[坐酌泠泠水] 回到原始搞基建 (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七十章 被盯上了

    「你不會告訴他了吧？」流水焦急地問道。

    其他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樹一向老實，別三言兩語被碩給忽悠了。

    樹心有餘悸，苦笑道：「他太會說話了，差點，我差點就被他套了話去。」

    說著，他抹了一把額頭上嚇出來的冷汗。

    「他怎麼套你話了？」流水問道。

    樹抬頭看了喬羽一眼，喬羽朝他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也得讓部落的人多知道知道，這樣心裡才能緊起那根警惕的弦，不會傻傻的上當受騙。她叮囑千遍萬遍，不如讓他們自己被嚇一嚇來得效果好。

    樹因為知道事後要把碩的一言一行說給喬羽聽的，所以當時就特意記住了他說的話。這會兒便一五一十地把碩說的話說了一遍。

    有些人沒聽懂碩的套路，只知道碩沒安好心，想要毛薯的辨認方法；如滿和流水這樣聰明的人，卻聽出了碩潛藏在這些話裡的巨大危機。

    他們心裡一陣慌亂，下意識朝喬羽看去。

    「你們回去好好想一想，猜猜碩說的那番話和要跟我們回部落，他到底想幹什麼。有了想法晚上告訴我，誰猜得最好，我獎他一個陶碗。不過要回部落才能給。」喬羽道。

    說到這裡，喬羽朝大家道：「行了，來的人越來越多了，咱們先交換東西，這事等晚上再說。」

    大家抬頭一看，發現果然陸續有人過來，而且是直奔他們攤位，開口就問毛薯和藤筐，看樣子是剛才挑著擔子離開的那幾人幫他們宣傳了，這些人直接找過來的。

    大家顧不得猜測碩的用意了，趕緊過去招呼起人來。

    ……

    巨石部落那邊，碩和他手下知道內情的強都一直關注著這邊。

    看到樹跟他們部落的人在說話，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看得出來，大家情緒都挺激動，強湊到碩面前，擔心地道：「碩，樹他們會答應嗎？」

    他們部落今年獵到的獵物很少，眼看著雪季就要餓死許多人，大家都心急如焚，迫切地想要解決這個問題。

    大家來參加交易會之前就商議過許多方法了，最後大家一致認為，解決的途徑就在山谷部落身上。

    其他部落都比他們強大。在實力面前，任何的算計都白搭。哪怕當時起了作用，達到了目的，等對方想明白，知道他們被騙了，肯定是要報復回來的。

    而報復的手段，不用說，那肯定是攻打，直接把他們滅族。

    誰叫人家實力強大呢？

    山谷部落就不一樣了。

    雖然以前山對他們有防備心，不肯透露部落裡的事，但從山谷部落其他人的隻言片語裡還是能猜出，山谷部落的人數跟他們差不多，實力也不比他們強大。這從他們在雪季也經常挨餓，每到冬天就要餓死很多人就能猜出。

    雖然兩個部落實力差不多，人數差不多，但以有心算無心，攻其不意，巨石部落的人有信心，他們一定能以最小的傷亡把山谷部落滅了。

    到時候，他們就可以拿山谷的物資來度過最難挨的雪季，再把山谷部落的女人分配給巨石部落的單身漢，到來年就能有一批小孩子誕生，巨石部落的人口一下子就增加許多。

    要知道，太陽部落就是用這種手段，通過不斷地攻打別人，佔用物資，擴充人口，逐漸壯大起來的。

    當然，以上只是他們的想法，至於這計畫能不能實施，還得看看情況再說。

    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麼快，山谷部落的首領山竟然受了傷，連交易會都不能來參加，這讓大家更增加了攻佔山谷部落的信心。

    碩笑了一下：「不答應也沒關係。我本來也不是想要那辨認毛薯的方法。」

    等山谷部落的女人都成了自己部落的了，還怕沒人辨認什麼是毛薯嗎？

    巨石部落雖然顯露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但喬羽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

    知道了三個大部落的爭鬥，喬羽其實還盼著巨石部落來攻打他們。

    見部落裡的人學著滿和流水招呼太陽部落那些人的方法推銷毛薯，做得像模像樣，她便放心地帶著樹和滿又出去逛去了。

    樹從跟碩聊過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滿也是滿腦子想著如何處理這事。這會兒跟喬羽出來，兩人都低聲問喬羽：「這事怎麼辦？」

    「安心，不會有事。一切有我。」喬羽道。

    這裡人來人往，可不是說話的地方。

    聽到喬羽這話，樹和滿的頓時安心了不少。

    喬羽雖然年紀小，當首領也沒多久，但她說出來的話做出來的事無不讓人信服。見她成竹在胸，樹和滿都覺得巨石部落的一切都不成問題。

    三人一路逛去。

    這一次時間上從容，喬羽遇到感興趣的東西都會停下來看一看，問問價錢。

    他們還在那個不知道來歷的陶器攤子前站了一會兒，借著別人的談話終於打聽清楚了，那個陶器攤位是神部落的。

    滿輕聲感慨道：「羽，這個神部落最近野心挺大啊。」

    喬羽點了點頭。

    「現在咱們的對手是巨石，其他的咱們夠不上，別人也沒把咱們放在眼裡。」她道。

    聽到這話，樹和滿心裡絲毫沒有放鬆。

    就是對上巨石，他們也心存忐忑，畢竟兩個部落的實力差不多。而互相拼殺，總是會死很多人的。

    喬羽沒再跟他們聊這個話題，她眼尖地看到一個東西，快步走了過去，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小攤子前。

    這個小攤子之所以不起眼，是因為它特別小，就只有一個頭上插著一根羽毛的小老頭兒坐在那裡，面前就鋪了一些茅草，茅草上面擺著六七塊樹完全不認識的黃褐色莖塊。

官不聊生

第七十一章 薑

    樹看到喬羽這副興奮的樣子，頓時精神一振，把心裡那點憂患拋到了腦後，快步跟了上去。

    羽是看到陶器和鹽都波瀾不驚的人。難得看到她如此興奮。莫不是這老頭兒面前擺著的不起眼的莖塊是跟他們的毛薯一樣的好東西？

    喬羽在攤位前蹲下，拿起一個莖塊放到鼻子前聞了聞，一股微微刺鼻的味道充斥著她的鼻腔。

    老頭兒瞅了她一眼，並沒有阻止。

    「這是什麼？」喬羽指著手中的東西，滿臉好奇地問老頭兒。

    「藥。」老頭兒道。

    「治什麼的？」

    「回去問你們巫。」

    樹看向喬羽：「「要不要把光找來？」

    按理說，部落裡的巫應該來參加交易會的。他們可以在交易會上買一些自己沒有采到的草藥，或是跟同行交流交流。

    但巫身體不好，受不了睡在雪地上的寒氣，有一年在來的路上就病了，他自己吃了藥也沒見好，回去後病了好長時間，好不容易才病好，但身體就大不如前，部落裡的人也不敢再讓他來參加交易會了。

    部落裡如果沒有巫，每年死亡的人起碼要增加一倍，他們不敢拿巫去冒險。

    而吉從生下來身體就不怎麼樣，巫自己來參加交易會就吃了大虧，自然不敢讓吉冒這個險。所以這幾年都是光替他們買藥的。

    光雖沒有學醫的天賦，但好歹也是巫的兒子，不說小時候被巫逼著學辨認草藥，耳濡目染下也是初懂醫理的。平時跟著狩獵隊上山，他的主要任務就是替巫采藥，隊友們遇到危險都會第一時間保護他。

    所以這幾年，都他來替巫買藥。

    喬羽沒有回答樹的問題，而是逕自問老頭兒：「這怎麼換？」

    老頭兒指著自己面前的木碗：「五碗肉乾。」

    喬羽看了眼前的東西一眼：「五碗肉乾換多少？」

    老頭兒拿起一塊半個巴掌大的莖塊：「一塊。」

    樹：「……」

    滿：「……」

    簡直就是搶錢。

    他們一筐毛薯才換十碗肉乾呢，這老頭兒就小小一塊莖塊，就換五碗肉乾，這是欺負他們不認得藥？

    樹生怕喬羽不懂，上當受騙，沒等她點頭，就扔下一句：「我去找光。」說著就往前跑。

    光一早就出來逛攤子買藥了，剛才他們一路走來也沒見著他，他肯定在前面。

    「那我們等樹找光來。」喬羽站了起來，對滿道，又對老頭兒點點頭，拉著滿往來時的路上走。

    她認得這是薑，也知道薑對山谷部落的重要意義。這薑不光是調味料，還是一味驅寒祛濕的藥。山谷部落的人長年居住在陰暗潮濕的山洞裡，十分需要薑來調理身體。所以她對薑志在必得。五碗肉乾換一塊薑塊不虧。

    等春天的時候把它種下去，秋天就能收穫無數的薑塊。不說五碗，就是十碗她也要換。

    不過如果光認識薑，並且知道哪裡能挖得到野生的薑，那她也不花這冤枉錢了。

    老頭兒似乎不愁生意，對他們的離開也不在意，眼皮都不抬一下。

    果然沒一會兒，就有兩撥人站在了老頭兒攤前，看了看薑後，就開始跟他討價還價。

    喬羽眉頭一皺，對滿道：「你先去換兩塊。」

    滿見她神情焦急，知道這東西重要，不再猶豫，擠上前去，也不討價還價了，直接換了兩塊薑。

    「羽。」滿還沒擠出人群，樹就是把光找過來了。

    「光，你認識那老頭兒攤位上擺的東西不？」喬羽指著遠處的薑問道。

    光看了看，想了想，遲疑道：「太陽部落的人好像叫它做薑。我們沒用過。不過我們聽山陰部落的巫曾說過，如果有人咳嗽發熱，用這個會好。」

    喬羽見他認識，鬆了一口氣。

    要是光不認識，她執意要換這東西就不好解釋原因，更不好表現出她知道這東西怎麼用。現在光認識，那她之後行事就方便多了。

    「咱們部落每年咳嗽發熱的人不少，你換了薑嗎？？」她問道。

    光搖搖頭，歎了口氣：「太貴了，換不起。就算換回去了，也沒人捨得用這個藥。」

    他們家替部落裡的人看病是要收肉乾的。但也不會收太多，畢竟總不能讓人到雪季的時候被餓死吧？所以他們用不起太昂貴的藥。薑這麼貴，他們換回去，要是沒人捨得用，那就爛在自己手裡了，到時候他們可就虧大發了。

    喬羽想了想，終是沒捨得再多換兩塊。

    雖然有了陶和毛薯，但部落裡的肉乾還是沒有多少富餘，有多餘的她也要拿去換鹽。今年冬天部落裡的人受寒只能先扛著。

    等春天她把薑種下去，秋天有了收穫，就不必花大價錢來這裡跟人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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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鹽的戰略意義

    光不是多話的人，知道喬羽換了兩塊薑，他也沒多問，正要告辭，喬羽卻把他叫住手：「我有話跟你說，咱們往人少的地方去。」

    一行人橫穿過攤位，到了個人少的地方，喬羽對光道：「你認識太陽部落的人嗎？」

    光道：「也不算認識。不過這些年一直都跟太陽部落一個專門采藥的人換藥，叫得出他的名字。他叫烏木。」

    喬羽面露驚喜，低聲道：「你去找他，就說他們做麻袋的那種苧麻可以止拉肚子，如果拉肚子拉得跟水一樣，用了那種藥就能止泄。你願意跟他換一些生苧麻。」

    說著，她示意樹把裝肉乾的獸皮袋遞給光：「這些肉乾你先拿著。要是不夠的話，再回部落的攤位上拿。」

    光接過獸皮袋，問道：「能說說那苧麻長什麼樣嗎？它真的能止拉肚子？」

    喬羽搖頭：「我不太能辨認出它長什麼樣。但它能止拉肚子是真的。」

    不等光細問究竟，她揮揮手：「你快去吧。你最好能換一些苧麻小苗回來，我想拿回去種植。要是不行，就要它活著的根莖，沒准根莖也能種活。最好多要幾株，免得種不活出意外。」

    她又叮囑：「你千萬別透露說咱們要種它，免得太陽部落的人不換給你。你只說生的效果好，要一株一株的換，不要折斷甚至乾枯的。乾枯的沒用，換了也是白換。」

    光只好把要問的話咽了下去，道：「好，我去試試。」

    見喬羽沒有別的吩咐，他跟眾人告辭，背著獸皮袋朝太陽部落的方向走去。

    「走吧，我們繼續逛。」喬羽道。

    接下來，喬羽又在神部落的一個攤位上換到了像是黃豆的東西。

    之所以說是「好像」，是因為喬羽覺得它是黃豆，但不能完全確定。

    如果光能把苧麻換回來，喬羽覺得這一次交易會也算是收穫滿滿了。

    她的目光雖然在每個攤子上掃來掃去，卻也在每個人身上停留，仔細觀察每個部落人身上的武器。

    她發現無論是太陽部落還是山陰、神部落，這些人身上帶的都是骨刺和骨刀及石製品，並沒有鐵制的兵器。這讓喬羽既感到失望，又覺得慶倖。

    失望的是這說明大家都還沒發現鐵礦，她想要的鋒利的鐵器沒有出現；慶倖的是山谷部落不用面臨武器先進的部落。

    將所有的攤子逛完，已是下午了。他們站在了隊伍最前端的換鹽的攤位旁邊。

    「羽，剩下的這些肉乾換什麼？」樹問道。

    今天他和滿背出來的兩個獸皮袋的肉乾，都屬於三個狩獵小隊分出來的那一半的一部分——當時喬羽把這些肉乾分成了兩半，一半分給了芒幾人，另一半就全在這裡了。

    也就是說，他們剛才換的東西，都是替部落換的。

    喬羽換姜和黃豆花了一部落，又給了三分之一給光，還剩下一半多的肉乾在喬羽和滿所背的獸皮袋裡。

    「剩下的肉乾，你們兩人分成兩份，一會兒輪流去，都換成鹽。」喬羽道。

    「全都換鹽？」滿大吃一驚。

    喬羽點頭。

    「為什麼？」滿很不理解。

    山谷部落因為雪季食物匱乏，每次雪季交易會上都只換能頂到春季交易會之前所用的鹽。等春季獵到獵物，再換夏、秋兩季所用的鹽。這樣壓力沒那麼大。

    可這次來之前，喬羽叮囑過部落的人，每家每戶都要換夠一年的鹽用量。大家雖然不解，但因為家中有足夠的肉乾，換一年的鹽也沒有壓力，還能有些剩餘，去換自己想要的東西，再加上對喬羽的信任，所以都準備聽她的話，換夠一年的鹽用量。

    既然家家戶戶自己都備夠鹽了，部落還用毛薯換了一部落，喬羽為什麼還要用部落的肉乾去換鹽呢？換那麼多鹽來做什麼？

    喬羽沒有說話，騰了一半肉乾放到自己背的獸皮袋裡，讓樹去換鹽，自己領著滿回到了山谷部落的攤位上。

    看到山陰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都在忙著招呼客人，自己這個攤位沒什麼人，她這才問滿：「如果太陽部落要對所有部落下手，它最重要手段是什麼？」

    滿想了想，赫然瞪大眼睛：「鹽？」

    「對。」喬羽道，「無論是武器、食物、獸皮，我們都可是在山上獲得。但鹽不能。而不吃鹽，人們會怎麼樣？」

    兩人的對話，並沒有避著山谷部落其他人。喬羽話聲一落，就有人搶答道：「沒力氣。」

    山谷部落這是有深刻教訓的。

    以前獵物不夠，人們留夠了足夠過冬的肉乾，而沒有拿去換鹽，結果到後面整個部落的人全身浮腫、沒有力氣，死了好些人。這也是各個部落寧願餓肚子，也有換取足量鹽的原因。

    餓肚子，還能用野果、草根、樹皮來熬過去。沒有鹽，卻只有死路一條。

官不聊生

第七十三章 流人部落

    聽到兩人的對話，滿眼裡滿是害怕：「所以，如果太陽部落想對其他部落下手，只要不換鹽給我們，他們不費什麼功夫，就能把我們都滅掉？」

    「對。」喬羽點點頭。

    其他人想明白這一點，都是一臉駭然。

    「所以我們要儘量儲存鹽。起碼要存上兩三年足夠用的鹽，這樣我們才有抗風險的能力，而不是被人用鹽掐住脖子。」喬羽道。

    大家這才明白喬羽的用意。

    本來還想用大量的肉乾去換骨刀、骨刺的人迅速改變了主意：「我們都換鹽。」

    「分開去，不要背藤筐。」喬羽道，「不要讓其他人覺察到咱們的用意。山陰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也要防著。」

    大家都點頭。

    除了換出去的那幾隻，現在集市上只有山谷部落的人背藤筐。他們背著藤筐出去交易，就明擺著告訴別人山谷部落換了什麼。

    喬羽把陶碗擺上了攤位。

    巨石部落的人一直注意著山谷部落的動靜。

    一看到攤位上的陶碗，碩第一時間就驚呼出聲，從對面跑了過來，盯著陶碗問道：「這是你們自己做的？」

    樹仍是一臉憨厚的樣子，笑道：「誤打誤撞，無意中做出來的。」

    他又一臉不好意思地道：「做出來的時候挺高興。可剛才去看了太陽部落和山陰部落的陶，才發現我們做的這個實在是拿不出手。」

    碩此時也看清楚了這幾個不怎麼好看的陶碗。

    他問道：「我能拿起來看看嗎？」

    「可以。」樹道，「不過你小心些。要是你弄破了，就要把它給換了。」

    碩沒有再說話，拿起一隻陶碗仔細端詳，然後指著上面細細的一條縫隙道：「你們這碗，不能裝水吧？」

    「能的。」樹道。

    這碗可是喬羽精心挑選的。看似有裂縫，實則裂縫只在外壁，並不影響使用，裝水完全不漏。

    剛才決定把陶器拿出來賣，喬羽就把雪裝在一隻陶碗裡，放到火堆旁了。

    這會兒雪已融化，她使了個眼色給流水，流水把水拿了過來，對碩笑道：「能不能裝水，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著，他把水倒進了碩剛才看的那只碗裡。

    這時明也湊過來了。

    兩個人頭湊著頭地看著那只碗，看了半天，也沒見那碗底有一滴水漏出來，碩就問道：「這只碗怎麼換？」

    「十碗肉乾。」樹道。

    這是喬羽給他的價錢。

    「十碗？」碩叫了起來，「你這碗跟太陽部落和山陰部落的差遠了，怎麼跟人家要一樣多的肉乾。」

    「喛，碩你是沒見著太陽部落和山陰部落的木碗吧？太陽部落一碗肉乾就跟我們這兩碗一樣；山陰部落的也是我們的一碗半那麼多。我們這碗雖說沒太陽部落和山陰部落的那麼好看，可比他們的大一些，實用啊。」

    「大冷的天，如果用這個碗來燒肉湯，熱乎乎地喝上一碗，那別提多舒服了，天上神仙過日子也不過如此。」滿道。

    喬羽聽到這話，差點沒笑出來。

    天上的神仙就過這樣的日子？滿他還真敢說，跟「皇帝都用金鋤頭種地」有異曲同工之妙。

    碩猶豫了一會兒，咬咬牙道：「行，我就換一個。」說著，他讓部落的人把肉乾送來。不過沒要有縫隙的那個碗，而是要了喬羽用來燒水的那只碗。

    他原是不打算換的。畢竟他就要攻打山谷部落了。山谷部落裡什麼不是他的？他要陶碗，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還用得著換？

    只是他得跟山谷部落的人交好，順利地跟著他們去山谷部落作客，不出點血怎麼行？

    再說就算他拿肉乾跟山谷部落換了，山谷部落的人自己有存糧，一時半兒也吃不到他換過去的那份肉乾。到時候這些肉乾還不是他的？不過是暫時給山谷部落保管而已。

    明盯著碗看了半晌，猶豫再三，還是歎了口氣，把碗放了回去，沒有說話就走回了自己部落，神情十分落寞。

    樹和滿也沒指望明會換陶碗。畢竟山陰部落自己也會製陶呢。他們部落內部，換陶器應該要比外人便宜。

    不過看明這樣子，怕是有內情啊。山陰部落的內鬥，可能比傳言中的還要厲害。

    下午，又有一個小部落到了，擺攤在了巨石部落的下端。

    這個部落似乎比巨石部落和山谷部落更小，而且離得比較遠，不是每一次都來參加交易會，來的時候也是最遲才到。也不知他們說的什麼話，完全讓人聽不懂，交易全靠比劃，不過倒是笑眯眯的，一副和善的樣子。

    喬羽裝成好奇心重的少年，跑去跟他們交流，結果因為語言不通，鎩羽而歸。

    回到自己的攤位，她悄聲對樹道：「我懷疑他們是流人。」

    樹大吃一驚：「什麼？」忍不住朝那邊看去。

    喬羽趕緊拉住他：「別看。」

    樹心臟狂跳，問喬羽：「那咱們怎麼辦？」

    「裝作不知道就好。」喬羽道，「他們比咱們更害怕。」

    流人也是要吃鹽的。他們自己找不到鹽礦，就只能裝作小部落的人來換鹽。

    樹雖不敢明著看，卻還是暗暗觀察，最後也被他發現了一絲端倪。那些人會用獸皮把自己的臉捂住，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開始沒多想，因為這個部落的人向來如此，他還以為是這個部落的習慣，就像太陽部落喜歡在頭上插羽毛一樣。

    另外，天冷嘛，把臉捂住也正常。

    現在想來，他們都是每個部落犯了大錯被趕出去的，如果不把臉捂上，沒准就被人認出來。

    看出端倪，再想想這兩年自己部落每到交易會都跟他們的攤位挨在一起，山還屢次跟他們表達善意。想想喬羽關於部落安全的分析，再想想巨石部落已在付諸行動，樹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我們既然只想換鹽，其他該換的也換得差不多了，不如早些回去。」他悄悄對喬羽道。

    太陽部落壟斷著鹽，對外交換時鹽的價錢很高。但他們對本部落內部的人賣得是比較便宜的。因為這點差價，太陽部落的人出來逛街，往往用鹽進行交易。其他部落的人自然也樂得如此。

官不聊生

第七十四章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羽

    因此大家寧願辛苦一點，多在這裡呆幾天，直到交易會結束那天，才會拿沒有交易出去的肉乾去太陽部落的鹽攤交換。

    現在樹被嚇著了，為了安全，他也顧不得這點差價了。

    「不怕。」喬羽笑道，「你忘了？巨石部落的人可是要護送咱們回去的。」

    她之所以答應碩去山谷部落的請求，一來是為了引君入甕；二來也是為了安全。

    山谷部落拿出了陶器，肯定會被流人盯上。巨石部落的人跟他們一起回去，安全問題就解決了。

    樹聽到這話，不由對喬羽佩服不已：「你當時答應他們，是想到了這一點？」

    「對。」喬羽點頭。

    接下來，山谷部落的陶器還是很快就交易了出去。

    太陽部落的人多，有富人自然也有窮人。而陶器的好處，太陽部落的人比其他部落的人更瞭解。

    現在山谷部落這裡有比較便宜的陶碗，雖說難看一些，但不影響使用。花比太陽部落陶器便宜接近一半的價錢換回去——還是用鹽換——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筆十分划算的買賣。

    毛薯的行情也很好，不光是其他部落和明他們，就是流人部落的人也換了兩筐回去。連帶著藤筐也被換購一空。

    因為人流量大，換毛薯和陶的時候再換肉乾和獸皮，也比平時的價錢稍微便宜些，於是山谷部落的肉乾和獸皮的行情也很好，還沒到最後一天，就被換得差不多了。

    不過喬羽始終留著一藤筐的肉乾沒有換——她在等光的消息。

    光這幾天一直往外跑。他除了跟人換藥之外，還會用巫教給他的醫藥知識跟人交換這方面的知識與經驗，另外他也在與人套近乎，替喬羽打聽麻的資訊。

    這天他回來，把喬羽拉到一邊，悄聲道：「羽，那邊不敢把麻的樹苗拿出來換肉乾。不過他們提出了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喬羽問道。

    「他們想用麻的苗來換毛薯的苗。」光道，「我跟他們說了，我們沒帶毛薯的苗來，他們說可以春季交易會上再換。」

    喬羽的眉頭皺了皺。

    用毛薯來換麻，她自然是願意的。毛薯在別人看來是個很不錯的新鮮食物，但在她眼裡完全比不上麻。

    雖說原始人都穿獸皮。可春秋冬三季尚可，到了夏季，獸皮衣穿在身上那真的是難以忍受。熱還在其次，因為處理的手法粗糙導致獸皮在炎熱的夏季發出一種難聞的味道，再加上原始人並不喜歡洗澡，那味道可想而知。

    男人還好，到了夏天就只在下身關鍵部位圍一塊獸皮，女人就不行了。而有的不講究的女人為了涼快，就只能坦胸露乳。

    為了夏天好過些，也為了不被辣眼睛，喬羽對於麻布志在必得。要是沒機會得到倒也罷了，可機會就在眼前，她不可能放棄。

    而春季交易會是在春季結束的時候。她沒種過麻，不知道麻的種植季節是什麼時候，但如果是春天種植的植物呢？她換回去，豈不是種不活了？

    雖然毛薯的果實就是種子，到了春天天氣回暖時，把它埋到地裡，它就會長出藤蔓來，秋天就會收穫一窩毛薯。喬羽完全可以把這個方法告訴太陽部落的人，以換取麻種。但一來這個方法不能取信於人；二來她也不願意把「種植」的意識教給太陽部落的人。

    沒錯，雖然這些大部落有麻、薑、黃豆等植物，但她換東西的時候旁敲側擊瞭解過，這些東西都是對方在野外採集的，而非種植的。

    他們還沒有種植的意識。

    如果經她提醒，讓太陽部落的人有了種植意識，那其他部落就沒有了生存空間了。

    她寧願不換麻，也不會把這個思路傳授給這些大部落。

    「好，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把毛薯的苗連帶毛薯一起，挖出來交給他們。」喬羽道，「不過我希望多換些，至少十株以上。一株不行。」

    萬一種不活怎麼辦？她得保證在有損耗的情況仍能把麻給種活。

    「好，估計他們也希望多換些。」光道。

    兩人回到攤位上，喬羽把情況跟樹說了一遍，道：「我一會兒就去野外找毛薯，看看這附近有沒有。麻對咱們部落很重要很重要，錯過了這次，不知道下次來還能不能換。再說毛薯是秋天的果實。春季過後來挖，如果不帶著毛薯的根莖，他們是不認的。」

    「不行。」樹嚴肅道，「就算麻很重要，也比不過你的安全。不說山和我，就是部落也離不開你。別忘了碩和流人部落都盯著我們呢，你孤身一人出去，太危險了。」

    「我在咱們部落裡就是個不顯眼的少年，就算我消失一天半天，也沒人注意我。放心吧。我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個人都敢上山打老虎，還怕他們？」

    樹執意不同意，苦口婆心地勸了喬羽很久。

    無奈喬羽的主意比誰都正，她還是首領，拿出首領的威嚴讓樹服從命令，樹也沒法——關鍵是他力氣沒喬羽這麼大，就是想用武力攔她也攔不住。

    「那我和滿跟你一起去。」樹提出最後的一個要求。

    「不行。我一個人才好行動。帶上你們，太過顯眼。」喬羽道，「放心，我會在頭上插根羽毛，別人看見我也不敢欺負我。」

    「你哪兒來的羽毛？」樹問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樹沒辦法了，再三叮囑：「你一定要小心，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

    喬羽滿口答應。

    樹叫了滿，兩人跟部落裡的人說要再去逛逛，三人一起朝太陽部落的方向去。

    走了一會兒，喬羽就拉了樹一下：「低頭。」

    樹低下頭去，就看到一根羽毛出現在喬羽掌中。

    樹：「……」

    滿：「……」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羽！

    這根羽毛顯然是喬羽剛才在別人頭上順的。

    「行了，你們繼續逛，我走了。」喬羽說著，從攤子之間縫隙穿了出去，不一會兒身影就消失在樹和滿的視線裡。

官不聊生

第七十五章 計畫

    雖然這幾天一直在下雪，但並不是那種鵝毛大雪，雪下下來後就融化了，只有少量積雪留在地面上。抬眼望去，仍然能夠看到荒野中的植物。

    太陽部落雖然人多，卻依然以狩獵和採集為生。除了他們居住的那片區域，其他地方都是山林。而雪季裡，人們是不出來打獵的。

    喬羽朝一個方向跑了一會兒，就置身於一座山的山腳，仍然可以看到被薄薄的雪覆蓋著的枯黃的植物，而四野無人。

    她停了下來，仔細辨認植物。

    雖說這裡離山谷部落有幾天的距離，但仍然屬於一個地域。喬羽希望這裡也有毛薯，能讓她換回需要的麻。

    可不知道這一片沒有生長毛薯，還是毛薯的藤蔓在這季節已經枯萎，她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知道樹等人會擔心，看看天色快要暗下來了，她只好回了交易場地。

    看到喬羽按時平安歸來，眾人都鬆了口氣。

    樹安慰道：「找不到沒事。等春季交易會的時候再來。」

    喬羽歎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其實也是她心太急了。這個季節，不是種植的好時機。就算她找到毛薯，成功把麻換回去了，這樣的天氣也不一定能種得活。春季交易會時，天氣雖然熱了，但苧麻似乎也不是什麼嬌氣植物，找個陰涼一點的地方還是能種得活的。

    第二天喬羽又出去找了半天，仍然沒有找到。

    下午她就不出去了。因為後天一早就要往回走，大家都開始清點東西，要把剩下的肉乾和獸皮處理掉，去太陽部落鹽攤上換成鹽。

    光也把沒在附近找到毛薯的消息告訴了太陽部落的人，並告訴對方等春季交易會上再交換，對方一口答應了下來。

    在太陽部落的人看來，麻雖然比藤蔓更細更柔軟，韌性也更強，編織之後可以做袋子裝鹽，比獸皮袋更好，但其實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倒是毛薯能吃，飽腹感強，是一種能讓人在獵不到多少獵物的情況下生存下去的食物。用麻來換毛薯是一筆極為划算的買賣。

    喬羽之所以僅剩的半天不出去，也是因為想要觀察流人部落和巨石部落的動靜。

    碩見山谷部落的人完全沒有懷疑他的用意，在得知山谷部落打算明日一早回部落時，他倒是安安心心地等著。可流人部落則在那天半夜就走掉了。

    「羽，你說，巨石部落的人會不會在半路襲擊我們？」樹擔心地問道。

    「不會。」喬羽道，「咱們的人數跟他們差不多。他們跟咱們打起來，傷亡差不多。碩才不會這麼傻，冒這麼大的危險來搶咱們這些東西。搶了之後，他還得防著山和黑他們的報復。」

    說著，喬羽望了對面一眼，對樹和滿道：「明天我不跟你們一起走，我會潛伏在後面遠遠地跟著你們。我擔心流人部落的人會埋伏在半路上，偷偷跟著你們，找到咱們部落所在的地方。時機一到他們就來攻擊我們。」

    「咱們在明，他們在暗，這對咱們不利。我打算潛伏在後面，如果發現流人跟著你們，就引開他們，並找到他們的棲身地。咱們現在對付巨石部落就已有些吃力了，流人部落只能留著以後再對付，不能讓他們發現咱們部落在哪兒。」

    「不行。」樹一聽就立刻反對，「這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怎麼能跟阿兄和部落的人交待？」

    「第一，我是首領，你得聽我的。」喬羽道，「第二，我比你們的力氣都大，頭腦也靈活。這件事除了我，沒人能做到。而我不去做，咱們部落就危險了。不能因為擔心我個人的安全，就置整個部落的安危於不顧。第三，我之前在人群裡就不怎麼起眼，就算我不見了，碩他們也不會懷疑。其他人就不一樣了。」

    樹張嘴想反駁，可喬羽說的理由實在太充分，他找不到任何話說。

    「要是他們問起，你們就說我是個女人。你們帶我來就是用來交易的。你們今天已經把我換給了太陽部落的人了。」

    「羽，一定要這樣嗎？」滿憂心忡忡，「我們不放心你。要是你出了什麼事，咱們部落損失真的太大了。」

    「一定要這樣。」喬羽道，「我不能讓人暗中偷窺掂記咱們。只有千日作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別人想要摸清楚咱們的情況，偷襲咱們，咱們對他們的情況卻一無所知，這是不行的。天天提心吊膽不是辦法。」

    滿不再說話了。

    他承認，喬羽說的非常有道理。如果他有本事，他一定不會讓羽去，他會親自去探聽敵人的情況。可他沒有這本事。

    「就這麼說定了。」喬羽道，「一會兒你倆回去，我就不回了。」

    「不行，你今晚得跟我們在一起。」樹堅持道，「反正天都黑了，他們也看不見。等我們明天啟程前，你再離開。」

    交易會結束，今晚是最亂的一個晚上。有些在交易會上結怨的，有些覬覦別人東西的，都會在今晚下手。樹可不放心喬羽一個人呆在這種地方。

    「好吧。」喬羽妥協了，跟著兩人回到了攤位。

    她又輕聲把計畫跟眾人說了，眾人雖不放心她，卻也說服不了她，更提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只得滿心不安地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天還沒亮，喬羽就離開了山谷部落的攤位。山谷部落的人雖滿心忐忑，卻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吃了肉乾收拾好東西，招呼著巨石部落的人一起離開了交易地。

    山谷部落因為比往年多了獵物，又多了毛薯、陶器和藤筐，收穫滿滿，換了足夠部落吃兩年的鹽。倒是巨石部落因為貨品單一沒有特色，大部分肉乾和獸皮沒有換出去，最後只能去太陽部落的鹽攤高價換了鹽。

    要是往年，碩肯定心情抑鬱，但今年有了計畫，他倒是樂呵呵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愁容。

官不聊生

第七十六章 黃雀在後

    「咦，我記得你們這一次來了個小少年，這幾天都跟樹一起出去逛攤位的。怎麼不見了？」果然，一見面碩就問道。

    山谷部落的人臉色都是沉了一沉。

    果然，羽說的沒錯，碩不安好心，一直盯著他們。

    樹歎了口氣，把喬羽教給他的那番話說了。

    「你們不是說不換女人嗎？而且你們制出了陶和藤筐，還發現了毛薯，這次可換了不少鹽。怎麼還要拿女人去交易？」碩詫異道。

    「她阿父阿姆死了，家裡就剩她一個。她不想留在部落裡了，鬧著要把自己交易到太陽部落去。我阿兄說，她心都不在部落裡了，強留她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就讓我們帶她來。這幾天你也看到了，我天天帶著她出去逛，就想給她找個好人家，而不是帶到交易女人的地方，賣了了事。」

    碩點點頭。

    對於一個女人，他也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山谷部落的勇士。

    「我記得你們部落除了山，還有一位力氣很大的，叫黑的。他怎麼也沒來參加交易會？」他又問。

    「哦，黑的阿姆病了，他就沒來。」樹語氣隨意地道。

    「原來如此。」

    如此一邊走一邊聊天，走了一天，直到天快黑了，大家才找了個地方休息。

    眾人來時拿的獸皮基本上都交易了出去，只剩了一鋪一蓋，在雪地上打地鋪冷的不行。但沒辦法，喬羽不在，就算在也不能當著巨石部落人的面點火，大家只能跟著巨石部落的人一樣，生生地熬著。

    兩個部落是分開來休息的。中間隔了一段距離。

    樹擔憂地對滿道：「你說，羽是不是在暗中跟著咱們？

    「肯定是。」滿道。

    樹長歎一聲，望著黑呼呼的山林，怎麼都睡不著。

    而此時，喬羽確實在不遠處。不過她此時盯著的不是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一行人，而是流人部落的人。

    流人部落早早就離開了交易地點，提前埋伏在了半路上。樹和碩他們離開沒多久，流水部落的人就悄悄跟在了他們身後。

    一共五個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流人部落的人還以為自己聰明，卻不想他們竟然也是被人盯著的一方。

    累了一天，樹再擔心喬羽，也抵不過睡意，輾轉了幾次後終於睡了。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各留一個人守夜。

    流人部落是打算一直跟著這兩個部落的，時間久，他們不可能不睡，於是也留了一個人守夜，其他四人就捲縮在埋伏的地方睡了過去。

    喬羽卻沒睡。

    她一直等在那裡。等到三個部落的人都換了人值夜，等到大約四點人最困的時候，流人部落值夜的那人也昏昏欲睡，她一掌打在那人腦後，直接把人打暈了。其他四人如法炮製，也一個個擊暈。

    這五人埋伏的地方離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本來就有一段距離，喬羽這番動作又沒有發出聲響，兩個部落值夜的人也極困乏，完全不知道這裡的動靜。

    漸漸的，天邊泛白，巨石部落和山谷部落的人都起來了，吃了肉乾後繼續趕路。

    流人部落這五人卻沒有動靜。直到太陽升起來了，其中一個人才醒了過來。

    「怎麼回事？」他猛地跳起，四處看看，發現昨晚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過夜的地方早就沒人了。

    他再抬頭，就看到已升到了半空的太陽。

    他心裡一慌，伸手用力拍打同伴的身體：「起來，快起來。」

    流人部落的人在交易會上一直用喬羽聽不懂的語言說話。可現在他說的話，使用的語言跟幾個部落的語言一模一樣。

    他們這是組成了流人部落後，自創的一種語言？

    喬羽倒是佩服起流人部落的首領來，對他也十分好奇。

    不過現在不是處理這個問題的時候。要處理流人部落，也得等她把巨石部落的問題處理好，再將部落搬遷後再說。

    那邊，四人被同伴拍醒，也是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

    「那兩個部落的人不見了。」

    聽到這話，四人才爬了起來，朝那邊看了一眼，為首的那人就發起怒來，對著昨晚後半夜值夜的人道：「怎麼回事？昨晚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我們會睡到現在？你在幹什麼？」

    那人摸了摸後腦勺：「我昨晚正坐著呢，忽然腦子一疼，就暈了過去。再醒來就到了現在了。」

    經他一提醒，大家才發覺自己的後腦勺似乎也隱隱作疼。

    「難道是他們發現了我們，故意把我們打暈的？」一人疑惑道。

    「應該不是吧？」另一人道，「如果是他們發現我們，他們的人那麼多，肯定把我們抓住直接殺了，怎麼會只把我們打暈呢？」

    猜來猜去，大家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幾人又把四周查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異樣，只能作罷。

    好在沒丟性命，雖說把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的人跟丟了，但也不要緊，春季交易會或明年雪季交易會，這兩個部落的人總要來參加的。到時候再打探他們的住處也不遲。

    五人商量了一陣，就決定回自己部落去。

    喬羽悄悄跟著他們，七拐八繞地走了三天，她就看到五人走進了一個山坳裡，鑽進一個山洞不見了。

    喬羽並沒有跟進去，而是在外面守著。可守了半個白天加一個晚上，也沒看到山洞有人進出。

    她掂記著山谷部落的情況，把這個地方記下，就轉身朝山谷部落的方向而去。

    ……

    且說山谷部落那頭，大家算著時間，估摸著去參加交易會的人應該回來了，大家都點著火堆、煮著肉湯，等待眾人凱旋。

    可看到樹一行人身後還跟著一群巨石部落的人，大家都一臉懵：什麼情況？

    待掃了一圈，在人群裡沒找到喬羽，山谷部落的人都聳動起來。

    「阿兄、阿兄，你看我把誰帶回來了？」樹一進部落，就一反平時憨厚沉默的常態，一副志得意滿、高談闊論的樣子，大聲嚷嚷著找山。

    部落裡的人在喬羽的啟發訓練下，比以前長進了很多，遇事知道先想一想，動一動腦筋了。

官不聊生

第七十七章 大驚

    這會兒看到樹滿臉笑容，似乎沒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滿和其他人又一個勁兒地給大家使眼色，大家到嘴的問話就都咽了回去。

    山在眾人的攙扶下，從火堆旁邊的草堆上站了起來。

    他先看了樹一眼，見樹滿含深意地對他眨了眨眼，他這才轉向了碩。

    碩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山的傷勢上，並沒有看到兄弟倆的眉眼官司。這會兒他快步走了過去，扶住山的另一邊胳膊，滿臉關切地問道：「山，你還好嗎？傷怎麼樣了？都好了嗎？」

    山對碩笑道：「還好，死不了。」又問，「你們怎麼來了？」

    碩端詳了一下山，發現山雖然臉色蒼白，人也清瘦了一些，但整體的精神還不錯，全身上下，就腳被樹葉包著。看來樹還真沒說謊，山確實是受了傷，但不嚴重，否則也不可能坐在這裡了。

    「哈哈，這不是聽樹說你受傷了嗎？想想咱們兩個部落的交情，還有我跟你的私交，於情於理我都應該來探望你一下，這不就順路跟著樹過來了？我們明天就離開，不會給你們添太多麻煩。」

    「多謝多謝。哎，說哪裡話，你們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咱們兩個部落處境相當，理應互相照應，不必分什麼彼此。」山一副十分好客的樣子。

    說著他轉頭對路道：「路，你和石、火三人領著碩他們去南邊山洞那裡，把火堆點上，再奉上肉湯。讓他們好好歇一歇。」一副首領的模樣。

    他又跟碩介紹道：「這是我們部落的三個長老。我這腿腳不便，讓他們招待你們。雪地裡走這麼久，想來你們是又累又冷又餓了。先好好烤烤火、歇一歇。等你們歇好了，我們再聊天說話。」

    路知道山這樣安排，是準備向樹詢問是怎麼回事，好採取應對措施。他趕緊站起來，熱情地招呼著碩一行人，把他們領到南邊一個山洞裡。

    碩這些人走了兩天，這一路上被凍的不行，這會兒肚子也餓了，聽到有肉湯，大家就忍不住要跟路走，哪裡還顧得了別的？

    碩領著二十幾個人來山谷部落，心裡也是緊張的。要是山一怒之下讓人把他們殺了，山谷部落人多，他們人少，他們肯定喪命於此。他這一行也是十分冒險的行為。

    此時看到山如此態度，山谷部落的人也一副熱情好客的樣子，他的心放下了一半，也不敢做忤逆惹怒山的行為，順從地跟著路去了山洞。

    「哇，快看，大陶罐。」

    看到山谷部落用來煮肉湯的大陶罐，巨石部落的人都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他們以為山谷部落只能燒出了他們拿去交換的那種醜醜的碗。畢竟誰都會拿最好的東西出去交易。可現在他們看到了什麼？

    碩也一怔，問路道：「你們……怎麼不把這種大陶罐拿去交換？肯定能換很多鹽。」

    路好歹活了這麼多年，知道怎麼說話。

    他道：「這不是怕太陽部落嗎？要是他們看到我們也會做陶罐，派人來滅了我們怎麼辦？」

    碩十分贊同地點點頭：「你們做得對，還是小心些好。」

    那頭，山早已被樹扶著進了山洞，身後還跟著一群關心喬羽和部落大事的人。

    他也沒往外趕人，盯著樹道：「羽呢？發生什麼事了。」

    樹掃了眾人一眼，又問站在山洞外面的人：「外面有沒有巨石部落的人？」

    「沒有。他們全部都跟路進南邊山洞去了。」那人還沒來得及說話，他旁邊的一個半大小子就開了口。

    樹這才放下心來，把事情跟山和大夥兒說了。

    「是這樣嗎？」山轉頭向滿求證。

    他知道滿比自家弟弟聰明。

    「對。」滿道，「羽說，與其日夜防著巨石部落的人來攻擊，不如引誘他們，讓他們馬上行動。所以就叫我們帶他們來了。而咱們部落現在應付一個巨石部落就已很冒險了，不能再讓流人部落再摻和進來，所以她去把跟蹤我們的流人部落引開，讓咱們領著碩他們過來。」

    他不放心地看了門口一眼，看到密密麻麻全是自己部落的人，又道：「羽說了，巨石部落要打探咱們部落的情況，咱們也別藏著掖著，儘管讓他們看。當然，也別太假了。一旦假了，就要引起巨石部落的懷疑，到時候就麻煩了。」

    沒去參加交易會的人聽說自己部落不光被巨石部落盯上，還被流人部落盯上了，不由頭皮發麻。

    「這這……咱們不會有事吧？」

    「不會，放心。」樹看了那人一眼，斬釘截鐵地道，「羽那麼聰明，她既然讓咱們這樣做，那必然有她的道理，她心裡也有了必勝的打算，否則她就不會讓我領巨石部落的人過來了。」

    大家一聽，確實是這麼回事，一顆心頓時放了下來。

    山看著弟弟，總感覺弟弟跟著羽出去了一趟，整個人都已經不一樣了。腦子不光靈活了許多，心志也堅毅了起來。

    其實不光是樹，部落裡很多人都不一樣了。起碼大家遇事知道動腦子想問題了。

    他心裡欣慰，嘴裡道：「大家都聽到了吧？你們就照著羽的吩咐，這兩天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別露出馬腳，更不要自作聰明，壞了羽的大計。」

    說著他揮揮手：「行了，都散了吧。免得巨石部落的人出來，看到你們擠在這裡，心裡生疑。」

    眾人這才散了。

    山出去，讓人在空地上燃起篝火，再讓人去把碩等人叫了出來，兩個部落的人開始跳舞聯歡。

    碩打量著黑，笑著對山道：「我一直想跟你們部落這位的勇士比試比試。今天機會難得，不如讓我跟他打一架，看看誰的力氣大？」

    山知道碩這是在試探他們部落的實力呢，並沒有拒絕，把黑叫來，跟他道：「碩想跟你比試比試，你倆就打一架吧。不過自家兄弟打架，可不能傷了對方，你們都點到為止。」

    「沒問題。」黑一聽要打架，頓時滿臉興奮。

    他頭腦簡單，部落的人都怕他漏陷，並沒敢把巨石部落包藏禍心的事告訴他。黑以為這只是簡單的比試。

官不聊生

第七十八章 口蜜腹劍

    「我要開始了。」黑說著，揮拳往碩身上去。

    這時候的人打架，根本沒有什麼章法，拼的就是力氣和反應速度。別人揮拳過來時避開，自己揮拳時打中對方，對方倒地，就算勝利。

    碩身材壯碩，大家還擔心他力氣很大，喬羽到時候制不住他。

    此時看到他跟黑一來一往，你打我一拳，我推你一下，打得難捨難分，勢均力敵，大家的心一下子放回了肚子裡。

    喬羽的力氣可是比黑大很多的，他們都還記得喬羽一掌把黑打飛去老遠的情景。既然碩的力氣跟黑差不多，而且他似乎頭腦也不靈活，連黑都打不過，那不說跟羽了，怕是連山他都打不過——當然，是在山沒有殘廢的情況下。

    這樣的話，就算巨石部落有什麼歪心思，他們不怕了。

    山谷部落的人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只有眼光老道的山看出了端倪。

    碩雖掩飾得好，山卻能看出來他有意收斂自己，並沒有使出全力。明明他可以把黑打趴下的，黑打過來的時候他也可以避開，可他就是不出全力，也不閃躲，硬生生地用身體接住黑的拳頭。

    碩為了他們部落的進攻大業，也是很拼了。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打了一會兒，碩自然不可能讓黑把自己打敗，丟了巨石部落的臉；而他也不想把黑打敗，引起山谷部落的不悅和對他們的警惕。

    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他躲開黑揮過來的拳頭，跳出來朗聲道：「哈哈哈，黑你的力氣大，身手相當不錯，看來我一時半會兒贏不了你。我們算打平吧。」

    說著他轉身看向山，滿臉遺憾地道：「山既是首領，想來力氣還在黑之上。可惜你現在有傷在身，不能跟我打一架。等你傷好了，春季交易會結束後我們比試比試？」

    山眸子一黯，面上卻是不顯，笑著應道：「好。」

    為示弱於敵人，他還解釋了一句：「其實我的力氣跟黑比，是不如他的。只是我比較靈活，善於尋找時機，也善於使巧勁兒，這才在比拼中贏了黑。你既跟黑打了平手，力氣應該比我大。跟你比試，我可沒有信心。」

    山谷部落的人都面露古怪。

    山在部落人面前一向是正直公平的形象，大家都沒想到他瞎話竟然張嘴就來。

    他們果然是沒瞭解過他們這位前首領。

    碩聽了這話則是大喜，覺得山這人真是太老實了，都不知道有一點防備之心。

    不過這樣的對手他實在是太喜歡了。

    他笑道：「山就是太謙虛了。你既是用頭腦取勝於黑，那肯定也能打贏我。看看，我都沒打贏黑呢。」

    他面向眾人，笑道：「我們今日過來呢，除了我跟山交情深厚，知道他受傷過來探望一下外，也是想加深我們兩個部落的友誼。山谷部落和巨石部落，都是小部落，如果被太陽、山陰或神部落盯上，只能任由他們宰割。但如果我們兩個部落聯合起來，共同進退，互相支持，三個大部落也要忌憚幾分，不敢輕易來攻打我們。」

    「所以我今天來，是帶著友好交往的意願來的。我真誠地希望，我們兩個部落能友好相處，親密成為一家人。共同守衛，共同禦敵。」

    要不是去參加交易的人回來說巨石部落心懷鬼胎，來這裡是為了打探他們的虛實，之後再來攻打他們，沒准山谷部落的人就要被碩這番話感動了。

    現在每個人都在心裡暴粗口。

    我呸，說的比唱的好聽！

    夜並沒有跟丈夫坐在一起，而是跟幾個一起製陶的女人坐在後面一個角落裡。在喬羽去參加交易會的這段時間，她們可是又制出了幾窯陶器。雖然大陶罐都失敗了，陶碗失敗的也很多，但她們還是完成了喬羽交待的任務，讓部落裡每個人都擁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陶碗。

    她仗著離碩極遠，對方看不見她，她朝碩用力瞪了一眼，轉頭問小溪：「這個人讓我想起了羽說過的一個詞，叫什麼‘蜜劍’？」

    小溪笑了起來：「叫口蜜腹劍。」

    「對對對，就是這個。嘴巴跟吃了蜂蜜一般，說話很甜很甜；肚子裡卻藏著一把劍。一不注意他就拔出劍把你殺死。」夜點頭道。

    「夜別說了，小心讓他們聽到。」其他人趕緊阻止她。

    「放心，當著他們的面，我比他們還會裝呢。」夜十分自信地道。

    她可不像黑那個憨憨，她是個頭腦聰明的女人。

    碩說那番話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山谷部落的人放鬆警惕。而山谷部落的人果然不負他的厚望，對他們越發友好。巨石部落的人拉著山谷部落的男人吹牛，問一些山谷部落的情況，山谷部落的人都老老實實地把情況跟他們說了。

    尤其是山這個老實人，在碩誇讚這個山谷選得極好，特別適合居住時，他更是跟碩訴起苦來：「唉，你不知道，我們這山谷並不安全。」

    他指著後面的山道：「冬天，野獸能從那裡翻進來；夏天，又有洪水從山上流下來，灌進山洞裡。我們倒想搬到別的地方去呢，就是找不到合適的地點。」

    他又問：「你們那裡還好吧？」

    「也不行。」碩搖頭，又邀請，「等春季交易會後，你去我們部落作客，就知道我們那裡有什麼不好了。」

    山滿臉期待：「那太好了。真希望時間快點過。」

    碩跟著樹來這裡，是找了交換毛薯的藉口的，這會兒他也沒忘提出來。

    山得了樹的交代，搖頭道：「你們要交換辨認毛薯的方法，這自然沒問題。你們跟我們又不在一座山上，你們採集毛薯跟我們沒有衝突，我們還白得一些肉乾，自然樂意。只是現在雪季已找不到毛薯了，得到春季它長出來才能辨認。這件事，等春季交易會上再說吧。」

    碩面露遺憾之色：「那好吧。」又裝模作樣地問交換的價格。

    兩人討價還價，最後確定了一個雙方都滿意的價錢，這才分開，各自回山洞休息。

官不聊生

第七十九章 不出所料

    第二天一早碩就帶著族人跟山谷部落的一眾人等告辭。

    「春季交易會上見啊。」山跟碩揮手告別，又叫樹和黑送他們到前面山坡。

    看著一行人走出部落大門，山吩咐大家把大門關上，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問路：「後山那裡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路道，「滿、青狼、岩、流水他們都埋伏在後山上了。」

    說到這裡，他忍不住問：「這也是羽托樹來叫你這樣做的？」

    「對。」提起女兒，山滿臉驕傲，「羽說，我們部落的弱點就是後山。巨石部落要攻打我們，肯定會從後山上翻進來。他們過來這裡，肯定要在今天晚上確定一下地形，為之後的行動作準備。」

    山谷部落的人一聽，都聳動起來。

    「那咱們怎麼辦？」

    「羽怎麼還不回來？沒有她，我們怎麼辦？」

    「大家安靜。」山提高了聲音，「大家都知道，羽冒著巨大的風險去跟蹤流人部落了。她擔心前有巨石部落，後有流人部落，我們人少，抵擋不住。所以她把流人部落引開，不讓流人部落知道我們在哪裡。這樣我們只要面對巨石部落就行。」

    「而如何抵禦巨石部落的進攻，羽也托樹和滿跟我說了。等巨石部落的人一走，我們就在後山和前門挖陷阱。到時候他們就會像山上的野獸一樣掉到陷阱裡，我們不用費勁就能把他們滅掉。」

    大家眼睛一亮，一掃愁容，一個個臉上綻開了笑容：「啊，羽真是太聰明了。」

    「這個主意好。」

    「哈哈，想想他們掉進陷阱時的那種絕望，我就開心得不行。敢來攻佔我們部落，我們就讓他有來無回。」

    看到大夥兒一聽這計策，就一掃剛才的擔憂，仿佛現在就已經把巨石部落的人幹掉、取得了勝利一般，山心裡越發為女兒而自豪，也越發擔憂起女兒此時的安危來。

    「所以從明天起，大家就要上山去找樹枝做木鏟，然後分隊挖陷阱，爭取在七天之內把所有的陷阱都佈置妥當。」

    碩自以為套了山谷部落許多情報，其實山在跟他聊天時也在套他的話。

    現在山知道，巨石部落離山谷部落有四天的路程。碩攻打山谷部落的想法是在交易會上才有的，他自然要先帶人回部落去，跟留在部落的那二十幾個男人匯合，再領著他們一起過來攻打山谷部落。

    這麼算起來，山谷部落起碼有八天的時間做準備。

    而再過兩天，羽應該就能回來了吧？

    「既然羽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那我們也沒什麼好擔憂的了。照著羽說的做就行了。」有人道，「走吧，部落裡堆著一些幹樹枝，我們去挑一挑，看看是不是能做幾把木鏟出來。」

    部落外面，滿、青狼他們四人分別呆在四個隱蔽的地方，等著碩等人到後面來打探情況。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

    不過這個情況早在山和滿的預料之中，他們早有準備，四人都穿得極厚，隱藏的地方又是背山的，還特意拿了厚厚的茅草墊和蓋，四個壯小夥兒倒還頂得住。

    眼看天已黑下來了，只有白雪映照的光透著一點亮。這時候，滿就聽到了「咯吱咯吱」地踩雪聲。

    他頓時精神一振，悄悄直起身來，透過枯枝和枯草的間隙望向聲音發出的地方。

    果然，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滿看到幾個人偷偷摸摸地從他不遠處路過，朝山谷部落的方向走去。

    他還聽到一人問道：「是這個方向嗎？」

    山上樹枝和藤蔓密佈，就算現在是冬天，樹葉掉落，藤蔓也只剩了枯黃的大大小小的藤，但後山上的景色都是一樣的。如果不熟悉這裡的地形，在這種只有雪映照的微光的晚上，很容易迷失方向。

    「放心，我最能找得到地方。」一人道。

    滿聽到這話的聲音，眼裡閃過一抹恨意。

    這正是碩的聲音。

    他們山谷部落無論是在交易會上，還是回到了部落裡，對碩的態度都沒話說。不管是不是演戲，山和山谷部落的人對巨石部落都表現了友好和善的態度。

    換作是別人，沒准心裡就生出了愧疚，改變原來的想法，真的跟山谷部落成為互相幫忙的友好部落。就算他們缺少食物，也可以跟山谷部落和盤托出，向他們救助。如果碩真這樣做了，山定然會幫他們一把的。

    可碩卻沒有半點愧疚之心，更沒有一點心軟的跡象，假情假義地套消息，誓要把他們山谷部落全滅掉。

    要不是羽識破了他的詭計，沒准他就得逞了。

    這樣的人，一定不能留在世上。

    確認巨石部落的人果然如喬羽所料來進行羽所說的「踩點」，滿就沒有再管他們了，他倚著樹叢打了個盹兒，到得後半夜他又聽到了碩等人的腳步聲，估摸著他們已經把後山都看過一遍，準備下山了，滿輕輕吐了一口氣。

    等碩一行人離開後，滿依然沒動，直到天大亮，確認碩不會再回來了，他才起身，尋了其他三人，一起回了部落。

    「怎麼樣？」見到四人回來，部落裡的人都圍了過來。

    滿看到大家眼下都是一片青黑，很顯然昨晚誰都沒睡踏實，他把情況說了一遍。

    山谷部落的人立刻罵了起來，詛咒碩不得好死。

    「行了，說這些沒用。大家出去找合用的樹枝，準備挖陷阱。」山道，「滿、青狼、岩、流水你們四個回去睡覺吧，昨晚辛苦了。」

    男人們趕緊出了部落，去做木鏟。四人則往各自的山洞走去。

    岩看了山一眼，快步跟上了滿，問他道：「滿，後山上面積那麼大，我們要挖多少陷阱才能把巨石部落的人攔住啊。他們要是沒走到我們挖的陷阱，而是走了其他路下山怎麼辦？」

    說實話，最開始喬羽不帶他去參加交易會，他是很不服氣很不舒服的。可滿他們從交易會上回來，還帶回了巨石部落的人，得知巨石部落和流人部落對部落的不懷好意，又知道了喬羽做的一切部署，以及她自己不顧危險，孤身一人去跟蹤流人部落的人，岩受到的震動，比當初得知喬羽憑力氣當上了首領還要大。

    他心裡，終於跟部落裡其他人一樣，對喬羽充滿了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