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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力寶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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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滄海明月] 問鼎記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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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 00:23:03 |只看該作者
110章 鹽稅

  揚州鹽稅少了三成收入?一瞬間,連著邵書桓這個不動政務的人,都不禁坐直了身子,果然,周帝聲音不愉,問道:「三成?今年不是還著重抓了私鹽問題,怎麼了,不抓私鹽倒還好,一抓私鹽居然少了三成?」

    邵赦忙著向前走了一步,道:「陛下,江南私鹽問題,臣可以保證,不會有大問題,最多就是地方上的一點小打小鬧,只是……這鹽稅少了三成,實在有點讓臣納悶了。」

    「難道邵大人懷疑戶部有問題了?」周允道。

    「周大人如此著急做什麼?」邵赦淡淡的笑道,「我也就是就事論事,現在一切都沒有經過調查,到底哪裡出了問題,誰也說不清楚。」

    「對極!」周帝道,「既然如此,邵愛卿,你看此事該當如何處置?」

    「回稟陛下,臣以為既然此事發生在江南,還得派遣人前往江南,調查清楚再做定論,如此大筆銀錢出沒,斷然不會一絲蛛絲馬跡都不留的。」邵赦忙著回稟道。

    「嗯!」周帝點頭道,「諸位愛卿,誰願意前往江南調查此案?」

    眾人都是一片沉默,一來此案毫無頭緒,二來白銀數額巨大,也不是一件討好的差事。周允想了想,忙著奏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此事既然發生在戶部,不如調遣戶部侍郎皮隆前往江南走上一遭?」

    「皮隆可在?」周帝問道。

    「啟奏陛下,臣在!」戶部侍郎忙著應了一聲,向前走了幾步。躬身回稟道。

    「周愛卿推薦你去江南調查鹽稅一案,怎麼樣?」周帝問道。

    「謝陛下信任,臣即刻啟程前往江南!」皮隆忙著跪在接旨,雖然如今年關已近。加上天氣寒冷,他實在不想外出,但是。無奈聖旨之下,不得不從。加上又是頂頭上司舉薦。

    「甚好!此事緩不得!」周帝道。

    「是,臣領旨!」皮隆再次磕頭道。

    「咦,柳愛卿,你做什麼?」周帝眼見那站在右邊首位的老者不斷的伸著脖子,不是還學著猴子一般地模樣向他身後張望,問道。

    「陛下,老臣眼花了,耳朵也不怎麼好使。可是今天忒是奇怪了……」柳炎原本是老臣,統領兵馬大權,雖然邵攸掌著兵部尚書,先帝親封的征南大將軍,雖然年邁,依然每天早朝,從來不曾間斷,見問,忙著躬身道。

    「怎麼奇怪了?」周帝問道。

    「我怎麼老是看著陛下身後似乎有人啊?」柳炎回稟道。

    邵赦、周允等眾人自然也都早就發現周帝身後的簾子後面,隱約有人。但由於不知道是誰,也不便直言,聽得柳炎直言道出,周允忙道:「正是,陛下,臣也隱約感覺,陛下的簾子後面似乎有人,不知道誰這麼大膽。居然敢私自在太和殿內竊聽?」

    邵赦皺眉。心中已經明白簾子後面地人是誰,暗暗叫苦不堪。

    果然。周帝笑道:「竊聽倒也罷了,不過是書桓在宮中靜養,近日無聊,朕帶他過來的。」

    「陛下此言差矣,這太和殿乃是眾朝臣、陛下商議國政之事,其能夠容一小兒旁聽?」柳炎正色道。

    周帝聽得甚是不愉,邵書桓不僅苦笑,就知道不該來,這垂一道簾子,哪裡能夠擋得住那些刁鑽的朝臣銳利地眼睛?

    「邵大人,你說對不?」柳炎說著,還忍不住問一句邵赦。

    邵赦點頭道:「柳大人說的極是,陛下,書桓在宮中也著實不便,而且於禮不合,等下臣就接他回去吧!」

    「此事容後再議!」周帝忙道。

    「是!」邵赦答應了一聲,忙著退了下去。

    眾人一時都是無語,周帝問道:「沒事啟奏了?那就散了吧!」

    張德榮高聲道:「散朝!」眾人忙著按部就班地退出太和殿。

    周帝回頭,看了看邵書桓,笑道:「你去御書房等朕。」

    「是,陛下!」邵書桓忙著答應了一聲,心中卻是納罕,似乎周帝一點也不在乎那七百萬兩白銀的下落啊?

    眾小太監忙著抬過步輿,把邵書桓送去御書房,邵書桓也不知道周帝為什麼讓他來御書房,扶著王泰進去,御書房乃是周帝平日裡處理政務,召見大臣之地,但既然是書房,書當然是少不了的。

    邵書桓看時,兩邊都有著椅子,中間擺著小幾,小幾上放著幾樣點心,正面自然是周帝的龍椅和書案,上面放著筆墨紙硯,一份份的奏摺,也不知道批閱了沒有。

    旁邊略略偏下,又是一張小幾,上面也擺著幾樣點心,放著矮榻,矮榻上鋪著雪白的貂皮毯子,可供坐臥。

    「公子坐下吧!」王泰就扶著他在矮榻上坐了下來。

    邵書桓也沒有在意,再來他略略走的幾步,就感覺腳踝處一陣陣的刺痛,也著實忍耐不住,不容多想,就在矮榻上坐了。

    他早上出來地時候,不過喝了兩口參湯,加上這些日子一直臥床不起,太醫也不准他亂吃東西,眼見幾案上放著點心,也不多想,順手拈了一塊,送入口中,笑道:「這御膳房的點心廚師手藝倒是不錯。」

    王泰只是笑笑,恭恭敬敬的侍立在旁邊,邵書桓正欲說話,卻聽得外面有人說話道:「邵大人……邵大人……你倒是給句話啊!」話未了,御書房的門已經被推開,邵赦在前,身後還跟著幾個朝臣,一同走進御書房。

    邵書桓一呆,邵赦也是呆了呆,邵書桓忙著放下手中的點心,尷尬的笑了笑,扶著王泰站起來,躬身作揖道:「書桓見過父親大人!」

    「桓兒你怎麼在這裡?」邵赦皺眉問道,隨即看了看他坐的那矮榻,低聲道,「這是陛下的位置!」

    邵書桓大窘,看著王泰,王泰忙低聲道:「邵大人,是陛下的意思!」

    邵赦不語,這也操之過急了一點吧?但眼見餘下的眾人都是尷尬,忙著道:「書桓,我向你介紹----這位是吏部尚書鮑大人,你大伯你是知道地,這位是柳大將軍,這位刑部尚書張大人,你見過的,這位是梅御史。」

    邵赦把房裡諸人介紹了一番,柳將軍年事已高,正是太和殿揭露他聽政的那位。梅御史也不年輕,看著至少也六旬開外,眯著一雙小眼睛,上下打量邵書桓。

    只有張梁見著邵書桓,卻是極不自然,想著他在公堂上的那麼一句問候,心中著實不舒服。那日事罷,陛下可把他召進宮來,好生一通教訓。

    邵書桓笑笑,正欲見禮,那柳大將軍卻道:「邵公子平日裡讀書識字,卻為何不知禮儀?」

    邵書桓心中著惱,好端端的,他在太和殿揭露他不算,如今居然又當著邵赦的面給他難堪,不僅冷笑道:「在下倒不知道,我如何不知禮儀了?」

    「想那太和殿,乃是群臣商議國政之重地,你一小兒,居然妄自聽政,豈不是不知禮?」柳炎馱著背,大聲道。

    「柳將軍原來是說這個!」邵書桓笑道,「不過,並不為我要去的,而是陛下讓我前往太和殿,柳將軍若是不滿,等下問著陛下就是。」

    「你……」柳炎氣鼓鼓的在旁邊地椅子上坐了下來。

    邵書桓略站了片刻,就感覺腳踝刺痛,忙著扶著王泰,也在矮榻上坐下,邵赦低聲道:「書桓,你且先回景陽宮吧!」

    邵書桓心中有些明白,周帝是故意讓他接觸這些大臣,半晌才道:「陛下讓我等他。」

    「我午後接你回去!」邵赦低聲道,「我向陛下提過兩次,他都藉口你傷勢太重,不便移動,加上天氣寒冷,怕你著了風。」說著,又低聲道,「你也忒是胡鬧,居然跑去太和殿聽政?」

    邵書桓搖頭不語,衝著邵赦做了個手勢,邵赦明白,勢必是周帝提出讓他去太和殿聽政,而他不便拒絕。只是,就算作為皇子,也只有太子才有資格聽政,被說邵書桓如今不過是一介布衣地身份。

    「你的傷勢怎麼樣?」邵赦轉變話題問道。

    「別地倒也罷了,只是腳上依然不能行走,一動就痛的慌!」邵書桓嘆道,說著看了看張梁,張梁尷尬的別過臉去。

    「傷筋動骨的,怎能不痛?」邵赦道。

    「邵大人,你別忙著和令公子說貼己,你倒是說說,陛下召我們來御書房,所謂何事?」吏部尚書鮑克順走到邵赦身邊,低聲問道。

    邵書桓心中一動,忍不住笑道:「自然是為了江南鹽稅的事情!」明白周帝不過是在太和殿裝著沉穩不在乎,事實上心中還是著急的,畢竟白銀七百萬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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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 00:23:26 |只看該作者
111章 戶部有問題?

    鮑克順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笑道:「該如何稱呼你?」

    「隨便!」邵書桓笑笑,指著身邊的矮榻,示意邵赦坐下,邵赦只是笑笑,也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公子!我也知道陛下召我們來的目的是為著江南鹽稅,但是,如今都快要過年了,而且,已經派遣戶部侍郎皮隆前往江南調查,吏部如今事情也多。」鮑克順嘆道。

    邵書桓捏了一塊玫瑰糕,放入口中,笑道:「戶部出的事情,讓戶部去查,你相信查得出?」

    邵赦皺眉,陡然用力的咳嗽兩聲,阻止他再次說下去。

    邵書桓會意,輕輕一笑,不再說話。柳炎冷哼,也自坐了下來,邵攸便在他下首坐了,張梁嘆氣,走到邵書桓面前,深深作揖。

    邵書桓忙著欠身還禮,笑道:「張大人見諒,書桓身上有傷,行動著實不便。」

    「公子說笑了!」張梁嘆氣,他最近走霉運,邵書桓那天在公堂上問的那句,「請問令堂可好」,如今早就傳了出去,成了他的笑柄。

    但是,如今的邵書桓,他卻是得罪不起。

    「眾愛卿在說什麼?」御書房旁邊的一道門打開,小太監簇擁著周帝進來。

    眾人忙著站起裡叩拜下去,邵書桓忙著也起身參拜,畢竟當著外人的面,他也不能太隨意了。

    「眾愛卿免禮!」周帝笑道,「賜坐!」

    邵赦等起身,按序站著,並沒有坐下,王泰也扶著邵書桓起身,周帝伸手過來。邵書桓幾乎是本能的把手搭在他手上,周帝親自扶著他在矮榻上坐下,自己也在他身邊坐了。眾人這才落座。

    邵赦看了看邵書桓,再次皺眉,看得出來,這些日子他在宮中。似乎並沒有太過注意君臣禮儀,隨意慣了的。周帝不在乎,可是傳出去,卻免不了又要生事。

    「召諸愛卿來,不為別的,就為著剛才太和殿所議江南鹽稅之事!」周帝冷哼了一聲,「江南鹽稅歷來都是朝廷收入的一個重頭,如今居然出了這等問題。平時不抓私鹽也就罷了,抓了一下,反而弄出這麼大的漏子?諸愛卿可有什麼說法?」

    「回稟陛下!」邵赦站起來道,「陛下還請先把書桓送會景陽宮去,這等大事,他實在不便旁聽。」

    邵書桓忙道:「也是。我也感覺有些睏倦,這就回景陽宮去歇息!」

    周帝點頭道:「既然如此,倒也罷了!」說著,依然親自動手扶他起來,又吩咐王泰道,「小心送公子回去!」

    「是!」王泰忙著答應著,扶著邵書桓出了御書房,坐了步輿回景陽宮中。邵書桓換了衣服,懶懶地靠在軟塌上,王泰將一張毯子蓋在他腳上。笑道:「邵大人也真是的,陛下不過是令公子解解悶,他就如此緊張。」

    「我要是再不走,有人眼睛裡都要噴出火來了。」邵書桓笑道,心中卻是不解,那個柳炎到底是什麼人?又柳國公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半個時辰,周帝也一臉不快回到景陽宮,逕自走進邵書桓房裡。

    「陛下!」邵書桓只是在軟塌上欠身問候。

    「邵愛卿要接你回去!」周帝在他身邊坐下,道。

    邵書桓低頭,半晌才道:「我在宮中居住多日。而且也著實不便,再住下去難免遭眾大臣非議,不如回去的好!」

    周帝不再說話,心中卻是更加不快,邵書桓故意岔開話題,問道:「江南鹽稅怎麼說了?」

    「現在一致商議,暫且由戶部侍郎皮隆去江南調查,再做決斷!」周帝道。「七百萬兩白銀。可不是小數字。」

    邵書桓點頭,突然問道:「難道江南鹽稅一年一納?」

    「自然不是。鹽稅是按月繳納的!」周帝道。

    「這就奇怪了!」邵書桓不解的問道,「既然是按月繳納,既然少了,戶部應該早就上報,怎麼到今天才突然說少了七百萬兩白銀?」周帝心中一動,問道:「桓兒是意思是說,戶部有問題?」

    邵書桓沒有吭聲,周帝會意,擺手道:「你們都退下!」

    房中侍候的小太監、宮娥們都會意,忙著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邵書桓這才道:「事實上我就是納悶,戶部若是要撈銀子,實在不用鋌而走險動江南鹽稅,而且一次就是如此龐大的數目。」

    「桓兒說得何嘗不是?」周帝點頭道,「戶部裡面有鬼,我也知道,只是----換了誰,戶部都絕對不會乾淨。」

    邵書桓笑笑,有句古話說的好----千里當官只為財,陛下也是心知肚明,只要不是太過了,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它去,可是,一次挪用七百萬兩白銀,戶部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膽氣?

    而且,戶部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周帝站起來,倒了兩杯茶,順手遞了一杯給邵書桓。邵書桓欠身接了,捧在手中,呆呆出神,突然問道:「這個戶部侍郎平日裡為人如何?」

    周帝想了想,道:「戶部侍郎倒也罷了,人還過得去!」

    「如此龐大的銀兩出落,應該不會動現銀。」邵書桓喝了一口茶,低聲道。

    「桓兒的意思是,從錢莊下手?」周帝道,「只是,錢莊也不好查,金穗錢莊和邵氏倒也罷了,那個鴻通可是號稱天下第一錢莊,不光我大周朝,還有南夏,天下各地都有他們的分店,鴻通錢莊的銀票更是天下通用,想要查,實在是為難地緊。」

    邵書桓聽得他提到鴻通錢莊,也微微皺了一些眉頭,搖頭道:「我的意思並不是查錢莊,而是查戶部!」

    錢莊不好查,但是,戶部卻是很好查!

    「桓兒不會想著要私下報復一下戶部尚書吧?」周帝突然笑道。

    邵書桓嘿嘿笑了兩聲,也不作答,周帝也是笑笑,道:「現在查戶部,還是不太好,而且,就算戶部真的動了手腳,表面上他們還是會抹得乾乾淨淨,輕易絕對查不出來。」

    「不用大張旗鼓的調查戶部尚書,只要……」邵書桓伏在周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妙極妙極!」周帝撫掌讚道,「就照桓兒說的辦,朕這就囑咐人去。」

    「等等!」邵書桓道,「陛下不用著急!那位侍郎大人還沒有動手,不急!不過……」

    「不過什麼?」周帝笑問道。

    「不過,陛下此事得派遣心腹之人才行,否則,只要洩露風聲,可能就白忙了一場,還有,勢必讓人保護那位侍郎大人的安全。」邵書桓淡淡地道。

    「桓兒懷疑戶部侍郎會有問題?」周帝問道。

    「不是懷疑,是明顯有問題!」邵書桓道,「陛下想想,戶部出了如此大的婁子,按理說,周大人怎麼都得避個嫌,可是他居然推薦同樣屬於戶部的人前往江南,豈不是招人起疑?周大人斷然不會想不到這一點吧?」

    「這個朕也想到了!」周帝道,「朕本來午後召邵愛卿進宮商議此事的,如今看來,倒是不必了。」

    邵書桓聞言笑笑道:「陛下午後還是召家父進宮商議一下吧,我不過就事論事的分析一下罷了,哪裡懂這些朝政大事?」

    「你說的很是不錯!」周帝讚道,「如此毫無眉目的事情,你居然能夠分析到這麼一步,已經很難得了,桓兒說說,下一步,朕該怎麼做?」

    邵書桓捧著茶盅,呆呆的出神,如同是沒有聽到周帝的話。

    「桓兒……桓兒……」周帝叫了兩聲,邵書桓才算回過神來,忙道,「什麼?」

    「你想什麼,這麼入神,朕叫了你好幾聲了……」周帝道。

    「陛下,不對勁!」邵書桓急道,「快,召那個戶部侍郎進宮!」

    「桓兒怎麼了?」周帝見他臉色蒼白,大是擔憂,「你傷勢才稍好一些,可別太勞神了。」

    「不----」邵書桓連忙搖頭道,「陛下不要管我,快宣那個戶部侍郎進宮!」

    「好好好,朕這就宣!」周帝忙道,「桓兒別急,早知道,朕就不該讓你知道這些煩心事。」說著,忙著命小太監宣皮隆進宮。

    「桓兒歇會兒?」周帝問道,「你讓朕宣他進宮,總得有個緣由吧,否則,等下他進宮了,朕總不能再把他打法出去?」

    「如果他進宮,陛下就命他不用去江南了,換個人去!」邵書桓道。

    「桓兒剛才不是說,要查鹽稅就得從他身上入手,為什麼又不讓他去江南?」這次,周帝是真的被他弄得有點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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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 00:23:40 |只看該作者
112章 議政

  邵書桓呆呆的捧著茶盅出神,半晌才道:「還是等著他進宮了再說吧,也許,是我多想了!」

    「桓兒到底想到了什麼?」周帝問道。

    「沒什麼的!」邵書桓搖頭道,「我擔心,那位戶部侍郎只怕來不了了。」

    「桓兒說什麼啊?」周帝笑道,「朕宣召,他敢不來?」

    「他不敢不來,只是恐怕不能來了!」邵書桓苦笑道,「希望是我多想了。」

    周帝也是沉思不已,如此大數額的銀兩出入,斷然不會是戶部某一個人能夠做下的案子。但是,周允也不糊塗,不會拿著自己的前途身家性命陪上去開玩笑,所以說,這筆銀子如今的下落,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明眼人乍一看,自然都以為問題出在戶部,可是除非是戶部全部都傻了,否則,就斷然不會做出這等瞞不了大案。

    「桓兒,你一大早的起來,先歇息著吧,朕還有批閱奏摺!」周帝笑道。

    這裡周帝出去,在外殿批閱奏摺。邵書桓就靠在軟塌上歇息,心中不斷的盤算著江南鹽稅的問題,無奈不過是聽得周允說得數聲,沒有一些資料可供查證,如此妄想,自然毫無結果。漸漸的就有些神思恍惚,正要睡去,不料卻聽得外面大殿上一聲大響,似乎有什麼東西砸碎了,一驚之下,頓時醒來,忙著問道:「怎麼了?」

    「回稟公子!」小太監王泰忙著躬身回道,「陛下正惱火呢!那個戶部侍郎,聽說死了……」

    「什麼?」邵書桓陡然坐直身體,驚問道。「你說誰死了?」

    「戶部侍郎皮隆!」周帝揭開簾子,沉著臉從外面走了進來,問道,「桓兒,你怎麼知道他會出事?」

    邵書桓沒有吭聲,周帝道:「你們先出去!」

    眾小太監忙著退了出去。邵書桓這才道:「這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戶部有問題。周大人不傻,陛下也不傻,當然都看得出來,但是----周大人自然也不會傻到自毀前程,所以……」說到這裡。邵書桓陡然打住,不再往下說。

    「桓兒。所以什麼?」周帝問道。

    邵書桓半晌才道:「所以。就算戶部要做,也得找個替死鬼!」

    周帝沒有說話,低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邵書桓也不再說什麼,依然靠在軟塌上,問道:「戶部侍郎怎麼死的?」

    「據說是中風,不治而亡!」周帝道。

    邵書桓點頭,心中暗道:「好快的速度!」這戶部侍郎皮隆的中風,還真中得是時候了。

    「那麼桓兒以為。這筆銀子現在落在何方?」周帝終究問道。不知道!」邵書桓搖頭道。「我在宮中養傷多日,哪裡能夠知道外面的事情?剛才也不過是照著事情分析。總感覺隱隱不對勁罷了!」

    周帝勉強一笑,正欲說話,不料小太監來稟:「貴妃娘娘請陛下!」

    邵書桓忙道:「陛下去娘娘那邊吧,我也要歇息歇息了。」戶部出了這麼大地簍子,周大尚書要是不急,那才叫見鬼了!而且,偏偏這事情他還不便親自出面,自然就的請這位非常受寵的貴妃妹妹了。

    周帝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點頭道:「也罷!」說著又和他閒話幾句,這才出去,自向後宮去了。

    周帝去後,小太監就擺了飯來,邵書桓也沒什麼胃口,隨便吃了一點,感覺睏倦,就懶懶的躺著歇息。

    卻說邵赦午後前往御書房,不料周帝卻不在御書房,略等得片刻,就看到張德榮笑著迎了上來。

    「邵大人!」張德榮滿臉堆笑,「陛下在貴妃娘娘處,命奴才來稟告邵大人一聲,若是來了,先去景陽宮候駕!」

    「如此甚好!」邵赦忙著笑道,「有勞張公公。」

    張德榮忙著謙遜幾句,引著他去景陽宮,小太監王泰迎了出來,躬身含笑道:「邵大人來了?公子睡下了,邵大人是略等等,還是奴才這就叫醒他?」

    「我可以進去嗎?」邵赦笑問道,畢竟,景陽宮乃是周帝寢宮,就算平時有事召見,也是在外殿。

    「邵大人不比別人,請吧!」王泰笑道,說著,忙著引他向寢宮內走去。

    隔著水晶簾子,王泰小聲的道:「邵大人進去吧!」

    「多謝公公!」邵赦不著痕跡的從袖內取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王泰忙著含笑接了,兩人心照不宣地笑笑,邵赦走入裡面。

    「父親----」邵書桓雖然睡下,並沒有睡著,聽得外面說話,就知道邵赦來了,平日裡周帝地寢宮內,普通人是不管亂闖的,何況外臣?除非是向邵赦這麼奉召而來的。

    「請坐!」邵書桓說話的同時,已經從軟塌上起身,王泰忙著進來服侍他梳洗,倒了茶來,便識趣的退了下去。

    這裡邵赦見身邊無人,才苦笑道:「桓兒忒地胡鬧!」

    邵書桓倒的一呆,笑道:「父親指什麼?」

    「你怎麼就想地起來,跑去太和殿聽政,就算陛下讓你去,你也得推了,這等事情,豈同兒戲?」邵赦喝斥道。

    邵書桓聽得他再次提到此事,心中卻是不以為然,笑道:「不過是陛下帶我過去散散

    「陛下帶你過去散心?」邵赦苦笑道,「這偌大地皇宮,什麼地方不好散心了?偏偏要去太和殿,還是早朝時候,你知不知道,只有太子殿下,才有聽政的資格。」

    邵書桓一呆,太子才有聽政的資格,這周帝想到做什麼啊?就算他真是皇子,也一樣不能去太和殿聽政啊?

    「你倒好,堂而皇之的跑去太和殿垂簾聽政,今天早朝散了,我就沒得安寧過!」邵赦嘆道,「原本你在皇宮住著,就招人非議,現在更是嚴重了,太子、二皇子只怕都把目光瞄上你了!」

    「我不招惹他們,他們也一樣瞄著我的!」邵書桓笑道,「父親坐下說話吧!」

    「陛下太急了,這等事情如何急得?」邵赦嘆氣,如今周帝就算想要給邵書桓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都成難事,何況是聽政?他打著什麼算盤邵赦也明白,不過是想著朝臣索性把事情鬧大,到時候他順手推舟,把邵書桓的身份明朗化。

    但是,邵赦卻明白,這事情若是要辦,絕對不能如此著急,也不會如此簡單。他邵家雖然有權勢,但也不能隻手遮了天。朝中忌恨邵家的,多得是!

    邵書桓起身,倒了茶親自奉給邵赦,笑道:「父親不用擔憂太多,你接我回去,從今往後我不出來還不成?」

    「我倒是想要接你回去!」邵赦翻了個白眼,半晌才道,「陛下不肯放人。」

    邵書桓大覺尷尬,忙著岔開話題道:「父親以為那江南鹽稅,是怎麼回事?」

    「你關心這個做什麼?」邵赦道,「如今,你只要做你的謫仙散人就成,江南鹽稅,自有大臣和陛下操心。」

    邵書桓明白,邵赦不想他介入政務之間,但遲疑了半晌,他終究還是道:「父親,你難道就沒有想過,江南鹽稅可能有我們家有關?」

    邵赦盯著邵書桓半晌,才道:「這事情我也煩惱,今天我就命邵氏錢莊查賬,看看有沒有大比銀錢地出入。」

    「不!」邵書桓搖頭道,「這事情若是我做,絕對不會從邵氏錢莊走,而是走鴻通錢莊。」

    「鴻通錢莊是攻不破地鐵桶!」邵赦嘆道,「不過,我也好奇,誰有如此大的能耐,居然一下子挪用如此龐大地數額?戶部平時都是死人了?」

    「戶部本身肯定有問題的!」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喝了一口茶。

    「桓兒還在吃藥,就喝茶?」邵赦皺眉道,「戶部要是沒問題,就不叫戶部了,只是周允也不是傻瓜。」

    「太醫也關照不能吃的,只是我忍不住。」邵書桓笑笑,前世作為一個撲街寫手,別的倒也罷了,唯獨愛茶,但好茶是吃不起的。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裡,什麼好茶都是由著他的性子品味,不愁吃不起,他自然是忍耐不住的。「那個戶部侍郎是怎麼死的?」邵書桓再次問道。

    「說是中風,我看是中毒了!」邵赦道,「你也知道皮隆死了?」

    「他不但知道皮隆死了,而且,在朕宣召之前,他就猜到皮隆會死!」外面,周帝一身便服,緩步走了進來!

    邵赦忙著起身迎了過去:「參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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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章 江南四家

    邵書桓眼見邵赦跪下行禮,忙著也跟著跪下,周帝道:「免了!」說話的同時,自己伸手扶起邵書桓,「邵愛卿也不用拘禮!」

    「謝陛下!」邵赦道,「臣還有事請奏。」

    周帝在邵書桓身邊坐下,皺眉問道:「又是為著桓兒?」

    「是!」邵赦忙道,「今天已經是小年夜了,陛下總不能把桓兒留在宮中過年吧?桓兒在宮中養傷,已經遭來諸多非議,再要留下,更添謠傳,不如臣接他回去,也省了口舌是非!」

    邵書桓正欲說話,周帝忙道:「這話等下再議,邵愛卿,江南的事情你怎麼看?」

    邵赦沉吟了片刻,終究道:「江南的事情,著實麻煩!陛下也知道,自我朝開過以來,四大世家仗著功勛,保持著江南,儼然自成體系,不停朝廷號令,但這也罷了。江南私鹽更有著四大家族在背後撐腰,臣前些日子前往江南,也不過是做做表面文章,明面上看著追回來庫銀一百萬兩,實際不過是九牛一毛。

    陛下若是果真要嚴辦此案,第一件事情就必須剷除江南的四家!」

    周帝沉吟片刻,「啪」的一聲,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冷笑道:「朕倒還真不相信這四家了!」

    邵書桓聽得好奇,忍不住問道:「江南四家是哪四家了?」

    周帝看了他一眼,略略頷首示意邵赦說,邵赦道:「江南四家就是莊家、甄家,林家和宋家,這四家素來都有聯姻。算得上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四家相互依持,控制著整個江南局面,甚至隱隱影響朝政……」

    邵赦說到這裡,周帝再次冷哼了一聲。邵書桓卻是聽得乍舌不已,影響朝政。這皇帝還真不是容易做的。各方勢力都得顧及,難怪他初次見著周帝的時候,就隱隱感覺這人鬱鬱不樂。原來,皇帝的寶座真不是那麼容易做的。

    京城有著邵家、安王、周家等人讓他煩心,江南還有著那個四家聯盟,外有南夏戰神,內有權臣弄權奪政,確實日子不好過。

    「那依邵愛卿之說。這次地事情和那四家有關係了?」周帝問道。

    「若是說沒有關係,只怕連著陛下都不相信!」邵赦淡淡的道。「而且。臣想著,戶部實在沒有必要做如此蠢事。」

    「你說得甚有道理!」周帝點頭道,「戶部若是行此事,朕第一個饒不了他,但是----若是沒有戶部中人做鬼,他們怎麼能夠一次性挪用如此龐大的數額銀兩?」

    「此事臣也百思不解,偏偏----皮侍郎有出了事!」邵赦嘆道。

    「皮愛卿遺體如何處置的?」周帝突然問道。

    邵赦想了想,嘆道:「照常發喪!」

    「那罷了,就這樣吧!」周帝點頭道。

    邵書桓聽得好奇。難道不照常發喪。他還想留著屍體查證什麼?現在這個世界裡,可不存在法醫一說。就算有著仵作,也不過是查證普通的外傷而已,這個皮侍郎死得也未免太過蹊蹺了,邵赦說是中毒,倒不知道是誰下手如此快捷?

    「此事現在該如何處置?」周帝問道。

    「繼續怕人前往江南,打草驚蛇!」邵赦低聲回稟道。

    周帝沉吟片刻,問道:「誰去妥當?」

    邵赦想了想,又想了想,終究道:「我若說了,陛下不要生氣才好!」

    「哦?」周帝一愣,問道,「邵愛卿但講無妨!」

    「安王爺!」邵赦笑道。

    「他?」周帝和邵書桓都是大感意外,不明白為什麼邵赦提議讓安王前往江南查探此事。

    「如果陛下想要剷除江南的四家,派遣安王爺前往是最最合適的。」邵赦笑道,「別人去了,也是白搭!」

    「他倒也罷了!不過,皇弟一個人,是不成地!除非,邵愛卿同去!」周帝笑道,「只是如今這京城內,也得倚仗邵愛卿多多,嗯,朕想想……」

    周帝一邊說著,一邊在房裡踱了幾步,突然看到呆呆地坐在旁邊的邵書桓,心中一動,笑道:「邵愛卿,你看桓兒如何?」

    「什麼?」邵赦和邵書桓都是愣住,不解的看著周帝。

    「邵愛卿,桓兒絕頂聰明,你讓皇弟前往江南,朕看著他也只有被人糊弄的份,查個一年半載的,也查不出個名堂來!」周帝背負著雙手,笑道,「朕現在就點個人,先往江南,然後,等著過了年,在派遣皇弟和桓兒一併前往江南,明著嘛,就說安王在京城住膩了,想要去江南遊玩踏青,你看可好?」

    「陛下,桓兒不成吧?」邵赦皺眉道,「桓兒雖然自幼聰慧,畢竟年幼,於大事情上從來沒有經歷過,要是辦壞了……」

    「邵愛卿顧忌太多了!」周帝淡淡的擺手道,「桓兒聰慧,今兒就可見一斑。讓他去江南,就算辦壞了事情,難道朕還會怪罪與他不成?再說了,年輕人也該歷練歷練,有著姬銘陪同,他的安全倒也不用擔憂。」

    邵赦正欲再說什麼,周帝擺手道:「邵愛卿不用多說什麼,此事就這麼定了!」

    邵赦無奈,邵書桓笑道:「陛下就算要讓我去江南,也的等著我傷癒才成!而且,我把醜化說在前頭----我把事情辦砸了,陛下可不准罰我!」

    「朕什麼時候懲罰過你?」周帝笑道,「這些日子你指示著朕給你端茶倒水地,倒也沒見你怎麼拘禮過,這時候說這等話?」他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杯熱茶,遞給邵書桓。

    邵書桓笑笑接過茶來,喝了一口:「小事情陛下自然是容著我的小性子鬧鬧,正經大事上怎麼可以呢?」

    「朕相信桓兒!」周帝笑道。

    「陛下,既然如此,臣請旨地事情,陛下給個明示吧!」邵赦苦笑,這算什麼事情啊,如此大事,他居然交給邵書桓去辦?是了,若是邵書桓辦成了,也算是政績,辦不成,就當是去江南散心,長個閱歷罷了,倒也是好盤算!

    「邵愛卿,你請旨做什麼了?」周帝故意裝著糊塗問道,說著,就在邵書桓身邊坐下。

    「臣請旨,要接小兒書桓回去。」邵赦故意把「小兒」兩字,咬得格外重音。

    「再過兩天吧!」周帝不耐煩地道,「你繞來繞去的,就是這麼一句?」

    「陛下,再過幾天,就過年了!」邵赦躬身抱拳道,今天不管如何,也得把邵書桓接回去,否則,由著他在宮裡再住下去,御史彈劾他的奏摺只怕要漫天飛了。

    「好好好……」周帝點頭道,「朕准了,你等下就來接書桓回去,不過----」

    「不過什麼?」邵赦問道,這都准了,不會有弄什麼古怪事情來刁難他吧?

    「書桓回去,你給他安排個獨立的花園子住著,朕有時候還是要去看看他的!」周帝道。

    邵赦頓時頭大,獨立的花園子?開什麼玩笑?難道讓他憑空變個花園子出來不成?邵書桓忙道:「回稟陛下,書桓原本居住的地方,就是獨立小院子,有著角門可供進出,陛下若是要去也甚是方便,再說了,我回去傷癒後,陛下還是可以召我進宮的。」

    周帝無奈,也明白留著他在宮中實在不妥,只能允了。

    「邵愛卿現在就要接桓兒回去?」周帝問道。

    「是的,臣地馬車在宮門外候著!」邵赦點頭道。

    「既然如此,你先去外殿候著,朕和桓兒說幾句話!」周帝道。

    「是!」邵赦答應著,躬身退了出去,周帝從旁邊桌子下地暗格內,取出一隻荷包,打開,將邵書桓原本佩戴的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親手幫他戴在手上。這些東西原本就是他賞於邵書桓地,邵書桓被陷害入獄,眾獄卒都知道他的身份,誰也不敢搶了他隨身佩戴之物。

    再說了,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何其貴重,誰不怕死敢搶了?

    邵書桓從他手中接過荷包看了看,邵赦送他的玉蟬在內,但那塊羊脂白玉玉珮,可以調動鴻通錢莊銀兩的信物,卻是不翼而

    「陛下,我還有一塊玉珮,是羊脂白玉的,怎麼不見了?」邵書桓問道,別的東西倒罷了,那東西可是顧少商給的,足夠他調動鴻通錢莊的大筆銀兩。

    「玉珮?」周帝好奇的問道,「朕沒有見著,刑部送來的就這三樣東西!」

    邵書桓聽了,心中隱隱明白,勢必是顧少商想法子先一步從刑部取走了信物,以他的身上,想要辦這麼一點事情,自然不成問題。當即笑道:「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是一件玩物,丟了就丟了吧!」

    「朕等下就召張梁過來問問!」周帝道。

    「有勞陛下!」邵書桓淡然笑著道歉。

    「桓兒,這裡沒別人,你……可以叫朕一聲父皇嗎?」突然,周帝扶著他的肩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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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章 去刑部找茬

  邵書桓聞言低頭不語,叫他一聲「父皇」,哄他高興嗎?

    「桓兒!」周帝又道,「叫我一聲父皇,有這麼難?」

    邵書桓一呆,聽得他不用那個皇帝專用的「朕」字,倒反而順耳很多,抬頭看著他,想著這些日子在景陽宮中,他一直悉心照顧,從來沒有半點帝皇架子,甚至有些時候,可以說得上是低聲下去的遷就他,當即低聲道:「父皇……」

    周帝聽了,甚是高興,笑道:「免之非得接你回去,朕也沒有法子,過幾天朕去看你。」說著頓了頓,又問道,「就要過年了,桓兒可想要什麼東西?」

    邵書桓笑道:「也沒什麼要的,過幾天我再進宮來給陛下請安吧!」

    周帝笑笑,命小太監進來給他換衣服,自己卻去了外殿,王泰一邊給他更衣,一邊低聲在他耳畔道:「公子,顧大人讓我轉一句話給你!」

    「啊」邵書桓一呆,只是看著王泰。

    王泰忙著低聲道:「公子別如此驚訝,顧大人說,公子的東西在他那裡,等著有機會再給公子,不過,若是公子要去刑部找茬,只管去!」

    邵書桓輕輕一笑,果然,顧少商搶先一步從刑部把玉珮取走了!

    這裡邵書桓換好衣服,王泰將一件雪貂皮的毯衣披在他身上,笑道:「公子,外面冷。陛下囑咐讓你把這個穿了去。」

    「謝謝!」邵書桓淡然一笑,走出外殿,只見周帝和邵赦不知道在說什麼,見著他出來,兩人都住口不語。

    邵書桓就在外殿辭別周帝,走到外面,卻見著周帝的步輿早就在外面候著,眾小太監忙著過來打起簾子,扶他坐上去。

    邵書桓轉身看著邵赦。邵赦微微一笑,解釋道:「外臣在宮中是不能坐轎的,不過幾步路罷了。你傷勢未癒。所以陛下垂憐,用他的步輿送你出去!」

    邵書桓聽得如此說,才不說話,坐了轎子。八個小太監抬著,前呼後擁的只送了他出去。宮門外,邵赦的馬車已經等候多時,見著邵赦出來,藥紅忙著迎了上來。

    「老爺!」藥紅笑道。「今兒怎麼去了這麼久。叫奴才好等!」隨即目光落在步輿上,眼見小太監簇擁著邵書桓下了轎,忙著過來請安道:「奴才見過三爺!」

    邵書桓含笑點頭,以王泰為首的小太監,只服侍他上了馬車,邵赦又給了賞錢,這才告辭退回宮中自去向周帝覆命,邵赦也坐了車,邵書桓突然叫道:「且別回去。去刑部!」

    「桓兒去刑部做什麼?」邵赦問道。

    「我帶著宰相大人去刑部找茬!」邵書桓笑道。

    「你……」邵赦搖頭苦笑道。「我可不陪你胡鬧!」

    邵書桓輕輕的笑著,也不說話。藥紅忙著又躬身問道:「老爺,到底是去刑部,還是回府!」

    「去刑部!」邵赦皺眉道,既然邵書桓要去,他口中說著,事實上也只能去,否則,這等時候若是邵書桓去討一道聖旨,再去刑部,事情鬧得更大----甚至,他不去,邵書桓可能會讓周帝陪著他去刑部……

    刑部門口,張梁聽得衙役來稟,說是:「邵大人來了!」忙著急急的整理衣服,迎了出來。

    「邵大人好!」張梁迎出來,邵赦剛剛下了馬車。

    「張大人!」邵赦也略一抱拳回禮。

    「邵大人親自前來刑部,不知道有何吩咐?下官也好照辦?」張梁躬身問道,自從上次周允前來刑部,他現在只要聽到邵、周兩家的人,全身就冒冷汗。

    「吩咐倒也罷了,而且,也不是本官要來!」邵赦笑道,一邊說著,一邊只是看著馬車內,藥紅打起車簾,扶著邵書桓下車。眼見邵書桓外面披著雪白地雪貂毯衣,裡面卻是青色長袍,銀色絲線隱著龍形圖案,一看就知道乃是周帝平日裡極愛的顏色款式……

    張梁只感覺背心一陣火熱,冷汗瀝瀝而下,今早在御書房進過邵書桓,不過他沒有說什麼,不料午後他居然親自來刑部。

    「怎麼了?」邵書桓故意笑道,「張大人,這才幾天不見,莫非就不認識了?我記得前不久我可是向你通過名、報過姓的。」

    「邵……公子!」張梁躬身作揖道,「不知道公子前來刑部,有何吩咐?」

    「不敢當!」邵書桓輕輕地笑著,問道,「難道張大人都是在刑部門口招待客人地?」

    「下官糊塗了!」張梁忙著又作揖道,「邵大人,公子,請裡面待茶!」說著,忙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邵赦、邵書桓緩步走進刑部,張梁忙道:「邵大人、公子,這邊請!」說著,便於把兩人請到後堂坐下,早有小廝捧上茶來。

    張梁尷尬的笑道:「公子,上次的事情還請公子見諒。」

    邵書桓冷笑道:「張大人秉公辦理,但也罷了!只是我隨時飾物,其中有一塊羊脂白玉珮,如今卻是不翼而飛,因此來問問張大人,可有瞧見?」

    張梁一聽,忙著站起來抱拳道:「公子,前些天地事情,就算下官再糊塗,也不敢昧下公子的東西啊?」他說的確實是實話,邵書桓身上的東西,他確實不敢動,雖然陛下和邵家當時明面上看著似乎都欲棄他,但張梁還是有這顧忌的。

    再說了,就算當初邵書桓死在刑部,他地隨行珮飾之物,也地陪葬,豈能輕易動得?

    雖然在大牢中,獄卒欺辱犯人乃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但張梁曾經再三囑咐,不讓他們在牢中動邵書桓,否則,一旦傳揚出去,可是說也說不清楚。

    「張大人的意思是說,我無禮索要了?」邵書桓冷笑道。

    「下官不敢,這是----公子身上的東西,早就呈交上去,下官絕對不敢昧下!」張梁擦汗道。

    「張大人,我也沒有說你昧下,只是你問問經手的衙役小廝們,是不是有誰拿去了?」邵書桓故意道。

    「這也罷了,公子請稍好,下官這就去!」張梁忙道,說著又沖著邵赦抱拳,隨即退出房去。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張梁又急急的趕來,問道:「剛才問了小廝,說確實見過一塊羊脂白玉珮,不過,也與公子的胭脂淚、檀香瑪瑙珠子等物一併上呈陛下了!」

    「陛下那裡沒有!」邵書桓低頭看著茶盅裡的茶葉,淡淡地道,「否則,我也不會大冷天地巴巴跑來刑部問了。」

    張梁大急,也顧不得什麼臉面,急道:「公子,你開個價,要是下官賠得你,下官賠你就是了!」

    邵書桓搖頭,賠?如果那塊玉珮的作用,真向顧少商說地那樣,天下誰賠得起?當即搖頭道:「張大人,那塊玉珮隨便不在天下珠寶名器中,但是,只怕價值不菲,你是賠不出的。我也不是有意來刁難你,只是麻煩你在幫我想想,有可能是誰取走了?」

    張梁想了想,又想了想,陡然想到一個可能,如果邵書桓真有這麼一件東西,而如今有沒有呈上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周家取走了。

    如今,外面有刑部侍候的小廝獄卒作證,說是確實見過這塊玉珮,偏生現在卻是不見了。

    「公子在牢中,可見過什麼人嘛?」張梁故意道,「大堂之上,這些衙役料著還沒有這個膽子。」

    「張大人真是糊塗蛋啊!」邵書桓淡淡的笑道,「我在大牢中見過什麼人,你會不知道?」

    「是了是了!」張梁拍著腦袋強笑道,「公子說的對極了,那周公子枉顧王法,在大牢中對公子擅用私刑,想來大概是他取走了公子的飾物,等下下官就去問問?」

    「如此甚好!」邵書桓輕輕的笑道,「我就坐這裡等著,張大人這就發簽拿人吧!」

    張梁頭上的冷汗再次冒了出來,問問----和發簽拿人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啊,讓他打法人去周家問一聲也就罷了,讓刑部去「拿」周家的那位,可還真是為難。

    「張大人,我清楚的記得,前幾天還有人說----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然如此,這位周公子以一介布衣的身份,在刑部大牢內動用私刑逼供人犯,甚至昧下人犯身上價值連城之配飾之物,如此惡性,難道不該嚴懲?」邵書桓問道。

    張梁低頭不語,讓他去周家拿人?這還真是一件天大的荒唐事情,偏偏,邵書桓似乎不準備就這麼誓不罷休了。

    「感情我邵家就是好欺的了?」邵赦突然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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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3 00:25:00
115章 造化弄人

    張梁嘆氣,聽得邵赦如此說法,心中已經明白,既然可以抓了他邵家的公子爺,難道周家的就不能抓了?既然都觸犯了大周律例,難道他周家就比邵家體面了?

    「邵大人,這不是讓下官為難嘛?」張梁哭喪著臉道。

    「為難?」邵赦冷笑道,「當初書桓在大堂上的時候,張大人倒沒有為難?」

    張梁心中著急,畢竟邵書桓是周家帶來刑部的,與他無關。而且,其中本來就牽涉到邵家某些人,甚至連著陛下都有旨意,他才敢審問,現在就憑著邵書桓一句話,讓他去周家拿人,實在不是事情。

    就算他邵書桓真是皇子,但周家也有二皇子撐腰啊!

    「張大人,我的東西可是在刑部丟的!」邵書桓淡淡的笑道。

    「下官明白!」張梁擦了把冷汗道,「公子,邵大人,兩位請先回去,下官這就去周家問問,有了東西,親自送去府上?」

    邵書桓想了想,點頭道:「既然如此,也就罷了,但是若是沒有東西,說不得,還得有勞張大人!」說著,站起身來轉身就走。

    張梁忙著將他父子二人送了出去,上了馬車,邵赦皺眉問道:「桓兒,你這鬧得是哪一出?」

    邵書桓懶懶的靠在馬車上,笑道:「看看周家多有錢啊!我平白無辜的被他們誣陷了,難道就這麼罷了?」

    「那你為什麼又不逼著張梁那個糊塗蛋拿人?」邵赦問道。

    「父親素來聰明,居然也問傻問題?」邵書桓撫掌笑道。

    「你……」邵赦也不僅莞爾,「你準備敲他多少?」

    「他周家不是有錢嗎?」邵書桓淡淡的笑道,「自然也不會少了,少說也對這個數字。」

    「一百萬?」邵赦一驚,這可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了。

    「父親擔心什麼,他們都不怕撕破臉來,我們擔憂什麼?如果那七百萬兩銀子真的在周家,我也只不過要了七分之一。」邵書桓靠在馬車上。輕輕的笑著。

    「你何以斷定銀子就在周家?」邵赦道。

    「我沒有斷定!」邵書桓搖頭,目前的局勢他完全不明白,不過是私下猜測罷了。

    「桓兒。不是我要說你。你為什麼答應陛下去江南調查這次鹽稅的問題?」突然,邵赦轉變話題問道,「江南的形勢,遠比你想像中要複雜得多。」

    「鹽稅查不查得清楚都沒有問題!」邵書桓笑道。「陛下的意思不在戶部,也不在我們家,大概是有意要辦江南的那四家了。」

    「陛下也算是雄才偉略!」邵赦低頭,淡淡地道,只是在兒女私情上。似乎太過重感情了。否則,他也不會急著這麼快把邵書桓推出來。

    但是,他就不想想,如今邵書桓一無所有,除了陛下的寵愛,身邊甚至連個保護、做主的人都沒有,就這麼讓他手握重權去江南,甚至議政,那些已經站定了腳跟地老臣們。會如何想?

    太子已經坐不住了。那個二皇子倒是可以坐山觀虎鬥了。

    想到這裡,邵赦嘆氣。藏了這麼久,瞞了這麼久,最終還是如此。

    「桓兒,我那天地問題,現在可以說了吧?」邵赦突然問道。

    「什麼?」邵書桓正半閉著眼睛,思忖著江南四家、周家、邵家,還有今天那個柳老將軍等人之間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聽得邵赦一問,好奇的問道,「父親說什麼?」

    「你素來怨我,那次為什麼在刑部拚死維護?」邵赦問道。

    「沒有邵家,我算什麼東西?」邵書桓冷笑道,「我們的利益是綁在一起地,就算我是皇子,也需要你的支持!而且,我無意於天下,我只想做個富貴閒人,想要,我更加需要邵家的維護,更何況……」說到這裡,他住口不語。

    「更何況什麼?」邵赦問道,對於這些,倒也罷了,邵書桓想到,他也能夠想到。但他卻有點意外,他居然能夠想這麼多。「我依然懷疑我的身份!」邵書桓低聲在邵赦的耳畔道。

    邵赦全身一僵,陡然用力地捂著他地嘴,低聲道:「要死了,這話也能夠說?」

    「父親問的。」邵書桓見他如此緊張,推開他的手,輕輕笑道。

    「你……」邵赦低聲囑咐道,「從現在起,你就得把自己當皇子,你就是天皇貴胄。我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現在----你只能是淑繯皇后嫡子!還有,以後別在叫我父親,你還有以前一樣,叫我老爺吧!」

    「是!」邵書桓答應了一聲,點頭道,「老爺!」

    邵赦心中微微一顫,以前指望他叫一聲「父親」也不能,如今他叫了,他卻生受不起了,造化弄人啊……

    兩人閒話之間,馬車已到邵府,藥紅扶著兩人下車,邵赦親自送邵書桓回棲霞院。

    邵書桓踏進棲霞院,不僅深深的鬆了口氣,笑道:「我可是照舊回來了!」

    「公子!」裡面,綿綿、菲菲、多多等眾丫頭忙著迎了上來,簇擁著到房裡,換了衣服,邵書桓懶懶的躺在軟塌上,原本繃著的一顆心也漸漸的鬆弛下來,一大早的起來,鬧騰到現在,也沒有休息片刻,頓時便於睡去。

    邵赦見他神思懶懶的,笑道:「你歇息歇息吧,也真難為你,一大早地,跑去太和殿?」「是,書桓就不送老爺了!」邵書桓笑道。

    邵赦轉身出去,到了外面,吩咐小廝道:「你去聽瀾軒告訴大爺,三爺回來了!」

    「老爺,這是為何?」藥紅不解地問道。

    「你去就說我的話,三爺回來了,他自會明白!」邵赦道。

    「是了,老爺,我這就去!」藥紅忙著答應著,轉身向聽瀾軒走去。

    邵瀾依然靠在聽瀾軒地欄桿上,看著早就結了冰的湖面,夏天的時候,這聽瀾軒內自然那是清風逸人,波光瀾瀾,可是現在這個季節,卻是比別處分外寒冷三分。

    「大爺!」藥紅站在他身後,躬身叫道。

    「哦?」邵瀾緩緩的轉身,見著藥紅,問道,「有事?」

    「老爺打法小的來和大爺說一聲,三爺回來了!」藥紅躬身含笑道。

    「他回來了?」邵瀾呆了呆,他居然回來了……這麼快?不過想想也是,這都快要過年了,陛下總不能把他留在宮中過年,就算他真是皇子,陛下也沒有法子公開承認他的身份,再怎麼不捨,也是無奈。

    原本一直不明白,父親雖然一直表面上對他冷漠,但心裡還是寵著他的,為什麼不讓他進宗族,原來----他是家裡養不住的!

    「我知道了,你回去回稟父親就是!」邵瀾苦澀的笑道。

    「是!」藥紅答應著,轉身自去邵赦書房侍候,這裡邵瀾站在發了一回呆,回房將大毛衣服脫了,轉身向外走去,親信小廝忙著跟上來,急叫道:「大爺去哪裡,這等冷天,怎麼也不穿大衣服?」

    「不用!」邵瀾搖頭,外面,陡然被聽瀾軒的冷風一吹,只感覺遍體生寒,忍不住機靈靈的打了個寒顫。

    「大爺,這凍壞了,可不是鬧著玩的!」小廝忙道。

    「我說了不用就不用!」邵瀾說著,逕自向棲霞院而去。

    剛到棲霞院門口,就見著幾個小廝迎了上來,躬身行禮道:「大爺來了,裡面請!」

    「煩請先進去稟告一聲,就說邵瀾求見!」邵瀾苦笑道。

    小廝大為奇怪,這自家兄弟還稟告什麼啊?雖然傳言三爺是皇子,不過卻依然在邵府住著,今天老爺巴巴的去接了回來。

    但隨即想想,邵瀾和邵書桓兩人之間素來都有芥蒂,既然如此,倒還是稟告一聲的好,當即忙著進去,不料綿綿和菲菲兩人卻是擋住,問有何事?小廝說了,綿綿進去向邵書桓回稟。

    邵書桓正欲休息片刻,聽得綿綿說邵瀾求見,心中不樂,道:「不見!」

    刑部公堂之上,他做假證差點要了他的命,這會子來見他做什麼?

    綿綿出去告訴小廝,小廝倒是呆了呆,只能出來回覆邵瀾,邵瀾倒是毫不意外,笑道:「麻煩你再進去稟告一聲,就說我的話,我就跪在這棲霞院門口,等著三弟見我為止。」說著,當真撩起長袍,在石階上跪下。

    「大爺,這可不成!」小廝嚇了一跳,忙著進去稟告,邵書桓聽了,卻是皺眉,玩苦肉計?好吧,他喜歡跪著,就讓他跪著吧!

    「我不想見他,他喜歡跪就讓他跪著!」邵書桓冷笑道,想要和他從新修好,再找個機會,從背後捅他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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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3 00:25:21
116章 如何處置?

  邵書桓看著小廝出去了,心中一動,突然感覺不對勁,忙著叫道:「多多!」

    多多忙從外面跑進來,含笑問道:「三爺有什麼吩咐?」

    「你去老爺書房把老爺請來,嗯----到外面去,把大爺也請進來!」邵書桓吩咐道。

    「是!」多多忙著答應著,轉身向外走去。

    卻說邵瀾在石階上跪下,心中思忖,也知道要跪多久,不料片刻時間,邵書桓的丫頭就出來請:「大爺,三爺請你進去!」

    邵瀾倒是呆了呆,邵書桓居然如此好說話?當即起身,向邵書桓房裡走去。這裡多多自去書房請邵赦。

    綿綿和菲菲兩人迎了出來,邵瀾進去,只見邵書桓懶懶的靠在軟塌上,見他進來,欠身笑道:「大哥這是做什麼呢?我因一早起來,忙了一天,剛才有些睏倦,怕怠慢了大哥,所以就想著改日再去拜見大哥,不料大哥居然來這麼一著,這不是有意折我陽壽?」

    邵瀾眼見房裡沒有別人,忙著又作揖道:「三弟說笑了,愚兄是特意來向三弟請罪的。」

    邵書桓欠身笑道:「大哥說笑了,大哥何罪之有?」說著頓了頓,又道,「大哥見諒,書桓傷勢未癒,不能給大哥見禮了。」

    邵瀾原本準備要說的話,這時候更是不知道如何說起。正遲疑間,多多打起簾子,回道:「老爺、王爺來了!」

    隨即,就見著安王和邵赦一併進來。邵赦見邵書桓打法人去請自己,就知道邵瀾把事情給辦砸了,不僅苦笑。正好安王來訪,當即一併前往邵書桓房裡。

    「王爺!」邵書桓欠身笑道,「好些天沒見著王爺了,一向可好?」

    安王笑道:「我有什麼不好了,還不是這麼著?倒是你……」

    「我很不好!」邵書桓搖頭道。「差點把命丟了!」

    邵赦皺眉,看了看邵瀾,低聲道:「何事?」

    邵瀾卻是一呆,他並不知道邵書桓為什麼叫邵赦過來,邵赦嘆氣道:「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問你!」

    「是!」邵瀾忙著答應著,又向安王和邵書桓告辭,正欲出去,不料安王卻道:「你等等!」

    邵瀾只得站住,安王向邵赦冷笑道:「免之,難道你們家就有著這等風俗不成?」

    邵赦笑笑,問道:「王爺指什麼呢?」

    「比如。公堂之上做假證。誣陷書桓?」安王冷笑道。

    邵瀾沒有說話,安王又道:「免之,難道這事情你就準備如此罷了?感情書桓不是你親生地,你就不心痛?先是縱容你太太差點把他活活打死,這次又縱容長子誣陷,難道你非得他死了,你才甘心?」「王爺,算了!」邵書桓突然淡淡的道。

    邵瀾忙著躬身道:「上次在刑部的事情,確實是我不對。我今天聽得書桓回來。忙著過來道歉的。」

    「道歉?」安王冷笑道:「刑部的大刑,你沒事去扛一次試試?一句道歉難道就罷了?」

    邵赦在邵書桓身邊坐下。點頭道:「王爺說的不錯,瀾兒,最近事多,我也沒空問你,今天正好,大家都在,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麼要去刑部做假證?誣陷書桓?」

    邵瀾想了想,死豬倒也不怕開水燙,索性豁出去了,低頭道:「皆因為邵瀾一時糊塗,妒忌書桓受寵,名聲鵲起,擔憂他將來搶了世襲爵位,以及家族地一切----所以,想要在刑部公堂上做偽證將他至於死地。」

    「孽障!」邵赦冷哼了一聲,眼見邵書桓嘴角帶著一絲輕笑,當即問道,「桓兒,這事情你說如何處置?」

    「怎麼處置?」邵書桓輕輕的笑,問得真是稀奇了,難道還真殺了邵瀾不成?這處置嘛,也就是不了了之……

    「讓大哥去刑部大堂試試大刑就成!」邵書桓笑道,「父親看怎麼樣?」

    邵赦和安王,甚至邵瀾都是一呆,讓邵瀾去刑部試試大刑,他又不瘋了?邵書桓看著他們驚楞的表情,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還談什麼?總不能真的把大哥送去刑部的。」心中卻是冷笑,在邵赦心中,這個長房嫡子邵瀾,看樣子要遠比他要重要得多。

    「算了?桓兒地意思是---就此罷了?」安王皺眉道,難道邵書桓居然豁達若斯?

    「那請教王爺,不算了,還能夠如何?」邵書桓問道。

    「哼!」邵赦聽得心中惱怒,道,「刑部的大刑就算了,但也不能就此罷了,家法也不能就這麼荒廢,再說了,你是長子,因妒忌而誣陷弱弟,這等行徑我若是不問,傳揚出去還得了,以後兄弟子侄輩豈不都要學著?叫管家進來,重打一百板子!」

    「是!」邵瀾低頭答應著,道,「我出去傳管家就是!」

    說著,辭別邵赦和安王,當真出去,邵書桓看著他走出去的背影,不僅淡淡的笑來一下,他出去傳管家,打自己?開什麼玩笑,只怕就算真打,也就是玩玩,做個樣子罷了。

    安王看著邵瀾出去後,房裡沒有別人,這才道:「我說桓殿下,你要去江南散心,也犯不著扯上我去侍候你吧?」雖然周帝的聖旨還沒有下達,但安王要去江南地消息,只怕早就傳了開來。

    「不管我的事情!」邵書桓笑道,「我也是受害者,王爺要是著惱,找父親就是。」

    「本王不和他吵,我吵不過他!」安王道,「桓兒有何打算?」

    「打算?」邵書桓笑道,「聽的說那江南四家非常富裕,我自然得去吃窮了他的。」

    「哈哈,這法子有趣!」安王笑道,「那我也跟著一起過去打秋風?」

    「這個自然!」邵書桓輕輕的笑著,他能夠有什麼打算了,現在一點眉目都沒有,問了也是白搭。

    「父親,現在負責去江南調查此案的,是誰?」邵書桓突然問道。

    「具體人還沒有定下來!」邵赦雖然不想他涉及政治,無奈周帝卻不是這麼想,嘆道,「陛下心中的意思……似乎是不想派遣人去了,全指望著你了。」

    「我?」邵書桓笑笑,周帝也未免太高看他了。

    安王皺眉道:「書桓,不是本王說你,我聽得說你今天早上在太和殿垂簾聽政?你可知道,外面眾朝臣議論紛紛,甚至有著御史因此彈劾令尊?」

    「我不知道!」邵書桓低頭,搖頭道,「陛下說不會給人發現地……」

    「他巴不得你給人發現,好把你推到明處!」安王冷笑道,「他也太急了一點,這等事情急躁不得地。再說了,你去太和殿聽政,你讓太子如何想?還有,如今你一介布衣身份,領了江南的事情,更是說不通。」

    「江南的事情,是王爺做主!」邵書桓搖頭道,「我不過是隨行前往江南遊玩。」

    「我為主?」安王冷冷一笑,「陛下冷落了我十七年,豈能夠委以重任?陛下不過是擔憂你的安全問題,讓我給你做保鏢去。」

    「桓兒,我也不主張你去江南,江南的形勢太過複雜,想要拿下江南一塊,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當初先帝就著重想要把江南徹底辦了,但也動搖不得那四家的根本,逼急了,也就是那四家那些銀兩,拖幾個替死鬼出來完事。」邵赦捧著茶盅,搖頭道。

    「父親和那四家,可有交情?」邵書桓終於問出心中的疑惑,那四家既然以財勢盤踞江南,而邵家有著錢莊撐著,若說相互之間沒有往來,那才奇怪。

    「我們自然也每年收著他們四家大筆銀子的貢奉,你不用轉彎抹角地問。」安王笑道,「只是……」

    「只是什麼?」邵書桓問道。

    「只是如果陛下真要辦,那也沒法子!」安王淡淡地笑道。

    邵書桓聽得如此說法,心中已經完全明白,想來陛下也知道這等情況,而且----這事情也不是這麼容易辦的,江南……依然是攻不破地,如今陛下的意思,只要能夠追回七百萬兩白銀也就罷了,並不是真的要辦江南四家。

    但是,那七百萬兩白銀,真是落在了江南四家?

    邵書桓低頭沉吟不語,他總隱隱感覺,那七百萬兩銀子,似乎和邵家有著莫大的關係,說不上來理由,只是有著一種直覺。所以他才在景陽宮應了周帝,真查出來與邵家有關係,他好歹也可以提前隱瞞一二。

    換了別人,尤其是周家的親信,只怕事情就沒得這麼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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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
發表於 2022-8-3 00:25:35 |只看該作者
117章 誰沒有脾氣?

    當然,邵書桓自信,周家的那些草包,只怕未必能夠查得出個眉目來。江南鹽稅出了問題,他也得給周家一份大禮,來而不往非禮也!所以,最好是把周家扯著一起下水,最好……

    最好是把二皇子也扯進來,有機會,他自然會把那一頓鞭子打還給周錦鴻。

    「父親,王爺,已經備好了!」外面,邵瀾站在門口。

    備好什麼?邵書桓不解的抬頭,看著邵瀾。邵赦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邵瀾低頭回道:「我徵求一下三弟的意思,是不是就在棲霞院?」

    「什麼?」邵書桓問道,「什麼在棲霞院?」

    「三弟也糊塗了!」邵瀾輕笑道,「父親剛才說了,要罰我一頓家法板子,是不是就在三弟是棲霞院動手,也給三弟解了心中的怨氣?」

    邵書桓這才想起來,居然還有這麼一檔子事情,想的可這簡單了,一頓家法板子難道就能夠了事?

    「大哥看著辦吧!」邵書桓懶懶的道,「家裡的事情,理應大哥做主,到不用擔心我搶了你家族中的地位權勢。」

    邵瀾聽得他公然出言諷刺,幾乎就要忍耐不住,但還是強行壓下心中的惱怒,依然低頭道:「三弟說的是,我糊塗了!」說著,轉身自去棲霞院子內。「桓兒在怨我處罰不公?」邵赦淡淡地笑道。

    「哪裡?」邵書桓挑眉道。「我都說算了,父親非得處罰大哥,何苦來著?」

    「感情我還做惡人了。」邵赦放心手中的茶盅,起身扶著邵書桓,道,「你出去看著吧。我打他一頓給你出氣,我可把話先說明了,你們畢竟是兄弟,最好別在我眼皮子底下在玩什麼小心眼,否則。就算陛下寵著你,我一定家法處置,絕不偏袒。」

    「父親何時偏袒過?」邵書桓推開他的手,淡淡的道,回想起周姨娘所說種種。邵赦從來都對他冷淡的緊,甚至小時候縱容邵庭將墨汁潑在他臉上,差點瞎了,後來方夫人更是差點將他活生生的打死了事。也沒見他如何過……

    在這個邵家,他還是不受待見,原本以為邵瀾行如此蠢事,邵赦總有所懲戒。可今兒卻看到他好端端地站在面前。

    難道他邵赦就不知道。倘若他在刑部公堂扛不住大刑死了,或者是招供了,邵家也算完了?

    邵赦一想,就明白他的心思,心中著惱,轉身摔了簾子出去,喝道:「還等什麼,給我打,狠狠的打!」

    「桓兒。你這是何苦?」看著邵赦出去。安王嘆氣,走過去扶著他。低聲道,「你明明知道他的脾氣,還激怒他做什麼?」

    邵書桓搖頭,冷冷的道:「如果沒有他去刑部遞話,刑部那位糊塗蛋張大人斷然不會毫無顧忌地動用大刑,只要拖得一兩天,絕對無事----他要我的命,父親卻一直護著他,王爺還要我忍?」

    安王點頭道:「是的,若是能夠拖得一兩天,給我一點時間,我就有法子證明桓兒是清白的----只是當初聽得刑部動用大刑逼供,本王也糊塗了……急了,卻沒有法子。」

    「沒有邵家點頭,刑部也不會這麼快審理此案!」邵書桓扶著安王,緩步向著外面走去,又道,「我若是死在刑部,也就是邵家的一顆棄子,毫無作用,但是……」說到這裡,他站住腳步,轉身看著安王,問道,「難道我這條命,就這麼賤,就是你們之間爭奪權勢地某件工具?需要的時候,把我捧紅,不需要的時候,隨時捏個罪名,我就萬劫不復?」

    安王一時語塞,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在景陽宮的那幾天,他躺在床上不能動彈,想了很多----固然,此事的始作俑者是周帝,但他本來的意思,卻是指望著邵書桓招認,然後在去刑場途中,把人換掉,把他接取深宮養著,從此,世上再無邵書桓此人,只有那位淑繯皇后的嫡子……

    但是,他就是想不明白,如此重案,張梁地膽子似乎不夠大,尤其是今天在刑部地時候,他說什麼也不敢去抓周錦鴻,邵書桓轉念一想之間,頓時明白,此事邵家也參與其中,雖然不是邵赦的意思,卻是邵瀾的意思。

    邵瀾斷然絕對不會僅僅在刑部公堂做個偽證罷了,一定背地裡還做了別的某些事情。

    對了,邵瀾是太子侍讀,他自然的捧著太子上位,那位柳炎今天不也處處針對他?想來,朝中大臣早就站穩了腳跟,立場分明,他的出現,憑空打亂了很多人的計劃。某些人在觀望,更多人卻是要將他置於死地,太子就是其中之一。

    而安王的意圖呢,邵書桓更加不明白,他和邵赦交好,可是在看到他的時候,卻公然把他地身份洩了出去,甚至上達天聽,等著邵赦回來,再也沒有回天之力,他又準備做什麼?

    難道他就不知道,他地存在完全是一把雙面刃,可以是邵家的助力,也可以因此給邵家帶來滅頂之災?

    邵書桓心中一邊想著,一邊已經走到棲霞院地迴廊上,靠在柱子前----院子內,一張厚實的椿木凳子上,邵瀾只穿著小衣,趴在凳子上,厚實的竹板子重重的照著他臀部大腿上招呼下去。

    邵瀾倒也夠硬氣的,居然咬著牙一聲不吭……但畢竟是大家公子出身,從來沒有受過這等苦楚,挨了七八十竹板子,就痛得暈死過去。

    「老爺!」管家林福走上前來,躬身回稟道,「大爺痛暈過去了,還打不?」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邵書桓,這是三爺,還真是禍星,從來沒有讓邵府安分過,最近尤其為是。

    邵赦看著邵書桓,問道:「桓兒怎麼說?」

    「罷了!」邵書桓轉身向著房裡走去,剛剛走的幾步,突然站住腳步,問道,「刑部那邊怎麼說?」

    「刑部又怎麼了?」安王不解的問道。

    「他要找周家的碴!」邵赦解釋道。

    「眾人都有脾氣,難道我就不能有一次脾氣?我就好說話了?」邵書桓冷冷一笑,轉身就向著棲霞院走去。

    外面,不用邵赦吩咐,管家林福早就命小廝過來,把他抬著送去觀瀾軒治療傷勢。這裡安王皺眉道:「桓兒這是怎麼了?」

    「他在怨我!」邵赦道,「我本來以為他不在意,沒料到----」說到這裡,他頓住,邵書桓在意,而且是非常在意。

    「他怨你沒有懲罰你那長子?」安王嘆道,「這事情你也太過了,他受了好些苦,可你難道就想輕輕巧巧的一句話罷了?」

    邵赦搖頭道:「是瀾兒沒本事,活該挨這頓板子。對了,你給過桓兒什麼玉珮嗎?」

    「玉珮?」安王搖頭道,「這等隨身配飾之物,我給了他很多,我哪裡記得清楚這些?」

    「他藉口丟了一塊玉珮,讓我陪著他去刑部找張梁那糊塗蛋討要,張梁自然是交不出來的,他因此就咬上了周家。」邵赦笑道。

    「呵……」安王再也忍不住輕笑出聲,「懂得仗勢壓人了?」

    「如果我不去,只怕他會討了陛下的聖旨去!」邵赦道,「陛下很寵他,只要不過分的事情,都會依著他。」

    「這個我倒是看得出來,只是陛下也糊塗了!」安王嘆道,「公然讓他去太和殿聽政,太子如何想,二殿下只怕心裡也不痛快,豈不是把他往風口浪尖上推?」

    「所以我急著接他回來,再由他在景陽宮住著,還不知道鬧騰出什麼新鮮事樣來呢。」邵赦道,「只是我生了兩個蠢兒子……」說到這裡,他忍不住搖頭,真是大丈夫難保妻不賢、子不孝。

    那蠢女人也是,都這麼多年了,還是和他鬧彆扭,若不是看在自己母親的份上,他真不想待見她……

    「我也回去了!」安王笑道,「他連我都怨上了,再坐著免得遭他厭惡。」

    「他是惱我!」邵赦笑道,送了安王出去,自己再回棲霞院。

    邵書桓就依在熏籠邊的軟塌上,玩弄著手上的胭脂淚,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玩小性子?裝蠢,誰不會啊?他難道就得聰慧豁達仁慈?

    「桓兒在想什麼?」邵赦在他身邊坐下,笑問道。

    「我再想,把瀾大爺打成這樣,為什麼太太不出來替他求個情?」邵書桓淡淡的道,那方夫人可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而且,這次設下圈套陷害與他,她絕對也參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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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章 冷冷清清除夕夜

  邵赦笑笑,道:「你明明知道,還說什麼?」

    「玩苦肉計?」邵書桓冷笑道,「老爺也太瞧得起我了,你真當我不生氣?」

    邵赦揮手,示意房裡的丫頭都出去,這才道:「那你要怎樣?常言道----父債子還,反過來亦同,要不,我給你賠個不是?」

    邵書桓看了看他,輕輕的笑道:「那倒不用了!只是倘若有那麼一天,我闖了禍,也希望老爺能夠庇護一二。」

    邵赦沒有說話,他的這麼一句話,讓他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答應著,就是明著支持邵書桓將來也玩一把陷害邵瀾,不答應……目前這個局勢,看著邵書桓不依不饒的樣子,他又下不來這個台。

    邵書桓見著他遲疑,緩緩的轉過身去,面向裡面臥著,這才道:「老爺有事去忙吧,我鬧了一天,也累了。」

    邵赦明白,今天這事情要是解釋不清楚,只怕邵書桓心中永遠存個疙瘩,就在他身邊坐下,低聲問道:「桓兒說要怎麼樣?」

    問了兩遍,不料邵書桓都合目不理會,邵赦無奈,眼見他呼吸均勻,拉過錦被給他蓋著,起身出來,向觀瀾軒而去。

    觀瀾軒內,方夫人正守著邵瀾垂淚。

    「母親,我沒事的!」邵瀾躺在床上,勸慰方夫人。

    「沒事?都打成這樣了,還說沒事?」方夫人怒道,「你父親就會護著他?」

    「這也怨不得父親生氣!」邵瀾嘆道,「母親,瀾兒能夠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說吧!」方夫人道。

    邵瀾看了看房中侍候的丫頭。道:「你們都散了吧。這裡不需要你們侍候。」

    「是!」眾丫頭都是玲瓏剔透,忙著都退了出去,邵瀾這才道:「母親為什麼非得要書桓死?」

    方夫人用力的絞著手帕子,半晌才咬牙切齒的道:「他必須死!否則,我們邵家早晚被他連累得抄家滅族。死無葬身之地。」

    「母親!」邵瀾低聲道,「母親是擔憂他是皇嗣的身份,一旦被捅出來。連累父親,連累邵家?但現在滿京城地人都知道了,陛下也知道,而且,陛下很是賞識他,也沒有因此責怪父親和邵家,如果我們邵家現在全心全意地捧他上位,將來豈……」

    「不!」方夫人突然怒道,「絕對不可以!他就算飛上天。也得想法子把他打落塵埃……瀾兒。庭兒為娘是不指望了,就指望你了,你記著,絕對不能讓他上位。東宮是太子的,也只能是太子的。」

    「為什麼?」邵瀾不解的問道。

    「瀾兒,你不要問為什麼,你只要知道----他就是你最大的絆腳石,他必須死……」方夫人冷笑道。

    卻說邵赦從邵書桓這裡出來,轉身去觀瀾軒。剛到門口。卻是鴉雀無聲,一個人也沒有。於是便向裡面房裡走去,卻聽得方夫人和邵瀾說話,頓時站住腳步,聽得幾句,頓時明白過來,心中刺痛……

    「父親!」邵瀾陡然看到邵赦地身影,頓時大驚,忙著便於掙紮著起身。

    邵赦沒有吭聲,只是沉著臉看著方夫人。

    方夫人也站起身來,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諳櫻,我們出來說話!」邵赦轉身向外走去,方夫人也跟了出去,兩人回到正房,把小丫頭和隨行的小廝全部打法了出去,方夫人這才道:「老爺要說什麼?」

    「是我虧欠你,這些年,也由著你性子鬧著,但是,我求求你……諳櫻,不要再鬧了好不好?」邵赦嘆道,「這些年我冷落桓兒,由著他被你欺辱,甚至連下人都可以隨意地作踐他,我也不聞不問,整整十七年,難道你還不夠,你就得看著他死了,你才滿意?

    你可知道,他在刑部大堂一次次的被打得死去活來的……難道這些,還平不了你心中的怨恨?」

    方夫人緩緩的搖頭道:「老爺說的好生輕巧,你賜予我的,難道這麼著就夠了?不----遠遠不夠,他不死,我就絕對不會罷休。」

    「諳櫻!」邵赦怒道,「你別鬧騰了,否則----」

    「否則,你能夠怎麼樣?」方夫人冷笑道,「你的那些事情,也只能夠瞞個別人,還瞞得了我?否則……我倒想要知道你否則能夠怎麼了?我和你說,邵赦----這事情好就好,不好,咱就抖出去,誰怕誰來著?」

    「你……」邵赦氣得全身發抖。

    方夫人挑眉冷笑道:「老爺生氣了?難道就許老爺生氣,不許我生氣了----你打了我的庭兒,又打瀾兒,你把我當什麼了?死了人?你也不用生氣,兒子是你地,我不要,我明天就回娘家去。」

    「諳櫻……」邵赦心中一顫,如同是被利針穿過,痛徹心扉,突然間撩起長袍,對著方夫人跪下道,「諳櫻,我求你了!」

    方夫人大笑道:「你求我……你求我難道就夠了……」口中說著,眼淚卻是不由自主地滑落,陡然對著邵赦胸口一腳狠狠的踢了過去,「邵赦,我恨你!」

    邵赦捂著胸口,忍痛苦笑道:「你要打要罵,只管發落吧,我只求著你給邵家留一條活路,庭兒和瀾兒,可都是你的孩子……」

    方夫人一把抓過擱在桌子上平日裡量衣服的竹尺,對著邵赦身上打去……邵赦也不動,只是由著她打。

    「你給我滾!出去!」方夫人怒道。邵赦緩緩的起身,向著外面走去,只聽得身後房裡,「哐當」一聲巨響,有著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

    很快,整個邵府都知道,老爺和太太又吵架了,太太把房裡的東西都砸了,老爺一直呆在書房……

    不過,老爺和太太吵架,好像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情了,邵府眾人早就習以為常。

    不管如何吵,轉眼之間就過年了,方夫人還是出來料理邵府的一切,除夕之夜,早早的就從新刷新了桃符,一大早地,整個邵府裡面張燈結綵,早上,方夫人帶著邵瀾、邵庭、邵梅、邵蘭等人,前往邵攸府裡,一併祭祀祖宗,而後在邵攸府裡,晚上全家吃團圓飯。

    這些天邵赦雖然也去過棲霞院看過邵書桓,無奈邵書桓總是冷淡以對,似乎又回到了從前,他問十句話,邵書桓也不會說一句。

    邵赦心中擔憂,問起侍候地丫頭,說他這些日子都是如此,沒事就坐著發呆。

    由於邵攸年長,晚宴自然是在邵攸府上,邵府眾下人除了留下貼身侍候的,也都放假讓回去吃團圓飯,邵攸滿室裡看了看,眼見邵瀾、邵庭都在,眾女眷雖然在裡面,但人也都來齊了,獨獨不見邵書桓,皺眉道:「免之,書桓怎麼不見?」

    邵赦呆了呆,半晌才道:「我特意叫過他地,他也答應來的,怎麼沒來?」說著,便叫來小廝藥紅詢問,藥紅也是不解,回道:「三爺說了來的,還把多多等丫頭都打法放假了,今兒我們府上廚房都沒準備晚飯。」

    「我回去看看!」邵赦聽了納悶,忙起身道。

    「也好,你快去快來!等著你來開戲呢!」邵攸笑道。

    邵赦點頭,忙著坐車前往自己府上,也不走正門,逕自從棲霞院的角門過去。

    卻說邵府裡閤府都放假,多多等丫頭也都回稟了告假回去吃團圓飯,而綿綿和菲菲兩人,一早就討了他的假,除夕要回去和父母團圓,邵書桓自然沒什麼不准的,但他也沒有想到,等到了除夕之夜,整個棲霞院居然就剩下了他一人,雖然四處都是燈火通明,外面更是炮竹不斷,他卻感覺分外冷清……

    不知不覺間他又想起前世的父母,也不知道是造了什麼孽,莫名其妙的來到這個世界,受這等活罪。前世雖然生活清貧,容貌醜陋,處處遭人嫌棄,但自己的父母,總是不嫌他的……

    想到傷心處,不禁又是黯然。

    突然,外面隱約傳來腳步聲,邵書桓一呆,警惕的問道:「誰?」

    「公子,是奴才!」簾子被打起,張德榮引著周帝緩步走了進來。

    「陛下怎麼來了?」邵書桓大驚,今天可是除夕之夜,周帝午時宴請群臣,晚上也一樣有著家宴,與后妃皇子同樂,怎麼會微服來這裡?

    「朕想著桓兒,過來看看你!」周帝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來,問道,「桓兒這裡怎麼這麼冷清,一個人都沒有?」

    「都回去吃團圓飯了,就剩下我一個了!」邵書桓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想要給周帝倒杯茶,但提起茶壺,才想起今兒茶房也沒有準備熱水,他已經一整天沒有喝過一口水了。當即只能放下茶壺,訕笑道:「陛下坐會子吧!」

    周帝見他如此,知道不對勁,忙著過去揭開茶壺看了看,只有小半壺冷水,看其模樣,不像是今天的。

    「你----這裡連茶都沒有?」周帝氣得連聲音都微微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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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 00:26:06 |只看該作者
119章 有失君儀

    邵書桓忙著笑道:「以前都有準備的,只是今天茶房的人也放假了……」

    「你少替邵赦掩飾什麼,看看你最近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周帝一邊說著,一邊跌坐他身邊。

    「陛下怎麼來了?」邵書桓忙著岔開話題問道。

    「想著你,便給你送些東西過來!」周帝道。

    「陛下昨天不是打法人賞了很多東西了嘛?」邵書桓笑道,昨天就有宮裡的小太監特意出來,給他送來很多東西,金銀錁子、衣服、玩器等等,另外,安王府也有東西送來給他。

    邵攸那個做大伯的,他們三兄弟的東西,都是一樣,不過是舊例。

    「倒也沒什麼,只是宮裡的一些新鮮花樣點心。」周帝道,「朕只是想要看看桓

    「點心?」邵書桓忙道,「在哪裡,快拿進來!」

    「是!」張德榮忙著命幾個小太監捧著食盒送了進來,邵書桓也顧不得周帝在座,忙著打開食盒,取過一塊糕餅就往嘴裡塞。

    「桓兒……你……」周帝見他如此,皺眉問道,「你可吃過飯了嗎?」

    「嗯……我午飯還沒有吃……」邵書桓含糊答道。

    周帝當場就變了臉色,而張德榮更是一把抱住邵書桓,顫聲問道:「我的小祖宗,這可怎麼說?邵大人怎麼可以如此對你?」

    「給朕宣邵赦!」周帝陡然將桌子上的一隻茶盅狠狠的砸在地上,怒道。

    「不用宣了,臣已經來了!」邵赦揭開簾子進來,剛才在角門見著那輛馬車。他就知道是周帝的,於是忙著進來,果然看到幾個小太監在外侍候著。於是他命小太監不用聲張,自己就站在外面候著,讓周帝和邵書桓可以說話。

    但是,他也沒有料到,今天邵府居然沒有準備邵書桓地午飯,甚至連著茶水都沒有。整個棲霞院,冷清得連一個人都找不到。

    「臣邵赦叩見陛下!」邵赦跪下行禮。

    周帝也不答話,走到他面前,揚手就是兩個耳光。重重的打在邵赦臉上,正欲再打,卻白邵書桓一把抱住,周帝心中怒極。對著邵赦就是一腳踢了過去,邵書桓忙著把他拖開,口中急叫道:「陛下!」

    「桓兒,他如此對你,你還回護他?」周帝怒道。

    「陛下息怒!」邵書桓忙道,「倒也不是回覆他,只是陛下動手責打大臣,傳揚出去有失君儀,還是罷了吧?」

    周帝這才住手不語,邵赦只感覺臉上火燒火燎的痛。嘴裡又腥又甜。伸手一抹,果然手上有著血痕,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索性一言不發。

    「邵赦,朕問你,朕要是今天不來,你是不是準備就把桓兒餓上一天?」周帝怒道,「今天乃是除夕之夜,就算是天牢內判了死刑待斬地囚犯。也有著一頓飽飯。你……」說到這裡,他氣得全身發顫。卻是說不下去。

    「陛下息怒!」邵書桓忙著扶著周帝坐下,想要解釋兩句,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陛下!」張德榮在外面叩請道,「陛下,時間不早了,諸位娘娘、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等都在西苑紫薇殿等著陛下呢。」

    「陛下既然有事,還請回吧!」邵書桓忙道,口中說著,就欲親自送他出去。

    「回?」周帝看了看邵赦,又看了看邵書桓,咬牙道,「桓兒跟我一起回去!」

    「陛下不可!」邵赦聞言大驚,忙著磕頭道,「是臣的失職,臣本也是特意過來請桓兒……桓殿下去用晚飯的!」

    邵書桓對張德榮使了個眼色,忙著推著周帝出去道:「陛下還是先請回宮吧,我過兩天進宮給陛下請安!」一邊說著,也不顧周帝同意與否,拉著他就向外走。

    周帝心中縱然萬般不願,無奈也知道宮中諸多嬪妃、太子都在等候自己,只能答應著,邵書桓只送他出了角門,看著他上了馬車,張德榮吩咐眾小太監侍候著去了,這才轉身回房。卻看到邵赦依然跪在地上,忍不住皺眉,待要不理他,心中甚是不忍,只能走到他面前,伸手欲扶他起來。

    邵赦搖頭道:「桓兒為什麼沒有過去一同吃飯?」

    邵書桓聽了,心中著惱,半晌才道:「既然見著免不了難受,倒不如我避開了事,老爺請起來吧!」

    「我是來請桓兒過去的!」邵赦苦笑道。

    「我不去!」邵書桓斷然搖頭,那天邵赦打了邵瀾,就和方夫人吵了一架,鬧的閤府皆知,他自然也知道,心中就是不解,邵赦為什麼就由著方夫人的性子鬧騰?原本方夫人妒忌、擔憂偏房之子搶了自己兒子的地方倒了也罷了,可是如今他的身份鬧開,方夫人理應沒有理由在和邵赦吵鬧,卻為什麼還要鬧?

    「桓兒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遷就一二?」邵赦嘆道。

    「老爺為什麼不讓他們看在老爺份上,遷就我一二?」邵書桓冷笑,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邵赦心中苦澀無比,又不能解釋什麼,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平日裡朝堂之上,素來口若懸河,機智百出,如今面對家事,卻是一籌莫展。

    卻說邵攸見著邵赦去了多時,仍然不見回來,等待得不耐煩,吩咐自己長子邵慶先準備開席,自己卻是一個人也沒有帶,獨子往這邊來找邵赦和邵書桓。

    進入棲霞院,鴉雀無聞,一個人也沒有,當即逕自往邵書桓臥房走去,打起簾子還沒有進去,卻地呆住。

    邵書桓背對著邵赦,長身而立,而邵赦卻依然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桓兒,你太過分了!」邵攸不僅怒起,走到邵書桓身邊,怒道,「你這是怎麼說?就算免之不是你親生父親,也養育你這麼多年,你居然讓他給你下跪?」

    邵書桓抬頭看了他一眼,也沒有答話,轉身向旁邊的椅子上坐了,這裡邵攸想要扶起邵赦,卻看到他兩邊臉上都紅腫紫漲出來,指印赫然,更是怒火上升,罵道:「孽障!孽障!這是怎麼說?」

    「陛下打的,不關他的事情。」邵赦苦笑道。

    「陛下什麼時候來過?」邵攸也吃了一驚,這個時候,陛下居然回來邵家?

    「今天邵府沒有備飯,甚至桓兒房裡連著茶水都沒有,侍候地人更是一個也無,桓兒連午飯都沒有吃,怨不得陛下生氣。」邵赦解釋道。

    邵書桓起身,打開抽屜翻了翻,找出一小盒藥出來,遞給邵攸道:「先給他把藥敷上,這等樣子如何見人?」

    邵赦卻抬頭問道:「桓兒真的不過去?」

    「不去!」邵書桓斬釘截鐵的道。

    邵赦嘆氣道:「既然如此,我這等樣子也不便過去見人,沒得讓人笑話的,大哥且去吧,等下吩咐人把酒菜送來棲霞院。」

    邵攸想了想,將手中的藥甩給邵赦,道:「既然如此,那也罷了,你且起來說話吧!」說話的同時,忙著將邵赦扶了起來,又道,「你去角門上吩咐小廝,命人把酒菜送這裡來。」

    邵赦呆了呆,點頭出去,邵攸眼見房裡沒有別人,這才道:「就算你父親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你也犯不著這等冷天,讓他跪在地上吧?他已經夠苦的了,外面人看著他不知道如何風光,位極人臣的宰相邵大人,天知道他心裡的苦----你就算有什麼委屈,也別往他頭上發作。」

    說著嘆氣,轉身出去,眼見邵赦站在棲霞院的走廊上,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能夠怎麼著?」邵赦淡淡地道,「她刁難桓兒,桓兒惱我罷了!」

    「你臉上真是陛下打地?不是桓兒?」邵攸問道。

    「桓兒縱然惱我,也不至於做這等事情的。」邵赦苦笑道,「大哥快過去吧,就說我身子不適,不想去了!」

    「罷了!」邵攸嘆了口氣,「你也該管管你太太,這麼鬧下去,何時是個了?我等下吩咐人把酒菜送這裡來?」

    邵赦想了想,點頭道:「也好!」

    邵攸這才去了,邵赦轉身向邵書桓房裡走去,卻看到邵書桓靠在椅子上,見他進來,也不理會。

    邵赦才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忍不住揉了揉膝蓋,嘆道:「桓兒還在生氣?」

    邵書桓想要不理會他,但想想邵攸的話,忍著性子道:「我有資格生氣嘛?老爺要我看在你面上遷就別人,可老爺為什麼不讓別人看在你面上,少生一點事端?」

    「我今天特意打發藥紅來和你說了,晚上去大伯府上吃飯的。」邵赦解釋道。

    「你是打發人來說了,卻也不問問,我願意去不?這也罷了,中午我讓小丫頭去廚房兩次,要些茶飯,結果卻是一點也沒有----我棲霞院所有侍候的丫頭,小廝,僕役……全部餓了一天的肚子,到了午後都來找我批假,要求晚上回去吃團圓飯,明天過午才來。難道我不准了不成,再留著他們賠我一起餓上一晚上?」邵書桓冷笑道,「我就算是囚犯,今天也得給頓飽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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