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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退戈] 第一戰場分析師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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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7 10:18: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章 反殺

  乘風比敵軍更早發現對方的存在。

  她正趴在地上隱蔽地前進,對聲音比較敏感,第一時間在隊伍裡打了提示。

  腳步聲出現後沒多久,已經可以看見靠近的人群。

  不知道該說這隊盟友是配合不當,還是太過囂張。他們來得有些明目張膽。

  一號青年遠遠望見林中影影綽綽的隊伍,想罵髒話,又不敢出聲,匍匐著後退了一點,將身形隱藏起來。

  幾人壓著嗓子,用氣音在隊頻裡交流。

  「臥靠,對面好多人啊!少說也有二十來個吧?」

  「有兩套軍裝,是我瞎了嗎?一軍跟二軍居然手牽手了?」

  「為了針對我們聯大,他們也是做出了大犧牲。」

  「無法想像他們怎麼合作。聯大這次真的四面楚歌了。」

  只有乘風一直保持安靜。

  一號青年悄悄瞥去,發現她正波瀾不驚地用望遠鏡觀察敵軍,不由急道:「他們就快過來了啊副指揮!明顯是沖著我們聯大來的,還不叫支援嗎?」

  「人多容易引起混亂跟爭吵,會打草驚蛇。六個剛剛好。」乘風放下望遠鏡,將胸口沾著的雜草拂下去,「而且我被禁言了。」

  一至二十號青年:……??

  副指揮還能被禁言的嗎?!

  二號青年問:「大佬,你做了什麼?」

  「為什麼要覺得是我的錯?」乘風揮揮手,「都先散開吧。」

  幾人當即決定往回撤,結果爬到一半,發現乘風在地圖中點亮了幾個紅圈。

  「過去。」

  六號驚道:「我們不跑嗎?!」

  「跑什麼?跑回家裡關上門,他們就不過來了?」乘風輕巧地說,「他們就是為了騎到你頭上,還是姑且反抗一下吧。」

  「可是我們只有六個人啊!」幾名青年瞠目結舌,「那……那快!把看家的那幾個同志叫過來。」

  「那就門戶大開了。他們要是有第二支隊伍,從後面繞行過去,不用任何損傷,就可以長驅直入。」乘風安慰道,「六個人沒事的。我們有主動優勢。」

  同伴們不是很清楚這個主動優勢具體體現在哪裡。

  是主動送死的那個主動權嗎?

  眾人覺得一陣迷亂,但還是按照指示做了。

  乘風又一次舉起望遠鏡觀察。

  接近各陣營的交界處,那支臨時小隊也明顯地放慢了腳步。

  只是人一多,難免還是會鬧出些動靜,何況散裝隊伍之間根本沒有任何默契可言。

  他們的列隊方式帶著明顯的違和,彼此間涇渭分明,齊頭並進。表現出來的態勢,與其說是來攻陷聯大的,更像是在防備戰友之間的偷襲。

  這樣的合作有什麼意思?簡直在滿山歡騰地叫著「快來離間我!」。

  「可以打。」乘風確定道,「他們像是從寶寶巴士頻道裡出來的,還沒學會怎麼走路。」

  好折辱的形容,幾乎是在貼臉懟了。

  尤其是被乘風以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出來,殺傷力似乎增加了無數倍。

  一號青年聽得想笑,小聲提醒道:「副指揮,這還在直播呢。」

  「有什麼關係?」三號青年沙啞地低呼道,「不講騷話的聯賽是沒有靈魂的!」

  幾人跟著笑了出來。

  氣氛陡然鬆弛。

  乘風說:「以我開第一槍作為信號,大家立刻展開強攻。優先殺藍色軍裝的那隊人。當然有合適的目標也不挑,爭取每人拿個人頭。注意觀察左上方的小地圖,在我提醒你們更換位置之前,不要動。」

  「如果是狙擊的話,你就放心吧。」一號青年樂呵呵地道,「我告訴你,就是幾十米開外停著一隻蒼蠅,我都能給它打下來!」

  隊友們相繼在頻道裡敲了個「1」,架好槍,最後一次小幅調整射擊姿勢。

  留守城鎮的同伴們也變得緊張,怕驚擾到他們,閉嘴不再聊天。

  四週一片寂靜,腳步踩在枯葉上的聲音也隱約變得清晰。

  似乎只是幾個呼吸的功夫,敵軍已經近了。

  一號青年埋伏在最外圍的地點,第一個看見敵軍走進他的攻擊範圍。

  他繃緊手臂的肌肉,手指虛扣在步槍的扳機上,視線不敢離開瞄準鏡。

  在等待乘風開槍的間隙,眾人發現了這個選點的精妙。

  與敵軍的行進路線保持了不遠不近的距離,中間有一定的雜草與地形起伏,既不會影響自己的射擊,又讓人難以發現自己的蹤跡。

  四面錯落的伏擊點位,可以隨時往不同的方向撤逃,分散敵軍火力。從角度上來看,甚至幫隊友互補了攻擊的死角。

  而敵軍隊列相對混亂,為首兩人貼近,會干擾彼此的視線。

  隨著第一聲槍響為信號,山林深處射出多道子彈,密集的攻勢直接打亂了對方的節奏。

  一、二軍的學生倉皇中下意識地想朝兩邊撤退,尋找遮蔽點。

  結果行動時被沒有合作過的盟友磕絆了下,走位毫無章法,也不懂得互相掩護。混亂中只覺得四面八方全是子彈,如同掉進了敵方的軍火庫。

  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裡,他們根本來不及分辨對面究竟有多少人、在哪裡進行埋伏,視線一黑,已經被彈出了模擬系統。

  還沒有進入戰局的小兵見狀火速後退,不等他們搞清狀況,連綿的槍聲忽然停了,只剩下幾具躺在地上的「屍體」,提醒他們剛才的伏擊是事實。

  看著眾人茫然的模樣,乘風有點驚喜。

  這幫學生的反應能力確實比戰後星的那群孩子高出一截,幾乎緊跟住了她的步調。攻擊迅猛、槍法精準,是一群好小兵。

  她順手調出地圖,趁著對面還沒反應過來,加緊修正數據。

  而這一波偷襲對敵軍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打擊,兩隊塑料的友誼敵不過五個人頭就開始崩盤。

  尤其是在清點傷亡後,發現一軍死了四個人而二軍只死了一個的情況下。

  隊伍火速分開,髒水互相潑了起來。

  「你們太陰險了,光推我們的人出去送人頭!靠!一早就做的這個打算吧?想要消耗我們!」

  「要不要臉?是我讓你們送人頭去的嗎?明明是你們自己實力不行結果被狙了。沒點兒本事還怪我們?」

  「我就知道你們二軍居心叵測,果然還是一樣的陰險!得了便宜在這兒甩鍋,當誰傻逼呢?我看你們早就跟聯大商量好了吧?在這兒玩碟中諜?」

  「你還用別人當嗎?就你這腦子,別人喊一句傻逼你不應我都替你害臊!」

  「……」

  本來就只是表面平和的隊伍,矛盾一激化,瞬間炸裂開來。指揮們想攔都攔不住。

  「一軍跟二軍永遠不可能結盟!」

  「呸,老子不屑於跟你們為伍!」

  「聯賽可以輸,二軍必須死!」

  屏幕內外的人津津有味地看著這一場罵戰。

  熟悉的腔調,熟悉的風格。

  這才是新生聯賽啊,這倆所軍校不攀咬起來,都感覺沒那個味兒。

  「都可以了!」一軍總指揮喝了句,「在敵人的地盤上吵架,還要臉嗎?!」

  眾人胸口憋著一口氣,感覺嚥不下去。

  這次聯賽參加的都是新生,根據專業和特長分的職位,沒有上下級的區別。因此單兵們對於總指揮也並沒有多麼強烈的信任感。

  二軍指揮沉聲道:「還是分開走吧,大家沒有合作的經驗,就不要互相干擾了。但是不許再把槍口對準自己的盟友,記住了我們這次共同的目標是聯大!不能讓剛才的兄弟白白犧牲!」

  眾人說話中,又後退了幾十米。來到一個確認安全的位置。

  一軍指揮語氣放緩,說道:「我剛在後面數了下槍聲,附近埋伏的人應該不多。按照頻率來看,在五到十人之間。大家調整好狀態,對面不足為懼。」

  「我們人太多了,本來就不應該走這麼顯眼的路。」副指揮說,「剛開場,大家兵力都很強盛,能埋伏還是避免明攻吧,要保存實力。」

  一軍指揮點了點頭,道:「現在,一軍所有人員從西而繞行。」

  對而指揮接話:「二軍隊伍從東而繞行。」

  「各憑本事拿人頭了,大家都認真一點,好好打!」一軍指揮道,「有消息及時通知!」

  而此時,乘風已經規劃好新的路線,用紅色粗線標注在地圖上,幾位隊友正在朝兩側快速跑位。

  聯盟大學的總指揮注意到這邊的作戰指示,第一時間恢復了乘風的通訊,問道:「你們那邊怎麼了?被攻擊了?需不需要支援?我們有一支游擊部隊在(12,39)的位置。」

  乘風看了下坐標,發現離得還挺近,估計他們是在一軍的陣營附近秘密晃悠,想找機會偷個積分。

  於是她在一軍可能撤退的路上畫了個點,大方道:「到這兒來,準備收割幾個人頭。」

  一號青年到達目標點位,已經聽不見任何團隊的聲音了,距離自己最遠的隊友也拉開了一公里多的距離。

  他架槍的動作惴惴不安,以為是乘風標錯了位置,小聲問:「為什麼要繞這麼一大圈啊?大家分散得太厲害了。」

  「一軍、二軍過不下去,肯定要離。」乘風說,「我們人少,他們應該察覺到了。但是不能確定我們在什麼位置,不想再送一波人頭。這時候側而迂迴試探是比較穩妥的方法。」

  三號青年心虛地問:「所以我們現在是……」

  乘風冷靜地道:「他們想包圍我們,我們就積極跑動起來,反包圍他們。」

  「六個人――」四號青年抽了口氣,猶猶豫豫地問,「六個人反包圍兩支隊伍?你確定?」

  「為什麼不可以?」乘風展望的世界一向很長遠,「也許很多年以後,他們都會記得包圍這個詞真正的涵義,並不時回顧,以此作為人生的激勵。而且朋友,準確來說,我們並不是六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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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8-28 00:32:11
第二十一章 包圍

  乘風的宣言有那麼點兒挑釁的味道,在聯賽裡是觀眾最熱衷的場面。

  她看起來乖巧,但從開場到現在,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已經語出驚人好幾次了。

  「還挺狡詐的,這個聯大的副指揮,就是口氣好狂,這麼狂比較適合二軍的風格。你們認領一下吧。」

  「口氣狂不狂等結束了再評價,你們一軍日常被打臉,還不習慣嗎?」

  「這兩所軍校太讓我失望了,剛交往就分手,連半個小時都堅持不到,是不是不行?」

  「事實證明死對頭合作,只會變得不幸。我還以為遇到共同的敵人他們會團隊,是我大意了。」

  「誰會數數?幫我數數他們到底是幾個人。」

  一號青年好懸忍住了,沒有問薛定諤的隊友還有誰。

  他的戰友竟然也出奇的沉得住氣,假裝自己該懂的都懂。

  耐心數秒,一、二軍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經過先前的那一波襲擊,對方大概有點草木皆兵,行軍速度放得緩慢,不知道還在什麼地方打轉。

  一道聲音有些羞澀地問道:「話說,我們剛剛拿了幾個人頭?」

  幾人執行速度很快,反射神經卻比較緩慢,這時候才開始品位起之前那種血脈噴張的快樂。

  「四五個吧?我覺得應該有了!我親眼看著自己擊斃了一個!」

  乘風說:「五個。」

  「五個!」四號青年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尖聲道,「我們在以少對多的情況下,無傷拿了對面五個人頭!媽呀!」

  一號青年也是興奮得語無倫次:「副指揮!你真的是我爸爸啊!」

  乘風其實並不是真的想收這群兒子,用沉默拒絕了他的認親。

  防守老家的同伴們頓時酸了,心下焦急萬分,懊惱道:「早知道我也去了!」

  「前線危險,換換人吧。」

  「爸爸,我們也可以擁有嗎?我們很能打的!讓我拿一個人頭過過癮吧!」

  「自信一點,我們可以更強。」乘風面不改色地說,「下次一定。」

  下次一定。

  這絕對是人類最虛偽的謊言之一。

  「別呀大佬,給我們一個機會吧。我們會小拳拳捶他們胸口。」

  「姐姐~好不好呀~」

  十幾個大男人不要臉面地在頻道裡撒嬌,且不斷往矯揉做作的方向發展,聽得乘風雞皮疙瘩滿身滿身地掉。

  這不是機器人應該面對的世界!

  她也想把這群人給禁言了。

  乘風還在掙扎,這時一號青年的聲音猛地低了下去,警惕道:「有人來了!我看見前面的草叢動了――喲,他們還學會偽裝了!」

  從軍裝看,來他們這邊的是一軍的隊伍。

  倒沒什麼意外,畢竟西側就是他們一軍的老家,見勢不對可以隨時撤退。

  乘風說:「覺得能打中就直接開槍。」

  「啊?!」不怪他總是一驚一乍的,乘風給的指令屢屢在挑戰他的極限,「真的沒有別的支援了嗎?對面人很多啊!副指揮,你不會是想讓我極限一換一吧?」

  乘風提醒道:「別讓他們靠得太近,該開槍就開槍。」

  一軍確實已經近了。

  在什麼都不懂的情況下,縱然心底沒有著落,他們還是選擇服從命令。

  青年凝視著瞄準鏡。屏住一口氣,開槍射擊。

  在他的對面,他唯一的小夥伴也和他一樣,順勢開了一槍。

  一號青年的狀態一直把得很穩,角度選得也好,這次同樣順利擊中,沒有落空。

  另外一槍則擦邊過去,錯失了致命點。

  這兩槍成功讓一軍回憶起了十分鐘前的慘劇,十多人急急後撤,躲進了一個絕對安全的位置。

  幾人調整姿態,心有餘悸道:

  「臥靠,他們到底都藏在什麼地方?你們剛才看見了嗎?」

  「偵查得太入神,槍聲嚇得我一哆嗦。聯大這群人是鬼嗎?走的都是陰間路?」

  「上吧!只有兩槍,說不定就是個放哨偵查的。這仇必須得報了,不然都對不起我高考的七百分!」

  「等一下。」一軍指揮攔住眾人,皺眉在四周環視一圈,有點拿不定主意。

  越是風平浪靜,他越是覺得詭異。

  「我們剛剛遇襲,是在山頂的位置,他們應該不知道我們繞路到了這個地方。所以這附近埋伏了不少聯大的學生?會不會有詐?」

  副指揮說:「如果他們把人都派出來守山頂,得是有病吧?現在他們老家空了?」

  邊上的青年煩躁道:「那不然呢?不會吧?別跟我說是空城計那麼Low的把戲。」

  「會不會真的是我們想的太多?這實在沒有道理啊。」

  「光靠猜能猜出什麼?指揮趕緊下決策吧,反正不管是真是假我們都得衝。」

  一軍指揮思忖良久,放鬆膝蓋,直接從半蹲的姿勢改成了盤腿正坐,抬手示意眾人先不要說話,而後撥通了二軍指揮的通訊。

  信號接通,各自沉默一秒。

  兩邊背景聽起來都十分安靜。

  一軍指揮醞釀好情緒,問道:「喂,你們那邊情況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你們有情況?」

  一軍指揮:「我們這邊一切都好,快要聯大到三路的防衛點了。你們還有多久?要一起進攻嗎?」

  「你們速度好快,我們才走了一半。遇到聯大的人了嗎?」

  一軍指揮舔舔乾澀的嘴唇,努力將說謊做到自然無痕:「遇到一次埋伏。我們隊裡有個人憋不住了,直接莽了過去,結果發現只是兩個偵查兵。你們快一點,我不確定情報有沒有傳出去,別等他們派人過來支援。」

  二軍指揮敷衍道:「知道了,別催。」

  通訊切斷,林中彷彿更安靜了一點。

  看著一群眼巴巴的戰友,一軍指揮笑了笑說:「等吧。」

  青年們點頭,也露出個猥瑣的笑容。

  這一刻,突然就不是很討厭二軍的人了。

  衷心祝福他們淌雷成功。

  比他們更煎熬的,其實是聯大的隊員。

  一號青年很慌,非常慌。

  如果對方此時發起衝擊,就會發現駐守在這個地方的只有兩個人。別的隊友在另外一個山頭,想要趕來支援,恐怕只來得及給他們收個熱屍。

  哦對,東路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那他們只能場下相見了。

  或許是一直處於精神高度集中的狀態,一號青年覺得喉嚨乾癢,很想咳嗽。

  他極力克制著,隨意往地圖上一掃,驀地發現六個紅點變成了五個。

  他還以為是哪個戰友不幸被幹掉了,再仔細一看,原來是他們的定海神針副指揮不見了。

  青年頓時更不淡定了,三魂六魄都在無聲嘶吼。

  ……感情你說的不是六個人是這意思嗎?!

  大佬,你好騷啊!

  他忍著血壓把地圖往邊上拉,尋找乘風的蹤跡,終於在流動大學的陣營線附近找到了人。

  聯大陣營的地理位置,西側是一軍,東側是多所流動大學的聯盟。

  流動聯盟每年的存在感都比較稀薄,因為是由多所學校臨時搭成的隊伍,生資水平比四所軍校差了個檔次,抱團內鬥還很嚴重,每年也是各種大戲。

  可惜因為他們是內部消耗,消耗完了對外只是一隻菜雞,就沒什麼大的看點,一直被忽略。

  此時,乘風拄著槍,躲在一棵粗壯的樹幹後方,朝不遠處的男生們問道:「朋友,刷分嗎?」

  數人湊在一起嘀咕片刻,為首的代表才問:「你想跟我們合作?」

  「我不跟你們合作,我只是請你們去刷分。」乘風如實相告,「對面人太多有點打不完,我們在前面負責吸引火線,你們搶到多少人頭都是你們的。絕佳機會不要錯過。我還可以跟你們分享我的地圖。」

  對面的副指揮苦思冥想一陣,仍是不大敢相信,語氣裡都是對這個復雜社會的失望:「你們都太奸邪了,不會又是來騙狗殺吧?」

  「你們不要想太多。」乘風舉著雙手,從樹後冒出一張臉,無辜地道,「你看我像是會騙人的樣子嗎?」

  十多道黑洞洞的槍口直接對準了她。

  嘗遍了敗者苦果的新生們不吃她這一套。

  乘風第一時間縮了回去。

  空氣裡,傳來數道突兀的槍聲,又很快停止。似乎是雙方交鋒了,又似乎不是。

  「(116,172)。」乘風道,「我們負責把他們引到這個位置,你們從主城口右側的那條小路進攻,應該可以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她說完,弓起腰沿著原路返回。

  她的行進路線很奇特,一直維持在他們的攻擊死角,直到拉開足夠遠的距離,才一個小跳開始轉向。

  有位新生想趁機拿個人頭,總是找不到絕對穩妥的角度,又把槍放下來了。

  邊上的人已經開始熱烈討論:

  「她這是不是在騙人啊?」

  「太可怕了,看了幾屆聯賽視頻,我已經分不清真實跟謊言了。後遺症好嚴重。」

  「聯大今年形勢確實嚴峻,他們如果被衝了,下一個炮灰會不會就是我們?」

  「也可能是撿漏的機會落到我們頭上來呢?現在衝出去,說不定會得罪另外幾個陣營,我們那麼水,扛不住啊。」

  副指揮悠悠道:「其實,與其被自己的人騙然後弄死,還不如被聯大的人騙然後弄死。一個是死不瞑目,一個是壯烈犧牲。那心裡感受可太不一樣了。」

  眾人深思,紛紛抬頭。

  ……靠,好有道理!

  副指揮率先帶頭衝了出去。

  「跑起來兄弟們!再晚就撿不了漏了!」

  ‧

  林中的槍聲再次響起,伴隨著密集的掃射和猖獗的怪笑,只是這回雙方身份對調了。

  東路的三個聯大新生狼狽逃竄。雖然乘風給他們畫出了逃跑的路線,可被一群人拿槍指著屁股,劇烈的壓迫感還是讓他們有些承受不住。

  「救命!」三號青年悲慘叫道,「副指揮快救救我!我要沒了!」

  「臥槽,他們為什麼那麼篤定地追過來啊?一軍那邊明明都拖延住了!」

  「二軍是莽夫的隊伍!說一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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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8 00:32:26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二章 埋伏

  他們可能是本場聯賽第一支單兵向副指揮瘋狂求救的隊伍。

  往前倒推幾屆,這樣的畫面估計也沒有出現過。

  隊員們拋卻了單兵的尊嚴,副指揮的回應卻很寡淡。

  乘風彷彿處於另外一個風平浪靜的世界,這邊的紛擾與她毫無瓜葛,因此連鼓勵也是輕聲慢調的,很不走心:「噓……穩住。」

  「副指揮你居然一個人跑了!」

  「我們還是叫援軍吧,畢竟都是聯大人!」

  「我被追得腎上腺激素失調,你不如早點告訴我還有沒有生還的機會,我接受得了!」

  「我叫了你那麼多聲姐姐不管用嗎?」

  乘風在地圖裡,用紅色的加粗線條標出了他們的逃亡路線,眾人掃了眼,總覺得她是在隱晦地帶著自己繞圈。

  不過多少也算是有點盼頭。三個青年邊吼邊跑,朝著目標點位發起衝鋒。

  這種士氣極大的影響了遠處幾公里之外的戰友。一號青年覺得自己的脖子也已經懸在刀鋒下,焦慮得呼吸困難。

  壓迫中容易爆發出極大的潛能,三位勇士幾分鐘的全力衝擊,不僅沒有在二十人的追捕下陣亡,甚至還將二軍的隊伍拉出了一定的距離。

  正當他們以為乘風是在利用地形優勢幫助他們逃脫的時候,地圖上再次出現一個閃亮的紅色箭頭,就在他們前方數百米的位置。

  「好了,來這裡。」

  這句話猶如天籟之音。

  三人保持著衝刺的節奏,分不出精力說話,只迅速朝著希望曙光紅箭頭的位置調轉方向。

  衝過目標點位時,三人並沒有發現哪裡不同。

  他們急促的呼吸聲完全掩蓋了附近草叢裡的動靜。直到身後那一片放肆又扭曲的怪笑被槍聲所打斷,轉調成了一句句破罵。

  「臥靠!」

  「後面的人小心有埋伏!」

  「艸!聯大跟流動大學結盟了!不要臉!」

  與此相對的是流動大學陣營驚喜的喊話。

  「是真的!」

  「高光時刻來了兄弟們!這次我們一定不能做老五!」

  「把二軍拉下來!」

  三人感動回頭。

  「別停。」乘風說,「流動大學無差別亂殺的,大家只是在搶分。」

  三人剛要放緩的腳步又一次提了起來,憑借最後的毅力逃出混戰圈。

  二軍的人已經被遛著跑了一大圈,現在手指還在輕顫。面對忽如其來的槍鬥,劣勢明顯,有種難以招架的疲態。

  流動大學雖然學生水平沒有二軍高,但他們夠謹慎,擔心自己會中乘風的圈套,順道把隔壁的兄弟也叫了過來助陣。

  兩支隊伍的人同時放聲喊叫,聲勢浩大,全面將二軍的氣勢給壓了下去。並憑借人數優勢,殺得他們四散而逃。

  乘風混在中間,趁亂收割積分。

  雖然她的槍法不夠精準,但也不至於上不了檯面。面對一大群奔跑的羔羊,默默拿了四個人頭分,見好就收,跑去找隊友會合。

  ‧

  一軍指揮盤腿坐在地上,手指按著膝蓋不住敲動。

  時間過得太久了,他有些懷疑二軍是不是早已看穿了他的謊言,在故意晾著他們。

  邊上隊友蠢蠢欲動,臉上滿是懷疑。他扛著壓力,第三次給二軍撥去通訊。

  這次總算是接通了,只是對方根本顧不上他,沙啞的喉嚨正在奮力嘶吼:「撤!回營!往回營的方向行動!支援正在趕來!流動大學你們是不是瘋了?我勸你們不要太過分!」

  背景中密集的槍彈聲聽得眾人皆是一凜。

  一軍指揮二話不說,拎槍就跑。身後一幫青年緊步跟上。

  隊伍剛開始撤離,躲在隱蔽處的一號青年和隊友就按照乘風指示追了出來。

  他們心虛,不敢靠得太近,只抱著步槍胡亂打了兩彈,以表示自己拙劣的演技。

  這種主動暴露自己的反常舉動,讓一軍更加肯定了前面有埋伏的猜測。

  「不要管!」一軍副指揮憤慨道,「在這兒玩扮豬吃老虎呢,聯大果然人均不要臉!怎麼就那麼愛演?很好玩嗎?當誰傻子?」

  「他們不是不要臉,他們是每個人都有十幾副面孔!」

  「離譜!聯大居然跟流動大學結盟了。流動大學不是專注內鬥嗎?怎麼會被他們說服!」

  眾人一路回頭張望,等看不見身後的追兵,以為自己終於安全了,才鬆了口氣,準備回營修整。

  一軍指揮後怕道:「還好讓二軍先去排了趟雷。聯大這次是不打算低調了嗎?」

  「呵,再贏一次就四連勝了,他們還有低調的資格嗎?」

  「他們勢頭過於勁猛,這樣不行啊。」

  一軍指揮正愁眉思索,該怎麼削弱聯大的士氣,噩夢般的槍響又一次在空氣中炸開,伴隨著不遠處飛濺起來的泥土,開始了新一輪的槍戰。

  這一早上的,他們都在疑神疑鬼中度過。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隨著響聲下意識地往邊上一撲,切換到對戰姿態。

  「又是誰啊?!」

  副指揮定睛一看,發現前方阻攔的是熟悉的聯大游擊隊,當下腦溢血都被氣了出來。

  「我靠!陰魂不散!」

  一群人只覺得自己走的每條路都有埋伏,正在經歷現實版的鬼打牆,簡直不合常理。被逼得狂飆髒話。

  「你們特麼的偷襲還沒完沒了了?」

  「對面怎麼會有這麼多人!」

  「開場就傾巢而出,聯大你們是有病吧?!」

  聯大的游擊隊也很懵。

  「他們瘋了嗎?都在說什麼啊?」

  「開場就出現了幻覺,怪可憐的。」

  「早點送他們下場回去修養吧。兄弟們上!」

  多方混戰打得兇猛,一、二軍甚至連自己的隊魂都快打出來了,個個表情猙獰,血氣四溢。

  而觀眾看得滿面春風,興致勃勃。

  「猜對了,但是又完全猜錯了。厲害啊。」

  「這一撥反向操作給我看笑了。一時竟不知道是一軍比較慘還是二軍比較慘。」

  「看賽事回放的時候,肯定是一軍比較慘。不僅要面對二軍的怒火,還要直面被愚弄的事實。」

  「六個人硬生生打出了傾巢而出的架勢,聯大這個副指揮很牛啊!加上那個手操天才,他們招生辦今年得領多少工資?」

  「這副指揮不是牛,是全面碾壓。包括建模水平跟數據分析的能力。」

  「傷亡統計出來了。這麼一波令人迷惑的對戰後,一軍丟了11個人頭,二軍丟了14個。居然沒全軍覆沒,不愧是頂尖軍校啊。【鼓掌】」

  「難兄難弟手牽手,誰先獲勝誰是狗。我對這倆傻貨聯盟徹底絕望了。」

  ‧

  塵埃落定,跑了一路的青年精疲力竭地倒下,枕著草皮粗重喘氣。

  一號青年確認附近的危機也已經解除,虛脫地靠著石頭坐下,問道:「大佬,為什麼要把東路的積分讓給流動大學?直接叫聯大的人來救援不是更好嗎?」

  乘風的衣服在剛才的跑位中沾了不少林間的雜草,她低頭拍著褲子清理,聞言回道:「積分給流動大學還是給聯大,其實是一樣的。」

  躺在地上的青年抬高手臂,豎起食指搖了搖:「這怎麼能一樣!我們不是盟友啊,就算是盟友也不能一樣吧?」

  乘風問:「那如果你們選擇跟人合作,會選擇哪個陣營?」

  男生們有點抗拒思考這個問題。

  「都很狗,不是很想跟他們合作。」

  「看看一軍、二軍的前車之鑑,我覺得單打獨鬥也挺好的。」

  「當然強強聯手!」

  「不!我知道了!」一號青年了悟道,「應該是選最弱的那個!那樣沒有危險性!」

  「對,流動大學就是借刀殺人裡,最鋒利的那把刀。」乘風背起槍往回走,「把積分讓給他們,還能培養一下彼此的信任,爭取下次的合作機會。畢竟聯盟大學現在八方受敵,每個小兵都很重要。前期還是盡量避免傷亡。」

  聯大如果能拿第一,是不會介意給流動大學搶一個第二的。

  前提是他們願意配合。

  留守城鎮的十幾號隊員無聊得快要打瞌睡了,全靠旁聽隊頻裡的戰鬥指令來提神,可惜越聽越是心癢難耐,當下見縫插針地拍馬屁,試圖迎合乘風的心。

  「好帥啊姐姐,姐姐你怎麼可以那麼聰明?」

  「姐姐我想跟著你一起打比賽好嗎?」

  「姐姐也順便帶帶我吧,我很聽話,不犯錯,不甩鍋。剛剛四號都說你壞話了,說你一個人逃跑。好過分啊我的天,我當時就想罵他。」

  四號狠狠震驚了:「我去你大爺!臥靠你怎麼那麼綠茶呢?」

  乘風說:「我們回來了。先看看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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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8 00:33:02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三章 內捲

  乘風帶隊回到營地,找了個安全的地方下線喝水。重新登錄時,一號青年正繪聲繪色地給同伴們描述林間的戰況,將幾位人高馬大、肌肉健壯的青年饞得直流口水,蹲在地上的眼神又可憐又嚮往。

  乘風旁聽了一會兒,發現這位兄弟很有語言天賦。跟江臨夏有點像。

  區別是一號會追在她後面不停地喊姐姐,而江臨夏只會追著她大叫「我是你爸爸啊!」。

  呵呵。

  乘風肩膀抖了抖,背過身查看地圖。

  屏幕外,江臨夏一手舉著飲料,一手指著屏幕,在群裡信誓旦旦地道:「她偷偷笑了,我很肯定,她嘴角翹起來了。一般來說一個人會莫名其妙地發笑,多半是在心裡罵人。老項,是你嗎?」

  辛曠好笑道:「你為什麼那麼沒有自覺?嘴炮如果是一種輸出,每次最先死的人肯定是你。」

  「打得那麼漂亮,笑一下不是很正常?」嚴慎思忖道,「不過看她剛才的表現,確實不知道她該選什麼專業方向。能掌握第一手數據的單兵,太強悍了。而能快速分析數據的指揮,對戰力的提升也很恐怖。」

  辛曠說:「我覺得還是指揮比較難得。」

  江臨夏明明自己沒有上場,不知道得意個什麼勁兒,翹著二郎腿悠閒道:「當然,數據分析師的水準就像一道數學題。差生連題目都出不明白,普通學生能寫清楚題目,但是重點混亂,後面還帶著一百個問號。優等生會幫你圈出重點。而做到級別的副指揮,像周獅子那樣,不僅給你把得分點一五一十地羅列清楚,還會把整個解題過程都補充完整,就差捧著試卷懟到你面前,笑眯眯地問你『1+1等於幾』。跟這樣的副指揮合作能不爽嗎?這世上還有人會討厭物理外掛?」

  江臨夏喝了口水,語氣一轉,發出老父親的擔憂:「乘風目前最大的問題可能就是缺乏社會經驗,沒有經歷過人性的打擊。」

  他一拍大腿,「失算了,比賽前我忘記叮囑她,不要相信任何指揮系的鬼話,這是歷屆前輩流傳下來的血淚經驗。他們的心特別髒,而且還不承認自己髒!這事兒之後,對面指揮肯定得在後頭搞小動作。」

  嚴慎暗道,乘風這回不也是指揮系的嗎?

  ‧

  場地內,游擊隊結束伏擊準備回撤,路上向總指揮匯報作戰情況。

  幾人一接頭,都是滿頭霧水。

  「什麼啊?一軍到底在被誰追?」

  「不知道。聽說二軍那邊也折損了好幾個,是流動大學的人殺的。」

  「從他們撤退的方向來看,肯定是來偷襲我們聯大的。但是我們這邊沒有接到任何消息啊。而且他們後面明明一個人都沒有,還都跟見了鬼一樣,不知道是有什麼大病。」

  總指揮想像了下那畫面,覺得充滿滑稽感。這倆陣營真是從來都不走尋常路。

  笑了兩聲,他忽然參悟了什麼,表情僵硬地說:「不會是……三路吧?」

  眾人都有點猶豫。

  主要是這個事實很難讓人相信。

  沉默兩秒後,還是有學生剋服了自我認知的侷限,開口為乘風說話。

  「有可能。那支隊伍好像一直很活躍。地圖不停在變化,路線指示圖和坐標也在不斷更新。一軍如果要來偷襲,肯定會路過他們。」

  「三路真是充滿了神秘感,那個副指揮尤其是。沒聽說過她是什麼來路,前兩天直接空降了參賽名單。」

  「如果說副指揮在亂建模,可也沒見他們隊伍的學生進行投訴。可如果她不是在亂來……」

  後面那個如果的結論沒人能夠總結,只覺得此刻大腦怪恍惚的。

  「啊?」

  總指揮的困惑都凝聚在這簡單的一個字裡。

  一個不夠,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個。

  「啊?」

  邊上的副指揮說:「別啊了,你快問問她啊。」

  總指揮「哦」了聲,給乘風發了個信息提示。

  乘風的禁言早就已經解除,但是幾人聊天的時候她都沒有出聲,總指揮懷疑她把自己單線屏蔽了。

  ……這就是大佬的報復嗎?

  「幹什麼?」

  乘風姑且還是給他留了點面子,回應了。

  只是明明還是一樣古怪的聲音,總指揮這次竟莫名感到一股壓迫力。他帶著點緊張道:「那個,一軍、二軍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

  但是不想說那麼多話。

  乘風點了一號青年,讓他跟總指揮復述一遍。

  一號青年經過剛才的演說,對劇情已經十分熟悉,歡快應道:「好的姐姐!」

  等兩邊溝通完,指揮頻裡出現了片刻的寂靜。

  總指揮眉頭輕皺,面色嚴肅。

  熱血歸熱血,他覺得比起「天降神兵」的概括,「虎口脫險」要更合適一點。

  「你太激進了。為什麼不尋求支援?」

  說完又察覺這個詞太貶義了些,乘風畢竟剛立下一個大功,改口道:「你太大膽了!」

  乘風說:「我只是基於數據,合理判斷。」

  總指揮:「可是你明明有更安全的選擇。」

  「數據是不會出錯的。」乘風說,「而且我給他們留出了一定的彈性空間。比如東路二軍的莽撞,他們還是逃出來了。」

  總指揮說:「如果他們沒逃出來呢?直接在二軍的莽撞中陣亡了,那怎麼辦?」

  乘風遲疑地道:「說明士兵不行?」

  總指揮心口一哽,有種無言以對的窒息。

  一號青年無條件擁護:「對啊!說明士兵不行!」

  「戰略哪有不冒險的地方?如果要追求百分百的安全跟穩妥,那就乾脆不要上戰場。」

  乘風態度明確,總指揮的氣焰不自覺弱了下去,小聲抗辯了句:「可是你這個危險性也太高了。」

  「還好吧。」乘風說,「最差的結果就是死五個人,我肯定能活下來。」

  正準備給乘風附和的小弟愣了下,心思急轉,謙卑地說:「姐姐你能活著就好。不用管我,我死之前肯定會帶走幾個,不讓你的心血白費!」

  眾人:「……」

  是錯覺嗎?他們這個隊伍的人,說話是不是有點奇奇怪怪的?

  四號青年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但是看出了一號的綠茶。對這個原本很陽剛的青年感到萬分的沉痛。

  可惡!

  要朝意外的方向捲起來了!

  總指揮心情復雜著道:「那、那你們覺得行就行。我部署一下後面的對策。對面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

  一軍、二軍折戟的消息,很快傳聯盟軍事大學的耳朵裡。

  他們的偵察隊親眼看著二軍狼狽逃回,在防衛軍的支援下才甩脫追兵。一支游擊隊伍只剩下七零八落的幾個人,可謂損失慘重。

  還沒到一個小時,第一波團戰已經結束。只有他們聯軍還置身事外,宛如在演習裡逛地圖。

  聯軍指揮立馬派了個代表過去試探,連接到對方的通訊後,打聽道:「喂,你們的指揮還活著嗎?」

  對面的人沖道:「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

  聯軍指揮笑嘻嘻地說:「別這麼生氣嘛,我是來慰問你們的。」

  二軍的指揮很清醒,當下火氣正濃,乾脆朝他一頓發洩:「你可算了吧,都特麼一路貨色。不用過來請安了,沒事退下。」

  「說了別生氣嘛,冷靜點。被一軍的人坑了吧?一軍本來就最會打嘴仗,還跟你們有舊仇,你怎麼會選擇跟他們合作呢?」聯軍指揮嘆息道,「我對你們的無謂犧牲表示默哀跟同情。但是朋友,你得站起來,得報仇啊。別忘了我們這一次的目的是什麼,我們得把聯大拉下來!」

  二軍指揮無聲冷笑。

  他們對聯軍這根攪屎棍也很戒備,畢竟之前被坑過不少次。

  暑假集訓時,教官們在他們耳邊噴著口水洋洋灑灑地例舉了聯軍無數條罪證,說他們是如何的虛偽、如何地善變。

  如果不是聯軍從中攪合,他們根本不會打得那麼辛苦。

  在討厭的軍校排名上,一軍第一,聯軍也不遑多讓。相比起來,聯盟大學要眉清目秀多了。

  聯軍指揮蠱惑道:「所以,合作嗎?」

  二軍指揮:「我們已經衝過了,現在要休養生息。」

  聯軍指揮慫恿:「修養什麼生息?時間不等人啊。你還要修復一下心底的創傷?至於嗎兄弟?」

  「現在能跟聯大保持實力均衡的只有你們聯軍,你們兩所學校名字那麼像,每年演習卻連聯大的尾巴都摸不到,我覺得你比我們緊迫多了。」二軍指揮不急不緩地拱火,「要不你先去表示一下誠意?」

  「什麼誠意?」

  二軍指揮想了想,說:「一軍肯定不會跟聯大結盟的。我們幫你堵流動大學這邊的支援,你去衝聯大的三路。成功了算給我們報仇。沒成功的話,都別內訌了,三所軍校一起上吧。」

  聯軍指揮笑出聲來,說:「我們也不傻呀,兄弟。我怎麼覺得你就指著我們聯軍回血呢?」

  二軍指揮說了句真話:「聯大三路真的邪門。不把他們衝了,今天誰的面子都別想要。回血再拿個第二,有意思嗎?」

  聯軍指揮只覺得這幫人瘋了。

  都是新生,能怎麼邪門?

  異次元的大門擺你面前你推得開嗎?

  聯軍指揮說:「你們如果真的去攔流動大學,我們就衝。」

  「衝!」二軍指揮說,「衝了就是同一個壕裡的兄弟!其餘的賬另算!」

  ‧

  斷開通訊後,聯軍副指揮問:「真去啊?你不是去游說的嗎?怎麼變成自己上了?」

  聯軍指揮說:「帶一支隊伍去收集一下聯大的數據。我也覺得這次挺奇怪的。一軍、二軍再差,也不至於被流動大學打成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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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商談

  聯盟【軍事】大學,以及一軍、二軍,都是專業的軍事院校。聯大則是一所綜合性大學,起步點沒有他們高。

  早年時期聯大確實不有名,但是他們在招生上總是能玩出許多花樣,加上聯大的名頭響亮,渾水摸魚地攬到了一批不錯的人才。之後更是接連出了不少指揮名將。

  相比起來,他們幾所軍校次次被聯大拉踩,用網友的話來說,就是「全靠同行襯托」,才能有聯大今日的光輝。

  對此聯軍是不服氣的。

  你要比指揮系的話,怎麼?是他們聯軍的學生不夠騷嗎?

  是時候該讓大家見識見識這個世界的參差了。

  ‧

  聯軍指揮帶了兩支隊伍,前後拉開距離,朝著聯大的三路行軍。

  他們從半路就開始戒備。按照教科書般標準的排查方式,朝著聯大的城鎮防線緩慢摸索。直到看見對方的陣營標識,都是一派風平浪靜。

  除了遠遠碰到支一軍的偵查小隊,沒有其餘任何發現。

  什麼縝密的安排,什麼精妙的陷阱,通通都是泡影。

  長期高度集中的精神狀態,反而給自己的隊員帶來不少負擔。

  聯軍指揮暗暗罵了一聲。

  「這是換戰略了?」副指揮猜測道,「從城外伏擊改成城內伏擊了?」

  聯軍指揮也不確定。

  副指揮說:「反正都是『我家大門常打開』的套路,搞人心態呢。聯大今年玩得虛虛實實的,還是小心一點吧。」

  指揮讚同點頭。

  裡面不知深淺,兄弟們衝進去心裡沒底。

  一軍、二軍的莽夫隊已經證明,盲目進擊是沒有用處的。

  何況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聯大卻一直沒有反應,指不定就是想用三路這根胡蘿蔔,來釣第二批兔子呢。

  聯大這次應該真的是被逼急了,整那麼多套路。

  現在這是指揮之間的博弈。

  聯軍指揮忖度片刻,回頭掃了眼一軍所在的陣營方向。

  他們的首要敵人永遠是聯盟大學,對比起來,一軍的威脅性都要小得多。

  副指揮見他若有所思,靠近問道:「你在想什麼?」

  「他們給了我一點靈感。」聯軍指揮沉吟道,「聯大不是一向喜歡玩陰的嗎?我們也把聯大引到一軍那邊去,讓他們內部消耗一下,你看怎麼樣?」

  副指揮說:「很有我軍風格。但你確定能行嗎?」

  指揮道:「聯大根本沒得選啊。為了對付他們,兩家死敵都結盟了,他們現在肯定也很緊張。聯大一貫的風格都是低調謹慎,不可能在開場的時候就樹敵三家的。」

  雖然有道理,可副指揮隱隱覺得沒那麼簡單。

  聯賽的世界如果能按正常人的邏輯運行,那即將四連冠的就該是他們聯軍了。

  所有失敗的學長們,都還在不服氣地問「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聯賽裡正常人太少了!

  他不知道怎麼描述這種微妙的直覺,聯軍指揮已經示意前排士兵道:「上去聯繫一下。」

  隊伍又小心往前推進了一段。

  城門前的路況被乘風下令清理過,許多適合遮蔽的地點已經清除,距離一近,很快引起防衛兵的出現。

  搜索到彼此信號後,聯軍眾人停在原地,給城內發了個通訊請求。

  九號青年點了接通,懶洋洋地問:「幹什麼啊?想來打團嗎?」

  聯大指揮問:「你們這裡的副指揮在嗎?」

  信息轉達。

  乘風撇撇嘴,示意一號青年上。

  小夥兒頓時感覺自己受到了重視,離被偏愛不遠了,屁顛屁顛地衝上前,負責接待對面指揮。

  「喂?」一號青年捂著耳機,大聲地問,「有事兒?」

  聯軍指揮的聲音放得很平,闡述道:「聽說一軍跟二軍結盟了,針對你們發起了一波總攻?」

  一號青年渾不在意地說:「是啊,怎麼了?」

  聯軍指揮被他這極度囂張的態度稍稍打亂了節奏,露出點懷疑人生的神色,繼續問道:「你們不擔心嗎?」

  「擔心什麼?」一號青年在面對敵人的時候,一向是十分膨脹的,「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都是紙老虎!」

  聯軍指揮按捺住想打人的衝動,循循善誘道:「那兩個陣營可沒那麼簡單啊,第一次大意輕敵了,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吃悶虧。聽說你們是打了場漂亮勝戰,但是損失總有的吧?能經得住那兩所軍校持續的消耗嗎?」

  「沒有啊,沒有損失。」一號青年不高興了,問,「喂,所以你來幹什麼?代他們來放狠話?」

  聯軍指揮用力咬字:「我們當然是想來找你合作!」

  一號青年瞄向乘風,乘風背起槍,用文字給他提示了兩句。

  「人都還沒出現,隊伍先拉到城外來了,這就是你們的誠意?想搞強買強賣呢?那我聯盟大學也不會做小媳婦兒啊。」一號青年保持著猖狂的態度,往城門口走去,「而且你們聯軍這根出了名的攪屎棍,我怎麼知道你們會往哪個方向攪?今年怎麼沒去找數據軍了?」

  聯軍指揮無奈地說:「一軍、二軍今年已經結盟了啊。我的陣營夾在他們中間,你以為我安全?何況我的目標是奪冠,我針對的肯定是場上所有比我有優勢的陣營。」

  一號青年:「哦。」

  聯軍指揮:「哦是什麼意思?!」

  一號青年爬到高處朝外張望:「你人在哪兒?站起來遛遛。」

  「我是認真來找你們談的!」聯軍指揮有點生氣了,「只要能削弱一軍或二軍裡的一支隊伍,我們就散夥,否則場上靶子最危險的是你們!邊上一直住著個虎視眈眈的惡鄰,你們能放心嗎?流動大學一盤散沙,自顧不暇,能合作嗎?你們現在唯一的選擇只有我們!不是我在求你!」

  一號青年似乎動搖了,語氣柔和了點,問道:「你們想怎麼合作?」

  聯軍指揮唇角扯了扯,不動聲色地道:「你們出一支隊伍來,我們也出一支隊伍,先從一軍這邊開始攻破。只要消耗掉前期人數,很快就能拉開差距。」

  他補充道:「我知道你們聯大的也是聰明人,對指揮比較擅長,我相信我們合作,會比一、二軍適配得多。不過我希望由我來做主指揮。」

  一號青年掙扎稍許,說:「你們先上來,讓我看看你們的隊伍。」

  聯軍指揮:「我們不能靠太近,畢竟我們暫時還沒有信任你們。」

  「我讓我們的人也下去,你們可以接洽一下。」一號青年說,「總指揮必須要在現場。如果你想拿指揮權,起碼得露個臉。」

  聯軍指揮說:「我是在現場。」

  這句話後,一號青年得不到新的提示,沉默下來。只能將視線頻頻掃向右上角的小地圖,想看看乘風已經到哪兒了。

  受不了隊伍裡這幫不要臉面的青年,為了表示公平,乘風帶著早上留守市區的十三個單兵出了門,從側面比較安全的角度迂迴過去。

  靠近聯軍的隊伍之後,其餘人停了下來,乘風獨自上前,抬手招了招。

  聯軍指揮擺出和善的面容,喊道:「大家是要合作的嘛,不用這麼戒備吧?這麼遠的距離怎麼商量戰術?怎麼打配合?」

  嘴上這樣說,自己卻是躲得嚴嚴實實,都在樹幹後面窩著。

  乘風掃了一圈,問道:「你們指揮是哪個?走出來看看。我都出來了。」

  聯軍指揮面露猶豫,與身邊的人對視一眼,還是決定迅速打個招呼再縮回來,危險性應該不大。

  他帶著笑臉冒出頭,還沒找準乘風的位置,感覺一道銳利的眼神已經刺了過來。

  青年下意識地轉過眼珠,餘光捕捉到一截瘦小的身影,以及對方手中高舉起的槍口。

  一瞬間,迴避的本能拉到了極致,可是他的兩腿卻像定在了地上一樣,追不上他大腦的速度。

  而對方的子彈比他的動作更快,連半秒的猶豫都沒有,徑直劈開林間沉悶的空氣,朝他飛了過來。

  他有三分之二的身體暴露在外面。

  青年幻想對方的槍法由於追求速度而不夠精準,會錯開他的要害,打在樹幹上,或與他擦肩而過。

  然而這一次乘風的運氣還算不錯,子彈偏離了一點,依舊命中他的肩膀,讓他身形不可抑制地朝後一個趔趄,徹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緊跟著的第二槍直接將他送出了模擬系統。

  淡淡的餘音還殘留在風裡,乘風一擊脫離,轉身就跑。

  聯軍眾人茫然無措,半晌沒反應過來。

  失去了總指揮的他們,有兩秒的時間跟這個世界是斷線的。

  成功連接之後,又不知道下一步是該高喊「給總指揮報仇!」,還是「對面瘋了我們快撤!」。

  充分說明,他們聯軍除了擅長攪渾水,還真是沒有自己獨特的作戰風格。

  目睹一切的一號青年震驚道:「你就這麼把他殺了?!」

  乘風淡淡道:「嗯。」

  「可是我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啊!」青年嘶聲道,「聯大腹背受敵,再得罪一個聯軍,可怎麼辦啊!」

  乘風問:「你騙人的時候沒有道理嗎?」

  「……你怎麼知道他是在騙人?」

  乘風飛快反問:「你怎麼知道不是?」

  一號青年被她問懵了,主要是她的態度太有迷惑性,彷彿她已經洞察一切,胸有成竹。

  他遲疑道:「我……我不確定?」

  「所以靠自己。」乘風鼓舞他,「站起來!」

  一號青年:「……?」

  他半知半解地道:「所以你一開始就準備騙他們?」

  「我沒有騙他們。」乘風糾正道,「我沒有說謊。」

  而且機器人的世界怎麼能叫騙?機器人的事,只能叫格局。

  ‧

  聯軍的公頻裡全是驚慌的喊叫跟追問,還有人大聲嚷嚷著指揮的名字,像他真的死了一樣。副指揮肩上壓力驟增。

  可他是個比較純粹的數據分析師,不擅長統籌全局。短暫的自我懷疑之後,決定先撤離。

  反正不管做什麼,都比乾愣在原地好。

  聯大卻沒那麼容易放過這種群龍無首的好局面,另外兩支游擊小隊已經得到通知,在二路跟四路做好準備,正朝著這邊圍攻。

  乘風回到安全的位置,示意隊友協助拖延時間。一見對方擺出撤離姿態,立即追在後面進行干擾。

  聯軍一共帶了兩支隊伍,四十多人,一時間變得毫無組織。

  原先排在隊伍後方的,得到指令後跟腿上長了翅膀似的,一溜煙跑沒了影。

  而前排的小兵沒能找到安全的撤離路線,被乘風幾人強留了下來,不敢輕易動作。看著地圖上的戰友越來越少,心下變得極其煩躁。

  等兩支游擊隊趕來,巨大人數優勢直接實現了全面的碾壓,沒能逃離的小兵全部陣亡在聯大的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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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圍剿

  聯軍這一波混戰損失慘重,然而最慘的並不是接近一支隊伍的折損。

  聯軍總指揮洋洋灑灑地分析了一通,最後成功送走自己的人頭,這條可以刊登在三夭年度沙雕新聞排行榜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幾大陣營,讓原本還在挫敗中神傷的二軍指揮受到了極大的安慰。

  只有共同的遭遇才能創建穩固的盟友!

  盟友越慘烈,關係越牢固!

  從此以後聯軍就是他的家人!

  於是這次二軍指揮主動向家人們拋去了橄欖枝。

  狼狽回歸的聯軍殘兵正在陣營門口整隊,副指揮疲於清點傷亡、穩定軍心,順便推選新的總指揮,根本無暇顧及來看笑話二軍眾人。

  「我很同情。」二軍指揮說得特別真誠,擲地有聲的同時還伴隨著趨勢用力點頭。

  「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這句就有些虛偽了,起碼應該先收斂一下他的笑意。

  他上前拍了拍聯軍副指揮的肩膀,咧著嘴道:「我懂你的感受。共情了。」

  似笑非笑的表情,滑稽中帶著濃重的諷刺意味。

  聯軍副指揮忍無可忍,轟趕道:「滾!現在忙著呢!」

  二軍指揮正色了點,認真道:「我提醒過你們了,聯大的三路特別邪門兒,你們怎麼還想著走尋常路呢?」

  副指揮心說那能叫尋常路嗎?!

  隨即轉念一想,無恥對聯大來說,還真是尋常路。

  臉色不由更黑了。

  網友看著鏡頭從聯軍隊員們尚且稚嫩的面孔上緩緩掃過,無法與他們的悲喜相通,在評論區裡笑得好大聲。

  「聯大怎麼三連勝的我不知道,聯軍一般是怎麼輸的,我大概是看明白了。」

  「聯軍教官應該告訴他們,不要太自信!不是人人都會給他們一個面子!」

  「多年醫生了,現在我敢診斷:病人死於心眼太多。」

  「聯大這小個子女生可以啊,對局勢的判斷很精準,決策也夠果斷。重要的是她隊伍裡的人都挺信服她,居然不搞小動作。」

  「廢話,哪所軍校本質不是慕強?」

  「只有我覺得完全是在亂來嗎?聯大本身就是全場矚目的靶子,現在三家陣營一起得罪了,流動大學又是個不受控制的主,他們能承擔得住全地圖的怒火?」

  「你也說了聯大本身就是仇恨目標,怎麼的?對著聯軍的人親親抱抱舉高高,他們就能放過你?做什麼春秋美夢?」

  「苟一時灰飛煙滅,莽一次天長地久!聯大衝!」

  ‧

  調侃的功夫,聯軍的新指揮推出來了,一軍也加入了他們通訊頻道。

  三個陣營,不出意外地開始合作。

  二軍指揮忽然打了套官腔:「這件事情給了我們慘痛的教訓,也使得我們變得更加團結。聯大這麼霸道,是沒有好結果的!讓我們一起終結他的狂妄!」

  「臥槽。」一軍指揮忍不住罵了句髒話,實在不想理他,強行轉了話題,「大家也別再互相試探了,再試探下去,讓聯大把我們當猴子耍。」

  「每個陣營出五十人,我們和聯軍從一路開始進攻。二軍從五路進行騷擾,同時防備流動大學的救援。務必分開聯大的戰力,撕裂他們的防線。」

  「攻入對方陣營後,如果焦灼著拿不下人頭,優先破壞對方的城市建設,擊殺npc,銷毀各種物資。」

  聯軍這邊沒什麼意見。

  二軍聽起來比較吃虧,但經歷了上次內部崩裂,對合作已經有點心理陰影,還是更喜歡單獨行動。對此安排欣然應允。

  一軍指揮:「那就選人吧。時間不早了。」

  ‧

  聯大三路隊員正在清掃戰場,將屍體身上的武器跟子彈都收集起來,放進物資箱裡。

  乘風讓他們將對方的外套也給扒了。

  那些衣服上染了污漬,紅灰斑駁,還帶著聯軍的圖標,幾人挺嫌棄的。

  但想到這可能是競選乘風掛件的重要通行證,行動依舊敏捷。

  一號青年問:「是要偷他們的衣櫃,進他們的軍營嗎?!」

  「想什麼呢?」乘風有時候也為他們的腦回路感到驚奇,「你猜你和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同。」

  「能有什麼?」一號青年自信地道,「我演技很好的。我高中是我們學校文藝晚會的門面!」

  乘風沉默了一會兒,說:「哦。」

  看來演技跟智商並不存在正相關。

  將東西都收拾好,眾人回到安全區。

  幾個興致未消的青年在頻道裡發問:「接下去要做什麼?繼續等著嗎?」

  「賽程時間都快近半了,還是只有小範圍的衝突,感覺今年聯賽進度有點慢。」

  乘風說:「馬上就快了。對面肯定會來圍剿。」

  一號青年大放狂言:「不怕圍剿,一軍、二軍也就那貨色!」

  乘風搖頭:「這次是認真的。」

  指揮類的頻道裡早就已經炸成一鍋粥。

  五分鐘前,負責偵查的士兵將對面足有一百五十人的討伐陣容告知營地,頻道裡就陷入了一片愁雲慘淡。

  雖然這是眾人都有所預料的,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這一波圍剿,縱然聯大可以拚死讓對方付出慘重代價,更可能是會被直接踢出奪冠的可能。

  「怎麼辦啊?我們現在士氣正盛,要不要先下手為強?除掉一個陣營,起碼能攢點積分,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哪個陣營是你那麼好除掉的?」

  「別,我認為現在更應該把所有的士兵都調回來,加強城市防守。士氣再盛,回來後發現老家丟了又有什麼意義?」

  「聯大一貫的風格都是低調迂迴,再這樣下去別說連冠了,前三都難保。」

  「大家不要總想著連冠連冠,難度太大了,都放輕鬆點,盡力就好。」

  總指揮感覺成山的壓力蓋在自己頭頂,連吹過的風都帶著震懾的重量。被眾人的議論聲吵得難以喘息,還要裝作泰然自若的模樣安慰他們。

  不管怎麼自我寬慰,如果聯大的三連冠真的終結在他手上,他絕對會背負起難以推脫的責任。

  未來四年他只想換個名字生活。

  總指揮在隊頻名單裡掃了一圈,鬼使神差地點了個名:「那個……三路,你怎麼看?」

  乘風有些驚訝他會主動問自己,畢竟總指揮對她的作戰風格似乎很不認同。

  她如實給出自己的最優解:「把人召回來吧,盡力防守,不可能一直保持優勢的。」

  「不爭金了嗎?」隊友遺憾地道,「不管怎麼說,聯大是三連冠啊,如果這次輸得底褲都保不住,也太難看了。」

  「從開場起我們就不主動,很不強勢……」

  「如果這一局就這樣完了,聯大撿漏的名聲就徹底洗不掉了,我指貶義的那種……教官會不會殺了我們?」

  乘風見他們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根本沒聽懂自己的意思,語氣也急了:「我不是說要放棄奪冠。」

  總指揮迷糊道:「你不是說專攻防守嗎?這還能爭優?再怎麼防守,肯定損耗也大。」

  「我覺得聯大幾次獲勝所依靠的低調,並不是字面上所謂的存在感上的低調,而是將自己的積分和傷亡數,與別的陣營保持一致,或者略低些,讓自己看起來構不成威脅的那種低調。」乘風道,「『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這是大智慧才能做到的事。關鍵時刻給出致命一擊的撿漏,沒什麼不好聽的。只是要等待那個時機。」

  機器程序難以計算出的結果,就是人類所謂的經驗跟直覺。

  她乾脆直白地說出來:「送一半人頭,差不多了。能削對方多少就削多少,然後重新開始。」

  總指揮之前還覺得乘風這次的決策很保守,現在一聽,發現她比自己敢想的可能要更大膽。

  「然後呢?聯大只有一半人還怎麼力挽狂瀾?」

  乘風說:「時間不多,先召回所有隊伍。」

  總指揮除了相信她,也沒有第二種方法。當即將在外的游擊隊全部召了回來,讓所有士兵集合,準備應對敵軍來襲。

  三路有過兩次應敵全勝的經驗了,聽見對方龐大的隊伍人數,依舊有些發怵,更別說另外幾路還沒適應比賽的防衛隊。

  一號青年一直在聽乘風說話,情緒持續低迷,等她安靜下來,問道:「我們也要去送死嗎?」

  「犧牲是必要的。」乘風的語氣彷彿在說一件很平常的小事,「聯大需要低調。」

  一號青年欲言又止,最後依舊很小聲地說了句:「可是我不想死,也不想看別人死。」

  乘風不解地道:「這只是一場游戲,所謂的陣亡只是一串數據而已,有什麼想不想的?當然是勝利最重要。」

  「因為我們是戰友啊!」一號青年說。

  乘風停下佈置地圖的手指,緩緩抬起頭,朝他轉了過來。

  她臉上有沉思,有疑惑,盯著對方,不大確定地重復了一句:「戰友?」

  「我們不是嗎?」一號青年大聲且篤定地說,「我們當然是啊!剛才一起配合了那麼久!」

  乘風若有所思地呢喃:「戰!友!」

  一號青年:「??」

  邊上的兄弟害怕道:「姐姐,你沒事吧?」

  乘風深吸一口氣,眼神和表情俱是堅毅起來,抬起手,朝他們豎起大拇指。

  又在隊員們難掩錯愕的目光中,露出了本場最誠摯的一個笑容。

  「啊?」江臨夏差點從沙發上摔下來,換了個姿勢,身體前傾靠近屏幕,問道,「她這是什麼意思?忽然故障了嗎這個小機器人。」

  嚴慎同是打了個寒顫:「……表情好詭異。」

  項雲間本場第一次搭理他們,好笑地道:「『包在我身上』的意思吧。」

  可以確診了,「戰友」這個詞就是機器人誘捕器。

  女孩子的心思真好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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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發表於 2022-8-28 00:33: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六章 逐一

  敵軍將要兵臨城下,總指揮開始緊鑼密鼓的安排。

  根據偵察兵的回報,對面應該會從兩翼進行攻擊,一路跟五路是最危險的。

  聯大的士兵也迅速朝著兩側移動,中段路線只留下寥寥幾人用於偵查防守。

  由於一路面臨的敵軍數量更多,大部分的火力還是集中在了城市西側。

  多支零散小隊圍繞在城門口附近,混亂走動,尋找站位。

  頻道內各路副指揮因為彼此干擾隊形罵得不可開交,就差把大大的「不行」甩到總指揮臉上。

  城門區域面積有限,人數一多就容易自亂陣腳,分不清自己的職責,也捕捉不準敵軍的信息。等於是平白浪費本就稀缺的戰力。

  於是人群逐漸往後方疏散,主動拉長城門附近的防線,放棄門口的資源。

  總指揮火急火燎地喊道:「大家都別吵了,先來幾個後勤兵,把這附近的npc和物資都搬進防空洞!」

  乘風突兀插了一句:「別搬,可以拿它們做誘餌。」

  「為什麼?」總指揮感覺頭快要炸了,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嘶吼,「物資跟npc很值錢的!」

  按照本次聯賽具體的積分計算規則。

  1.陣營對抗模塊,每擊殺一名玩家可以得到三分,陣亡一名戰友倒扣一分。

  2.城市守衛模塊,起評分是五百。其中城市建築群的完整度兩百分起評,npc與物資數三百分起評。

  城市建築群的完整度扣分由系統自動評算。每一單位npc或物資,按半分計算。

  因為本次聯賽不涉及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般來說建築群的最終分值不會扣減太多,但是當npc與物資的總分低於五十,陣營守衛任務會直接宣告失敗。

  準確來說,保衛城市所佔的積分,其實比擊殺玩家要更加可觀。

  那三支隊伍集結進攻聯大,比起會反抗會躲避的軍校生,肯定更鐘情於送分的npc跟物資。

  乘風說:「我們現在要做的是降低積分,而不是抵死頑抗。比起npc跟物資,還是戰友更加重要一點。這樣才能保留後期翻盤的資本。」

  她說到「戰友」的時候,重音了一聲。

  可惜頻道裡太過嘈雜,總指揮完全沒聽出她的重點。

  各路雜糅的信號讓總指揮感覺自己的大腦被分成了許多塊,他第一時間撤回了剛才的指令,才來跟乘風抗辯:「可是我們要保證最低的城市建設度!」

  「我來保證。」乘風此時的冷靜如同急風高浪中的定海神針,「我隊伍的人我帶走,你調幾個來三路這邊守城。」

  總指揮問:「你們要去做什麼?」

  乘風說:「去刷分?」

  總指揮用了一秒的時間思考,隨後徹底放棄去猜測乘風的腦回路,手上的事急得冒火,乾脆道:「好,你們去吧。」

  乘風又請求:「再送我兩輛小摩托吧。」

  有效的交通工具他們現在也很匱乏,但總指揮還是從精英隊裡勻出兩輛交接給乘風。

  乘風趁著有空研究了下一路附近的地圖,配合實景圖片為他們糾正了幾個數據,又幫他們調整了兩支隊伍的站位。

  在條件足夠的情況下,她更傾向於高頻次長距離的攻擊。隊友間互相兜底,疏密有致,這樣的防禦網才更加安全。只是要接受一定的損失。

  總指揮一看見標有她名字的「越權」模型,吸了口氣,沒說什麼,直接覆蓋了原有數據。

  乘風暗暗驚呼:他變聰明了!

  總指揮大聲地問:「還需要什麼沒有?」

  乘風道:「沒了。」

  總指揮:「那你自己安排!」

  ‧

  乘風召集小隊,想選出兩個比較擅長開車的人。

  沒想到一號青年再一次積極舉手。

  「實不相瞞。」他不謙虛地道,「我高中時期是我們學校的車王。無論是比速度還是比壓彎,我都沒有輸過。」

  乘風驚奇地問:「為什麼?」

  一號青年剛想繼續自誇一下,乘風補足了下半句:「為什麼你要學那麼多沒有用的技能?」

  一號青年:「……?」你說你是不是過分了?

  乘風迅速轉了話題:「分工吧,這一次大家責任巨大。能不能贏,就看你們能不能跟得上節奏了。」

  眾人面容一肅,「唰」得立成軍姿,昂首挺胸,等待乘風安排。

  臨近午間的陽光,在蕭條的街道裡投下一排整齊的長影。明暗的交際,似乎讓這群稚氣未脫的青年有了點軍人無畏肅穆的姿態。

  乘風抱起手中的步槍朝前一舉:「衝鋒!勝利是屬於我們的!」

  ‧

  兩處槍聲相繼響起,聯大正在面臨本場最嚴峻的危機。

  乘風帶著隊友抵達五路進行支援時,他們的副指揮正扯著嗓子在隊伍裡吶喊:

  「兄弟們!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這一波我們絕不認輸!」

  「對面人多又怎麼樣?罵他們,讓他們見識一下語言的藝術!感受一下文明的芬芳!」

  他喊得很激情,以致於喉嚨都沙啞了。然而事實是聯大的隊伍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初次相遇的正面交鋒中,還直接陣亡了兩人。

  二軍火線密集,攻勢猛勁,且行動風格比之前更加謹慎。沒確定徹底安全之前,一直在清掃障礙,小幅推進。讓人找不到漏洞。

  再這樣下去,他們只能兩個選擇:要麼硬抗,要麼撤退。

  副指揮正要激發一下眾人的鐵血,轉眼發現乘風的到來,險些要哭出來,叫道:「媽呀,終於有援軍了!」

  他朝乘風身後望了兩眼,驚喜消退了一半,懵道:「怎麼只有半支隊伍?」

  乘風說:「還有半支去別的地方刷分了。」

  五路副指揮頓感崩潰:「加上你們,我們總共也就三十來人,怎麼可能擋得住二軍?你是來送人頭的嗎?」

  槍林彈雨中乘風聽得不是很清楚,她揮了揮手:「擋不住就不要擋,放他們進來。所有人注意往紅色安全區撤退!」

  副指揮驚恐道:「你瘋了嗎?這讓他們進來就趕不出去了!五路人少,內部沒有設防!」

  乘風帶頭跑了兩步,安撫道:「我們有援軍。這邊先放人進城,然後關門。三個陣營要逐一擊破,否則沒完沒了。」

  副指揮掃了眼地圖,心說他們聯大哪裡還能抽出額外的支援?

  乘風的動作比他的反應更迅速,轉眼間已經畫好了撤退路線。副指揮餘光覷見她近乎快出虛影的手指,錯愕中決定選擇閉嘴。

  軍事系的規則很簡單,誰行讓誰上,誰強誰做爹。

  這是位小祖宗。

  聯大本來就不具備優勢的防線,一出現撤退的勢頭,立馬被二軍的隊伍攻陷。

  強力的火線壓制下,聯大的表現簡直可以用「一潰千里」來形容。

  眾人已經顧不上什麼人頭什麼反擊,為了保障自身安全,只管埋頭沿著模型中的紅色路線狂奔。

  沒一會兒,隊伍徹底四散開來。

  戰勝的二軍進入聯大陣營後,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在城區的街道上試探了會兒,隨後爆發出一陣不可置信的狂呼,開始瘋狂破壞。

  副指揮盯著面板上直線下降的物資數量,再三焦急地追問:「支援呢?」

  乘風這才按住通訊器,慢悠悠地道:「我現在聯繫一下。」

  副指揮:「??」

  「喂?」還是熟悉的那個開場白,熱情的招呼,「刷分嗎?」

  對面的人遺憾道:「不好意思啊,你們聯大那邊現在挺亂的,我們就不摻和了吧。」

  「我不是讓你們來支援聯大,我懂規矩。我只是要再送你們一個得分的機會。」乘風大方地道,「二軍派了大批士兵來攻打我們聯大,自己營地的防守肯定會變得薄弱,我們剛剛把這批人都放進城了,負責截住他們後路,阻止他們回援。你們現在過去摘桃子,機會絕對難得。」

  流動大學恍惚道:「啊?」

  乘風為他們考慮得詳盡而清楚:「不過二軍的人數依舊不少,水平比你們也略高一點。我建議你們最好傾巢而出,利用人數優勢直接奠定獲勝基礎。一軍跟聯軍那兩邊都很現實,不可能過去幫忙的,所以哪怕你們老家沒人,也很安全。」

  「為什麼?」流動大學的人問,「你真是要幫我們?」

  乘風說得坦然又隨意道:「現在這局勢吧,我們輸不輸的已經無所謂了,反正他們這三家絕對不能贏。如果非要選的話,那還是你們流動大學吧,起碼看起來順眼。怎麼樣,撿漏的機會讓給你們了,要不要?」

  這種感覺流動大學的人可真是太明白了,畢竟他們自己就熱衷於分立內鬥。對聯賽最大的快樂都是建立在盟友的痛苦之上。

  更何況,沒有人能抵擋得住「撿漏」的光芒,尤其是他們這個常年墊底的陣營。

  反正沒有退步的空間了,還怕冒險嗎?

  流動大學已經心動,最後糾結了下:「你們真的能截住二軍吧?」

  「能!騙你們有什麼好處?」乘風鼓勵地說,「實在不行你留一小批人負責偵查。二軍跟流動大學的陣營那麼近,出了什麼狀況,回援很快的。就是時間不能再拖了,聯大已經很危險。」

  流動大學那邊斟酌片刻,果然還是道:「行吧小姐姐,我相信你!我看了好幾屆的比賽視頻,第一次在你身上感受到誠信這東西。你放心,我們一定給聯大報仇,合作愉快!」

  乘風語塞。

  在第一波衝擊當中,流動大學其實也陣亡了四個人,其中一個還是被乘風悄悄帶走的。

  她含糊地應道:「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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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8 00:34: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七章 擊破

  二軍進了聯大的陣營,如入無人之境。

  滿街都可以看見游蕩的npc和隨機擺放的物資箱,幾乎是成堆的積分在他們面前游蕩,跟金雨似地砸得他們醒不過神。

  起先眾人還是謹慎選擇抱團走,言語間掩不住的喜悅跟戒備。

  「聯大這次也太拉胯了吧?放棄掙扎了嗎?不會是有詐吧?」

  「連物資都不整理,城門也不守,這陰間操作整得我有點害怕。」

  「我們都直搗黃龍了,還在這裡杞人憂天就太慫了?還是一往無前的二軍人嗎?」

  隊形維持了不到五分鐘,眾人實在抵擋不住誘惑,以五路區域為主要活動範圍,緩緩散開,混進大街小巷收割物資。

  饒是如此,依舊沒有聯大的士兵過來阻止。

  雖然對手像死了一樣安靜是件大喜的事,可這實在是太反常了,反常得二軍指揮莫名生出種強烈的惶恐來。

  他撥通了另外兩隊盟友的通訊,問道:「一路戰況怎麼樣?」

  接通的一瞬,他其實已經知道答案了。

  單是背景中震得耳膜發疼的轟鳴聲,就足以讓人想見現場的激烈。

  一軍指揮含蓄地說:「我們這邊還是很焦灼。」

  聯軍指揮大罵了聲:「屁!」

  在不斷的交鋒中,他逐漸發現違和。

  只要有聯軍的軍裝在附近出現,肉眼可見的,聯大的槍口會調轉過來集中對準他們。這導致聯軍的傷亡數量是一軍的好幾倍。

  已經有不下十位一軍士兵穿過火線進入城內,而聯軍暫時還沒有士兵能成功突圍。

  聯軍指揮告訴自己要控制脾氣,然而今天連續的出師不利及明顯的不公平待遇攪得他無法平靜。

  他只能狂怒道:「焦灼你妹啊!為什麼聯盟大學只打我們?!」

  一軍指揮說:「可能是因為你們剛剛得罪了他們。」

  聯軍指揮現在看自己的盟友也不大順眼,粗聲粗氣道:「誰得罪誰?他們直接狙了我們總指揮,還一個傷亡都沒有!」

  「冷靜一點!」二軍作壁上觀時會發揮出了異常的聰慧,「這明顯是在挑撥我們團隊之間的關係。本來就塑料,彼此多包容一點吧。」

  他估計聯大選擇放飛五路也是這個原因。

  一是兵力實在不夠,二是想用區別對待來激化三方矛盾。

  同時他也認識到一條快被他忽略的規則:清掃npc跟物資只能扣減聯大的積分,卻並不能增加他們二軍的分數。

  一軍現在形勢大好,積分必然在飆漲,他們也要抓緊時間搶人頭攢積分。

  二軍指揮剛想下令,改變作戰策略,優先以擊殺聯大士兵為主,還沒斟酌好用詞,耳機裡傳來一陣兵荒馬亂的叫嚷:「指揮!我們老家被偷了!靠!流動大學的殺進來了!人超級多!看起來應該是滿員!」

  二軍指揮心下一凜,高呼道:「集合!所有人火速集合!」

  人群還沒開始聚攏,周圍的射擊聲接二連三地響起。

  原先失蹤的聯大士兵們,忽然鬼魅般地躥了出來,潛伏在各條街道的隱蔽處,對著暴露的二軍進行攻擊。

  二軍指揮感覺風聲裡都是朝自己飛來的子彈,喊了一聲,抱頭撲向街邊的電線桿。喘過氣來,提醒兄弟們暫停行動,注意周圍偷襲。

  他正要通過地圖引導隊員們避開危險,耳朵動了動,聽見油門轟鳴的噪音從不知名的遠處急速貼近。

  一秒。

  兩秒。

  黑色的摩托車在他們視野中疾馳而過,以驚險的弧度拐進他們所在的街道,輪胎與地面摩擦出了隱約的火花,走著極為風騷的曲線。

  車體傾斜,眼看著就要歪倒,又被強行撥正。

  二軍指揮舉起槍,還沒來得及捕捉對方的身影,兩道子彈先後打了過來。

  一道擦過他的臉,還有一道擊中了他的肩膀。

  邊上的小兵匆忙趕來,用身體擋在他面前,掩護他進行撤退。

  指揮蹲坐在地上,兩腿用力後蹬,狼狽地躲進街邊的店鋪裡。另外兩個小兵緊跟著進來,將槍架在窗口,保護他的安全。

  二軍要是也死一個指揮,還是被同一個人殺的,那臉都別要了。選個好日子,跟聯軍手牽手跳天台吧。

  那輛摩托車還在街上來回馳騁。

  乘風站在車後座上,清瘦得像隨時都會被風颳倒,偏偏兩隻腳勾住了底座,上半身維持得十分穩當。肩上扛著槍,一副唯我獨尊的模樣,迎風囂張地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進了我們的主場,不問問我們答不答應?」

  二軍指揮透過破碎的玻璃窗觀察外面的人影,驚駭於對方那兩槍的果決,不敢輕易冒頭。

  見對面的人不搭腔,一號青年主動吹捧道:「姐姐槍法好準!我要開慢一點嗎?」

  乘風拍拍他的肩,對他的風馳電掣表示滿意:「不用,你盡量開勻速一點就行。」

  「姐姐的穩定性真好!」一號青年的誇讚越發熟練,不經思考脫口而出,「我聽說雞頭的穩定性也很強!」乘風:「……??」

  四號青年已經受夠了這幫人,終於逮到機會,不給一號任何找補的時間,用渾厚的嗓門大聲吼道:「好過分啊我的天!這是什麼人吶!我只會心疼姐姐而不會說姐姐像雞頭!」

  聲音過於響亮,不用通訊器就傳遍了小地圖。乘風已經知道他就躲在自己對面那棟樓的二層的東側窗口。二軍的朋友們也知道了。

  二軍指揮按住被廢掉的左手,由衷問道:「聯大今年是不是招了很多神經病啊?」

  邊上小兵乾巴巴地說:「難講,不說天才都有點大病嗎?」

  「這你說的……你看我像是有病的樣子嗎?」

  「那你要說是自戀的話,看起來像是有了。」

  「滾你大爺的犢子!」

  二軍指揮咬咬牙,朝頻道裡道:「我們暫時回不去了,你們那邊盡力抵抗。」

  「抵抗不住啊指揮,對面完全亂來的!無差別掃射,看起來就是一群亡命徒!都是瘋子,這誰能搞得定?」

  流動大學在二軍的陣營裡放肆搞破壞。

  他們本身就有人數優勢,前排的小兵又跟不要命似地瘋狂前衝,讓後面的隊友踩著他們的屍體向前,就差在明面上打出「一換一就是賺到」的標語。

  他們知道四大陣營互相制衡消耗的機會失不再來,分秒都極為珍貴,一旦聯大被攻破,下一個必然是他們。

  在這之前,他們能打出什麼樣的戰局,決定了正常比賽的走向。

  這是流動大學離冠軍最近的一次,對成功的渴望讓他們凝結出了前所未有的團結。

  二軍總指揮不在營地坐鎮,流動大學又實在來得太過突然。一時間二軍陣營裡呈現出一面倒的局勢。

  十五分鐘後,聯盟大學的陣營名字變為紅色,代表他們的城市保衛分瀕臨極限,即將結束副本。

  還是沒能衝出重圍的二軍指揮稍稍鬆了口氣。

  雖然不知道他們的具體積分,但是聯大的四連冠應該是沒有希望了,這多少讓他減輕了壓力。

  然而很快,他體會到了什麼叫風水輪流轉。

  五分鐘後,聯盟第二軍事大學的名字也變紅了。

  整座城市跟蝗蟲過境一樣,到處都是殘骸跟屍體。

  流動大學的士兵們收到消息,歡呼著大叫出聲,跟戰勝的土匪似地衝出二軍陣營。一半回自己老家負責防守,另外一半繼續攻向隔壁的聯軍。

  二軍眾人憋了口惡氣,渾身上下沐著殺意,想去找流動大學的人鏖戰個不死不休。

  總指揮的大腦卻保持了清醒,此刻連語氣也變得十分平靜,鼓勵道:「還有機會!兄弟們不要放棄!跟著去聯軍補補血,搶點物資,殺幾個人頭,還能再掙扎一把!別忘了聯大翻盤的幾次也是這樣的!」

  眾士兵一聽,頓覺有點兒道理啊!俐落地抱起槍,跟在流動大學的屁股後頭,一齊衝向聯軍的陣營。

  聯軍陣營裡雖然守了一批人,也知道隔壁二軍正跟流動大學打得難捨難分,上一秒還在事不關己地嘲笑,沒想到一眨眼戰火就燒進了自己家門。

  三方混戰比兩軍爭鋒要更復雜一點。而且二軍為了發洩,將仇恨轉嫁到聯軍身上,見著他們跟見著仇人一樣,打得極為生猛。配合著流動大學的「敢死隊」,攻出了所向披靡的威力。

  聯軍小兵們咒罵著將這邊的戰況匯報給己方總指揮,勸他趕緊放棄聯大,回來主持大局。

  「這幫狗犢子都不可信,竟然來我們這兒刷分!二軍差不多傾巢而出了,我們要不要直接去他們老家清掃一圈送他們出局?」

  「你想跟二軍同歸於盡?我覺得不值得!憑什麼啊?他們不配!」

  「總指揮你被坑了!我覺得一軍的也都不是什麼好人,小心他們先反水,直接一串四。現在場上實力最強的就是他們!」

  聯軍原本在一路就受到聯大的特殊針對,五十人的隊伍已經犧牲了大半,聽到老家被盟友偷襲的消息,接受了一大堆的負面情緒,心態徹底失衡,示意隊友停下攻擊,大罵道:「靠!你們一個個都什麼意思?覺得我們聯軍好欺負是吧?」

  一軍指揮全程聽著他在那裡碎碎念,也火了,罵道:「跟我們什麼關係?二軍什麼貨色你今天才知道?炮口對準一點!別到處亂轟!」

  話音剛落,一軍指揮的耳機裡傳來偵察兵的匯報。

  「指揮,有幾個聯軍的士兵一直在我們陣營外頭轉來轉去,看起來不懷好意。」

  「聯軍快不行了,我們要小心他們反咬。」

  「一軍現在優勢很大!先集中解決一個陣營,以防他們死灰復燃!」

  一軍指揮正要質問自己的盟友是什麼意思,幾個身穿二軍軍服的小兵從城裡衝了出來。加入到聯大的隊伍裡,抬槍指住他們。

  聯軍冷笑著道:「可以啊,兩個紅名陣營這就聯合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嘛,我倒是不懂你怎麼還在跟一軍合作,不怕被人家反手一刀?」換了身馬甲的一號青年嬉皮笑臉地發嘲諷,「長點兒心吧朋友!」

  一軍是跟聯軍之間原本就脆弱的關係,因為猜疑徹底崩裂。

  聯大總指揮放大了聲音,諷刺道:「聯軍你們傻嗎?看看你們隊伍現在的情況,下一個紅名就是你們!還在這裡跟我們搞消耗,真要把冠軍送到一軍手上?我怎麼不知道你那麼喜歡給別人裁嫁衣?」

  一號青年激情喊口號帶節奏:「全世界的無產階級聯合起來!紅名需要團結!」

  一軍指揮察覺到形勢不對,腦海中警笛大響,握了握拳頭,發覺手心全是滑膩汗漬。從公頻中沉默的兩秒嗅到了不妙的味道,幾乎是跟聯軍指揮同時喊出:「撤!」

  「兄弟們先殺一軍!」

  戰局陡然逆轉。矛頭指向了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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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結束

  三所軍校聯盟又一次內訌。

  熟悉的畫面,熟悉的走向,連標語也很熟悉。

  「一軍必須死!」

  「他們根本是在利用我們!」

  「你們是傻逼嗎?長腦子了嗎?!」

  「這種時候積分才是最現實的,什麼漂亮話都給我滾一邊!」

  聯盟軍事大學的人已經殺急了眼。但是他們的士兵在之前的對戰中損失了不少,老家又正在經受二軍跟流動大學的聯合攻擊,抽調不出多餘的人手,現在想反咬一軍,只能依靠聯盟大學。

  「聯大!」平頭青年高喊一聲。

  聯盟大學的總指揮二話不說,高舉起手,用力向前一揮。

  「衝――!」

  渾厚而嘶啞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徹。

  被三股勢力壓制了太久,聯大學生們胸口都憋著一股惡氣,隨著這聲號角,發起轟轟烈烈的衝鋒,開始了今日的第一波反擊。

  一軍的討伐隊伍原本還倖存了三十多人,在這一波混亂的撤逃中,卻是實實在在體會到了什麼叫「兵敗如山倒」。

  後面那兩條瘋狗甩著膀子瘋狂撕咬,墊後的小兵不斷被擊殺。

  總指揮盯著飛速掉落的人頭數,不敢有片刻停留,只能含著滿嘴血,在隊伍裡大喊:「都跑快一點!」

  「不要想著反擊,對面人多!」

  「營地的士兵們準備接應防守!」

  他深刻明白到了教官平日堪稱地獄級別的長跑訓練是為了什麼,只恨自己沒帶一幫田徑隊的小兵出來。

  到後面連他也開始體力不支,全靠身邊一個體格健壯的朋友拖拽著他走。

  回營的路程顯得異常遙遠。等終於看見一軍的校標,他們這支討伐隊只剩下體力透支的十來個人。

  然而這並不是結束,新一輪的戰火就燒在這個地方。

  一軍總指揮被護送進大部隊,得以喘息之後回頭一看,驚然發現不對。

  聯盟大學的陣營是紅名了,可是他們的士兵規模依舊十分可觀,而且精神面貌積極向上,一點都沒有功敗垂成的跡象。

  他想提醒眾人,調進相關頻道,才發現二軍跟聯軍的盟友早就已經退出群聊。

  「靠!」一軍總指揮「呸」了一口,「還是特麼的只能靠自己!」

  ‧

  一軍跟聯軍幾乎是同時紅名的。

  「終生平等」之後,情緒緊繃的眾人終於冷靜下來。

  現在場上分數最高的是流動大學,他們是唯一一個游離在血戰之外的陣營,也是僅剩的綠名。

  這個畫面眾人依舊熟悉,只不過以往這個幸運兒的名字叫「聯盟大學」。

  對著自己面板上慘烈的數據,幾位總指揮都有種歷史重演的錯覺。

  算計拚鬥了半天,依舊是耗血把別人送上了寶座,這種戰略不管從哪個角度想都覺得滑稽而好笑。

  三所軍校對「撿漏」的行為都是深惡痛疾,徹底決裂過一次之後,再次擁有了共同的目標。

  這一次他們沒有尋求結盟,而是默契地做出了共同的決策。迅速修整完隊伍,向天空鳴發信號彈,保持各自的步調,朝著流動大學發起進攻。

  ‧

  聯盟大學的士兵們回到自己的陣營,熙熙攘攘地擠在城門口。如果不是乘風叮囑他們按兵不動,他們也已經抱著槍加入到討伐的大部隊裡去了。

  然而總指揮此時也很無措,在頻道裡不住報時,問道:「怎麼辦?距離比賽結束只剩40分鐘!聯大的四連冠要沒了!」

  乘風淡淡地說:「穩住,不要慌。時間還長。」

  總指揮急切道:「什麼長?四十分鐘不就是發個呆的功夫?你再拖拖拉拉,什麼都做不了了!」

  過了幾秒,總指揮大驚道:「流動大學的人來向我們尋求支援,他們是瘋了嗎?」

  己方隊伍裡明顯還有個更瘋的人,竟然說:「答應他們。」

  「為什麼?!都是敵人,我們正需要消耗他們一波。」總指揮語速飛快,「我們的目的是勝利而不是道義!所有的協助只是短暫的利益交換而已。何況剛才流動大學並沒有來支援我們,他們只是在給自己刷分!」

  乘風平靜道:「我知道。幫他們。」

  兩句話言簡意賅,中間連個多餘的解釋都嫌麻煩。

  如果換成是別人,總指揮一鞋底已經拍到對方足有太平洋那麼寬的臉上去了。可是乘風之前幾次力挽狂瀾,證明她的大局觀比自己更為出眾。不到四十分鐘的時間,聯大經不起任何內耗。

  總指揮掂了掂手上莫須有的四連冠獎杯,喉結隨著額頭的熱汗一起滾動,掙扎過後,最後還是決定相信她。

  「所有人準備,守衛流動大學!」

  頻道裡一陣嘩然,全是各種不可置信的驚呼:「為什麼?!」

  乘風滿意點頭:「你們只管殺,我們負責刷分。如果沒拿到冠軍……我叫你們爸爸。」

  她說得分明很認真,可邊上的隊友沒忍住笑了出來。

  「不用了。」總指揮抬高下巴,沉沉吐出一口氣,「這是我們聯大所有學生的目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兄弟們!為了聯大的榮譽衝!」

  ‧

  流動大學沒想到真能等來聯大的支援。

  得到回復的一瞬間還不敢置信。發現聯大的士兵靠近時,同樣是森嚴戒備。

  直到看見聯大學生們朝來襲的三路士兵發起攻擊,才確認這是真的。

  叫好聲跟叫罵聲同時在兩邊響起,竟然壓過了綿密的子彈聲,清晰傳遞過來。

  原本萎靡的流動大學士氣陡然高漲,彷彿聲帶是臨時借的,明天就要還,不用虧本,提起全身的力氣在隊伍裡吶喊。

  「軍校聯賽居然有真兄弟?」

  「高風亮節啊,一直以來誤會你們了!」

  「永遠的朋友!聯盟大學,這個恩情明年聯賽我們會還的!」

  「兄弟們別偷懶!今天不拿到冠軍我們都對不起聯大!」

  他們甚至覺得勝利都不重要了,這種真情實意的善良才是聯賽裡稀世的珍寶。

  冠軍每年都有一個。

  善良一百年不見蹤影。

  對於他們的熱情,聯盟大學的學生們異常沉默,沒有回應,只是扛著槍默默堅守在戰火的第一線。

  有了聯大的加入,流動大學的防線變得無比堅挺。

  時間僅剩最後二十分鐘時,系統公佈了五大陣營的排名。

  流動大學依舊是綠色,毫無疑問地列在第一位,聯盟大學則慘烈墊底。

  這一幕深深刺中了其餘三所軍校的痛點。

  「你們有病啊?來這裡修佛嗎?聯賽裡你死我亡才是正道,搞什麼佛光普照!」

  「你們聯盟大學才是真正的攪屎棍!」

  「有話好好說行嗎?不要意氣用事!跟我們合作也行,我們以後輪流當冠軍!」

  聯盟大學眾人充耳不聞。

  倒數十五分鐘,受到刺激的軍校生們戰力大增。因為攻勢太過猛烈,三所軍校還是成功衝進城內,並擊散流動大學的防線。

  倒數十分鐘時,流動大學紅名了。

  三所軍校彷彿看見了勝利的曙光,進行最後時刻的獵殺。

  倒計時五分鐘,聯大的排名忽然開始上升。爬過二軍,上到了第三位。

  二軍指揮囫圇掃了兩眼數據,隱約察覺到一絲違和,短時間內又想不清楚,問了一句:「我們死了很多人嗎?比聯大多那麼多?」

  「不知道啊?看地上屍體的顏色分佈,沒有吧?」

  「大家死得好像都挺均勻的。」

  二軍總指揮皺眉:「可是聯大……」

  紅色的數字跳過三分鐘,陣營排名忽然開始發生大幅變化。

  先是流動大學向下滑落,不等眾人驚喜,聯盟大學的排名忽然拔升。

  驚愕中眾人忘了攻擊,愣愣看著界面上的排行榜。

  為保安全,他們確認了一遍己方物資數。

  老家沒被偷。

  「bug了。」

  「請陰兵是合法的嗎?聯大是現場做法了?」

  「這積分怎麼可能!」

  「申訴!申訴!」

  最後一分鐘時,聯大的排名跳至第一位。

  所有人停下了動作,木著臉站在原地,等著看這塊數據板還能發生什麼樣的變化。

  聯盟大學的士兵面面相覷,跟總指揮一起在頻道裡問「怎麼回事?」。

  隨著最後十秒的倒計時,不負眾望,全場第一個紅名的陣營轉回了綠色。

  聯大勝利的公告跳出來時,所有人同時舒了口氣。

  「果然是bug。」

  「我們四連冠了吧?」

  「夢裡的四連冠?這分明是系統錯誤!數據回調十分鐘吧。」「你哪年見過三夭出bug?」

  「三夭管理員不在嗎?那麼大的比賽還不出來修漏洞!」

  代表聯賽結束的煙花還在空中綻放,碩大的紅色提示框跳了出來。

  【系統未發現錯誤!】

  【恭喜聯盟大學獲得聯賽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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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8-28 00:34: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十九章 復盤

  公告未能打消疑慮,現場罵聲一片。

  眾人攤開手,表示不能接受,要求三夭給個說法。

  各家現在都是紅名,剩餘的物資代表他們的命門,全部藏進了城市的隱蔽處。

  而板上也顯示他們的物資還在,那憑什麼聯盟大學能逆轉?

  不管怎麼算,這都是不可能的事。

  三夭直接公佈了五大陣營的積分構成。

  令眾人震驚的是,在這塊面板上,擊殺數據最高的是聯大,存活數量最高的是聯大,npc和物資數最多的是聯大,就連城市建築完整度,最高的也是聯大。

  各項有效數據,聯大都是榜首。雖然差距不大,但也可以說是無可置疑的冠軍。

  學生們頓時罵得更凶了,指天指地的都有,反正系統無處不在。

  「見鬼的npc跟物資啊?!這麼明目張膽地改數據?」

  「就這還不叫bug?程序員你把眼睛跟腦子已經捐掉了嗎?」

  「最先紅名的就是聯大,結果你跟我說他們一騎絕塵?」

  「三夭的程序員今晚是沒睡醒嗎?夢游都做不出這種數據吧!」

  當四所軍校的學生一起嘴炮,相信沒人能受得了。畢竟他們是專業的。

  三夭火速處理了後台的申訴信件,給出的回復是:建議自己去看回放。

  見三夭態度如此強硬,聯大的學生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的四連冠穩了。

  總指揮險些喜極而泣,死死拽住身邊人的手臂,虛脫地彎下腰。

  本來以為聯大三屆的榮譽會終結在自己手上,沒想到最後還創造了新的歷史。

  這一刻他的手腳都是發軟的,大腦也一片空白,被某種難以描述的亢奮填滿了全部的理智,激得肌肉小幅發顫。

  隨後,他握拳大吼了聲。

  聲音驚醒了所有還在怔神的新生。

  青年們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裡振臂響應,發出無意義的叫聲,歡呼比賽的勝利。

  而此時直播間的評論區吵得更加不可開交。

  乘風利用區別對待,拉開三軍差距,使得他們產生內訌的時候,氛圍還是很和諧的,網友們都在插科打諢,說以後對各軍的黑料都不敢隨便相信了,披上馬甲誰知道你是誰?

  就連聯大內部的監考群裡,也有人在打趣,說這小機器人對人性的揣摩還挺到位的,這一波離間的選擇權根本不在對面手上,所有人都不得不照著她的劇本走。

  「這才叫最高端的離間啊。最有說服力的理由永遠是眼前的利益。許諾的好處不一定能夠兌現,原本就不交心的兩個人也無法交付依託,但是切實失去的利益,就是一把共同懸在兩人頭頂的刀,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很有我軍特色!【欣賞的眼神】」

  「什麼都是你軍特色,差不多得了我說你,人乘風都不一定是你軍的!」

  隨後鏡頭一轉,切換到了乘風剩下的那半支失蹤的隊伍。

  這群人沒有參與到城市防衛上,在人手極度緊缺的情況下,騎走了一輛摩托車,之後一直不見蹤跡,眾人險些快要忘記他們的存在。

  在分鏡頭中可以清楚看見,這半支隊伍居然在搬自己家的npc跟物資,將它們從地圖最邊緣的路線,螞蟻搬家一樣地運出陣營,藏在靠近流動大學的那條山道深處。

  而此時,二軍的隊伍被壓在五路的區域範圍內無法脫身,一軍跟聯軍的隊伍在一路邊緣纏綿消耗。

  攻進城市的散兵確實破壞了一部分npc和物資箱,但還有一小批城市積分,作為保險,是被聯大自己搬運出去的,臨近比賽結束,才重新搬了回來。

  由於三軍之間根本不交流這些細致的數據,誰也沒有察覺不對,都以為聯大的紅名是盟友協戰的原因。

  即使私下核對,因為數量不多,兼老家失火,也很難做到數據精準。

  難怪聯大要支援流動大學。他們的主要兵力都分佈在靠近聯大的這條防線上。

  就連混戰過程中,這幾人也在悄悄地渾水摸魚,從流動大學這裡偷運物資。

  所以聯盟大學才能在最後關頭陣營名字轉綠,血補得實在是太厚了。

  網友們因此認為聯大贏得不夠高明,或者可以說有點猥瑣。

  「聯賽的最終目的是為了考核學生素質吧,軍人可以像物品一樣對待平民嗎?這種風氣是好助長的嗎?這完全就是規則上的漏洞吧?!」

  「不要隨便上升,游戲npc肯定沒有隊友重要。」

  「輸了不要找藉口,獎杯雖重,聯大還是端得起。各榜全部第一,說明是實力壓制。」

  「最後五分鐘才逆襲上去,你跟我說是實力上的壓制?聯大給了你多少水軍費,是一軍窮嗎?」

  「流動大學的人在後面喊『你是我親兄弟!』,親兄弟就直接進他家拿東西了。希望這份親情天長地久,誰先放手誰是狗。」

  「流動大學好天真,居然到現在還相信聯賽裡有真情在。哦,對不起,確實是有的,來自他們自己。」

  眾人普遍覺得聯大能贏純粹是因為運氣好,撿漏光芒太過強盛,最後的卡點逆轉更是加深了他們這個觀念。

  稍稍出一點意外,被哪個陣營發現他們的小動作,聯大就要潰敗了。

  直到三夭的官方論壇上出現第一則系統分析的帖子。

  【新人聯賽的數據出來了,容我慢慢講。】

  「都別罵了,領外行們看個熱鬧,順便認認爹。」

  「其實基本從三軍聯攻開始,就可以看出比賽走向了。大家關注的重點從根兒上就是歪的,聯盟大學獲勝的關鍵根本不是猥瑣不猥瑣,綁票不綁票,而是實力上的壓制。」

  一條長評緊跟著跳了出來,顯然是已經寫好,複製黏貼上來的。

  「時間有限,數據統計做的簡陋,大家隨便看一下。聯大的幾次交鋒數據。」

  「第一波混戰,聯大無傷,一軍死亡11人,二軍14人(流動大學擊殺),流動大學4人。」

  「第二波,聯軍主動撩騷,聯大無傷,聯軍死亡19人。」

  「第三波,三軍聯攻,聯大死亡33人(含五路),聯軍死亡27人,一軍死亡39人(12人為聯軍協攻),二軍死亡31人(二軍獨自進攻五路)。」

  「再之後的混戰尚未統計,主要是流動大學的主場,大家都死得比較多。不過已經不重要了,大家可以自己看看。」

  「這數據很清楚了吧?夠說明問題了吧?聯大這一局的攻擊水準就是碾壓級的,游擊或群戰都是無可指摘。人頭數可以穩定維持在1換3左右,甚至更高。你說聯大這樣的戰績,抵抗三軍聯攻有問題嗎?硬著頭皮上我覺得說不定真的可行。現在選擇了比較迂迴的方式,一是為了保險,二是為了給別的陣營留點面子。別輸得太難看。」

  「如果真的靠實力,這朵桂冠也只能落到聯大手裡。這樣的隊伍拿冠軍,你們還說是撿漏,那聯賽可真沒什麼意思了。」

  帖子迅速被推熱,同時被管理員置頂。

  一大批網友從直播間趕來,在評論區發問:「有這麼強嗎?聯大今年的生源那麼霸道?這就是最不合理的事!」

  「大家肯定都想知道為什麼,聯大今年忽然變得那麼生猛。其實跟生源關係不大,主要是神級站位,敲黑板【圖片】。

  「具體很難講清楚,從分視角代入復盤一下會更加直觀。聯大士兵的錯位、距離、角度,全部給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拉上帝視角,你會發現,衝進聯大陣營的小兵,根本沒有一個能走出兩個街區。相比起來,另外三支隊伍簡直就是遊兵散將、毫無組織!」

  「對!就是那個奇奇怪怪的副指揮!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反正就數據分析的水平來說,他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所以這就是純粹的實力壓制,B類爹帶飛的典型案例。聯大這次紫微星打頭,大家認栽吧,輸得不冤。」

  樓主用詞太過絕對,大批網友在底下質疑,罵得激烈。

  雙方的戰場從直播間轉移到了三夭論壇。

  而此時,新人聯賽的界面裡,之前還在吵鬧的學生們已經停歇了。也不下線,只是萎靡不振地坐在地上,捂著耳朵像在等待著什麼。

  片刻後,聯大總指揮乾咳一聲。聲音經過外放,迴蕩在整個地圖上空,將乘風嚇了一跳。

  剛剛平息下來的歡呼,又一次開始熱烈。

  乘風仰起頭,問道:「這是在幹什麼?」

  一號青年興沖沖地說:「發表勝利者宣言啊!全屏語音,氣死另外四個陣營!冠軍最光輝的時刻!」

  總指揮的嗓子已經徹底啞了,帶著磨砂的質感。他奮力發聲,說道:「兄弟們,我們贏了!雖然不知道是怎麼贏的,但是這不重要!感謝所有在背後默默努力的戰友們!」

  眾人用力鼓掌。

  總指揮想了想,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覺得這種享受的時刻應該屬於乘風,笑道:「這一次能獲得壓倒性的勝利,很大程度上,歸功於我們的一位副指揮。我們有請她說兩句!」

  全屏語音的權限轉移給乘風,無數道視線也隨之射了過來。

  乘風壓低下巴,眉尾下斜,表情略微愁苦,搖了搖頭。

  一號青年雀躍道:「戰友,隨便說點什麼!你就是我們的精神領袖!」

  「姐姐沒關係,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乘風提著衣領認真思考,眾人也耐心等她開口。

  許久之後,她張開嘴,發出一個單字:「喂?」

  細軟的,清脆的,帶著點林風的悠揚和不確定的迷惘。

  眾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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