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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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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默嬋 -【等你說願意(怪怪社區狠角色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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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3 00:04: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傷害她,是他最不順意做的事。

  然而,當竭盡所能的呵護只是讓她更加縮進保護傘袒時,他所能做的就是摧毀她所能倚靠一切,逼她面對傷痛,然後堵住她所有的退路,教她只能前進,不能逃避。

  他不知道這需要花多久的時間,至少,他希望她不要再躲避自己。

  *****

  一進展場,威爾就很認真的拿著簡介看藍妙穎的作品,而藍妙凡因為沒有戴眼鏡,只能隨若威爾走走看看,加上她一直忙著處理內心起伏混亂的情緒,所以並沒有很認真的看作品。

  直到威爾在一幅油畫前停留的時間過長,讓藍妙凡發現他的異狀。

  「你在看什麼?」藍妙凡眯起眼,看向讓威爾停下腳步的畫作。

  威爾將眼鏡拿出來為她戴上,視線在她與畫作間梭巡。

  藍妙凡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身前的畫作是一幅全家福。

  兒童時期的藍妙凡紅著跟眶,戴著她現在這副眼鏡,忍著哭泣望著鏡頭;藍妙穎一臉桀驚地撇開頭,看向旁邊;母親柔弱地坐在椅子上,微笑以對;父親則站在她們三人身後,嚴肅地看著鏡頭。

  這很明顯是從照片翻畫的。

  「你從小就是留妹妹頭耶。」威爾的目光不是集中在正值青春年華的美人胚子藍妙穎,或是美貌且氣質優雅的藍母身上,而是那個不起眼的小女孩。「好可愛喔!」

  「我現在沒有滿臉青春痘,你就要偷笑了。」藍妙凡故作鎮定的說,想逃的念頭一直在她的腦海裡擴大。「哪裡可愛啊?」

  威爾稀奇的說:「很可愛啊,你哭過對吧?你姊姊把你忍著不哭的樣子畫得真傳神。」藍妙凡尷尬的想拉走威爾。

  但威爾不肯,更進一步要求,「我想看你滿臉青春痘的照片。」 

  「你有病。」藍妙凡嗔他一眼。

  「我讓你看我小時候戴牙套的照片。」威爾提出交換條件。

  她受不了的推他一下,「別鬧了。」

  威爾摟著她的肩,輕輕地咬了下她的耳朵,親吻她耳後的肌膚,「你們一家人看起來真不和諧。」

  「很難和諧吧。」藍妙凡在威爾的引導下還是正視了這幅畫。「拍照時我才七歲,剛考完滿江紅的月考,被我爸爸打了一頓,媽媽那時生病了,長大以後我才知道那叫躁郁症,姊姊一天到晚不回家,家裡只有我跟媽媽……這幅全家福是她的病情還不太嚴重時照的。之後,爸爸也不回家了,住在公司裡。姊姊後來去國外念書,然後,媽媽住進了療養院,家裡只剩下我跟幫佣。」她口氣淡然,唇卻在顫抖。

  *****

  很久、很久之後,直到三年前,她才知道母親為什麼會有躁郁症,姊姊為什麼不回家。看著這幅全家福,她只慶幸自己沒有發瘋。

  不過,她很清楚知道自己沒有發瘋的原因在於身旁這個高個子,若是沒有對他的情感作支撐,她也許真的就這樣瘋了。

  沒有瘋,真的太好了。

  「滿江紅是什麼意思?」

  「就是所有的學科都不及格。」

  「喔。」威爾環住她的腰,「幸好你沒有變成不良少女。」

  「你哪裡學來的啊?還不良少女咧……」藍妙凡失笑。

  「電視是我的老師。」威爾很尊崇地眯起藍眸,「不過有些東西還真是不好懂。」

  「你才來台灣多久,要懂所有的事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我去了美國,也要花上一段很長的時間才能融入。」藍妙凡牽著他往下一幅畫走去。

  「所以,你認真的考慮過後半輩子都要跟我綁在一起?」藍妙凡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們才和好,她不想又開始吵架。

  「你有見過你姊的作品嗎?」威爾也沒有繼續逼她,因為,他發現她開始認真的欣賞起來。

  「我只見過『受難』系列,去意大利玩的時候看的。姊姊真的是個天才,幸好她沒有像梵谷一樣。」藍妙凡由衷地稱贊道。

  「嗯,所以你們應該不要浪費時間,盡快和好才是。」

  「我並不恨她。」藍妙凡微微一笑,「我不否認我恨過,不過那都沒有意義了,反正我都已經長這麼大,個性、長相,一切一切都定型了……何況我是到了二十多歲才知道這件事,這個時候才進入反抗期,是不是有點多余?」

  威爾不是很明白她話裡的意思,但他聽出大概來,於是笑著點點她的鼻尖,「那你為什麼不再跟你姊姊見面呢?即使你母親刺傷了你,那也是因為她生病了,你姊姊一直很希望能見你的。」藍妙凡沉默了,他的話讓她不由自主的思忖著他到底知道多少,但她沒有問,也不想問。

  威爾見她沉默,也不再追問,吻了下她的發,「我們來看看下一幅。」他攤開簡介,「嗯,新娘,這個名字真喜氣。」

  藍妙凡瞥了眼威爾,對他的見解不表示意見,她的腳步停了下來,看著那幅名為「新娘」的畫。

  畫裡的新娘側著身子,身著白紗,頭上的頭紗長及地,微低著頭似乎正嗅著捧花的香氣,氣氛寧靜,背景全黑,只有一面倒映著新娘身影的鏡子,而鏡裡除了新娘的身影外,還有一樁命案現場,一名頭發凌亂、眼神瘋狂的婦人將伴娘壓倒,拿刀刺入伴娘的胸口,大量深紅色的血流淌於地,也浸染了鏡框,伴娘癱倒在地上,似乎還活著,眼角有著求助的淚。

  藍妙凡身子一軟,威爾眼捷手快地扶住她。

  「妙子?」

  「我、我想吐……」藍妙凡顫抖著,整個人躲進威爾懷裡,破碎地這麼說,但來不及了,她話一說完,便開始干嘔起來。

  「妙子,妙子,深呼吸。」威爾撫若她抽搐的背,為她順氣。

  他們兩人引起了周圍人們的注意,藍妙穎也發現妹妹不舒服,因此急忙走過來。

  她一見到那幅「新娘」便倒吸口氣。

  「妙凡,我發誓我不知道這幅畫也展出了……」

  「離我遠一點。」藍妙凡只差沒有大叫,她縮進威爾的臂彎,拒絕讓姊姊碰觸。

  藍妙穎一愣,便請藝廊老板將「新娘」取下。

  「有地方能讓妙子躺下嗎?」威爾詢問道。

  「有,跟我來。」藍妙穎立即領著他們兩人離開會場。

  藝廊老板連忙差人拿下那幅畫,並安撫賓客們,一場小小的騷動很快的落幕。

  *****

  「喝下去。」威爾拿過藍妙穎遞來的溫水,強迫臉色蒼白若紙的藍妙凡喝下。藍妙凡喝了口又吐出來,威爾用紙巾替她擦去,又強迫她喝了幾口,她一口氣才順了過來。

  「好點了嗎?」威爾撫著她的臉頰,藍眸盈滿關懷地凝視著她。

  藍妙凡輕輕點了下頭。

  「看著我。」威爾命令道。

  她只好依言照做。

  「喔,老天。」威爾這才松了口氣,將她擁入懷裡,把臉埋進她的頸窩,手掌撫著她的背。

  「你看上去比我還慘。」藍妙凡笑著拍拍他的背,親親他的發。

  「因為你的體重加重了我腰背的傷勢。」威爾吻著她的肩,「我以後要是不能打網球,都是你害的。」

  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那幅「新娘」畫的正是三年前藍妙穎婚禮上發生的事。兩姊妹的母親,那天躁郁症發作,在新娘休息室攻擊身為伴娘的藍妙凡,藍妙凡身中數刀,最為致命的一刀只差心髒三公分,藍妙凡差點死,也因此錯過了與威爾的約定。

  藍妙凡安心地嘆口氣,之後,她察覺到房裡不只他們兩人,不由得窘然地推開威爾。

  「真感人。」葉熾陽感動得幾乎紅了眼眶。

  藍妙凡惡狠狠的瞪向他。

  他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既然沒事,我先出去了,外頭還有許多藝術品等著我欣賞呢。」說著,葉熾陽真的立即丟下他們,離開休息室。

  「別害羞了,大家都知道我們是什麼關系。」威爾樂得很。

  「你到底知不知道害躁兩個字怎麼寫啊?」藍妙凡的臉因此更紅了。

  「害躁是什麼意思?」威爾很「好學」的問。

  藍妙凡橫了他一眼,笑容在接觸到一旁的藍妙穎時逸去。

  「妙凡,我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新娘』也被展出了,那是我失眠時無意識畫出來的,我應該把它銷毀的,我……」藍妙穎無助地望著身旁的丈夫。

  林志傑握住她的手,無言地支持妻子。

  「是我不好,我看見『新娘』的時候,覺得那是一幅巨作,我舍不得讓它就這麼被銷毀,才說服妙穎留下來的,我們說好台灣不展出,沒想到規畫展覽的秘書還是把它掛上去了。」

  「算了。」藍妙凡嘆口氣。

  「看你兩個互相攬責任上身,沒有意義。」林志傑說著,朝威爾使個眼色。「你們姊妹好好聊聊吧,難得見面。」

  威爾頷首表示明白。

  「我……」藍妙凡見威爾鼓勵性地拍拍她的手背,又親親她,想說的拒絕就這麼吞回腹內,但還是慌張的問:「你去哪裡?」

  「就在門外。」威爾向她保證,要她放心。

  門輕輕地帶上,將休息室外的熱鬧阻隔,休息室內只剩下她們姊妹倆。

  *****

  藍妙凡朝關懷倍至地望著她,想摸又不敢摸她的姊姊笑了下。「這次回來要待多久?」她率先開口。

  「三個月,等展覽結束。」藍妙穎起身走到一旁的飲水機前,「想喝什麼嗎?這裡有紅茶、奶茶、綠茶、烏龍茶……」

  「水就好了。」藍妙穎替她倒了杯溫水,然後為自己泡了杯紅茶。

  兩人陷入一陣沉默,後來還是藍妙凡先開口:「媽好嗎?」

  「不錯,美國的療養院很適合她。」藍妙穎偷偷打量著妹妹,「你還戴著媽送你的眼鏡?

  「嗯,習慣了,度數增加的話,換鏡片就好了。」藍妙凡推了推眼鏡,「而且這是她從小到大送過我的唯一一樣禮物……她還認得人嗎?」

  「不認得。爸爸說,媽連他都不認得了。她的病情算是穩定了下來,不像在台灣的時候會作惡夢,具有攻擊性。她平靜了很多。」藍妙穎沉吟了下才說:「去年聖誕節,我跟志傑去跟他們一起過,爸有問到你……」

  藍妙凡喝了口水,抿了抿唇才問:「爸也好嗎?」

  「很好,身子還很硬朗。」藍妙穎頓了頓,「不如,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看爸媽?」

  藍妙凡盯著她,好半晌沒有說話,接著,她緩緩地說:「你確定……媽再見到我後不會發病?」

  藍妙穎的表情像是被桶了一刀,期期艾艾地想說些什麼來補救,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最為恰當,最後,她頹喪帶淚地說:「我……我好像說什麼都不對……」

  「我無意的,抱歉。」藍妙凡很誠懇的道歉。

  「我想媽一定不記得我了。你跟爸爸都還有被她想起的希望,我?我就算了吧。」那時母親的嘶吼言猶在耳,母親說她是惡鬼,只有將她除掉,他們一家人才能平靜過日子。

  真的,盡管她知道母親是重度躁郁症患者,但是被二十多年來撫養自己的母親這樣說,她還是不免受傷。

  「妙凡……」藍妙穎望著她直掉淚。

  「你呢?你好嗎?」

  藍妙穎點頭,「妙凡,事情發生後,我們一直沒有機會好好談,我知道現在不是個好時機,但我還是要跟你道歉……」

  「爸爸那樣,你能原諒他嗎?」藍妙凡忍不住想問。

  「過去的事,抓得再緊也都沒有辦法改變過去。」藍妙穎千言萬語化為一聲長嘆,「那時他利欲熏心,把我當成禮物送給他的上司,還因此懷孕……我恨過,可是他還是我爸爸。當我發現懷孕的時候,我更想自殺,可是……可是一個小生命在我的肚子裡,就算她不受祝福,還是我的孩子……」藍妙凡尷尬地低下頭。

  「我殺不了她,也面對不了她;生下她以後,我就……」藍妙穎淚眼迷蒙,「家裡的每個人都因為那件事而改變,媽病了,爸不回家,我……我逃家……當時我們受到的打擊都太大了,我們……連自己都沒有辦法處理好,所以……所以……」

  「你不用想話安慰我,真的。」藍妙凡平靜的微笑著,「我還活著,也平安長大,這樣就夠了。」

  「可是因為我,你跟威爾……」藍妙穎激動的握住她的手。

  藍妙凡閃避不及,被握個正著,想掙開,又不想讓手中杯裡的水灑出來,只好嘆口氣,任由她握住。

  「我跟威爾很好。」藍妙凡又嘆了口氣。

  「三年前沒有結婚是對的,命運總在我們最意想不到的時候開我們玩笑。」她故作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已經習慣了。」

  「我看得出來,威爾很愛你。」藍妙穎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我也很愛他啊……」藍妙凡抑不住心酸地吁了口大氣。

  「我跟爸媽都希望你有個好歸宿,如果你是介意我們的話……」藍妙穎勸她放下心結,與威爾在一起。

  藍妙凡不自在地垂下眼瞼,再揚起時,眸裡略帶歉意,「其實……我沒有想那麼多,我只是不想影響到威爾……」

  藍妙穎搖搖頭,笑著用力握了下她的手。「威爾並不介意呀。」

  「可是我介意。」藍妙凡一想到這件事會波及威爾,就無法呼吸。

  「那並不是你的錯,也不是你造成的,有錯的是我們,你是最無辜的。」

  「他知道……我是……嗎?」藍妙凡頓了下,「我不知道你跟他說了多少。」

  「我沒有說,他也沒有多問。」

  「所以,他以為媽想殺我是因為躁郁症發作?」

  「事實上,媽也真的是躁郁症發作才會想殺你……」藍妙穎的目光落在藍妙凡的胸口。眸子裡掠過一陣疼惜。

  「所以他不知道?」藍妙凡再次確認。 

  「嗯。」藍妙凡的表情並沒有因為威爾知曉的僅是一半的真相而松口氣。「謝謝你沒有全說出來。」

  「我也是為了自己,我想等你認我……」藍妙穎咬咬唇,「威爾真的是個不錯的男孩子,你的眼光沒有錯。」

  藍妙凡露出今晚和藍妙穎談話後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因為他是如此的好,所以我才有被拯救的感覺。在他找到我之前,我都告訴我自己,那只是一時的迷戀,可是,他出現了……」

  「就像這個世界除了他以外,全都褪了顏色一樣。」藍妙穎能了解她的想法,並在她吃驚的注視下不好意思地道:「你姊夫也常常這麼說。」

  「那個只會壓榨員工的臭老板竟然這麼浪漫?」藍妙凡說得咬牙切齒。

  說完,兩姊妹相視一笑。

  「你不出去行嗎?」藍妙凡忽然問道。

  「啊?」藍妙穎腦筋還轉不過來。

  「我相信姊夫應該應付那些賓客應付得快哭了,你還不去救他嗎?」藍妙凡指指外頭。

  「啊,也是……」藍妙穎起身,看看門口,又看看她。

  「你快去吧,我們再聯絡。」藍妙穎臉上掠過濃濃的失望。藍妙凡上回這麼說是出院的時候,然後她就躲進了那個不知何時購置的屋子,一躲就是三年,要不是她還要吃飯、工作,丈夫又是她的上司,只怕藍妙穎這輩子都不會知道她的狀況。

  「快去救姊夫吧。」藍妙凡朝她頷首示意。

  藍妙穎也只能點點頭,「嗯,再聯絡。」藍妙凡給她一個笑容,目送她離去。

  *****

  之後,走進來的是笑容燦爛的威爾。

  「談得如何?開心嗎?」威爾坐在她身邊,她自然地將頭靠在他的肩上,他立即撫著她的肩,替她將披肩拉好。

  「開心得起來嗎?,」藍妙凡像是運動過量、力氣用竭一般疲累,她瞥威爾一眼,吁了口氣。

  威爾愛憐地摸摸她的耳垂,「看樣子不太好,是嗎?」

  她沮喪的將臉埋進雙手掌心裡,「你知道,我是一個不受祝福的小孩,長這麼大,我的性格沒有扭曲,我都好感謝上天……」

  「你性格並不扭曲,但是太固執了。」威爾輕聲道。「那件事其實不是秘密,三年前你姊姊結婚的時候,國內外的媒體已經報導過那件事,可惜那時我不怎麼注意藝文界的動態,不然就可以早點來台灣找你了。」

  「你這是暗示我什麼嗎?」藍妙凡苦笑道。

  「我只恨那時我不在你身邊,陪你度過這……」

  她定定地凝視著他,「現在你在我身邊就夠了。」

  「但是,我這輩子都會後悔,我那時不在你身邊。」威爾望著她,想以深情的眼神融化她心底那座大冰山。

  「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否則只是困住自己前進的腳步而已。」藍妙凡把玩著他的手。

  「這句話送還給你。」他反手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威爾……」她懇求地唉著。

  「傷害不會那麼大。」

  「你錯了。」藍妙凡深吸口氣,嘶啞地說:

  「關於那件事的一切,新聞、報章雜志都留下了紀錄,也許人們都不記得了,印像模糊了,但是一日,你跟我在一起的事被發現,記者們會再次將那件事拿出來,一一排列好年表,跟著你的緋聞一起作對照……」威爾無言。

  「何況,你不知道……」藍妙凡猛地住口,為自己在激動中差點說溜嘴而心驚。

  「不知道什麼?」他態度平和地問。

  她舔舔唇,「你不能否認,你跟我姊姊都是公眾人物,這就是麻煩,這就是傷害。」

  「我不怕,你也不該怕,你是無辜的受害者。」

  「媒體才不會管這個,你的球迷也會受到影響……」

  「stop!」威爾不禁喊停,「這樣下去不會有結果,我們最好都別提了,省得又吵架。」威爾話裡尚有未完之意,但藍妙凡沒有聽出來。

  她深吸幾口氣,才平息紊亂的呼吸。「你好像有句話忘了說。」

  「嗯?」

  威爾無聲的說著「我愛你」這三個字。

  藍妙凡笑了出來,但還是依言道:「我愛你。別吵。」

  「嗯,別吵。」威爾覆上她的唇,給她深深的一吻。

  「我好累……」一吻暫歇,藍妙凡疲累地合上眼。「威爾。」

  「嗯?」

  「我如果睡著了,你抱得動我嗎?」

  「唔……」威爾評估著。

  當評估的時間超過預期,藍妙凡笑道:「啊,好希望你的腰背沒有受傷。」

  「什麼意思?」

  「那我就不用欲求不滿,也不用顧慮場合睡覺啊!」

  「喂喂……」前面那句太過分了一點。

  「你盡管睡,我會有辦法帶你回家的。」

  「你說的喔。」她嘿笑兩聲,在他懷裡調整好姿勢,大有要他實現的態勢。

  「我敢說出口就一定有辦法。」藍妙凡沒有回應,很快的睡著了。

  威爾嘆口氣,將她的頭枕到他的腿上,然後脫下外套覆住她的身子,為她拿下歪斜的眼鏡,然後拿起他方才為了打發時間而買的展覽簡介,認真的讀著。

  他們都以為事情暫時過去了,卻沒想到展場裡小小的騷動,後來竟變成一場大騷動。

  這時的他們,都還不知道將來會發生這樣的事或者該說,只有藍妙凡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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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3 00:04:2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國際網壇金童威爾.凱斯勒花名冊又添一筆藝文界與體育界的浪漫情事口甲又字記者:小文/攝影:合金--養傷只是假像,把妹才是目的?

  緋聞比球技更受注目的國際網壇球星威爾.凱斯勒,日前被本報記者在藝術家藍妙穎的展覽上目擊,與一名女子狀似親密。

  據悉,目前排名已跌出七十名的威爾.凱斯勒,於去年美國網球公開賽時受傷,已經半年沒有出賽,但理應在美國休養的他,竟然被發現人在台灣。

  而與他狀似親密的女子,根據熟知藝文界的人士透露,正是藍妙穎的妹妹藍妙凡,三年前,藍妙穎與電子業新貴林志傑的婚禮上,藍母曾因躁郁症發作,手持利刃刺殺藍妙凡,所幸並未危及性命……難道情場浪子終於要情歸藝術家之妹?

  「哇!」威爾興味盎然的拿若剪刀將一則則關於他與藍妙凡的報導剪下來。「這張照片照得真好,報社電話幾號啊?」

  「你要干嘛?跟他們要照片啊!」

  「我看了這麼多份報紙,就這家報社把我們拍得最美耶!」威爾笑容滿面的說著讓藍妙凡胃痛加劇的消息。

  「威爾,你要是真的打過去,他們只會以為你瘋了,或是提供他們更多素材報導我們。」

  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好。」威爾聳聳肩。

  藍妙凡白著臉,看著威爾,不知道該說什麼,在見到他把剪貼簿拿出來時驚問,「你在干嘛?」

  「剪報啊。」威爾把藍妙凡那本專門用來收藏威爾新聞的剪貼簿打開,把剛剪下的新聞貼上空白頁,還很仔細地記下日期,然後把剛貼上去的新聞照片左瞧右瞧,很是滿意的樣子。

  「你知道報紙的內容寫些什麼嗎?」藍妙凡**,整個人縮成一團,窩在單人沙發上,無奈地看著他。

  「不知道。」威爾很大方的承認自己是中文文盲,「但是有什麼關系?不就是寫我的緋聞,你的經歷,然後開始幫我們的戀情作預測,再用我過去戀情的長短來評斷,我們什麼時候會分手?如果我們交往超過兩個月,國外還有八卦雜志會請算命師幫我們算命喔,看我們的星座啊、生日啊合不合……」

  藍妙凡目瞪口呆的看著威爾,活像看著外星人。

  「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胃還很痛嗎?」威爾講到一半,發現藍妙凡沒有搭話,於是關心地問。

  「嗯,痛死了。」現在還加上頭痛、手腳痛、心痛……全身都痛。

  「要喝胃乳嗎?」威爾從茶幾下面取出一盒胃乳。

  「不要,胃乳惡心死了。」

  「那胃藥呢?不過藥效沒有胃乳快喔。」威爾拿出一盒胃藥,准備得十分齊全。

  「不用了……」她有氣無力的閉上眼,抱著肚子,「我休息一下就好。」

  「OK!」威爾也不勉強她,放下胃藥與胃乳,重拾他的剪貼大業。

  「你哪來這麼多報紙?」

  「便利商店買的。」他一一將那些報導細心地剪下貼好。

  藍妙凡頭痛的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他可以對這些報導如此從容以對。

  她最害怕的事發生了,可是威爾的反應卻像是中了樂透大獎?整天笑得合不攏嘴,不知哪來的精力,一大早就出門去買了各大報紙,然後就開始他的「尋寶游戲」,她都不知道是她先前說得不夠清楚,還是威爾存心氣她。

  她都已經想到深山裡躲個一、兩個月再說,可是威爾卻光明正大得像是報紙上的不是他們的緋聞,而是婚訊。

  最不妙的是,藍妙凡發覺自己竟然開始動腦筋想留住威爾,要不是胃實在太痛,只怕她已經跪在威爾腳邊抱著他的大腿,哭著求他不要離開。

  「哈啾!」藍妙凡因為這樣的想法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用力地拍打雙頰,強迫自己清醒。

  「你瘋啦!胃痛干嘛打臉?」威爾見狀忙拉住她往臉上招呼的手。

  「沒事。」藍妙凡揮開他的手,抱住自己。

  「別虐待自己的身體。」威爾輕撫著她泛紅的臉頰,「放輕松好嗎?緋聞沒什麼,只是報導,你不在意,就不會被它傷害。」

  「我不知道……」她不禁哽咽,關不住心裡的恐懼,「我不想你走……」

  「我能去哪裡?我才怕你離開我。」威爾嘆口氣,「你現在看見的只是小陣仗,因為我在台灣沒有什麼名氣,不像前兩天去看展覽的那些賓客那麼有名,所以報導的篇幅還不算大呢。」

  「我知道你很受八卦雜志的歡迎,我訂過雜志,我知道,他們說,你不打球也可以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

  「高級男妓嗎?」威爾自嘲。「我都不知道我究竟做過多少荒唐事,為此我很愧疚,覺得配不上你。」

  「你想太多了。」藍妙凡不知道他竟然有這一層顧慮。

  「不過幸好我沒有酒癮也沒有毒癮,算是干淨吧!哈哈!不過我猜大家總是喜歡浪子回頭的故事,不是嗎?」

  藍妙凡笑著搖頭,「你是個好男人。」

  「我並不真那麼好的。」威爾親親她的手,藍眸中漾滿了柔情,「如果我真的那麼好,你就不會想放棄我了。」藍妙凡低下頭。

  「好啦,我不說了,只是有點感慨。」

  「威爾,我是一個很膽小的人,我不是怕跟你在一起之後承受身為公眾人物的壓力,而是我怕『我』這個人為你帶來麻煩。」

  「我記得我一再表明我不怕,可見你都沒有聽進去。」藍妙凡嘆口氣,勉強微笑以對。

  威爾知道她不想談,因此也不堅持一定要深入談話。

  「啊,對了。」

  「嗯?」

  「我明天要去日本。」

  「去日本?做什麼?」

  「跟新的球拍贊助商簽約,拍幾個平面廣告,另外有幾個投資會議要開。」

  藍妙凡意外地看著他,「你的傷不是還沒痊愈嗎?這樣會不會影響你的傷勢?」

  「不做激烈運動的話是0K的。」

  「要去幾天?」她沒想到威爾會突然離開,仍努力消化著這個消息。

  「至少一個星期吧,我得問問我的經紀人才知道,喔,他人已經在台灣了,正往這裡來吧。」

  「什麼?」

  「我沒有跟你說過嗎?」威爾一臉糟糕的問。

  「沒有。」藍妙凡覺得她的胃已承受不了更多的壓力了。

  「抱歉。」威爾以手背撫過她的臉頰,「不過工作還是得做。」

  「嗯,認真工作是應該的。」藍妙凡心頭像多了個大洞,她曾預想過威爾離開時她會很難過,但她沒想到的是竟然會是這麼難受。

  「工作一結束,我就會回來的。」威爾安撫地親吻著她。

  「嗯……」藍妙凡低著頭,眨去眼中突如其來的淚意。

  *****

  「喂,你哭什麼?跟威爾又吵架啦?」

  「誰哭啊?」藍妙凡沒好氣的瞪一眼大門外的葉熾陽。

  「你一臉要哭要哭的表情,誰知道你真的哭過沒?」葉熾陽笑嘻嘻地看著呆站在花園裡的藍妙凡。

  藍妙凡朝葉熾陽扮了個鬼臉,「找我有事?」

  「沒事,過來看看你,怕你出事。」

  「我會出什麼事?」她不解的問。

  「傷心而胃壞送醫……諸如此類的事。」葉熾陽想了下,溫和的說。

  胃壞送醫有可能,但是傷心而?藍妙凡又好氣又好笑的白他一眼。「你到底來干嘛的?」

  「找你一起吃飯啊。」葉熾陽這才說出他真正的目的。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藍妙凡狐疑地看著他。

  「有鑒於你又懶又笨手笨腳,我還是多看照著點好。」葉熾陽笑得像個天使。

  「你無聊啊?」她笑不出來。

  「好啦,不鬧了,真的,我是送便當來給你的,不用客氣,是我多做的。」葉熾陽說著,拿出兩個便當盒。

  「謝啦。」她打開鏤花大門,接過仍熱騰騰的便當。「要進來坐一下嗎?」

  「威爾不在家嗎?」

  「他到日本去了。」走得很匆忙,她甚至沒有跟威爾的經紀人見著面,他就把威爾接走了。

  「是喔。」葉熾陽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難怪你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你把我說得好像沒有威爾就會死掉的感覺。」藍妙凡睨他一眼。

  「你不是嗎?」葉熾陽瞪大了眼,訝異的反問。

  她掄起拳頭朝著他對空揮了一拳,「喂,你也太閑了吧?」

  「沒有你閑。」

  「我很忙的。」她強迫自己笑著這麼說。

  「是啊,你忙到在花園裡呆站一上午,腳不酸嗎?」葉熾陽戳破她的偽裝。

  藍妙凡臉上掠過一絲難堪。

  「我、我是正在冥想。」

  「喔,你什麼時候變成我道中人了?」

  「別模我了。」她只好投降。「我只是不太想待在屋子裡。」

  「因為威爾已經在屋子裡處處留下他的蹤跡了?」葉熾陽只差沒有說威爾已經在屋子裡留下屬於他的記號,像人類最忠實的好朋友那般。

  藍妙凡雖然很想笑,可是卻笑不出來。

  「威爾是什麼時候去日本的?」

  「昨天。」她眼神黯然,情緒更加低落。

  「喔,也才去一天,搞不好時差都還沒調過來呢!」

  「才一個小時調什麼時差?」

  「那他沒有和你聯絡?」藍妙凡沉默地搖搖頭。

  「出去就像丟掉,好!」葉熾陽忍不住贊賞起威爾來。

  「你欠K嗎?」她真不知道葉熾陽是來干嘛的,惹她生氣,讓她更想念威爾嗎?

  「我是關心你耶!」

  「你會關心,那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藍妙凡不以為然地道,然後大大地嘆了口氣,「我以為……我以為我不會怎麼樣,以為可以像三年來這樣封閉的過下去。」

  葉熾陽笑得很賊,「那樣有什麼不好嗎?」

  「沒什麼不好。」藍妙凡愁容不展,「只是舍不得放手。」她以為她可以當鴕鳥,無視於威爾,狠狠的把他推開,可惜她做不到,連威爾只是去日本工作,從他離開的那一秒起,她竟然就開始想念他,連她自己都沒想到她會這麼依賴他。

  昨晚她失眠了,只是因為威爾沒有打電話報平安;今天,她已經可以明白失戀的人會什麼會跳樓、自殺,用盡各種方法想挽回戀人的那種心情了。

  「那就不要放手。」葉熾陽直截了當地道。

  「你說得容易。」藍妙凡瞥他一眼,很想把手中的便當盒往他頭上砸過去。

  「你一直想不放手,卻強迫自己放手,這樣也太奇怪了吧?」葉熾陽溫和地笑道:「人生苦短啊,你現在才幾歲,就想著一輩子過這種傷心的日子,把一個愛你而你也愛的人一腳踢開,這不合常理。」

  「我有苦衷……」

  「苦衷?」葉熾陽沉吟了下,「也許吧,但是我只覺得那是借口。」

  「才不是……」她想為自己辯解。

  「如果有困難,就該克服,如果自己沒有辦法克服,就要求助。如果你有苦衷,就該跟威爾說明白,如果你真的很愛、很愛他,就應該想辦法克服這個苦衷。」

  「我不能選擇『我』該出生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

  「那就接受呀,那是你沒辦法選擇的事實,只能接受。」

  「你……」藍妙凡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你是來開導我還是來氣我的?」

  「我是來點醒你的。」

  「你不知道……」

  「我都知道。」葉熾陽明了的望著她。

  藍妙凡聽出他話裡的深意,不由得震驚的瞪大了眼,「你、你怎麼知道?」

  「能住進異業區的住戶,都要經過投票,既然要住進來,我們都會做一點簡單的背景調查。」

  「那也不可能查到……」藍妙凡以為那是個秘密。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們嗎?」葉熾陽意味深長的問,「你不覺得你身邊的人都怪怪的嗎?」

  「是怪,但沒有到不能接受的地步。」藍妙凡知道真正的怪人反而會致力與正常人相同,而不是標新立異。

  「那你覺得你很怪嗎?」

  「我很正常,而且很平凡。」她很有自知之明,「只有家裡的狀況有那麼點不一樣……天啊,我不知道你們都知道,這……這……」她一直無法觸及跟提起的傷,一直以為是秘密的秘密,竟然不是秘密。

  「所以我不懂你究竟自卑什麼?如果這個世界上你只能讓少許人懂你,那你就該珍惜這少許人,而不是恐懼害怕多數人的不解。以及要求多數人明白。」葉熾陽這番話打動了藍妙凡,大大地撼動她固執的念頭。

  「想想你最重要的是什麼吧。」藍妙凡陷入深思。「喔,對了,其實我不是煮了太多東西。」葉熾陽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真相說出來。

  「不然呢?是特地煮給我吃啊?」平常能不開火就不開火,還常常到別人家吃便飯的葉家兄弟,竟然會特地為了鄰居下廚?

  「當然是特地煮的。」

  「因為看我一副要自殺的樣子,所以趕著煮好料給我吃嗎?」藍妙凡好笑的問。

  「是因為威爾打電話給我,請我多看著你一點。」葉熾陽重重地嘆口氣,「唉!不能因為我最近好像很閑,就一直找事情給我做啊。」

  藍妙凡呼吸一窒,「他干嘛拐彎抹角的要你照顧我?」

  「我想是怕你太寂寞吧。」葉熾陽頓了頓,「威爾還挺了解你的,感覺不出來三年前只跟你談過兩個星期的戀愛。」藍妙凡微微一笑,方才的郁悶一掃而空。

  「哎呀,看到你的表情,真讓人嫉妒啊。」葉熾陽攤攤手,「我這個孤單老人要回去了,便當一個給你現在吃,一個給你晚上吃,微波一下就好。」

  「謝謝。」她由衷地道謝。「你剛剛挺像神父的。」

  「我是驅魔人。」葉熾陽更正道。

  藍妙凡但笑不語。

  *****

  夜晚,藍妙凡盯著電話,數次拿起話筒想打,但最後又放下話筒。

  她心神不寧地上網看新聞,慣性地點進八卦雜志的網站,一點開,她便見到一張自己與威爾並列的照片。

  她訝異地看著網頁的新聞,內容大略是說威爾與她三年前在日本的戀情,又提及兩人日前在展覽會上親密的模樣,臆測威爾與她好事將近。

  新聞內容有百分之八十的正確性。

  「沒想到傳得這麼快。」藍妙凡不禁佩服現代信息傳輸的速度,但她並沒有預期中感到壓力。

  她撫了撫腹部,胃也安安分分的沒有痛。

  想了想,她拿起話筒,按下威爾之前特地貼在計算機屏幕上,怕她看不見的電話號碼。

  「哈??」接電話的是道陌生男聲。

  藍妙凡一愣,在對方連續「哈?」好幾聲後才回過神,表明要找威爾。

  「稍等一下。」那名男子沒有多余的話,也沒有問她是誰,仿佛這個號碼只給熟人用,不需要身家調查。

  「哈?!」威爾開朗的打招呼。

  「威爾。」聽到他的聲音,藍妙凡像條迷失方向許久,好不容易找著目標的小船,一顆心安定了下來。

  「妙子,我才想要打給你而已。」威爾開朗的聲音裡充滿濃濃的情感。「今天過得好嗎?」

  「不好。」藍妙凡哽著聲回道。

  「怎麼了?記者去煩你嗎?」這是威爾唯一能想到讓她難過的事。

  「沒有,他們進不來的。」她吸吸鼻子,「我、我只是很想你……」她不想跟威爾分開了,葉熾陽的話在她心中形成了一股向前的勇氣,她不想再錯過一次,尤其她知道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愛別人像愛威爾這樣深。

  「喔。」威爾安心了,「我也好想你。」他了瞥眼旁邊興味正濃的經紀人約翰,揮揮手要他閃遠一點,不要打擾他跟愛人互訴情衷。

  約翰做了個惡心欲吐的姿勢,便先行離去。

  「你房裡有人?在忙嗎?」藍妙凡輕問,不想打攪威爾工作,導致他延遲回台灣跟她相聚的時間。

  「我的經紀人,約翰。」威爾坐在落地窗前望著東京的夜景。「東京還是一樣,真希望你也能來看看。」

  「既然還是一樣,就不需要看啦!」藍妙凡笑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希望一直和你在一起,中文那句成語怎麼說?無時無刻?」威爾默數著那一幢幢閃爍著燈光的大樓。

  藍妙凡感受到濃烈的情感在胸中繚繞,「威爾,我看見八卦雜志報導我們的事了。」威爾聞言,忽然沉默,而且沉默的時間很長。「威爾?」

  他嘆口了氣,「妙子,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很重要,你聽了一定要冷靜,好嗎?」

  「好。」藍妙凡有些疑惑地答允。

  「消息是我讓約翰泄漏的,一共給了三則新聞,雜志社答應分三期做追蹤報導。」

  「啊?為什麼?」藍妙凡心一沉,擔心的並不是自己。

  「因為……秘密不告訴別人叫秘密,跟別人說了就不是秘密了。」威爾已經做好等他回到台灣,藍妙凡會把他鎖在門外不讓他進屋的心理准備。

  藍妙凡想了一下,「所以你以為把事情攤在陽光下比較好?」

  「不,我只是把你最恐懼的事實,行了。」威爾嘆口氣,「只有真的被報導出來,你才會知道我並不會因為你受到任何影響。」

  「你……」藍妙凡撫撫額頭,「我無言了。」

  「即使真的有影響,我也不在意。」威爾咕噥著,「從頭到尾最介意的人是你。」

  「廢話!我當然介意,我最不想傷害的人是你,最不希望因為我而牽連你啊!」藍妙凡對著電話吼道。

  「我都說我不介意了,你就不能試著信任我一次嗎?我只要想到我後半輩子都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我就沒有辦法呼吸。」威爾心痛得難以自抑。「你真的以為我會聽你那什麼鬼約定,把戲演到我傷好為止嗎?不,在此之前我一定要嘗試挽回你。」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也許會把我推得更遠?」藍妙凡吼得更大聲了。

  「那我只好傷心一輩子,反正我就是得試一下!」威爾吼回去。

  「你這個白痴!」藍妙凡罵道,「我怎麼會愛上你這個白痴?」

  「要不是我太愛你,我也不想這樣賭啊!人生有幾個三年?我不想繼續浪費下去,即使我失敗了,我也會接受戰敗這個結局。」威爾深吸口氣,「對不起,我剛剛不該對你大吼……我只是想不到其它方法來說服你。」

  「你以為這樣就能說服我?」藍妙凡翻翻白眼,「用這種方法?」

  「呃,好吧,我承認手法很爛。」

  「是非常爛。」

  「好,非常爛。我也想過會就此失去你,但是比起來,若是我不這麼做,不這樣宣誓我的決心,等時間一到,你還是會狠心的把我推開,然後讓我們兩個痛苦一輩子,何必呢?」

  「可是,你不知道所有的真相……」

  「我知道。」威爾淡淡的打斷藍妙凡的話。

  「什麼?」藍妙凡聽出了他話裡的另一層意義,「天啊!世界上還有什麼我以為是秘密的事嗎?」

  「你知道,我有個很好的經紀人,他是我的高中同學,在當我的經紀人之前,當過一陣子的警察跟偵探……其實有心人要查,很容易就能查出來的。」威爾低聲解說。

  藍妙凡傻眼了,著實愣了好一會兒才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可以說「娶我吧,威爾」。」

  「你喔……」藍妙凡失笑,「你不知道我為了這件事痛苦好久,我寧可永遠不知道真相……」話雖這麼說,但她心中卻縈繞著一種奇異的釋然感,「不過我會努力,因為想一輩子跟你在一起,我就必須勇敢面對。」

  「咦,我在作夢嗎?你你你竟然……說想一輩子跟我在一起!」威爾巴不得現在他人就在台灣,可以抱住她,好好的親吻她。

  「是?把我罵醒的。我不想懊悔一輩子,也不想再過過去三年那樣的日子,如果能好好的跟你在一起,我為什麼要選擇那麼痛苦的一個人過日子呢?」藍妙凡頓了頓,「我愛你,而且,很可憐的這輩子大概就只愛你一個了,再把你推開,不止你可憐,我也很可憐。」威爾笑了出聲。

  「你真的不介意這樣的我嗎?」藍妙凡還是有點不安的問。

  「嘿,我也不是多完美的男人啊!」威爾失笑,「我一直很想把過去三年的浪蕩事抹掉,但是那都是我做過的事,我不能明明做過,還說我沒做……」

  「嗯……我不介意當那個終結浪子的女人。」藍妙凡忍著笑,「聽起來很偉大,讓一個浪子改頭換面。」

  「我最親愛的妙子,請問你願意嫁給我嗎?」威爾知道,這時他再不求婚就真的太笨了。

  藍妙凡揚起眉,保持沉默。

  「妙子?」

  「透過電話求婚實在不太浪漫耶!三年前你也是在機場嘰哩咕嚕的講了一堆就趕著上飛機回美國,更不浪漫。」

  「你要是我,你會答應嗎?」威爾看不見她的表情,但他可以想像她此時肯定是偷偷笑著,臉都要抽筋了。

  「好,我知道了。」他無聲地嘆口氣,「等我回台灣,再好好的向你求婚,行嗎?」

  「我考慮、考慮。」

  「妙子小姐……」威爾有些不悅的壓低了聲音。

  「我愛你,不吵架。」藍妙凡很快的這麼說。

  他聞言一愣,只能傻笑。「你不說些什麼嗎?」她甜蜜地問。

  威爾口氣一緩,訴說著他此生都不會更改的愛語,「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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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7-13 00:04:40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凱斯勒一記強勁的發球結束了這場比賽,今晚是美國人的一大勝利,凱斯勒成為今年唯一闖進八強的美國選手!」男主播激昂地說。「我不得不說一句,干得好,凱斯勒!我們先進廣告,再回來為各位繼續轉播賽後訪問。」男主播看著畫面切換到廣告,拿下耳機。

  「說到凱斯勒,他過去的情史真是豐富到說都說不完,而兩年前他腰背的傷讓他不得不放棄一整年的賽事,也開始專心和女友交往,沒想到他後來一回到球場,竟然就改頭換面了。」男主播和身邊的球評聊起八卦來。

  「這樣很好,事實證明他不是個只靠臉吃飯的網球選手,而是真的有實力。」球評喝了口水,「他早該這樣打球了,看得真讓人熱血沸騰。」

  「唉,再早幾年就好了,這些年美國的網球人才真的……」男主播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咦?」球評的注意力放在球場內。「你看。」

  男主播看去,大驚,連忙戴上耳機,對著麥克風說:「導播,快轉回現場。現場人員回報一下是怎麼回事?」耳機內傳來現場人員的回報,「凱斯勒當著整個球場所有觀眾向他的女朋友求婚。他說,他這兩年想盡了各種辦法求婚,她始終沒有答應,現在,全場的觀眾都在為凱斯勒加油。」

  廣告結束,畫面切回球場,男主播很快地說:「各位觀眾,現場有一件非常令人驚喜的事發生了,凱斯勒剛剛當眾向他的女友求婚,現在全場觀眾都在為凱斯勒打氣。」現場收音全都是「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的呼喊聲。

  導播將鏡頭切換到親友席上一名留著妹妹頭的東方女子,她正將連身帽戴上,遮去大半面容,但還是能看得出她的不自在。

  「這樣的求婚方式真是令人意外啊。」

  「情場浪子被收服了。」球評笑道:「要是我是女的,一定馬上說我願意。」 

  「凱斯勒有動作了,他打哪來的那一大束花啊?」男主播看見威爾從球童手上拿過那一大束花時也有些愣住。

  畫面清楚的呈現出威爾將花獻給那名東方女子。

  觀眾們還是繼續幫忙喊著「嫁給他、嫁給他」。

  「你這個狡猾的男人。」藍妙凡窘迫不已地收下花束,在威爾摟住她的腰,將她抱進球場時在他耳邊這麼說。

  「沒辦法,誰教你都懷孕了還不肯嫁給我。」威爾本來以為努力「做人」成功之後就可以得償所願,可是藍妙凡不知道固執些什麼,即使懷孕了也不肯答應他的求婚。

  「孩子都有了,還怕我跑掉嗎?」藍妙凡真是敗給他了,怎麼也沒想到他邀請她來現場看球賽,竟然會被如此設計。

  「嗯,很怕。」

  「那我的工作怎麼辦?」

  「我跟姊夫提過了,他說,反正現在網絡這麼發達,你要在撒哈拉沙漠定居也可以,只要有網絡跟衛星,他還怕追不到你工作嗎?」

  「真是夠了。」藍妙凡啼笑皆非。

  威爾小心地放下她,等她站穩才松開手,然後單膝跪地,取出早已准備好的戒指。「親愛的,嫁給我好嗎?」現場觀眾的鼓噪更大聲,幾乎要將整座球場掀了。

  藍妙凡環視座無虛席的觀眾們,最後目光落在眼前這個帶若調皮笑意求婚的男人,這個她用盡生命愛著的男人身上。

  她輕嘆口氣,「我願意。」

  「喔耶!」威爾開心的跳了起來,反應跟知道她懷孕時一樣。

  之後,他想將戒指套進她右手的手指,但因為太緊張了,他有些顫抖,一直無法替她戴好。

  「威爾。」

  「啊?」

  藍妙凡踏起腳尖親吻他。「我愛你,我們趕快戴好戒指閃人吧。」

  威爾笑了,手不再顫抖,將戒指穩穩地套進她的手指,然後輕輕地擁她入懷,在她耳邊低訴,「我愛你。」

  全場觀眾全都起立為他們鼓掌,祝福他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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