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力寶龍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娃娃 -【幫主千秋(歡愉未了散姻緣之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22-8-13 00:49: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後來她才知道,他是要帶她去看山中流螢的。

  山谷裏黑幕沉沉,流螢娑飛不斷,比天上的星子還要璀璨。

  「為什麼這個時候這裏有這麼多的流螢?」

  安沁楹在他身邊小小聲地問,語氣中有些震懾。

  她雖是生長在山林裏的,但素來事忙,哪會有此雅興,也從沒有人會想要帶她去看流螢,是以她還是頭一遭見著了如此大的陣仗,滿山滿穀的流螢。

  「因為現在是牠們的繁殖期……」駱雲天也小小聲地在她耳畔低語,「牠們必須群聚在一起,才好從中找出牠們的配偶伴侶,那些光,是牠們用來吸引伴侶的手段,牠們的壽命短暫,雄的會在交配後不久就死去,雌的可以長些,但也是在產卵後不久就會死了的。」

  「這麼聽起來……」她心生喟歎,「這些小東西的存在價值,好像就僅只是為了傳宗接代而已。」

  「現在……」他笑了笑,「妳有沒有覺得自己比牠們幸福多了?」

  是呀!是幸福多了,她慢慢地感覺到了,在他先拉著她看流螢,後來又拉著她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的時候。

  那天晚上沒有月亮,星子更顯燦爛,他指著天上的星星和她說了好多好多有關於星星的傳奇故事。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她側枕著手臂,好奇地問著。

  駱雲天揚唇一笑,笑容微澀,「因為我當了二十三年的藥罐子,看書是我唯一能夠和外界不斷線的橋樑了。」

  「所以……」她點頭表示懂了。「你看過很多很多的書囉?」

  「也還好……」他微笑,側身和她的眼眸對望,「總算還能夠看得懂人家寫的情書,說到這裏,小楹,妳什麼時候才要寫情書給我?」

  「我又不是瘋了!」她輕哼一聲,轉頭面對著天幕,身子躺平,「寫什麼情書?」

  「偏心!」她聽見他小小聲的抱怨。

  「誰偏心啦?」她不帶好氣的質問。

  「妳偏心!肯寫給展傲卻不肯寫給我,雖說寫得挺好笑,但好歹是封情書……」他清了清喉嚨,「斬蔔頭,你好,我是安沁楹,我洗換你……還有什麼除豹阿娘的。」

  安沁楹嚇了一大跳,不但轉過身瞪著他,還將上半身撐了起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

  他只是笑笑的回答,「我是駱雲天,驃鯊將軍的兒子,安沁楹的瘋狂仰慕者。」

  「但是……」

  她的話還沒完已讓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制在身下,然後傾身專注的吻她了。

  安沁楹原是想要抗議,但聲音卻被他吮進了喉間,而她只是做了小小掙扎便放棄,轉為閉上眼睛伸手勾住他的頸項,任由著他了。

  不為其他,只因她似乎是真的……眷戀上他的吻了。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紊亂,沒條沒理,沒有固定的時間吃飯,也沒有固定的時間睡覺,但她卻過得很開心,開心著日子的沒條沒理,不用費神。

  夜裏,她睡床,他睡地上,睡到自然醒,不用擔心誤事,不用煩惱有人拿刀上門來挑釁。

  偶爾在她蘇醒時,轉過身看見他躺在地上那一頭,溫柔地看著她。

  他專注的眸光總會讓她生出安全及被呵護的感覺,彷佛可以確定自己身旁,永遠都會有雙守護著她的眼睛的。

  「幹嘛傻敦敦地盡瞧著人不放?」

  心裏雖然暖,但她的語氣可是不饒人的,溫柔嬌嗔?這一套她可學不會。

  「因為我擔心……」駱雲天的語氣十分正經,「妳會突然不見了。」

  「突然不見?」她噘著嘴坐起身,一臉沒好氣,「你將我騙到這人煙罕至的深山野嶺,又將吼吼給支開了,你當我會法術,能變成一隻小鳥,然後噗噗噗地飛走嗎?」

  「不……」他拉長尾音笑,「我怕妳會變成蜂兒,那種東西可比鳥兒更難找。」

  她笑了,用枕頭扔他,「你當我是怪物呀?還會變身?」

  他雖仍是笑著,但笑容裏卻有著隱隱約約的緊張,「妳覺得會變身的就是……怪物嗎?」那兩個字,他說得有些艱難。

  「要不然呢?」她理所當然地反問。

  駱雲天沉默了,將眸光轉投向窗外,心神不知落在何處。

  片刻後,他終於甩頭笑了,跳起身說要帶她出去玩。

  是的,去玩!連續幾日下來,玩已經成了他們唯一認真做過的事了。

  捉魚時在玩、烤魚時在玩、爬樹采果時在玩,吃東西時也是扔來扔去、玩來玩去的,溯溪上行爬石頭是在玩,順著溪水一路滑石而下就更是在玩了。

  他們玩樂的足跡幾乎踏遍了附近幾座山林,日出日落,時間的流逝對他們沒有意義,那對他們唯一重要的,只是感覺到彼此的存在及喜樂了。

  他偶爾仍會偷襲吻她,而她也習慣了,繼她的小手習慣了被他握牢之後,她的唇瓣也是,最後就輪到她的心了……

  就快了吧,她偶爾會偎靠在他懷中如是想著,卻又壓根不想去阻止。

  他們一直生活得很甜蜜,像煞了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只是駱雲天偶爾會有些不安的情緒,她問過他幾次,他都說是老毛病復發,只要吃點藥就行了,可怪的是,每回一吃完藥,他卻看起來更不舒服了。

  直到那一天,山中突然天色全暗,驚雷加上閃電劃空,片刻後便嘩啦啦地下起大雨來了。

  外頭雷電交加,她看見他在屋裏走來走去,像頭困獸般,那被隱藏了十數日的焦躁再也掩飾不住,全清楚的寫在臉上。

  「駱雲天,你怎麼了?」她伸手摸他,嚇了一大跳,「你的身體怎麼會這麼燙呢?」像火一樣!

  「我沒有事,妳不要碰我!」

  他從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但現在那眸中佈滿了血絲,眼神看來十分陌生的他不但對她凶,還惡狠狠地甩開她關懷的小手。

  安沁楹愣了愣,心頭有些受傷,但她深吸了口氣忍下。

  「我不和你計較,因為你在生病。你發燒了,是舊病又犯了嗎?」她轉身打開櫃子尋找,「你的藥呢?是吃完了嗎?」

  沒聽見他的回應,她轉頭正好看見他那沖入雨幕裏的背影。

  「駱雲天!」

  她尖叫跟著追出,用盡全力才能將他拉停,但拉是拉住了,兩個人在狂風暴雨的侵襲之下,全身濕透,她無暇去想那麼多,只知道拉緊他並拔高嗓子,用聲音蓋過雨聲。

  「你在做什麼?你瘋了嗎?外頭風雨這麼大,快跟我進屋子去……」

  「放開我!」

  他沒有看向她,甚至他的眼中彷佛已經沒有她的存在了。

  駱雲天猛力想將她甩開,而因雨水的關係,想捉牢一個人並不容易,所以他成功地甩脫了她,但安沁楹性子也蠻了起來,不論被甩了幾回總是咬牙爬起追上前去,最後她索性摟緊他的身體。

  「放開我!」

  他在她緊箍著的雙臂間吼叫,嘶嚷的嗓音裏滿是痛苦。

  「我說了,不要碰我!」

  「我要碰!就要碰!駱雲天,你這個樣子很危險的,生病了還想往山裏跑去?如果一不個小心跌進山谷裏怎麼辦?你聽話跟我回去,我煮熱湯給你喝……」

  「別管我!我說了別管我!」

  他在她懷中陡然抬首,仰天發出了淒厲嘯聲,那聲音不像人,竟有幾分似獸,讓人聽了會害怕的嘯聲。

  「駱雲天,你聽我說……」

  「我什麼都不要聽!我只要妳放開我!」

  「我不放!我就是不放!」

  他咬牙掙扎,再也不去在意是不是會傷到她,他一惱掙,她一重摔,被踉鎗推倒在地的安沁楹發出了痛呼,他卻毫不理會,轉身就跑,待她忍痛爬起時,他早已經跑遠了。

  該死!她一邊恨咒,一邊繼續追去。

  天雨路滑,她摔得全身都是爛泥,還險些滑下山谷,但就因為這樣她更不肯放棄,因為怕他會發生意外。

  在她不自覺的時候,她對他安危的關注,早已超過對自己的。

  他們追跑了一段山路,驀然前方出現一座山洞,駱雲天想也沒想立刻沖了進去,她原也是想跟著去的,卻在此時一抹人影出現,攔住她的去路。

  安沁楹透過雨幕看見了那個叫做鹿兒的姑娘。

  「妳在做什麼?」她咬牙問道。

  鹿兒的雙眸在傾盆大雨中依舊平靜無波,「阻止妳去打擾他。」

  「為什麼?他生病了妳沒看見嗎?他很不舒服的,他需要我的陪伴……」

  「不!」鹿兒緩緩搖頭,睇著安沁楹的目光微帶著嘲弄。「這個時候,他是不會需要妳的。」

  「我不信!妳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的是妳!」鹿兒俐落打斷她的話。「除了知道他愛妳之外,妳還知道他什麼?」

  一句話讓安沁楹啞口無言了。

  鹿兒放下雙臂,冷觀著她,「妳回去吧,等他沒事了後自然會去找妳。」

  「我不要,我要陪他。」

  安沁楹搖頭,舉步想越過鹿兒身旁,卻發現雙腳彷佛被釘死在地上一般,一步都無法再前進,她轉頭瞪人。

  「妳對我做了什麼?」安沁楹咬牙切齒地問,終於知道那天在將軍府時,她的大刀和身體不能動,是誰做的手腳了。

  「我只問妳一次……」鹿兒冷著嗓音,「妳是寧可回小屋去等,還是要被釘在這裏淋雨?」

  「我不走!」安沁楹硬著嗓音回答,「在沒能確定他沒事之前,我絕對不會走的!」

  「隨便妳。」

  鹿兒冷瞟她一眼,舉步走過她身旁,不回頭地走進山洞裏。

  片刻後,一聲緊隨著一聲,安沁楹聽見山洞裏傳出驚天動地的野獸嘶號聲,那聲音彷佛正承受著難忍的痛苦,她無法確定那是不是駱雲天了,因為那一點都不像他,不像斯文溫柔體貼的他了。

  雨點不斷擊打在她臉上、唇瓣上,甚至是眼眶裏。

  她的眼角有著水意冒竄,淌成了幾條小河,她嘗到了鹹味,因為除了雨水外還混進了淚水,她想起了鹿兒的話……

  除了知道他愛妳之外,妳還知道他什麼?

  真是好笑,是的,她究竟知道他什麼呢?

  她只知道在他身邊利用他對她的好,來沖淡她從別人那兒受到的傷害,她瞭解他的部分真是太少太少,連他的痛苦來源是什麼都不知道。

  安沁楹在大雨中乖乖反省,並陡然驚覺到,她其實早已經愛上他了,所以才會迫切地想要和他分擔他的痛苦,想要瞭解他的煩惱。

  他那在雨中狼狽逃遠的背影讓她心痛,卻不能夠瞭解究竟是怎生的痛會讓他整個人失控,連對她曾有過的好都被拋掉?

  他無情地推開了她,甚至不願意見到她。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知道這麼多?她曾經這麼問過他。

  我是駱雲天,驃鯊將軍的兒子,安沁楹的瘋狂仰慕者。他是這麼回答的。

  他如果真的愛她,為什麼會不願意讓她來為他撫平病痛?

  為什麼會在最需要被人照顧的時候,無情地將她推開了?

  那存在他們之間的感覺真的是愛嗎?

  如果是,那真愛又怎會這麼脆弱,輕而易舉便被外力打垮擊潰?

  他們之間的關係好生薄弱,甚至脆弱得禁不起一場風雨!

  雨水繼續無情地擊打在她身上,安沁楹絲毫不覺得冷,只覺心裏好冷,但她不能走開,在她還無法確定他真的沒事的時候。

  時間緩緩流逝,長長一夜終於過盡,風雨停下,僵立在洞外一整夜的安沁楹張開眼睛,她聽見了清晨鳥啼,也看見了遠方天空漸露曙光,她微掙動下身體,這才發現定身術早已消掉,她只是僵立得太久,久到失去感覺罷了。

  昨兒夜裏那發出駭人響聲的山洞裏現在只剩安靜,安安靜靜,那些困擾了她一夜的痛號,彷佛只是出自於她的想像。

  怪的是,在發現能動後她反而失去了勇氣,她不敢走進山洞,怕會看見她無法承受的畫面--駱雲天讓別的女人溫柔地照顧守護著。

  原來嫉妒是這樣的感覺,她終於知道了。

  就在安沁楹咬唇想發出聲音時,從山洞裏緩緩踱出一條人影,是那不論在何時看來都冷漠卻又美麗若仙的鹿兒姑娘,鹿兒站在上方,淡覷著狼狽得像條落水狗的安沁楹。

  她壓根就比不上她的!

  安沁楹在心底自暴自棄地想,比容貌、比女人味、比聰明、比從容氣度,甚至是比自信她都比不上她,如果她是駱雲天,她也會寧可在生病的時候,讓鹿兒陪在身邊的。

  還有,鹿兒非常瞭解他的事情,所以他只願和她一塊分享痛苦而下是和自己,是這樣子的吧?

  「我早就沒用法術制著妳了,妳還不走?」

  見她沒有回答,鹿兒又開口道:「他沒事了,但身子還有些虛弱,而且……」她冷笑一聲,「妳走吧,這個時候的他是不會肯見妳的。」

  「為什麼?」安沁楹心頭傷慟,暗暗握拳,「我想要見他,我想要確定他沒有事情……」

  鹿兒面無表情,「他沒有事,我已經告訴過妳了。」

  聞言,安沁楹再也忍不住的大吼:「妳去告訴他,如果他這會兒依舊不肯見我,那麼以後,我都不會再理他了。」

  鹿兒沒有動,只是一個淡哼後將視線瞥往身後,任由時間無情滑過。

  非常安靜,一切一切。

  良久後,鹿兒緩緩將視線調了回來,「不用我轉述,他在裏頭是醒著的,妳說這麼大聲,他一定都聽見了,現在妳總該清楚他的答復了吧?」

  是的,她都清楚了,他不想見她!不想!

  一咬牙,安沁楹轉身舉步。

  不許回頭!這是她對自己的唯一要求。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22-8-13 00:49: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安沁楹回到白雲幫,當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之後駱雲天曾來找過她幾回,但她都不肯見他。

  她既然說了不會再理他就是不會,她曾經給過他機會,也曾經為他心動過,但他讓她徹底失望了,那就各自珍重了吧,反正他身旁還有個鹿兒姑娘,不是嗎?在他發病需要人家照顧的時候,他是不會孤單的,不是嗎?

  安沁楹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整頓幫務及拓展財源上。

  她將白雲幫幫眾操練得很慘,連莫不死都要抱怨他這不死之人,怕都要被他家幫主給逼死了,但她一點都沒有想要停手的意思。

  她找人畫出管道圖,在後山臨旱仔溪的中段築了小壩,以一段又一段的竹管將雨後暴漲的溪水接進寨子裏,讓眾人除了井水之外,又多了一種選擇。

  前一陣子她曾派人在後山開闢茶園種植茶樹,因水質、土質都很適合,每一株茶樹都綠意盎然,茶葉摘下後精製烘烤,泡出的茶水甘淳潤口,不輸坊間名茶。

  她為它取了個「雲香茶」的名字,派人拿到城裏與幾間大茶館合作代銷,推出之後口碑甚佳,甚至還供不應求。

  她還將原不需要她出馬的事全攬在身上,千裡迢迢跑到濟城,就是為了去幫別的山寨調停糾紛,甚至還當人家鬥雞大賽的評審員。

  她想盡辦法讓自己很忙很忙,每天一睜開眼睛就得開始忙,回到房裏就得睡,她忙得沒有多餘的時間胡思亂想,但即使再忙、再累,她一樣睡不安穩。

  只要她一閉上眼睛,那幢山林小屋就會浮現在眼前,那一夜的狂風暴雨及獸似痛號又會出現在她耳邊。

  慢慢來吧!她安慰自己,就像那時和洛伯虎分手一樣,時間將是最好的療傷藥。

  這一天,安沁楹按例又是出寨忙了好幾天才能回來,一踏進房她便嚇了一大跳,下一瞬間飛撲過去,緊緊摟著趴在地上的吼吼。

  「我就知道幫主一定會很開心見到牠的。」

  出聲的是由椅子上站起身的莫不死。

  安沁楹將臉埋入柔軟虎毛間,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啜飲著那讓她惦念已久的熟悉。「是你們幫我把牠找回來的嗎?」

  「咱們哪有那麼大的本事?」莫不死搖搖頭。「是牠自個兒在寨外守了一整天,守衛來問,我才將牠帶進來的,幫主最近……」他皺皺眉頭,「幫務操勞過甚,偶爾也該鬆口氣的,有個寵物在身邊,有空多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許--」

  「我不需要鬆口氣,也不需要出去走走。」安沁楹沒抬頭,聲音冷靜,「我很好,莫叔叔請放心。」

  莫不死下再多說,歎口氣後開門離去,接著房裏只剩下安沁楹和她的山虎寵物。

  那一夜,她難得睡了場好覺,甚至還睡過了頭。

  天亮時負責打點安沁楹起居的祝大娘悄悄來開門,發現幫主難得賴床未醒,是以一個傳下一個,要大家都安靜,讓幫主好好睡一覺,也讓大家能夠偷空喘息休息。

  安沁楹睡得香甜,沒有看到陪在她身旁,守護著她安妥入夢的山虎,那雙琥珀色眼睛裏微帶著憂傷。

  吼吼就這樣在白雲幫裏住下,牠沒再離開過,僅是載著安沁楹進進出出,四處辦事,日夜護守不離,而為了感激吼吼的「主動投誠」,安沁楹也不曾再用咒語故意整牠了,天地之間,只有牠是真心待她好的,她以後誰也不愛了,她只要吼吼陪著她就好。

  半個多月後,安沁楹在餐室無意間聽見莫不休和莫不纏的談話。

  「嘿,聽說驃鯊將軍府又在到處貼花紅懸賞了。」

  「媽的!該不會是那藥罐子又鬧失蹤了吧?」

  「是啊,就是在找他。」

  「這怎麼回事,失蹤玩上癮了呀?呿!管他的,失蹤就失蹤,反正這回沒咱們的事,甭緊張,上次咱們埋他時肯定是老大誤判,將個活人當死人埋,但這小子修養還不錯,事後也沒來找咱們算帳。」

  「怎麼沒算?你忘了他那時死纏著咱們幫主,以及到處示愛的瘋樣了嗎?」

  「咦,既然這樣,那會不會是……」

  兩對鼠目滴溜溜地看向安沁楹,小聲道:「會不會是幫主嫌他太煩,索性做了他,然後埋進亂葬崗裏?」

  「嘿!有道理耶!怪不得咱們幫主最近這麼忙,又三不五時地魂不守捨,九成九是良心不安,怕被人聯想到這事和她有關……」

  「嘻!就算真是也不怕,那展捕頭對咱們幫主可好的,肯定會放過她。」

  「這事又不是展傲說放就能放的,一邊是驃鯊將軍府,一邊是白雲幫,他卡在中間肯定難做……」

  不願再聽,安沁楹霍地放下碗站起身,離開了餐室。

  想像力真是豐富,她冷冷地想。

  但方向全錯了,那藥罐子應該是和鹿兒姑娘在山林小屋看流螢、看夜星,卻忘了告訴家人了吧?

  要求不在意實在很難,原已滿懷悶火的安沁楹卻在此時又得到了個壞消息。

  當年被她為報父仇而剿了的拉溪幫,其未能除盡的餘黨竟與傑始幫、富絞幫聯手,眼紅白雲幫的日漸興旺及日益增多的財產,先是暗中燒光了白雲幫的茶園,找人踐毀了他們的耕地,然後三幫聯手,浩浩蕩蕩朝著虞山上的白雲幫攻了上來。

  聞訊後,莫不死立即派人抄小路送訊給展傲,請他帶人過來幫忙,但因虞山距蘇州城有段距離,在援兵來到前他們還是得靠自己。經過開會,安沁楹留下一半人負責守寨,她自己則帶了兩百個人出寨應戰,由莫不死負責守住寨門。

  「無論外頭戰局再亂……」她沉聲下令,「一律不許打開大門,以免有心之人混進寨裏。」

  莫不死點頭,知道幫主的顧忌,寨裏多得是老弱婦孺,只要隨便讓對方逮住幾個當作要脅,他們就會很慘。

  安沁楹將吼吼留在寨裏,不想讓牠涉險,只是騎了匹馬出寨應戰。

  對方來了上千人,由東西南三方包抄圍攻上虞山,幸得白雲幫在幾條山路上都設有機關,是以先消減了對方些許戰力。

  在激戰了整整一日後,天色變暗,山下突然傳來雜遝的馬蹄響。

  轟雷似的響音聽得人心驚肉跳,尤其是拉溪幫人,知道是白雲幫請來的援兵快要到了,決定擊中攻向白雲幫幫主,欲以斷其首的方式來搗亂對方軍心,無論是再攻或是轉向逃跑,都會比較容易些。

  再加上主導此戰的拉溪幫本就是為著復仇來的,是以更是將殺安沁楹以慰其過世幫眾的在天之靈,為首要目標。

  很快的,格殺令下達,弓弩、飛箭一致轉向,全射向了安沁楹。

  安沁楹雖嗅出空氣中的不尋常,卻壓根不及走避,坐騎中箭倒地,大刀直插落地,她抬高螓首,只見密密麻麻一片飛矢射來,有人想過來幫忙,也只能在旁打落幾柄飛矢而近不了她身旁,陡地,一條黑影奔來,用身子擋在她和那片箭雨之間。

  「吼吼!」

  安沁楹大叫,因為看見了她心愛的山虎。

  箭雨仍舊沒斷,她卻絲毫感覺不到了,因為吼吼以厚實壯碩的身軀,為她全擋住了。

  「你這個大笨蛋!你跑來做什麼?你護著我幹什麼?你快走……快走呀……」安沁楹邊叫邊想推開那一意固執地擋在她身前的大虎。

  但她的力氣早已在剛剛奮戰時幾乎用盡了,她推不動他,只能一邊罵一邊尖叫,並看見那些毫不留情的箭矢,無情地朝牠身上射入,箭羽帶出了鮮血,怵目驚心得叫人害怕。

  援兵終於到達,眼見那讓頭山虎護緊了的白雲幫幫主確定是殺不了了,三幫聯軍只得改變主意,個個轉頭逃命去也。

  戰場轉移,惡匪逃竄,官兵在後吆喝捉人,在戰場中心點的安沁楹附近,人在瞬間幾乎走光,她沒去追也沒想走開,她只知道抱著她心愛的大虎,悵然若失著。

  吼吼就躺在她懷裏,背上頸上全是箭,那些箭數都數不盡。

  見牠血流不斷,氣息微弱,她終於再也忍不住了,趴在牠身上痛哭失聲。

  她不是沒想過該先幫牠敷藥而不是哭,但那麼多、那麼多、那麼多的箭,拔都拔不完,牠怎麼受得了?而且說不定箭沒拔完牠就會先痛死掉了。

  後來有白雲幫的人來勸、來拉,甚至展傲也來勸她,她全都不理,只叫人滾蛋,然後繼續放聲大哭。

  眾人見狀,只得搖頭走避,由著她獨飲她的傷心。

  片刻後,安沁楹聽見腳步聲,她原想忽略,卻聽見了冷冷且熟悉的嗓音響起。

  「妳可以繼續哭下去,也好讓他死得更快一點。」

  安沁楹愕然抬首,看見了面無表情的鹿兒。

  拋去了過往所有成見,她跳起身跌跌撞撞沖向鹿兒,捉緊著她的手,彷佛落水者捉緊最後一塊浮木般。

  「我……我求妳……」她的聲音哽咽,「我求求妳……幫我救救吼吼!」

  鹿兒只是冷冷審視著她,好半晌後她輕搖了下頭,「我救不了他。」

  「那麼誰能呢?妳告訴我誰才能救牠!誰才能?我求求妳……」

  「只有……」鹿兒眸光冰冷的看著她,「只有妳才能救他!」

  「我?」安沁楹傻愣愣的問,「我能救牠?」

  「是的。」鹿兒點頭,眼神轉回那倒在地上,氣息近無的山虎,「因為他不只是吼吼,他還是駱雲天!妳的一句話,可以決定他的生死。」

                

  安沁楹呆愣愣地跟隨在鹿兒的身後。

  在剛剛鹿兒說完那驚天動地的一句話後,她就不再說話了,只是扛著傷虎邁開步伐,安沁楹趕緊爬起身,緊隨著她離去,最後見鹿兒將受傷的大虎帶進附近的一處山洞裏。

  鹿兒先生了火,再將那身上、背上全是箭羽的大虎扔在一旁,然後轉頭看向安沁楹,開始解釋了。

  「是的,妳的吼吼就是駱雲天,他就是在當妳的寵物時,愛上了妳的。」鹿兒冷哼一聲,「別用這種不相信的眼神看我。」

  「是的,他不是人,但他也不是老虎,他是虎妖精,而且還是虎精族族長的兒子。至於我,是的,我也不是人,我是個鹿妖精,將來如果妳想和妳的吼吼……或叫他駱雲天吧,能夠天長地久,妳最好得有個心理準備,要準備開始修煉法術,也就是修煉你們人類口中所指的『妖術』了,和他一起修煉,再借助他父母的力量,想必能略有所成,為妳多延個百年青春。」

  「還是不信嗎?」鹿兒冷笑,「等他沒事後我再變身給妳瞧,但這會兒我沒空。妳給我安靜點聽好,我向來不愛廢話,更何況是事不關己的廢話,若非他母親救過我,我才懶得理這檔子事。

  「駱雲天的親生父母都是虎精,但因為駱殺鯊有恩於他生父,所以他們夫妻將兒子留在將軍府裏,為了怕他變身,所以一直以藥效壓著他變身的本能,後來他讓你們幫裏的人誤捉回去,沒吃藥的他化身為虎,卻讓妳逮了回去當寵物,還陰錯陽差地愛上了妳。

  「在知道了他的身世後,他拋下虎精族少主的位子,堅持回到將軍府,一半是為了報答駱殺鯊的養育恩情,另一半則是為了妳。

  「他回到人類的世界,卻還沒修煉好可以隨意變身的法術,這種法術要能修煉得隨心所欲,至少得要花上百年光景……

  「別這個樣瞧我,是的,我已經六百多歲了,看不出來?很好,那是因為我保養得好。

  「就因為他變身的法術還無法靈活運用,所以他母親派了我來幫助他,那時他帶妳到山中小屋時,都是靠吃藥來壓制體內變身的本能,那種藥吃了會讓人有撕心扯肺的痛苦,但他為了能夠親近妳,還是毫不猶豫地吃下了。

  「至於暴風雨那一晚,就是他再也壓抑不住的結果了,他躲進山洞不敢見妳,身子因劇痛而嘶嚷,但因為那時候的他已經變成了吼吼而不再是駱雲天,他怎麼敢見妳?」

  安沁楹心中傷痛,半天無法恢復。

  她想起了駱雲天曾經問過--

  妳覺得會變身的就是怪物嗎?

  她回答了他什麼?

  要不然呢?

  她回答得很理所當然,卻不知道那時的他,其實是膽戰心驚地在試探她的。

  鹿兒繼續往下說。

  「回來之後妳不肯見他,他又擔心和妳在一起時,日後仍要遇上相同的變身問題,是以索性咬牙決定當頭尋常的虎,不當人也不當虎精了,因為這樣才能免去變身時的痛苦,他請我助他成為一頭尋常的虎,因為只有這樣的他,才能夠不用擔心妳的排斥厭惡,僅僅是以一個寵物的身分,陪在妳身旁,繼續愛妳……」

  聽到這裏,安沁楹忍不住潸然落淚了。

  全是笨蛋!她在心頭暗罵。

  笨蛋吼吼!笨蛋駱雲天!還有一個,笨蛋安沁楹!

  「先別哭了吧。」鹿兒冷嗓依舊,「如果他是虎妖精,人類的兵器就算傷得了他,傷口也有自愈的能力,但這會兒的他卻為了怕觸及變身問題,寧可當自己只是一頭尋常老虎,好討妳歡喜,所以他的傷才會那麼沉重,且可能會致命。」

  「那我該怎麼做?」安沁楹焦急地問道。

  鹿兒起身,沒好氣的說:「別拿這種問題來煩我,自個兒去想辦法讓他承認自己的的確確是虎妖精吧。」

  話說完鹿兒便踱出山洞,表明了對於此事不再插手的態度。

  安沁楹有片刻的恍神,然後趕緊甩頭振作起來,將受傷沉重的山虎摟進懷裏,把嘴移近他耳畔。

  「笨蛋吼吼,笨蛋駱雲天,我是小楹,你聽得見我嗎?」

  她在他耳畔先是細喚,繼之輕語。

  「我愛你!好愛好愛……你知道嗎?不管你是什麼,妖精也罷,人也行,重點只在於你是你,一個會為我擋箭,會帶我去散心,去看流螢,還到處跟人說『駱雲天愛安沁楹』的你,你愛我,我也愛你……我要你活得好好的,我不要你死,我要你陪著我,無論用什麼模樣都可以,為了我,你一定要好起來……」她的眼淚一滴接著一滴掉落,滑進了大虎那軟密厚實的虎毛裏。

  她說了又說,懷中的傷虎卻始終沒有動靜,她有些擔心,擔心鹿兒的方法不行,但她不允許自己怯懦,更不允許自己因為恐懼傷心而放棄。

  「你要快點好起來,這樣我才能寫情書給你,一天十封,寫到你煩死……你要我喊你雲,喊你天,喊什麼都可以,我再也不會覺得噁心了,因為能有機會如此親昵地喊一個心愛的人,那得是要有多大的福氣……」

  時間緩緩流逝,突然,那癱臥在她懷中的虎軀一個激顫,接著她看見那些原是插在身上的箭羽,神奇地一支接著一支由他身上被迸擠噴出,傷口停止流血,然後一一癒合起來。

  「對對對!就是這樣!聰明的吼吼……呃,也是聰明的雲天,快點好起來,我要你快點好起來,我答應你,只要你好起來,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

  安沁楹不斷地在他耳畔給予鼓勵,用愛給他鼓勵,直到那些他為她所承受下的箭矢,全飛離了他的身軀。

  長長一夜過去了,她累倒在大虎身上。

  自己睡了多久她不知道,只知道等她醒過來時,她已經是躺在駱雲天懷裏了。

  是的,是駱雲天而不是吼吼,他身上的衣服還有著血跡,但已不再是昏迷不醒的了。

  她紅著臉,因為看見他緊盯著她不放的眼神。

  她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讓他給阻止了。

  駱雲天低下俊臉,將身子半壓在她身上,似乎想要吻她。

  「別這個樣子……」她羞紅著臉閃躲,「鹿兒姑娘還在外頭……」

  「剛剛我已經叫她回去了……」他的嗓音低沉沙啞,「小楹,這裏就只剩下我們了。」

  「只剩我們也不能這樣……你的傷還沒全好。」

  「妳想耍賴了嗎?是誰說的?說只要我能夠好起來,不管我要什麼她都會答應,還是說……」駱雲天微暗下臉色,「妳始終在意著我不是人而是個妖精……」

  他話還沒完,安沁楹已經伸手勾住他的頸項,主動獻上香吻。

  「永遠都不許再這麼說自己……」她一邊吻他還一邊罵人,「原來這就是你始終不願意告訴我的原因,笨蛋駱雲天!笨蛋吼吼!你當我對你的愛是那麼膚淺的嗎?」

  「如果不膚淺……」他笑了,在她耳畔灑下誘語,「證明給我看!」

  呿!

  當她是個笨蛋,聽不出來他是故意在激她的嗎?但……

  該死的!她就是受不得人激,尤其是自個兒在意的男人!

  輕吼一記,安沁楹翻轉過身將他壓制在地上,就像平日和吼吼在玩耍時一樣,她壓制著他,目光中滿是挑戰。

  「駱雲天,我會讓你後悔說出這一句,並且向我開口求饒的!」

  話一說完,兩人笑鬧成一團,但不一會兒,笑聲便轉成呻吟及粗喘。

  旖旎春光,正待開始。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藝術之星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22-8-13 00:50:12 |只看該作者
團圓

  隔年春暖花開時節,驃鯊將軍府喜氣洋洋,駱老將軍要娶兒媳婦了。

  席開千桌,因為光是新娘子的部屬及友寨貴賓,就占了好幾百張桌子,更別說是駱老將軍這一頭的官場故交及親朋好友了。

  莫不死帶著四個弟弟當招待,新郎駱雲天卻要他坐到媒人席上,雖然他壓根不懂,不懂自己在這樁婚事裏究竟何時盡過力,但他還是開開心心地接受了這份好差事。

  席上除了俊美無儔的新郎倌和破天荒嬌羞動人的新娘子外,那專程由關外趕回來的駱家小姐駱虎兒以及她的夫婿蒼狼,自是另一對最引人注目的佳偶。

  佳偶天成,每個來喝喜酒的人都沒忘了說。

  早得金孫,則是每個人對駱老將軍的祝福。

  從頭至尾駱殺鯊那敞著笑的嘴就沒合上過,除了是因為看到兒子居然能健健康康地娶妻外,另一個重要原因,自是因為寶貝女兒的肚子裏,已經有了他的外孫。

  駱殺鯊自認酒量極佳,是以毫無顧忌地一杯接著一杯灌下,但卻陡然……

  他一定是醉了吧?要不,怎麼會眼前一花,彷佛看見假山後有個正在溫柔對他微笑的人影,一個形似他那讓猛虎給叼走的愛妻的人影?

  乒乒乓乓翻桌跳起,駱殺鯊全身激顫,沒理會任何人的詢問及目光,他只是一徑地往假山那頭跑……跑跑跑,摔了一跤也不管,咬牙跳起繼續再跑……

  殺千刀的!他從不知道將軍府的路竟然這麼難走,那該死的假山又蓋得這麼的遙遠!

  他終於跑到假山後方,一看之後老淚縱橫,淚水管不住地撲簌簌直落下。

  真是該死!他就知道自己又是在作夢。

  想虎兒丫頭都已十九,他心愛的夫人又怎麼可能還是當年的年輕模樣?他就知道他又被騙了!又被騙了!又在作夢!又在發酒瘋了。

  「幹嘛哭成這樣?」

  幻影好生真實,他聽見他的夫人語氣中有著不捨,取出手絹為他拭著淚水。

  「鯊哥,你今兒個是主婚人,兒子娶媳婦,女兒也回來了,你怎麼可以哭呢?你好厲害的,自己一個人辛辛苦苦地將他們都給帶大了,而且都教得好。」

  「可是……」

  淚水拭了又冒,冒了又拭,六十多歲的駱殺鯊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可是這一切妳都看不到了,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是我沒能盡到責任,沒能護妥妳,害妳發生意外,一切都是我……都是我不好……」

  「不!鯊哥。」駱夫人像哄孩子般地溫柔哄著他,並將自個兒的手絹塞給他,「不是你的錯,這是命,有些事等你百年之後自會明瞭,我的離去真的不是你的錯,你瞧,我不是還好好的嗎?今日我來,就是為了想要親眼看見小天娶媳婦的。」

  「妳……」駱殺鯊用手緝重重擤了下鼻子,「真的看得見嗎?」

  「看得見的!」駱夫人微笑點頭,「我還連虎兒肚裏的孩子都看見了,那是個女娃娃,一個很漂亮的女娃娃。」

  駱殺鯊瞠目,「真的?」

  「相信我!」駱夫人走近了些,目光中含著憐惜,「你年紀大了,很多事情要自己小心,兒子女兒和媳婦女婿,他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你是個好心人,自然會有好報。」

  「我不要好報……」駱殺鯊閉眼喟歎,「我只要妳陪在我身旁……」

  他張開眼睛,聲音僵停在空氣裏,因為發現眼前空無一人。

  過了半晌,他苦笑著搖頭。不管那感受再如何真實,他畢竟只是在作夢。

  駱殺鯊頹然轉身,步伐沉重地往熱鬧人群走去,突然一陣風吹來,險些吹走了那條還揪在他掌心裏的手絹,他愕然瞠眸,顫著老手將手絹抬高……

  這一切,真耶?幻耶?

  天地無解。


  【全書完】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8-14 22:3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