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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退戈] 第一戰場分析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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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1 02:43: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章 結果

  在江臨夏跟乘風的幾十場練習裡,據不完全統計,他罵髒話的頻率要比其它場次高出50%。

  這還是他經過克制的結果。

  不得不承認,他討厭跟乘風打比賽。

  練習的場次越多,對乘風的瞭解越深,這種念頭就越強烈。

  即便是跟項雲間對戰,不幸連輸十幾場的情況下,他也不會產生這種類似抗拒乃至是恐懼的焦慮情緒。

  沒有任何一個對手會給他這種束手無措、強烈不安的感覺。偏偏乘風這個勝率還沒有他高的人做到了。

  雜亂的念頭乍一閃過,又被江臨夏飛速按下,他弓起膝蓋,沿著車道邊緣的護欄迅速游開。

  平地區域的空間更為寬闊,江臨夏環視一圈,沒有找到適合作戰的地點。

  附近的景觀都偏向低矮,空蕩的街道與不規則的大片花壇,無法讓他有效利用。

  他面前最優的兩個選項,一是進入山林公園,利用原始坎坷的山林地形拉出距離。

  二是繼續下行或繞圈,尋找類似高樓建築群的有利地形。

  兩者都有被乘風反殺的風險。

  江臨夏來不及猶豫,心臟跳動的頻率即將影響到他的理智,在大腦被壓力的昏沉吞沒前,身體先一步轉向公園的大門。

  然而乘風的動作比他更快。

  這人分明還在環山車道上,卻跟開了上帝視角的電子眼一樣,一記強力攻擊無情地斬斷他的去路。

  一炮轟完還不夠。先前還掐著手指頭算的武器庫存,如今跟不要錢似的,大範圍瘋狂投放。

  江臨夏被她這把群攻打得暈頭轉向,感覺自己置身於煙花大會的中心,想撤退轉道,左右都是火花,碰到稍微一點,就要跟著一起湮滅。

  他乾脆地放棄山林公園,從監控面板上快要擠滿的紅色警示中艱難找到一條出路,頂著漫天的煙塵衝了出去。

  「靠!」

  江臨夏深吸一口氣,通過機身後方的監控鏡頭,看見坑窪不平已辨不清原貌的地面,仍舊心有餘悸。

  為了表示尊重,他又罵了一聲:「不是你江哥反應快,你特麼是要把我挫骨揚灰啊!」

  他舒出一口氣,強迫自己放鬆下來。

  值得慶幸的是,這一波也極大地消耗了乘風的武器庫。

  前兩期的練習賽中,他就是在耗空手操機甲的熱武器後取得的勝利。

  這場開頭乘風的打法變得異常保守,江臨夏還以為這種戰術要不行了。

  遺憾的是,沒等他跑出多遠,黑色的機甲已經陰魂不散地附了上來。正式出現在他的可偵查鏡頭中。

  江臨夏放大畫面,就見乘風抬高機甲左臂,即將要開啟三區武器庫。

  他沒有記錯的話,三區武器庫是以射程短、頻率高、範圍廣為主要特點。零散彈藥的殺傷力並不算高。

  然而風翼的防禦是各類傳感機甲中偏向薄弱的類型,直面乘風的衝擊,還是很容易使得武器庫大面積報廢。

  江臨夏眯起眼睛,眼珠在兩側景物上囫圇轉了一圈,當即決定東面的方向,利用推進器的動力試圖跳上附近高一階的平台。

  出乎意料的是,預料中的襲擊並沒有出現。

  在江臨夏開始動作的同一時間,手操機甲高抬起的庫門重新落了下去,同時調出另外一枚炮筒,目標對準江臨夏藏身的位置。

  被騙了!

  江臨夏咬牙切齒,面部表情已經不可控地趨向猙獰。

  這種被乘風算計完美到的感覺,讓他內心的挫敗感上升了十個度。

  同時積蓄了數十場的焦躁和憤怒,都在他狼狽走位後,手操機甲惡意沖他比出的一個揮舞姿勢下爆炸開來。

  他不再閃避,沖著乘風開炮。

  這就是傳感機甲手最害怕數據分析師的原因。

  喪心病狂些的副指揮,甚至能通過建立復雜的機甲模型,推導出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細微習慣。

  江臨夏深受其害。

  在跟乘風打那幾十場比賽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拔炮筒前會有一個小幅邁開右步的動作。不知道自己即將減速時會做一個微抬手臂的舉動。

  這種細微的肢體動作很不明顯,一般的機甲手哪怕通過數據分析瞭解到這種習慣,面對實戰也很難分神注意,或形成一個條件反射性的應對操作。

  等他觀察出情況,江臨夏的攻擊都能打完兩輪了。

  所以江臨夏最初聽乘風做出提醒時完全沒放在心上。

  兩人一共打了80多場比賽。

  前十場乘風得出了這個結論。

  三十場時江臨夏隱隱有察覺到乘風在試圖跟上他的節奏。經常在他準備進攻時搶先做出應對,雖然翻車概率很高。

  六十場之後,兩人的勝率差不多已經能對半開了。並且某種束手束腳的拘束感明顯到讓江臨夏無從忽視。

  他不以為意的細節正式被乘風扼在了手裡。

  也是在那個時候,江臨夏腦子跟被敲了一棍似地想起來。普通的機甲手或許不行,但乘風她還是一個數據分析師。

  除了觀察、分析、預判,她還擅長誘導,跟「普通」這個詞根本就沒有關係。

  只是,在昨天剛結束的練習賽中,乘風的打法都還做不到這麼成熟。江臨夏的幾次反誘導都成功奏效,與今天的情況截然不同。

  在他刻意使用誤導動作卻連續被乘風勘破時,江臨夏終於忍不住了,又一次連通跟乘風的通訊。

  「不對勁啊你今天,你之前是不是在演我?」江臨夏語氣陰沉地道,「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你對我都用那麼髒的戰術,我對你可是毫無保留!你知道我們後面還有小隊賽跟大戰場吧?」

  「沒有。」乘風一瞬不瞬地鎖定江臨夏的鏡頭,抽空回應了句,「我就是今天手感特別好。」

  江臨夏的動作在她眼裡就跟一幅明牌似的。

  乘風真誠地道:「謝謝你的特訓。跟你打比賽非常順暢。」身心都受到了洗滌。

  基本上只有經驗豐富的機甲手才有套路可以摸索。

  乘風前幾場遇到的對手,既觀察不到她的微動作,無法受她誘導;也沒有成型的個人風格,一到關鍵時刻就跟無頭蒼蠅一樣憑感覺亂飛,徹底脫離乘風概率論的知識體系。

  江臨夏就不一樣了。他入微的觀察力,使得他每一腳都踩在了乘風新鮮挖出來的坑上。

  不帶遲疑,沒有偏差。

  乘風願為他今天的表現評價為完美。

  ‧

  瘋中尤物托著下巴,看著兩台機甲開始正面的火拚,沉思道:「說實話,老江今天的狀態有點……陌生?雖然操作沒有問題,但是莫名顯得有些拘謹。很強,可少了點他自己的風格。如果不是跟直播的話,我可能都認不出這台風翼背後的人是江臨夏。」

  網友們已經看迷糊了。

  就算是瞎,他們也能看出,場上局勢已經逆轉。

  開場是江臨夏掌控絕對的節奏,此時風翼只是在疲於奔命。

  向來以速度著稱的機甲,從來沒陷入過這麼落魄的境地。

  「很強?你再說一遍。」

  「他是不是在放水?怎麼打得抱頭鼠竄的?」

  「江臨夏是不是都在打空炮嗎?」

  瘋中尤物掃見這幾條評論直接笑出了聲,用力點中右側視頻,一腔怒其不爭的語氣道:「就算是外行人看熱鬧連這種門道都看不出來了嗎?不是放水啊,相反,老江今天的反應速度比以往更快,觀察力也很敏銳,走位可以說非常細致了。說明他對乘風是有一定瞭解的,並且乘風這種咬著他屁股打的技術,很大程度激發出了他的潛能!在乘風出現之前,江臨夏可是一個永遠追不上的男人!你看他現在!你看!」

  他把兩邊進度條同時往回拉,放大後逐次展示給觀眾看。

  江臨夏的好幾個神操,都是根據手操機甲部件變型的徵兆,提前做出的應對。

  而江臨夏打空的那幾炮,也是因為乘風幾乎同時出手進行了阻截。

  手操機甲的行動反應速度不及傳感機甲。但是切裝速度卻是遙遙領先。畢竟進攻的代碼串是最簡短的,而傳感駕駛員要先拔槍。

  「懂了嗎!看!這是乘風教科書級別的預判!」瘋中尤物把自己給說激動了,「都學會了嗎?這種預判只有手操機甲能做!這才叫以彼之長、攻彼之短!這就是乘風給手操機甲找出來的新道路!這就是乘風打開的新局面!」

  他被自己嗆得咳嗽了聲,趕緊喝一口水緩解乾癢的喉嚨,恢復平靜後,將進度條拉回原位,唏噓地說了句:「風翼的防禦和武器庫不行。老江不行了。」

  江臨夏的武器庫已經瀕臨告罄了。即便沒有耗空,機身損毀度也超過了70%,是強弩之末,勉力支撐。

  他乾脆開放所有的武器庫,發起最後一擊。

  灼目的射擊火光中,乘風從容不迫地後撤,提前支起金屬盾,衝上高低落差的台階,避開最危險的區域,轉了半圈後衝殺回來。

  揚聲器裡傳來江臨夏跳腳的呼聲,他僅剩半具外殼的機甲扭頭就跑。

  「人與人之間能不能有一點隱私?你這是把我扒光了看!合適嗎?你自己說合適嗎!」

  「我不跟別人講。」乘風安慰道,「我特別能保守秘密!」

  江臨夏道:「我謝謝您!」

  在江臨夏惱怒拍下「退場」按鈕之後,屏幕中閃出「勝利」的標識。

  第四輪匹配賽正式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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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1 02:43: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一章 格局

  比賽終於結束了,老孔一顆心卻還是沒能落到地面。因為不敢相信,懸浮在半空,時不時抽搐著跳動兩下。

  他一遍遍在三夭後台點擊刷新,直到代表乘風勝利的圖標刻進他的大腦,才確認乘風是真的贏了,沒有系統bug之類的影響。

  不僅贏了,還贏得毫無爭議、穩紮穩打。

  老孔的世界瞬間明媚了起來。

  他站起身,茫然地轉了一圈,不知道該去找誰慶祝,走出門,迎面碰上一個教官,不待看清他的臉,就抓著他的肩膀分享道:「乘風贏了!手操機甲贏了江臨夏!」

  「我知道!」對面那教官掰開他的手,笑意中帶著無奈,「我現在要去送監考報告,您先找別的人嘮嗑啊。」老孔抬手摀住臉,用力抹了一把,勸告自己要冷靜。隨後從兜裡摸出光腦,查看教研群裡不停刷過的信息。

  不止是聯大,各大軍校手操專業的負責人都發來了賀喜。

  群裡的成員敲打著各種沒有意義的文字,違反了群規也無人在意。

  「老孔恭喜了,有生之年。」

  「沒想到最後是理想主義者的勝利。」

  「你真的應該謝謝老羅,他白被你罵那麼多年,最後是他跟你一起培養出了乘風這樣的選手。」

  「手操機甲沒有結構限制的話,那麼以加強數據分析功能的技改方向可行嗎?」

  「我認為可以繼續精簡切裝的代碼,乾脆將手操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果然還是要拼手速。」

  老孔看得眼眶微微發熱,在群裡回復了兩句,感謝眾人的關注。

  他提出的頗為理想性的「預判」戰術,沒想到有朝一日能看見自己的學生幫他實現。事實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報過太大的希望,只是因為找不到手操機甲可行的發展道路,所以將它當做一個「玩笑」擺在理論的最前方。

  乘風的這場勝利不單單是她個人實力的證明,同時也讓老孔多年來的研究找到了方向。

  一個分明「不現實」的想法,在乘風的構造下,變成了手操機甲發展的新基石。

  老孔邁著長腿往外走,每一步踩下去都是輕飄飄的。視線裡蒙著一片灰白的水霧,只能看見事物大致的輪廓。

  他用力眨了下眼睛,按捺住蠢蠢欲動的酸澀,還未收拾好心情,抓住一個橫衝直撞的矮子。

  「你幹什麼?考場區域不能亂跑!」老孔按住她的肩膀,一句警告的話聽起來一點都不嚴厲。

  他頓了頓,又問:「你是這一屆的考生吧?你知道乘風贏了嗎?」

  「我知道。」乘風用手指頂開自己的帽子,「猜猜我是誰。」

  老孔低下頭,看清她的臉,感動地兩手捧住,哇哇叫道:「乘風啊!你是老師的驕傲!老師剛想過去找你!你賽前是怎麼準備的?你覺得你這種打法可以推廣嗎?你是不是打得太辛苦了?」

  乘風被他揉得說不清楚話,看著一米九的壯漢淚光閃爍也著實不知道該說什麼。錯開的視線瞥見江臨夏從另外一個考場出來,匆忙掙開老孔,朝對方衝了過去。

  江臨夏臉色很臭,右腳飛速後退一步,戒備地道:「幹什麼?第四輪可沒有賽後垃圾話的傳統,你如果要來炫耀的話我不聽!」

  老孔緊跟著追了過來。

  江臨夏對這個脾氣粗暴的老師有點發怵,小聲跟了一句:「不許找外援!」

  「再跟我打一場!」

  乘風臉色微紅,血液上沖時留下的激動跟狂熱還殘留在大腦皮層,手指持續著代碼鍵入的動作。

  她想要記住這種手感。

  這種手感非常寶貴。

  長達數月的訓練裡,她還是第一次如此明確地抓住這種節奏。

  「你今天的表現真是太優秀了!」乘風用她拙劣的演技捧場道,「你好厲害啊!江哥!」

  江臨夏斜睨著她,很冷漠地拒絕:「不要。」

  見他要離開,乘風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放軟語氣道:「別啊。再打一次嘛。」

  老孔在一旁跟腔:「再打一次嘛。」

  乘風:「拜託,求求。」

  老孔不過腦地跟了句:「求求。」

  江臨夏渾身打了個寒顫,驚恐地瞪著老孔,什麼失敗的陰鬱都被嚇沒了。

  他們手操專業的人,從上到下都這麼能屈能伸的嗎?

  隔壁教室的監考官聞風從窗戶探出頭,炯炯有神地盯住他們,並朝江臨夏遞去一個敬佩的眼神。

  這還是第一個能讓老孔屈服的學生!

  輸得太有排面了!還有誰輸了以後能被手操專業的人捧在手掌心的?

  江臨夏了不起!

  老孔現在滿心都寫著無所謂。有誰能夠忍受得了得意門生的卑微請求?

  他滿臉慈愛地朝江臨夏伸出手:「同學啊……」

  江臨夏猛地一個哆嗦,忙不迭地接話道:「行行行!怕了你了!高價陪練免費贈送,下不為例啊!」

  乘風拉著他,重新進了附近空閒的機房。

  老孔扒在門口,眼裡盛著快要溢出來的欣慰,目送他們登錄設備。

  如果不是上級領導不停催他回去開會,他還想留下來再看一局比賽。

  可惜了。

  ‧

  嘈雜的校園隨著漸升的月色,緩緩墜入秋夜的寂靜。青年們的衝動與熱血,也在襲來的夜幕中慢慢放平。

  乘風回到宿舍已經是深夜十點,在樓下自助販賣機裡買了兩個麵包,狼吞虎嚥地下肚,才後知後覺地感到飢餓,遲疑片刻,又拖著沉重的腳步折返回去多買兩個。

  沈澹一腳踩著沙發坐墊,一腳踩著靠背,在乘風推門進來時正聲情並茂地給另外兩位室友朗讀一篇報告。

  「手操機甲在對戰中最為詬病的幾大缺點,乘風本次的操作都為我們做出了合理的解答……哦!我的英雄你回來啦?」沈澹收回腳,朝她扔出一個坐墊,「我認為,也只有同時身為數據分析師和手操駕駛員的乘風,才能交出這份答卷……你先坐這裡。」

  乘風在軟墊上坐了下來,舒展著四肢長籲一口氣。

  一個室友立即端來手部治療儀。

  一個室友跑到她背後給她按摩。

  沈澹舉著光腦放到她面前,親手往下滑動界面,請她過目。

  沒一會兒小貓頭鷹也從房間裡衝出來,蹲在乘風的大腿上,表示極大的歡迎。

  乘風受寵若驚,僵在沙發上不敢動,問道:「你們幹什麼?」

  室友比出手指,神秘兮兮地道:「你讓兩個專業同時達到了職業巔峰!」

  「以後誰再敢說我們數據分析師只會線條連連看,老娘可以抬頭挺胸地咒罵他——廢物!」

  沈澹摩挲著下巴道:「我覺得我的手操機甲還是有救的。」

  前倆乘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沈澹這個她還是可以評價的:「我覺得……可能不大行。」

  她轉過視線,看向光腦上剩下的半篇論文。

  「乘風本場比賽所展現出來的絕對優勢:

  「一是源於過人的切裝速度。聯盟各大軍校從來不缺手速的天才,這點我相信頭部的學生同樣可以做到。

  「二是針對性的配件選擇,這是手操機甲常被忽略的巨大優勢!更多依託於豐富的作戰經驗。

  「三是手操機甲的隱蔽性與傳感機甲的可分析性。指揮B類中關於機甲單兵的分析技術本身不是重要考點,但只做初步分析的話,難度其實不是很大。我認為可以嘗試。」

  後面是一排縝密的分析報告。其建模的高水準與輔助線的簡明扼要,一看就知道是個高手。

  沈澹幫她略過了。

  臨近結尾處,乘風發現作者還引用了她前兩場的比賽資料,力從多個角度為她正名,所有的推斷幾乎都跟她當時的想法相重合。

  「事實證明,乘風不是什麼傲慢,更不是什麼侮辱。探索道路的過程總是難免笨拙的,而她摸著石子,切實地為手操機甲推開了一扇門。」

  「門後的世界究竟是否正確暫時無法印證,但將各種嚴苛敵意的語言,加諸在這樣一個淳樸踏實的青年身上,我認為是極為殘酷的。」

  「期待本屆聯賽更多精彩的表現。」

  沈澹想讓乘風看網友的評論,大手一揮,給她拉到了最底下。

  「所以前幾場是因為對手太弱了發揮不出來?」

  「嘲諷的人應該為先前的無禮致歉!」

  「還好聯賽禁止賭博,否則今晚天台擠滿。」

  「我其實沒看懂,初步分析難度真的不大嗎?乘風是因為跟江臨夏打過無數場了吧?每一個預判必然需要無數的數據跟信息,然而手操駕駛員真的能消化?」

  「我覺得能行。今天跟江臨夏打到最後的階段,完全是切裝技術的秀場。我問了下相關專業的人,不能說百分百可以,但起碼感覺好像可以。」

  「手操機甲班可以增設一門數據分析課了。」

  乘風「嗯嗯」點頭,翻回去看上面的模型,問道:「這人是誰?簡直是我等數據分析師的楷模。」

  「一個很知名的馬甲號,我也不知道是誰。反正從報告的質量來看,業內是偏向認可的。」

  沈澹嘆了口氣,無比嚮往地道:「我也想做手操的領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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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偷襲

  沈澹的願望過於遠大。但她各種天馬行空的暢想都能給她帶來快樂,乘風覺得,從某種程度來講,她也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

  乘風的生活其實沒有眾人想像的那樣波瀾壯闊,什麼領路人、開創者之類的頭銜,並不會給她帶來任何的戰力加成,枯燥又重復的訓練、單調且相似的分析,才是她日常的主旋律。

  至於網友評價的改變,對她造成的影響,還沒有江臨夏在群內的地位一落千丈來得大。

  起碼江臨夏會以共沉淪的心態,熱情為乘風提供許多非公開的考生分析資料。雖然是由他個人攥寫,準確性有待評估。

  而項雲間和辛曠每次看見他頹喪著臉,高興了就會給乘風發紅包。連嚴慎都以「維護群內氣氛和諧」為由對她給予了高度讚賞。

  這真是一件多贏的事,乘風單方面贏很多次。

  不過這兩天裡乘風最大的收獲,還是在三夭新發現了一個彩蛋功能。不知道程序員小哥什麼時候悄悄摸摸更新出來的。

  手操機甲一直不允許修改外觀,所有部件保持絕對的統一,但是現在非默認的配件組合裡,增加了一個外設刻字的功能。

  只要選手自定義修改機甲裝配,並在正規的競賽中拿下勝利,證明該種組合切實可行,就可以選擇激活刻字,全平台共享配置。

  同套配置只允許刻字一次。

  字數限定四字以內,且字體很小,掛在更替部件的角落,不放大基本看不清楚。

  這功能好像花裡胡哨的,但在心理上帶來的安慰與榮耀是巨大的。

  乘風打江臨夏的那套裝配就被允許激活,她也是三夭第一個解鎖該功能的學生。

  她思考了一晚上,最後在標籤中寫下「葉憬」的名字。

  希望爸爸可以看見她的進步,然後和她一起摘下MVP。

  葉憬還沒有拿過聯賽的金盃,他在聯盟這個深愛的地方留下的痕跡總是太少。

  乘風希望能再多一點。

  重新登錄後,新的機身上成功刻出筆鋒健勁的文字。

  不知道是三夭的美工特意為她做了調整,還是三夭的智能美化功能給出的設計,字刻得很深,字體周圍還有類似落葉的劃痕,像是浮在「葉憬」的上方,使整個圖標多出了一種沉澱感。

  乘風低頭欣賞片刻,又敲了幾行代碼測試,當即覺得有了新名字的機甲特別不一樣,連拔刀的姿勢都多出一道殺意,整台機甲越發威猛,透出不容侵犯的凌厲氣勢。

  可惜她的下一個對手不適合這種配置。

  進度越靠後,選手的匹配時間越長,因為要給學生預留足夠的休息時間,同時以便重點宣傳。

  又是兩天後,第五輪名單正式公佈,乘風的下一位對手叫于思和。

  乘風上網搜了下他的資料。大三生,擅長駕駛重裝機甲力拔。從採訪視頻來看,身高、體型都屬於普通水平,性格偏向沉穩內向,全程站姿板正,沒什麼多餘的小動作。

  採訪視頻的後半段,乘風掃見了辛曠的身影。

  辛曠對於思和的評價是:打法正統,偶爾會出其不意。

  財務的話還是很具可信度的。就是短短幾個字裡一半好消息,一半壞消息,有點耐人尋味。尤其這個「偶爾」用得很精妙。

  乘風查找他往日的對戰視頻,發現于思和這個人看起來很內斂,其實熱衷於分享。

  他的個人主頁裡發布了大量的訓練資料,其中辛曠對他的指導還設置了一個專門的分類。

  乘風粗糙地拉了一遍,大概能意會到。所謂的出其不意,是這人總是頂著張憨厚的外表,時不時來一個偷襲,讓對手直呼社會險惡。

  乘風其實是能理解的,重裝機甲防禦高、武器庫充沛,但行動笨拙,在單人對戰中不佔優勢,更多屬於輔助位。適時加入一點精湛的演技,可以彌補彼此的差距,創造破局的契機。

  怪只怪別的考生沒有一雙勘破表象的眼睛。

  乘風覺得自己肯定不會,畢竟她是如此的冷靜睿智。

  深秋的天是陰冷的,尤其近來颳起了一陣莫名猛烈的妖風。生活區晨練的學生瞬間變少,大多數人都開始轉戰室內體育場。

  乘風約的是早晨六點,結束後順便吃了頓早飯,回到宿舍,分析群裡的文件果然已經上新了。詳情裡齊齊整整地寫著「于思和」的名字,但全是原始資料或精彩剪輯,沒有系統性的分析報告。

  看來于思和在軍校生裡的名氣並不大,沒有分析群可以蹭。

  好在資料分類得還挺得當,乘風一一點擊下載,準備自己歸納。順便掃一眼群裡的留言。

  「同志們,偷襲是不是一種天賦啊?我抱著找茬的心態去看于思和的視頻,結果他出手的時機我一個都沒猜對。【好傢伙】」

  「這種渾然天成的自然表演,已經是一門專業的戰術,于思和的副業指不定是搞魔術的,視線誘導十分優秀。」

  「他的態度過於一板一眼,我總覺得他不會騙人,是我太天真。」

  「于思和的切裝速度也很快。力拔那麼胖,給他駕駛起來還有一點點靈活。他的肌肉控制能力肯定很強。」

  「胖?重裝機甲的每一塊『肉』都是實打實的力量!隨便掏一把出來都能狙掉對手的鐵頭!」

  乘風掃到兩個關鍵詞:肌肉控制、視線誘導,隨即若有所思地回去建自己的模型。

  與此同時,各校教研組以及專業內的學生都在保持觀望。

  雖然各類書面的分析報告從不同方面給予了肯定態度,但眾人還是更希望看見實踐的落成。畢竟那幫大佬的專業水準和對戰經驗,本身就是一種不現實的外掛。絕大多數的考生排除在他們的壁壘之外。

  眾人更想知道乘風的分析類打法是否具有普適應。在面對沒有訓練經驗的對手,僅憑短期的數據分析,還能否發揮出像江臨夏那一場次裡的優秀表現。

  基礎的單兵分析對選手的實力增幅會有多少?發展空間會有多大?傳感類機甲手又應該如何應對?

  所有的疑問都尚缺少有效的證明,無數雙眼睛盯著乘風跟于思和的比賽,想要從中尋找答案。

  但誠心來說,大多數人並沒有報太樂觀的想法。

  從名單公佈到正式比賽僅有兩天半的時間。想在這段時間裡完成數據分析、戰略反制,並在實際操作中養成針對性的條件反射,其難度跟要學生在兩天內適應手操技改一樣不切實際。

  不知道乘風會如何調整。

  老孔給了乘風一些機甲配件上的建議,並為她整理出相應的代碼。他不敢過多干涉乘風的想法,讓她隨心所欲地發揮。

  畢竟還年輕嘛,對乘風來說,試錯也有極高的價值。

  手操專業裡還有另外幾個需要參賽的考生,雖然不是他帶的學生,他同樣要協助教研組給予全力的支持。

  正式比賽當天,老孔大概是想開了,破天荒地沒有去考場目送乘風上機,而是抱著光腦跑到了指揮系的辦公室,無理霸佔老羅的工位,讓他陪自己一起看比賽。

  老羅就是年紀大了,愛好養生,不然摘下眼鏡,怎麼也要送這男人兩拳。

  老孔一點都沒體會到他的寬仁,還在一旁不停叭叭,嚴重影響他的觀賽體驗。

  一會兒說:「人類的悲喜並不相通,但是人類的行為我覺得還是可以共通的。畢竟大家都是用的同一套教材,習慣和特點會被傳承下去,對吧?」

  一會兒又臭不要臉地道:「老實講,其實我很早就想跟你們指揮系的人做深入交流了。大家都是敲代碼的,本質其實是一家,對吧?」

  「不對。」老羅有理有據地道,「沈澹證明,我們不是一家。」

  老孔咋舌:「這世上只有一個沈澹!是意外!」

  他還要再說,老羅抬手向下一壓,打斷道:「先看比賽。」

  老羅這裡的觀賽設備是他們指揮系自製的。放大的屏幕上一共有五個視角。

  最中心是三夭的上帝視角。

  左側上下是乘風的數據面板及作戰視角。

  右側則是于思和的對應鏡頭。

  老孔本來想誇讚一下,他們指揮系的人原來是有三隻眼睛,左中右安排得妥妥帖帖,還搞雨露均霑。覷一眼老羅的表情,識趣地閉嘴了。

  光色流動中,乘風已經組好配件。

  畫面跳轉。

  本場比賽的開場要平和許多。

  重裝機甲沒法兒跑,所以于思和直挺挺地杵在刷新點,等待乘風過來。

  乘風透過放大的視角,看到對手放鬆的站姿,覺得就第一眼的感覺來說,確實是挺乖巧的。難怪能讓人放鬆警惕。

  于思和見她出現,給她發了條招呼的信息。

  「你好,這一帶挺空的,我們要不要換個適合發揮的場地?」

  他說著禮貌性地抬了下手。

  乘風驟然減速,左肩已經開鎖的炮筒隨著慣性瞬間滑至射擊軌道。

  于思和立即抻直手臂,側面赫然是已經開啟的武器庫。

  雙方毫不客氣地按下射擊。

  兩道熾熱的火光在空中交錯,散發著同道中人的光輝,伴隨著空氣中越來濃烈的火藥味,在爆裂聲拉開了本場比賽的序幕。

  這多不好意思?

  乘風衝出彌漫的硝煙,嘆了口氣。

  她明明是一個誠實且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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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1 02:43: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三章 裂開

  雙方打的第一個照面,都給彼此留下了深刻且不大準確的印象。加上默示跟力拔原本就以武器庫豐富見長,可以預見本場比賽應該會是以爆破為主題的表演現場。

  然而這次乘風的手操機甲裝配,依舊犧牲了一定的武器庫容量,以確保自身的近戰防禦跟移動速度。

  面對重裝機甲,高速移動是絕對有力的突破點,雖然不需要達到對陣風翼的那種水準,乘風還是進行了一定的加強,並額外選調了兩個推進器,裝在近戰的冷兵器上。

  ——這次乘風將機身左側的武器庫替換成了一把特殊材質的鋒利大刀。從這一變動來看,似乎又不是要走爆炸藝術流的意思。

  眾人都摸不準乘風,連猜測都不是那麼有興趣了,反正每次都錯。

  地圖中,一炮的情誼過後,乘風靠敏捷的走位閃避攻擊。而于思和直接撐起護盾,擋在身前,同時盡量後撤,避開炮彈落點,削減受到的傷害。

  護盾上的反作用力逼得他後滑了一步,可視範圍內的視野受到煙塵的阻礙,籠罩在模糊的黃霧裡,只能依靠監測系統中的熱成像來鎖定乘風的位置。

  這沒什麼問題,只是大多數人會對自己肉眼不可見的東西缺乏安全感。

  于思和正準備發動追擊,利用火線牽制乘風的行動,同時加速衝出這一片區域。乘風的想法不出意外地跟他重合了。

  最大的問題是乘風的切裝速度比他更快!

  于思和的右手剛摸到身後的武器,來不及瞄準,乘風的第二炮儼然已經飛到他身前。

  火焰撞在金屬盾牌上迅速燎起,緊隨而來的又是第二炮、第三炮。

  于思和不得不放低重心,以對抗迎面而來的劇烈衝擊。

  盾身溫度迅速升高,後台傳來刺耳的語音警示。

  乘風為了保險,在四面八方都點了幾炮。

  事實證明,高危情況下,大多數人的本能反應是類似的——右側火光密集就往左邊躲,敵人在前方就下意識地後撤拉遠距離。

  于思和在賽前也對乘風做過一定調查,他頭鐵地往前,曲線行進。

  真男人絕不看身後的爆炸!

  然而乘風的攻擊看似只是零落的混打,瞄準的每一個點位又帶著嚴密考究。

  一發現他朝前推進的舉動,路線立即進行修正,且射擊速度快得人措手不及。

  于思和不管如何調整站位,都感覺自己下一腳可能會踩到爆炸點。

  規避密集火線的同時,也不得不踏上乘風預設好的路線。

  這哪裡是誘導?這分明是不留活路!

  再貴的盾,再堅固的合金,也經不起如此頭鐵的損耗。

  他選擇退了。

  這是于思和本場的第一次退縮,在開場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裡。

  比賽的風向傾斜向手操機甲的一方。

  「這一套連擊是完全可以復刻的。或者乾脆將幾個重復的射擊操作分拆成一個新的簡易代碼進行替換,計算好攻擊力最強勁的節奏,這樣能減輕機甲手的手部負擔,還能避免出現操作失誤。」

  老羅吹了口保溫杯上的氤氳熱氣,滿意頷首。

  乘風這個孩子,他第一次見就覺得很有前途,果然不會讓他失望。

  能將理論完整地應用到實際,是一項聽起來很簡單,其實很了不起的技能啊。

  剛才的那一輪攻擊,就完全可以用分析模型來套用。

  乘風完美貫徹了「進攻就是防禦」的原則,利用強勢的轟擊限制對手的行動,以此掌握比賽的主動權。

  他們數據分析師的胸懷從來是寬廣的,講求凡事都要留一線。這一線就是他們給對手挖好的埋葬點。

  在大勢所趨下,選手的個人習慣還重要嗎?

  不需要的。

  所以越有實力的選手越容易被設計,他們才有能力找到那條求生的路線。

  老孔臉色紅潤,激動中一巴掌朝大腿拍了下去:「這就是手操機甲的好處啊!」

  那一巴掌不慎抽在老羅身上,老羅疼得一個哆嗦,熱水差點潑出去。老孔忙賠笑道:「不好意思,動作大了點。跟我這個學生一樣,不拘小節!」

  老羅一萬句髒話都讀條好了。有什麼臉啊你?

  乘風這哪裡是不拘小節?這分明是謹小慎微!細致到極點才能織出這張看似狂野又無法逃脫的巨網來。

  老孔琢磨著道:「看來手操機甲對戰力拔還是有一定優勢的。」

  老羅臉色還是不善,主動坐得離他遠一點,搖頭道:「不行,一般的機甲手在緊張的狀態下還是打不出這樣的傷害,他們不可能在短期內規劃出這麼縝密的路線。乘風是在之前的訓練中做過單兵類機甲的分析。」

  老孔面容嚴峻,似在艱難權衡,最後咬咬牙,用力擠出幾個字:「咱們也學!」

  老羅輕聲:「呵。」當他們指揮B類那麼好玩兒的嗎?

  視頻中傳來了乘風的對話聲,老孔別過視線,再次聚焦在賽場中間。

  乘風在叫:「誒,等等!我們能不能不要繞著這一圈兒打?要不往左邊動一動?」

  于思和嘴上應道:「好的。」

  乘風還是一陣遮天蔽日的火力轟炸。

  于思和持續往右邊靠近。

  「朋友!」乘風的聲音夾在混亂的背景中變得極不真實,如同遠隔了年代的擴音器播放出的劣質音頻,「我說真的!我們一起停一下行嗎?我一向不騙人。」

  于思和沉聲回道:「行。你等我打完這一炮。」

  于思和好不容易找到的反擊機會,一面借由防禦盾掩護,一面側過身,左臂抽出炮筒,準備射擊。

  僅是一個錯眼的功夫,于思和再次望向面板,不知道默示什麼時候已經疾速朝他衝來。

  如此逼近的距離下,為防反傷,乘風的轟炸確實停了。

  有那麼一瞬間,世界如同掉進磅礡的海面,變得無比岑寂。

  于思和那雙習慣了爆裂聲的耳朵被短暫地清空,又在驟然間被手操機甲全速推進的雜音所佔據。

  于思和稍有猶豫,來不及切換近戰兵器,乘風已經衝撞上來。

  他只能橫過右臂,將盾牌擋在機身中間。

  兩台機甲在乘風毫不收斂的衝勢下,沿著凹凸不平的路面朝後摩擦滑行,接觸的底座發出尖銳的噪音。

  「我就說了讓你停一下!」

  乘風的機身左側空蕩,右臂部位連接了一把大刀。

  刀背上的推進器已經開啟,直接斬向他來不及收回的左臂的關節。

  「我才不騙人——!」

  電光劈裡啪啦的閃現。

  力拔縱然防禦過厚,關節連接的薄弱處還是經不起這把高壓大刀的劈砍,半截金屬臂被斬落在地。

  乘風笑了:「嘿嘿。」

  于思和一口氣沒緩過來,血液齊齊往腦袋上沖。怒火被她這一句極為欠揍的笑聲給點燃了。

  隨即就著這口氣,用勁將盾牌抽回。

  還可以反殺。

  于思和的大腦思路保持著清明。

  冷靜。一條手臂的損毀才不超過20%。乘風主動送上門的概率還沒有這麼高。

  他乾脆地丟掉盾牌,右臂變型成頂端尖銳的金屬突刺,從隱蔽的位置朝手操機甲的中心位置刺了過去。

  跟力拔打近戰?

  就算是手操機甲,在力道上也要避開力拔行走。何況力拔機身上一堆的近戰兵器。

  兵器變型可不是手操機甲的專利!

  乘風發現了于思和的動作,但是沒有躲避。

  一是因為進擊的衝勢還未抵消,她狼狽閃躲,容易露出破綻。

  二是因為,機身中心位置是傳感機甲的致命點,因為那是他們的駕駛艙。

  但對手操機甲來說不是啊。

  于思和一記全力突刺命中目標,超乎他想像的順利,甚至像是沒有障礙地穿了進去。直到半條手臂被某種力道卡住。

  詭異的觸感讓于思和緊繃的臉部肌肉先是向四面舒展,露出個奇怪的表情,等監控鏡頭的畫面放大,讓他看清眼前的情況,立即衍變成了錯愕與驚恐。

  手操機甲裂開了!

  兩個原本緊密連接的機身構件向兩側劃開,露出一條縫隙。

  他還能看見自己尖銳的金屬鑽頭在發散著藍紫色的高壓電流。

  這玩意兒是他在戰場上應該看見的東西嗎?!

  乘風嘆道:「真是的。」

  「被你發現了彩蛋。」

  「我在跟你說話的時候,你怎麼又搞偷襲?」

  手操機甲中心區的炮筒已經直接對準于思和的駕駛艙。

  「再見了朋友。」

  最後一句話淹沒在紅光與爆裂聲之中。

  機甲的殘骸在空氣中紛紛揚揚地落下,默示也因反傷受到了一定的損毀,但還是在地圖裡愉悅地轉了一圈,享受勝利的頭銜後,點擊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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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1 02:43: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四章 決賽

  于思和大概是本屆第一個被懟著駕駛艙轟出賽場的考生。

  也是第一個見證機甲物理裂開的考生。

  他覺得一切都異常的不合理。渾渾噩噩地從考場出來,踱步到宿舍了,還是沒能回神。

  于思和拿出光腦,上三夭發了一條非常走心的疑問。

  【光明正大于某人:手操機甲都這麼強的嗎?】

  網友們還沉浸在之前的比賽當中,七嘴八舌地探討,這結果和這過程,是不是符合那批專家對乘風的期望了。

  有關於乘風的戰力評估究竟有沒有靠譜的定論?他們是不是可以繼續展望這個紫微星了?

  發現于思和比他們還懷疑人生,當即幸災樂禍地跑了過來。

  「你是我第一個同情的選手。」

  「往好處想,你讓乘風證明了自己,這也是一種莫大的貢獻!」

  「共情你以前的對手了嗎?」

  「最後那一刺捅下去的時候,請問你是什麼感受?請用八百字具體描述,要求結合自身經歷,做到真情實意。」

  「隔壁聯大的教授正在誇讚乘風思維活泛。羨慕嗎于思和同志,在你這兒叫猥瑣偷襲,在乘風那兒叫思維活泛。世界是多麼參差?」

  被點名的聯大教授,此時正握著老羅同志的手,在對方怒視的目光中,用力上下搖晃,強行建立起了兩個專業之間的學術橋樑。

  「我們先開兩次講座試試效果,給學生們科普一下單兵分析的要點與作用,看看學生能不能夠接受。主要是我怕短時間內灌輸太多過於復雜的信息可能會擾亂學生的正常判斷,所以請你盡量從基礎簡單的知識點開始講起。」

  老孔觍著臉,自顧自地安排道:「是你去,還是你們再推幾個人選去?我們手操專業的人雖然不算多,但是都特別的好學,習慣舉一反三。希望羅老師能全力支持一下!」

  辦公室裡的其他同事已經開始對老羅產生憐憫了。

  再聰明的人對上這種擅長裝傻充愣的傢伙也束手無策。

  他們隱隱記得老孔以前不是這樣的啊?那個喜歡跳腳抓狂,能伸不能屈的一米九壯漢哪裡去了?

  他被偷偷加強了!

  老孔側過臉,望著窗外深濃的秋意,心道這就是老父親的力量啊,為了他那一幫除了乘風外都不大爭氣的學生們,還要挺著腰板來找老羅求情。

  必須要實踐起來。

  與其等著看乘風能走多遠,來佐證道路是否可行,不如自己衝撞一次,求個明明白白。

  老羅抽回自己的手,誠懇地給了個建議:「單兵分析並不是指揮B類在本科階段的學習重點。如果你要求實用性的話,我建議你可以向集訓的軍部申請一些內部資料,到時候我再幫你進行講解……我相信我的同事們也非常樂意。」

  正在摸魚的同事們:「……?」

  老孔笑眯眯道:「謝謝,謝謝諸位!」

  ‧

  于思和的疑問,還是很快得到了現實的解答。

  他可以大膽地標語打在公屏上——不是所有的手操機甲手,都叫乘風。

  第七輪匹配過後,還倖存的手操機甲手僅剩下個位數。

  這已經比去年的成績好上太多了。畢竟經過七輪的淘汰,還留在場上的都是各大軍校前10%的強者。

  這證明頂尖的手操機甲手,已經足以跟傳感專業的上層選手公平競爭。

  肉眼可見的水平提升,很大程度上是大型技改的起效。這是技改後的第一個好消息。

  遺憾的是第八輪匹配過後,乘風還是成為了手操界的獨苗苗。

  其中一個同行還是被她自己淘汰的。

  那位學長留下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斥責三夭的匹配機制後,悲痛結束了本屆聯賽的征途。

  教研組的老師們眼含熱淚地安慰了他,並將所有的毒奶集中灌到了乘風的身上。

  上一個被教研組這樣狂餵毒奶的學生已經早早退場了,老孔很害怕。他唯一能安慰自己的是,乘風是一個機器人,按照常理來說,機器人免毒。

  ……就是不知道她自己還記不記得這一點。

  好在乘風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她無視外物,全身心地投入到了集郵事業裡。她已經有三套配置激活了「葉憬」的刻字。普通人無法想像集郵對收集癖玩家的力量加成。就現階段來說,讓「葉憬」的名字遍佈三夭,可能比「MVP」更具有吸引力。

  第九輪,乘風遇到了一台強攻型的機甲,破軍。

  這位考生可查的資料大部分都是駕駛狙擊型機甲七星,但考慮到七星不適合單兵對戰,尤其是面對可臨時改裝配件的手操機甲,完全不佔優勢,於是最近幾場都更換成了破軍。

  然而他的打法還是偏向於狙擊手的風格,這個恰好乘風擅長。搜索到他的位置後,直接暴力強攻,有驚無險地拿下比賽。

  自此,軍校聯賽單兵類考核,正式進入決賽階段。

  乘風也成為聯賽史上第一個成功進入決賽期的手操機甲手。

  手操專業的眾人沸騰了。

  特意為乘風進入決賽製作了一期紀念視頻,證明手操機甲進入了全新的紀元,所有唱衰的言論都是無稽之談。帷幕剛剛拉起,現在才正要登場!

  指揮系的眾人也沸騰了。

  看嘛,想要登上巔峰,創造歷史,果然離不開他們數據分析的專業內核!你們單兵系的人再放厥詞,最後還不是要依靠他們技術工的支持!

  三夭在一陣歡天喜地中放出了決賽規則。

  決賽其實並沒有哪裡不一樣,依舊是單敗淘汰制度,但是每場勝利所獲積分翻倍。

  此外每場比賽間隔時間加長,還會聘請一位專業解說。

  為了提升收視率,額外增設賽後採訪環節。

  最重要的是。

  決賽前夕,聯賽慣例休賽兩周,順帶著各大軍校一起放假。

  趁著這段時間,針對各位決賽選手的討論跟話題都會陸續跟上。也是給分析類的考生一個準備的時間。

  由於手操機甲近來風頭太盛,眾人都很想知道,作為本屆聯賽唯一一個全程未嘗一敗的選手,乘風到底什麼時候能品嘗一次失敗的苦果?

  三夭首頁上也全是針對乘風的不負責推理。其中最熱的一個話題,叫#克制乘風的機甲類型究竟是什麼?#,兩周內直接討出了數萬樓的高度。

  「再不擋住乘風就晚了,這都已經決賽了,難道你們真的要讓她拿MVP?傳感專業的兄弟們都快醒醒!」

  「從各項性能來看,五宿吧。均衡的參數說不定恰好剋制手操機甲,因為沒有特別的短板,也沒有特別的長處。」

  「五宿,偶爾的神!」

  「五宿終於要從壓箱底的地方被掏出來了嗎?問題是哪位大神會為了乘風專門練習一下五宿?」

  「五宿不是有手就能開?我還是認為破軍更靠譜。」

  「破軍在單兵對戰的環節裡統領太久了,我更希望看見手操機甲能把它拉下馬。」

  不僅限於網絡,聯大生活區也多出了不少乘風相關的宣傳橫幅。

  辛曠發現宿舍樓對面就掛了一條,特意下去拍了張照片,傳到群裡。

  家裡真的有礦:【圖片】老項是去年單兵類的MVP啊,都沒有這個待遇。唉。聯大的傳感專業沒出路了。

  夏天有什麼好:是啊,不是說手操專業沒錢嗎?這麼窮還要擠預算做橫幅。@項雲間,你被小看了。

  再莽一點:@項雲間,我替你感到不值。【嘆氣】去隔壁一軍看看吧,真是天上地下。

  項雲間:少看點奇奇怪怪的電視劇,你們最近這麼閒?

  再莽一點:是啊,畢竟我跟老江都被淘汰了。

  嚴慎的七星本來就不適合單打獨鬥,他對單兵類的考核還沒什麼興趣,跟江臨夏前後腳一起淘汰的。

  夏天有什麼好:我最近刷三夭,感覺大夥兒分析得有理有據啊。

  家裡真的有礦:五宿開得好的,是不是就剩鐘逸捷了?可是他打乘風輸過兩次,水平發揮不穩定,不知道最近有沒有進步。

  再莽一點:鐘逸捷可能見不到乘風,按照他的排名,他決賽第一場大概率對老項。不是老項也是排名前三的破軍。

  家裡真的有礦:開破軍的都是牲口,沒一個好人。

  夏天有什麼好:太慘了老項,還要幫乘風清兵。唉。

  項雲間:你過來。

  夏天有什麼好:略略略!

  葉歸程:??你們說話好像宋徵他們啊。

  當時怎麼說來著的?

  葉歸程:茶裡茶氣的。

  夏天有什麼好:你這孩子怎麼什麼都學?作業太少了吧還是!

  葉歸程:【鷹鷹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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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1 02:44: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五章 五宿

  江臨夏幾人明顯想要挑撥乘風跟項雲間之間的關係。沒想到,決賽第一輪匹配出來,跟「葉歸程」連在一起的,是辛曠。

  這一招打得網友頗為措手不及,群裡眾人也驚住了。

  夏天有什麼好:不會吧不會吧?三夭真的要我們這個群極限內耗?

  夏天有什麼好:除了老嚴太菜,剩下的全都要折在自己人手上?聯大一共才幾個種子選手?這真的合適嗎?

  再莽一點:??這你也要帶我?有本事出來,我在你門口。

  夏天有什麼好:不好意思,挑順手了。但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發現我現在不在宿舍?你這渣男!

  家裡真的有礦:@葉歸程,你可能見不到老項了,遺憾。

  夏天有什麼好:捲起來,我愛看。【鼓掌】

  項雲間:你用什麼打?

  家裡真的有礦:少來,不要替乘風打探敵情,我不能告訴你。

  項雲間:機器人怎麼會有那麼多彎彎繞繞,是吧?@葉歸程。

  葉歸程:剛才老孔找我了。【撓頭髮】

  再莽一點:竟然不是鷹鷹表情包。【詫異】

  葉歸程:貓頭鷹的毛很貴的,該動作禁止。

  嚴慎扭過頭,跟身邊的人笑道:「他們老孔肯定是說,『這倒黴孩子。』。」

  預賽中場遇江臨夏,決賽第一場遇辛曠,沒點兒實力,還真是做不到。

  時隔一年,乘風再次用自身經歷為他正名了。回憶當初,嚴慎還清楚記得那種被非氣支配的恐懼。

  老孔心下確實是這麼感慨了幾句。

  手操專業的教研組已經做好充足準備,為乘風提供一切支持,萬沒想到第一場就如此刺激。

  連三夭那幫唯恐天下不亂的網友都不由心生憐愛。

  乘風自己也挺鬱悶,因為她發現辛曠的研究資料尤其多,根本看不完。

  其實假期做資料準備的時候她就發現了。但是她當時想,兩人的能力測試成績,一個第九一個第十一,名次如此接近,大概率是匹配不上的。

  說不定辛曠遇上她之前會先行被別人淘汰,自己肯定不能那麼倒黴。

  於是她悄悄放過,把更多的精力用在了項雲間身上,畢竟項雲間的分析資料也跟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

  沒想到,嚴慎的倒黴到現在還跟著她。

  都是他的錯。

  正式比賽的日子轉瞬即至。

  乘風要保證日常的課程,老孔給她做的總結最後只啃了一半。

  不過實戰嘛,更看重的還是應變能力,尤其是辛曠、項雲間這種單兵作戰經驗尤為豐富,風格多變,偏好走不拘一格路線的選手,恐怕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下一把會打出什麼樣式的攻擊來。

  早晨9點15分。

  乘風走到自己的機位前,在一眾手操專業教職工的矚目中,扯起嘴角,生硬地微笑,朝四面揮了揮手致意,隨後轉身登入設備。

  這次登錄三夭,不是直接出現在備戰等候區,而是公開的活動中心。

  乘風凝神一看,腳下蔓延出一道光標,正指向不遠處的一座新搭建好的高台。

  前行的路上鋪設著鮮豔而莊重的紅毯,空中時不時飄落一些銀色的光點,盡頭處的背景牌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她跟辛曠的大名。名字下邊兒就是她建立賬號時寫的個人簡介:【一個**人】

  乘風:「……」

  現在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這就是決賽的排面嗎?怪讓人頭皮發麻的。

  乘風的營業式微笑還沒來得及收起,又一次被迫無奈地掛到臉上。

  她站在採訪台上,低垂著眸光望向眼前一群擠擠挨挨的觀眾。然而網友的聲音全部被屏蔽,乘風只能掃見飄在他們頭頂上的透明聊天框。

  「風風子,聽我的,雖然現代社會講科學,要破除封建迷信,但是也不能太頭鐵。有些時候買個心理安慰也是很值得的。」

  「【攻略:星際時代遺留最靈寺廟一百間】、【心裡的力量】、【玄學究竟玄在哪裡?】拿去,都是阿媽的愛,做人要信邪。」

  「是我誤會你了。去拜一拜,記得買根粗一點的香,千萬不要省那錢。最近這段時間,多吃點好的。」

  「我自己期末考試都不去求考神,但是為你,我大早買了個蘋果放在我們操場的雕像前,不要讓我失望啊寶!」

  這些都是莫須有的污衊!

  乘風乾咳一聲,這時解說的聲音從虛空響起。

  「乘風你好!」

  乘風仰起頭,四面環顧一圈。

  解說有點意圖明顯地誇讚道:「乘風好久不見,感覺人又高了一點,頭髮也長長了。」

  乘風不知道他在哪個方向,對著正前方露出個含蓄的笑容。

  解說鬆了口氣,心道乘風今天不能夠讓他下不了台吧?

  解說問:「這次對戰辛曠,有什麼特殊的感想嗎?」

  「非常幸運。」乘風飛快道,「我期待很久了!」

  她說著用餘光瞥向底下那一排排的聊天框。

  ……都是一些不堪入目的水軍之言。

  解說問:「前期準備工作做得怎麼樣?你分析出辛曠的弱點了嗎?」

  乘風嚴肅道:「這個不能說。」

  解說:「好的好的,怕洩露機密是嗎?」

  「不。」乘風糾正道,「不管前期做了多少準備,沒有實戰印證過,就不能將結論當成是弱點來攻克。」

  「……哦。」解說被她忽然的正派給鎮住了,尷尬笑了聲,趕緊問下一個問題,「辛曠擅長的機甲類型還挺多的,他最常用的重裝據說不適合對戰手操機甲,你認為他這次會改用什麼機甲?」

  乘風掃見網友的評論,腦子沒怎麼思考,直接念了出來:「差生文具多?」

  聊天框的內容忽然變得整齊一致,網友們的興奮隨著他們的搖頭晃腦無聲而清晰地傳遞出來。

  「是我喜歡的畫面了,不要克制自己!」

  「採訪階段能打起來嗎?」

  「這樣乘風看著真矮啊?她真的有一米六嗎?」

  「乘風上次說她自己有一米六八,根據網友四捨五入的原則,一米五八不保真。」

  「等乘風下線,所有人都要上追殺名單。」

  乘風回過頭,就見辛曠站在她身後,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上的台,正笑得一臉核平。

  他單手搭在乘風肩上,波瀾不驚地問:「你猜我今天用什麼文具?」

  解說激動道:「網上的人都在說五宿剋制手操機甲!是真的嗎?」

  「不存在的事。」乘風抬起手拒絕,「我全能。」

  辛曠笑道:「我信了。」

  等兩人轉至對戰地圖,乘風才知道,辛曠說的他信了,不是信自己全能,而是信網友那一把猛如虎的分析,真的選了五宿。

  「漂亮!」

  解說確認辛曠的選擇,拍著桌面高呼一聲,看熱鬧的心態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隨即一眼瞄過地圖參數,語氣又略微沉了下去,頭疼道:「魔鬼地圖啊這局是。」

  地圖設定是未能及時轉移市民的城鎮郊區。

  路面上的人群倒是已經清空了,但是透過高樓的玻璃窗口,還能看見裡頭正在慌亂跑動的npc。低矮的樓層建築裡同樣有許多未能及時撤離的民眾。

  因為是在郊區工廠群,周圍一片場景都十分空曠,有大面積的空地,以及適用於大型搬運機器人的斜坡。

  但如果隨意使用熱武器,誤傷概率還是很大。

  這類地圖被考生和網友一致評為魔鬼地圖,因為在聯賽的正式考場中,考生不允許擊殺過多npc,超過一定數額將被系統清退。

  普通考場沒有這樣的顧慮,基本地圖都是空城,在市中心打翻天了也到不了警戒線。

  未轉移地圖就不一樣了,可能只需要小小的一炮,捅到npc避難的老窩,比賽就無了。

  「兩人對戰的時候要時刻注意,這是一個需要修身養性的場景。」解說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凝重道,「這種設定對乘風比較不利,從資格賽開始,她採用的都是暴力的火線壓制,射擊頻率跟切裝速度是她最顯著的優勢,限定於近戰且嚴控熱武器的話,這等於廢了乘風的一隻手啊。」

  偏偏對手還是辛曠這種專注於近戰的機甲手。

  解說忍不住小聲地吐槽了句:「據說這類地圖抽中的概率不到5%,乘風確實……是比較幸運啊。」

  彈幕已經被一成排的「默哀」所佔據。

  乘風聽說過這個地圖,但是沒親身經歷過,正在查看系統設定。

  她對辛曠道:「你先等一下啊。」

  辛曠很好說話地道:「你慢慢來。」

  乘風把描述完整地看了一遍,又對著地圖仔細研究了一通,隨後抽出左側機身上機械長刀,乾巴巴地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冷兵器用得也挺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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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1 02:44: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轉

  乘風的近身格鬥技術就是和小貓頭鷹學的,講求樸實無華、單刀直入。

  腿法、掌法、腰法,都要掌握到其中精髓,刨除所有花裡胡哨的招數,遊走觀察,以便關鍵時刻給予對手致命一擊。

  但是手操機甲沒有腿、沒有手,更加沒有腰的。

  理論上乘風知道該怎麼做,但在實戰上,這種近距離冷兵器的對決,經驗不是很充足。

  如果不是目的性明確的進擊,一般她會避開類似的操作。

  何況用手操去跟傳感機甲比近身格鬥,和用腳跟別人比書法有什麼區別?敲代碼的動作精確度,怎麼趕得上人類肢體的細微操作?

  乘風朝著辛曠駛去時,對方正站在原地拉伸手臂做熱身運動,見她過來,勾了勾手指,做了個極具挑釁意味的動作。

  乘風調出肩上的炮筒,估量了一下辛曠與身後幾棟樓房的距離,又放棄了。

  她斜過刀刃,繞著五宿周身觀察一陣後猛地加速,從右下的角度發起先攻。

  辛曠的姿態從容自若,覷緊時機,左手執刀向上一砍,擋住她的攻勢,同時右手不知何時從背後抽出一把長槍,直直沖著手操機甲中腹刺去。

  乘風發現他來狠的,頓實眼皮一跳。好在這種大開大合的攻擊對手操機甲來說不難躲避,她直接開啟機身左側部位的推進器,操縱著機甲向左轉身九十多度。

  這個操作難以保證執行精確,機身在推進下不可避免地後退了一個身位。

  兩台機甲被拉至一個尷尬的距離,就站位而言似乎是辛曠更方便追擊。

  乘風的下一個指令卻不是調出盾牌進行防禦,電光火石間,她細長的手指在鍵盤上一齊敲下,以更野蠻的態勢朝辛曠的側位逼近,緊握著武器全力順辛曠的刀鋒向下劈落,迫使五宿跟著彎下腰身。

  可惜辛曠反應神速。手腕微轉,刀鋒輕挑,看似笨拙的機械刀身在他的調整下驟然變得靈活起來,將手操機甲那股橫衝直撞的力道化解,推拉過後不受控制地劈向一側的高樓。

  刀鋒砍中牆壁,高壓的電流躥出火花,焦黑色的灼燒痕跡呈網狀沿牆面蔓延過去。

  乘風立即抽回武器,向後撤退,不料還是閃避不及,被辛曠旋身掃來的長槍在機身胸前劃了一道。

  雖然駕駛艙不在機甲內部,乘風還是感覺半邊身體都要麻了。挪動了下屁股調整坐姿,讓全身肌肉盡量放鬆。

  這種考驗格鬥技巧的對戰,對手操機甲真的太不友好。就辛曠那種看似輕飄飄的截、削、挑,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Big膽!」解說被剛才那短暫的一幕交鋒看得心臟狂跳,清了清嗓子,過兩秒才補充道,「看來現況對乘風而言有點棘手,辛曠的格鬥水平絕對是業內可圈可點的。另外還看得出來,哪怕手操機甲的攻擊方式相對低調,乘風依舊是一個不會保守的機甲手!」

  「莽」字就差刻在她的腦門上,在進攻這一點上她真的是有比別人粗十倍的神經。解說也沒想到她開場就敢把自己往對手的刀尖上送。

  乘風緩步後退,辛曠不緊不慢地跟著。

  退到空地相對中心的位置時,乘風頗為無語地道:「你這武器搭配合適嗎?」

  他要是走雙刀流,或者雙槍流,乘風都沒什麼好說的,沒想到他來了個真正的刀槍流,這未免太有個性。

  辛曠說:「我還沒用大招。」

  「咦?」解說玩笑跟腔,「辛曠的大招是鈔能力嗎?」

  乘風問:「是什麼?能旋轉上天嗎?」

  辛曠淡定地道:「你過來試試。」

  乘風扭動脖子,吐出一口氣。

  纏鬥不行,那突襲行嗎?手操機甲速度夠快,一般來說快則無敵。

  在實戰中,乘風不會給猶豫預留太多的時間。念頭閃過,她就動了。

  只見手操機甲壓低重心,以衝刺的速度朝五宿疾馳而去。手中兵器俐落一砍,不作停留,就著趨勢越身而過。緊急剎停後再折返回來,不斷重復這種蜻蜓點水式的進攻。

  三夭的上帝視角只能捕捉到乘風移動時的虛影,不斷推遠鏡頭,直至將兩台機甲的行動軌跡全部攝入畫面。

  兵器相交的碰撞聲不斷迴響。觀眾們看著兩台機甲在地圖中不斷切換站位,眼花繚亂中一道道摩擦後的藍光在半空閃現,卻看不清雙方的具體損耗。

  等乘風終於停下,各自面板上的統計數據才重新顯示在屏幕角落。

  解說轉動著眼珠比對兩者的數據,湊近收音器,激動地道:「不妙不妙!雖然是乘風主動,但辛曠的攻擊更加見效,手操機甲在交鋒中被砍中了好幾刀,外層設備已經受到影響,目前機身損耗度為23%!相反五宿的機甲功能還很完整,看來辛曠的防禦無懈可擊!」

  聲音開得大的觀眾還能聽見解說來不及調整的喘息聲。

  「目前乘風是大不利啊!勝利女神似乎又忘記了偏愛手操機甲!」

  擅用慢放功能的觀眾已經發現了,局勢的慘烈有些超乎他們的預料。先前還只能算是玩笑的話此刻多了幾分嚴肅的探討。

  「辛曠還是牛!乘風也是真的衰,但凡換一個地圖都不至於打得那麼被動。憐愛了。」

  「你憐愛沒用啊,辛曠會不會憐愛才是關鍵。」

  「指望這幫打聯賽的直男會憐愛自己的對手,不如指望乘風下輩子的歐氣提前爆發,辛曠忽然內急要上廁所來得現實。」

  「比大家最早的預估走得遠多了,起碼也算來決賽裡轉過一圈,輸在辛曠手上倒是不丟人,就是有點可惜,唉。」

  「還有別的戰術嗎?不然只能結束了。」

  正在圍觀比賽的手操專業學子們此刻陷入一片靜默,自覺關閉彈幕,做了幾次深呼吸,才敢繼續往下看。

  老孔已經起身離開座位,捂著額頭對自己的同事虛弱道:「不行了,高血壓,等反轉了再來告訴我。」

  這次辛曠沒有再給乘風喘息的機會,發現乘風的節奏稍有停頓後,直接搶過主動權,開啟了新一輪迅入雷霆的強攻。

  解說覺得照這發展,剩餘時間應該不多了,自己本場的解說詞才寥寥幾句,趕緊補救道:「乘風還能破局嗎?乘風還有辦法嗎?她的想法一向比較新奇,我們還能不能等到一個轉機?」

  「目前乘風是所有聯賽選手裡唯一一個保持全勝的考生,她的奇跡持續了一個夏天,難道要終結在今天?」

  「鏡頭可不可以給到乘風?我很想知道她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樣子的!」

  三夭的決賽果然要更人性化一點,聽到解說的呼喚,直播間的管理小哥在界面左側插了一個小小的窗口,鏡頭切至乘風的駕駛艙,對著她的側臉拍了兩秒,又很快結束。

  僅從那潦草的幾眼裡,足以看出乘風面容沉靜,並沒有任何慌亂,也沒有即將告敗的頹喪。相反眼神裡還有銳氣,是尚要爭鋒的勁頭。

  最後一幕裡,她奇怪地抬頭看了眼天上。

  解說急促的語速頓緩,打好的腹稿流產了一半,難掩驚訝道:「乘風好像不是非常緊張,是因為她的心理素質過硬嗎?但是目前——」

  畫面中,手操機甲連連後退,像是終於到了無可忍受的境地,開啟後側武器庫,立起高傷炮筒。

  解說音調一轉,尖聲道:「乘風開炮了!她鋌而走……不她是朝天空開的炮!她想幹什麼?第二炮第三……好的她現在將手操機甲身上全部的新型落地炮都朝自己頭頂發射了出去!」

  解說瞪大眼睛,一句「乘風瘋了」已經掛在嘴邊,是獎金跟職業操守讓他在關鍵時刻憋了下來。

  而賽場上,乘風也完全亂了分寸,跟隻不怕死地牛犢似地推著五宿瘋狂亂撞。

  解說遺憾道:「她是在用最後的禮炮來紀念自己的決賽,還是在用反常的行為宣洩自己對這個地圖的憤怒?乘風畢竟——」

  後面幾段話,解說全部未能說完整,然而觀眾此時也顧不上他的失誤。

  ——眾人看見機甲的操作面板上出現紅色的高危警示。

  辛曠在乘風開炮的時候就隱約預感到不妙,當即想要閃身躲避,拉開距離。

  可是乘風察覺到他的意圖,死死擋住他的前路。將金屬盾調到機身前方,不惜以兩敗俱傷的方式進行攔截。

  如果後撤,五宿比不上手操的速度,辛曠又不敢將背部朝向準乘風。

  來不及打破僵局,剛才打上天空的炮彈,正在因重力往下墜落。

  辛曠掃向地圖,發現乘風推著他前進的方向,恰好是落點的位置,當下臉色一沉。

  解說的職業操守還是失守了,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我艸?」

  其餘的炮彈接二連三地開始下落,系統警示框彈個不停。

  辛曠用餘光緊急確認其餘的落點,乘風的攻勢卻在此時更為猛烈起來。

  辛曠一面招架,一面分神留意上空的襲擊,透過數據提示,發現乘風之前投放的幾枚炮彈都極為精準,恰好將兩台機甲圈在中間。儼然是一副不怕死但必須拉他墊背的架勢。

  辛曠也有一句「瘋子」含在嘴裡,來不及出口。

  兩人互相糾纏中,第一枚炮彈落地、爆炸、轟鳴。

  解說磕巴著道:「人……人造隕石?」這想法很秀兒啊。打不死你就砸死你?

  塵土四濺,大地與不遠處的高樓一同發出震顫。隨著一陣又一陣的爆破,兩台機甲的身影徹底被彌漫起的濃烈硝煙所遮擋。

  辛曠就算勉力避開爆炸的中心區域,還是受到就近餘波的衝擊,彷彿整個人在颶風中打轉,分不清東西南北。

  對面的手操機甲則已經變型至防禦狀態,同時開啟信號屏蔽功能,辛曠徹底失去乘風的蹤跡。

  他穩住身形,暫時放棄乘風,緊急在地圖中確認自己的點位,同時在一片標紅的危險區域裡尋找安全路線進行突圍。

  作為重裝機甲手,物資搬運人,辛曠逃命的本事還算過硬。

  他正要繞著曲線走出「隕石圈」,一把大刀突兀閃現,將他砍了回來。

  乘風就在出口等著他。

  再次確認彼此的位置,兩台機甲在監測雷達停工的情況下,閉著眼睛一陣盲打,憑感覺在爆炸點附近忙亂周旋。

  雖然都保持著沉默,但雙方都能感受到對面那種咬牙切齒,下手不留餘地的狠勁。

  身後一道爆炸的氣浪再次襲來,五宿的防禦能力不足手操,失去重心趔趄了兩步。

  屏蔽功能卻在此時取消,辛曠正要回頭,身後的機甲已經循著定位從身後貼近……

  解說吞嚥一口唾沫,小聲道:「看來乘風使用熱武器的心是認真的。沒有條件,也必須創造條件。這種混亂局面下,看看誰是會倖存的那一個。」

  硝煙中心的戰況已無從觀察,等「勝利」的圖標在屏幕中央閃過,所有觀眾屏息凝神,等待勝利者的出現。

  飛揚的塵土隨著狂風的消止緩緩下落。

  一分鐘後,慢慢悠悠從鏡頭中駛出的,是那台眾人熟悉的黑色機甲。

  「是乘風!」解說強打起精神,大聲宣告道,「勝利的人是乘風!讓我們恭喜乘風,拿下決賽的首勝!她真是本屆讓人最驚喜的選手,沒有之一!」

  機甲外殼已經有部分被高溫融化,露出裡面雜亂的電路。看起來還少了兩個不知名部件,但狼狽的外形絲毫不影響乘風的熱情。

  她試了下功能,發現機甲下半身還能變型,於是拔高機身,站了起來,拄著刀,很酷地看向鏡頭。

  想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我知道你們肯定說過我的壞話。」

  「但是我贏了。」

  解說很感慨地說了一句,語氣裡全是意猶未盡:「乘風如果腿不短的話,也還是挺高的。」

  網友躁動的內心在這一句點評中冷卻。

  「這道理難道我不懂嗎?」

  「解說要是明天忽然消失了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奇怪。」

  「太損了,人家贏了就給她裝個逼吧。」

  「慶祝的人呢?手操機甲的那幫迷弟迷妹呢?乘風不值得你們驕傲起來嗎?都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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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1 02:44: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七章 輔助

  手操機甲的眾人正在狂歡,只是陣地不在三夭上。

  同志們一致反思過,在乘風勢頭正盛的當下,哪怕他們只是在表現正常的興奮也很容易激起網友逆反,給乘風的形象帶來負面影響。

  何況三夭跟聯賽給手操機甲打的聚光燈已經夠亮了,兩個立場之間的矛盾如今勢同水火,他們就不做那一批推波助瀾的業內人。

  於是乘風相關的分析群組跟雨後春筍一樣接連冒出,各年級的學生混跡其中,自己尋找研究話題。

  從乘風的日常生活、行程安排,到她的機甲裝配等等,硬生生將分析群搞成了興趣小組。

  乘風期待的盛世,還是如她所願,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出現了。

  跟那幫在群裡哇哇亂叫,無法用高級語言表述心情的學生比起來,老孔的表現相對含蓄,多次的經歷已經讓他學會處變不驚。

  他將對戰視頻下載下來,決定之後再慢慢分析,飛速點開另外一個鏈接,屏幕中的畫面隨之切換到兩人的賽後採訪。

  賽後採訪一直被譽為是聯賽的精髓,戰局的精華,用一句話描述就是:大家都是軍校生,不要留什麼隔夜仇,建議當場就報,這才是我輩風采。

  可是乘風跟辛曠出場之後,只和諧地並排坐在一起,一幅歲月靜好的樣子,似乎沒留下什麼的深仇大恨。

  網友們頂著聊天框聚在兩人跟前,搓著手謀劃各種挑撥離間的問題。然而他們的鍵盤都快敲爛了,兩人還是雙目無神,只乾坐著發呆,儼然是在消極怠工。

  「你們的眼裡已經容不下一個小小的我了嗎?」

  「明明是一個團隊的,但是因為一場比賽變得無話可說,真是得不償失啊。【嘆息】」

  「看什麼時間?我告訴你十分鐘很長的!給老子回答問題!」

  辛曠翹起腿,換了個吊兒郎當的姿勢。瞥見眼前趨向暴躁的文字留言,半闔下眼皮,終於大發慈悲地跟身邊的人搭話道:「午飯吃什麼?」

  「不知道。」乘風轉過頭認真道,「希望今天的食堂可以有紅燒肉。」

  辛曠皺了皺眉,神情嚴肅而不走心,讓人驚嘆於他高超的演技和過度的表演。

  「紅燒肉有點油膩,我以為你會更喜歡吃瘦肉。」

  「??」

  「這就是所謂的賽後空虛嗎?辛曠你是不是不行?」

  「這是在竭力維護你們岌岌可危的隊友情?」

  「老娘不關心這個!我就問那一片灰不溜秋的視角裡,你們到底背著我們幹了什麼?」

  「沒幹什麼啊,就盲打,這個我熟。」乘風很正經地回答了一句廢話,發現網友並不買賬,沒有辦法地道,「真的,不然我把代碼串給你們寫出來?」

  辛曠笑了下,一手搭在膝蓋上,另外一手架著座椅靠背,說:「我回去就找老項抱怨,具體的過程你們可以去問項雲間……為什麼現在不說?因為我還沒想好怎麼編。」

  網友們惱羞成怒,威脅著要舉報,辛曠這才漫不經心地說了句實話:「我沒打到,我打了兩下都沒打到,然後發現她趴在地上。她兩刀直接把我腿給砍壞了,數據傳輸錯誤。再之後就不在我的控制範圍。」

  虛擬場景裡提供的椅子很高。

  乘風坐得靠後,兩腳是略微懸空的,辛曠一雙長腿剛好能踩到地面。

  「倒是……可以理解?」

  「我接受了,但我沒想到機甲都改變不了一個人的矮。」

  乘風不滿道:「不是因為我矮,是因為手操機甲可以變型,我機甲開出來的時候你們沒看見嗎?我放寬底座壓低機身並且延長了手臂。」

  她拍了拍辛曠,糾正道:「我不是趴在地上。準確來說我都不在機甲內部。」

  「嗯。」辛曠點頭,「其實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也可以去沈澹的分析報告裡找。她給乘風做了一個專題。雖然她的分析立場有點偏向性,但總體來說還是較為完整的。」

  沈澹的主頁裡確實有一長串望不到頭的分析報告。

  過長,而且都是針對單場比賽的,其中以手操機甲居多,所以乘風沒怎麼翻閱過。

  她聽出了點貓膩,問道:「她給你們寫過?」

  辛曠說:「有幸佔過一席之地。」

  乘風:「她說了你什麼?」

  辛曠不用回憶脫口而出,顯然印象深刻,道:「她說老江特別嬌氣。」

  乘風恍惚覺得這個評價有點耳熟。好像是這群人曾經安在她身上的不良指控,後來被林醫生一腦瓜子拍了回去。

  原來是仇恨轉移。

  辛曠興致勃勃地解釋說:「因為在某場團隊副本裡,我們分配到了一個環境惡劣的地圖,沈澹給老江統計了下,兩天半的時間裡他吐槽了15次髒,21次臭,並因此罵了39句髒話,且表現出了極大的抗拒心理。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偷了老項的包墊在自己腦袋底下。老江沒想到這麼隱蔽的動作還是被沈澹發現了,被踩到了痛腳,回來後一直耿耿於懷,指責沈澹公然無視他最後衝鋒腐敗區的英勇跟犧牲。」

  乘風心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老江!

  辛曠說:「不過她有很重要的一點分析錯了。」

  乘風問:「什麼?」

  「她說我們小隊內部關係不和,嚴慎很可能受到了全隊排擠,導致隊伍步調無法統一。」辛曠低笑一聲,「她低估了嚴慎的能量。」

  乘風附和:「我能理解。」

  她無法想像跟嚴慎保持步調統一的隊伍會是什麼樣子的。

  估計不是在報警,就是在報警的路上。

  乘風的關注力一向驚人,被繞了個圈依舊不忘回到主題,滿臉求知地問:「那你的呢?」

  她餘光掃向網友評論,懸浮在半空的文字裡,排除掉各種無意義的感嘆,一部分人在警示:「他說謊。」、「惡魔之友。」、「辛曠告訴我,這世上除了錢是真的,別的都不要相信。」、「說件可怕的事情,這個看起來忠厚的男人有很多朋友。」、「讓老項給你講講他馴服隊友的那些事,這是聯盟未公開的寶貴資料。」。

  乘風問:「他們是什麼意思?」

  辛曠站起身,扯了扯褶皺的衣擺,說:「十分鐘到了,可以下線了,天降隕石打法還挺不錯的,可以推廣。這其實是傳感機甲的盲區。」

  就這種另外的定點射擊來說,傳感機甲手的手感比不上手操機甲精準計算後的結果。

  辛曠說著退出場景,乘風跟著選擇登出。

  四週一片寂靜。考官站在講台前面,笑吟吟地沖乘風點了點頭,乘風上前領取光腦走出考場,開機後,直接收到了來自江臨夏的友善慰問。

  嬌氣的江某人沖她發出兩聲咆哮:

  「你們的賽後採訪,為什麼要拉老子出來擋槍?」

  「辛曠那臭不要臉的傢伙詆毀我,你居然不為我辯訴,你還點頭!我對你不好嗎?你的良心呢?!」

  乘風吹著街上蕭瑟的冷風,給江臨夏回了個【鷹鷹憨笑】的表情包。

  此時還不是飯點。她背著包在靜謐的教學區徘徊了片刻,決定過去上課。路過圖書館時,恰好碰見項雲間幾人從裡面出來。

  項雲間發現她,站在原地等了會兒。江臨夏餘怒未消,站在人群後方兩手插兜地斜睨她,給她的良心增加壓力。

  乘風問:「這個點,你們要去幹什麼?」

  項雲間低頭回了條信息,說:「辛曠輸了,為了表示安慰,我們要出去吃飯。」

  乘風問:「誰付錢?」

  江臨夏大聲道:「當然是財務!」

  乘風頓了頓,好奇地問:「那如果是我輸了呢?」

  嚴慎不假思索地道:「讓辛曠請你吃飯。」

  ……懂了。

  項雲間抬手招了下,辛曠從後面走來,路過乘風時,輕飄飄地投下一個驚天巨雷:「你未來一個月的紅包都沒有了。」

  乘風:「……」可惡,降維打擊!

  項雲間按著她的肩膀給她轉了個方向,說:「你去上課,下次再帶你一起玩兒。」

  乘風回頭指道:「我是要往那邊走!」

  「哦。那你去吧。」項雲間退開一步,在她走過時又順手拍了她的背,「打得不錯。」

  乘風抬了抬下巴:「當然。」

  ‧

  不知道是不是否極泰來,決賽的第二輪匹配,讓所有人大跌眼鏡,乘風輪空了。

  網上一幫押寶的圍觀群眾大敗而歸,他們不敢相信以乘風的非氣這輩子居然還能跟「輪空」這個詞拼在一起。一面斥責三夭每次都能精準澆滅網友熱情,一面有理有據地猜測是三夭的算法程序出現了問題,讓維護的小哥趕緊去檢查一遍,以免出現更大的漏洞。

  乘風嗤之以鼻,向他們表示了明確的諷刺,投去一個小貓頭鷹的冷眼。

  她截圖了匹配名單,在小群裡發了一條信息炫耀,作為他們之前詆毀自己運氣差的反擊。

  葉歸程:輪空了,真遺憾。這是不是很小的概率?

  再莽一點:不算很小,畢竟人不多了。

  夏天有什麼好:我也輪空過,而且是在預賽。【捏臉】

  乘風直接關掉聊天界面,順手按下屏蔽。

  這個群裡都是嫉妒她的人。太可怕了。

  由於輪空,乘風給自己預留的資料分析時間出現了空檔,下午有兩個小時都是無所事事。

  她決定履行約定帶沈澹打一局團隊賽練練手感,作為當代好室友幫自己收集資料的感謝,順便開個直播教程。

  老孔一直讓她有空可以開個直播,推廣一下手操機甲。講的內容不要太難、太專業,最好讓網友覺得「我上我也行」。

  帶沈澹不能更合適。

  標題名字她懶得起,順手取了一個#帶室友衝MVP#。

  網友們帶著一絲疑慮點進來,發現所謂的室友果然是沈澹之後齊齊震驚了。

  「這標題你也敢起?是輪空給你的自信嗎?」

  「飄了。」

  「沈澹心那麼大都不敢這樣說,你一個月開一次直播就玩這麼大?!」

  「我話放這兒了,絕對不可能!」

  乘風屏蔽了彈幕,點擊匹配。

  等待期間,屏幕中如常跳轉出廣告頁面,上面的人頂著乘風無比熟悉又有點陌生的臉,讓乘風才打了一半的哈欠頓住了。

  網友們先一步打出成排的問號。

  「我眼花了?我覺得這人跟乘風有點像?」

  「除了臉,你說有哪裡像?」

  「隔壁有項,這妥妥就是乘風啊!」

  乘風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是她之前抽空拍的廣告,今天正式上線了。

  這是一則服裝廣告,本來這業務不在乘風的知識範圍內,她一般是不接的。

  但是之前合作過的三夭工作人員給她解釋了一遍,說其實很簡單,只要一兩個小時就可以搞定,換幾套衣服拍一組照片沒有任何難度,剩下的他們負責p圖,肯定好看。

  主要原因並不是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而是那位負責接洽的小哥過於平易近人,乘風斟酌許久不好意思拒絕他。

  最後也確實很簡單,乘風過去換了二十幾套衣服,穿上後在布好的背景裡跨障礙跳躍一圈,完全不知道攝影師在抓拍什麼,就帶著酬勞回來了。

  拍攝用的服裝商家也全部訂了一套新的送過來,讓乘風開春後的衣服都有了著落,考慮周詳。

  她不是跟項雲間一起拍的,但剪輯師給他們剪到了一起。

  項雲間在畫面左邊,她在右邊,兩人穿著同色系的衣服。

  乘風跟著背景音樂的節奏起跳、同時換裝。

  短裙、長裙、短褲、睡衣都有。

  項雲間一起換裝,並且手上還會多出一個購物袋子。

  也就三十來秒的視頻,最後閃過服裝的品牌名。

  一眾網友確認這真的是乘風,原先還在聊的話題徹底忘記,拿廣告當正片,暫停欣賞了許久。

  「這廣告商會來事兒啊,居然把乘風跟老項湊到一起。」

  「暗示意味很大,可惜我們當代人出門都不需要拎包。」

  「難道這也是項雲間征服隊友的一種方法嗎?」

  「我從來沒看過乘風穿裙子的樣子,三夭場景裡都是制服,親愛的你好好看啊!這不就是鄰家小軟妹嗎?」

  「一鐵拳一個壯漢的小軟妹嗎?我遇見直接腿軟謝謝。」

  「我看見了女兒的腹肌!好的,我現在相信你長的都是肌肉了。」

  乘風切出去搜索廣告原片,意猶未盡地重播了一遍。

  不知道是後期技術好還是攝影師水平高,當然最主要的應該是她肢體協調,定格的照片看起來腿很長,頭髮飄逸,即便站在項雲間邊上也沒有很矮的樣子,她非常滿意。

  沈澹那邊應該不是這個廣告,她還在翻開自己的資料,並碎碎念地跟乘風交流心得。

  「我已經深入研究過,現在很有感觸。」沈澹再三向她保證,並在準備界面詢問道,「我應該選哪個配置?我覺得你打風翼那一套就挺均衡的,要不我用『葉憬一號』吧?」

  乘風把注意力從廣告上收回來,沉默半晌,說:「你還是用默認吧。」別的都把握不住。

  兩人載入場景。

  這是一個數十人的混戰局,乘風開場直接拉出炮筒,找到沈澹的位置後,讓她在前面開路,自己在後方掩護,叮囑道:「不要開太快,讓我能看到你。」

  「好。」沈澹在寫完十幾篇報告後,如今是風吹十級學者,她克制地道,「我知道全場的人都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我想要一點表現的機會!」

  乘風謙虛了下:「沒有的,大家都很厲害。我們警惕。」

  乘風往前開了一段,見沒什麼動靜,又切出去看了眼定格的照片。

  她切視角的速度很快,對她來說是業務之內,全程只不到一秒,趁機比對了下兩人的身高差。

  確認後欣慰點頭。

  她認為關鍵應該還是自己四肢協調。她的身高沒有作假。

  網友感覺被閃到了。

  「?有這麼好看嗎?是老項讓你難以忘懷嗎?」

  「做個正經人,認真打比賽。」

  「跟沈澹組隊你都敢分心?你膽子是真的太大了!」

  「坦白說,你是不是在自戀?長得好看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乘風挺直腰背,專心幹正事,不遠不近地跟在沈澹身後。

  因為是多人混打戰局,人數很多,雷達很快掃描到敵軍的位置。沈澹也發現了,自覺開始變型,乘風立即叫停道:「別變型別變型,就這樣別動了,後退,直接二區武器庫瞄準,開炮!」

  沈澹緊張之下,將射擊瞄準的代碼按成了建模裡的選定瞄準代碼,隨後發現不對,倒抽一口涼氣。

  乘風打了一炮給她掩護,今天的胸懷像海一樣寬闊,安撫道:「沒事。再來。你盡管打。」

  沈澹見對面的人要跑了,匆忙中發了一條信息。

  【愛與和平:別走!】

  對手見原來是沈澹,果斷掉頭,沒什麼防備地回來,想拿下這個白送的積分。並在公開頻道中喊:【沈澹來了,朋友們。這局天選!】

  他走到一半,迎面飛來一炮,並不算瞄準,方向有一定偏差。

  他迅速將機身一別,安全躲過,結果恰好撞上沈澹的槍口。

  機身跳出60%損毀的提示。

  青年懵了。

  兩人菜雞的誤打誤撞?

  他下意識地開始反攻。然而炮火剛出膛就在半路被攔截,同時沈澹又一炮打來,直接將他的界面轟成了灰調。

  他到死都不明不白,見鬼了?

  沈澹在乘風的助攻下順利拿到一個人頭,當下信心倍增。

  乘風遊刃有餘,對著網友道:「手慢的就不要變型了,功能要一部分一部分適應。」

  手操代碼庫過於龐大,一開始就想著眼於全局簡直是跟自己過不去。

  乘風剛遇到技改的時候也是僅能使用部分代碼庫,後來在頻繁的實戰鍛煉下才能得心應手。

  沈澹最大的問題其實是職業關係導致的代碼記憶紊亂,以及缺乏自知之明的指點江山,在信息收集跟判斷上絕對是出類拔萃的。

  她會自己找安全的點位,找便捷的路線。只要不帶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滿腦子要給別人打配合,還是可以拯救的。

  就算偶爾失誤,有乘風幫忙兜底,二人隊伍的容錯率很高。

  乘風用傻瓜教程領著沈澹操作,提前按住她的蠢蠢欲動,讓她專注於移動跟射擊。自己負責阻截炮火、牽制對手。

  沈澹樂意聽乘風的話,所以沒添加帶有自己想法的騷操作,等適應過來,雖然代碼鍵入時還有一種凝滯感,但已經像模像樣了。

  這效果乘風自己也頗為驚訝,畢竟她最開始跟沈澹組隊的時候完全處於被動,想抓沈澹的毛病又不能及時找到重點。猜不到她下一步要幹什麼所以也沒法兒給她打配合。

  現在她不僅知道沈澹菜,還知道她菜到了什麼水平。

  境界的提升!

  「這就是如虎添翼的感覺嗎?」沈澹「噠噠噠」地敲代碼,感覺自己已經被乘風附體,熱血上頭,「我悟了,我這次真的悟了!」

  沈澹在背後有人的情況下,最後拿到了六個人頭。

  一槍點一個,在觀眾不敢置信的感嘆號中創造了奇跡。直到後半程遇到三人圍堵,殺紅了眼不慎跑錯路,乘風沒能救下她。

  饒是如此,沈澹還是憑借六個人頭的成績,成了本場MVP。

  圖標顯現時,所有被沈澹的陰雲籠罩過的三夭網友都炸開了。

  愛與和平短暫地在這個世界消失。

  回到活動大廳,乘風這才打開彈幕。

  「???」

  「我全程都是這個表情【呆滯】。」

  「沈澹居然出師了?」

  「沈澹都能拿MVP?!我不用給我兒子留遺言了?」

  「我宣佈乘風封神,她打通了兩個原本不可能融合的領域!」

  「這就是決賽圈選手的實力嗎?」

  「鬼個如虎添翼,這分明是人形外掛!」

  「這樣看的話,手操機甲好像也不是很難?」

  「不要被騙了,首先你需要一個神級輔助,問題是十幾年了只出了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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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1 02:4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八章 匹配

  所有人知道B類爹可以帶飛,但不知道能飛得那麼高、那麼遠。

  武林高手引導菜鳥內力打通任督二脈,大概就是這麼個程度了,何況沈澹的水準還遠不如一般的菜鳥。

  尤其在看見沈澹頂著【愛與和平】的ID,一個下午混在三夭論壇區連發三篇攻略,在看似嚴謹的數據分析中夾帶私貨,多次強調自己身為「MVP」的作戰經驗,尤其還將個人主頁的自我介紹改成「MVP持有人」之後——

  深受刺激的網友甚至覺得聯大只要開一個能跟乘風組隊作戰的輔導業務,明年手操專業所有的尖子生都會被聯盟大學網羅。

  招牌上只要寫一句話就行了:一個能征服沈澹,讓三夭失去愛與和平的人。

  ——這絕對會是三夭對戰區有史以來最黑暗的一天。沒有之一。

  ——難怪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風真是過於邪門了。

  讓一眾網友沒想到的是,這個結論很快就被推翻了。

  絕望深淵的真實之處就在於,它跟股市一樣,永遠探不到那薛定諤的底。

  起因是老孔對乘風的表現給予了高度的讚揚,希望她能繼續保持。

  為了防止給乘風增加負擔,老孔最近連誇獎都要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即便是乘風贏下辛曠,他都按捺著只發了一條不到十個字的短信用來祝賀。

  總算有一件無關的事給他找到發揮的空間,老孔當即在語言(課堂演講)、文字(私信)、行動(獎金)多方面反復進行了嘉獎,表示自己對她的看重。

  乘風覺得老孔一把年紀挺不容易的,難得見他這麼高興,為了滿足他這點卑微的願望,於是在輪空的假期裡,每天都會帶沈澹打半個小時的混戰賽。

  且這個幕後保姆做得越發遊刃有餘,沒多久,竟然給沈澹刷出了三夭的一個成就稱謂。

  連續十場比賽獲得「MVP」勳章,解鎖金色特殊稱謂「強中自有強中手」標識。

  沈澹拿到稱謂後立即掛了上去,每天一有空就站到活動大廳的高台上猖狂大笑,給眾人展示自己的輝煌榮譽。

  網友們只覺得眼睛一睜一閉,噩夢降臨。天天祈禱著乘風什麼時候打比賽,趕緊跟沈澹解綁。

  她們不合適,她們兩個就不能一起閒著。

  大概是廣大網友的真誠祝願成功觸發了毒奶效果,決賽的第三輪匹配因節假日推遲了三天。漫長的等待期後,正式名單在12月中下旬的早晨七點公佈。

  起得早的人掐點打開三夭,往下劃拉頁面。

  不是輪空。

  眾人心裡一鬆。

  隨即視線轉向對戰表的另外一側,發現上面寫著他們無比熟悉的三個字——項雲間。

  這名字就像一針強力的清醒藥劑,那些還沒完全退去的瞌睡蟲都在這番驚嚇中跑了個乾淨。

  確切來說,這個結果其實算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每一輪匹配都要淘汰一半的考生,目前決賽圈還剩下的選手數量已經不多了,乘風的能力測試名次已經屬於尾巴上的選手,跟項雲間對上的概率本身偏高,加上一點玄學的影響,絲毫不顯得奇怪。

  只是網友下意識地認為,一個是手操機甲的斷層領軍人,一個是傳感機甲的級大神,怎麼都該是王不見王,在故事的最終回裡敲下黃昏之戰的響鐘,在無數人的關注中完美地拉下帷幕。

  這一局來得有點快了。

  最受眾人矚目的一場比賽,讓本屆聯賽結束得似乎比以往更早一點。

  乘風收到結果,習慣性點開三夭論壇,想掃一圈網友評論。

  就算沒什麼可靠資料,積攢怒氣值以轉換動力,也是挺好的。

  結果一向看衰她的網絡大師們,這次跟她預想得不一樣。

  這幫人的畫風莫名其妙地就歪了,對聯賽的愛發生了嚴重轉移。

  「乘風,求你帶我比賽。沈澹都拿過團隊的MVP了,我必須也要拿一次,不然我老了以後怎麼面對我兒子?我願意把我的肉體貢獻給你,不管你輸還是贏,我以後就是你的人了!」

  「@葉歸程,只要你帶我享受一下戰神的快樂,我就貢獻出我靈驗了十幾年的毒奶,全部壓到項雲間的身上!像我這麼毒的奶不多了,大神千萬不要錯過啊!」

  「選我!我的奶更毒!我這輩子押過的隊伍從來沒贏過,考試蒙的題目從來沒對過,開盲盒隱藏從來沒出過。大佬帶我,我全盤奶死項雲間!」

  「哈尼,我可以拼車。只要你願意,我就是你不爭不搶的乖寶,你只要偶爾送我三個人頭就行了【比心】。」

  「我特別會吹彩虹屁,我只要兩個。」

  「這種時候還內捲?是人嗎你們?」

  乘風揉了揉山根,至今還是沒能搞懂三夭網友的生態群。

  對戰百名開外的選手時,他們信誓旦旦地喊著「要死了要死了」。

  對戰榜首的項雲間了,另一個主人公卻只配擁有一個姓名。

  群組板塊閃出新提示,分析群跟小群同時熱鬧了起來。

  乘風可以預見分析群裡的血雨腥風,手指下移,直接點出小群的信息。

  夏天有什麼好:等了好久終於今天,今天是該敲鑼打鼓,還是該出門慶賀?@葉歸程,你醒了嗎?

  再莽一點:也許你可以再等等。出結果說不定會有驚喜。

  夏天有什麼好:你說得對,之後的每一天都是驚喜降臨的前調。@葉歸程,走,哥哥陪你打兩場,給你熱熱手感。

  葉歸程:不,我不去。

  夏天有什麼好:【離譜】你在說什麼?你知道我陪練多少要錢嗎?你居然拒絕我?【拔刀】

  葉歸程:我覺得你會騙我。從我這裡坑戰術。

  兩人的回復幾乎同時跳出。

  項雲間:他會,我不會。

  夏天有什麼好:老項會,我也不可能答應啊!我是多麼坦蕩的人!

  夏天有什麼好:@項雲間,白瞎了我昨天給你打的神配合,命還我!

  家裡真的有礦:【鷹鷹吹風】誰出門了?幫忙帶個早飯。

  夏天有什麼好:@葉歸程,看看你造的孽,七點還不起床,我們財務已經廢了。

  葉歸程:我起床了。

  乘風套上厚圍巾,將手揣在兜裡走出房間。沈澹也正好從屋裡出來。

  這個氣質懶散,平時連眼皮都不樂意睜大點的瘦高女生,最近這段時間心情雀躍,不僅不含胸駝背腳步拖沓,還走路帶風,氣勢昂揚。

  她抬起頭,對上乘風的視線,接收到信號後自動曲解成他們沈氏語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組隊?大早上的,不大好吧?」

  說著已經要轉身回去換衣服:「你等一下。去機房我要換套裝備。兩分鐘。」

  乘風想了想,叫住了她,說:「朋友。」

  沈澹熱情回頭,笑容燦爛,一手抵著門框,說道:「我是!」

  乘風說:「建個模?」

  乘風查了項雲間許多資料,在他的個人分析上傾注了不少精力。畢竟想要拿到單兵類MVP,他是不得不越過的一座高峰。

  項雲間的打法很均衡。換句話說,他很全能。

  與之相比起來,別的對手都有可以窺見的短板,譬如嚴慎不夠積極、江臨夏不夠穩重、辛曠不夠靈活。

  而項雲間,無論是遠攻、近戰、耐力、狙擊,都保持在一定的高度,可以對不同的職位進行功能性替代。

  他的單項能力或許不是最強的,但加上他的謹慎跟經驗,鐵桶般的防禦,讓人難以著手。駕駛手操機甲更是無法有效尋找到可以突破的弱點。

  沈澹也對項雲間做過一段時期的追蹤,將他作為自己課業的模板。知道乘風需要資料後,將數據包友情贈送給她,並和她分場景討論了下手操機甲面對這種戰況時的操作推演。

  最後得出的結論不大樂觀。

  手操機甲除非有大突破,否則面對已然成熟的傳感機甲,很難拿到優勢。

  正好校社團舉辦的一場建模活動,以及專業課的期末論文都是相關的主題。沈澹被調動了積極性,跟乘風深入探討一陣,乾脆以此創建了課題。

  這導致「項雲間」幾個字在日常出現的頻率開始飆升,乘風甚至感覺自己閉上眼睛,都能幻聽到有人在她耳邊喊這個名字。

  以致於早晨出門鍛煉時,乘風的腦子還是發木的,不停回味著夢裡項雲間和他的破軍在城市街道裡轉圈圈的場景,沒注意到身邊跑過的人。

  項雲間抬起手,想要打聲招呼,就見乘風直直從他身邊跑了過去。

  嘴裡哈出的白氣模糊了前方的視線,跟冬日裡的寒冷是相似的顏色。項雲間轉過身,三兩步跑上去,抬手按住乘風的後脖頸,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

  乘風被嚇得一個哆嗦,驚訝中回過頭,見到是他,莫名心虛地問:「幹什麼?」

  項雲間笑道:「跑步的時候還能睡著?讓你醒醒。」

  說完就自顧著走了。

  乘風回過神來,叫道:「可惡!」

  飛在她身邊跟她一起晨跑的小貓頭鷹跟著譴責:「可惡!」

  它明顯對項雲間積怨已深,因為項某人曾十分明顯地告過它幾次惡狀,摧毀了它的形象,只是無奈限於戰力差距打不過對方,所以一直隱忍不發。此時攛掇著乘風給它報仇。

  「目標已走遠,建議攻擊。」

  乘風眯著眼睛瞥過去,用手在它肚子上戳了一下。

  正在竭力保持平衡的飛行系統受到干擾,晃晃悠悠的差點墜機,往下掉了二十公分才重新拉升高度。

  它不死心地提醒道:「目標已走遠,目前狀態可攻擊。」

  乘風不為所動,從兜裡摸出一張紙巾,擦了把凍得發紅的鼻子,決定先過去吃早飯。

  小貓頭鷹大感失望,「慫」有悖於他們機器人的做人准則。

  它追在乘風後面,又說了一句:「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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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31 02:45: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三十九章 誇獎

  週日,乘風預約了一個機位,繼續研究項雲間的數據資料。

  她還是沒什麼頭緒,只能將項雲間的視頻翻來覆去地播放,看能不能從中找到突破點。

  無奈這人打過的比賽比乘風坑過的人還多,乘風加班加點地工作,始終沒找到什麼收獲。

  老羅知道後,強制性喊她出來。

  「一天時間。」老羅說,「學習要注意勞逸結合,放下作業,帶你出去散散心。」

  乘風私以為,老羅會在這種關鍵時刻喊她出門,肯定是有什麼不外傳的經驗要教授給她。

  當車輛停在一家博物館門前,乘風蕭瑟地站在遊客中間,抬頭從上至下將「非常規機甲殘骸博物館」幾個大字掃了一遍,忍不住生出那麼點兒懷疑來——老羅是不是項雲間那邊派來的人?項某人的業務已經延伸到指揮繫了嗎?

  老羅慢條斯理地從西裝外套裡抽出兩張卡片,遞了一張給乘風,告訴她檢票處的隔壁可以憑券免費兌換一根雪糕。

  乘風樂顛顛地去了,透過玻璃櫥窗看著裡面各式栩栩如生、以機甲為模型的特製雪糕,讓智能機器人給自己拿了手操機甲的款式,舉在手裡朝老羅跑去。

  多好的人啊。

  老羅真是一個慈祥的長輩!

  老羅緩步走著,見她過來,抬手一指以作示意。

  室內的暖風從開合的門縫裡洩出,乘風剛剛走近,已經聞到一股類似硝煙的味道。

  踏進大門後,乘風下意識地仰起頭,朝天花板上掃了一眼。

  室內場館高達五六米,燈光明亮又不刺眼。以二十平米左右為一個單位,用不同的燈具配合全真投影的設備,營造出迥然相異的氛圍。

  最靠近門口的,是一個黃昏沙漠的主題。

  這家場館裡的展覽品全部都是虛擬投影。將機身等比縮小成兩米上下的高度,擺設在各自場景中。

  乘風望著那架分明已經損毀了大半的機甲,還是感受到了它的巨大與威勢,在頭頂光色的映襯中,連飄揚著的黃沙變得更具真實感,彷彿她此刻正這一片荒涼的戈壁之中。

  老羅移步到角落,略微抬起頭,平靜注視著機身,問道:「你知道這台機甲是怎麼被擊毀的嗎?」

  乘風沿著機身走了一圈,仔細觀察機甲的損毀部件。

  這台紅白相間的機甲生前應該近距離遭遇過大火力的武器轟擊,導致手臂斷裂,機甲頭部的金屬近似溶解,駕駛艙附近一圈都帶有被高溫灼燒後的黑色痕跡。

  從機身的損毀程度來看,這炮火應該是從腦袋上落下來的。

  乘風把自己的答案說了,老羅轉過視線,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身上,搖頭道:「不對。」

  乘風狐疑,又對著打量片刻,終於找到了遺漏的細節。

  機身側面存在大面積的凹陷,然而駕駛艙附近的金屬板是多層加固過的,從現有的燒痕來看,擊中的炮火不足以打出這種程度的變形,受力的方向也不大正確。

  所以這一炮的傷害看似強悍,但並不是致命的攻擊。

  可惜投映的機甲是在經過一定技術復原後,以站立的姿勢陳列在平台上的,關鍵部位的構造也經過了模糊處理,乘風一時看不出來太多。

  她摸了摸耳朵,胡亂猜了個答案:「被壓的?」

  老羅略微驚訝,沒想到她這麼敢想,隨即頷首道:「被空投的物資砸死的。」

  乘風自己倒是嚇了一跳,頓時覺得這台機甲的光輝黯淡了。

  不是說軍隊裡能駕駛機甲的人,都是各項素質頂尖的單兵嗎?怎麼還能出現這麼不聰明的操作?

  老羅補充道:「準確來說,是運輸物資的信號被敵方截取,運輸機被迫進行空中投放,兩台機甲在爭搶緊急物資的過程中,破壞了物資箱的降落系統,彼此牽制,混亂中被砸到了。」

  乘風錯愕之餘,抬手想摸,不出意外地撲了個空。

  老羅率先轉身,走到另外一個展位前,問跟在後頭的乘風道:「那你知道這台機甲是怎麼損毀的嗎?」

  這機甲看著沒什麼大毛病,機身外殼上只有一些坑坑窪窪,還有就是髒,土黃土黃的像個出土文物。

  乘風自覺搖頭。

  老羅對這些機甲的由來跟變遷顯然是如數家珍,熟稔道:「這一台機甲的痕跡,是因為駕駛員想要救人,冒險立在斜坡上,結果土坡崩塌,在戰區埋了三天。」

  乘風愣愣道:「啊……」

  「不過人沒死,後來被挖出來了。」老羅笑了下,「雖然被挖出來,但是機甲受到敵軍的電磁干擾,內部線路已經燒毀大半,不適合修理,加上部件老化,乾脆報廢了。」

  乘風有點明白這個「非常規機甲殘骸」的意思了,恍然大悟道:「這裡的機甲,不會全部都是因為意外損毀的吧?」

  「沒錯。」老羅邁步走向場館中心,停在燈火通亮的地方。頭頂的光源在他的鏡片上反出了銀色的流光,遮掩住了他有些渾濁的眼睛。

  老羅摘下眼鏡,習慣性地抽出布帛進行擦拭,嘴角上揚,表情慈祥語氣中卻夾雜著一點嚴厲道:

  「在實戰裡,有無數難以預測的變數,最不缺的就是逆轉。你應該能看見那些機甲殘骸上遺留的作戰痕跡,它們都證明一個道理,能站到最後的不一定是最強的。對於我們數據分析師而言,環境裡所有的元素,都可以是我們的武器。比對手更快一步預知變數,利用對信息的主導把握戰局的主權,就是我們的另外一桿炮,也是最防不勝防的一把刀。這把利刃,不是所有人都能有的。」

  他戴上眼鏡,指向前方蔓延至盡頭的虛擬機甲。

  「這些真正在生死線上徘徊過的戰士,其實能教給我們更多,就算只剩一具殘骸,也凝聚著他們多年的血淚經驗,他們的弱點就是項雲間的弱點,不知道你能參悟到多少。」

  乘風若有所思。

  老羅輕笑,招手道:「走吧,時間不多了,我們天黑前要回去。」

  老羅帶乘風逛了大半個展區,五點左右離開博物館,把另外一張卡片也交給她,讓她去隔壁換雪糕。

  將乘風送到學校門口後,老羅降下車窗,微微朝外探出頭,最後同她說了一句:「放空。別忘了我們數據分析師的職業素質是什麼。」

  絕對的客觀、絕對的冷靜。深謀遠計,一擊致命。

  乘風曲起兩根手指,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兩人心照不宣地一笑,各自轉身離開。

  ‧

  乘風跟項雲間,如今都是聯盟大學的種子選手。兩人打的雖然不是總決賽,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本屆最大看點。

  為此聯大提前開放了觀戰系統。體育館、活動中心,以及大操場,都會實時進行大屏全真投影,校內學生可以提前十分鐘進行選位,隨後其餘觀眾席位將對外界開放。

  鐘逸捷請求隔壁的技術工讚助了他們的手速,第一時間選到體育館的絕佳觀影點。

  比賽當日,早晨剛過十點,鐘逸捷就提前半個小時,端著飲料刷卡進場。

  此時場館裡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人到位。大部分都是非本專業的學生,過來看個熱鬧。

  不得不承認的是,鐘逸捷的五宿開得可能不是最好的,但顏值一定是最高的。

  他坐下後,給室友發了兩條短信,讓他們也趕緊就位,抬起頭,發現周圍人的目光都聚攏了過來。

  鐘逸捷扯了扯衣領,臉上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頂住了眾人的視線。忽然,一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緊跟著熟悉的綠色軍裝從後排座椅跳了過來,停在他的隔壁位置。

  鐘逸捷緩緩扭過頭,看向那個帶了自己三年的體能教官,靈魂不自覺顫抖。

  「巧啊。」教官搭著他的肩膀,露出魔鬼般的和善微笑,朝自己兄弟介紹道,「我學生,開五宿的。手操剛技改的時候就輸給過乘風,這次決賽又沒對上,上一把直接淘汰了,你說有什麼用?」

  鐘逸捷面部略微扭曲,還是忍下了這個屈辱。

  恩師。

  這可也是一位恩師。

  他這叫尊師重道。

  他們身後隔著一排座位,是兩個搶票進來的社會人士,此時正在竊竊私語,談論這次比賽。

  鐘逸捷聽力好,聽到了大半,五句裡面有三句都是嘆息。

  「乘風跟項雲間那麼早就打了,想想很可惜啊,再狡猾的聯大,也耗不過三夭的隨機匹配。」

  「聯盟大學校長是哪個來著?找隔壁聯軍的同行問問吧,怎麼給三夭塞錢。」

  教官的大嗓門一如既往,直爽地道:「那可不一定,我覺得是好事。」

  後面兩人立馬前傾身體,興致勃勃地請教道:「大佬,分析一下?」

  「沒什麼好分析的。單兵類的考核只看第一名,不是MVP就沒有了光芒,所以這一架對他們來說早打晚打都一樣,關鍵是熱度。」

  教官神神在在地道,「本屆聯賽話題度最高的就是乘風跟項雲間,他們跟任何人打,都會給對手帶去熱度。」

  後面的觀眾高聲道:「對啊!他們現在不內耗了嗎?」

  教官搖搖手指:「他們兩個都是聯大的學生,只要這場比賽足夠經典,聯賽後續的焦點,還會定格在我們聯大身上。」

  他們聯大校長,提前跟三夭管理員裡應外合,在場景裡投放了三倍的軟廣。

  一場更比三場強!

  後面兩位大哥深深吸了口氣。

  不愧是聯大的教官啊,這看問題的角度就是鞭辟入裡!

  鐘逸捷在心底默默吐槽,他們聯大校長愛打廣告都快成為學校的標籤了。

  就算這樣乘風還是記不住他們的校標!

  教官背靠在長椅上,迤迤然同身邊的兄弟閒聊道:「我把乘風的精彩剪輯都看完了,預賽的錄像看了一半,這孩子反應力,牛。」

  鐘逸捷表情一僵,再難冷靜。

  三年半了,三年半啊!

  他們三年半的師生情,自己上次請他幫忙復盤決賽的錄像,他都不情不願的!說看了生氣,這玩意兒他自己應該心裡有數。

  他心裡有數,可是你特麼有嗎!

  正說話間,場館內的燈光暗了幾盞,緊跟著投影放出,空地上出現三夭的備戰區景象。

  「來了。」教官立即坐正。

  鐘逸捷的兩個室友也小跑著就位。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江臨夏幾人。

  大家彼此都眼熟,無聲打了個招呼。

  畫面中,乘風正在挑選本次比賽的配件,直播管理員將她挑選後的結果一個個放大給觀眾看。

  這次的裝配明顯比較出格,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隨著完整配套的展出,周圍細碎的議論聲逐漸沸騰。

  五分鐘後,乘風幾乎將默認設備更換了80%左右,聯賽開始至今,從來沒有過這麼大幅度的調整。

  按照常理來說,默認設置已經是三夭經計算後給出的最均衡的配置,更換一個部件都要再三推敲,哪有人跟乘風這樣搞大換血的?

  鐘逸捷張開嘴,不敢往左轉,扭頭朝自己右側的室友小聲說了句:「這明顯是很不兼容的設置,她在搞什麼?」

  哪怕不懂手操機甲也能看得出來,大幅增加推進設備,大幅增加遠程高傷武器庫,簡直是在提升自己的操作難度,新人拿腳都做不出這個組合。

  教官在一旁很無理地誇道:「細致、認真,而且很有創造力!」

  隔壁兄弟十分讚同地應聲:「嗯!還能迷惑初級對手!」

  鐘逸捷:「……」

  麻了。

  三年半了。

  他,鐘逸捷,大三級五宿機甲首席操作員,給你扛過槍,為你受過傷,給你爭過光。

  你特麼這樣誇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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