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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阿良車輪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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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榮小榮] 公子別秀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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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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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1 13:37:54 |只看該作者
第80章 薛凝兒的自我反省

  林秀很驚訝,秦婉居然會來這種地方吃飯。

  這種街邊小攤,平日裡客人都是平民百姓,就連小富的商人都不會來這裡,靈音已經是她們中很沒有架子的了,可她也從來沒有和林秀一起吃過路邊攤。

  像薛凝兒這種,更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別說坐在這陳舊的凳子上,哪怕是踏進這路邊小店,她也會覺得髒了鞋子。

  明河公主就更不會了,她平日吃的東西,都出自御膳房大廚之手,可能連摘月樓天香樓的東西都看不上。

  林秀本來以為秦婉也是這樣的小仙女,直到他看到這一幕。

  秦婉也在驚訝。

  林家已經是二等伯府,剛才她也看到了,林秀平日裡出門,手中最低面額的,竟然是一百兩銀子一張的銀票,怎麼也會來這種地方吃飯?

  他是秦婉見過的,第一個在這種地方吃飯的權貴子弟。

  店鋪老闆看到秦婉,笑道:「姑娘又來了,還是老規矩,面細一些,蔥花少放一些,湯多一些……」

  林秀意識到,秦婉剛才向他借錢,應該是為了吃飯的。

  這讓他更加奇怪。

  秦婉家雖然不怎麼顯赫,但應該也不會缺錢,要說她是出門忘記了帶銀子,沒辦法才來吃幾文錢一碗的素麵,老闆和她這麼熟又解釋不通。

  很顯然,她是這裡的常客了。

  雖然滿腦子疑惑,林秀還是若無其事的對秦婉報以微笑,說道:「婉兒姑娘,真巧。」

  秦婉也回過神來,大方的坐在林秀對面,說道:「是很巧,林公子也經常來這裡吃飯嗎?」

  林秀搖頭道:「不經常,只是碰巧路過,又正好肚子餓了,就進來吃碗麵,婉兒姑娘好像是這裡的常客了。」

  秦婉也沒有否認,說道:「這家小店的味道很不錯,我經常來這裡。」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兩人之間就陷入了久久的,尷尬的沉默。

  其實對於林秀而言,和女孩子同處一室,居然無話可說,是一種莫大的恥辱,但面對秦婉,林秀卻沒有主動尋找話題。

  雖然這只是第二次看到秦婉,但直覺告訴林秀,她的段位很高。

  秦婉的段位,比薛凝兒那樣的小綠茶,不知道要高到哪裡去,對於這種女人來說,男人的一切技巧,形容虛設。

  簡單的說,她是林秀的同類。

  雖然兩個人到目前為止,連話都沒有說上幾句,可同類之間的直覺告訴林秀,這個女人不簡單,因為秦婉這個人,他看不透。

  彩衣,薛凝兒,靈音,甚至是貴妃娘娘,她們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林秀就能看懂他們心裡在想什麼,但秦婉,她的眼神就像是一汪深潭,林秀從中看不出任何信息。

  她的段位不比林秀低。

  面對段位比自己低的人,他可以隨意出手,因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

  但面對段位相同,或是段位比他還要高的女人,當他主動出手的那一刻,就是他輸的時候。

  高段位的對決,無招勝有招。

  但最終,林秀還是忍不住先出手。

  他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下來,遞給秦婉。

  秦婉搖了搖頭,拒絕道:「我不冷。」

  林秀看了看她緊緊貼在胸前的衣服,以及那衣服下誇張的規模,搖頭道:「這不是冷不冷的問題,你不穿上衣服,我沒辦法好好吃飯,或者,你去坐另外一張桌子?」

  秦婉低頭看了看,然後抬起頭,接過林秀的衣服,裹在身上,說道:「謝謝。」

  從始至終,她都表現的很是淡然,沒有一點女子在遭遇這種事情應該有的羞澀和惱怒,如果是薛凝兒,她應該早就用小拳頭捶打著林秀的肩膀,嬌滴滴的說「你好壞」了……

  這也讓林秀更加確信,他這是遇到高手了。

  此後,林秀和秦婉,再也沒有任何交流。

  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面之後,林秀先站起身,付了他一個人的面錢,和秦婉告別,離開了麵館。

  麵館之內,秦婉小口的吃著面,林秀的衣服,披在身上很溫暖,但他這個人,秦婉看不透。

  趙靈珺的未婚夫,在人們心中的存在感並不高,三等候之子,十八歲才覺醒異術能力,平庸的不能再平庸,一個靠未婚妻出名的庸才,被薛凝兒那種女人耍的團團轉還不自知,不知道被多少人暗中笑話,秦婉以前也是這麼認為的。

  但今日短暫的接觸,秦婉便意識到,他對林秀有很大的誤解。

  此人不簡單,他絕對不是庸才,這種人是不可能被薛凝兒玩弄於股掌之中的,薛凝兒的手段,也就對付對付那些頭腦簡單的紈絝子弟,她將這種手段不知道比她高明了多少的男人當做獵物,最後吃虧的,一定是她自己。

  就是不知道,林秀接近薛凝兒,到底是出於什麼目的……

  報復嗎?

  還是將計就計,騙人騙色?

  她看不透。

  吃完了面,秦婉付了面錢,走出店鋪。

  不知什麼時候,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秦婉收起林秀借給她的那把傘,走到街上,碰巧有兩個醉漢走過來,看到她時,有一瞬間的驚艷,隨後臉色就浮現出淫邪之色,調笑著說道:「姑娘長得好漂亮,要不要和我們玩玩……」

  秦婉看著他們,臉上浮現出一絲動人心魄的嫵媚笑容,說道:「好啊……」

  說完,她就主動向一邊的巷子走去。

  這種極品美人居然願意投懷送抱,兩名醉漢見此大喜,迫不及待的跟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路過那巷口,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陣淫靡的聲音,腳步不由頓住,忍不住探頭看了一眼,隨後就目瞪口呆,滿臉震驚。

  只見在那巷中,兩名醉漢,正抱在一起,忘情的激吻,與此同時,他們的手還在對方身上不停的亂摸,場面激情且混亂……

  那路人頓覺得胃裡一陣翻滾,連滾帶爬的跑開,一邊跑,一邊在心中感嘆:「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

  ……

  異術院,校場。

  林秀和李柏樟靠在校場邊的樹上,兩人嘴角都叼了一根狗尾巴草,保持抬頭望天的姿勢很久。

  從同道中人變成同病相憐,兩人之間的友情,也比之前更加深厚。

  林秀已經知道,李柏樟來異術院,就是為了散心的。

  家裡有那樣一位妻子,外面的確比家裡要好。

  林秀起初是為了學習武道知識,但他慢慢發現,武道課的作用其實沒有那麼大,最大的用處,就是有教習會幫他們引氣,林秀已經引氣成功,就算不上武道課,他也可以自己修行。

  讓他來上武道課的理由,自然是薛凝兒。

  因為複製的能力數量已達上限,林秀需要再覺醒一次,才能獲得薛凝兒的飛行能力,在這之前,他必須維持好和薛凝兒的關係,否則就等於前功盡棄,連貴妃娘娘賞賜的那對珍貴耳墜都搭進去了。

  林秀正在望天放空,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道絕美的面容。

  即便是從這個角度來看,秦婉的美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她將那把傘和衣服遞給林秀,又取出一錠銀子,說道:「多謝林公子,前兩日你沒有來異術院,這些東西現在才能還你,對了,你的衣服我已經洗過了。」

  林秀接過銀子,說道:「不客氣,舉手之勞而已。」

  兩人並沒有多餘的交流,秦婉將這些東西送到林秀手裡,便轉身離去。

  李柏樟瞪大眼睛看著林秀,問道:「你和婉兒姑娘什麼時候認識的,她怎麼會有你的衣服?」

  林秀道:「別誤會,只是前幾天下雨,她忘記了帶傘,全身被淋濕站在屋檐下,碰巧我看到了,想著都是同窗,就借了她把傘,順便借了件衣服給她,她今天來還我東西而已。」

  李柏樟不信道:「真的如此?」

  林秀聳了聳肩,說道:「你應該看的出來,她可比薛凝兒厲害多了,不是那麼容易得手的。」

  李柏樟點了點頭,說道:「這倒是,異術院女子這麼多,唯獨婉兒姑娘我看不透,也不知道誰最終能抱得美人歸,反正不會是我們兩個……」

  似乎是提及了傷心事,他再次抬頭望天,一臉的落寞。

  秦王妃是什麼人,他比誰都清楚,那是他早上多看了一眼府中的丫鬟,晚上那丫鬟就會被換掉的妒婦,而趙靈珺,但、那麼優秀且驕傲的仙女,怎麼可能會讓林秀納妾?

  李柏樟感嘆一聲,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另一邊,薛凝兒銀牙緊咬,袖中的粉拳也早已握起。

  秦婉這個小賤人,難道要和她搶林秀?

  如果是其他人,薛凝兒根本不會擔心,她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沒有幾個人能從她薛凝兒手中將獵物搶走。

  但如果是秦婉,她真的沒有必贏的把握。

  自從秦婉來了異術院之後,以前追求她的那些人,有不少都轉而圍在秦婉的身邊,薛凝兒和她,可謂是有著前仇舊恨。

  說心裡話,當秦婉出現在林秀身邊的時候,她有些慌了。

  秦婉走後,她再也無法保持從容,快步走到林秀的身邊,裝作淡定的問道:「林公子,你和秦婉很熟嗎?」

  林秀道:「不太熟,只是見過兩次。」

  薛凝兒又問道:「那她剛才找你做什麼?」

  林秀將對李柏樟說的話,在薛凝兒這裡又說了一遍。

  薛凝兒聽了稍稍放下了心,但還是叮囑林秀道:「林公子,秦婉是一個很危險的女人,你要離她遠一點,我覺得她接近你,一定沒安好心,你可不要著了她的道……」

  靈音和薛凝兒對秦婉的評價,居然都是「危險的女人」,但林秀很清楚,對他不安好心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不過他臉上卻露出一副全然不信的表情,搖頭道:「凝兒姑娘你多想了,我和婉兒姑娘,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薛凝兒不悅道:「普通朋友,普通朋友還婉兒姑娘婉兒姑娘叫的這麼親密……」

  林秀道:「可我也是這麼稱呼凝兒姑娘的啊……」

  「你!」

  薛凝兒真的是被這個木頭氣到了,他難道不知道,她很不喜歡秦婉嗎,居然還和那個小賤人走的這麼近,她瞪了林秀一眼,咬牙道:「哼,我不想理你了!」

  說完,她就氣呼呼的轉身離開。

  此刻,她已經在心中暗暗決定,林秀如果不向她道歉,她就再也不理他了!

  這個傻子,真是氣死人了,怎麼連漂亮女人接近他身邊是不是不安好心都看不出來!

  正在望天沉思的李柏樟,看了一眼薛凝兒離開的方向,輕嘆口氣。

  可能連凝兒姑娘自己都沒有發現,她和林秀的關係中,她已經由一開始的主動,慢慢變的被動……

  十天時間,轉瞬而過。

  這十天裡,林秀一直沒有停止過修行。

  城外的釀酒作坊,已經開始了晝夜不停的運轉,即便如此,他們的酒還是供不應求,這一場釀酒業的革新,甚至影響了王都的其他酒肆,尤其是主打高端酒的店鋪,生意更是一落千丈。

  這中間,有著巨大的利益鏈條,甚至牽扯到了王都頂級的公侯府邸,如果不是店鋪背後是秦王府,那間店鋪,恐怕早就開不下去了。

  這也讓林秀意識到,當初找李柏樟合作而不是趙家,果然是明智的選擇。

  趙家雖然也貴為一等侯府,卻也難以鎮住王都的那些頂級權貴。

  酒肆的生意火爆,林秀自然也是日進斗金,在他的要求下,除了需要擴建廠房,購買原料所用的銀兩外,每五天,李柏樟都會將他的分紅換成銀票交給他,而拿到銀票的第一時間,林秀就會將其換成元晶。

  為了不引人注意,他每次都用的不同面容,去的也是不同的店鋪。

  二階異獸元晶,雖然並不稀缺,但短時間內,若是有人每次都幾十上百顆的購買,必定會被有心人察覺。

  而三階異獸元晶,林秀也分數次購買了十幾顆,準備留著衝擊瓶頸用。

  這種元晶,價格已經高達一千兩一顆,而且數量也較為稀少,林秀跑了數個店鋪,才湊夠了十五顆,至於四階元晶,一般都是有價無市,林秀嘗試著問過幾家店鋪,得到的回覆,大多數都是沒有,唯一一家有貨的,價格也比市價提高了三成。

  這也意味著,能力再覺醒一次之後,林秀就只能老老實實的修行,再也無法依靠大量的元晶縮短修行時間。

  當然,和其他人相比,他的修行速度還是很快。

  身具兩個天階能力,一個地階能力,他的修行速度,是別人的兩到三倍,這樣算下來,天才這個詞,也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這十天,林秀過的很充實。

  薛凝兒卻過的很不好。

  明明她已經生氣了,林秀卻始終不來哄她,這幾次武道課,他也沒有主動找自己說話,難道他也在生氣?

  逐漸的,薛凝兒從一開始生悶氣,到不生氣,到最後已經開始自我反省。

  她上次,是不是太無理取鬧了?

  好像林秀也只是借了秦婉一把傘,把衣服借給淋濕的秦婉穿而已,換做任何憐香惜玉的男子,都會這麼做。

  如果林秀對此視若無睹,才是真的無情。

  這麼說,林秀沒有錯?

  那就是她錯了。

  原來是她錯了。

  薛凝兒心裡極度後悔,早知道就不生氣了,好不容易才獲得了林秀的好感,卻因為她的任性,讓她之前那麼多的努力前功盡棄。

  再一次上武道課的時候,薛凝兒主動的找到林秀,低著頭道:「對不起,上次都是我的錯,是我太無理取鬧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林秀還沒有開口,她便像是做錯事的孩子,拽著林秀的衣袖,不安的扭動身體,小聲道:「你就原諒我吧,好不好嘛……」

  不遠處,幾名薛凝兒的追求者看到這一幕,只覺得一股熱血上涌,直衝頭頂。

  要是凝兒姑娘這樣對他們,哪怕是他們說話稍微大聲點,都得自己抽自己巴掌,這該死的林秀,不管凝兒姑娘犯了什麼錯,都應該毫不猶豫的原諒她!

  看著委屈巴巴的薛凝兒,林秀笑了笑,說道:「好了好了原諒你了,我和秦婉真的只是普通朋友,不,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也就是見過兩面而已,怎麼能比得上我們兩個的關係……」

  薛凝兒心中十天的陰霾,因為林秀這句話而無影無蹤,輕哼了一聲,說道:「算我沒有看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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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1 13:38:51 |只看該作者
第81章 捨不得了

  和秦婉的相遇只是偶然,那次事件過後,兩人就沒有了任何交集。

  倒是薛凝兒,不管是武道課,還是林秀在藏書閣看書,她都會出現在林秀身邊,有時候給林秀帶幾塊糕點蜜餞,有時候纏著他請教問題,幸好靈音這段時間忙於自身修行,沒空顧及林秀,否則他又得被一頓數落。

  作為學院的頂級天才,靈音其實沒有那麼閒。

  她要修行異術,還要提升武道,還有一些實戰演練,對能力的運用課程等等,朝廷和學院花費了大量的資源在她身上,她修行的時間,要比林秀多得多,不可能時時刻刻都盯著他。

  薛凝兒不一樣。

  她的能力是玄階,修行天賦很一般,考慮到飛行能力可以進階的特殊性,以及國公府的面子,才讓她勉強進了玄字院。

  薛凝兒對於修行,應該是不怎麼上心的。

  要不然,憑藉國公府的財力,她再稍微努力點,現在早就應該覺醒四次,邁入玄階上境,而不是還在玄階下境徘徊,再給林秀一點兒時間,他的境界都能追上薛凝兒了。

  當然,同樣的玄階下境,區別還是很大的,初入此境,和此境巔峰的人,中間差的,可是數年的修行。

  這段時間,林秀和薛凝兒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

  既不過分親密,也不太過疏離。

  因為他現在還沒有攢夠銀子,境界遲遲不能突破,自身的能力上限也沒有增加,就算是拿下了薛凝兒,也沒有任何用處,反而會讓他陷入很尷尬的境地。

  所以,他只能先這樣拖著。

  但這些日子,只要林秀出現在異術院,薛凝兒就會來找他,而且在他身邊一待就是很久,顯然是對他發起了衝鋒,想要將她一舉拿下。

  為了不讓薛凝兒打亂他的節奏,林秀乾脆不去異術院了。

  但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畢竟,他還要來上武道課,他前面設計楊宣的時候,已經缺勤過幾次,要是再缺幾次課,按照院規,這門課會被判不合格,明年還得重修一次。

  今日有武道課,林秀之前因為躲著薛凝兒,已經連續請了兩次假,不能再無故缺席了。

  果然,薛凝兒剛剛來到校場,就快步走到林秀身邊,問道:「這兩次上課,你怎麼都沒有來?」

  林秀笑著解釋道:「前幾日家裡有些事情。」

  薛凝兒倒是沒有詳細追問,而是開心的和林秀分享起了這幾日身邊的一些見聞,並且時不時和林秀來一些不算太親密的身體接觸,言語間毫不掩飾的流露出對林秀的好感。

  這讓林秀意識到,薛凝兒釣了這麼久的魚,可能忍不住要收網了。

  她最初的目的,就是接進林秀,讓林秀喜歡上她,然後再丟棄他,這樣一來,趙靈珺便會成為一個笑話,雖然林秀也會被人取笑,但他只是無關痛癢的小人物,人們關注的重點,還是在趙靈珺身上。

  果然不出林秀所料,武道課結束之後,薛凝兒一瘸一拐的走到林秀身邊,說道:「林秀,我剛才訓練的時候,不小心崴到腳了,你可不可以背我出宮,我家的馬車就在宮外……」

  林秀此刻極度後悔。

  他為什麼要急著複製柳清風的能力,現在大好的機會就擺在他的面前,可惜他不中用啊!

  現階段,他能夠複製的能力數量,已經達到了上限,別說是背著薛凝兒了,就算是和她負距離接觸也沒用,一切都得等他再次突破……

  林秀看著薛凝兒,為難道:「凝兒姑娘,男女授受不親,那些女同窗呢?」

  薛凝兒嘆息道:「他們經過這麼久的訓練,早就沒力氣了,自己走路都搖搖晃晃的,哪怕是扶著我都不行……」

  這倒不是薛凝兒故意找藉口,而是武道課真的很累,每一次上課,在教習的安排下,學子們都會被榨乾所有的力氣,以求突破身體極限,別說女子,就連這些男學生,走路腳下也是飄的。

  林秀又問道:「那你們的教習呢?」

  薛凝兒無奈道:「我本來是想找教習幫忙的,但是她已經離開了。」

  在他能力數量沒有提升之前,根本沒有和薛凝兒身體接觸的必要,林秀又道:「可是凝兒姑娘,你的能力不是飛行嗎,你難道不能自己飛著出去?」

  「我昨天修行的時候,就已經耗光元力了,到現在也沒有恢復,沒辦法使用能力。」薛凝兒臉上露出不悅之色,說道:「還說是好朋友呢,連這點忙都不願意幫,算了,我自己慢慢走,一個時辰也能走到宮門口了……」

  林秀嘆了口氣,蹲下身子,說道:「上來吧。」

  明知道這是薛凝兒在勾引他,但林秀沒辦法不上鉤。

  薛凝兒已經向他發起了衝鋒,林秀這一次拒絕她,以後可能就不再有這樣的機會。

  只有先讓她看到希望,她才會繼續進行下一步的計劃。

  「這還差不多……」

  薛凝兒臉上重新露出笑容,趴在林秀的背上,其實她是真的不小心崴到腳了,但她說的體內沒有元力卻是假的,為的就是讓林秀背她。

  適當的身體接觸,是讓這個男人淪陷的重要一步。

  然而,真的趴在林秀的背上之後,薛凝兒卻有些後悔。

  原來和男人身體接觸,是這樣的感覺,身下帶著強烈男子氣息的身體,讓她的心砰砰直跳,臉上的紅暈很快蔓延到了脖子,身體也變的綿軟無力。

  薛凝兒後悔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和男子如此親密的接觸,她根本沒有想到,被林秀背著,居然是這樣的感覺,她的臉火熱火熱的,身體也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這讓她明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林秀背著薛凝兒,還沒有走幾步,卻忽然覺得背上一輕。

  他轉過頭,看到薛凝兒懸浮在空中,臉色紅的像熟透了的水蜜桃。

  她不敢看林秀,說道:「我,我感覺到體內的元力恢復了一些,我,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整個人就在天空划過一道曼妙的弧線,消失在了林秀眼前。

  林秀看的心裡羨慕,飛來飛去的多好玩,他一定要把她的能力搞到手,而且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薛凝兒的步步緊逼,迫使林秀也要提前計劃。

  本想著攢夠了銀子,再一舉突破到玄階,現在看來是來不及了。

  薛凝兒離開後,林秀快步走出異術院,追上一道身影,問道:「李兄,你身邊有沒有多餘的銀兩?」

  李柏樟疑惑道:「你還缺銀子嗎?」

  他可是很清楚,這短短的兩個月,林秀從酒肆賺到的白銀,就超過了五萬兩,他是不應該缺銀子的。

  林秀點了點頭,說道:「我有用處,自己身上的銀子不夠,想先向你借一點,到時候,你直接從我酒肆的收益中扣除就是。」

  李柏樟也並未多問,說道:「算上之前我自己存的積蓄,我這裡還有五萬兩左右,夠嗎?」

  李柏樟很大方的將身上的銀票全都借給了林秀,林秀也沒有和他客氣,酒肆的生意日漸興隆,這筆錢他還得起,李柏樟也知道他還得起。

  ……

  王都。

  珍寶閣。

  一名男子走進店鋪,取出一張百兩面值的銀票,對店鋪夥計說道:「我要一顆二階異獸的元晶。」

  一個多月前,他體內的元力就不再增長,這說明他的能力遇到了瓶頸,高一階的異獸元晶,可以增加他能力覺醒的機會,只是價格不菲,這一百兩,幾乎是他的全部積蓄了。

  那夥計對男子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抱歉客官,您要的元晶,小店沒有。」

  那男子愣了一下,再次說道:「你可能聽錯了,我要的是二階異獸元晶,不是四階。」

  四階以上的元晶十分珍貴,經常有價無市,沒有也很正常,但二階異獸的元晶,這種專門售賣元晶的店鋪怎麼可能沒有?

  那夥計解釋道:「我沒有聽錯,實不相瞞,就在剛才,一位客人將店裡所有的二階異獸元晶都買走了,您要不去其他店鋪看看?」

  那男子只能離開珍寶閣,去往其他店鋪。

  同時他也在心中感嘆,二階異獸元晶一百兩一顆,像他這樣的人,買一顆都要花費全部身家,別人一次就買走了上百顆,王都有錢人是真的多,他也只能多跑一家店鋪。

  然而,一刻鐘之後,他在另一家店鋪,得到了和前一家相同的答覆。

  這家店鋪的所有二階異獸元晶,也都被人買走了。

  然後是第三家,第四家……

  他花了一整天時間,足足跑了八家店鋪,但每一家都沒有二階異獸元晶,所有的二階異獸元晶,都被人買走了……

  從最後一家店鋪走出來,他手裡拿著沒有花出去的一百兩銀票,久久無語。

  連二階異獸的元晶都沒有,還開個屁的店!

  林府。

  林秀從房間內走出來,十指交叉,舒展了一下身體。

  此時院內無人,林秀走到孫大力平日裡打磨力氣的地方,握住一個石鎖,微微用力,石鎖便被抬起了一絲,林秀並沒有繼續,而是鬆開手,將其悄無聲息的放下。

  這隻石鎖,孫大力需要耗費全力才能舉起,如今的林秀,只需要用一隻手。

  是的,他氪金成功了。

  雖然這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積蓄,還欠了李柏樟五萬兩銀子,但和實力的突破相比,這些都算不了什麼。

  從初次覺醒,到第三次覺醒,只用了不到四個月。

  雖然這是他拼命氪金氪出來的,但氪出來的實力,也屬於自己,而且他身具數種能力,踏入玄階之後,實力也不可同日而語。

  倘若那日的刺客再現,即便是正面搏殺,林秀也有擊殺此人的信心。

  而且,再次覺醒之後,他的各種能力,也有新的蛻變。

  冰、雷自是不必說,能力施展的範圍更大,威力更強,力量也迎來了暴增,力量與雷霆的結合,其實是林秀最大的底牌。

  以他現在的元力,所釋放出的雷霆,威力並不是很大,但卻能造成一瞬間的麻痹。

  生死搏殺,瞬間就能分出勝負。

  在身體被麻痹,無法反擊的情況下,地階武者以下,沒有人的扛得住他的一拳。

  同時增強的能力,還有治療和視力,不過這兩個能力本來就是玄階,林秀很清楚它們突破之後會發生什麼變化,倒是易容和獸語,給了林秀很大的驚喜。

  易容的能力,本來是黃階,沒有人知道它覺醒三次之後會發生什麼,現在林秀知道了。

  之前他雖然可以改變面容,但是不能改變聲音,也不能改變體型,而如今體內雄渾的元力,已經可以支撐他控制身體更多的肌肉,局部的改變體型,以及改變聲音。

  林秀有預感,這個能力,被人大大的低估了。

  隨著元力的不斷增長,他對於身體的控制力,應該會越來越強,直到隨意的改變身高,體型,甚至是……

  與其說此種能力是「易容」,倒不如稱之為「變化」。

  易容,只是變化的初級表現而已。

  至於進化後的獸語,就更讓林秀意外了。

  林秀轉過頭,望向院牆的方向。

  十幾隻麻雀在院牆上站成一排,嘰嘰喳喳的叫著些什麼,某一刻,它們忽然振翅飛起,在天空中盤旋飛行,一會兒排成人字,一會兒排成一字。

  好一會兒,它們才重新落回院牆,又開始嘰嘰喳喳,似乎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林秀也是剛剛才知道,所謂的「獸語」,根本不是獸語,能聽懂動物說話,也只是這種能力最初級的表現,覺醒三次之後,這種能力,就會蛻變為「御獸」。

  他可以主動控制一些低等動物,讓他們按照林秀的意願,去完成一些事情,比如讓這些麻雀按照他預定的軌跡飛行,讓大黃在原地翻跟頭。

  能力覺醒之前,林秀也能做到這一點,但那時候,他採取的方式是溝通。

  如果動物們不願意,他將毫無辦法。

  可現在,他是直接命令,奇怪的是,對於他的命令,這些動物會毫不猶豫的執行,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操控它們的意識一樣。

  這哪裡是一個黃階能力應該有的威能?

  受獸語和易容的啟發,林秀逐漸意識到,或許另外一些低階能力,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被人忽視。

  不是它們雞肋無用,而是這些能力的作用,無人能夠完全開發。

  最後值得一提的,是從王威那裡得到的空間能力。

  三次覺醒之後,隨身空間的大小,又擴大了十多倍,而且還有一個新的變化,林秀之前不能將活物送到空間,如今卻是可以了。

  只不過,收納活物和收納死物有著很大的區別。

  原則上,只要那空間可以容納的死物,都可以收進去,但活物就不一樣了,林秀試著將螞蟻,甲蟲之類的放進去,發現它們很快就死掉了。

  後來他意識到,那空間中沒有空氣,於是他又輸送了一些空氣進去,這一次,那隻甲蟲在裡面待的時間很久,一個時辰之後,林秀將它取出來,它還在地上爬的歡快。

  看來只要不斷的輸入空氣,食物和水,活物也能在那空間中生存。

  不過,林秀也只能用螞蟻和甲蟲做實驗,體積稍微大一些的活物,如麻雀,任他怎麼努力,都不能將其收入空間,但可以預見的是,只要能力繼續覺醒,遲早有一天,用此能力藏人也不是難事。

  為了薛凝兒,林秀欠了五萬兩的外債,才將實力氪上來。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她了。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林秀先來到梨花苑,在彩衣這裡驗證一下,他的能力上限有沒有提升。

  自從得到了異術修行方法之後,彩衣每日修行,聲音更加動聽,使得梨花苑的生意,比以前好了許多,大部分人,都是衝著她來的。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登台獻唱,但卻不再為客人雅閣獨唱,當然,林秀並不在此列。

  他以看手相的藉口,短暫的摸了摸彩衣柔弱無骨的小手,心中鬆了口氣,果然,每當能力突破時,他能複製的能力上限,也會增加。

  彩衣坐在林秀對面,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眨了眨眼睛問道:「公子看出什麼了嗎?」

  林秀點了點頭,說道:「從手相上看,彩衣姑娘日後必定會大富大貴,而且會遇到一段美好的姻緣……」

  彩衣忍不住笑,說道:「那就借公子吉言了……」

  今日有武道課,林秀沒有在梨花苑待多久,就離開這裡,來到了異術院的校場。

  讓林秀意外的是,幾天之前,薛凝兒還急不可待,恨不得吃了她的樣子,幾天不見,反而又害羞起來,扭扭捏捏的,避著林秀不見。

  這又是玩的什麼套路?

  薛凝兒今天並沒有主動找林秀,而是和女同窗們在一起。

  有人忍不住開頭問道:「凝兒,你和林秀怎麼樣了,你到底有沒有拿下他?」

  薛凝兒擺了擺手,說道:「哎呀,你們別問了,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她偷偷轉過頭看了林秀一眼,然後便低下頭,陷入了無盡的糾結和迷茫。

  一開始,她接近林秀,的確是為了讓趙靈珺出醜。

  但現在,她真的動搖了。

  林秀很好,他樣貌英俊,身體誘人,嘴甜會說話,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東西,是追求她的所有人身上,都不具備的。

  薛凝兒具體說不上來那種東西是什麼,她也是在林秀送她那一場煙花的時候,才意識到,林秀和那些人不一樣。

  她很喜歡這種不一樣。

  如果能讓趙靈珺出醜,薛凝兒會很開心。

  但如果代價是傷害林秀……,她有些捨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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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路見不平

  武道課結束,林秀走出校場,一臉疑惑。

  薛凝兒這是怎麼了?

  上節課她還如饑似渴如狼似虎,這次居然沒有主動找他說話,而且一下課就一個人匆匆離開,一點接近的機會都沒有給林秀。

  這是欲擒故縱之法,還是忽冷忽熱之術?

  這一招林秀當然不陌生,一些自以為是的女孩子,經常會對追求她們的男孩子忽冷忽熱,讓他們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失落,從而牢牢的將他們掌控在手中,這也是一種變相的PUA。

  但對林秀使用這種手段,就有些關公面前耍大刀了。

  薛凝兒搞錯了一件事情,她對林秀是有需求的,她需要林秀喜歡上她,這樣才能氣到趙靈珺,表面上看,兩人的關係中,掌握主動的一方是薛凝兒,但其實,林秀才是主動的一方。

  對付忽冷忽熱的方法,就是以冷製冷,以熱制熱。

  只要林秀同樣避著她,最終著急的,還是薛凝兒。

  只不過,林秀沒想到,他很快就再次見到薛凝兒了。

  就在宮門口。

  薛凝兒被一群人堵在了那裡,確切的說,是一群女人。

  為首的是一個胖女人,她的腰圍有兩個薛凝兒那麼粗,樣貌也很一般,但衣著華貴不凡,頭上脖子上戴著的首飾,不是尋常之物,身上那種高高在上的貴氣,更不是尋常女子能夠擁有的。

  薛凝兒被圍在一群人中間,氣憤的看著那女子,怒道:「宋玉致,你想幹什麼!」

  薛凝兒一開口,林秀就猜出了那女子的身份。

  宋姓,擁有這種貴氣,而且敢找薛凝兒麻煩的人沒有幾個,這名女子,只可能來自寧國公府。

  雖然薛家也是國公府邸,但比起宋家,還是略有不如的,畢竟一個是三等公,一個是二等公,大夏的權貴品級不僅僅代表著爵位,還有實力。

  那位名叫宋玉致的女子,顯然並不忌憚薛凝兒的身份,指著她的鼻子罵道:「薛凝兒,你個小賤人,身邊有那麼多男人還不夠,居然還來搶我的男人!」

  薛凝兒愣了一下,然後更加惱怒,質問道:「宋玉致,你在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搶你的人了!」

  宋玉致咬牙道:「小賤人,你還不承認,鄭維本來在我身邊,好好的怎麼會忽然圍著你轉,一定是你勾引他的!」

  薛凝兒憤然道:「你胡說什麼,我和鄭維根本就不熟悉!」

  兩人簡短的幾句對話,林秀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是王都的某位權貴公子,以前一直在追求宋玉致,最近卻不知道為什麼放棄了,轉而圍著薛凝兒轉,於是宋家這位小姐就帶著人在宮門口賭薛凝兒,才有了眼前這一場撕逼大戰。

  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戰鬥,最普遍也最兇殘的,一般都是因為男人,小到平民女子,大到豪門貴女,甚至是後宮宮妃,都難以免俗,甚至她們的地位越高,手段就越兇殘狠毒,這一點,以後宮爭鬥為最。

  總之,以前喜歡她的男人,現在卻在薛凝兒身邊鞍前馬後,這位宋家的小姐很生氣,甚至有些氣急敗壞,不惜在宮門口當面撕逼,可見他對於那名男子的「叛變」,十分在乎。

  在林秀看來,這太正常了……

  雖然說不能以貌取人,但並非所有男人,都有林秀這樣的覺悟。

  正常男人在宋玉致和薛凝兒之間選一個,只要不是瞎子,都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應該是那男子幡然醒悟,不願意違背自己的靈魂攀附寧國公府的高枝,轉而拜倒在薛凝兒的裙下,而不是薛凝兒主動勾引。

  林秀相信薛凝兒,因為薛凝兒這段時間一直在鍥而不捨的勾引另一個人。

  也就是他。

  但宋玉致顯然不信,從小到大,本來就沒有男人追求她,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她也看得過去的,卻被薛凝兒勾引去了,這讓她生氣到了極點。

  憑什麼,憑什麼同樣都是國公家的嫡女,追求薛凝兒的人那麼多,她身邊卻從來無人問津,好不容易有一個,也要被搶走,這個賤人簡直太過分了!

  她咬牙道:「給我抓住她!」

  宋玉致話音落下,身旁的兩名女子就按住了薛凝兒的肩膀,薛凝兒雖然會飛,但眼下根本無法掙脫。

  她此刻已經有些慌亂,只能強自鎮定的說道:「宋玉致,你敢對我怎麼樣,薛家不會放過你的!」

  宋玉致冷哼一聲,說道:「小賤人,少拿你們薛家來嚇唬我,別人怕你們薛家,我可不怕,今天我就要讓所有人都看看,搶別人男人的下場!」

  薛凝兒求助的看向四周,但無論是她以前的好姐妹,還是她身邊的追求者,都低著頭看向地面,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薛家固然強大,但宋家更不好惹,那是大夏排名前三的權貴家族,哪怕是薛家也無法與他們抗衡,倘若得罪了宋家小姐,他們以後將再也不會有好日子過。

  不僅僅是他們,就連宮門口的守衛,都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顯然是不想,也不敢參與到這件事情中去。

  薛凝兒被人控制住,宋玉致臉上露出快意的表情,舉起她那肥厚的手掌,便要扇到薛凝兒臉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一巴掌若是扇下去,薛凝兒的尊嚴,也會被帶走……

  薛凝兒已經感受到了耳側的風聲,屈辱的淚水從俏臉滑落,她閉上了眼睛,心中只剩絕望和屈辱。

  但宋玉致的耳光,並沒有落下來。

  她的手腕快要落下時,被人握住了。

  林秀攔住了宋玉致的巴掌,轉頭看向那兩名女子,大聲道:「放開凝兒姑娘!」

  薛凝兒猛然睜開眼睛,在她眼前,是一個略顯單薄,但卻給她極度安全感的背影。

  是林秀!

  她費力的掙扎著,想要掙脫那兩人的控制,兩名女子本來牢牢的控制著薛凝兒,但不知為何,眼前忽然一花,腦海也有一瞬間的空白,手上自然的鬆了力道。

  薛凝兒抓住機會,立刻掙脫開她們,跑到林秀身側,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臂。

  那兩名女子回過神後,還想再次動手,卻忽然感覺腳下一涼,不知何時,地面上竟然出現了一道冰層,將她們凍在了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這時,林秀也緩緩鬆開了宋玉致的手腕。

  宋玉致面無表情的看著林秀,問道:「你是什麼人?」

  林秀道:「我只是一個路見不平的普通人而已,無名之輩,不足宋姑娘掛齒……」

  宋玉致忍不住嘲諷道:「無名之輩,也配英雄救美?」

  她剛說完,身後的一大群女人,已經將林秀和薛凝兒圍了起來。

  她們的動作很快,但有人比她們更快,宋玉致話音還未落下的時候,薛凝兒和林秀的身體已經飄到了天上,向著遠處飛去。

  宋玉致看著天上遠去的兩道身影,冷哼一聲,說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給我查一查,這個小白臉是什麼來歷……」

  人群之後,老乞丐和那貨郎輕舒了口氣,林秀竟然和寧國公家的小姐起了衝突,好在薛家那小姑娘帶著他脫困了,要不然,他們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他們當然是不可能看著林秀出事的,但薛家,也不好惹啊……

  這時,宋玉致看向那兩名女子,皺眉道:「早就說了,薛凝兒會飛,讓你們抓著她別讓她跑了,你們是怎麼抓的?」

  兩名女子對視一眼,其中一人硬著頭皮道:「對不起,小姐,我,我剛才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恍惚了一下,手上就沒有力氣了……」

  另外一人也連忙道:「我也是……」

  這時,一道身影悄然離開人群,秦婉看了一眼林秀和薛凝兒消失的方向,淡淡道:「這算是還你的利息吧……」

  高空之上,林秀低頭望去,王都的街道,在他眼中只剩下縱橫交錯的線條,而街上的人影,也變成了螞蟻般大小。

  從小就恐高的林秀緊緊的抓著薛凝兒的手,顫聲道:「凝兒姑娘,你可千萬別鬆手啊……」

  片刻後。

  城外一處農田。

  清澈的小溪自西向東緩緩的流淌,此處水面平緩,水草豐茂,魚兒在水中歡快的嬉戲,忽然間,一顆石子落入水中,濺出一朵水花,掀起層層漣漪,游魚受驚四散,很快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噗通!

  薛凝兒將又一塊小石頭扔進水中,憤憤的說道:「還說願意為我上刀山下火海,剛才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她說的是身邊的那些追求者。

  平日裡圍在她身邊時,他們淨說些好聽的,等到她真的需要他們的時候,就全都變成了縮著腦袋的烏龜。

  剛才被薛凝兒帶飛了許久,林秀臉色還有些蒼白,緩過神之後,才說道:「其實你也不能怪他們,宋家他們根本惹不起,怎麼會為了你去得罪二等公府……」

  薛凝兒看著林秀,反駁道:「可是你為什麼……」

  患難見真情,日久見人心。

  她也是剛剛認識到,那些天天圍在她身邊,說為了她要上刀山下火海的,到了關鍵時刻,一個都靠不住。

  林秀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那些誇張的話,但在她遇到危險時,只有他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

  林秀笑了笑,說道:「我說過,你是我的朋友啊,朋友有難,我若是在旁邊看著,那還算什麼朋友?」

  薛凝兒問道:「你就不怕宋家嗎?」

  「怕。」

  林秀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但我更不想看到你被那個胖女人欺負。」

  這一刻,林秀認真的目光,讓薛凝兒有些失神,然後她就立刻轉過頭,繼續向水裡丟石子,只是俏臉上卻悄然蒙上了一層緋紅。

  關於今日之事,林秀不得不承認,薛凝兒雖然是有點綠茶,但就事論事,宋玉致今日找她的麻煩,完全是出於自卑和嫉妒。

  她嫉妒薛凝兒的美貌和身材,嫉妒薛凝兒身邊總是有無數追求者圍繞,而嫉妒,是最容易讓人、尤其是女人失去理智的情緒。

  林秀會義無反顧的站出來,最重要的原因,當然是薛凝兒的能力。

  還有就是,宋家勢大,別人怕,但他不怕。

  每當林秀意識到,他就算是什麼都沒有做,王都也有無數大家族,大勢力想要制他於死地時,他就什麼都不怕了。

  俗話說,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他的敵人已經那麼多了,多一個少一個,有區別嗎?

  況且,在這個世界,可是有人比林秀自己還不希望他出事。

  這個人就是皇帝陛下。

  上次的事情,總算讓林秀想明白了。

  雖然林家只是二等伯,可在王都,不管是什麼侯爵公子,公爵孫女,他誰都不用怕。

  只要他不作死,犯下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皇帝陛下是不會讓他出事的,他一旦有事,趙靈珺嫁給誰去?

  王都的那些頂級權貴,如今的權勢和地位,可都是靠實力得到的,他們要是娶到了趙靈珺,若干年後,完全有能力造李家的反,讓大夏皇族改個姓,皇帝陛下恐怕做夢都想林秀一輩子平平安安,無病無災。

  宋玉致算什麼,前兩次刺殺的兇手,密偵司還沒有找到,她敢對自己出手,就是給瞌睡的皇帝陛下送枕頭。

  上次楊宣一事,可讓他抓住機會,把永平侯府的勢力好好清洗了一把,宋家要是敢動手,他豈不是又有理由了?

  薛凝兒扔了幾塊石頭,回頭看到林秀在發呆,一顆石子丟在他腳下的水裡,問道:「喂,你在想什麼?」

  林秀回過頭,抬起頭說道:「我在想,那個胖女人會不會報復我,要不我回去給她道個歉吧,宋家可是二等公,我家才是二等伯,宋家打個噴嚏都夠我死一百次,早知道我就躲得遠遠的了……」

  薛凝兒生氣在他腰間擰了一下,說道:「你這個人怎麼這樣……」

  林秀笑了笑,說道:「開玩笑的,別說他是國公家的女兒,哪怕她是公主,我也會站出來保護你的……」

  薛凝兒忽然沉默下來,低聲問道:「你,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林秀理所當然道:「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薛凝兒臉上露出愧疚之色,低聲道:「我,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的……」

  林秀道:「朋友之間,哪有什麼值不值得。」

  薛凝兒忽然抬頭看著林秀,認真說道:「林秀,你太天真,太單純,太容易相信別人了,你這樣很容易被人騙你知不知道?」

  林秀沒想到,有一天,會有一個女孩子,用「天真單純」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他。

  傻姑娘,天真的是你,單純的也是你啊……

  薛凝兒看著林秀的眼睛,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要記住,千萬不能輕易的相信別人,尤其是女人,漂亮的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相信,有些女人的心機很深,她們看著像小白兔一樣,但你根本想像不到她們背地裡有多麼壞……」

  直到林秀在溪邊對著薛凝兒保證,以後絕對不輕易相信女人,薛凝兒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林秀主動的伸出手,薛凝兒瞥了他一眼,問道:「做什麼?」

  林秀愕然道:「不是回去嗎?」

  薛凝兒白了他一眼,說道:「宋玉致又不在這裡,我們走回去就好了。」

  林秀收回手,苦惱道:「啊,這麼遠,要走回去啊……」

  「噗嗤……」薛凝兒忍不出笑出來,然後,主動對林秀伸出纖纖玉手,說道:「把手給我。」

  林秀自然的握住薛凝兒的手,叮囑說道:「凝兒姑娘,回去的時候,一定記得飛慢點……」

  出來的時候,因為薛凝兒飛的太快,林秀並沒有足夠的時間獲取她的能力,此刻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飛的慢點……

  此時。

  宋府。

  一處別致的小院中,宋玉致纏著一名儒雅的年輕男子,嬌聲道:「大哥,我被人欺負了,你一定要幫我出氣……」

  那年輕男子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從來只有你欺負別人,什麼人膽大包天,敢欺負我們宋家的小公主?」

  宋玉致扭了扭肥胖的身體,說道:「我查清楚了,那個人叫林秀,是一個小小的二等伯的兒子,大哥你捏死他就像是捏死螞蟻那麼簡單……」

  「林秀?」聽到這個名字,年輕男子眉頭微皺,說道:「你說的是平安伯之子?」

  宋玉致道:「就是他就是他,他今天把我的手腕弄疼了呢,我要大哥廢了他一隻手,不,兩隻……」

  年輕男子搖了搖頭,說道:「玉致,如果是其他人,大哥可以為你出氣,但這個林秀,我不會幫你,你也不許私下裡找他的麻煩。」

  「為什麼?」宋玉致抬起頭,不解道:「他明明只是一個小小二等伯的兒子,為什麼不能動?」

  年輕男子輕舒口氣,說道:「有些事情,你不懂,也不需要懂,你只要知道,不要去找那個林秀的麻煩就好,否則一旦出了什麼事情,可能連家裡也護不住你……」

  沒多久,宋玉致從小院中出來,心裡極度鬱悶。

  她想不明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二等伯之子,大哥為什麼不讓她招惹。

  不過宋玉致也知道,大哥是可以代表宋家的,他的話,她必須聽,看來那個叫林秀的,應該是有些背景——說起那個林秀,宋玉致就更加來氣。

  那個小白臉,長得可比鄭維好看多了,她身邊怎麼就沒有這種男人,憑什麼所有好看的男人,都要圍著薛凝兒轉?

  就因為她長得漂亮?

  一群膚淺的狗男人!

  宋玉致臉上露出嫉妒和仇恨之色,咬牙道:「薛凝兒,這件事情還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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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吻

  飛行真的是一個很好的能力。

  林秀如果像薛凝兒一樣會飛,遇到刺客時,只要飛到天上就好了,除了精於箭術的刺客,大部分人面對這個能力,都是無可奈何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當然,也並不是只有飛行能力才可以飛起來。

  就林秀所知的,覺醒了四次的冰之異術,就可以在背後幻化出一對冰翼,明河公主的能力,也能用火焰化翼飛起來,還有就是一些控制物體的能力,同樣可以藉助某些物體間接的飛行。

  說起來,獸語能力也是能飛的。

  只要身邊有體型巨大,可以托起人類的猛禽,林秀就能命令它們帶著自己飛,只不過所有的方式,都沒有薛凝兒的能力方便和快捷。

  更何況,薛凝兒的飛行能力是可以進化的,五次覺醒之後,能力本身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回來的時候,薛凝兒記著林秀的叮囑,並沒有飛的很快,足足用了一刻多鐘,才緩緩的落到薛府門口。

  落地後,林秀鬆開了她的手,薛凝兒看著他,說道:「今天謝謝你了。」

  林秀微微一笑,說道:「不用謝,我說了,我們是朋友。」

  薛凝兒小聲道:「我,我回家了……」

  林秀點了點頭,說道:「我也回去了。」

  他已經迫不及待的要去體驗他的新能力了。

  薛凝兒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又轉過頭,說道:「我,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林秀走過去,問道:「什麼事情?」

  「你湊近一些,這件事情不能被人知道。」薛凝兒踮起腳尖,像是要對林秀說悄悄話的樣子,林秀附耳過去,沒有聽到薛凝兒說什麼,臉上卻傳來了柔軟的觸感。

  等到他意識過來的時候,薛凝兒已經扭頭跑進了薛府。

  林秀愣愣的站在原地——薛凝兒親了他!

  臉上還殘留著薛凝兒那一吻的溫熱感覺,林秀的確被薛凝兒驚訝到了,她為了讓趙靈珺出醜,居然捨得下這麼大本錢嗎?

  趙靈珺啊趙靈珺,她恐怕也不知道,她是這麼的招人恨……

  不過對於林秀而言,被親了也就被親了,多大點事,吃虧的又不是他,薛凝兒的能力已經到手,以後就再也不用在她身上花心思了。

  得到了女孩子寶貴的東西之後,就抽身而退,雖然這麼做聽起來有些渣,但誰讓是她先渣自己的呢?

  渣別人是真的渣,渣薛凝兒,林秀渣的理直氣壯,渣的理所當然。

  這麼久的布局與努力,終於有了收穫,林秀心情愉悅,辨認了一下方向,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當然,在離開之前,林秀已經使勁擦了擦被薛凝兒吻過的那邊臉,這種低級錯誤,他是不會犯的。

  說起來,薛府門前這段路,林秀怎麼看怎麼熟悉,尤其是薛府前面這戶人家,林秀更是眼熟,這門口的石獅,像是在哪裡見過一樣。

  哦,這一對石獅他的確見過,可不就是靈音家門口的那一對石獅嘛……

  就連趙府的門房都認出了林秀,熱情的和他打了一個招呼,然後向府內大聲喊道:「二小姐,姑爺來了……」

  林秀連忙道:「不用,不用,我就路過,路過……」

  但很快的,一道白衣身影就從趙府閃出來,趙靈音走到林秀面前,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林秀有些心虛,立刻道:「路過,路過而已。」

  「路過,你做什麼事情會路過這裡?」趙靈音卻根本不信,仔細打量了林秀一番,目光忽然聚焦在他右邊的臉上,問道:「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林秀一怔,解釋道:「呃,可能是風大吹的……」

  趙靈音又問道:「那怎麼只紅半邊?」

  ……

  趙靈音像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密偵,兩句話就問的林秀啞口無言。

  她盯著林秀的臉,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忽然伸出手,自己在自己手心輕輕一吻,然後將手心貼在林秀左邊臉上,用力的按了下去。

  當她的手離開時,林秀的臉上就多了一個淺淺的唇印。

  林秀吃驚道:「靈音,你幹什麼?」

  趙靈音並未回答他,而是將林秀左邊臉上,屬於她的唇印用手背擦了擦,然後……然後林秀的兩邊臉就一樣紅了。

  趙靈音臉色沉下來,問道:「誰幹的?」

  林秀還沒有說什麼,她便望向不遠處的另一家府邸,咬牙道:「是薛凝兒,薛凝兒親了你!」

  這出色的直覺與洞察力,她不做密偵真的可惜了,林秀只能道:「是薛凝兒沒錯,但靈音你先別衝動,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

  片刻後,林秀聳了聳肩,說道:「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趙靈音冷笑道:「你救了她,她為了感謝你,就親了你一下,這個理由,你自己相信嗎?」

  林秀這次真的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看著趙靈音,說道:「你如果不信,可以去宮門口,也可以去異術院打聽,這件事情有很多人都親眼看到了,當然,正常情況下,就算我救了薛凝兒,她也不會用親我的方式表達感謝,但她本來就對我心懷不軌,想要借我來羞辱你姐姐,這應該也是她計劃的一環。」

  趙靈音聞言一愣,隨後震驚道:「原來你知道!」

  林秀聳了聳肩,說道:「從她接近我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趙靈音怒道:「知道你還和她眉來眼去的,你知道別人會在背後怎麼議論姐姐嗎?」

  林秀道:「只允許她對我用計,難道我就不能將計就計,她不是想要我喜歡上她,然後再拒絕我嗎,我何不先讓她喜歡上我,然後再拒絕她?」

  趙靈音極度意外:「你一直以來都這麼想?」

  林秀看著趙靈音,問道:「我在你眼裡,難道真的這麼蠢?」

  林秀在趙靈音眼裡,當然不是愚蠢的人,也就是說,連薛凝兒都不知道,其實林秀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一直以來,都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趙靈音用驚異的目光看了林秀一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薛凝兒身邊追求者無數,薛家也是三等國公,招惹了她,對你沒什麼好處,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以後不許再招惹她……」

  林秀點了點頭,說道:「好吧。」

  趙靈音意外道:「你肯聽我的話?」

  林秀道:「你這是什麼表情,你是我小姨子,你又不會害我,我為什麼不聽你的話?」

  趙靈音瞥了他一眼,說道:「我讓你不沾花惹草你聽了嗎,薛凝兒就不說了,梨花苑那個戲子,還有太醫院的女太醫,你趁著我不在,天天和她們混在一起,你以為我不知道?」

  林秀大驚,問道:「你是不是在我身邊安插臥底了!」

  靈音不在的那一個月,林秀是浪的飛起。

  可她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孫大力叛變了?

  還是說,靈音在他身邊安插了臥底?

  趙靈音看他驚慌的樣子,冷哼一聲,說道:「本來我還不確定,但看你現在的樣子,看來我說的沒錯……」

  「……」

  林秀逐漸意識到,靈音根本不像看起來的這麼傻白甜,她的套路很深,就連經驗豐富的他,一不小心也會中計。

  他乾笑兩聲,轉移話題道:「對了靈音,我的能力已經覺醒第三次了,你可以教我用能力凝成兵器了吧?」

  「什麼?」趙靈音吃驚的看著林秀,問道:「你怎麼這麼快!」

  從林秀覺醒能力,到現在才過了不到四個月,四個月能力覺醒三次,哪怕是她那天才的姐姐,也無法做到。

  林秀嘆了口氣,說道:「花了十萬兩銀子呢,能不快嗎?」

  趙靈音這才想起了什麼,問道:「就是你買走了王都所有的二階元晶?」

  這兩日,王都各大店鋪的二階元晶全都被人買走,在權貴圈子中也引起了廣泛的討論,他們也好奇,到底是誰這麼財大氣粗,花十萬兩銀子,只為了從黃階上境突破到玄階下境,王都有這種財力的家族不少,但能拿出十萬兩現銀,用來買低階元晶的,卻並不多。

  見林秀沒有否認,她蹙眉看著林秀,說道:「你著什麼急呢,那可是十萬兩白銀,只要跟著我好好修行,不用元晶,你也能成功晉級的……」

  林秀搖頭說道:「銀子沒了可以再掙,你姐姐那麼厲害,我當然也要努力一點,否則,別人還不在背後罵我吃軟飯靠女人……」

  林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他修為進境越快,趙靈音自然越高興,更何況,從這幾個月林秀修行的成果來看,他的天賦似乎並沒有那麼差,雖然和那些天才還有一定差距,但這種差距,已經可以通過勤奮彌補。

  她看著林秀,語重心長的說道:「雖然你的修為提升的很快,但你對能力的了解和運用,遠遠不如那些自己一步步修行上來的人,接下來這段日子,我會教你一些基礎的東西,你要認真學……」

  異術修行,其實離不開前輩的教導。

  有一個和自己能力相同,覺醒次數比自己多的老師教導,可以少走不少彎路,靈音就是林秀這方面的老師。

  異術院,天字院,屬於趙靈音的小院。

  院子中心,豎立著一根木樁。

  趙靈音看了林秀一眼,說道:「看好了。」

  她話音落下,那木樁的下半部分,便直接被冰封,於此同時,靈音手中已經凝聚出一把寒冰長槍,她凌厲的一槍刺出,槍尖直接刺穿了木樁,冰屑紛飛……

  林秀看的心中一驚。

  如果站在那裡的,不是木樁,而是一個人的話,那麼他的心臟,已經被刺穿。

  趙靈音對林秀解釋道:「你的能力還太弱小,無法做到瞬間擊殺別人,倘若再遇到刺客,你要先將他們冰凍,限制他們的行動,然後再做到一擊必殺。」

  這種攻擊方式,林秀很熟,不就是王昭君的技能嗎,林秀一開始玩王者的時候,也是從妲己,安琪拉,王昭君學起,草叢蹲人,控住瞬秒,是玩法師的精髓……

  傷害不夠,控制來湊,冰之異術與人前期對戰,控制的確是最重要的。

  趙靈音指著另一個木樁,對林秀道:「你試試。」

  林秀走到前面,運轉元力,那根木樁的底部,也有冰層開始迅速蔓延,而林秀的手裡,也凝結了一把冰之長槍,雖然此槍歪歪扭扭的,也好歹也有槍的樣子。

  他一槍刺出,槍尖落在木樁上,木樁沒有被刺穿,只是晃了晃,而林秀凝結出來的那把槍,卻直接崩碎掉了。

  趙靈音走到那木樁前,說道:「你的槍還不夠硬,也不夠直,這是因為你元力太弱,對元力的控制也不足,如果對面是武者,他們會在瞬間掙脫你的束縛,就像這樣……」

  她一隻手拎著那木樁,輕而易舉的就將木樁從地上拔了起來,木樁底部的冰層,也碎裂開來。

  然後,她走到自己凍住的那一根前面,用了同樣的力氣,那木樁卻巍然不動。

  這個問題,林秀目前沒法解決,靈音的實力本來就比他強,他肯定沒辦法做出她那樣的效果。

  這時,趙靈音又鼓勵林秀道:「不過,你是第一次,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接下來的修行,沒有捷徑可走,你一定要耐得住寂寞……」

  第三次覺醒之後,林秀的氪金之路,就到此為止了。

  即便他有錢,也買不到元晶,但他的實際情況,並非向靈音說的那樣,沒有捷徑可走。

  他現在身具九種能力,如果加上他本身的複製,便是十種,雖然大部分能力,都很難直接得到提升,可還有冰凍、雷霆和力量。

  長時間修行同一種力量,會很快遇到瓶頸,需要間歇一段時間才能繼續,即便是靈音,也無法在玄冰床上修行太久。

  但林秀有三種能力可以利用。

  三種能力,三倍速度,三倍快樂。

  不出意外的話,在下一次覺醒之前,林秀還能再複製三種能力。

  不過這三種能力,他必須非常慎重的挑選,不能再見一個愛一個,最好是能複製三個天階的,沒有天階,地階也湊合。

  從某種意義上說,天階和地階的能力越多,他修行的速度就越快。

  別人是覺醒的次數越多,修行的速度越慢,林秀則正好相反,這也讓他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信心,實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凌駕於任何家族,甚至是國家之上。

  到那個時候,命運這種東西,才會真正的掌握在自己手中。

  小半個時辰之後,趙靈音才和林秀走出異術院,她想起一件事情,問林秀道:「你因為薛凝兒,得罪了宋玉致,那個女人不是好惹的,如果她找你麻煩,你就告訴我。」

  林秀看出來了,宋玉致這個女人,的確不好惹。

  身為國公家的女子,她沒有一點兒大家閨秀的氣質,公然和另一位國公之女在宮門口撕逼,還想動手打人,簡直是潑婦一個。

  林秀從靈音口中得知,宋玉致本來就是王都名媛圈子中的奇葩,潑婦之名,由來已久。

  說起來,她也有點可憐。

  她出身高貴,又到了適婚年齡,本來早就該談婚論嫁了。

  可作為女子,她一沒容貌,二沒身材,這些倒也沒什麼,畢竟女孩子最重要的是靈魂,但她連靈魂都沒有,可謂是要什麼沒什麼……

  那些門當戶對的公侯家族,沒人看得上她,畢竟,有資格和宋家聯姻的,本身也是名門望族,從小錦衣玉食長大的公子哥們,哪裡願意讓自己受這委屈?

  只有那些門不當戶不對的,才會為了攀附高門,放下尊嚴,但那樣的人,宋家又看不上……

  所以宋玉致的處境就很尷尬,這一次,好不容易有個門當戶對,她又看得上的男子,馬上就要談婚論嫁了,那人卻一轉頭就投向了薛凝兒的石榴裙,難怪她會氣急敗壞,這種事情擱誰誰都忍不了……

  再說,薛凝兒也不是一點兒錯都沒有。

  如果她能像靈音與明河公主一樣潔身自好,不招蜂引蝶,也不吊著別人,身邊自然就不會有那麼多男人圍繞,不會吸引到宋玉致的追求者,也就沒有了今日之事……

  綠茶,本來就是一種錯。

  回到林府之後,林秀一個人來到房間,關上房門。

  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他整個人就凌空漂浮而起,懸停在了虛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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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告白

  房間之內,林秀一個人飛來飛去。

  雖然中間遇到了不少波折,但他總算將薛凝兒的能力弄到手了,圓了自己的飛天夢,只是眼下的收穫,更重要的是,等到他第五次覺醒,飛行能力進化為控物,就會發生質的蛻變。

  到時候,他可以憑空凝出幾個鋒利的冰刃,然後以控物能力操控,數十丈外取人首級,自身則立於安全之地。

  這只是控物的用法之一,擁有控物能力的異術師十分難纏,他們自保能力很強,可以操縱各種物體,甚至是敵人自己的兵器,進行超遠程攻擊,一旦情況不對,也能立刻遠遁而去,不會飛行類能力的強者,根本追不上他們。

  當然,這個能力也不是無解,克制此能力的能力,也有很多。

  冰之異術就是其中之一,同樣是可以遠程大範圍攻擊的異術,靈音的能力控制更加穩定,既能凍住控物能力者,也能以能力連接自己和大地,不受控物能力者的控制。

  李柏樟的雷霆也一樣,覺醒多次以後,雷霆之力的傷害太高,又可以隔空釋放,擊殺一個脆皮控物法師,也就是瞬間的事情。

  還有就是明河公主的火,火焰無形無質,控物能力也無法操控,所以薛凝兒在異術院四美中,還是很慘的,另外三美有兩人都克制她,至於最後一位秦婉,林秀還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麼。

  無論如何,飛行能力已經嫖到了,林秀也不用每天去異術院和薛凝兒製造偶遇。

  他每天除了修行之外,就是到清吏司打卡上班,勤快的連清吏司的同僚都不習慣。

  最近,清吏司的院子裡,時常會傳來狗叫。

  自從上次見識到林秀破案的手段之後,柳清風真的在清吏司養了一條狗,而且訓練的有模有樣,簡單的行走坐臥命令,那條小黑狗已經可以準確的執行。

  其實狗本來就是聰明且通人性的動物,如果只是讓它們養成簡單的行為習慣,三五天就可以初具成效,但要像大黃那樣,準確的執行林秀每一條複雜的命令,就不是通過訓練能夠做到的了。

  不過,這條狗再訓練一段時間,平日裡帶出去追兇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這也算是這個世界的第一條警犬了。

  柳清風如今對林秀佩服的可謂五體投地,時不時的向他請教訓練狗的方法,這也讓林秀在清吏司小有名氣,官員衙役都知道,案牘庫的林文書,破案的本事比緝拿處的柳主事還要厲害,柳主事每次提起他,都是一臉的敬佩之色。

  案牘庫,陳主事欣慰的看著林秀,說道:「柳主事以前可是誰都不服,沒想到你居然能讓他這麼推崇,難怪郎中大人上次說,要把你調到緝拿處當主事,你在案牘庫,真的是屈才了……」

  林秀連忙道:「別別別,我在案牘庫挺好的,爹娘還指望我在這個位置養老呢。」

  案牘庫文書的差事,的確是個適合養老的好差事,每天坐在衙房裡,喝喝茶,聊聊天,就算是偶爾出外勤,也沒有什麼危險,俸祿相比於其他工作,也不算太低,放在後世,妥妥的月入過萬的公務員,一大堆人擠破頭要乾的那種。

  緝拿處主事卻不一樣。

  雖然官職升了一品,但卻是一個工作忙,風險高,不可能閒下來的位子,哪裡有案子,就要往哪裡跑,什麼查案,追兇,髒活累活全得干,郎中大人忙的時候,還要負責升堂審案,每個月俸祿,卻只比之前多了五兩……

  總之,這個職位,不是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位子,和林秀的人生規劃有很大的出入。

  對他來說,最重要的事情,還是修行。

  當初家裡花了好多銀子,走了好多關係,才將林秀塞了進來,為的是有個養老的差事,讓他以後不至於餓死。

  現在林秀每天都有大把銀子進帳,其實已經不再需要這個飯碗了。

  但不得不說,在朝廷擁有一個官身,很多時候行事都比較方便,所以林秀並沒有辭職的打算。

  反正郎中大人也不怎麼管他,隨便摸魚還可以領俸祿不好嗎?

  之後的幾次武道課,薛凝兒都沒有來,林秀有一次聽某位女同窗說,她已經提前通過了武道課結課考核,最近也沒有再來異術院。

  看來,宋玉致的事情,對她影響不小,那件事情,也的確在異術院引起了廣泛的議論。

  雖然後來鄭國公府的那位當事人已經澄清,他就是不喜歡宋玉致,和薛凝兒沒有關係,但是同為豪門貴女,薛凝兒被宋玉致欺負到頭上,還差點扇了巴掌,終歸是一件丟臉的事情。

  直到後來,宋家小公爺親自上薛府替妹妹道歉,這件事情才算揭過。

  林秀再次見到薛凝兒的時候,是在異術院的藏書閣。

  他正坐在自己經常坐的角落,捧著一本《異術大全》看的津津有味,這本書上記載了幾百種偏門的異術能力,讓林秀大開眼界,這個世界,居然還有讀心的能力,只要看一看別人的眼睛,就能知道他們內心所想……

  這也太可怕了,如果遇到會讀心術的人,他最大的秘密,豈不是有暴露的風險?

  看到他的複製能力倒也罷了,他穿越者的身份之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當然,這個概率並不高,讀心術又不是搜魂術,只要林秀什麼也不想,對方就什麼都讀不到。

  除了讀心術外,竟然還有「能看穿別人能力」的能力,這種能力和柳清風的目之異術還不一樣,它的作用只有一個,就是一眼看穿別的異術師的能力,林秀的秘密,在這種人面前,也無所遁形。

  這個世界果然還是很危險,低調猥瑣發育才是王道。

  正在林秀看書看的入迷時,薛凝兒從外面走進來,走到林秀身邊,說道:「林秀,你和我出來一下,我,我有事要和你說。」

  雖然得到薛凝兒的能力之後,她對自己就沒用了,但林秀還是跟她出了藏書閣。

  沒得手前你儂我儂,得手之後就愛理不理,渣的有點太過分太明顯,至少表面工作還是要做好的。

  讓林秀稍感意外的是,以前在異術院遇到薛凝兒,她身邊總是前呼後擁,不是被那些表面閨蜜圍著,就是被追求者哄著,今天卻只有她一人。

  看來,上次宋玉致的事件,也讓她認清了一些現實。

  薛凝兒一路走到林秀前面,低著頭,一言不發,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學院的後湖邊。

  後湖又叫鴛鴦湖,是學院的情侶們約會聊天的地方,林秀和薛凝兒出現在這裡,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見她還是漫無目的的走著,林秀主動的打破沉默,問道:「凝兒姑娘,你有什麼事情和我說?」

  薛凝兒轉頭看著林秀,深吸口氣,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然後抬頭看著林秀的眼睛,說道:「林秀,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今日的她,穿了一件粉色的繡花羅衫,腰身緊收,下身也是粉色的紗裙,梳著簡單的垂鬟髻,兩邊僅僅佩戴著簡單的瓔珞,林秀送給她的蝴蝶耳墜,垂在她小巧的耳朵上。

  她今日的妝容很淡,但顯然也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雖然她總是茶里茶氣,但林秀不得不承認,薛凝兒真的是一位美麗的少女,她僅僅是站在這裡,就會俘獲不知多少男人的心,異術院四美之名,名不虛傳。

  只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從賊。

  她要偷的,是林秀的心,目的,是羞辱趙靈珺。

  她的演技很好,就連閱女無數的林秀,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原來連喜歡一個人,都是可以演出來的。

  林秀看著薛凝兒的眼睛,說道:「凝兒姑娘,我有未婚妻。」

  薛凝兒目光十分堅定,說道:「我知道,可是林秀,趙靈珺為什麼很少回京都,你難道不明白嗎,她是不想見你,不想和你成婚,和一個不喜歡你的女子結婚,你是不會幸福的……」

  林秀很同意薛凝兒的話,婚姻是神聖的,和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結婚,談何幸福?

  但她薛凝兒的目的,也沒有那麼單純啊……

  這幾天,薛凝兒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

  患難見真情,日久見人心,誰對她好,只有在她真正遇到危險的時候,才能看到,而這個人,就是林秀。

  他真的太好了,好到薛凝兒為她一開始的想法而感到羞愧,她怎麼能傷害他,怎麼忍心傷害他?

  她不和趙靈珺比了,她承認自己任何方面都不如她,她只要林秀。

  哪怕他是二等伯之子,和薛家門不當戶不對,但她會勸父母、勸祖父接受他,她真的很喜歡林秀,想和他每天都在一起,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

  畢竟他也利用了薛凝兒,林秀不想做的太絕,說道:「凝兒姑娘,其實我一直拿你當朋友……」

  薛凝兒卻不信道:「你騙人,你如果只當我是朋友,為什麼要送我那麼貴重的耳墜,為什麼會為了我得罪宋玉致,你這麼說,是因為和趙靈珺的婚約是不是?」

  林秀看著薛凝兒,嘆息說道:「凝兒姑娘,你這是何必呢?」

  薛凝兒沒有聽懂林秀的話外之意,期待的看著林秀,說道:「只是婚約而已,又沒有成婚,可以解除的!」

  林秀表情平靜的看著薛凝兒,問道:「凝兒姑娘,你真的要我把話說明白嗎?」

  薛凝兒愣了一下,問道:「什麼,什麼話說明白……」

  林秀輕舒口氣,說道:「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羞辱趙靈珺,讓趙靈珺的未婚夫喜歡上你,然後再將他無情的拋棄,這難道不是對趙靈珺最大的侮辱嗎?」

  薛凝兒本來有些泛紅的臉,一下子變的慘白。

  她侷促的看著林秀,搖頭道:「沒有,我沒有……」

  林秀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凝兒姑娘應該覺得我很蠢吧,將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是不是很好玩,從一開始,我就是你的獵物,就像你身邊的其他追求者一樣……」

  「不,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凝兒姑娘的演技很好,說實話,你剛才的表演,我差一點兒就信了……」

  ……

  林秀目光平靜的看著薛凝兒,說道:「薛凝兒,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薛凝兒身體顫了顫,俏臉上失去了最後一絲血色,嘴唇張了張,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她站在湖邊,身體微微顫抖,淚水不住的滾落。

  她想要對林秀解釋,她一開始的確是這樣想的,但後來才發現,她是真的喜歡上了林秀,她喜歡和他聊天,喜歡聽他說話,喜歡他的禮物,喜歡和他在一起的感覺……

  但此刻,她的喉嚨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林秀和薛凝兒挑明一切之後,就乾脆的轉身離去,他不得不承認,薛凝兒的演技很好,臉色可以說白就白,眼淚也能做到說掉就掉,如果去做明星,演技足以吊打一大票流量小花,什麼百花獎,金鷹獎,白玉蘭獎,各種獎拿到手軟那種。

  薛凝兒的心思,林秀以前可以裝作不知道,現在則沒有必要再繼續演下去了。

  因為他們兩人之間的戰鬥,勝負已分。

  她輸了。

  林秀走了幾十步,在前方看到了一道身影。

  趙靈音站在那裡,問道:「薛凝兒和你說什麼了?」

  林秀道:「她說她喜歡我,想和我在一起。」

  趙靈音問道:「你答應了?」

  林秀搖了搖頭,說道:「我拒絕了。」

  今日之事,讓趙靈音大為意外,她以為林秀本性好色,沒想到他拒絕薛凝兒如此的果斷乾脆,果斷的甚至有些無情。

  別說是好色之人了,就算是正常男人,也沒有幾個能抵擋住薛凝兒的攻勢。

  當然,薛凝兒的表白本來就是不懷好意,林秀拒絕也是應該的。

  林秀瞥了趙靈音一眼,看到她表情有異,問道:「不是你讓我不要招惹她的嗎,我已經和她說清楚了,從現在開始,我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你也不用再疑神疑鬼了。」

  趙靈音沒好氣道:「誰疑神疑鬼了……」

  林秀道:「狗。」

  趙靈音面露怒容,不過很快就換上了微笑,看著林秀,說道:「走,我帶你去我房間修行,順便再教你點新東西……」

  林秀和趙靈音的身影逐漸遠去,鴛鴦湖邊,薛凝兒還怔怔的站在那裡。

  她的心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塊一樣,她一個人站在湖邊,天空,白雲,湖水,草地,路人……,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在離她遠去,最終只剩她孤身一人。

  就在剛才,她失去了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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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造孽

  林秀再次聽到薛凝兒的消息,已經是三日之後。

  她提前結業,離開了異術院。

  異術院的學生,一般會在學院學習三到五年,之後,他們中的少部分,會被朝廷看中,吸納入異術司,大部分會回到籍貫所在,在當地的異術司掛職,不說大富大貴,也一輩子衣食無憂。

  極少數像靈音這種天賦最為出眾的,可以一直留在院內,享受學院的一切資源,因為她們,是大夏的未來。

  薛凝兒三年前就來到異術院了,本來離開這裡,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現在才開院兩個月,距離她結業還有大半年,她的忽然離開,就顯得有些奇怪。

  學子們都在傳,她是因為上次宋玉致的事情,覺得丟了顏面,無顏再待在異術院才離開的,這種說法,也有一定的道理。

  王都的權貴們將顏面看的無比重要,薛凝兒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被宋玉致堵在宮門口,差點還挨了巴掌,可謂是顏面盡失,走在哪裡都會被人議論,換做她們,恐怕也沒臉在眾人面前出現了。

  但林秀知道,不是這樣。

  他上次見薛凝兒的時候,她並沒有受宋玉致事件太多影響,難道是因為他?

  事實上,林秀猜過被他拆穿心思之後,薛凝兒的表現,會是驚慌失措,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等等,但那天,她好像什麼表現也沒有。

  林秀說完那些話後就離開了,並不知道薛凝兒後來的反應。

  他只是在武道課的時候,遠遠的聽到幾名女同窗在討論,而那些男同窗們,更是私下裡對宋玉致破口大罵,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可惡的女人,凝兒姑娘也不會離開學院,至少每次上武道課的時候,他們還能見到她。

  當然,他們也只敢暗中罵罵,宋家權勢滔天,連薛家都要忍讓,更何況是他們。

  李柏樟走到林秀身邊,無比遺憾的說道:「凝兒姑娘走了,異術院四美,以後就只有三美了,這武道課也變的沒有意思,不上也罷……」

  李柏樟的話,林秀很認同。

  薛凝兒就是武道課最美的一道風景,她走了,所有的男同窗們,都無精打采的,訓練的時候,連一點兒表現的欲望都沒有。

  李柏樟忽然想起一事,看向林秀問道:「聽說你為了凝兒姑娘,得罪了宋玉致,那可是個瘋女人,你小心點,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說到此事,他的表情又變的疑惑,問道:「凝兒姑娘近日不是一直在對你窮追猛打嗎,她怎麼忽然放棄了?」

  對李柏樟倒是沒有什麼隱瞞的,林秀道:「我已經和她挑明了。」

  李柏樟愣了一下,問道:「挑明什麼?」

  林秀淡然道:「她那天向我告白,我告訴她,我知道她接近我的目的,是為了羞辱趙靈珺,我們現在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李柏樟終於意識到了什麼,目光望向林秀,震驚道:「你可真狠啊……」

  林秀瞥了他一眼,說道:「別有用心的是薛凝兒,要說狠,也是她狠吧?」

  李柏樟搖頭道:「她接近你是目的不純,但她的手段不如你高明,你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先讓薛凝兒喜歡上你,然後再拒絕她,豈不是和她一樣狠?」

  林秀會配合薛凝兒,自然是為了得到她的能力,薛凝兒想要釣他,當然要裝作喜歡他的樣子,無非是她演技好一點而已。

  至於林秀,他還真沒想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對他來說,什麼都可以騙,唯獨感情不可以。

  他只是說道:「你難道看不出來,薛凝兒一直都是在假裝嗎?」

  李柏樟搖了搖頭,說道:「我看不出來,我只看到,凝兒姑娘真的喜歡你。」

  林秀聞言一愣。

  李柏樟的眼力,林秀是信任的,連他都這麼說——難道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先入為主的認為,薛凝兒接近他,對他所說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偽裝,是讓他愛上她的手段,所以即便是薛凝兒對他表白,他也只會覺得這是薛凝兒計劃的一步,根本不會認為薛凝兒是真的喜歡他。

  難道說,那天她說的,都是真的?

  李柏樟疑惑的看著林秀,問道:「你如果不是為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當初那麼配合她做什麼?」

  林秀真正的目的,自然不能告訴李柏樟,隨口道:「我只是想看看她有什麼手段而已……,你真的覺得她喜歡我?」

  李柏樟看了他一眼,說道:「這很難以置信嗎,你長得俊俏,懂女子心思,家世也不錯,最重要的是身材還這麼好,學院裡不知道多少女子偷偷戀著你,如果你不是趙姑娘的未婚夫,她們早就撲過來把你撕碎了,我要是女子……」

  林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他只是當局者迷,女孩子的心思,誰能比他更懂?

  仔細回憶了一下,林秀才意識到,薛凝兒那幾天看他的眼神中,蘊含著濃濃的情意,對他說的那些話,也絕對不是別有用心的綠茶能說出來的。

  難怪他覺得薛凝兒的演技那麼好,甚至可以以假亂真,因為那根本就是真的。

  事情似乎有些麻煩了。

  他的感情經歷十分豐富,但他也很清楚,那些和他在一起的姑娘,要麼是看上了他的錢,要麼是貪圖他的顏,無論是林秀和她們,還是她們和林秀,都不存在什麼愛情,有的只是各取所需。

  當遇到那些內心單純,依舊對愛情滿懷幻想的女孩子時,林秀都是有多遠躲多遠。

  不是怕負責。

  而是他不配。

  薛凝兒茶里茶氣的,最開始接近他的目的的確很不單純,但如果她是真的喜歡自己,無論她一開始抱著什麼目的,都不重要了。

  這一刻,林秀讀懂了薛凝兒那時的眼神。

  她的眼睛裡面有光。

  可在林秀說出那些話之後,她眼裡的光,再也看不到了。

  他傷了一個女孩子的心。

  一個真心喜歡他的女孩子的心。

  李柏樟看到林秀陷入沉默,問道:「怎麼了?」

  林秀嘆了口氣,說道:「造孽了……」

  錢債易還,情債難償。

  如果大家都只是玩玩,那麼誰也不用為誰負責,但當有一個人認真的時候,事情便全然不同了。

  他的心說軟也軟,說硬也硬,如果薛凝兒只是為了羞辱趙靈珺,林秀可以對她毫不留情,但他無法做到的心安理得的傷害一個喜歡他的女孩子……

  薛府。

  十幾名男子擠在一座別致的小院中,面對一扇緊閉的房門,全都愁眉苦臉。

  這些人有老有少,不知過了多久,一名中年人走到房門前,輕輕敲了敲,小聲道:「凝兒,你就算心裡難受,也該出來吃飯,叔叔伯伯和爺爺都在為你擔心……」

  薛家人丁興旺,老國公膝下四子,府中第三代的男丁,更是有十幾個,卻只有一位寶貝千金,家裡人自然從小就將她護著寵著,不忍她受一點兒委屈。

  如今,薛家唯一的寶貝嫡女,已經將自己關在房中三日,整整三日,滴水未進,粒米未食,可是將薛府上下都急壞了。

  「廢物,都是廢物!」

  老國公滿臉怒容,指著站在院子裡的四個兒子,說道:「四個廢物,你們但凡爭氣一點,我薛家也不會被宋家欺上頭來!」

  四人挨了訓斥,也不敢還嘴,只是看著身邊的小輩們,一陣來氣。

  等到父親大人走後,他們便拽著自己的兒子們,劈頭蓋臉一頓狠揍,一邊揍,一邊怒罵。

  「二十多歲的人了,連妹妹都保護不好!」

  「老子怎麼就生了你們這些不爭氣的玩意兒!」

  「早知道當年還不如哆嗦在牆上!」

  ……

  薛家的千金是被宋家人欺負,受了委屈,才將自己關在房裡,只是宋家權勢不小,即便是薛家也不能與之抗衡,縱然薛家眾人憤怒的想要殺人,這份委屈,也只能暫時忍下。

  薛老國公離開小院之後,很快就將四個兒子召集到一起。

  花白頭髮的老國公臉色鐵青,說道:「接下來的日子,你們給老夫看著家裡,老夫要閉關,不破天階,絕不出關,等老夫出關之後,親自去宋家給凝兒報仇!」

  三十年前,薛老國公的實力,就已經達到了地階上境,只是一直無法突破天階的屏障。

  宋家就是因為有一位天階強者坐鎮,才有今日之權勢,一旦老國公突破天階,薛家毫無疑問的也會晉升二等公府,到那時,薛宋兩家,就能真正的平起平坐。

  唯一的寶貝孫女受了欺負,老國公氣憤到了極點,很快就宣布閉關,不見外客。

  薛府上下,提起宋家時,也無不咬牙切齒。

  而此時,薛凝兒怔怔的坐在房間裡,她的手上,是一對精緻的耳墜,那是林秀送給她的,看到這耳墜,那天林秀說的話,便再次在她耳邊響起。

  「你從一開始接近我,就是為了羞辱趙靈珺……」

  「凝兒姑娘應該覺得我很蠢吧,把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感覺,是不是很好玩……」

  「薛凝兒,從現在開始,我們不再是朋友了。」

  ……

  這一句句話語,在薛凝兒的耳邊迴蕩,每迴蕩一次,她的心便要痛上一次,她不恨林秀,只恨自己。

  她為什麼會那麼壞,為什麼一開始會有那樣的想法……

  她是個壞女人,她活該,這一切都是老天對她的懲罰。

  兩行清淚從薛凝兒俏臉上滑落,她緩緩將這耳墜貼在胸口,心中無比絞痛,做出這樣的事情,她已經無顏再去面對林秀了……

  但她真的很想,很想再見到他啊……

  她低下頭,聲音帶著哭腔,低聲道:「林秀,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對我到底下了什麼藥,居然讓我每天十二個時辰,連做夢都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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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皇宮夜宴

  最後一次武道課,是對這幾個月來,學生們修行成果的考核。

  經過幾個月的訓練,以及教習指引,大約有一半的學生,都順利的引氣成功,從此踏入武道之門,還有一半,雖然未能成功引氣,但身體素質也得到了大幅的提升,順利的通過了考核。

  異術院的課程,本來就是為了提升學子們的各種能力,不會在考核上給學生設置太大的阻礙。

  對林秀而言,武道課對他的作用,其實並沒有多大。

  他引氣是在外面,而他在武道課最大的收穫,應該是薛凝兒的能力。

  想起薛凝兒,林秀心裡便有些內疚,如果她一直心懷不軌,倒也罷了,就算是他設計了薛凝兒,也是她自己活該。

  但感情之事,怕的就是「認真」二字。

  他傷害了一個真心喜歡他的人,是不爭的事實,薛凝兒甚至因此而離開異術院,這更讓林秀有一種負罪感。

  他想和薛凝兒當面談談,但聽說她一直待在薛府,連最好的閨蜜都不見,林秀也沒有機會。

  李柏樟看出了林秀的心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過幾日,是太皇太后的壽誕,到時候,王都所有權貴,都要進宮為她老人家賀壽,凝兒姑娘應該也會去,運氣好的話,你應該可以碰到她……」

  林秀回到家後,也聽聞了太皇太后壽誕的事情。

  太皇太后是當今陛下的祖母,先帝故去之後,先皇后不久也追隨先帝而去,因此大夏沒有太后,但太皇太后身體一直康健,在宮中的地位極高。

  林秀對後宮很熟,但卻沒見過太皇太后,是因為老人家更不耐熱,天氣還沒有熱起來的時候,陛下便將她送到驪山的行宮中避暑了。

  當今陛下奉行孝道,此次太皇太后八十大壽,他在宮中大宴群臣權貴,為太皇太后祈福祈壽,屆時朝中五品以上官員,以及王都所有權貴,都要進宮為她老人家賀壽。

  林府也在今日接到了宮裡的通知。

  三日之後,皇宮的晚宴,一家三口都要到場,區別是林秀和平安伯在中宮,平安伯夫人在後宮,皇宮的大型宴會,男人和女眷一般都是分開的。

  吃過午飯之後,林秀便陪母親來到街上,為太皇太后挑選壽禮,孫大力和阿月也跟在他們身旁。

  太皇太后大壽,權貴們自然是不好空著手進宮的,好在林家只是小門小戶,這賀禮也無須多麼貴重,幾十兩一百兩銀子的禮物,有個心意意思一下就行。

  倘若太皇太后的壽宴,所有人都要備上厚禮,那朝中不少清貧的官員就得砸鍋賣鐵了。

  東城的一家珠寶店鋪中,平安伯夫人看中了一座純金的觀音像,掌櫃的要價五百兩銀子,她還價三百兩,兩人一時半會兒僵持不下。

  這時,忽然從店鋪的後堂,走出一道人影。

  那是一個中年人,他看到林秀時,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臉上便浮現出驚喜,快步上前,說道:「林大人,上次您走的急,我們一家還沒能好好感謝您,今日我在摘月樓設宴,請您一定賞臉!」

  這中年人林秀認識,不久前,他還從陳員外手裡賺了一千兩銀子。

  那時他的兒子被人擄走,林秀讓大黃請全城的流浪狗幫忙,才將他兒子找了回來。

  林秀笑了笑,說道:「陳員外已經給過酬金,吃飯就不必了,本官今日還有些事情。」

  見林秀拒絕,陳員外臉上露出可惜之色,卻又想到了什麼,看向一旁的平安伯夫人,問道:「這位夫人是……」

  林秀道:「這是家母。」

  陳員外看了看她手中的觀音像,然後說道:「夫人若是喜歡這觀音像,此物就送給夫人了,也算是在下的一點心意……」

  五百兩對如今的林家來說,不算什麼,但陳員外說什麼都不收,還說要不是林秀,他上次損失的會是一萬兩,非要將這觀音像送給他……

  走出這家珠寶店,平安伯夫人詫異道:「你都是從哪裡結識的這些朋友?」

  林秀簡單的解釋道:「我之前碰巧幫過他一個忙。」

  周筠也沒有細問,兒子是和以前大不一樣了,他以前只會待在家裡,連一個朋友都沒有,自從被隕石震暈了一次之後,就仿佛開了竅一般,陳主事說他在清吏司人緣極好,宮裡也時常召他進去,就連出門給太皇太后買禮物,也能碰到這麼大方的朋友……

  看到兒子的這些變化,她真的欣慰至極。

  四人從這店鋪走出來,碰巧有兩道身影迎面走來。

  兩人林秀都認識,一個是薛凝兒,另一個是她的閨蜜陳佩佩。

  多日不見,林秀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她,他正不知道如何開口時,薛凝兒也看到了他,隨後臉色忽然一白,眼神也滿是驚慌失措,下一刻便拉著陳佩佩的手,逃也似的離開……

  只看到薛凝兒的一個眼神,林秀便明白了她的心思。

  果然……

  造孽了。

  短短數日不見,她整個人看起來,就憔悴清減了不少,背後緣由,自是不必多說。

  林秀心中暗嘆,他最怕也最不想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

  而此時,就在前方的一處街角,陳佩佩不解的看著薛凝兒,疑惑問道:「凝兒,你跑什麼啊,那不是林秀嗎,對了,你勾引他勾引的怎麼樣了,我已經迫不及待看到趙靈珺在你面前出醜了……」

  陳佩佩說這些話的時候,薛凝兒的臉色更加蒼白,她祈求的看著陳佩佩,說道:「別說了,別說了好不好……」

  陳佩佩終於發現了她的異樣,擔憂問道:「凝兒,你怎麼了,你看起來很不對勁……」

  薛凝兒淚流滿面,抱著陳佩佩,哽咽道:「我,我是個壞女人,我配不上他……」

  ……

  這幾日,因為太皇太后的壽誕,大夏舉國同慶,王都宵禁也暫時取消。

  原本一到晚上,內城就變的十分安靜,宵禁時間還在大街上走動的,會被抓去杖刑。

  但從三天前開始,夜幕降臨之後,王都才真正的熱鬧起來,街道上的店鋪徹夜不關,挑著擔子的小販更是絡繹不絕,百姓們難得能在晚上出來活動,街道上人潮湧動,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東城靠近皇宮的區域,居住的都是達官顯貴,今日也是車馬不絕,一輛輛馬車、轎子,停在宮門口,一身貴氣的權貴官員從車轎中下來,向宮門口走去。

  尚禮司的宮女宦官們今日全都來到了宮門口,官員權貴們進宮所帶的賀禮,都會留在這裡,登記造冊,除了極少數有貴重賀禮要當面獻給太皇太后的頂級權貴,其他所有人的禮物,都是不允許帶進宮的。

  宮門口處,林秀先是遞上平安伯府的帖子,將裝著觀音像的錦盒送上,宮女宦官驗過之後,將之登記在冊,然後有宦官領著三人進入宮門。

  剛剛走進前宮,左邊的一群宮女中,便走出一人,對平安伯夫人周筠行了一禮,恭敬道:「夫人請隨我來,奴婢帶您去後宮……」

  今日赴宴的有很多女眷,按照慣例,她們要前往後宮,參加由皇后娘娘主持的宴會。

  而林秀和平安伯,則是被帶到了中宮一座雄偉的宮殿前。

  這宮殿的面積很大,本來就是為宮中的大型宴會建造的,左右各一排矮几,從大殿內延伸出來,甚至延續到了大殿前的廣場上。

  皇家的宴會,對於座次是極為講究的,什麼人應該坐在什麼位置,什麼人應該排在什麼人前面,都有禮法。

  那些身份尊貴,地位尊崇的公侯及其子弟,座位自然靠前,一些小權貴小官員,就只能在殿外,如今已是深秋,天氣也早就轉涼,坐在大殿外面吹風的滋味可不好受。

  王都權貴中,數量最多的是三等伯,已經晉升二等伯的平安伯,自然有坐在大殿內的資格,只是位置比較靠後。

  林秀的位置更靠後,再往後兩個桌子,就到殿外了,好在雖然靠近門口,也還在殿內。

  他們來的不早也不晚,殿內殿外,大概來了一半多的人,大都老老實實的跪坐在矮几之後,等待宴會開始。

  也有坐的近,互相認識的,在互相交頭接耳,小聲說笑。

  林秀一個人坐在桌後,有些無聊,左右的人他都不認識,也不知道宴會什麼時候開始,一會兒結束之後,他要不要在宮門口等薛凝兒?

  他正想著這些,一道身影忽然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找了你好一會兒,原來你在這裡。」

  不用說,自然是李柏樟了。

  他對林秀說道:「我剛剛從母妃那裡問安回來,路上遇到凝兒姑娘了,這才幾日,她清瘦了好多,你真的忍心她這樣下去……」

  林秀輕舒口氣,說道:「這件事因我而起,我會負責的。」

  玩弄什麼,都不要玩弄感情,尤其是對真心喜歡自己的女孩子,就算不愛,也請不要傷害,越是林秀這樣的人,越是深知,這種單純的喜歡,到底有多麼珍貴。

  宴會還未開始,林秀和李柏樟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

  今夜在這殿上出現的,都是王都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當然林秀認識的並不多,只有永平侯出現的時候,林秀多看了兩眼。

  他在一名宦官的帶領下,從外面走進來,坐在了大殿極為靠前的位置。

  李柏樟注意到林秀的視線,問道:「你見過永平侯?」

  林秀點了點頭,說道:「見過一面,他說楊宣和我的事情,僅限於我們兩人,與楊、林兩家無關。」

  李柏樟道:「此人是位梟雄,四十歲不到的年紀,武道修為已經接近地階上境,楊家日後,是必定要再進一步的,最好不要和永平侯府結下死仇。」

  四十歲的地階下境異術師,已經算小有天賦,武道之路更加艱難,永平侯卻能以不到四十的年齡,擁有接近地階上境的實力,難怪他在王都擁有如此的權勢。

  不管是異術還是武道,都是越到後面越難破境,地階下境和地階上境看似只有一個境界,但就算是普通人眼中的異術和武道天才,突破這一個境界,正常情況下,也需要十五到二十年。

  而從地階上境到天階下境,天賦極為出眾的,至少也要苦修三十年以上的時間,若是能力覺醒的晚了,到死都觸摸不到天階的門檻。

  由此可見,趙靈珺能以十八歲的年紀,邁入地階,這是何等可怕的天賦?

  更可怕的是,她不是十八歲才突破,早在幾年前,她就已經踏入地階了。

  按照這樣的修行天賦,有生之年,她必定是可以達到天階上境的。

  古往今來,能達到這個境界的人,屈指可數,每一位,都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如果永平侯能晉升地階上境,那麼他封公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地階上境的武道強者,甚至可以與天階異術師一戰,除了皇家之外,王都這麼多權貴,擁有天階強者的家族,只有四個。

  正是一個一等公家族,三個二等公家族。

  他們能有今日的地位和權力,可不是皇家賞賜的,而是真正的憑藉家族實力,這也是當今陛下忌憚他們,死活也不把趙靈珺嫁給他們的原因。

  這幾個家族的最強者,也不過是天階下境,得到前途不可限量的趙靈珺,可就不是如虎添翼那麼簡單了。

  和這些龐然大物相比,還是林秀可愛,天賦不高,實力低微,人畜無害,趙靈珺嫁給他,當今陛下睡覺都睡的安心。

  越是接近宴會開始的時間,從外面走進來的,就越是重要的人物。

  逐漸的,開始有國公,郡王,甚至是親王級別的人物出現,有李柏樟在身邊為他介紹,林秀將這些重要人物的面孔,都記了下來。

  能力覺醒三次之後,目之異術會多一個新的技能。

  過目不忘。

  他的眼睛就像是人肉照像機一樣,可以將看到的一切都清楚的記在腦子裡,而且回憶的時候,格外清晰。

  林秀記著這些人,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雖然不知道那兩次刺殺他的人是誰,但他今天晚上一定在這裡,說不定,他能從中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兩次刺殺事件,林秀是不會放棄調查的,冤有頭債有主,他總得查清楚,到底是誰想要他的命,只是可以懷疑的範圍太廣,他暫時無從下手而已。

  某一刻,兩名年輕男子先後走進大殿,引起了殿內一陣騷動,不少人紛紛站起身行禮。

  林秀自然也從李柏樟口中,得知了兩人的身份。

  其中那位溫文爾雅的,是齊王,陛下和賢妃娘娘唯一的兒子。

  另一位看起來陰沉柔美的,是趙王。

  林秀起初還在奇怪,按照常理,在皇帝確定太子人選之後,為了避免皇子之間爭權奪位,其他皇子,不是應該被遣往封地,沒事不允許回王都嗎……

  但當今陛下的大部分皇子,都在京都,不僅如此,齊王還在朝中擔任要職,身邊黨羽無數,甚至可以和太子分庭抗禮……

  逐漸被捲入權勢之爭後,林秀才逐漸意識到,事情沒這麼簡單。

  賢妃娘娘姓宋,宋玉致的宋,她曾是寧國公府的嫡女。

  而皇后娘娘姓張,她的母家,是定國公府。

  大夏唯一的一等公,便是定國公。

  這看似是太子和齊王之爭,其實是大夏兩大頂級豪門的權勢之爭,甚至於,林秀還發現了一個小細節,那就是朝中很多權貴,都將自家的嫡女送進了宮,後宮不管是妃嬪還是貴人,隨便一位挑出來,都具有不俗的家世。

  皇家和權貴,早就密不可分。

  這些權貴豪門的滲透,不僅僅限於朝廷,連皇帝的後宮,也無法避免。

  林秀還想到了更多。

  定國公的女兒是皇后,寧國公的女兒是賢妃,後宮的位次,其實就是權貴家族的位次,這說明什麼,說明這些妃子的名單是內定的,原來皇帝的婚姻,他也做不了主……

  林秀忽然覺得心裡舒服了。

  作為皇帝,他決定不了自己要娶誰,甚至決定不了太子立誰,從某種角度說,他其實只是一個工具人,唯一的作用就是生兒子,作為這些權貴爭權奪勢的籌碼。

  這下林秀心裡更舒服了。

  不過該說不說,自己什麼都不用做,就有那麼多人把年輕又漂亮的姑娘往他的身邊送,這他娘的不是每個LSP的終極夢想,這種好事怎麼輪不到他身上……

  仔細想想,還是算了。

  命運的饋贈,早就在一開始就標註了價格,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白睡的姑娘,權力誠可貴,美女固然好,但和自由相比,這些都不算什麼……

  真正的自由,是能肆無忌憚的和喜歡的人,做快樂的事情,連每天和他同床共枕的人,都要別人指定,這算什麼好事?

  林秀胡思亂想間,又有一道人影,在數人的陪同下,走進了大殿。

  此人樣貌平平,個子也不高,面相看起來憨厚老實,但就在他走進大殿的時候,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包括林秀身旁的李柏樟。

  眾人紛紛躬身,異口同聲道:「參見太子殿下!」

  林秀見過皇后娘娘,也見過大夏皇帝,皇后娘娘雖然不如貴妃娘娘漂亮,但也算得上是美人,夏皇更是一表人才,生出來的太子,在顏值上,卻一點都沒有繼承他的父皇和母后。

  雖然他也算不上丑,可和明河公主,李柏樟,齊王趙王比起來,就有點拉低皇室的顏值了。

  這位太子殿下雖然其貌不揚,但身上的氣質卻十分親和,親和中又帶著一絲威嚴和貴氣,讓人見了,便忍不住想要低頭。

  林秀不僅沒有低頭的想法,甚至還想雙手叉腰。

  不知道為什麼,見到太子殿下,林秀心中就莫名其妙的產生一種感覺,這種感覺,應該怎麼形容呢……

  如果說見到明河公主,林秀就渾身不舒服,總覺得處處被他壓制,但見到太子,卻是截然相反的感覺,那種一種壓制的快感……

  這種感覺不會莫名其妙的產生,林秀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向李柏樟,低聲問道:「太子的能力,不會是控水吧……」

  李柏樟訝異道:「此事並未外傳,你怎麼知道?」

  林秀重新望向太子,能讓他產生這種壓制快感的,也只有水的能力了。

  這種能力同樣也是天階能力之一,威能十分霸道,而且十分克制火之異術。

  但這個能力,卻被冰之異術克制。

  天克。

  此刻,走進大殿的太子,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眉頭微皺,緩緩轉過頭,望向某個方向,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林秀表情平靜,太子卻身體一晃,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

  身邊的幾人連忙道:「太子殿下,您怎麼了?」

  太子目光從林秀的方向收回來,微微一笑,說道:「本宮沒事,走吧,宴會快要開始了,你們也儘快落座……」

  太子等人離開,李柏樟也和林秀分別,回到了他自己的位置,他是親王,位置在大殿的最前面。

  很快的,殿外有鐘聲響起,殿內的官員權貴及其子弟,也都紛紛禁聲,正襟危坐在桌前,目光平視前方。

  朱錦從殿後走出來,用尖細的嗓音高聲道:「陛下駕到!」

  夏皇和皇后攙扶著一位老人,緩緩走出來,殿內和殿外眾人紛紛起身行禮,恭聲道:「參見陛下,皇后娘娘,祝太皇太后萬福金安……」

  宮中宴會的禮儀很細,就連賀詞,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以便到時候能異口同聲,整齊劃一。

  宴會開始,第一個環節是獻禮。

  一些親王,郡王,幾個國公府的掌事之人,親自向太皇太后獻上壽禮,太皇太后在這裡沒有停留多久,就被皇后和幾名嬤嬤攙扶著離開了。

  她只是在這裡露一下臉,後宮還有很多女眷在等著呢。

  之後,便是朱錦代替陛下宣布晚宴開始,有宮人們陸續端上菜餚,十幾名身材窈窕的宮女在殿中載歌載舞,水袖飄飛,席間眾人觥籌交錯,氣氛熱鬧和諧……

  宮女們穿的很少,舞姿也很曼妙,但林秀卻無心欣賞。

  太子剛才看他的眼神,林秀依舊銘記在心。

  那是一道什麼樣的眼神,包含了厭惡,怨恨,仇視,以及很多林秀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雖然兩人只是對視了一瞬,但有些事情是藏不住的。

  比如愛一個人。

  也比如恨一個人。

  薛凝兒看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愛,太子看他的目光中滿是仇恨。

  林秀在楊宣那個趙靈珺的腦殘粉眼中,都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眼神。

  他雖然是第一次見到太子,但認真算起來,他和太子的仇恨,可是很久以前就結下了。

  太子也是趙靈珺曾經的追求者之一,他本來就是儲君,如果再娶了趙靈珺,皇位將穩如泰山,再也沒有人能和他爭奪。

  林秀的存在,讓他的美夢破滅,他有恨林秀的理由。

  甚至可以說,之前針對他的那兩次刺殺,皇帝陛下的幾個兒子,才是嫌疑最大的,接下來才是王都的那些超級大族。

  今日見到太子之後,他在林秀心中的嫌疑就更大了。

  明河公主的能力是火,和林秀明面上的能力是互相克制的關係,她也忍不住經常找他麻煩,太子的能力是水,被林秀克制的死死的,他會對自己抱有善意嗎?

  恐怕不會。

  林秀目光望向殿前,太子的席位,只在大夏皇帝之下,此刻他正微笑的看著殿中的歌舞,面容憨厚老實,全然沒有了和林秀對視那一眼時的怨恨。

  雖然沒有直接和間接的證據,林秀並不能確定那兩次刺殺,幕後指使就是太子,但不得不說,他的嫌疑最大。

  既然如此,就從他開始調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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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愛屋及烏

  和中宮夜宴的載歌載舞,熱鬧非凡不同,後宮某殿,此刻卻是一片祥和。

  在這殿內的,除了後宮妃嬪,就是權貴家的貴婦和嫡女,整個大夏最有身份的女人,皆在此殿中。

  當然,無論是妃嬪還是貴婦身份多麼高貴,都高貴不過太皇太后,她們此刻正排著順序,一個一個的上前獻禮,試圖討太皇太后開心。

  一名貴婦人手捧一幅畫軸,讓一名宮女幫忙,緩緩展開後,其上竟繡著一副觀音像。

  繡作上的觀音栩栩如生,手持淨瓶,一臉慈悲,那貴婦人微笑說道:「太皇太后,這是臣妾請繡工精湛的匠人,在最好的蘇繡上刺的一幅觀音像,臣妾祝願太皇太后福壽安康,春秋不老……」

  自有宮女將這幅觀音繡像呈上去,太皇太后湊近瞧了許久,開心道:「好,好,好漂亮的觀音像,你有心了,看賞……」

  有嬤嬤取了賞錢,送到貴婦人手裡,她一臉喜色的行禮道:「謝太皇太后……」

  雖然賞銀不多,但卻是個好的彩頭,重要的是討到了太皇太后歡心,這是什麼都比不了的。

  她退下之後,又有幾名公侯府的夫人上前,為太皇太后獻上了壽禮。

  太皇太后平日裡喜歡禮佛,這次又是八十大壽,因此眾人送的,都是諸如萬壽圖,觀音像,佛像,蓮台,佛經之類的東西,一開始眾人還有些新鮮感,見的多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好了。

  這時,又有一道敦實的身影走上前,雙手捧著一物,說道:「太皇太后,這是小女送給您的萬壽寶塔,祝願太皇太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她手上捧著的,是一個精緻的琉璃佛塔,倒也是件稀罕物。

  但在場的妃嬪和貴婦小姐們,注意力卻不在那佛塔,而是在她身上。

  實在是這女子太特別了,大夏權貴之家,對於家中女子的要求,都是較為嚴格的,她們必須時刻保持淑女的風度,不僅要學習儀態,就連什麼時候該用膳,每一餐吃多少,都有嚴格的要求。

  從權貴家中出來的女子,或許樣貌會平庸,但氣質和姿態,一定是普通女子無法相比的,沒有哪一位豪門千金,會讓自己的身材如此臃腫,這樣會被別人笑話的。

  看看她,再看看身旁那張桌後坐著的姑娘,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對比何止強烈,簡直慘烈。

  就連太皇太后也忍不住詢問道:「你是哪家的姑娘?」

  宋玉致見自己引起了太皇太后的注意,連忙高興的說道:「回太皇太后,小女的祖父是寧國公……」

  豈料太皇太后只是搖了搖頭,說道:「既然是寧國公家的姑娘,就更要對自己要求嚴格一些,你以後每餐,是該少吃一些了……」

  宋玉致臉上的笑容凝滯,若是別人對她說這句話,她早就暴怒而起了,但面對太皇太后,只能勉強的擠出笑容,說道:「小女謹記太皇太后的教誨……」

  說完,她就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薛凝兒的位置,就在宋玉致旁邊,宋玉致之後,便輪到她上前獻禮了,她將桌上的一個錦盒拿起,緩緩離席。

  宋玉致本來心中羞怒,但看到薛凝兒起身時,臉上卻浮現出一絲莫名的笑容。

  在這宮殿之內,太皇太后坐在中間的主位之上,皇后娘娘坐在她身側,再之後,就是貴妃,賢妃,淑妃,以及一些嬪妃,貴人。

  今夜的後宮,眾女匯聚,除了貴妃娘娘最為明艷動人之外,青春可人的薛凝兒,也是人群中一朵矚目的花朵。

  她走出來的時候,連不少后妃的視線都投了上去。

  就連她們也不得不承認,這不知道誰家的小姑娘,生的漂亮過分,氣質儀態也挑不出一絲問題,和剛才宋家那位相比,咦,這個想法就不應該有……

  她們所知的同齡少女,能與她比較的,也只有明河那丫頭了。

  貴妃娘娘沒有看薛凝兒,她在專心致志的逗弄著懷裡的靈寵,心裡想著,過些天要不要讓林秀再帶她出宮一次,那江南小館的飯菜,她有些饞了,還有那戲樓的姑娘,聲音很好聽……

  淑妃娘娘,也望向了薛凝兒,卻在目光不經意的划過宋玉致臉上時,秀眉微微一皺。

  此時,薛凝兒已經走到了殿中,她手中捧著一個巴掌大小的方形錦盒,說道:「這是慧空禪師坐化之時,手中所持的一串佛珠,薛府偶然得到,趁此良機,獻給太皇太后,願太皇太后松鶴長春,福壽無疆……」

  慧空禪師是百年前佛門極為著名的禪師,他的隨身之物,對於禮佛的人來說,自是無價之寶,太皇太后聞言,也面露喜色,說道:「快,快拿上來讓哀家瞧瞧……」

  一名嬤嬤走上前,從薛凝兒手中接過錦盒,呈到太皇太后面前。

  薛凝兒站在殿上,恭敬的等待著,並未發現,宋玉致嘴角划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笑容。

  那名年長的嬤嬤,當著太皇太后的面,打開了那錦盒,目光望向盒中時,表情卻微微一怔。

  這盒子是空的。

  空蕩蕩的錦盒中,什麼也沒有。

  太皇太后欣喜的表情也停在了臉上,眾妃目光望過去,有幾人不由疑惑出聲。

  「盒子是空的?」

  「這是什麼意思?」

  「莫不是來消遣太皇太后的?」

  ……

  那嬤嬤臉上也露出了怒色,看著薛凝兒,斥責說道:「你是哪家的丫頭,竟敢拿空盒子來戲弄太皇太后!」

  薛凝兒一臉緊張的跑上前,看著空空如也的錦盒,驚慌道:「不可能啊,佛珠明明在裡面,我剛才還檢查過的……」

  那嬤嬤臉色一沉,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拿了你獻給太皇太后的寶貝?」

  錦盒之前用絲帶繫著,未曾打開過,除了薛凝兒之外,接手這錦盒的,就只有她,也無怪她這麼生氣。

  薛凝兒看著空無一物的盒子,俏臉發白,喃喃道:「怎麼會這樣……」

  從未想過會遇到這種事情,她此刻愣愣的站在原地,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而此時,大殿內的眾多貴婦小姐,已經議論紛紛。

  「這是薛國公府上的孫女吧。」

  「小姑娘看著聰明伶俐,做事怎麼這麼馬虎。」

  「太皇太后很尊崇慧空禪師,這下她老人家要空歡喜一場了……」

  她們倒是沒有懷疑過這是薛凝兒故意消遣太皇太后,這對薛家沒有半點好處,還會讓她自己陷入這種尷尬境地,很有可能只是她將禮物弄丟了,雖然太皇太后不至於將她怎麼樣,但薛國公府的面子,卻是在今夜丟盡了。

  到了明日,這件事情就會成為王都權貴口中的笑料。

  這突然發生的事件,在殿內引發騷動,也引起了正在逗弄靈寵的貴妃娘娘注意,她抬頭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薛凝兒,然後就繼續逗弄靈寵。

  然而下一刻,她忽然又抬起頭,目光再次落在薛凝兒的身上。

  準確的說,是落在薛凝兒佩戴的那一對耳墜上。

  她怎麼會不認識自己東西,那一對蝴蝶耳墜,是她少女時期最喜歡的飾品之一,只不過後來隨著年紀的增長,她已經不太適合佩戴這種少女氣息十足的首飾,才將其收了起來。

  而就在前不久,她將此物送給了林秀,怎麼會出現在薛家這小姑娘的身上?

  她的首飾,都是宮裡最頂尖的工匠打造的,世間僅此一對,絕對不可能出現另一對一模一樣的。

  如此說來,這小姑娘的耳墜,便是林秀送給她的了。

  這說明她和林秀的關係很親密,很有可能是林秀喜歡的女孩子,既然是林秀喜歡的女孩子,她就不能坐視不管。

  這叫愛屋及烏。

  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薛凝兒身上,貴妃娘娘側過頭,小聲問身側一名宮妃道:「王貴人,本宮聽說,你有一串檀香木的佛珠,要獻給太皇太后?」

  那宮妃還沒開口,貴妃娘娘便壓低聲音說道:「那佛珠給本宮,你另選一件禮物獻給太皇太后,以後這後宮,本宮護著你,誰敢欺負你,本宮為你出頭。」

  王貴人聞言心中大喜,她剛剛進宮,在後宮毫無根基,面對其他宮妃時,處處都陪著小心,被人欺負了也只能忍氣吞聲,但她早就聽說,貴妃娘娘是後宮的母老虎,連皇后娘娘都要讓她三分。

  如果能得到貴妃娘娘的庇護,不說以後在後宮橫著走,至少也不會被人欺負。

  巴結貴妃娘娘的機會,她怎麼可能錯過?

  悄無聲息的將那串好不容易得來的檀香木佛珠從身下遞到貴妃娘娘手裡,她目光掃視一眼經常搶她宮份,欺負她的幾名嬪妃,心中冷哼一聲。

  她現在可是貴妃娘娘的人,小賤人們,都給本宮等著!

  在薛凝兒窘迫的不知所措時,忽有一道身影走出來,貴妃娘娘走到太皇太后身邊,將一串佛珠呈上,說道:「皇祖母,都是我不好,剛才看那薛家小姑娘的佛珠好看,就忍不住借來看了看,一時忘記了還,這小姑娘也真是的,怎麼也不提醒本宮,難道你覺得本宮會昧了你的東西嗎?」

  薛凝兒怔怔的看著貴妃娘娘,貴妃娘娘什麼時候借她的佛珠了,她怎麼不知道?

  同樣震驚的還有宋玉致,她下意識的看了大殿角落的一名宮女一眼,那宮女對她微微搖頭,宋玉致才收回視線,驚疑的看著貴妃娘娘。

  而那宮女,在摸了摸袖間一物時,才徹底放下了心,只是抬起頭,用極度疑惑的目光望著貴妃娘娘。

  然而,目光不經意的一撇,她忽然察覺到,有一道視線,似乎在望著她。

  這宮女緩緩轉頭,和淑妃娘娘的視線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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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自取其辱

  貴妃娘娘的開口,讓殿內暫時恢復了寂靜。

  難道薛家小姑娘送給太皇太后的禮物,真的是被貴妃娘娘事先借走了嗎?

  大殿上的貴婦小姐們距離很遠,看不清楚貴妃娘娘手裡的佛珠,可近前的妃嬪們卻看的清楚,慧空禪師是百年前的人物,他的隨身之物,定然也是百年前的老物件,怎麼可能有貴妃娘娘手中這顆佛珠這麼光鮮亮麗。

  這哪裡是百年前的東西,百天前怕是差不多。

  很顯然,貴妃娘娘是在刻意庇護薛家的小姑娘,還別說,今日之事,牽扯到了太皇太后,哪怕是皇后娘娘,也沒辦法為薛凝兒說情,但貴妃娘娘可以。

  因為貴妃娘娘的母親,正是已故的前長公主,而前長公主,是太皇太后的親生女兒。

  貴妃娘娘和太皇太后的關係,後宮無一嬪妃可比。

  這後宮中,包括皇后娘娘,都只能稱呼她為太皇太后,唯獨貴妃娘娘可以稱呼皇祖母,親疏遠近,從一個稱呼便能看出來。

  只是讓她們不解的是,薛家和貴妃娘娘非親非故,她為什麼要護著這個小姑娘?

  淑妃的目光望向貴妃娘娘,確切的說,是看著她的眼睛,很快她收回視線,嘴角也浮現出一絲笑意。

  原來如此。

  說起來,那個曾經為千秋宮制了一個月的冰,名叫林秀的小傢伙,似乎是樟兒唯一的朋友,這些日子,她經常從樟兒口中聽到林秀的名字,她看的出來,她那性格孤獨的兒子,是真的將林秀當成朋友的。

  太皇太后笑盈盈的從貴妃手裡接過那一串檀香佛珠,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後笑了笑,說道:「既然是個誤會,小姑娘就先回去吧,桂嬤嬤,看賞……」

  薛凝兒稀里糊塗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還得了太皇太后的賞賜,腦袋一團亂麻。

  宋玉致銀牙緊咬,沒想到本來十拿九穩的事情,卻被這麼輕易的化解,心中憋悶又生氣。

  貴妃娘娘出來為薛凝兒解圍之後,此事本來已經過去了,但就在這時,宮妃之中卻有一人走出來,說道:「這一串佛珠,顯然是新物件,根本不是慧空禪師的遺物,不知貴妃娘娘欺騙太皇太后,刻意袒護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此話一處,大殿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說話的是宋賢妃,同為四妃之一,賢妃娘娘在後宮,雖然沒有貴妃受寵,但她卻有自己的子嗣,而且還是朝中風頭正盛的齊王,她本人又是宋家女,憑藉這一切,也可以在後宮和皇后貴妃分庭抗禮。

  在所有人都裝傻沉默的時候,偏偏她站出來,無情的拆穿了貴妃娘娘,這顯然已經牽扯到后妃的爭鬥了。

  宋玉致見此,嘴角再次露出笑容。

  被宋賢妃拆穿,貴妃娘娘表情不見半點變化,她淡淡的瞥了宋賢妃一眼,說道:「今日是皇祖母大壽,本宮本來不想因為這些事情,影響了皇祖母的興致,既然賢妃非要刨根問底,本宮也不反對……」

  她看向薛凝兒,說道:「薛家那個漂亮小姑娘,你出來。」

  薛凝兒立刻起身走出來,雖然她和貴妃娘娘並不熟悉,但娘娘顯然是護著她的,她自然也要配合貴妃娘娘。

  貴妃看著薛凝兒,問道:「那串佛珠,你確定放在盒中了?」

  薛凝兒認真點了點頭,說道:「確定,就在進殿之後,我還打開查看過,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那盒子便空了。」

  貴妃娘娘對她微微一笑,說道:「別怕,本宮給你做主。」

  看到貴妃娘娘的笑容,薛凝兒的心很快安定下來。

  隨後,貴妃娘娘重新走到太皇太后面前,說道:「皇祖母,臣妾以為,薛家不會在您的大壽之日,以一個空盒子消遣您,定然是有不軌之徒在暗中設計陷害,這是不將皇家放在眼裡,不將皇祖母放在眼裡,此人應該還在這大殿之內,不如關上殿門,搜尋一番,相信一定能將她揪出來。」

  這時,反倒輪到宋賢妃猶豫了,她想了想,開口道:「太皇太后,這不太好吧,今日在場的,都是各府的貴人……」

  太皇太后看也未曾看她,擺了擺手,說道:「貴妃說的沒錯,此人膽敢陷害國公府,破壞哀家的壽宴,實在是膽大包天,須得嚴懲,以儆效尤,來人,關上殿門,今天一定要將那人查出來。」

  立刻有兩名嬤嬤走到門口,將殿門關上。

  角落的一名宮女見此,臉色刷的一下慘白。

  後宮妃嬪看著宋賢妃,心中各自嘆息,宋賢妃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居然想在太皇太后面前找貴妃娘娘的麻煩,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自從先帝和前長公主故去之後,貴妃娘娘和陛下就是她老人家最親的親人了,她怎麼可能不向著貴妃娘娘,向著一個外人?

  這忽然的變故,也讓殿內起了一陣騷動。

  在場的有許多都是豪門貴女,被懷疑成竊賊,任由別人搜身,這對她們來說,是不小的屈辱,哪怕下令的是太皇太后,她們也不能接受。

  便在這時,淑妃娘娘走出來,說道:「太皇太后,在座的名門貴女,想來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但後宮的一些宮女管教不嚴,時常盜竊各宮財物,嫌疑最大,不如先從宮女們搜起,若是沒有收穫,再另行排查也不遲。」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說道:「淑妃說的有道理,桂嬤嬤,這件事情你去辦吧。」

  今夜在這殿內服侍的,大概有十幾名宮女,很快的,所有宮女都被聚在一起,桂嬤嬤挨個的在她們身上搜查,隨著一位位宮女排除嫌疑,站在最後的那名宮女,臉色蒼白無比,身體也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

  須臾之後,除了她之外,所有的宮女都已經檢查完畢。

  桂嬤嬤走到她面前時,這宮女知道再也隱瞞不了,她臉色蒼白無血,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將一串佛珠放在手心,帶著哭腔道:「是奴才一時鬼迷心竅,偷了寶貝,奴才罪該萬死,太皇太后饒命,太皇太后饒命!」

  桂嬤嬤拿起那串佛珠,見這佛珠上漆色斑駁,珠子也十分老舊,一看就是古物,恨恨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宮女,怒道:「大膽奴婢,你好大的膽子!」

  人贓並獲,這宮女沒有狡辯的餘地,立刻就招認了。

  原來她早年覺醒了一個異術能力,只要她的手觸摸到盒子、箱子等物的外壁,就能隔空將裡面的東西取出來,剛才她在給薛凝兒倒果飲的時候,悄無聲息的將這佛珠弄到了手,因此在薛凝兒獻上錦盒時,明明是被絲帶繫著,未曾打開的錦盒,裡面卻空無一物。

  雖然佛珠找到了,但是這件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那宮女被帶到前面,桂嬤嬤看著她,問道:「是誰指使你盜竊佛珠的?」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宮女顫聲道:「沒,沒有人指使奴婢,是奴婢見財起意,動了貪念……」

  一個小小的宮女,給她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動太皇太后的壽禮,桂嬤嬤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看來你是不想說了,查一查,她是哪個宮的宮女?」

  她的話音落下,賢妃娘娘就沉著臉走上前,說道:「不用查了,她是本宮寧夏宮的人。」

  她原本只是想讓貴妃難堪,卻怎麼都沒想到,這案子查著查著,竟然查到她的身上了。

  這宮女是她寧夏宮的人,她豈不是成了最大的懷疑對象?

  宋賢妃冷冷的看著她,問道:「說,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已經牽扯到了賢妃娘娘,這宮女深知她不能再瞞,伸手一指坐在那裡,臉色已經有些發白的宋玉致,說道:「是玉致小姐,是小姐說她和薛家小姐有仇,讓我盜竊她的壽禮,好讓她在太皇太后面前出醜,都是玉致小姐讓我這麼做的……」

  大殿內,許多人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賢妃娘娘這是何必呢,她剛才若什麼都不說,貴妃娘娘也不會查下去,這下倒好,查來查去,查到她們宋家人身上了,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皇后娘娘終於不再沉默,她緩緩起身,看著宋賢妃一眼,說道:「宋家的女兒沒有教好,還是賢妃帶她回去,好好管教管教吧。」

  畢竟是二等公家的女兒,即便是皇家也不好責罰,倘若當著所有人都面,懲罰了宋玉致,讓宋家難堪,對於皇家,不是好事。

  太皇太后的壽宴進行到一半,賢妃娘娘就帶著宋玉致離開了,發生了這一件不小的插曲,宴會仍然按照順序進行,但在場這些貴婦人的心裡,卻始終有個疑惑不曾解開。

  眾所周知,貴妃娘娘來自於江南某族,與王都的權貴們聯繫甚少,她為什麼會這麼維護薛家的小姑娘?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貴妃娘娘對這小姑娘維護到了極點,甚至不惜欺騙太皇太后,雖然她說了理由,但那根本不可信。

  就連薛凝兒自己,在坐回座位之後,也沒有想通這個問題。

  身旁宋玉致的座位已經空了,薛凝兒有些後悔,如果不是她剛才思念林秀走神,也不會給那宮女可乘之機。

  想到林秀,他現在應該也在宮裡吧,不知道中宮的宴會結束了沒有,她回去的時候,有沒有可能碰到他?

  而此時,寧夏宮中。

  啪!

  剛剛邁進寧夏宮宮院,憤怒的賢妃娘娘,便忍不住一巴掌扇在宋玉致的胖臉上,咬牙道:「宋家的臉,真是被你丟盡了,回府給本宮反省三個月,三個月不到,不許邁出家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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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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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12 20:51:48 |只看該作者
第89章 後宮相見

  中宮宴會結束之後,林秀和平安伯走出皇宮,找到林府的馬車。

  平安伯夫人已經在車裡了,看來後宮的那場宴會結束的時間早一些,這樣一來,林秀自然也沒辦法遇到薛凝兒,只能以後再找機會。

  回林府的路上,林秀聽周筠說起了一件事情。

  平安伯夫人感嘆道:「寧國公家的那個胖丫頭,真的是膽大包天,竟然敢在太皇太后的壽宴上指使宮女陷害別人,這次宋家和賢妃的臉算是被丟盡了……

  林秀沒想到後宮宴會上還有這段插曲。

  上次因為他的路見不平,導致宋玉致對薛凝兒的報復沒有成功,沒想到她居然還沒有放棄,竟然在太皇太后壽宴上出手,不得不說,女人的嫉妒心吶……

  如果不是貴妃娘娘護著薛凝兒,今天晚上在王都所有貴婦和千金面前丟臉的,就是薛凝兒了。

  可話說回來,貴妃娘娘為什麼會幫薛凝兒,她和薛家好像沒有什麼交情,明天正好要去長春宮,可以順便問問她。

  和林秀一樣想不通這個問題的,還有薛家。

  薛凝兒回到家之後,便將今夜發生的事情,告訴了父親和幾個叔伯,一名精壯的中年男子聽聞宋玉致竟然在壽宴上陷害她,憤怒的一掌震碎桌子,厲聲道:「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凝兒,真當我們薛家無人了嗎!」

  另一名儒雅的中年男子想了想,開口道:「大哥先息怒,宋家的仇,遲早要報,但貴妃娘娘的恩情也不能忘,馬上備上一份厚禮,凝兒你明天進宮一次,一定要當面向貴妃娘娘道謝……」

  如果不是貴妃娘娘解圍,最後丟臉的就不是宋家,而是薛家了,無論如何,薛家都欠了貴妃娘娘一個大人情。

  ……

  第二天一早,林秀睡到自來醒才起床,吃過早飯後,他先是去了一趟曾經帶貴妃娘娘去過的那家江南小館,打包了貴妃娘娘喜歡的幾道江南名菜,放在他特製的一個食盒中。

  這食盒底部,放著一堆林秀用沸水煮過的鵝卵石,又用棉花包著保溫,可以保證食盒中的飯菜是熱的。

  隨後,他便拎著食盒,慢悠悠的進了宮。

  而此時,長春宮中,薛凝兒對貴妃娘娘行了一禮,感激道:「昨夜多謝貴妃娘娘解圍,如果不是您,凝兒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今天一早,她就帶著薛府的禮物來拜見貴妃娘娘了,後宮不允許男子進入,但她們女子想進,只要妃子們同意便可。

  貴妃娘娘懷裡抱著靈寵,看了眼她耳朵上的耳墜,問道:「你和林秀是什麼關係?」

  陡然聽到林秀的名字,薛凝兒芳心亂跳,不知道貴妃娘娘為什麼會這麼問,想到兩人的曾經,她心中一黯,低聲說道:「我,我們曾經是朋友。」

  貴妃娘娘道:「依本宮看,你們可不僅僅是朋友吧,要不然,本宮送他的耳墜,怎麼會戴在你身上?」

  薛凝兒心中一驚,林秀送她的耳墜,是貴妃娘娘送他的嗎?

  不過很快她就意識到了什麼,面色一白,忽然跪在貴妃娘娘面前,哀求說道:「這耳墜是我從他手裡搶過來的,娘娘要責罰,就責罰我好了,不關林秀的事……」

  貴妃娘娘賞賜的東西,正常人都會像寶貝一樣珍藏起來,林秀卻將它送給了自己,貴妃娘娘當然有生氣的理由,一旦貴妃娘娘生氣責罰……

  薛凝兒不想讓貴妃娘娘責罰林秀,就將所有的罪責都攬了過來。

  貴妃娘娘白了她一眼,說道:「誰說要責罰他了,起來吧,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本宮苛責你呢。」

  薛凝兒本來就是聰明人,看到貴妃娘娘的態度,她就意識到,她昨天晚上會站出來為她做主,一定是因為林秀。

  她是因為看到自己戴著的這對耳墜,才站出來幫她的。

  可貴妃娘娘為什麼會為了林秀幫她呢?

  薛凝兒怎麼想也想不通,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從外面走進長春宮,林秀剛剛走到宮院內,看到跪在地上的薛凝兒,又看了看貴妃娘娘,表情錯愕,喃喃道:「這是……」

  貴妃懷裡的靈寵看到林秀,歡喜的飛過來,貴妃也快步走到林秀身邊,看著他手裡的食盒問道:「這是什麼?」

  每次林秀來長春宮,都會給她一些小驚喜,因此在他來之前,她心裡就在期待了。

  林秀將食盒遞給玲瓏小宮女,說道:「這是那家江南小館的飯菜,還是熱著的,娘娘若是沒有吃午飯,可以嘗嘗。」

  貴妃面露喜色道:「你怎麼知道本宮想吃那家的飯菜了……」

  她迫不及待的進殿去嘗林秀帶來的飯菜,院子裡只留下林秀和薛凝兒,薛凝兒站了起來,不敢看林秀的眼睛,她將那耳墜摘下來,雙手捧著遞給林秀,小聲說道:「我知道你恨我,也討厭我,這都是我自己活該,我沒有資格接受你送我的東西……」

  林秀從薛凝兒手中取回那對耳墜,薛凝兒低著頭,心如刀絞,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但林秀卻並沒有將耳墜收起來,他看著低著頭的薛凝兒,拿起一隻耳墜,抬起手,輕輕捏著她的耳垂,將那耳墜重新為她戴上。

  薛凝兒猛然抬起頭,眼中閃爍著淚花,用不解和驚喜的眼神望著林秀。

  林秀拿起另一隻耳墜,柔聲道:「別動。」

  將兩隻耳墜都給她戴上之後,他才輕輕揉了揉薛凝兒的腦袋,說道:「對不起,我那天不應該對你說那些話……」

  薛凝兒連忙道:「不,你不用說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一開始接近你,只是為了羞辱趙靈珺,都是我的錯……」

  林秀搖了搖頭,說道:「那些都過去了。」

  薛凝兒晦暗的雙目中,逐漸浮現出光彩,她抿了抿嘴唇,試探的問林秀道:「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林秀給了她一個輕輕的擁抱,說道:「當然,以後宋玉致要是欺負你,我還為你出頭。」

  薛凝兒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她靠在林秀的肩膀上,抽泣道:「嗚嗚,我這麼壞,你還願意原諒我……」

  林秀的表情有些尷尬,不是因為薛凝兒的話,而是因為貴妃娘娘手裡捏著一塊糕點,正倚在殿門上,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和薛凝兒,一副吃瓜看戲的表情。

  薛凝兒很快就意識到這裡是後宮,連忙離開林秀的懷抱,回頭見貴妃娘娘正看著他們,臉色緋紅道:「娘娘,我,我先回去了……」

  薛凝兒跑出長春宮後,貴妃娘娘走到院子裡,對林秀說道:「本宮記得,你應該是和趙家那位姑娘有婚約吧,什麼時候和薛家的小姑娘好上的?」

  林秀解釋道:「娘娘誤會了,我們只是朋友。」

  「朋友?」貴妃娘娘白了他一眼,說道:「真以為本宮看不到,那小姑娘看你的眼睛裡,喜歡兩個字都快要溢出來了……」

  林秀沒有反駁,因為貴妃娘娘說的是真的。

  有些事情,是事先無法預料的,林秀當初只想要獲得薛凝兒的能力,沒想到連她的心也得到了,雖然不是騙財騙色,但某種程度上說,騙女孩子的心,比騙財騙色更可恨……

  他對薛凝兒雖然稱不上愛,但也會負責幫她走出陰影。

  走出後宮的時候,林秀發現一道身影孤零零的站在宮門口,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林秀加快步子上前,說道:「凝兒姑娘,怎麼還沒回家?」

  薛凝兒抬頭看著她,俏臉已經被秋風吹的紅撲撲,羞澀說道:「我想和你一起回去。」

  短短几天,薛凝兒的變化很大。

  以前的她茶里茶氣的,說話時常會夾著聲音,還總是有意無意的挑逗勾引林秀。

  如今的她,反而變的害羞起來,說話細聲細語,還會時不時的羞澀臉紅,情竇初開的小姑娘,遇到喜歡的人時,大抵就是這樣。

  林秀雖然交往過不少女朋友,但會用這種柔情似水,滿眼都是喜歡的眼神看著他的,只有薛凝兒一個。

  薛凝兒來的時候,是乘坐轎子的,她要和林秀走回去,幾名轎夫和護衛只好跟在後面,兩個人都默契的沒有提之前的事情,像以前那樣聊天,林秀一直將薛凝兒送到了薛府門口。

  薛府眾人驚喜的發現,這幾日來,一直都籠罩在家裡的陰雲,不知不覺的消散了。

  凝兒不將自己關在房間,臉上的笑容多了起來,走路蹦蹦跳跳哼著歌兒,連午飯都多吃了一碗。

  小姑娘家的心思真是難猜,但只要她開心,薛府上下自然也開心,想到她之前的樣子,他們就覺得心疼……

  送薛凝兒回府之後,林秀來到一處花鳥市場。

  一刻鐘之後,他才從花鳥市場走出來,手裡拎著一隻鳥籠,籠中是一隻藍冠短尾鸚鵡。

  鸚鵡這種鳥類,因為會模仿人類說話,深得一些養鳥之人的喜愛,很多人會特意教它們說一些吉祥話,或養在家中,或贈予親友,每日聽它們問安,圖個吉利……

  林秀拎著這隻鸚鵡回到林府,隨後整整兩日,都沒有出門。

  東宮。

  東宮位於皇城之外,是太子居所,自陛下冊立儲君之後,太子便搬到了這裡,東宮的布局,和皇宮很像,儼然就是一個縮小了的皇宮。

  東宮內,宦官宮女也一應俱全,此外,還有專門負責太子異術和武道修行的教習,以及協助他處理政事的各種官員,儼然已經是一個小朝廷了。

  此時,東宮之內,幾名正在打掃院子的宮女,忽然聽到了幾聲清脆的鳥鳴。

  她們抬起頭,看到宮牆上站著一隻短短尾巴,頭頂還有一團藍色頂冠的小鳥,那鳥兒用綠豆大小的眼珠看了看她們,振翅飛向了東宮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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