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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子澄 -【逮到落跑妻(極道惡男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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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8 00:27: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子澄 - 逮到落跑妻(極道惡男之二)

宋凱薇心知肚明,她和石磊的婚姻其實只是一場戲!
這男人並不愛她,純粹是為了報恩才答應娶她。
因為沒有愛,所以他能理性的要求她「做做樣子」就好;
因為沒有愛,婚後更可以理所當然對她視而不見;
毫不在乎她仰望他時愛慕的眼神,還直言要她另覓良緣。
但他可以如此瀟灑,她卻不行,只因她早已心繫於他!
面對他的一再打擊,她期待自己能愈挫愈勇……

認識石磊的人都知道,他是個重情重義的真男人;
但同時也是根徹徹底底不解風情的大木頭!
所以他一直搞不懂宋凱薇的心意,不懂她是愛他不愛?
一開始他想放她走,但這小女人糾糾纏纏又欲走還留;
如今他不放她走,她卻自己落跑還帶走了他的心……
女人心海底針,他親愛的逃妻真是搞得他頭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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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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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8 00:28:3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閃爍的警示燈在黑暗的夜晚特別醒目,不斷鳴響的警笛聲也特別刺耳,在甯靜的村莊裏顯得分外詭譎難測。

一個渾身帶血,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被警察由一處平房帶出,無神的雙眼在警示燈的映照下出奇的冷靜,冷靜得彷彿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

「你這孩子……怎麼會這麼傻!」

一個中年男子趨上前去關心,言談間淨是對少年濃厚的不捨。

「你是誰?跟這孩子是什麼關係?」警察秉著職業本能及義務,質問中年男子的身份。

警局接到民眾報案,說這處民宅發生兇殺案。

他們趕到現場拉上封鎖線,入內探看之後,發現滿室血跡,三具遺體分別倒臥在臥室及客廳,現場一片狼藉。

屋內唯一的生還者就是身邊的少年,當時他手上握著一把菜刀,全身濺滿鮮紅色血液,身體不住顫抖。

少年承認三名死者中的成年男子為他所殺,遂立即被警方扣押,銬上手銬帶出屋外。

「我是住在附近的開業醫生,我叫宋志元。」宋志元凝肅著一張臉,直盯著少年瞧,眸中充滿著對少年的不捨。

「你瞭解這孩子的背景嗎?」警方派員與宋志元商談,討論這渾身浴血的少年所有相關背景。

「是,這孩子的母親是個單親媽媽,帶著他和他的妹妹,生活很是清苦。」

宋志元感歎的向警方敘述少年悲慘的命運。

「兩年前,他母親結識了男性死者,原以為能就此安定下來,沒想到那個男的性格陰沉,而且情緒變化無常,稍有不如意便對這孩子一家三口暴力相向……」

宋志元身後一個年約八、九歲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揪扯著宋志元的衣角,怯怯且瞬也不瞬地盯著少年瞧。

少年不經意發現女孩的視線,陡地惡狠狠地瞪了女孩一眼。女孩驚跳了下,更為緊張的往宋志元身後閃躲……

「這女孩是你的……」警察發現了宋志元身後長相甜美的小女孩,不禁好奇的多問了一句。

「是我的女兒,她叫宋凱薇。」宋志元睞了眼女孩,眼神透出一抹慈愛。

「喔,沒什麼事,那麼這個少年我就帶走了。」

警方問完筆錄,帶著少年準備走人。

「等等,警察先生。」就在警察準備帶著少年離去之際,宋志元霍地又出聲喊住警察的腳步。

「什麼事?」看在宋志元還算配合警方調查的分上,警察大人耐著性子回頭問道。

「這孩子本性不壞,他一定是被逼急了才會殺了那個男人……能不能麻煩警察先生向法官大人求情,請他對這孩子網開一面?」

「這我沒辦法作主,不過我會盡力。」警察雖深感同情,卻也只能如此回應。

「那就好,謝謝你。最後……能讓我再和那孩子說幾句話嗎?一會兒時間就好。」宋志元硬著頭皮再提出最後一個要求。

「……我只能給你三分鐘,別擔誤到我們作業的時間。」

「夠了,謝謝!謝謝!」

宋志元忙連聲道謝,快步走向被其他警察扣住的少年。

「阿磊……唉!」宋志元喊了少年的名,甫開口便重重一歎。「你媽媽和妹妹的後事,宋伯伯會幫你處理,你就安心的跟警察去吧!進去好好表現,宋伯伯等你回來。」

名叫阿磊的少年盯著宋志元好一會兒,才抿了抿唇,微紅著眼眶,沙啞低喃道謝:「謝謝宋伯伯。」

這是警察破門而入至今,少年說過的唯--句話,直到少年被帶上警車,警車呼嘯的離開慘案現場,沒有人再聽見少年說出任何一句話……

那個哥哥沒有掉眼淚,但是……他的心哭得很傷心呢!

女孩仍舊緊緊揪扯著父親的衣角,少年臨去時悲愴的眼神,深深地印在幼小的她腦海、心底,直到她長大成人,不曾或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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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8 00:28: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帝鐸島,原本只是太平洋上一個不知名的小島,可當它被包裝成華麗的國際賭場之後,觀光人數不斷增加,小島的價值水漲船高,成為聞名世界的旅遊勝地。

而帝鐸島之所以能藉著賭場鹹魚翻身,全是拜傳言中的男人所賜--莫星野,出身台灣黑幫,曾經叱吒風雲,一個渾身上下充滿傳奇色彩的男人。

他雖年紀輕輕,但黑白兩道全吃得開,不僅能直接接觸最高層級的政府官員,甚至各道上的兄弟、大哥都得禮讓他三分,沒有人敢冒著生命危險跟他過不去。

數年前他突然宣佈金盆洗手,帶著兩名左右手石磊與秦耀離開台灣,離鄉背井來到帝鐸島,經過一番努力將帝鐸島規劃成為知名的國際賭場後,三人退居幕後經營,轉業十分成功。

酒色財氣為人類墮落的根源,既然帝鐸島以賭場為主要營業項目,島上自然免不了酒與女人,因此飯店、酒家及特種行業林立其間。

雖然帝鐸島上充滿萬惡根源的八大行業,但治安十分良好,偶有傳出賭客鬧事的消息,卻往往在最短的時間內就被安全人員解決,幾乎不曾打擾到島上的居民,讓住在島上的居民很是安心。

因為神秘的背景使然,三個男人本身各有不少傳言,但撇開陳年往事和黑道背景不談,這三個男人在帝鐸島上純粹是成功的商人,而協助警方處理麻煩、緝毒等事項對他們而言則屬於「秘密任務」,外人完全不知情。

「赫!」

石磊由床上彈跳而起,呼吸急促、胸口劇烈起伏,在連續幾個急喘之後,他彎起手肘擱在弓起的膝上,沮喪之情溢於言表。

怎麼會又夢見十幾年前的往事?

他以為自己早已成功的忘記了那充滿血腥的一夜……

「你怎麼了?作惡夢了嗎?」陡地,一隻軟嫩的小手覆上他的肩,清朗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沒事。」

石磊直覺避開女人的手,刻意與之拉開距離,而後抬頭望了女人一眼。

「你怎麼還沒睡?」

「我還沒睡得很熟,聽到你的叫聲,所以就醒了,過來看看你。」女人感受到他的蓄意閃躲,心下一陣感歎。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反應,為何她心裏還是難免感到憂傷?

原來這女人是石磊的妻子宋凱薇,兩個月前,她嫁與石磊為妻,但為何新婚夫妻感情會如此冷淡?這說來可話長了--

當年,石磊犯案之後,法院判決他自衛殺人入獄服刑,由於他在獄中表現良好,且又是未成年的身份,關沒幾年就出獄了。

出獄後他加入了幫派,認識了莫星野,表面上他們是一群不事生產的小混混,實則行俠仗義、濟弱扶傾。

每當過年過節,他都會到宋家探望宋伯伯,只要是宋家的事,他都會盡心盡力去處理,久而久之贏得了宋志元發自內心的信任及欣賞,認為他是個有擔當的男人。

三年前,宋凱薇的父親宋志元因癌症病危,臨終之前將唯一的女兒托付給他,即便石磊不斷婉拒,但宋父就是執意要石磊娶宋凱薇,甚至說出重話,倘若石磊不肯答應,他死也不會瞑目。

念及十幾年前宋伯伯對他們石家有幫喪之恩,石磊在無法推拒恩人的央求之下,只得硬著頭皮迎娶宋凱薇進門,就算他原本打算這輩子都不娶妻。

待他迎娶宋凱薇入門之後,宋志元總算是毫無遺憾的含笑離開人世。

小兩口處理完宋志元的喪事,恰好石磊的兄弟莫星野計劃撤離台灣,移民至帝鐸島,而石磊早已答允跟隨。

宋凱薇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就這麼跟著新婚夫婿石磊離鄉背井移居帝鐸島,而現下,他們就是在帝鐸島的家中。

關於兩人的婚姻,宋凱薇可有一大堆抱怨的話想說。

沒有任何人比她更清楚,石磊從一開始就抱著不肯與她結婚的心意,縱使後來因拗不過父親的請求而與她結了婚,但那絕對是時勢所逼,他一點都不愛她,甚至對她半點感情都沒有。

既然她如此清楚,為何還願意嫁他為妻?

說來或許很多人不願相信,但她卻很明白,早在自己九歲那年,石磊犯下殺人案的那天晚上,光是石磊冷不防的瞪她那一眼,她就已經情不自禁的將心交給他了……

難道她當時不害怕嗎?

畢竟當時的石磊渾身是血,還背負著殺害母親同居人的罪行,她一個不過才九歲的小女生,不僅不怕他,還一眼就愛上他,這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

但事實就是如此,愛就愛了,她也無力改變,因此在父親決定把自己嫁給石磊的當下,她開心得快要飛上天!

就算他不愛她又如何,只要她用心付出,她相信總有一天石磊會發現她的好,繼而喜歡上她、真心接受她當他的妻子……

但這三年下來,她失望了。

他根本不讓她靠近,即使是像他現在作了惡夢,渾身盜汗、極不舒服的狀態下,他仍不肯讓她接近、照顧他。

不知情的人都以為他們是對登對的夫妻,她也不曾向任何人哭訴自己難堪的境地,但這樣有名無實的婚姻已經撐了三年,她到底還要撐多久,他才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爸爸,倘若您知道您的女兒處於這樣的婚姻狀態,您地下有知,是否會後悔當年將女兒嫁與石磊的決定?

「我沒事,時候不早了,你早點睡。」

石磊拉開被子下了床,頭也不回的往浴室走去。

「石……」她伸長手臂,還來不及出聲喊他,便見他已然走進浴室。

她頹然的走回自己的床--

這三年來,她要同床他不肯,他要分房換她不肯,於是演變成兩人同房不同床的情形。

而這張屬於她的床,無疑是專屬於她的牢籠,將她緊緊且穩固的禁鎖在這棟豪宅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你怎麼還不睡?」

不知過了多久,石磊由浴室裏走了出來,發現她仍坐在她的床畔發呆,不覺出聲詢問。

她幽幽的回頭,微紅著眼眶凝著他。

「怎麼了?眼睛不舒服嗎?」注意到她微紅的眼,他不禁關心的問了句。

她遲疑半晌,終究幽幽的開口:「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想問什麼就問啊!」他莫名其妙的睞她一眼。

「我想知道,你什麼時候才願意把我當成你真正的妻子?」

一個女人問這種問題,好像太不知羞了點,但她已經等了三年,也已經二十六歲了,再沒有多少青春可以虛度。

石磊抿了抿唇,深深的看她一眼。

「這個問題我們不是討論過很多次了嗎?我希望你可以去找個疼你、愛你的男人……」

「好了。」

她閉了閉眼,不想再聽他說那些千篇一律的言辭。

「我很清楚你的意思,你不要再說了,晚安。」

她躺上床,拉上被子蒙住頭,躲進被子後淚水終究忍不住滑落。

石磊盯著她蜷在被子裏的身影,光看那連被子都遮掩不住的顫抖,他知道她一定躲在被子裏哭了。

但他能怎麼做呢?

他不是一般尋常的善良老百姓,更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愛人的能力,像他這樣的男人,又怎能給她幸福?

宋伯伯啊宋伯伯,您這麼做,不是為難了我石磊,也為難了您的女兒凱薇嗎?

宋凱薇敏感的察覺到,這幾天的帝鐸島充滿著弔詭的氛圍。

雖然她與石磊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但她多少知悉石磊與他的兄弟們在帝鐸島上扮演著什麼角色。

他們幫助帝鐸島的警方「管理」帝鐸島,做一些類似「間諜」的諜報工作,也幫警方處理一些遊客間的麻煩及些許雞毛蒜皮的瑣事,可以說是整座帝鐸島的「地下司令」,在帝鐸島頗有地位。

她不是很清楚最近他們在忙些什麼,但她可以感覺到,這兩天好像有什麼事會發生。

不過她有什麼好在乎的呢?她都決定要離開這座宅邸、離開石磊了,根本沒有任何事能再左右她的心意。

她很清楚現下的生活不會有所改變,除非奇蹟出現。

只是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奇蹟?

她從不敢奢想奇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倘若這世上真有奇蹟,石磊早就為她而瘋狂了。

既然這世上不會有奇蹟,那麼她勢必得做些改變,至少讓自己的生活不再像一灘死水。

她拎起早已打包好的簡單行李,趁著莫星野到「虹舞廳」找石磊商量事情的空檔,偷偷摸摸的離開家裏,來到「虹」的舞池,打算向三年來生活的環境做最後的巡禮--

其實她也不需要如此偷偷摸摸,畢竟石磊並沒有找人盯梢她,她之所以這麼做,完全是她個人心虛作祟。

她慌慌張張的踩進舞池,一個不注意突地撞到某個「物體」。

她定睛一看,發現被自己撞到的那個物體……不,是一個人,一個女人,被她撞得四腳朝天。

「啊?啊啊啊!」

她驚跳了下,慌慌張張地道歉個不停。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撞你的!對不起喔!」

「你……也是台灣來的嗎?」女人狼狽起身,有點頭重腳輕的撫了撫額,極自然的以中文詢問。

「欸?」

她發出驚呼,蹲在女子身邊,與女子四目相對。

「你也是喔?」

「是啊,我也是台灣來的。」

女子露出放鬆的笑容,開心的與她攀談起來。

「我第一次在這個島上遇到台灣來的女孩耶!你叫什麼名字?」她一臉興奮的直追問。

「我叫李倩蘭。聽你的口氣,你到這島上很久了嗎?」果然世上的事無奇不有,她竟會在距離台灣如此遙遠的地方遇到同鄉人,感覺好新鮮。

「呃,兩個多月了吧!在這裏都沒有認識的人,實在無聊死了,我是宋凱薇,請多指教。」

她皺了皺鼻子,選擇善意的說謊,刻意隱瞞自己和石磊的婚姻關係。

畢竟她與這個女人以後可能沒機會再見面了,又何需跟她說那麼多?多說只不過徒增他人的困擾而已……

「嗯!」

李倩蘭開心的伸出手與宋凱薇握手,後知後覺的注意到凱薇身後背了個大背包,好奇地問。

「你現在要出去嗎?」

「啊!對厚!」經李倩蘭這麼一說,宋凱薇才想到眼下最要緊的事。「我現在要準備逃跑,你千萬別聲張。」

「逃跑?為什麼?」為什麼要逃跑?倩蘭滿臉疑惑的問道。

「現在沒時間解釋啦!以後有機會我再告訴你。」宋凱薇忙站了起來,順勢拉了倩蘭一把。「別告訴任何人喔,尤其是石磊。」

「誰是石磊?」倩蘭並不認識這個人。

「你不認識最好,那家夥是個冰塊臉的大壞蛋!」宋凱薇輕哼了聲,顯然她對石磊非常不爽。

冰塊臉?難不成是在這裏遇到的那個大個子?長得挺性格的啊!李倩蘭看不出他哪兒壞。

「那……你要去哪裏?」李倩蘭感到些許不捨,那麼快就要和新朋友分開。

「我要去避……沒啦!我就到處走走晃晃。」宋凱薇的嘴角抽搐了下,到口的話突兀的轉了個彎。

「我可以跟你要手機號碼嗎?」這樣有需要的話,至少還能聯絡一下。

「嗯……我沒有手機耶!」

雖然她很想給倩蘭手機號碼,但是逃跑哪有留下線索的道理?索性就都不留,以減少被逮到的可能。

「喔……」倩蘭好生失望。

「別想那麼多啦!反正這個島又不大,總有機會再相遇的。」宋凱薇安撫的亂扯一通,接著向倩蘭揮了揮手。「閃了,期待再相會!」

現在不跑更待何時?總不能被石磊發現了才跑吧?

雖然石磊就算發現了也未必會留她,但她還是覺得偷偷逃跑比較妥當。

離開「虹」,她一個人站在帝鐸島的街道上,茫茫然的不知該何去何從。

說來諷刺,她到帝鐸島三年了,對於這裏的街道巷弄如何排列實在不是很清楚,這樣的她到底該到哪裏落腳才好?

不管了!只要她認命的走,總會走到她能待的地方……

結束與莫星野及秦耀的談話,石磊回到房間進行晚上緝毒計畫的準備,沒想到房裏竟不見宋凱薇的身影。

她人呢?

來到帝鐸島三年以來,她不曾自己一個人跑出去過,現在怎麼會突然失蹤呢?到底她會跑到哪兒去,又能跑到哪裏去?

就在他疑惑著凱薇的去向時,突地發現床頭櫃上擺著一個他不曾見過的牛皮紙袋。

他不禁好奇的拿起來翻看,孰料這一翻,由牛皮紙袋裏掉出一張紙--

「什麼東西?」

他愣了下,彎身將紙撿起,並仔細的觀看。

離婚協議書?!這是……

他心口一提,忙不疊地丟下紙袋,拉開衣櫃門一看,錯愕地發現屬於凱薇的衣服全都不見了!

她這是什麼意思……

該說她是終於想清楚了,還是她另有什麼想法?

他突地感到一陣疲累,心情無比沉重,木然地在床邊坐下。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眼三年就過去了,這三年裏,他不敢說自己給了凱薇什麼幸福的生活,但基本的生活條件他樣樣供應到足,讓她衣食無憂,這樣,應該算對得起宋伯伯了吧?

即便他沒能如他老人家所願,與凱薇成為名正言順的夫妻,但是這些日子他也不曾虧待過凱薇。

但願,但願凱薇離開之後能一切平安順心,別讓她遇上什麼麻煩或危險,他只能如此深深期盼……

雖然她不認為從沒把她當成妻子看待的石磊會派人找她,但為了完全消除自己走過的痕跡,宋凱薇放棄入住知名飯店,選擇不叫車,提著行李獨自步行好幾個小時,終於找到一家不顯眼的旅社落腳。

旅社主人帶領她到房間,凱薇放下行李,打開窗戶驅散房間裏略嫌濕熱的空氣,之後才坐在床畔伸直雙腿,讓走了數小時的腿好生休息。

在台灣她已經沒親人了,回台灣也沒意思,更何況她身上沒有足夠的錢買機票,索性就在帝鐸島安居下來也無妨。

只不過明天開始,她得到外頭去找工作,不然恐怕無力支付接下來的生活費用。

她在床上坐著坐著,一陣睡意湧上,約莫是走了太久的路,體力有點透支,她竟不知不覺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在滿室暗黑的時刻醒來,醒來後呆愣的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待她覺得休息夠了,才慵懶的下床,走進浴室準備洗澡。

但就在她走進浴室的瞬間,突然感到一陣暈眩,連忙伸手扶住門框,好穩住自己踉蹌的腳步。

怎麼了?怎麼會突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是沒睡飽還是怎樣?

就在她腦子裏冒出幾個問號之際,她的右眼皮突地毫無預警的抽跳了下,心臟開始不安的狂跳。

她的眼皮怎麼突然亂跳?而且還是右眼!人家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是她認識的什麼人遇到麻煩了嗎?

她惴惴難安的進到浴室,隨便衝了個澡後走出浴室,才擦拭著濕透的發,突然有人急促地敲著她的房門。

不會吧?都快午夜了,怎麼還有人來敲門?

她撫著心窩,不安的走到門邊將門拉開一條細縫向外探看,驚訝的發現站在門外的人,竟是她所熟悉的面孔。

「秦耀?你怎麼會來這裏?」她不敢置信的輕問。

天啊!這是什麼情況?該不會是石磊要他來找她的吧?怎麼會!要求她自己去尋找幸福的石磊應該不會派人來找她才對,更何況這件事有必要驚動到他的好兄弟秦耀嗎?

「我才要問你,沒事幹嘛離家出走?」秦耀一臉疲累,感覺像是經曆一場戰事般憔悴。

「……這是我個人的隱私,請你不要過問。」她神情一黯,無法向他的好兄弟說明,其實自己的婚姻只是掛名的虛假婚姻?

不,她實在說不出口。

「是嗎?」

秦耀不置可否的挑挑眉,隨即無所謂的揮了揮手。

「罷了,你們夫妻的事我也不想多嘴,我來,是要麻煩你跟我走一趟醫院的。」

「醫院?!」

她心下一沈,小臉逐漸失去血色。

「是誰進了醫院?」

她沒忘記洗澡前眼皮亂跳的預兆,難不成是石磊他……

「是你老公,他中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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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8 00:29: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在想什麼那麼專心?」

秦耀終於趕到醫院,遠遠就看到莫星野站在急診室外發呆,他上前重重的拍了下莫星野的肩問道。

「沒什麼。」莫星野抹了抹臉,神情有絲憔悴。「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

「磊不會有事的。」

秦耀恍然大悟,頓時明白老大潛藏在心底無法釋懷的痛。

「你沒聽過好人不長命嗎?磊那家夥絕對稱不上好人,所以不會那麼輕易就掛棹的。」

「……不好笑。」莫星野閉了閉眼,難得對秦耀的冷笑話有反應。

要說不是好人,他才是最差勁的那個。

當年丟下與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以逃避壓力之名躲到帝鐸島來,現在還害磊進了手術室,說不定他才是真正的魔星轉世。

「好不好笑都無所謂,重要的是等那家夥出來,還得耍有人照顧他才行。」就是為了這個理由,他才會那麼晚到。

要是磊那家夥不懂得感謝,管他槍傷好了沒,他秦耀第一個饒不了他。

「你不曉得有種行業叫特別看護嗎?」莫星野瞪他,當他是有早發慢老年癡呆症。

「免,你看我帶誰來了?」秦耀轉身招了招手,神秘兮兮的附在莫星野耳邊低語:「免費的服務最好,把磊交給她,安啦!」

莫星野一回頭,就見到雙眼紅腫的宋凱薇,微低著頭怯怯靠近。

原來如此,問題是她肯照顧石磊嗎?

「莫哥。」宋凱薇對他點了下頭喊道。

當她一聽見石磊受了傷,二話不說就限著秦耀來到醫院。在車上她己然哭過好幾回,因此到了醫院時,她雙眼紅腫,彷彿遭到無情的家暴似的一臉悲慘。

「好一陣子沒看到你了,怎麼不多出來和我們聚聚?」莫星野的眼閃了閃,只有他知道石磊的婚姻是怎麼回事。

他和石磊認識得早,約莫也清楚石磊是如何推拒這段婚姻,加上婚後凱薇與他們兄弟的互動也不頻繁,精明如他,很快就推敲出這兩個家夥的婚姻可能存在著不小的問題,幾次與石磊談天,旁敲側擊下倒也證實了自己猜臆無誤。

又是一個可憐的女孩,唯一愛著她的父親早早離她而去,現在她的丈夫又躺在急治室裏生死未蔔,想想實在是挺可憐的。

「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她頓了下,撒了個不傷人的謊。

人是感情的動物,只要多和他們相聚,以他們幾個男人豪邁的性格,她一定會忍不住對他們付出感情;到時就算有心閃躲,也會因情感的牽絆而拖住自己的腳步,那絕對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也不能老窩在家。

莫星野不贊同的攢起眉,霍地想起出門前還沉睡著的李倩蘭。

「改天我介紹個女人給你認識,或許你們能成為好朋友,那麼以後你就不會無聊了。」

「謝謝莫哥。」

她點頭,心裏的意願卻不強烈,在秦耀載她到醫院的途中,己大約向她敘述過石磊的傷況及當時混亂的現場,此刻她只心繫一人。

抬頭看了眼手術室的紅燈,她的心不覺揪緊了下。

「他……手術還在進行嗎?」

一句話問得所有人心情沉重,像句魔咒似的,三人六眼同時瞪著手術燈,彷彿這麼看著,它就會早早熄燈……

不曉得是不是念力作祟還是怎的,約莫三分鐘後,手術燈神奇地熄了,三人的心臟同時提得老高,說時遲那時快,手術室的門被推了開來,走出一名穿著白袍的醫生。

「醫生。」莫星野帶頭上前喊住醫生。「石磊他……」

「你們是石先生的家人嗎?」醫生拿下口罩,晶亮的眼掃過眼前的每個人。

「是。」莫星野毫不猶理的應道。他已經沒有親人了,他們就是石磊的家人……呃,不,還有他的妻子在。

「放心好了,手術很成功,子彈也都取出來了,讓他在恢複室裏休息一下,晚點會轉往加護病房。」醫生露出走出手術室後的第一個微笑,成功的安撫了三顆提得老高的心臟。

「既然手術很成功,為什麼還要住加護病房?」秦耀不解的追問。

「他才動過大刀,這三天隨時可能發高燒,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感染,我必須安排他住在加護病房,等病情穩定之後才能轉往一般病房。」醫生耐著性子解釋,解釋完後才頷首離開。

醫生轉身剛走,手術室的門又被推開,這回出來的是一張大床,後面限著兩名推著病床的護士小姐。

「抱歉,讓讓。」護士邊推床邊嚷道。

「石磊……」

這次宋凱薇的反應比兩個大男人還快,如飛箭似的飛奔到移動的病床前,才看了床上閉著眼、臉色蒼白的石磊一眼,豆大的淚滴便控制不住的滴落。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原本健康的膚色、活力的神采,現下全被蒼白和病容取代,教她看了好心疼!

莫星野和秦耀互看一眼,兩人的眼神傳達著旁人看不懂的訊息,接著莫星野上甫扶住宋凱薇輕顫的手臂,站在廊上目送護士推著石磊離去。

「凱薇,你先讓秦耀送你回去,等磊能會面時,再讓耀接你過來。」待病床被推進電梯,消失在長廊之間,莫星野很快下達指令。

橫豎現在也沒辦法會面,一切得聽從院方的指示才行。

「不要!莫哥,我想留在這裏……」宋凱薇想也沒想的抓住莫星野。

「你留在這裏也沒用啊!石磊會被隔離,你倒不如回去養足精神再來看他。」

莫星野好聲好氣的勸著,不甚確定地丟了個問題給她。

「等他轉到普通病房後,你願責照顧他嗎?還是我再幫他找特別看……」

「不,不用,我來照顧他。」不待莫星野說完,她立即表明自己的意願。

莫星野深深看她一眼。「好,磊的未來就交給你了。」

石磊在加護病房待了一個禮拜,這段時間裏,莫星野及秦耀都趁著探病時間前來看他,但好巧不巧的,在探病的時間裏,他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教莫星野他們半句話都沒能和他說。

而宋凱薇則是天天守在醫院的加護病房前,隔著加護病房森嚴的門扉,耐心的等候院方傳達好消息。

終於在等了整整一個星期之後,她等到了石磊可以轉到普通病房的好消息。

在護士小姐的帶領下,她安靜且帶著些許興奮的來到石磊新安置好的普通病房,發現他仍在熟睡狀態,她一時間內心五味雜陳,失望地走到病房外。

她很期待可以在第一時間見到清醒的石磊,因此滿懷著期盼的心情,但同時卻又害怕他會問起自己之所以想離開的理由。

她不知該如何開口向他解釋自己的心情,想到這些,她就心煩。

就在她情緒糾結得不知該以何種表情面對他,而在病房外的走道上徘徊之際,莫星野和秦耀也趕到醫院來了。

「凱薇,聽說磊轉到普通病房了,你知道嗎?」莫星野一見到她便直追問。

「嗯,都安置好了,不過他還在睡,所以我才到外頭來透透氣。」她點了點頭,旋身看了眼石磊的病房後,又再度沈默。

「那我跟耀先進去看看他。」見她一臉沮喪,莫星野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遂和秦耀一同進入病房探病。

宋凱薇在他倆進入病房後又站了好一會兒,才深吸口氣,做足了心理建設走向病房。

所謂醜媳婦總得見公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她將照顧石磊的重責大任攬到自個兒身上,遲早都得面對石磊,不如早點和他碰面圖個痛快。

「你這小子,差點沒把我嚇死!」

她甫打開病房的門,便聽到莫星野的聲音傳了過來。

「都那麼老經驗了還會中槍,你那時到底在想些什麼?」

石磊醒了嗎?她心裏一喜,快速且安靜的關上病房門,轉頭一看,躺在病床上的石磊己然睜開雙眼,教她數日來的擔憂一下子都不見了。

「我哪有……」石磊一開口便發現她的存在,霎時聲音斷得很不自在。

因這不尋常的斷句,教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在剛進門的宋凱薇身上。

「呃……你們聊,不必在意我。」突然一下子被如此多個男人注視,她渾身不對勁的扯開僵笑,要他們別在意她。

「吶,現在老婆回來了,你總可以安心養傷了吧?」察覺石磊的眼瞬也不嚼的盯著宋凱薇,秦耀嘴賤的毛病又犯了,忍不住笑著揶揄石磊。

「……笨蛋!」石磊莫名的紅了臉,沒好氣的回罵一句。「你給我閉嘴,不說話沒人會拿你當啞巴!」

沒錯,以他的身手,他絕對可以輕易閃過那兩顆子彈。

當時他追緝到毒販頭子伊凡。賽斯,準備給他來個突擊逮人,不意被伊凡。賽斯察覺,掏出手槍反向他攻擊;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有個長得與凱薇有點像的女人由他眼界下穿過,他誤以為是凱薇回來了,直覺要去保護她

事後證明,那名女子根本不是凱薇,只是個長得有點像的女人而己,但當時的分神,讓那兩顆子彈就這麼硬生生的分別射進他的肩膀和腹部,他到現在都還能清楚的感受到子彈穿過自己身體時的痛楚。

或許他沒辦法以一個丈夫的角色來關注凱薇,但不諱言的,她跟著他也三年了,要說沒半點關心絕對是屁話,更何況她還是宋伯伯的女兒,是宋伯伯親手交給他照顧的小丫頭,他著實做不到對她視而不見。

「嘿--真是一點都不坦率!」秦耀不以為然的輕啐一聲。

人家夫妻間的事他是插不上手啦,不過他就不信一個和自己同居三年的女人,突然從身邊消失,石磊真能無動於衷--

人心又不是鐵打的,至少他個人就做不到,哼!

在男人們閑聊的時刻,宋凱薇在病房的角落裏找了張椅子坐下,雙眼卻克制不住的盯著石磊瞧。

雖然難免因傷而憔悴,但他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即便身上纏滿了礙眼的繃帶,卻全然不損他颯爽的英姿--

這就是她心愛的男人,就算他的心從來不在她身上。

三年來,她用盡各種名目也好、突發狀況也罷,意圖讓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但他從不曾上鉤,始終和她保持若即若離的安全距離。

或許他根本無心吧?

在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他親手殺了那個欺負他家人的男人,也順道將自己的心一起埋葬了……

曆經三年毫無成效的努力,她不得不承認自己真的算了,既然兩人注定無緣,何苦再和他糾纏?

窗外飛掠而過的鳥兒帶走她的注意力,望著鳥兒輕盈的在空中飛舞,那自由自在的姿態還真像向來無拘無束的石磊……

說不定處理掉這段他心不甘情不願的婚姻後,他會遇到命定的女子,就像童話裏的男主角一樣,和他的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那不也正是她所期盼的嗎?

而她,會小心翼翼地收藏好和他在一起的生活片經,獨自走完自己剩下的人生,就算那些片段一點都不甜蜜,卻也足夠她細細品味一輩子……

「凱薇?凱薇!」

突地有人喊她,她由雜亂的思緒裏回神,驚覺是石磊在喚她。

「怎麼了?」

她趕忙離開座位走向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莫星野和秦耀不知何時己然離開病房。

「莫哥跟秦耀走了喔?」

「嗯。」石磊定定的看著她,對她剛才在想什麼感到有興趣。「你在想什麼,想到都失神了?」

「呃……沒有啊!」她怎麼好意思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就算說了他也未必會想聽,畢竟他從來都沒認真聽過她想說的任何話。

她悠悠的暗想著,隨即想到他的需要。「怎麼了?你叫我有什麼事?」

「我想去洗手間。」他的顴骨泛起可疑的緋紅,約莫是對自己喪失行為能力感到無力及差愧。

「喔!」

她一聽也紅了臉,在接下照顧他的責任時,她完全忘了還得照料他的生理需求。

她上前扶他坐起,並由病床下拿出便器。「那用這個好了……」

他現在的身體還很虛弱,她不確定他是否已經可以下床,所以使用便器是目前她唯一能想到的方式……

「不要,我不要用這個?」石磊撇開臉,莫名的發起脾氣來。

「可是你現在還不能……」下床啊!

「不管!我就是不要用這種東西!」他像個孩子般耍起脾氣,一張臉紅得好比關老爺。

「那……」

那現在到底該怎麼辦才好?難不成要他尿在床上?!

「那不然我扶你去洗手間,不過你要小心一點喔!」她在無計可施之下,只得無奈的妥協。

「知道。」

他口氣不耐的應了一聲,在她吃力的挾持下,緩慢且小心的下了床,井將身體大部分的重量倚到她身上。

她從來不知道石磊這麼重!

以往看他是精碩而高大,卻沒想過他的體重有這麼重,她吃力且小心的扶持著他往洗手間走去,一手還得拉著他的點滴架,這工作對嬌小的她著實辛苦了些。

「可以嗎?」見她的額上、鼻端皆冒出薄汗,他突然對自己目前的狀態感到嫌惡。

他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去上個廁所竟然還要她這個小女人來幫忙,一擔到這裏他就心火直冒,充斥著對自己的不齒,卻忽略了心頭對她漾起的不捨。

「沒問題,還可以……」

她咬牙好不容易將他帶進洗手間,小心的拉著他的手握住馬桶旁的扶手,並體貼的為他掀起馬桶蓋。

「好了,你可以上廁所了。」

突然間,小小的洗手間裏變得窒悶,石磊渾身僵直的站在馬桶前,那挺立的身影像極了公園裏的銅像。

「石磊?你怎麼不動?還是要我幫你?」見他動也不動的瞪著馬桶發呆,她一派天真的詢問,並當真伸手想為他解開褲頭。

「不是!」他霍地粗魯的撥開她的手,一張臉脹得火紅。「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先出去!」

被他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吼,她一時間感覺心裏有些受傷,可轉念一想,他現在是病人,心情難免鬱悶,她又何苦與他計較?

於是她沈默的退出洗手間,讓他自己處理他的生理需求。

待她離開並為他關上門後,石磊放鬆的吐了口氣,接著懊惱的捶了下洗手間的牆--可惡!他竟會讓自己淪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可惡!可惡啊!

數分鐘之後,他拉開洗手間的門,等在門外的宋凱薇立即迎上前去攙扶他,並小心的將他的點滴架抬出洗手間。

石磊將她的細心全看進眼裏,心底某個冰冷的角落逐漸崩塌……

「你為什麼又回來了?」是為了他嗎?因為他這個沒有盡過一天當丈夫責任的男人受了傷,所以她回來了?

他不認為自己有這麼大的面子,除了衣食無虞之外,他不記得自己曾給過她什麼,根本不值得她這麼做。

說要走的是她,走了又回頭的也是她,她到底想怎麼樣?

宋凱薇身體一僵。

他現在是嫌她礙眼,要趕她走嗎?

「你放心,等你傷好了,我還是會走,絕不會死賴在這裏不走的。」她鼻頭一酸,低著頭輕聲保證。

「我不是……」他錯愕的開口,卻沒將話給說完便閉上嘴。

他沒有趕她的意思,只是誤會已經造成,他再多說什麼也是枉然……

宋凱薇將石磊照顧得無微不至,比任何一位看護都還要盡意,這讓石磊的病情恢複得極為快速,令醫院的醫生都感到極為不可思議。

在石磊迅速康複的過程裏,沒有人注意到宋凱薇承受了多少石磊的臭臉和壞脾氣,但凱薇全都默默的承擔下來,不曾有過一句抱怨。

她別無所求,一心只期望他快點恢複以往的健康。

秋高氣爽,在一個沒有豔陽的涼爽午後,宋凱薇向院方借來輪椅,興衝衝的將輪椅推到石磊的病房。

她嘴角噙著淺笑,不管他這些日子來給過她多少壞臉色看,她總是盡量笑臉迎人,不讓他看穿自己的委屈。

「你見鬼的推輪椅來幹嘛?」

沒想到石磊一看到輪椅,一雙虎目霎時瞠大,以看妖怪的眼神瞪著它。

「今天天氣不錯,絕對不會曬傷的,我想推你到外面去散散步……」

「不要!我不去!」不待她把話說完,石磊就怒氣衝衝的對她大聲咆哮。「你休想要我出去丟人現眼!」

「不是,我沒有要你丟臉的意思……」

她聞言嚇一大跳,為何他要將她的好意說得如此不堪?她只是不希望他成天關在病房裏,出去透透氣或許更有益身心健康。

「別說得那麼好聽,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他氣急敗壞的指著凱薇的鼻子叫罵,若是他的身體像以前一樣健康,他鐵定會由床上跳起來。

「你恨我吧?恨我一直沒將你當成真正的妻子對待,所以想用這樣的方式報複我、讓我難堪!」

宋凱薇一顆心蕩到谷底,她豎抓著輪椅後方的把手,身體微微顫抖。若不是有輪椅支撐著她顫抖的身體,她恐怕會因太過震驚而跌倒。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一番好意,竟會被他誤解成如此不堪的結論--

天氣這麼好,讓他出去透透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難道會比一天到晚關在這充滿藥水味的病房裏差嗎?

她一徑天真的想著該怎麼做才對他有益,他卻將她的好意當成驢肝肺,認為她居心叵測,存心讓他難堪?!

他到底將她當成什麼樣的女人?

工於心計,還是心如蛇蠍?!

她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後,直楞楞的盯著他看。

「幹嘛?被我說中了,所以才這麼不甘心的看我嗎?」他嗤笑,在自己受傷的同時,也不惜以傷害她來達到心理的平衡。

宋凱薇深吸口氣,緩緩的將輪椅推往病房外,在踏出病房之前,幽幽的低喃一句:「沒有人想讓你難堪,也沒有人認為你難堪,除了你自己。」

病房門在半晌後悄然闔上,徒留滿室的清冷,和緊扯著床單、呼吸急促且咬緊牙關的石磊。

沒有人想讓你難堪,也沒有人認為你難堪,除了你自己--她的話像句魔咒,嘲諷似的在病房裏迴盪……

「該死!該死的女人!該死!該死的--」他焚紅了眼咬牙低咒,雙拳懊惱的捶打著病床。

她該死的說得對極了,沒有任何人以同情或譏誚的眼神看他,覺得他難堪的只有他自己,一直都只有他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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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8 00:29:2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隨著住院時間的拉長,石磊的情緒變得越來越不穩定,這對他的病情倒沒什麼太大的影響,但對照顧他的人來說卻是頭痛加三級,苦不堪言。

不曉得石磊是不是故意讓自己的情緒暴走,好讓宋凱薇知難而退,但偏巧宋凱薇就是那種死硬脾氣,不管石磊出任何難題給她,她一律悶不吭聲的完成他所交代的任務,且全然承受他隨時可能發作的無名火。

她為石磊所付出的點點滴滴,莫星野和秦耀全看在眼裏,但對於人家夫妻間的事,他們兩個外人也不好說嘴,只好當個旁觀者,最多,也只是為宋凱薇的癡心感到不捨。

這樣的日子對照顧者而言,不啻是件極為疲累的事,因此在石磊睡著時,或他表明想獨處之際,宋凱薇總會一個人到醫院中庭散步,好排解紓發累積多時的壓力,因此難免也會與經常在中庭活動的一些病友有些互動。

「你來了啊,要不要到我這兒坐坐?」四樓骨科病房的陳爺爺,總是坐在中庭的花壇邊如此對她說。

「丫頭,你來看看我這針織,花樣好不好看啊?」五樓心臟病房的吳奶奶也經常要她欣賞自己的作品。

「阿姨,你可以陪我玩小車車嗎?」二樓兒童病房的小男孩也經常會邀請她參加他的汽車派對。

那些人都是宋凱薇在醫院中庭裏經常遇見的人,她總是一臉笑意的加入他們,每次都聊得很開心;而在那些病友裏,有一個人給她的印象特別深刻,那就是哪一樓都不住的住院醫生鄭駿樂。

說起這個鄭醫生,和她身邊的男人都不一樣,有種文人的氣質,身形瘦而頎長,每每站在庭院中賞景,微風吹拂而過,掩起他修剪整齊的短髮,遠遠看來就是一副極好看的畫面。

這日石磊又不要她陪伴了,說看到她就煩,於是她收拾了下受傷的心情,離開病房到中庭去散心,不意才剛踏進中庭,就看到鄭醫生站在樹下仰頭望著頭上的樹葉,仔由微風吹亂他的發。

噢--這畫面真好看,教人當心悅目呢!

「嗯?」隱約感覺到有人在看他,鄭駿樂反射性的朝視線來源望去,很快便注意到宋凱薇的存在,他溫文儒雅的扯開一抹笑,向她微一頷首。

「宋小姐。」

「鄭醫師,這麼巧又在這裏遇見你。」宋凱薇跟著露出淺笑,緩緩的朝他走去。「又沒當班啦?」

「是啊,就是這樣才會有空到這裏來賞景。」鄭驗樂點了點頭,不假思索的回答。「你呢?你親戚在休息嗎?」

「嗯哼。」她輕哼,沒將自己受到委屈的事告訴他,俏皮的以他才使用過的語旬響應。「所以我才有時間下來晃晃啊!」

鄭駿樂微愣了下,隨即搖頭輕笑。「你反應真快,以後哪個男人娶到你,怕是要被你壓得喘不過氣來。」

宋凱薇的眼神賠了黯,直覺地低下頭。「以後的事誰知道,想那麼多幹嘛?」

因為與病友有了互動,難免有人會好奇的問她到底在照顧什麼人,她總推說是照顧親戚。

她並沒有告訴醫院裏的任何人,她是在看顧自己的丈夫--橫豎石磊也不將她當成妻子,況且上回離家前,她已經留了離婚協議書給他,不論他室去處理了沒,她都當自己已是結束婚姻的單身女人。

這樣既不會造成石磊莫須有的壓力,她也能說服自己漸次淡忘對他的感情,即使目前的她實在做不到,但她相信總有一天,她能做到完全放下

「說得也是。」

鄭駿樂狀似沒注意到她的落寞,由口袋裏掏出一本巴堂大的冊子遞到她面前。

「我這裏有本「小王子」,要是你在照顧親戚無聊,這裏又正好沒病友下來陪你時,不妨拿出來看看,或許能為你解解悶。」

「……這要給我嗎?」她有點驚訝,猶豫著沒敢伸手過來。

她知道《小王子》是世界名著,只是知道歸知道,她可沒認真的找來看過。

雖然鄭醫師的提議滿誘人,但她真的可以收下這本書嗎?

「拿去啊!我看好幾次了,最近想換別本書看看。」他是個愛書人,身上經常都有小開本的讀物,便於攜帶。

待宋凱薇收下《小王子》後,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細框眼鏡,溫柔的眼神迸出些許頑皮的光芒。

「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二樓那小鬼挺喜歡這裏頭的故事,你若是陪他玩汽車玩累了,就為他說說這裏頭的故事,他一定會很開心。」

宋凱薇微微瞠大雙眼,接著意會的輕笑起來,指尖輕撫著冊子封面,好似心裏的不愉快也隨之散去。

風,溫柔的吹著,輕輕吹動樹下兩人的衣裳,像是風中的小精靈頑皮的逗著他們玩,整個畫面看來好生溫馨--

結束與鄭駿樂之間愉快的交談,在鄭駿樂離去準備晚間的看診後,宋凱薇滯留在中庭裏好一會兒。

她開心的翻看著鄭駿樂給她的《小王子》,直到太陽逐漸西沈,她才想起自己該到醫院廚房去為石磊領取晚餐了。

她小心的將《小王子》收到自己寬鬆的褲袋裏,然後來到醫院廚房領取餐點,和廚房的工作人員閑聊幾句之後,小心的將晚餐端往石磊的病房。

原本醫院裏有專門的人員服務送餐,但或許是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憔悴的病容,好幾次石磊都賭氣不肯進食;隱約察覺他的心思,她遂主動接下這個任務,之後石磊就不曾再發生不肯吃飯的情況了。

「石磊,該吃飯……」

她揣著托盤走進病房,驚訝的發現他坐在窗邊,她趕忙放下托盤,快步走到他身旁,焦急的叨念著--

「你怎麼自己起來了?要是傷口裂開怎麼辦?難不成你想再縫一次傷口,再受一次苦嗎?」

石磊像是沒聽見她的聲音似的,望著窗外的表情動都沒動一下。

「石磊!你……」又把她當隱形人嗎?實在是氣死人了!沒關係,穩住,他越是這樣,她就更得冷靜以對才行。

宋凱薇深吸口氣,迅速壓下心頭奮起的火氣。

「你該吃晚飯了,要回床上吃還是在這裏吃?」

她驀然由激動轉為清冷的嗓音,果然對石磊起了作用,他的頭忽地轉向,凝著她的眼裏有著淡淡的訝異。

這女人轉性了嗎?突然對他冷淡了起來,難道是……

「現在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嫌棄我是個廢人了嗎?」他的嘴角抖顫了下,眸心掠過一抹酸楚。

沒錯,他看到了,看到她和那個男人在中庭裏談笑風生。

他應該為她感到高興,畢竟他不是個懂愛的男人;那個男人看起來脾氣不錯,應該可以帶給她她想要的幸福--

明明心裏是這樣告訴自己的,但說不出所以然的,飽含醋意的話就這麼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該死!他不認為自己是這般小心眼的男人,可為什麼一見到她和別的男人聊天聊得那麼開心,他心裏就是弔詭的不舒坦極了!

「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都聽不懂?」她什麼時候嫌棄他了?而且什麼叫做有了新人忘舊人?她越聽越糊塗了。

「別以為你不承認我就不知道,你明明剛才還在和那個男人說話,而且還聊得挺開心的不是?」

他嘲諷的譏誚出聲,心裏卻厭惡自己到了極點?

他到底怎麼了?積壓在胸口的鬱悶,從他不經意在窗邊看到她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那一刻起,就不曾消失,壓得他幾乎要喘不過氣……

「……你誤會了!」她恍然大悟,陡地明白他的意思。「那個男人是醫院裏的醫生,他……」

「你不必解釋那麼多,我不想聽!」他惱火的撇開臉,吃力的由窗邊的椅子上站起。

「你小心一點!」她見狀想上前扶他,卻被他一把推開,教她失衡的跌倒在地。「啊!」

石磊心下一緊,狠下心來居高臨下的俯視她,半點都沒有上前扶她的意思。

可惡!他用力過度了!

明知道自己應該上前去扶她起來,但腦海裏盈滿她和那個男人的畫面,讓他無法對她伸出援手。

他懊惱的握緊雙拳,額上冒出壓抑的青筋。

原本就不指望他扶的宋凱薇,狼狽地由地上爬起來,臉上泛著尷尬的紅暈;她拍掉衣褲上的灰塵,佯裝沒事一般將先前放到活動餐車上的晚餐推向他。

「快吃吧,等會兒涼了不好吃……你,,」

一陣杯盤掉落在地的匡啷聲,她錯愕的瞪著被他揮到地上的晚餐,一顆心擰得發疼。

「拿走,我沒胃口。」

他捂著腹部的傷口,動作遲緩的走回病床坐下,低著頭看著地面,好像地上有999純金可以撿似的。

宋凱薇咬著下唇,找來抹布將地上的狼藉收拾乾淨,一時不小心被打碎的盤子劃傷她的指,她悶不吭聲的握緊小手,硬是將那道小傷口給隱忍下來,但泛在眼眶裏的淚卻控制不住的落下。

石磊將她細微的動作全看在眼底,那由她眼裏掉落的透明水珠滴進他的心裏,每一滴都令他感到歉疚和心疼。

他拚命忍住安撫她的衝動,因為他也十分委屈。

沒有一個男人能忍受自己被戴綠帽。縱使他不曾承認凱薇是他的妻,但名義上、法律上,她都是他石磊名正言順的妻子,倘若這事傳了出去,他以後要如何做人?他怎能忍受她帶給自己的屈辱?!

他也知道自己的反應太過矛盾,既不將她當成妻,口口聲聲要她去尋找她的幸福,卻又無法目睹她和別的男人說笑……

他到底是怎麼了?

覷著她清理滿地狼藉,並將裝有杯盤殘骸的垃圾袋空出病房,他疲累的閉上雙眼,茫然得厘不清心頭複雜的心思--

夜半時分,在只開啟床頭燈的病床上,石磊了無睡意的瞪著頭上的天花板,在這安靜沉寂的病房裏,他只聽見自己和宋凱薇細微的呼吸聲。

打從他住進普通病房,凱薇也以照顧者的身份住進這家醫院,與他待在同一個病房,就像他還沒出事前一樣,兩人同房不同床。

在帝鐸醫院,照料者的床位是折疊式的沙發床,收起來是張小沙發,攤開則變成床墊,便於照料者休息。

想當然耳,那種折疊床睡起來自然不如病床舒適,近一個月以來,宋凱薇原木就不很豐腴的身段更明顯消瘦不少,顯然和睡不好有很大的關係。

事實上,數分鐘之前,閉眼假寐的他還清楚的聽見,與他病床有點距離的沙發床那頭,侉來幾不可聞的啜泣聲,這也是他無法入眠的理由之一。

他不曾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打他有記憶以來,他的世界裏就只有媽媽跟妹妹。根據母親的說法,爸爸是個漁夫,在他還很小的時候,某次出海捕魚便再也沒有回過家。

雖然他沒有爸爸,只靠母親一個人工作養家的生活也很清苦,但一家三口卻過得很快樂,那段幸福時光,他永遠不會忘記。

放學途中,他和小他兩歲的妹娃會沿途撿拾一些可以賣錢的紙板、空保特瓶回家,到了假日再一起拿去賣錢,雖然得到的錢不多,但兩兄妹卻做得很開心。

因為家庭因素,他不曾和同學出遊過,雖然難免感到遺憾,不過這種日子他卻甘之如飴,並暗自期許自己快快長大,好出社會打拼,賺很多很多的錢,讓媽媽跟妹妹過好日子。

但這小小的心願,卻在他十二歲小學畢業那年,母親帶那個男人回家後正式劃下句點。

不記得母親和那男人如何相識,也不知道媽媽到底看上那男人哪一點,他只記得當那男人堂而皇之的搬進他家後,他的家庭生活從此徹底被顛覆--

一開始男人還會打打零工、賺點小錢,不到兩個月後就原形畢露,賭博、酗酒不說,索性連工作都不做了,動不動就向媽媽伸手要錢,要不到錢就摔東西,甚至打他們和媽媽出氣。

當時正值青春期的他,聊受得了男人如此囂張的欺負家人?尤其他還是家裏唯一的男孩,說什麼都得保護媽媽和妹妹,因此數度與男人起了爭執甚至打架,即便每每被打得遍體鱗傷也不在乎。

一次又一次的衝突,讓媽媽一回又一回的悲傷落淚,換來的是他的叛逆和男人更為粗暴的對待。

不過他知道他會長大,總有一天一定能扳倒男人,掙回全家人的自由。

但惡夢來得太快,等不及他長豐羽翼,兩年後,那男人竟然將魔手伸向他稚嫩的妹妹!

某日,他因為在學校打架,被校方處罰勞動服務,比平常晚了近一個小時回到家,才剛進門就聽見母親哭喊著敲打妹妹的房門,而房裏傳出妹妹的尖叫聲。

他頓時升起一抹不祥的預感,丟下書包衝到母親身邊,才知道那男人進到妹妹房間,並將妹妹的房門反鎖。

妹妹越來越小聲的哭嚷讓他全身血液亂竄,他不假思索的推動原木桌衝撞開妹妹的房門,並在目睹男人將妹妹壓在床上、雙手掐住妹妹脖子的瞬間為之瘋狂。

他掄起妹妹房裏的椅子,一股腦的往男人身上砸,身後的母親意圖阻止衝突而拉住他,那男人卻藉機竄出妹妹的房間,跑到廚房抓起菜刀,與追趕至客廳的他相互對峙--

接下來一切都失控了,男人錯手砍到母親,妹妹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了,母親倒在血泊之中身體抽搐。

他失神且驚恐地來回看著母親與妹妹,當時的他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先救媽媽還是妹妹……

沒想到男人還不收手,轉而向他攻擊,他奮力抵抗仍被男人砍了幾刀,拉扯間他奪下男人手上的菜刀,眼角閃過母親倒在血泊中抽搐的身影,他再也壓制不住體內叫囂的悲痛,朝男人胡亂揮舞手中的菜刀--

他閉了閉眼,十幾年前的往事是他不願也不敢觸及的過往,他八成是悶在醫院裏快瘋了,才會又想起那些不堪的回憶!

側身盯著沙發床上的身影,看了好一會兒,他終於難耐的掀開被子下床,拖著還挺孱弱的病體,小心翼翼的往沙發床走去。

在不甚明亮的光線裏,他清楚的看見她臉上的淚痕--約莫是哭累了,才睡得連他靠近都沒感覺吧?

他的眼黯了黯,吃力的在沙發床邊緩緩蹲下,原想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卻在即將觸及到她的臉頰時,大手僵硬的停頓在半空中,最後終究頹然放下。

他這是在做什麼?

傷人的是他,事後的彌補、愧疚都於事無補,一如被他殺了的那個男人,就算他再懊悔都不可能重新活過來一樣。

殺了那個男人又如何?換不回媽媽和妹妹的生命,更悲慘的是換來自己數年的牢獄之災,若不是當年他還未成年,恐怕會連自己的命都給賠進去。

但對於凱薇,他不想傷她的,一點都不想,卻仍造成傷害的事實,由她臉上的淚痕足以證明。

窗外的月分外皎潔,癡望著她猶帶淚痕的小臉,他的心緒晦暗不明

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呢?

「我要出院。」

石磊坐靠在病床上,目光炯炯的盯著不知所措的住院醫生。

「可是……」可是您的傷勢還沒完全複原啊!住院醫生冷汗直冒,不由得從口袋裏抽出手帕拭汗。

況且待傷口再好上一些,石先生的肩膀部分還得進行複健,這出院批示要他如何簽得下去?

更別提石先生在帝鐸島上的名聲及地位,要是他真敢隨隨便便就讓石先生出院,萬一出了院後傷勢有個什麼差錯,恐怕他的腦袋都要搬家了!

「沒有可是,我今天就要出院,馬上!」石磊寒著一張臉,犀利的眸微微瞇了起來,瞳中射出教人不寒而慄的寒光。

他受夠了!

從中槍後住進這醫院至今,已經二十天左右,扣除他昏迷的一個星期,整整半個月他形同被軟禁在這間病房裏,再不離開他會發瘋,絕對會!

「石先生,是這樣的,醫院有醫院的規定……」住院醫生都快哭了,這可是他當醫生以來面臨的最大考驗啊!

「規定隨便你們訂,要不要遵守由我決定,我、要、出、院!」

石磊以臂環胸,即使半躺在病床上,醫生的高度遠遠高他許多,他在氣勢上卻完全壓制住軟弱的醫生。

「你就別為難醫生了,磊。」

就在石磊和醫生僵持不下之際,莫星野適時推門而入。

他拍了拍醫生的肩,要醫生先行離開,接下來由他處理即可。

「醫生還有很多病房要巡視吧?你先去忙,這裏交給我就行了。」

醫生見救星到來,忙不疊連滾帶爬的逃離病房,連在走廊上與宋凱薇相遇都忘了打聲招呼。

發生什麼事了?宋凱薇想攔下醫生問個明白,可才一怔愣,走廊上哪還有醫生的影子?簡直像一瞬間由地球上消失似的。

她聳了聳肩,心想先將熱水壺送回病房再到護理站詢問護士,誰知手才碰上病房把手,便隱約聽見病房裏傳出細微的交談聲--

「你這不是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犯得著在這時候急著出院嗎?」

是莫哥的聲音,他的意思是……石磊想出院嗎?為什麼?

「我不想再待在醫院裏,很無聊。」石磊的聲音傳了出來。

因為無聊所以想出院?這倒挺符合他的個性呵--

宋凱薇在門外不禁勾起嘴角淺笑。

「是嗎?這麼無趣的原因,就能讓你想離開醫院?」莫星野訕笑,顯然不很相信他的說辭。

「不然呢?」石磊口氣好生不耐。

「嗯……我聽說,這醫院裏好像有人對你老婆很有好感,他們的互動也挺熱絡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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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哪有人對她極有好感,還說她與那人十分熱絡?!這簡直是天大的冤枉!

宋凱薇呆立於病房外頭,對才入耳的訊息感到萬分錯愕,全然不曉得這個謠言是從何而來。

除了那些住院的爺爺、奶奶及小朋友之外,她並不曾和任何人過從甚密,除了鄭駿樂醫師……赫!莫哥說的該不會就是鄭醫師吧?

天啊!這根本是欲加之罪!

她和鄭醫師一點關係都沒有,充其量只是病人家屬和醫師的關係而己啊!最多最多……就是鄭醫師送了她一本《小王子》,再多也沒有了呀!

病房裏的石磊沈默不語,僅只是冷冷的睞了莫星野一眼。

「喲呵--你那是什麼眼神?難不成你早就知道那個男人的存在?」莫星野饒富興味的挑了挑眉,對他的反應極感興趣。

石磊的反應是沈默,這次連抬頭看他都懶。

「看樣子你真的知道了,是嗎?」莫星野不放棄的追問。

「你非得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嗎?」石磊稍顯狼狽的狠瞪他一眼。

「我只是想弄清楚,這件事你心裏有沒有底。」莫星野露出無害的淺笑,閃耀光芒的眼底有著些許算計的神采。

「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石磊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我在想,你想出院跟那件事有沒有關聯啊!」莫星野笑得像個抓到同學惡作劇的小鬼。

「……你今天廢話真多。」

石磊狼狽的撇開臉,側臉泛起奇怪的緋色。

「那就是知道了嘛!真是,一點都不坦率。」莫星野輕啐了聲。

「你到底想說什麼?」他輕佻的態度讓石磊發火,忍不住衝著他低吼了句。

「我沒想說什麼,可你是不是到了該正視自己感情的時候了?」

莫星野是心疼那個和自己老婆有一面之緣、像他妹妹一樣的女孩;他曾聽老婆堤過,在石磊出事那天,她曾和凱薇巧遇。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石磊粗聲粗氣的否認。

「最好是不懂啦!」

莫星野搖了搖頭,受不了他老是像只烏龜般躲在自己的龜殼裏。

「你自己想想,這陣子凱薇對你付出多少,要是這樣的女人你不懂得把握,難不成你想孤老終生嗎?」

他站了起來,看看時間,該去賭場裏看看了。

石磊悶不吭聲地盯著他的動作,看不出來他此刻心裏的想法。

「你跟耀都是我的好兄弟,現在我找到了我想要的女人,坦白說我覺得很滿足。」

莫星野與他分享過來人的心情,一個沒有女主人的家,再大、再舒適都只是個殼,建構不了一個完整的家庭。

「你跟耀也都老大不小了,是該找個女人好好定下來,我能說的都說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先走了,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完,莫星野帥氣的轉身走向門口,拉開病房門時霍地察覺凱薇的身影,教他一時語塞,走出門口後趕忙先將房門關上。

「你怎麼在這裏?」昏倒,她都聽見了嗎?他故意讓磊誤解的那件事?

宋凱薇揚了揚手上的熱水壺,表明自己只是去裝開水而己。

「咳!你有沒有聽見什麼?」他摸了摸鼻子,暗暗歎了口氣。

雖然他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多得跟山一樣,但親如兄弟的石磊躺在醫院裏,他自然不能不聞不問,因此找人注意醫院裏的動靜在所難免,這就是他會知道鄭駿樂存在的理由。

由手下傳來的報告得知,她和鄭駿樂只是因為偶遇攀談了幾次,當然不可能有任何暖昧關係,不過這倒是一個可以讓石磊發現自己感情歸屬的好機會,所以他才會故意在磊面前將話說得暖昧,絕不是蓄意亂嚼舌根。

「嗯,我聽見他說想出院了。」

其實她也不是很贊同石磊的決定,但他那個人,一旦決定了什麼就會徹底執行,她很懷疑有誰能阻止得了他。

「呵--呵呵--」要命!那不是什麼都聽到了嗎?

莫星野額上一黑,冷汗涔涔落下,認為自己有必要向她解釋清楚。

「那個,鄭醫師的事是我胡謅的,我知道你跟他沒什麼。」

「那你為什麼要眼他那樣說?」凱薇隨即微惱的反問。

原本她還猶豫著要不要質問莫星野這件事,但處理不好會很麻煩,畢竟莫星野是石磊的好兄弟,現在既然他自己提起,那最好。

莫星野將手插進長褲口袋,定定的著著她。

「莫哥?」做啥這樣看她?她臉上有什麼嗎?

她不安地以空出來的左手輕撫臉頰。

「凱薇,你愛磊吧?」

莫星野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成為別人的感情顧問,這可是以往天天打打殺殺的他所沒預想到的可能。

「呃……」宋凱薇僵了僵,脹紅的小臉尷尬地撇開。

「你不回答也沒關係,很多事不必說也能看得出來。」

要不是他已經有了倩蘭,說不定現在就會像秦耀那樣,對石磊既羨慕又嫉妒吧?有個那麼好的女孩愛著他。

「你比我們都清楚磊的過去,他不是沒有感情,他只是害怕會得到了又失去,所以他拒絕愛情、拒絕你,那不是我們能夠體會的痛苦掙扎。」

「……所以你是故意的?」故意想讓石磊嫉妒,所以刻意指黑為白?宋凱薇似乎有點懂了。

莫星野扯了扯嘴角淺笑。「相信我一次,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想通的。」

「謝謝你,莫哥。」她低下頭,眼眶微熱。「他什麼時候想通都不關我的事,我已經不是他的妻子了。」

「哇--說什麼傻話!」莫星野蹙了蹙眉,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真的,我已經把離婚協議書給他了,而且他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莫哥就不必為我煞費苦心了。」

她抬頭深吸口氣,對莫星野扯開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莫哥要回去了吧?路上小心,我先進去了。」

呆滯地望著她打開虜門又關上,莫星野好半晌無法回神。

不是磊的妻子了?他的嘴角抽搐了下,隨即綻開一扶頗具深煮的詭笑,而後踩著輕快的腳步踏上回程。

可惜凱薇飽得太快,不然他一定要跟她好好賭一把,賭她斷言得太早呵--

果然,在石磊強勢的堅持下,宋凱薇不得不向院方請求提早辦理出院,折瞎了好幾個小時後,才得以如石磊所願,順利回到石家。

家裏當然比醫院舒適,且因是習慣的空間,什麼東西都不缺,即使長時間關在家裏也不致過於沈悶,對石磊及宋凱薇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只是回到家之後,有些事就得自己來,例如換藥就是件極重要的工作。

用過晚餐之後不久,宋凱薇回到房間,看到石磊坐在他的大床上看書,她走進浴室端了一盆乾淨的熱水出來,將盛有熱水的臉盆放到床邊的矮几上,突然伸手就要解石磊的衣服。

「……你幹嘛?!」

石磊驚跳了下,差點沒驚慌的丟掉手上的書,沒來由的一陣心跳加快。

「等會兒要幫你換藥,換藥前我先幫你擦澡。」宋凱薇正色的解釋道。

之前在醫院,有莫星野特別請來的男性看護會定時幫他擦澡,換藥也有專業護士執行,可現在回到家,既沒有幫手也沒有專業護士,她自是責無旁貸的樓下這些工作。

「擦、擦澡,!」他眼睛圓瞠,似乎沒料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對啊,家裏又沒請傭人,難不成你要自己擦?」斜睨他一眼,她霎時竟有種報仇的快感。

誰叫他堅持要出院,還害她向護理長及主治大夫拜託了好久,現在也該讓他嘗嘗被指使的痛苦了吧!

石磊抽了口氣,濃眉懊惱的擰成一座小山。「你放著,我可以自己來。」

「可以?你要怎麼擦背?腳呢?彎起身體壓著你腹部的傷口擦嗎?別開玩笑了!」他以為他是鐵打的嗎?以他現在的身體根本做不到!

硬要做的話,傷口裂開的機率很大,到時不就又得進醫院?

才出院又要住院,萬一還在同一天發生,那一定糗斃了!

「你想說我沒用就直截了當的說,少在那邊拐彎末角!」石磊氣壞了,緊抓著蓋住下身的被子低吼。

宋凱薇凝著他好幾秒,才轉身由臉盆裏撈起泡在熱水裏的毛巾,擰於後二話不說的將毛巾往他臉上招呼。

「你!該死……」她拽著毛巾在他臉上擦拭一通,石磊氣惱的咬牙低咒。

仔細地擦拭過他的眼角、鼻翼甚至耳後,她暗歎一口氣,幽幽低語:「我從來不覺得你沒用。」

就算他不愛她、不把她當妻子又如何,他終究還是她最心愛的男人,即使他癱了、傻了,她還是愛他。

石磊僵了僵,擰著眉不再吭聲,安靜的放任她為自己脫去上衣,重新擰淨毛巾為他擦拭身體。

她的動作很輕柔,溫柔且仔細的避開他的傷口,將他的身體擦拭乾淨,當她拉開蓋住他下半身的被子,並意圖拉開他的休閑褲時,小手霍地被他鉗住。

「石磊?」怎麼了?剛才不是擦得好好的,現在他又發什麼瘋?

「腿擦一擦就好了,剩下的我自己來。」他的聲音緊繃,側著臉看都不看她一眼。

啊咧!他是在害羞嗎?

原本沒有特別想法的宋凱薇,被他這麼一阻止,這會兒也開始心律不整了。

確實,以她一個未經人事的女人,如果觸碰到他的私密部位是挺教人害羞的,但他何必這樣提醒她呢?害得她都不由自主的胡思亂想了起來。

「我、我可以……」別抖啊聲音!她純粹只是想讓他舒服點……可惡!這種想法怎麼感覺充滿腥膻味?!

「別讓我說第二次!」他幾乎是低咆了。

宋凱薇撇了撇嘴,咬著下唇拉高他的褲管,迅速將他的雙腿擦拭乾淨。

以眼角偷覷她委屈的小臉,石磊在心底咒罵自己千百回--

要不是受了這傷,她根本不必受這些委屈,都是他不好,偏偏她一反駁他就惱,一惱聲音就大了……該死!這一切都天殺的該死極了!

「我去換一盆乾淨的水。」

她擦完他的腳,轉身將臉盆拿進浴室,很快的重新換好水後再端回原來的位置放好。

「那個……我去皇醫藥箱。」

她丟下話後,像身後有鬼在追似的離開房間。

她當他是厲鬼還是妖怪?瞧她飛也似的逃走,石磊突然覺得她的舉動很可愛,忍不住輕笑出聲,卻又立即被自己的想法及笑聲嚇到。

他在想什麼?她可愛?他竟然會覺得她很可愛?!

他耳根一熱,故作鎮定且僵硬的將毛巾擰於,才想拉開自己的褲頭,動作瞬間僵住--

見鬼了!明明她只是幫他擦澡,他怎麼就興奮了?!不過短短數分鐘的時間,而且他很確定,她沒有任何撩撥他的意思……

閉著眼尷尬的拉開褲頭,他快速的擦拭乾淨後將毛巾扔回臉盆裏,一顆腦袋已然糊成一團。

怎麼會?這是以往不曾發生過的事啊!

縱使三年來她天天和自己同房不同床,縱使她曾明目張膽的想勾引他,他都不曾有過這般強烈的反應。

那現在是怎麼回事?擦個澡也能有反應?!

「我把醫藥箱拿來了。」

突地,她毫無預警的推門而入,差點沒把他的心臟嚇得跳出來,反射性的抓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腹部,遮掩自己藏也藏不住的慾望。

「怎麼了?會冷嗎?」注意到他突兀的動作,她體貼的詢問。

「沒、不冷。」他緊張得差點咬到舌頭。

該死!進門也不先敲個門,應該……沒被她看見吧?

「嗯,那我幫你換藥。」

她將醫藥箱放在床邊,走到他身側掀開他覆在肩膀的紗布。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因她的貼近而刺激著他的嗅覺,他暈陶陶的短暫失神,卻在聽見她細微的抽氣聲後回過神來。

「有事嗎?」什麼事讓她感到驚訝?是他的傷口嗎?一定很醜陋吧。

「沒有……你忍著點,我會小心不弄疼你。」用棉花梅沾上消毒水,以極輕的力道將他的傷口及周圍清理乾淨,她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感覺一滴微熱的水珠落到自己肩上,石磊身體一僵。

女人真麻煩,不過是槍傷,哭什麼哭?

他暗自輕啐了聲,清楚的感覺到第二滴、第三滴,更多的淚水滴到肩上,筆直的竄進他的皮膚,直接敲打在他的心上--

「很醜吧?瞧你都嚇哭了。」他試圖以輕鬆的語調化解壓在心頭的疼,與受槍傷時的劇痛不同,那是種由心裏最深處冒出來的鬧疼。

原來這世上還有人會為他落淚。

他以為自從媽媽和妹妹過世之後,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為他流淚了

「沒有,我沒哭。」她慌亂的以手背拭去臉上的淚水,不敢讓他看清自己的心思。「而且這傷一點都不醜,是光榮的印記。」

「……虧你掰得出來。」他翻了翻白眼,還光榮的印記咧!不過是個子彈穿過身體的痕跡而己。「不應該受傷的,丟臉死了!」

「秦哥說了,因為你中槍的關係,他們才注意到歹徒埋伏的地點,當然是光榮的印記。」她由秦耀那裏聽說了那晚驚心動魄的緝毒、緝兇過程,雖然最後他掛了惡、進了醫院,她仍為他感到驕傲。

「那家夥死的都能說成活的,他說的話你也信?」心裏感到一陣暖意,他甚至沒注意到自己上揚的嘴角。

「秦哥有時候是誇張了點,但我相信他說的絕對是事實。」處理完肩膀的傷,再來就是腹部了。「你躺下來好嗎?這樣比較好換。」

石磊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依言躺下,注視著她由床這頭越過床尾到另一側,小小的身影忙碌得很。

「這裏皮膚比較細,可能比肩膀痛一點,你忍一忍喔!」在掀開腹部傷口紗布的同時,她不忘安撫的說著。

凝著她專注的神情,感覺她軟軟的小手不經意的觸碰著他的身體,他閉了閉眼,壓抑的命令自己不准有莫名莫妙的緋色思想。

「好了。」終於完成這艱巨的工作,她略顯蒼白的小臉漾開一抹笑。「你休息……呃?」

她的遲疑教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競不自覺的抓住她的手腕,他心亂如麻的震驚不己!

「有事嗎?」她的臉恢複些許血色,約莫是害羞而引起。

「……你去哪?」他清了清喉嚨,不甚情願的放開她的手,並不自然的迴避她清明的眸光。

「我去把水和醫藥箱收拾一下,你放心,我不會進來吵你的。」誤以為他又嫌棄自己的存在,她趕忙澄清。

「你等等不進房嗎?」笨女人!他何時嫌她吵了?他不是很滿意的蹙了蹙眉。

「晚點吧,我得把醫院帶回來的東西整理整理。」

他那些簡便的行李得歸位才行,至於她的……簡單打包就行了。

「還是你需要我幫你帶什麼進來?」

他搖頭,見她就要轉身,他卻莫名衝動的補上一句:「還是幫我倒杯水進來好了。」

「嗯?」她一頓,回頭看他一眼。「好啊!你等等喔!」

待她離開房間,他怔楞的瞪著頭頂上的天花板。

見鬼了!他要水做什麼?他明明不渴的,於麼要她倒水進來?

難不成……他想要她陪伴嗎?陪在自己身邊……

「喏,開水。」

就在他滿腦子搞不懂自己的舉動時,她很快的又回到房裏,小心地單手將他扶坐而起,才將水杯遞給他。

他接過水杯,不讓她看穿自己壓根兒不渴,以杯就口的喝了一口水,接著攢起濃眉。

「欸,我不能喝冰水嗎?」

雖然時序己是入秋,但他感覺身體莫名煩躁,若能喝口冰水,或許能鎮壓住心頭的無名火。

「不行,你是病人耶,怎麼可以喝冰的!」她伸出食指在他眼前左右搖晃,一手叉著纖腰,那模樣好生嬌俏。

「可是我感覺很躁。」怪怪怪!他真的有病吧?怎麼老覺得她今天超級順眼,還可愛天真又美麗?天啊!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腦袋有問題了。

「很躁?」她狐疑的睞他一眼,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難道是火氣大?」

當她的手離開他的額,他暗暗歎了口氣。「還是你知道什麼退火的方法?」

火氣大?想想也好些時候沒發洩了,火氣大該不會是因為那個理由吧?他頭一抬,瞟見她若有所思的神采,他突地感覺身體更躁了。

該死的!不會是因為她在身邊,他才會火氣大吧!

不!不可能,八成是他太久沒發洩才會胡思亂想,八成……不,一定是!

「我不知道耶,不過我可以上網查查看。」她打定主意彈了下手指,愕然發現他滿臉潮紅,霎時驚訝得不知所措。

「你怎麼臉這麼紅?發燒了嗎?噢--不會吧!該不是我換藥時傷口感染了吧?天啊!醫生說要是你發燒就表示傷口感染了……不行!我要快點打電話叫救護車,電話……對,找電話--啊!」她慌亂的叨念終結在尖叫聲中,待她搞清楚狀況時,遲鈍的發現自己跌在他的大腿上,她立時跳了起來。

「啊!我怎麼會跌到你身上?有沒有碰到你的傷口?完蛋了!我怎麼會這麼粗心,萬一讓你的傷勢惡化就糟了……唔!」

才跳起的身子被他拉住,一方軟熱的唇銜住她像機關鎗般叨念不停的紅唇。

她驚亂地瞠大美眸,看不清他過於貼近的臉,整個人像靈魂出竅般恍神,全身僵直得像殭屍一樣--

他以為他在做什麼?他他他……在吻她嗎?!

他的唇與她的唇在空中交會,淺嘗到她唇間的芳香,石磊不禁在心底滿足輕歎,下意識展臂將她擁入懷裏,並直覺想掠奪更多屬於她的甜蜜。

他以舌尖撬開她因過度震驚而微啟的唇瓣,霸道且不容拒絕的侵入她甜蜜的檀口,恣意品嚐她唇間的甜美,直到她無力的癱軟在他懷中。

「你你你……你為什麼……」當他終於放開她的唇,她滿臉潮紅的結巴不己,語不成句。

瞟了眼她小臉上的緋色,他壞心眼的挑了挑眉,在自己也找不到動機的狀況下隨意編派理由。「這是讓你閉嘴最快的方式。」

「……喔。」她的眸心掠過一絲失望,無異議的接受這個說法。

她深吸口氣提振精神,狼狽的由床上爬起來。

「你休息吧,我去書房上網查查有什麼退火的方法。」

就在她的手碰上房門把手的瞬間,他有點遲疑的聲音由她身後傳來--

「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許我能告訴你一個最快速的退火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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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8 00:29: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如果你願意的話,或許我能告訴你一個最快速的退火方式--

這句話像一道魔咒,不斷不斷地在宋凱薇腦海裏重複播放,害她把從醫院帶回來的行李越整理越亂,一如她紊亂的思緒。

他說只要男女……呃,做愛,男人體內的無名火就會消退,天知道他是不是誆她的,哪可能這樣就能退火?

對啦,她是不懂男女之間的情事,可這理由似乎也太牽強了點,教她聽了頭暈腦脹,更多的是無與倫比的羞澀,所以她一聽完那個方法,就很沒用的逃出房間。

但是,他對她說那些五四三的是什麼意恩?難不成他想和自己……怎麼可能?他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哪可能想和她上床?根本是她想太多了。

可是她看過不少兩性談話節目,專家都說男人的大腦和身體是分開的,慾望一來,沒感情也可以……

救郎喔!難不成石磊真的想和她上床?

宋凱薇感覺自己的臉快冒煙了,忙不疊地以掌當扇,用力的在臉前揮動。

要命,這實在太刺激了,刺激得她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還是去洗個澡冷靜一下比較好。

她丟下一客廳越整理越亂的行李,躡手躡腳的回到房間,小心翼翼的確定石磊己然關燈入睡後,她才就著床頭櫃上暈黃的床頭燈,抓起換洗衣物閃進浴室,整個過程,心臟怦怦亂跳。

好險,好險他已經睡著了,不然她還真不如該如何面對他呢!

蓮蓬頭灑出溫熱的水,順著她的頭滑過她的肌膚,她不經意的張開眼,看見浴室鏡子裏的身影,一張臉紅得不像樣,甚至連胸口都泛起紅潮。

從來都沒在意過自己的身材,怎麼現在看起來,腰好像粗了點,大腿也是,而且胸部似乎不夠飽滿……小手滑過自己的胸脯,她猛然狠抽口氣。

見鬼了!她在乎個屁啊!又沒有要給別人看,有什麼好在乎的?她自己看爽就好了啊!

可是……可是如果要跟他……不知道他會不會嫌棄自己的身材不夠好、胸部不夠大?

不行不行!不能再胡思亂想下去了,反正他現在還在傷重狀態,就算她真的答應幫他「退火」,他恐怕也會因傷口的疼痛而無法進行吧?

紅著臉關掉水龍頭,她用大浴巾胡亂的將身體抹幹,套上寬鬆的睡衣後小心打開浴室的門,在越過石磊的床尾時緊繃地不發出任何聲響--

「凱薇,你要睡了嗎?」

突地,石磊早已閉上的眼霍地睜開,略低的性感嗓音驀然響起。

「嗄?!」

她驚跳了下,差點沒被他嚇死!整個人僵在房間中央。

「你你你……你不是睡著了嗎?」

「睡不著。」他輕哎一口氣,吃力的扶著床半坐而起。「想睡,可是睡不著,八成是你說的火氣大吧。」

火火火……火氣大,!他幹嘛又提到這事?難不成他真的想……噢!天啊!她該怎麼辦才好?!

「你找到了嗎?」沒注意到她的緊張,他抬頭睞了她一眼。

「什、什麼?」可惡!別再結巴了,一個不小心可會咬到舌頭呢!

「退火的方法啊,你不是要上網查?」他挑眉,總算注意到她的身體僵直得不像話。

哈!他承認自己當時對她說的那些話,確有逗弄她的意思,結果她當真了對吧?瞧她緊張的,呵--

他可沒勉強女人的嗜好,況且以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就算想對她亂來恐怕也做不到……嘖!好啦!他承認自己還真有點想抱抱她、再堂堂她的甜蜜,只可惜這身體無法配合。

更何況,她已經把離婚協議書給他了,她一定想跟他切斷關係了吧?那他又有什麼資格對她……

SHIT!不是早就決定要放她自由,讓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嗎?那個人似乎也出現了,就是和她在醫院中庭裏聊得很愉快的那個,他見鬼的在亂想什麼!

就在他刻意忽略想起那男人時心頭的不悅,且懊惱地暗咒自己莫名其妙之際,突地聞嗅到她身上馨香的沫浴乳香味,接著一雙軟嫩的手環抱住他的肩,教他冷不防的狠抽口氣。

「凱、凱薇?」該死的!她以為她在做什麼?

「沒有比你說的更有效的方法了,如果你問我願不願意,我願意。」媽媽咪啊!這是她能說出最露骨的話了,她懷疑自己竟能說得如此流利。

她能理解因為身體受傷,讓一向活躍的他不得不綁在床上、家裏的痛苦,也難怪他會如此浮噪,更因如此,她看清了自己無法眼睜睜見他難過的事實。

她愛他啊!從小就愛著他,即使無法得到對等的回報也無所謂,只要能解除他的不舒服,她什麼都願意做!

「為什麼?」

她的話猶如一把利刃,筆直的刺進石磊的胸口,他的聲音透著連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悸顫,不懂她為何願意為他犧牲到這種程度!

如果那個男人是她未來的依靠,如果她真的找到了她想要的幸福,為何還要如此屈就自己?她以後要嫁給那個男人的不是嗎?

嫁給那個男人……這應該是他樂見的結果,但為什麼想到這一點,他的心會痛。

「因為……我是你的妻子。」

她無法把自己深埋在心底的感情說出口,只因他一點都不愛她,說出來,只會造成他的困擾,因此她選擇了最正大光明的理由,即使他從來不承認她是他的妻。

「……別傻了,那是我騙你的!」不知怎的,他心慌了,直覺想推開她。「你怎麼這麼蠢?我隨便說說你都會信,你……」

「噓。」她將食指按在他的唇上,所幸房裏的亮度有跟,他應該看不清她泛紅的臉頰。「我當然相信你,因為你從來沒有騙過我。」

是,他不曾騙過她,包括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的事實也不曾隱瞞,是她自己執意要嫁給他的,所有的後果由她一個人承擔。

凝著她堅持的水眸,石磊感覺自己心裏那座自以為堅強的堡壘逐漸傾倒、崩塌,甚至開始融化,融化在她溫柔的眼神裏。

為了不讓自己再承受那椎心刺骨、失去親人的痛苦,他在內心深處築起一道既高且厚的城牆,只有一個小小的窗口容納莫星野和秦耀那兩個親如兄弟的人進駐。

可現在,那道城牆不再堅實,一塊塊崩塌在她義無反顧的奉獻及溫柔底下,他想阻止卻阻止不了,教他心慌得無以複加--

「不,你知道我現在沒辦法……」他的顴骨泛起可疑的紅暈,窘迫的撇開臉。

該死的?她柔情似水的眼神,讓他想不顧一切的將她壓在身下,用盡一切她無法想像的邪惡方式佔有她,但他真的做不到!

萬一傷口裂開,又得延長她照料自己的時間,他實在沒辦法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而讓她無限制的辛苦下去。

「沒關係,我來。」她微一施力,小心的將他推倒在床。

他呆愣兩秒,倏地輕笑出聲。「你會嗎?」

他的心好熱、眼眶好燙,他應該是在笑吧?但唯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內心己然無法抑止地痛哭失聲--

他以為自己的心早隨著母親和妹妹一起死了,但此刻他卻虔誠的感謝上蒼,讓他的心臟還在胸腔裏跳動、還有呼吸,還能……感受她無條件的溫柔,並深深為此震撼、感動!

「……我盡量。」她窒了窒,硬著頭皮上了。

話都說出口了,沒道理自打嘴巴,就算她再不濟,好歹也看過一點愛情片,影片裏的激情戲應該可以頂一陣子。

為了解除他的痛苦,她慢慢解開他胸口的扣子--為了讓腹部和肩膀受傷的他方便更衣,自從受傷後他不得不穿有扣子的襯衫,因此她也得努力地與他的扣子奮戰。

就在她好不容易解開他襯衫胸口的兩顆扣子之際,他突然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不再讓她衝動行事。

「石磊?」他幹嘛?她這是在幫他解決難題耶,他怎麼反過來阻止她。

在暈黃的床頭燈照耀下,他抬起她的下顎,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怎麼了?」她不安的輕問。

幹嘛用那種若有所思的眼神著她?

是嘲笑她不知羞恥嗎?

無所謂了,反正這個身體早就不是她自己的了,早在將心交付給他的當下,她的身體己屬於他……

「你,確定嗎?」他的胸口起伏較剛才稍大,暗自祈禱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緊張,屏息期待她的回答。

只要她點頭,只要她願意把自己交給他,他絕不會再像以前那樣笨得將她往外推,他會給她她想要的幸福……

不,是她,是她給了他期望,奢想從不曾擁有過的幸福,讓他貪婪的想抓住可能是這輩子唯一的幸福機會。

他會緊緊抓住她,把她永遠留在身邊,不讓她離開自己半步。

什麼愛慕者、什麼狗屁醫生,全都給他滾一邊去,休想再來糾纏她;只要她點頭,只要她願意成為他的人,對她,他誓不罷手!

「不然你以為我在做什麼?」不明白自己的回答對他有多重要,她不假思索的白了他一眼。

「不後悔嗎?」他的眼眶發燙,眼前蒙上一層水霧,他瞇起眼,小心的不讓她發現。

「你今天話很多喔!」她翻了翻白眼,紅唇逐漸往他貼近。「我不會做讓自己後悔的事……唔……」

她的尾音消失在他的唇間,感動的情緒在他胸口氾濫成災。

他激動且用力的將她緊摟入懷,用盡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技巧吻得她暈頭轉向,渾身癱軟地趴俯在他的胸口。

「等、等等,我喘不過氣……」天啊!他幾乎吸光她肺部的空氣,這家夥到底有沒有病人的自覺啊?

他輕笑,指尖貪戀的輕撫她被自己吮腫的誘人紅唇。

他要到她的承諾了,她親口的承諾,而她不會知道這承諾對他而言有多重要。

這是他長這麼大以來,收到過最有意義且最貴重的禮物,這輩子她休想再由他身邊逃開!死都別想!

「還笑?你急什麼急嘛!」她渾然不覺自己不經意間透出些許撒嬌的語氣,懊惱的白了他一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病人?不是說了由我來嗎?你怎麼可以反客為主?」

「好啊,我很期待你的服務。」他又笑了,發自內心真誠的笑。

那沙啞性感的嗓音滑過宋凱薇的耳膜,讓她渾身一顫,皮膚不由自主的泛起點點雞皮疙瘩。

怪了,他今晚不太對勁喔!竟然會對她笑得那麼迷人又性感,八成是真的慾火焚身了,不然怎麼可能對她這樣笑?!

全身的血液直衝後腦,她緊張地拉開他的襯衫,憑著腦子裏少得可憐的數據庫裏的記憶,胡亂親吻著他的脖子、胸口,還有他胸前突起的乳尖

天曉得是宋凱薇的細心照料,還是「退火教學」獲得極佳成效,總之石磊出院後以極快的速度恢複體力,接近受傷前的生龍活虎,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醫生已經判定可以開始進行肩膀複健,狀態好得讓身邊的人都放心不少。

「莫哥、倩蘭,你們的咖啡,還有秦哥的茶。」

在醫生宣佈石磊己複原八成左右、可以開始複健的當晚,莫星野一行人不請自來的的到石家聚會慶祝,在吃過晚飯、喝了點小酒後,宋凱薇體貼的奉上他們各自要求的醒酒飲料。

「別忙了,凱薇,坐下來跟我們一起聊嘛!」秦耀坐在石家的露天陽台上,邊嗑著瓜子邊喳呼道。

「你們先聊,我進去收拾一下,等會兒就出來。」宋凱薇淺笑頷首,轉身往室內走去。

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廳,莫星野不禁一聲輕歎。

「好好的歎什麼氣?我媽說歎氣會短命。」秦耀白了他一眼,自以為幽默的嘲諷一句,端起凱薇才送來的茶品嚐著。

「秦耀,看不出來你原來是「媽寶」耶!」李倩蘭似笑非笑的反嘲諷回去。

「……」秦耀差點沒把剛入口的茶全噴出來,一張臉狼狽的脹得火紅。「餵--好歹我也叫你一聲嫂子,你有必要這麼損我嗎?我是為了你老公好耶!」

「誰欺負我老公,我就欺負誰誰!」李倩蘭一點都不內疚的挑眉笑道。

「算你狠,我怕你行了吧?」秦耀抹了抹鼻子,認了。

「你要是不服氣的話,把你那小跟班帶來啊,說不定她也能幫你出口氣呢!」李倩蘭說的是經常跟在秦耀身邊的那個超級嬌小又可愛的女人,她可是對那女人印象深刻。

「省省吧,要是你們這些女人連手整我,那我不是自找麻煩嗎?」他才沒那麼容易上當暱!

「莫,什麼時候開始,你也被女人「罩」了?」石磊在一旁聽了直笑,小聲的對莫星野嘀咕了句。

「什麼跟什麼,你才被女人罩咧!」莫星野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我老婆是愛我,你不懂啦!」

「是是是,你越來越肉麻當有趣了。」石磊因為身體複原狀況良好,連帶的把陽陽怪氣的病根也拔除了。「不過我可不承認我被女人罩,分明是欲加之罪。」

「欲你的大頭罪啦!要不是凱薇,你會恢複得這麼快?」莫星野皮笑肉不笑的挑明了說。「我不管你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總之我承認的弟妹只有她一個。」

石磊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放鬆的靠著身後的椅背。

「你那個笑容是什麼意思?我說的話你聽到了沒有?」莫星野擺出大哥的架子,大刺刺的對他訓起話來。

「我耳朵好得很,聽得清清楚楚。」石磊嘴角噙著笑,乾脆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那你的打算是?」

莫星野隱約感覺到他的反應不太尋常,太冷靜了,完全不像住院那段時間,每回提到凱薇他就發火。

難不成事態有什麼變化?他終於知道凱薇的好,願意好好對待凱薇了?

「啊?要走了喔?」秦耀聞言,忙將喝了一口的茶一口灌完。「等等啦!」

「好啊,有時間再來聚聚。」

石磊也不強留,跟著起身送他們到大門口。

「別送了,到這裏就好。」莫星野阻止他跟出來,末了不忘再提醒一次。「記住,我承認的弟妹只有凱薇一個。」

石磊淺笑,舉起拳捶了下他的肩。

莫星野瞇起眼睞他一眼,嘴角隨即勾起一抹彷彿洞悉什麼的淺笑,沒再多說的領著妻子與秦耀離開。

石磊將門關上,背靠著大門,若有所思地望向廚房的方向。

他要的老婆也只有一個,除了她,他不會再對任何女人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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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22-9-8 00:30:0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宋凱薇收拾好餐桌上的杯盤,並到廚房清洗乾淨之後,走回大廳才發現石磊一個人倚著大門盯著她,不曉得在想些什麼。

「莫哥他們暱?」為什麼這樣看她?是她身上沾到食物的醬汁還是什麼汙漬嗎?她直覺的低頭檢查自己的衣物,卻什麼都沒看到,衣服上只有剛才洗碗時留下的水漬。

「回去了。」他傾地離開倚靠的門扉,面無表情的上前拉起她的手,不由分說的就住房間走去。

「石磊?你想幹嘛?」

她一臉莫名的跟上他的腳步,當然也是因為被他拉著而不得不跟上他。

石磊一聲不吭地拉著她走進房間,進門後不由分說的將她壓在門上,並藉她的身體將門關上。

「石……唔!」就在她想問清楚石磊的意圖之際,他突然低頭銜住她的唇,教她錯愕得呆愣當場。

他捧著她的臉,細細吮過她每一顆小巧可愛的貝齒,貪婪的吸吮她口中的小舌,引誘她與自己共舞。

「你不……別……」她掙扎著,想搞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然而越掙扎就被他抱得越緊,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了。

「你不是一直想成為我名正言順的妻子嗎?為什麼要抗拒我?」他不明白的痛苦低喃。

「你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這麼衝動?」她微喘著氣,沒有任何指責的意思,純粹是關心。「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石磊凝著她,眼瞳裏閃動著疑似痛苦的神色。

他深吸口氣,握緊拳頭屏息轉身。「沒事。」

他看到了,看到她和那個醫生在一起,就在他聽完主治大夫的診斷,離開診間之際,他看到了她和那個男人在走廊上說笑。

當時她的表情好生動、笑得好開心,那是在他面前不曾顯露的神采,頓時令他妒火中燒,更令他沒來由的感到害怕!

他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不曾再感覺到害怕這種情緒,尤其出獄之後,他甚至以為自己就此天不怕地不怕,但她卻擁有讓他害怕的能力。

在他受傷之前,她就己留書出走,還留下那張該死的離婚協議書,擺明了決心要和他劃清界線。

他很清楚她之所以回來,是因為他受傷了,基於道義她才回來照顧他,現在他的傷快痊癒了,她是不是又會再一次離開他?

這些恐懼他不會讓她知道的,在得到她的心之前,打死他都不會告訴她。

「沒事才怪!」

她壓根兒不信他的說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他才會變得這麼浮躁。她追著繞到他面前,關心的抬高小臉注視著他。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說了沒事。」

她繞到這邊,他就將臉撇向另一邊,就是不讓她看清自己的臉。

「別騙我!」她不放棄的繼續糾纏著他,非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不可。「這些日子以來,我還不瞭解你嗎?你不要騙我了!」

「你囉嗦那麼多做什麼?不想跟我上床就說,不要在那邊囉哩叭嗦的!」她的追問逼得他火氣上揚,他煩躁的突然發起火來。

「……」宋凱薇窒了窒,眼眶發熱。

她以為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逐漸消除他對自己的防備心,更甚至,應該是有點喜歡她的,不然他不會每夜都非得摟著她睡不可。

但現下看來,這一切全是她自己天真的自以為是,他的本質沒有變,一樣將她當成外人,不肯對她說實話,想的只有跟她上床這回事而已。

既然他都開口了,她有什麼不敢做的呢?反正這身體該摸的、不該摸的全讓他摸透了,她不曉得自己還有什麼矜特的理由。

她感覺心裏破了個大洞,低著頭緩緩脫下身上的衣服,在他的凝視下,她早與透明人無異。

「你幹嘛?」見她低頭脫衣,石磊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惡聲惡氣的質問。

「你不是要嗎?我說過我會給的。」她沒忘記自己說過的話,只要他要她就給,這身子早己不屬於她。

「你……」宛如腹部被揍了一拳,他心口一陣窒悶,卻如何都移不開定在她身上的目光。

對,這就是他要的,他要她,要她成為他的女人,可為什麼現在他會感到如此無措?!

在他瞪視下,雪白的肌膚隨著衣物的落地,裸露出越來越多的區塊,他的氣息逐漸變得渾濁,身體也毫無抗拒能力的起了反應。

她抬起小臉,用水霧迷濛的眼瞅著他,接著抬高雙臂,主動攀上他的頸項。

「可惡!該死的你!」他蹙眉低咒,不假思索的將她攔腰抱起,與她一同趺進柔軟的大床,壯碩的身軀隨即壓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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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發表於 2022-9-8 00:30:2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激情過後,歡愛後的麝香味瀰漫著整個房間,房裏充滿著甜膩的氛圍。

宋凱薇無力的趴在床上,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擠不出來,當石磊好不容易退出她體內,才輕笑的將她翻轉過身,讓她窩在自己結實的胸膛上。

沒有人試圖開口,他輕輕的以指尖勾刮著她的手臂,享受著歡愛後的餘韻。

「小磊。」她睜開閉了好一會兒的眼,出聲喚他。

石磊渾身一僵,倏地斂去瞳在嘴角的笑意。「誰准你這麼叫我的?」

「為什麼不?」她以為那是男人莫須有的堅持,老是在乎什麼小不小的問題,事實上他一點都不「小」,累死她了。「你們男人真奇怪,幹嘛那麼在乎小不小的問題?」

石磊凝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側頭吻了下她的額。「才不是為了那麼無聊的理由呢!」

「不然為什麼我不能那樣叫你?」她抬起小臉,甜蜜的摸了下被他親吻過的額,仰望著他的下顎問道。

石磊又沈默了,沈默到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睡神又來召喚她之際,他才淡淡的開口。

「我媽,她總是那樣叫我。」

「嗯?」咦?她好像不小心觸碰到他的傷痛,她該繼續探索下去嗎?

「不是不讓你那樣叫我,而是那樣會勾起我的回憶。」瞞者瞞不識,她對他太熟悉了,包括他幹過的壞事,在她成長的過程恐怕聽到不想聽了,因此他也沒打算隱瞞。「我的事你應該都知道吧?我從小就沒有爸爸。」

「嗯。」就像她,從小就沒了媽媽,他們都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

「你更不可能不知道,我殺過人吧!」他閉了閉眼,不是很想提起那個惡夢,但因為是她,他竟突然覺得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對她提的。

「以前的事都過去了,還提它做什麼?」她當然知道,雖然那時候她才九歲,可是村子裏的人天天都在講,她想不知道也難。

「……你不怕嗎?」他頓了下,艱澀的輕問。

他怕,怕她為了那件事而怕他,怕她認為他是個殺人兇手而遠離他,那絕對會是他無法接受的結果。

「我要是怕,三年前就不會嫁給你,現在更不可能在這裏。」她從來沒有怕過他,即使清楚的知道他的手曾染上鮮血,她也一點都不怕。

她的回答令他打從心裏長歎一口氣,心情整個豁然開朗起來。

「你膽子真大。」他輕笑,愛憐的輕撫她裸露的手臂。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那個人有多壞,雖然你採取的對付方式不被法律接受,不過換成是我,說不定我也會跟你做同樣的事。」她還記得石磊的妹妹石岑,小時候偶爾和她一起玩的玩伴,是個可愛的女孩,當年她還為了失去玩伴而哭了好久。

石磊的心徹底融化了,臣服在她毫無驚懼的勇敢及包容之下,他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一個像她這樣堅強又溫柔的女人。

或許世上還有很多女人能接受他的過去,但那些全都不幹他的事,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飲,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邊他就心滿意足了。

「那天的事是個意外,我沒想過要殺他。」雖然他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年少輕狂的他也幹過不少渾事,但殺人這檔事,他從來沒想過。

「嗯?」那怎麼會演變成無法收拾的慘劇?她著實對當晚的事感到好奇。

「他常向我媽媽伸手要錢,要不到錢就訴諸暴力,我的不滿就是在他的暴力下日漸茁壯的,我發誓總有一天要靠自己的力量,讓全家人脫離他的魔掌。」記憶的鎖煉一旦打開,就再也鎖不回原來的模樣,石磊盯著天花板,一徑兒敘述當晚的情況。

「可是來不及了,老天爺沒有給我足夠的時間累積實力,那天晚上那個禽獸……那個禽獸他竟然想強暴我妹妹!」

宋凱薇狠抽口氣,不敢想像石岑當時是如何恐懼的心情!

無視於她震驚的表情,他越說口氣越激動。「我用桌子撞開房間的門,看到他把妹妹壓在床上,雙手掐著妹妹的脖子,我衝上去用拳頭打他,他拚命閃躲,可是妹妹……妹妹她已經……」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小磊!」她跳了起來,用盡全身的力量抱住他。「都過去了,不要再去想了,不要!」

在她柔聲的安無下,石磊崩潰的在她懷裏痛哭失聲。

殺人的那晚他沒有哭,失去至親的那個晚上他沒有哭,入獄服刑時受到獄友的欺淩他也沒有哭,他甚至以為自己是個沒血沒淚的惡魔,因為他沒有眼淚,連失去至親都哭不出來,現在卻在她的懷裏,哭得像個無依的孩子--

「不哭喔,不哭……」壓抑著不讓自己的淚掉下來,宋凱薇命令自己不准哭,要是連她都哭了,石磊要怎麼辦才好?

她要堅強,要保護他,不能再讓脆弱的他受到任何傷害了!

石磊緊緊抱住她纖瘦的嬌軀,心底那不願碰觸的黑暗角落隨著她一聲聲溫柔的安撫而煙消雲散。

他沒辦法開口說明他有多感激她的陪伴及付出,最好的辦法只有……只有以身相許嘍!

待他哭聲稍歇,她由床頭櫃的面紙盒裏抽出面紙,仔細擦拭他臉上的淚,擦著擦著心跳沒來由的加快了起來。

可惡啊!他一個大男人哭起來,怎麼會這麼性感誘人?

她以為男人哭會顯得很懦弱,可見鬼的在他身上竟看不出半點懦弱的跡象?!簡直太可惡了!

「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他搶來她手中的面紙,極不文雅的擤了擤鼻涕。

「三八啦!那有什麼好道歉的?」她紅著臉撇開視線,沒敢再看他那性格的樣子。

這男人分明是上帝錯手創造出來的魔物,專門用來蠱惑女人心的,哼!

「你……還痛嗎?」

凝著她赧紅的側頗,他情難自己的弓起指輕觸她的臉頰,才釋放不久的慾望竟神奇的再度升起。

「什麼?」她不了的回過頭看他,在驚覺他眼底隱約跳動的火光時,心跳加速的再次撇開臉。「我沒你想像中的脆弱。」

討厭鬼!問那什麼問題嘛!害人家都不好意恩了。

「啊!」

她心裏一陣嘟囔,不意身體突地淩空而起,嚇得她驚叫出聲,錯愕的發現他己將自己打橫抱起,害她忙不疊地攀住他的脖子,以免自己失衡跌下來。

「你幹嘛啦?」

「我們去洗澡。」她初經人事,洗個澡會舒服些。

「要洗澡我自己會去,你放我下來啦!」她羞紅小臉,羞惱的拍打他肩。

「不要。」他就要抱著她,怎樣!

他用腳踢開浴室的門,大大方方的將她抱進浴室,一腳跨上浴缸,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騰出一隻手扭開水龍頭,把水量開到最大。

「你怎麼這麼大男人啊!」她驚愕的罵道。

「我想做的事沒人可以阻止我。」他勾了勾嘴角,低頭睞她一眼。「沒有人比你更清楚這一點了。」

宋凱薇被他瞧得渾身發燙,隱約察覺他似乎又有些改變了,至於哪裏改變了……她見鬼的會知道!

「你……你該不會想幫我洗澡吧?」她驚恐的瞪著他。

「嗯哼。」他輕哼,算是回答她的問題了。

「我自己洗就可以了!」她尖叫,伸手將他靠過來的臉推開。

「我幫你洗會更「乾淨」一些。」他咧開嘴笑,邪惡的一語雙關。

「不……噢--你不要亂摸啦!」

「該摸的不該摸的,我都摸過也嘗過了,有什麼不可以?」

「你……」她抗議,緊接著撲通一聲,她落入半滿的浴缸裏。「該死的你!你就不能溫柔點嗎?」

他挑眉輕笑,跟著進入浴缸。「我以為你喜歡粗魯一點的方式。」

「我見鬼的喜歡……餵!浴缸那麼大,你不要一直靠過來啦!」

「誰叫你身上裝磁鐵,是你把我吸過來的。」他不要臉的大言不慚。

「神經病,我身上哪有那種東西?!」可惡,別像小狗一樣一直舔她啦!

「有,這裏、這裏,還有這裏,一直在勾引我……」他的大掌就著浴缸裏的清水,滑過她的胸口、腰際,直直往她腿間竄去。

「你別再亂摸,別靠過來了,不然我、我……」天啊!她忍不住結巴。

「不然你想怎樣?」他就是要摸,就是要跟她黏在一起,她能奈他何?

他的唇舌、大掌、身軀,放肆的在清水下攻擊著她的脆弱,逼得她除了嬌喘連連,再也發不出任何抗議言辭。

「說啊,不然你想怎樣?」將她抱到自己腿上,他不由分說的舔吮她細緻白嫩的頸項,並稍微抬高她的臀,讓她的私處抵靠在自己早己挺立的陽剛上。

「我不……啊!」感覺他握住自己的肩往下壓,體內霎時盈滿飽實感,她不禁輕喘出聲。

「我要。」不管她要不要他,他都要定她了!是她來招惹他的,她早該有心理準備才是。「凱薇,我要你。」

宋凱薇擱在他肩上的小手,朝水龍頭前方的輸出控制器微微一撥,將水柱轉為由蓮蓬頭輸出清水,在水花的噴灑下,她成功的隱去由眼眶溢出的那藏也藏不住的感動淚水--

隔著複健室偌大的玻璃牆,看著石磊認真的依照複健師的指示,略顯吃力的進行肩膀複健,宋凱薇心裏有著些許不捨。

雖然石磊的體力己大致複原到受傷前的狀態,生活起居也與受傷前沒太大差別,但他的肩受了嚴重槍傷是不爭的事實,由他至今無法完全抬高手臂足以證明。

就因為手臂還不能完全抬高,所以石磊無論如何得回到醫院進行複健,再辛苦都得做,只因他不想成為莫星野和秦耀的絆腳石。

那些地下的工作,每一件都可能危及生命,倘若沒讓身體保持在最佳狀態,生命威脅可說是無時無刻存在。

為了不讓兄弟們顧及他的身體無法進行任務,更不願自己成為礙事的老鼠屎,石磊只得每兩天回醫院一次拚命複健,好讓他的肩膀早日回到受傷前的最佳狀態。

「宋小姐?」

就在她看石磊大小汗齊飛、賣力的複健之際,突地身後有人叫她;她旋身一瞧,原來是穿著白袍的鄭駿樂。

「你陪你親戚來複健嗎?」睞了眼複健室,鄭駿樂問道。

「嗯。」

看到鄭駿樂,讓凱薇想起莫星野之前在醫院裏與石磊的對話,為了避免再被誤解,她想了想後補上一句。

「他是我先生。」

「嗯?」鄭駿樂微微瞠大眼睥,再開口的語氣裏有淺淺的失望。「我不曉得你結婚了。」

「婚後我才穩居帝鐸島的。」她扯唇一笑,小手伸向褲袋,摸到口袋裏的書,這才想到自己一直想將《小王子》還給他,卻每每在來到醫院後又忘記。

她將書拿出來,雙手遞到鄭駿樂面前。「這個,還給你。」

「你喜歡就留著吧,我那裏書很多。」鄭駿樂並沒有伸手接過她手上的書,只是神色複雜的凝著她。

「不,還是請你送給下一位有緣人吧!」

宋凱薇堅持的將書更遞過去一些,逼得鄭駿樂不得不接過來,她隨即綻開一抹甜笑。

「鄭醫師,謝謝你喔!」

「不客氣。」鄭駿樂失神的望著她的笑臉,好一會兒才露出苦笑,將《小王子》收到白袍口袋裏。「我還有些事要忙,就此告別了。」

「好的,鄭醫師再見。」她頷首,笑望著鄭駿樂離去。

二十分鐘後,石磊由複健室走了出來,她忙不疊地遞上毛巾給他擦汗。

「瞧你滿身大汗,辛苦了。」她貼心的想為他拭去額上的汗水,卻被他一個閃身閃開了。「小磊?」

「石先生夫妻感情真好。」恰好複健師跟在石磊身後走了出來,聽見宋凱薇叫石磊的方式,忍不住出聲揶揄了句。

「呃……」宋凱薇臉紅了紅,不好意思的將毛巾收了回來。

「石先生,你的複原狀態良好,再持續半個月左右就能恢複以往的健康了,後天記得再來複健喔!」

複健師交代完畢,隨即離開複健室的長廊。

複健師離開之後,石磊還是繃著臉,逕自用袖子拭了拭汗水,接著邁開步伐往醫院大門走去。

「小磊!你等等我啊!」宋凱薇楞怔了下,立即小跑步朝他追去。

「在外面別那樣叫我。」石磊不願正眼瞧她,直視前方腳步不曾稍停。

「……喔。」又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嗎?她瑟縮了下,點頭答允。「我知道了。」

石磊人高馬大,宋凱薇得小跑步才追得上他,她邊追邊蹙起秀眉,隱約感覺他今天的情緒不太對勁。

自從兩人奔上「本壘」,他提起往事,且不計形象的在她面前痛哭一場之後,夫妻間的關係大幅改善。

他不再什麼事都悶在心裏,偶爾還會帶她到處走走看看,也讓她參與「虹」舞廳的工作,甚至會和她及同事開玩笑,整個人開朗不少。

她喜歡他這樣的轉變,感覺有人味多了。

撇開白天的生活瑣事不談,夜晚的他更是熱情如火,每每纏得她不得睡個好覺,早上都沒辦法像他一樣早早起床。

因為他對自己肉體的需素,她甚至開始期待,期待以往她想都不敢想的--會不會他有一天會突然喜歡她了?

若真有那一天,她的幸福才算真正來敲門。

可他今天又是哪根筋不對勁了?感覺心情很不好,看起來連話都懶得跟她講,讓她心裏有些難受。

又是她自己自作多情了吧?

好不容易才覺得雙方的感情似乎有所進展,誰知道他一個情緒不對,馬上又把她打入冷宮……

他真會有喜歡上她的一天嗎?

「凱薇!」

就在她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茫茫然找不到出口之際,一道熟悉的女音喊住她,也同時喊住石磊的腳步。

「倩蘭?你怎麼會來醫院?」宋凱薇驚喜的上前與李倩蘭打招呼。

「產檢啊!產檢。」指了指自己日漸隆起的肚皮,李倩蘭這才注意到一直走在前方的石磊,稍顯冷淡地隨口一問:「你來做複健喔?」

「嗯。」石磊點頭,心知肚明李倩蘭對他很不滿,他卻拿這個大哥的老婆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點頭稱是。

「那你自己回去沒問題吧?」李倩蘭單手叉腰,直接擺明了要當眾擄人。「我要把你老婆借走嘍?」

「倩蘭?」宋凱薇不安的拉了拉倩蘭的手,吱咬下唇,不好明說石磊壓根兒沒將她當老婆看。

「……嗯。」睨了眼妻子,石磊原想問李倩蘭想將她帶到哪裏去,轉念一想,也許凱薇巴不得他給她多一點空間,索性不再多問,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宋凱薇凝著他的背影,心痛得幾乎要休克。

他還是不在乎她的吧?

他一直不在乎她,不管她去哪裏、跟什麼人在一起、做什麼事,他從來沒有在乎過……受傷前如此,現在還是一點都沒變,那她到底還有什麼好期待的呢?

「別看了,人都走了還看什麼看。」李倩蘭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成功的拉回她的注意力,二話不說將她帶往醫院的另一個出口。

「倩蘭,你要帶我去哪裏?」她不安的頻頻回首,卻再也看不見心所繫的男人的身影。

「醫院外面開了一家不錯的咖啡館,我們就去那裏喝咖啡聊是非嘍!」

十分鐘後,兩人在新開的咖啡館裏各自點了飲料,並選了一個靠窗且安靜的角落坐下。

「來咖啡館喝牛奶?你還真不按牌理出脾。」宋凱薇一坐下就調侃李倩蘭。

「沒辦法嘍,我不想讓肚子裏的baby黑得像木炭,只好改喝牛奶嘍!」有色素沉澱的飲料絕對不能喝,這是她的堅持。

「不會啦!你跟莫哥都不黑,小baby哪可能黑到哪兒去。」宋凱薇才不信那一套,不過咖啡因對胎兒不好,倩蘭改喝牛奶是對的。

「你咧?什麼時候生個小鬼來玩玩?」李佰蘭手肘擱在桌上,下巴貼靠著掌心輕問。

宋凱薇僵了僵,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麼,適巧服務生送來她們的飲料,教她暗自鬆了口氣。

「餵,你還沒回答我的問穎,什麼時候生個小鬼來玩玩啊?」沒想到李倩蘭不會寫「放棄」兩個字,待服務生走後,邊以小湯匙攪動牛奶邊重拾話題。

「……」宋凱薇沒有答腔,在李倩蘭視線的威逼下,窘迫的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本小姐我腦袋不怎麼靈光,你不說話我可不曉得你在打什麼啞謎。」李倩蘭瞇了瞇眼,說什麼都要逼出點情資來。

她一直覺得石磊和凱薇這對夫妻有問題,人前人後不親密也就罷了,為什麼凱薇還要蹺家咧?

相識之初,她是在「虹」的舞池裏和凱薇巧遇的,那時凱薇就言明了逃跑的意圖,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

「倩蘭,你別問了好不好?」

她知道倩蘭的個性,一個不爽起來可是會炮火全開的卯起來攻擊,更何況倩蘭是莫哥的妻子,萬一搞到莫哥出面關切就不好了。

「不好。」李倩蘭擔都不想就拒絕了,斜著眼威脅性十足的睨著她。「除非你不把我當朋友,否則你現在就給我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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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8 00:30:3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這個威脅甚為犀利,逼得宋凱薇還沒開口,眼眶就先紅了。

「餵餵餵!別來一哭二鬧三上吊那套,我不是男人,不吃你這一套。」李倩蘭有點於心不忍,但為了搞清楚凱薇的婚姻到底出了什麼狀況,她不得不硬起心腸逼問。

本來嘛!兩個人在一起就是要開開心心的,要是不開心還在一起幹嘛?

時代不同了,在離婚率居高不下的現代,簽個字就能拍拍屁股分道揚鑣,沒什麼了不起的。

更何況她對石磊不滿極了,什麼叫沒什麼打算?他把凱薇當什麼了?

沒關係,他不把凱薇當一回事,她李倩蘭還把凱薇當姊妹,他要是不但要凱薇,那麼她就大方的接收,然後找個條件好到令他眼紅的男人把凱薇給推銷出去,看他會不會跳腳!

「其實……」宋凱薇幽幽的開了口,聲音抖顫到一個不行。「其實他……他是被逼的……」

李倩蘭的頭差點沒由掌心滑開,什麼叫他是被逼的?她有聽沒有懂。

「誰是被逼的?什麼叫被逼的?你這話說得沒頭沒腦,我聽得懂才有鬼。」

「石磊……他是被逼著娶我的。」宋凱薇的頭都快黏在桌上了,萬般不情願的將這經婚姻的真相說給倩蘭知道。

她一個女人自作多情愛慘一個男人就很丟臉了,還逼迫那個男人非得娶她不可,這種丟臉事若不是倩蘭以友情相逼,說什麼她都不願說出口的。

李倩蘭越聽,嘴巴就張得越大,等凱薇好不容易斷斷續續的交代完畢,她的下巴差點沒掉到桌上。

「所以,你那時候才包袱款款準備落的喔?」啊咧!原來還有這一段曲折,她好像錯怪那個冰塊臉了耶!

「是他一直要我去找愛我的男人,我只是照他說的做而己。」凱薇難堪的看向窗外,心痛到連眼淚都掉不出來。

「問題是,你逃跑不到一天就又主動回來啦!」昏倒,這是哪門子的爛戲碼?她越看越糊塗了。

「那是因為他中槍……」凱薇衝動地脫口而出,赫然察覺自己似乎透露太多個人情感而馬上閉嘴。

「哦--哦--」李倩蘭懂了,連哦了兩聲,尾音一聲拉得比一聲長,充滿戲謔的意昧。「你愛他,我沒說錯吧?」

宋凱薇咬著唇,差點沒把嘴唇給咬出血來。

「別咬了,咬到嘴破了都沒人心疼。」李倩蘭暗歎一口氣,還真為凱薇感到不值。「他暱?沒說過愛你或喜歡你嗎?」

宋凱薇的心更往下沈了點,再次搖了搖頭。

她不會天真的把他在床第間的話當真,扣除那教人臉紅心跳的成人時間,三年多來他從不曾對她當面告白過他的感情。

「不會吧?連上床時都沒有?!」李倩蘭差點由椅子上跌下來。

有沒有搞錯?!她可是將凱薇的付出一點一滴都看在眼裏,套句老公說的話,若不是有凱薇在,石磊會好得那麼快嗎?只有那個心肝被狗吃了的臭男人不懂得珍惜。

宋凱薇赧紅了臉,回應她的是更用力的搖頭。

「傻女人,那你到底還要等他到什麼時候?」天啊!她都聽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的愛戀到底會不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

「我要是你我就不等了。」李倩蘭突然口出驚人主語。

「倩蘭?」宋凱薇驚訝的抬頭瞪她。

「醫生說他可以開始複健那天,我們不是到你家去吃飯嗎?那天我老公就跟石磊說了,問他對你有什麼打算,你知道他怎麼回答的嗎?」

宋凱薇茫然的搖頭,心頭卻奮起一抹不祥的預感。

「他說他沒什麼打算。」李情蘭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的眼,殘忍的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

她不認為自己是棒打鴛鴦的壞女人,她只是不捨好友這樣沈淪在情海裏浮沈;與其要凱薇葬送一生去等待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戀,她情願一棒打醒這個笨女人、教她看清現實來得痛快。

宋凱薇狠震了下,感覺心臟被利刃劃開。

這應該是她預料中的答案,為什麼她還會感到心痛?她揪扯著胸口的衣服,卻怎麼也平撫不了椎心的刺痛。

「沒有人能為你作決定,凱薇,這件事只有你自己能說了算。」李倩蘭約莫猜得到她的痛苦,但這苦沒人可以代為承受,只能自己吞了。「放心,不管你作什麼決定,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

石磊在客廳裏坐了好久,從回到家後就這樣什麼事都沒做的呆坐著,其間他頻頻抬頭看著牆上掛鐘的時間,感覺每一秒都過得好慢,慢得教他心慌……

日落時分,大門總算傳來細微的開門聲,他忙不疊地正襟危坐。

「呃……」一開門見他端坐在客廳裏,宋凱薇心口微微一凜。「你沒到舞廳去喔?」

「又沒什麼事,我去幹嘛?」他假裝不在意的冷淡響應。

「喔。」她將鑰匙放到門邊的鑰匙盒裏,低著頭往廚房走去。「哦了嗎?我去煮點東西給你……石磊?」

她從進門就不敢正眼瞧他,害怕自己不自覺透露出太多痛苦的情緒;他的身體還不算完全痊癒,她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的病情,也因此沒看見他在她轉往廚房的同時,跳起來向她逼近,並不由分說的攫住她的手腕。

「別忙了,我不餓。」他沙啞低語,霍地低頭吮住她的紅唇。

「石……」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何突然吻她,在她心亂如麻之際?

「我的肚子不哦,可是我的小兄弟餓了。」他輕顫且用力的抱住她,藉以確定她真實的存在自己的懷抱間。

他又看到了,看到她拿了什麼東西給那個男人……為什麼她非得和那男人見面不可?為什麼每次她都笑得那麼溫柔、那麼開心?為什麼對他就偏偏做不到?!

雖然她每日每夜都陪在他身邊,卻總讓他在不經意間瞧見她若有所思、愁緒滿佈的鬱悶神情。

和他在一起這麼痛苦嗎?那麼當初何必執意嫁給他,又為什麼不能跟和那男人在一起時那樣,發自內心開心的笑?

他以為得到她的承諾、得到她的人,就能一輩子將她留在身邊,為什麼他現在卻一點都不確定了?

該死!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得到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永遠留在他身邊?!

「你……現在才七點不到耶!」她聞言小臉染上紅霞,不敢相信他是會被慾望驅使的男人。

「誰規定做愛只能在晚上?」他的嘴角勾起笑,眉心卻隱約透出郁色。「當然,你有權拒絕,我不會強迫你的。」

就算他全身的細胞皆因想要她而發痛,想證明她只屬於自己的慾望是如此強烈,他也無法用逼迫的手段逼她就範……

他從來都不想逼她,他只想好好愛她啊!

宋凱薇的小臉黯了賠,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臉頰。「我想喝杯水,等等好嗎?」

「好。」他無異議的接受她的請求,放手讓她走進廚房。

她倒了一杯開水,想起什麼似的揚聲問道:「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也好。」他的聲音由廚房外傳了進來。

她打開櫥櫃,由裏面拿出一個裝有兩顆白色小藥丸的夾鏈袋,取出其中一顆,放進將要給他的水杯中--

凝著激情過後隨即陷入深層睡眠的石磊,宋凱薇以指輕劃過他濃密的眉、挺直的鼻樑和性感的唇,淚水無聲的油落在他的臉頰。

她好想為他生兒育女--她知道他喜歡小孩,每回在街上看到小朋友,他總是忍不住佇足凝視,雖然他笨拙得不知該如何和孩子們相處,但那專注的眼神教她一點都不懷疑他喜歡小孩子的心。

是因為這世上沒有親人了,才會更渴望擁有自己血緣的孩子吧?

她和他一樣,也沒有任何親人了,唯一能讓她牽腸掛肚的,這世上僅剩下他一人。

而今晚,她就要離開這個讓自己用盡一生情愛、認認真真愛過的男人,只因他心裏沒有她;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未來更不可能有……經過這陣子的努力,她應該要死心了。

她能給他的都給了,她的心、她的愛、她的人,她的一切一切全都交付給他,卻仍換不到他一丁點響應,她不死心又能如何?

因為看清現實,因為衷心期盼他終有一天能找到教他滿心愛戀的女子,她將數個月前為舒緩自己失眠症狀的安眠藥,加了一顆在他的水杯裏,所以當他充分發洩完慾望之後,才會睡得如此熟。

她這麼做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的不想讓他為難。

莫哥都開口了,說如果沒有她的存在,石磊不可能複原得那麼快?!雖然她不認為他的複原和她有何關係,事實上她根本沒幫什麼忙,只是照料他的生活起居而己,莫哥太看得起她了。

但就因為莫哥開了口,做為莫哥兄弟的石磊,如果發現她要離開,勢必會挽留的,如果是她,就一定會那麼做。

問題是,一時的挽留又能改變什麼?徒增彼此的困擾而己。

所以為了不讓他為難,她就像上次那樣安靜的走吧,人生就要瀟灑一點,一如徐志摩說的,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她不捨地含著眼淚,極輕的在石磊額上印下一吻,不像上次還留了離婚協議書,這次,她什麼都不留,反正上回那張應該還在,再留一份只是多此一舉--

拎起裝有幾件換洗衣物、簡單到不行的行李走出石家大宅,不意一腳才踏出門,一道強烈的車前燈朝她直射而來,她心一提,直覺用裝有換洗衣物的背包阻擋車燈,隨即聽見轎車的煞車聲。

誰啊?誰會在這時候來石家暱?該不會又是秦耀吧!難不成他有未蔔先知的本事?

「吼!我就知道你又要落的了。」沒想到下車的是個大腹便便的孕婦,莫星野的老婆李倩蘭是也,一下車就叉著腰開始叨念。

「倩、倩蘭?你怎麼會在這裏?」原來未蔔先知的不是秦耀,而是倩蘭,差點沒嚇破她的膽。

「我為什麼不會在這裏?」李倩蘭瞇起眼,上前搶下她的背包,二話不說的丟到車上。

「那是我的……」行李啊!

「上車啦!你以為你一個女人能跑到哪裏去?」李倩蘭沒好氣的損她一句,邊伸手將呆愣的她推上車。

「不能去你家啦!」那莫哥鐵定又要為她出頭了,她不要!

「知道知道,我像這麼笨的人嗎?」所謂送佛送到西,她李倩蘭要是沒有萬全的準備,才不會貿貿然的衝動行事。

她拉開手煞車,一腳踩上油門,轎車隨即奔馳上路。

「那……你要帶我去哪裏?」她在帝鐸島上沒幾個認識的人,又對路不熟,倩蘭到底打算將她帶到哪裏去?

「去石磊那混球找不到的地方。」李倩蘭勾起一抹得意的淺笑,女人心海底針,她就不信石磊找得到被她藏起來的宋凱薇。

「你別開玩笑了。」

宋凱薇回頭睞了眼越來越遠的石宅,眼瞳泛起一陣薄霧。

「他才不會找我,你根本是異想天開……」

異想天開嗎?李倩蘭可不這麼覺得。

人心再硬都是肉做的,她就不信石磊的心是鐵打的,咱們大夥兒走著瞧。

石磊坐在「虹」舞廳二樓監控室的玻璃牆前,面無表情,甚至連呼吸都感覺不到,不認識的人搞不好還以為那個位子上放了個假人。

他目光空洞的注視著一樓的舞池,扭動的人群、叫囂刺耳的樂音全然撼動不了他分毫,就像靈魂出竅般僅剩一具空殼。

打從凱薇無緣無故消失的那晚開始,到現在整整一個禮拜了,他就是那副死樣子,不會生氣也不會笑,餓了也不知道該吃飯,渴了隨便喝口水就打發了,不過一個禮拜的時間,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他連複健也不去了,不論複健師怎麼打電話催促,他就是窩在「虹」裏不踏出一步,甚至連家都不回。

他沒辦法回到那個充滿與凱薇回憶的房子,那只會更令他瘋狂的思念她,可他幾乎翻遍了整座帝鐸島,就是找不到來凱薇的身影,直教他心力交瘁。

「別鬧了,老婆,你到底把凱薇藏到哪裏去了?」莫星野看他這樣,心裏難受,忍不住走出監控室,跑到洗手間偷偷打電話給老婆李倩蘭。「快點讓她回來好不好?如果你看到磊現在這樣子,你也會於心不忍的。」

「誰說我把凱薇藏起來了?你看到了嗎?」用力咬著免剝皮葡萄,醫生說孕婦要多補充鐵質、鈣質,她可是很認真的在執行喲!「而且石磊變成怎樣關我什麼事?誰叫他要傷凱薇傷得那麼重,他活該啦!」

「你以為你老公我是笨蛋嗎?凱薇平常深居簡出,對帝鐸島比你這後到的還不熟,沒有你幫忙,她能躲到哪裏去?」莫星野翻了翻白眼,背靠著廁所的門板輕歎。

「你的意思是,我的方向感比凱薇好嘍?」李情蘭嘿嘿一笑,被老公稱讚了耶,好開心!

「好個大頭啦!要不是你老公我經常帶你跑來跑去,你要熟煎個蛋還快一點!」莫星野閉了閉眼,拿他的天兵老婆一點辦法都沒有。

「喲呵--你今天火氣很大喔!」李倩蘭瞇了瞇眼,噘起的唇吐出微惱的口吻。

「對對對,回家還得麻煩你幫我消消火。」莫星野閉了閉眼,好險老婆現下不在他身邊,否則他絕對會把她生吞活剝了。「你玩夠了嗎?可以告訴我凱薇在哪裏了嗎?」

「奇怪了,石磊都不急著找凱薇了,你在急個什麼勁兒?」她就是不爽啦!哪有自個兒老公代兄弟找老婆的?人家吃醋嘛!

「他現在不吃不喝,連呼吸都快沒了,你還要他怎麼樣?」莫星野忍不住對電話那頭的太座發火了。

那是他從來沒看過的石磊,教他擔心得差點跟著食不下嚥。

「……有沒有那麼誇張啊?」這話說得李倩蘭心驚膽跳,雖然印證了她不信石磊的心是鐵做的這點,但,他有那麼在乎凱薇嗎?

要有,為什麼非得到這節骨眼才肯承認,簡直前後矛盾嘛!

「你不信的話,讓劉叔載你來「虹」看看,你就知道我沒騙你。」莫星野輕歎,那情況比他當初擔憂老婆由他身邊逃開時還慘。

「哎喲!你這分明是想讓我內疚嘛!」這樣講起來她好像有點對不起石磊,不過她也是為了好姊妹凱薇著想啊!

「你想減輕你的內疚,就快點把凱薇的消息告訴我!」莫星野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嗯……要凱薇的去處沒有,但我倒可以給你一點提示。」人家就是不想讓石磊太好過咩,不過都不說好像也不行,畢竟凱薇那裏也沒好到哪裏去;她猶豫了下,決定透露一咪咪讓英明的老公知道。

「你直接說她在哪裏不就得了嗎?」莫星野快爆血管了。

「你再凶啊,你再凶我就什麼都不說!」什麼嘛!把兄弟看得比老婆還重要的臭男人,小心她「帶球出走」!

「……」莫星野窒了窒,舉白旗投降。「好老婆,親愛的老婆,麻煩你開金口,告訴老公我凱薇的消息好嗎?」

「去找秦耀啊,線索在他那裏!」李倩蘭說完就火大的掛他電話。

莫星野將電話拿到眼前,愕然的瞪著手機,錯愕不己。

他老婆掛他電話?他老婆該死的敢掛他電話?!

好極了,他回去要是不好好打她一頓小屁屁,他就不姓莫!

訕訕的將手機放回上衣口袋,一轉身毫無預警的對上一張極為熟悉且憔悴的臉龐,差點沒讓他嚇得叫出聲來。

「她在哪裏?」石磊雙眼佈滿血絲,沙啞且堅定的質問道。

「呃……誰?」莫星野驚魂未定,一時間還沒回過神來。

「凱薇在哪裏?你老婆該死的把她藏到哪裏去了。!」石磊倏地揪住他的領口,焦慮得幾近枯竭的心己然讓他忘了眼前這男人是他的老大。

「她、她沒說,不過她說線索在耀身上……」他的氣勢讓見慣了大風大浪的莫星野也忍不住結巴了。

秦耀啊秦耀,你可別怪老大我,一切都是我老婆倩蘭搞出來的麻煩,要是磊一個錯手把你給怎麼了,老大我會準備三牲厚禮去給你上香--莫星野冷汗涔涔,暗自在心底默念。

石磊不假思索的放開莫星野,立刻由洗手間消失。

莫星野拉了拉領口鬆了口氣,漂亮的黑眸弔詭的泛起一抹笑意。

英雄難過美人關,管它是哪個作古的老家夥講的至理名言,這句話還真該死的精準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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