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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薇 -【祖先格格】《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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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25 00:44:21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季薇 - 祖先格格

李華欣從母親口中得知,他們的先人中有個清朝格格,
祖先格格長得如花似玉,哇,真想一睹格格的廬山真面目。
她走到一家古董店,觀賞一幅古畫,
畫中兩位女子的肖像深深吸引著她,不知不覺中她昏迷了......
待清醒時才曉得已是嘉慶年間,
咦?那不是祖先格格嗎?格格收留了她,並把她當成閨中好友。
無奈格格即將出嫁,但是心理卻另有心上人,
於是她挺身而出,幫助格格逃婚。
不料卻愛上了逃婚的對象,昊昀貝勒爺,
千不該萬不該昊昀也愛上了她,並因她而殺人入獄。
她想將昊昀從牢中救出,但〔轟隆〕一聲,夢醒兩頭空。...
兩百年前的情緣難捨難忘,怎之另一個昊昀卻又出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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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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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25 00:46: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華欣,我們分手吧!」

「什麽?」李華欣幾乎是用吼的把造兩個字說出來,由于是在大馬路旁的人行道上,她那高分貝的聲量引來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華欣,你先不要激動嘛!」說話的是徐志安,他和李華欣是在三個月前認識的,不過算起來,他們開始正式交往還不到兩個月。

不要激動,她怎麽可能不激動呢?從小學到現在,李華欣不知道談過多少次大大小小的戀愛了。說她是命犯桃花也好,反正她自小就是有男孩子緣,身邊的男朋友也從未間斷過。奇怪的是,在這麽多男朋友當中,她真心喜歡的不會超過五個,而且大部分都是別人喜歡她比較多,她喜歡別人比較少。更奇怪的是,隻要她交了男朋友,不到半年就一定會分手,而且一律都是由男方提出,而她永遠都是被拋棄的那一方。就這樣,男朋友換了十幾個了,現在她好不容易認識一個自己喜歡的,沒想到才三個月,她“又”要被拋棄了。

「告訴我,爲什麽要和我分手?」雖然說已經被拋棄那麽多次了,她應該早就習以爲常才是。但是這次不一樣,徐志安和她以前的男朋友都不同,他人不但長得英俊,學識人品都是一流的。他是女同學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當初徐志安追求她的時候,不知道讓多少女生爲之心碎。沒想到他們的戀情才剛起步,隨即就夭折了。

徐志安一臉愧疚的看著她,他吞吞吐吐的說:「華欣,你知道我是一直很喜歡你的,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和你分手。可是不知道爲什麽,反正我就是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也說不上來,我總覺得好像有股力量在阻止我們,阻止我親近你!也許你會以爲我在胡說八道,在找借口要和你分手,但是我說的全是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華欣驚愕的看著他,又來了,徐志安說的分手的理由和她以前的男朋友所說的很類似,可以說是幾乎一模一樣。他們都說還是很愛她,但是他們就是不能繼續和她在一起,因爲冥冥之中好像有股力量在阻擾他們,他們等于是被迫和她分手的。華欣不知道徐志安是不是和他們串通好的,說一樣的話要和她分手。但是這可能嗎?如果隻有三、四個講同樣的話她或許還會相信,但是十幾個人講的都一樣,那未免也太令人匪夷所思,太不可思議了吧,

「華欣,你怎麽了?」徐志安見她遲遲不說話,這下心裏更加內疚了。「我知道這麽做是很殘忍的,但是我想我們再繼續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的,不如就此打住,好聚好散嘛!」

好聚好散?被拋棄的如果是你!你還會說「好聚好散」嗎?華欣狠狠的瞪他一眼,咬著牙說:「你們男人全是一個樣,追到手就不稀奇了是不是?好,分手就分手嘛!你以爲我希罕你嗎?告訴你,我才不希罕呢!」

華欣用力的轉過身,一頭瀑布般的秀發差點就甩到他的臉上。她快步的從他的身旁跑開,跑得遠遠的。

「分手就分手,反正又不是沒有分手過。」她一路跑著,臉上的淚也一滴滴的落下。原本以爲她對這種事應該已經麻木了,沒想到她還是哭了。畢竟被人拋棄的滋味不是好受的,更何況還是被自己所愛的人拋棄,縱使她再怎麽的“經驗”豐富,還是免不了因心痛而落淚了。

華欣百般無聊的拿著一支筆放在手上旋轉著,書桌上放著一張寫滿名字的白紙,上面寫有:志安,旭峰,永豪,少強……等等,十幾個人的名字。這些人都曾經是她的男友,如今都已成爲她生命中的過客了。

每一次的戀情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不過這次徐志安真的是傷了她的心了,事隔一個月,她還是無心上課,無心做任何事。每段戀情都會在她心上留下一道傷口,大大小小深淺不一,不過似乎這次留下來的傷口最大也最深。天哪!她才二十歲呢!照以往的紀錄看來,如果她二十八歲結婚的話,那她不就至少還要交十次以上的男朋友,談十次以上的戀愛,然後再失戀十次以上?

「不,不要。」華欣尖叫的同時,李太太剛好推門進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她快速的來到女兒的身旁。

「沒什麽,媽。」華欣看著母親,對母親她有著一份特殊的感情。在華欣八歲的時候,父親就因病去世了。李太太在家裏開了一家面店,來維持她們母女倆的生活。日子雖然過得清苦些,倒也還勉強過得下去。對于唯一的女兒,李太太身兼父職,對她呵護備至。從小華欣的功課一向是名列前茅的,現在她是大二的學生,下了課就回來幫母親的忙,照顧面攤。看到母親這麽辛苦,華欣恨不得趕快畢業,好替母親接下這個生計的重擔。

李太太摸著女兒柔順的頭發,從小華欣的頭發就是烏黑烏黑的亮、長大了也是一樣。「我看你晚飯也沒有吃多少,是不是有心事啊?」

「我哪有什麽心事,你別亂猜了!」華欣看著書桌上的鏡子,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喃喃的說:「媽,你說我是不是長得很醜?」

「你在胡說些什麽啊?」李太太一笑,瞧,還說沒有心事呢!她也低下頭去看著鏡子裏的華欣。標準的瓜子臉,大大的眼睛,而且還是水汪汪的呢!從小華欣的眼睛就是水汪汪的,這點倒是完全遺傳自李太太,因爲她自己的眼睛也是水汪汪的。大小適中的嘴巴,不濃不淡的眉毛,唯一的缺點就是鼻子了,華欣的鼻子不是很挺,不過以東方人的眼光來看的話,已經算不錯的了。不是李太太自己誇自己的女兒,在她看來華欣長得夠漂亮了,雖然比不上那些電視的女明星漂亮,但是那些女星哪一個不是靠化妝才能那麽漂亮的,下了妝還能稱得上漂亮的能有幾個?天生麗質的畢竟隻是少數,不是嗎?

「華欣,你怎麽會以爲自己很醜呢?」李太太笑著說。「如果你這個樣子還算醜的話,那全天底下的美女就沒有幾個了!」

華欣看看鏡中的自己,雖然不是什麽傾城傾國的美人,但是倒也還過得去。事實上就像李太太說的,她長的算是清秀雅麗了。但是,爲什麽這副容貌注定要被拋棄呢?看到不如她美麗的女同學都有要好的男朋友了,爲什麽她在情關上屢戰屢敗,難道這輩子她注定要一個人孤獨的走完這一生?又或者是就像是母親所說的,她的緣分還未到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她還要等多久,才會等到「他」呢?她的「真命天子」究竟在哪裏呢?

「我們鄭家的小孩每一個都是漂亮可愛的。」李太太本姓鄭,她以爲華欣還在意外貌的事,于是她說:「在清朝的時候,我們這邊的祖先還出遲一個格格呢!」

「格格?」華欣遊蕩的心一下子收回來了,李太太的話引起她的興趣了。「我們的祖先曾是格格?媽,我怎麽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

「我現在不就在提了嗎?」李太太得意的說:「聽說這位格格啊長得是貌如天仙,美麗極了!身爲後代的我們,哪有不漂亮的道理呢!」

原來我也算是清室後裔了。華欣見李太太那副得意的樣子,覺得好笑的說:「媽,你少在那兒自我陶醉了,事隔好幾百年了,就算你說的格格再美,和我們還是八竿子打不著哇!對了!」她想到了一個問題。「媽,那位祖先格格她叫什麽名字呢?」

「這個嘛……」李太太回憶著,她吞吞吐吐的說:「好像叫什麽君來著,怡君?琦君?還是一君?反正就叫什麽君就對了!」

「叫什麽君都不知道啊!」華欣有些失望,好不容易她的祖先還出了個格格,卻連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這教人太失望了。

「這我也是聽我媽提起的。」李太太說:「而你的外婆也是聽我的外婆說的,這代代相傳,傳到我們這兒還知道這些就不錯了。」

「是嗎?」既然隔了好幾百年了,那麽這位什麽君的格格說不定也是醜八怪一個,是她們這些後代的子孫把她給美化了也是有可能的。

「那後來呢?」華欣好奇的問。「後來那位格格怎樣了?」

「嗯,聽說……」又是聽說,不過除了聽說之外,李太太還能說什麽呢?畢竟已經死無對證了,華欣也就捺著性子姑且聽一聽了。

「聽說我們的格格本來是要嫁給一個貝勒爺的,結果不知道是怎麽搞的,格格在成親的那天逃走了,聽說她愛上了一名書生,從此他們兩人就不知去向了!」

「就這樣?」華欣意猶未盡的說。「以後呢?那個貝勒爺有沒有很生氣,他有沒有派人去找她呢?」

「接下來我就不知道了!」李太太聳聳肩說。「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我們的格格沒有嫁給那個貝勒爺就對了。」

「真的是這樣嗎?」華欣惋惜的說。「好可惜噢,如果格格嫁給貝勒爺的話,說不定我們就會變得比現在還要好了,是不是?」

「傻孩子。」李太太敲一下她的頭。「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今天也就不會有我們了,不是嗎?」她笑著說。

「喔,對呀!」華欣恍然大悟的說道,如果格格真的嫁給貝勒爺,那她也就不會成爲格格的後代子孫了。

「媽,你說的都是真的嗎?」她還是半信半疑的。「你該不會是唬我的吧?」

「我騙你幹什麽呢?」李太太回憶著:「對了,我還忘了說一件事了,這位格格逃婚的事是在嘉慶元年發生的,這點可是千真萬確的哦!」

嘉慶元年,那不是西元一七九六年嗎?距離現在正好整整兩百年。華欣是曆史系的,她馬上可以推算出來是西元幾年。這下子連時間都有了,看來李太太說的很有可鵑是真的啰!

「格格,我的祖先竟然是位格格?」華欣感歎的說:「可惜我和她差了兩百歲,要不然我還真想會一會這位格格,看看她到底是不是位大美人呢!」

「你這孩子又在說什麽傻話了!」李太太搖了搖頭,她是看華欣這幾天都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所以才把這件不可考的事說出來讓她解解悶兒。事實上,她說的都是真的,除了格格長得貌似天仙這點外。因爲這畢竟是傳言,雖然她的母親沒有說格格長得怎麽樣,但是也沒有說格格長得很醜啊!再說這樣一代傳一代的,難保完全和那個時代一模一樣,說不定根本沒有什麽君的格格,這全是好事之徒自己杜撰出來的呢!

「好了,不要再胡思亂想的了,趕快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呢!」李太太關照過女兒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知道這個女兒一向想像力特別豐富,說不定她想著想著就會把失戀的事忘了呢!

等到李太太走後,華欣整個人躺在床上,腦海裏想的全是祖先格格的事。嘉慶元年,皇親的格格,被拋棄的貝勒爺,唉!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她恨不得能親眼目睹事情的經過,這會是一件多麽好玩的一件事啊!

格格,我是清朝格格的後代。華欣帶著微笑進入了夢鄉,在夢裏她看到自己穿著清朝的衣服,變成格格了呢!

下課後,華欣走向回家的路。今天在學校有位機械系的學長攔住她,告訴她要和她做朋友,她想都不想就立刻回絕了他。倒不是這位學長長得不好看,而是她現在想通了。如果她想要擺脫繼續被人拋棄的命運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把自己列爲拒絕往來戶,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談戀愛了。雖然有點矯枉過正,但是爲了讓自己不再受到傷害,隻好暫時這樣做了。

她走啊走的,就快回到家的時候,她看見這條她走了十幾年的大街上不知什麽時候新開了一家店,是家骨董店,因爲它的招牌上寫著「劉三骨董店」。華欣感到奇怪,怎麽會在這兒開骨董店呢?因爲這附近有間小學,所以造條街開的都是和小孩子有關的店。像是漫畫出租店、小吃店、冰店、玩具店等等,開骨董店小孩子又不懂,更何況骨董店裏面的東西往往都價值不菲,小朋友哪來這麽多錢買呀!根本就買不起的嘛!

華欣起了好奇心,于是決定走進去查看一下,看看這位注定賠錢的老闆長得什麽模樣。骨董店的門面和一般的店沒有什麽兩樣,如果不掛招牌的話,沒有人會猜到這是一家骨董店。她推了門進去,裏面面債不大,幾眼就可以一目了然了。屋子裏的兩面各擺上了一個櫃子,櫃子裏零零落落擺了些東西,中間有一張木頭原色的小圓桌,和兩把椅子,有一位年約六十歲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六十歲是華欣自己目測的,花白的頭發,矮小的身軀,再加上下巴那一撮白白的胡子,看起來至少也有六十幾歲了,說不定還有七、八十歲了呢!

那老人看到有客人來了,連忙站起來迎向她。「小姐,需要什麽東西呢?」他露出一個很親切的笑容。

「我……隨便看看,隨便看看。」華欣見這裏布置的如此簡陋,看上去寒酸極了,如果她有心要買,大概也買不到什麽好東西吧,

「老伯伯,你的名字叫『劉三』嗎?」她見那老人滿和藹可親的,隨口和他聊聊。

老人呵呵一笑,露出了缺了兩顆門牙的嘴巴,「漏風」的說:「劉三不是我,是我以前祖先的名字,我叫做劉慶,你叫我劉伯伯就好了。」

「劉伯伯,既然你叫劉慶,爲什麽你的店名不叫『劉慶骨董店』,而要叫『劉三骨董店』呢?」她感到奇怪的問道。

劉慶又笑了,他依舊「漏風」的說:「因爲這裏的骨董就是從我的祖先劉三那個時候開始流傳下來的,一直到我父親這一代。大概是爲了紀念他吧!所以我父親就把骨董店取名爲『劉三骨董店』了。」

「原來是這樣子呀!」華欣想了一下,又問:「那你們都賣些什麽朝代的東西呢?」

「喔,大部分都是清朝的東西,因爲劉三是清初人嘛。喏,你瞧這些髮簪。」劉慶領她到右邊的櫃子上,指著裏面的東西說:「這些都是清朝的姑娘們所用的髮簪。」

華欣看著這十來個發簪,有金色的,銀色的,紅的,綠的……,她看到了一根碧綠色的發簪,應該說是「玉簪」吧!她叫道:「劉伯伯,你把這支玉簪拿出來給我看看好不好?」

「你說的是這支嗎?」劉慶取出玉簪交到她的手上,華欣驚歎的看著這個美麗的東西,晶瑩剔透的碧綠裏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一隻展翅飛翔的鳳凰,玉簪的尾端還有一串圓滾滾的珍珠,在日光燈的照射下,這根玉簪看起來格外的亮,格外的透明,就像是有許多白色的小星星在她眼前閃耀著,真是美極了。

「小姐,沒想到你的眼光還真好,這支玉簪是清朝一位格格的。」劉慶說。

「格格?」華欣的心一動。「你知道這位格格叫什麽名字嗎?」

「叫……」劉慶搔著白發,嘟噥著:「我記得我父親跟我說過的啊,怎麽這會兒記不起來了呢,叫……什麽來著,什麽格格來著,哎喲!年紀大了,這記憶就不行了,記不起來了,也想不起來了!」

「好了,劉伯伯,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嘛!」華欣笑著說。「那伯伯,你這支玉簪要賣多少錢呢?」

「你要買?」劉慶瞪大了眼睛。

「對呀!」華欣奇怪的看著他。「我很喜歡這支玉簪,想要買下來啊!怎麽,這支玉簪很貴嗎?你怕我買不起?」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劉慶連忙搖著手說。「我不是怕你買不起,而是這支玉簪是非賣品,所以不能賣給你。」

「什麽?不賣?」華欣叫了出來。「既然是非賣品,爲什麽要擺在這裏讓人看呢?」她有些生氣的說。

「小姐,你先別動怒,這是有原因的。」劉慶抱歉的說。「是這樣的,我父親臨終的時候把這個店留給我,他交代我說,這骨董店裏有些東西是不能賣的,像是這支玉簪,還有後面那兩幅畫一樣,除了一個人以外,其他人就算用高價,也絕不能賣的。」

「哦?」華欣看看他,又看看手中的玉簪,再看看他所說的畫。她看到最裏面的角落裏似乎掛著一幅畫,不過距離太遠了,她並不能看清楚晝上有些什麽東西,隱隱約約的好像晝裏有兩個女人,不過臉孔也看不清楚。

「那你可以告訴我隻能賣給什麽人嗎?」華欣非逼他講出來不可,要不然她不會甘心放棄這支玉簪的。

「這……」劉慶不放心的看看她,然後考慮了老半天,最後終于說:「好吧!我就告訴你吧,我父親說除非是一個名叫李華欣的人來買的話,要不然就算是總統要買也不能賣。」

「可是……」華欣驚訝的看著他。「我的名字就叫做李華欣啊!你父親居然知道我的名字,這是怎麽一回事啊?」忽然間,她被這種局面給弄糊塗了。

「什麽?你就是李華欣?」劉慶張大嘴巴看著她,他看起來比她還要感到驚訝。他結巴的說:「這怎……麽可能呢?我不相信,這……太不可思議了!」

「我真的叫李華欣啊!」華欣從皮夾裏取出學生證給他看。「劉伯伯,你看清楚了,李——華——欣,怎樣,我沒有騙你吧!」

劉慶伸出顫抖的雙手接過學生證,雖然眼睛有些看不清楚了,但是這上面的的確確寫著李華欣三個字。他把目光轉向她,臉上的表情古怪極了。他看著她,突然雙膝下跪,直挺挺的跪在她面前了。

「好小姐啊!劉慶這下總算把你給找著了,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哪!」他激動不已的喊著。

「劉伯伯,你不要這樣子嘛!」華欣連忙把他扶起來,劉慶的突然下跪把她嚇到了,她不知所措的說:「你一直在找我?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嘛!」

劉慶老淚縱橫的看著她,他答非所問的說:「太好了,太好了,總算讓我把你給找到了!如果在我有生之年找不到你的話,這教我有什麽臉到陰間去面對劉家的列祖列宗們啊!」

「伯伯……」華欣鎖緊了眉,她是愈聽愈糊塗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爲何要找我呢?」

劉慶用手抹去了眼淚,他點著頭說:「這待會兒再講,待會兒再講啊!你先坐下來,我到裏面去,有些東西要拿出來給你看。」說完,他搖搖晃晃的掀開布簾走進去了。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華欣心煩意亂的在屋子裏走過來走過去的,這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了,太教人不敢相信了。如果劉慶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和他的父親一直在找她啰!可是她並不認識他們呀!按常理判斷就知道了,她今年二十歲,虛歲是二十歲,其實是十九歲,那劉伯伯至少有六十歲,他們怎麽可能會認識她呢?可是如果這一切都是騙人的,那他們騙她的目的又是爲了什麽呢?

華欣如墜入五裏霧之中,這家骨董店真的是太奇怪了。這時她突然有一種想要逃離這裏的沖動,不過要是她真的走了,那她所懷疑的事不就得不到答案了嗎?不,她要留下來,把這些疑團一個個的弄清楚才行,她可不願意背負著這些疑問過完她這一生的。

既然決定要留下來了,華欣的心情平靜了許多,不像先前那樣慌張了。她瀏覽著櫃子裏的每樣東西,除了玉簪之外,還有繡花鞋,古錢,鼻煙壺,清朝的衣服等等,她一路的看下去,最後來到了最裏面,那幅畫裏有兩個女人的晝前面。

那是一張很舊的畫了,紙張泛黃,看起來距離現在滿久違的了。雖然如此,但是晝裏的人線條分明,色彩依然鮮豔。裏頭晝的是兩位女子,一個坐在前面,一個立在身後。坐在前面的女子是一副旗人的裝扮,身穿粉紅色的衣裳,頭上是珠環玉繞,富貴逼人,特別是那支玉簪,華欣覺得好眼熟,這不就是她看的那支玉簪嗎?難道她就是那位格格?

站在後面的女人穿的則是一副漢家女的裝扮,白衣藍裙,平凡的緊。可惜的是這兩個女人的臉孔都有些模糊了,可能是年代太久遠了,除了顔色尚在,其餘的一些較爲細膩的地方全都看不清楚了。華欣看到左下角寫著「楊彥南于嘉慶元年在楊家莊」

「小姐,華欣小姐。」是劉慶呼喚她的聲音。華欣轉過來,正想開口回應他時。突然,她的全身、四肢僵硬著,眼不能合,口不能開,她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向前走,那幅畫好像有強大的吸引力一樣,緊緊的吸住了她。她想叫卻叫不出來,想動也動不了,眼看她就要撞上牆壁了。這時,一陣昏眩排山倒海的朝她卷過來,在她還有意識前,她只記得自己被拉進了一個黑暗的世界,接下來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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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仿佛睡了一個好覺一般,華欣慢慢的張開眼睛,這時她聽到有位年輕男子的聲音興奮的叫道:「太好了,你終于醒了,真是謝天謝地啊!」

華欣吃驚的看著眼前的這位男子,他很年輕,大概不會超過十七歲吧,奇怪的是他居然穿了一件古時候的衣服,那是她常常在武俠連續劇裏才看得到的,大概是她睡迷糊了吧!沒有人會穿這種衣服的,除非現在正在拍電影。

「對不起,請問你是……」華欣揉了揉眼睛,她想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吧!

「我叫劉三。」劉三說:「我種完田要回家的時候,在草叢堆裏發現了你。那時的你昏迷不醒,我怎麽叫,怎麽喊都叫不醒你,所以就把你帶回我家了!」

「你是劉三?」華欣叫了出來,她再看看他,還是一副古代人的裝扮,她再看看這個小房間,屋裏的桌子、椅子都是木頭做的,連她現在躺的床也是。這裏面沒有一樣電器,換做是在現在的台灣,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呀!

「告訴我,這裏是什麽地方?」華欣看著劉三,她一廂情願的想:「不會的,天底下不會有這麽荒謬的事,他不可能會是劃慶的祖先的。」

「這裏是北京城外的一個小村莊裏。」

「什麽?」華欣的頭仿佛被人重重的敲了一下,她顫著聲音問:「北京城?難道現在是清……」她「清」不下去了,因爲她看見劉三歪著頭看她,臉上則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現在當然是清朝啦,姑娘,你不會連現在的嘉慶皇帝都不知道吧?」他笑了,他還以爲華欣在和他開玩笑呢!

聽了這句話,華欣整個人從床上跌下來。不,不會的,她剛才不是還在台北市的骨董店嗎?怎麽一下子就變成了清代的北京城了?在她最後的記憶裏她好像被一幅畫拉了進去,然後她就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怎麽可能呢?她隻不過睡了一覺而已啊!這一覺讓她回到了兩百年前,而且地方也換了,她居然不用搭飛機就來到了北京城,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姑娘,你還好吧?」劉三上前扶她起來。

「劉三,你帶我到你發現我的地方好不好?」華欣語氣急促的說著,她想如果可以找到那幅畫的話,也許她就可以回去了也說不定。

劉三大概也感染到她緊張的情緒吧!他二話不說的帶她離開了這簡陋的小木屋。腳踩著凹凸不平的泥巴路,這對從小在都市長大的華欣來說,應該有不一樣的體驗才對。可是她在這個時候想不了那麽多了,她隻想找到那幅畫,找到可以回到一九九六年的途徑,她可不想一個人孤零零的活在這個不屬于她的年代裏。

「到了,就是這裏。」

華欣怔怔的看著劉三所指的地方,哪有什麽晝,這裏什麽都沒有,除了這一叢叢的雜草外,就是四周一望無際的稻田了。

華欣感覺到雙腿一軟,跪了下來。此刻她的心再也沒有任何言語可以形容得了,她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難道從今天起她就要在這古代生活下去了嗎?她的朋友、同學、親戚,任何她認識的人沒有一個在這裏的,還有和她相依爲命的母親,她最愛的媽媽也不在這裏,想到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母親了,她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喂,姑娘,你別哭啊!」劉三聽到她的哭聲,頓時手足無措了起來。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華欣用手捂住臉哭泣的說。

「那……你住在哪裏,我送你回家嘛!」

「我……」華欣把手放下來,用淚眼看著他。「我沒有家了,我無處可去。」她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可是她知道無論她怎麽解釋,也沒有人會相信她所說的話的。

劉三同情的望著她,他以爲華欣一定是遭遇了什麽不幸,所以才會無家可歸的吧!

「你是從外地來的嗎?」他好奇的問。「怎麽你穿的衣服和我們穿的都不一樣呢?」

華欣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白襯衫和牛仔褲,還有她腳上穿的鞋子和戴在手上的手表,難怪劉三會問她,因爲在他看來,她大概就像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吧!

「我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華欣咽了口唾液,支支吾吾的說:「我本來是到北京來找親戚的,誰知道他人早就搬離北京了,在找不到人的情況下,我身上的盤纏又用盡了,所以才會昏倒在這裏。」雖然這不是她第一次說謊話,不過她這次說得困難極了。

「原來如此。」劉三看著她,又問:「你現在一個親人都沒有了,是不是?」

「嗯。」華欣點著頭說。「我自小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姊妹,本來我是被一個遠房親戚收養的,現在這個親戚也死了,我真的沒有地方可去了!」

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還有如此可憐的人。劉三起了恻隱之心,于是他說:「姑娘,如果你不嫌棄的話,那就暫時先在我家住下來吧!」

「你說的是真的?」華欣喜出望外的看著他,雖然她不能確定他就是劉慶的祖先,但是她對他和對劉慶都有著一樣的感覺,就是他們的爲人都很親切,都給人極大的好感,讓人可以信賴,可以依靠的。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劉三腼觍的說。「我家隻有娘和我,房子很小也很簡陋,要你這種姑娘住下來是太委屈你了。」

「不,怎麽會呢?」華欣像是遇到救星一樣,幸好她遇到了一個好人,要不然她可能真的就要流落街頭了。

「你不會知道你幫了我多大的忙的。」她感激的看著他。「謝謝你肯收留我,劉三。」

「嘿……」劉三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天色不早了,我們快回去吧,要不然天黑了就看不到路了。」

「好。」華欣緊跟著他走,現在她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不是嗎?此刻她的心情不像剛才那樣激動了,她似乎可以接受這個事實了——她是真的迷失在古代了。

「劉大娘,吃藥了。」華欣端著藥碗走了進來,她對躺在床上的劉大娘說。

劉大娘是劉三的母親,由于長年的臥病在床,不到四十歲的她看起來有如五十歲的蒼老。華欣扶起她的身子喂她吃。

「咳,咳……」劉大娘咳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把藥喝完。「真是對不起你呀,華欣。」她枯瘦的手握住華欣的手,充滿歉意的說:「你來我們家做客,反而還要讓你來伺候我,真是對不住啊!」

「千萬不要這麽說,大娘。」華欣心虛的說。「對不住的人是我才對,乎白無故的在你們家住了這麽多天,服侍你吃藥是我應當做的,這點小事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要不然我會更過意不去的。」

華欣來到這兒已經是第八天了,這七天來她一直住在劉三家。劉三和劉大娘都待她很好,把她當成自己人一樣看待。劉三是個農夫,每天一大早就要到田裏去工作,平常家務事都是劉大娘一個人料理的。華欣見她身體不好,一天到晚咳嗽咳個不停,再加上她又不好意思在人家家裏白吃白住這麽多天,于是她幫劉大娘做起家事來了,剛開始劉大娘當然是不肯的了,但是華欣老是搶著先把家事做完,劉大娘拗不過她,也隻好由著她了。

在家中一向都是李太太在做家事,從未做過家事的她剛開始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雖然劉家吃的都很簡單,但是光是煮飯這一項就把她給難倒了。古代人又沒有瓦斯爐,什麽都要自己來。光是生個火就能把她嗆得眼淚鼻涕齊流,一直到現在已經第八天了,她的火還是常常升不好,煮出來的飯不是太焦,要不就是還沒熟,還好劉家母子都頗能容忍她,不論再怎麽難吃的飯都吞得下去,讓她有信心繼續從失敗中學習下去。

不隻是做飯,還有挑水也讓她吃足了苦頭。這個時代沒有自來水,要煮飯的水,要喝的水,要洗澡的水都必須從井水裏汲取。唯一的一口井離劉家大約有一公裏的路,來回要走上一個小時。華欣每天要取兩次水,一次兩桶,來回得走上四趟。

剛開始她從沒把這一根扁擔掛著兩個桶子的取水工具放在眼裏,直到兩個桶子裝滿了水,她就不敢小看它了。第一次她使盡了吃奶的力氣就是擔不起來,試了幾次好不容易總算擔起來了,歪歪曲曲的走了十幾步又跌了個狗吃屎,兩個桶子的水全灑在她身上了。這時她不禁要佩服起劉大娘,以她孱弱的身軀竟然能擔起這個扁擔,真是令人太佩服了。

在不服輸的心理作用下,試了兩、三天後,華欣終于可以平安的把水擔到家了,不過這往往要花上她三個小時的時間,這幾天下來她的雙肩也磨掉了一層皮。不過爲了報答劉家母子的恩情,再苦她也要撐下去。

劉大娘喝完了藥,重新躺回床上。她歎氣的說:「唉!其實我也用不著再吃這些一什麽藥了,我心裏清楚的很,多吃隻是多浪費而已,沒有用的,我這把身子骨早就不行囉!」

「大娘,你不要這麽說嘛!」華欣心裏難過得緊,看著眼前的劉大娘和自己母親的年齡相仿,可是健康卻差了十萬八千裏。如果現在是二十世紀的話,劉大娘的病一定醫得好的,但是這是不可能的,不要說是劉大娘了,因爲就連她自己也被困在這裏,動彈不得了。

「唉!沒有人會比我更清楚自個兒的身體狀況了。」劉大娘依舊是唉聲歎氣的。「我多活一天隻是多折磨劉三那孩兒一天罷了,倒不如早死早好,也省得再拖累他了!」

華欣握住了劉大娘的手,她懇切的說:「大娘,你會好的。我想北京城裏一定有大夫可以治好你的病的,明天我就進城找大夫回來給你看看好不好?」

劉大娘搖搖頭,她苦笑的說:「傻孩子,我們哪來這麽多錢去請大夫啊?再說就算城裏的大夫再怎麽高明,也不見得能治好我的病是不是?算了,生死有命,我也不強求什麽了。老天爺要我多活一天我就活一天,如果老天爺要收回我的命,就算是華佗再世也救不了我啊!」

「大娘……」華欣難過得不知說什麽才好,她現在總算體會到窮人家的悲哀了。雖然她自己的家境也不富裕,但是衣食無缺,還沒有到要爲錢煩惱的地步。現在看到劉家母子的情形,她雖然想幫助他們,可惜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好了,別再說些傷感的話了。」劉大娘不忍心見到華欣難過的樣子,趕緊轉移話題:「對了,華欣,你不是該送飯去給劉三吃嗎?」

「喔,對了。」經劉大娘這麽一提醒,華欣這才想了起來。「我現在就去準備。大娘,我先把你的那份端來給你吃好了,等你吃完我再送去給劉三。」

「不用了,我現在還不餓,你先幫我把飯送去給劉三好了。」劉大娘就怕把劉三給餓著了,反正她就在家,什麽時候吃都行。可是劉三卻在田裏工作,如果沒有人給他送飯,他就要餓肚子了。

華欣連忙到廚房去炒幾個菜,飯早就煮好了,她炒了兩樣青菜,再裝些腌醬瓜給劉三帶去。肉對他們來說是奢侈品,華欣來到清朝後還沒有吃過一塊肉呢!

雖然她烹調的技術還不夠熟練,但是她還是盡力在一個時辰之內把午飯送去給劉三。這時劉三坐在大樹底下,饑腸辘辘的等她好久了。他一看到華欣,臉上便露出了他一貫憨厚的笑容說:「你總算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華欣一頭汗的把裝飯菜的籃筐遞給他,喘著氣說:「對不起,我和大娘聊天聊得忘了時間,所以才會來晚了,你一定餓壞了吧!」

劉三被太陽曬得黝黑的皮膚在陽光下顯得特別的耀眼,他笑著說:「多虧有你在家陪我娘,我每天一大早就到田裏工作,在家能陪她的時間也不多,如果沒有你……」

「好啦,別說這麽多廢話了!快吃飯吧!」華欣笑著打斷他的話,劉三和大娘一樣的感激她,她真的是受之有愧啊!

劉三不再說話了,他開始安靜的吃起中飯來了。華欣也坐了下來,靠在大樹上。現在的她已經完完全全是漢家女的打扮了,還好她沒有剪掉她那一頭的長發,和徐志安分手後,傷心的她本來是想把留了兩年的長發剪成短發的,換個發型也順便換個心情。現在她不禁爲自己感到慶幸,因爲在這個年代每個女人都是長頭發的,如果隻有她一個是短頭發的,那不是太奇怪了嗎?

躲在樹蔭下,也躲掉了刺眼的太陽光。這時一陣微風迎面吹來,華欣索性閉上了眼睛,靜靜的享受這份午後的甯靜。「媽媽現在在做什麽呢?」不由自主的她想起了李太太,她想母親一定很擔心她吧?天底下沒有不擔心自己子女的母親,更何況是失蹤了七天的女兒呢!

華欣心頭一酸,張開濕潤的眼睛望向這一片田野。這七天來她無時無刻都在想著李太太,想著她是否會以爲自己的女兒遭到了什麽不測,還是被綁架了,或者是一時想不開去自殺還是什麽的?因爲這一陣子她爲了被徐志安拋棄的事,心情一直很不好,現在她突然不見了,李太太或許會以爲她真的自殺了也說不定啊!

李太太一定不會想到她還活得好好的,在另一個世界生活著。隻是時代的背景不同,日子,時間都和二十世紀一九九六年一模一樣,所不同的是她現在是在一七九六年,時間上相差了兩百年。在這種時光的差距下,她要怎樣才能讓母親知道她平安無事呢?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不是嗎?她真的好想回家,回家看母親喔。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回去,難道她這一生注定要在這個年代結束嗎?不,她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誰來救救她吧!她不惜任何代價,隻要能讓她回到原來的世界,要她做什麽她都願意,隻求能回到母親的身邊。

劉三很快的把飯吃完了,他看到華欣呆呆的望著前方,關心的問道:「華欣,你在看什麽啊?」

「噢,沒有。」華欣連忙舉起衣袖擦掉臉上的淚珠,她吸著鼻子說:「我只是想到了自己的家。」

劉三並沒有忽略她拭淚的動作,自從華欣住在他家後,這幾天下來他皆常常看到她獨處的時候都在偷偷哭泣著,他也不好問她什麽,隻能暗地裏陪她一起難過。不過他真的不願再看見她掉淚了,這個時候他想到一個能讓華欣開心起來的辦法了。

「對了,華欣。」他興緻勃勃的說:「明天北京城裏有市集,你想不想去看看呢?」

「市集?」華欣看著他,眼眶裏還有殘留的淚水呢!

「是啊,市集。」劉三繼續說:「每個月北京城裏都會有一個市集,到時候四面八方各個城鎮的攤販都會聚集在這兒,有賣吃的,穿的,還有賣各式各樣的地方特産的,也有玩的,用的,反正就是熱鬧的很,你想不想去湊湊熱鬧啊?」

「好哇!」華欣聽劉三這麽一說,好像很好玩的樣子。說真的她是應該到北京城看看的,李太太不是說過她有一個祖先格格嗎?現在正是嘉慶元年,說不定她真的能找到她的祖先格格呢!

可是就算她真的找到格格,她能告訴她,她就是她的後代嗎?這種話說出去誰會相信。說不定她還會被冠上「妖言惑衆」這個罪名呢!

「劉三,你可曾聽過北京城裏有一個叫什麽君的格格嗎?」華欣決定先問個清楚,說不定根本沒有這個人呢!

「什麽君的格格?」劉三搖搖頭,他說:「這北京城裏住的全是些皇親貴族,光是王爺就有好幾位了,這格格就更多了。像我們這些市井小民怎麽可能會知道呢?」

「是嗎?」華欣失望極了,看來她是找不到她了,如果知道名字還好,問題是她隻知道其中一個字,這叫她上哪兒去找,從何找起呢?

「對了,你問這個做什麽?」劉三好奇的看著她。「難不成你認識這個什麽君的格格嗎?」

「不是的,我哪會認識她呢?」華欣心虛的笑著。「我只是聽別人提起過,隨便問問,隨便問問而已。」

「噢,原來是這樣。」劉三不會懷疑她所說的話的。「那就一言爲定了,我們明天一早就到北京去逛市集。」他笑著說。

「好,一言爲定。」華欣也笑了,她想反正去看看也好,就算找不著祖先格格也沒關系,至少她想看看兩百年前的市集是什麽模樣,這可是隻有她才有這份「幸運」能看得到的,別人還沒有這份「福氣」呢!

隔天一大早,華欣就跟著劉三來到北京城了。他們走上兩個時辰才到的。北京城裏攤販全都雲集,到處是人聲鼎沸。就像劉三說的,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華欣買了個糖葫蘆邊走邊吃,又看了好多雜耍,正看得不亦樂乎時,突然在擁擠的人群中有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啪達啪達”的朝他們沖了過來,隨著馬啼聲的接近伴隨著有人吆喝的聲音:「閃開,快點閃開,誰敢擋住我們家貝勒爺的去路?」

貝勒爺?華欣一分神,也忘了閃避了。劉三本來是拉著她的手的,現在也被人群沖散了。才一眨眼的工夫,大街上的人都退到兩旁去了,隻剩華欣一個人呆立在那兒。不過這下子她要躲也來不及了,眼看著帶頭的那匹馬就要往她身上踏去。

「華欣——」劉三大叫她的名字,卻被堵在人群之中,擠不出來搭救她。危急之下華欣隻有用雙手護著頭,蹲了下來。她想她這一次一定死定了,接著她聽到一聲「嘶」的馬叫聲,似乎是馬兒硬被人拉住停了下來。當她擡起頭時,她看到一個身材高壯,留著胡子的人來到她的面前,舉起長長的鞭子往她身上抽過來。

「找死啊,你這個賤女人!」他的鞭在半空中,還沒來得及揮到華欣的身上就落人了另一個人的手中。

「阿勒達,算了吧!」救她的人低下頭來詢問她:「小姑娘,你還好吧?」

驚魂未定的華欣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這時劉三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出來,他過來扶起了華欣,並且擋在她的前面護著她。

越過了劉三的肩頭,華欣的目光駐留在這個人的身上。他很高大,約比華欣高了十五公分左右,華欣是一百六十三公分。他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衣裳,和銀白色的褲子,腰間上系的是條銀白色的腰帶,腰帶上的金飾和玉佩閃閃散發著光芒,光看這身裝扮足以證明他就是貝勒爺了。而且是位好年輕的貝勒爺。

他不僅在衣著方面和別人與衆不同,就連他的容貌也和其他人不一樣的。略微上揚的濃眉,又大又長的眼睛裏鑲著兩顆又黑又亮的眼珠子,直而挺的鼻,薄薄的唇,他看起來不單隻是英俊而已,還有許多字眼可以用在他身上:例如「氣宇軒昂」,「氣宇不凡」,「英姿飒爽」,反正一切好的形容詞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不過他也不是沒有缺點的,唯一的缺點就是給人一種冷冷的感覺,也可以說是冷酷,尤其像他現在這樣看著劉三和她,華欣不禁有一種心生畏懼的感受,好像他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而他們這些平民百姓隻有害怕和服從的份。

「看什麽看,還不跪下來向貝勒爺請罪?」在一旁的阿勒達大吼大叫的對他們說。

劉三連忙拉著華欣一起跪下來,他低著頭顫抖的說:「小人無意冒犯貝勒爺,還請貝勒爺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一命。」

「劉三,幹嘛向他道歉,錯的又不是我們。」華欣不跪了,她站起來瞪著貝勒爺,清脆的說:「該道歉的是你們才對,難道你們不知道今天有市集嗎?在這麽多人的大街上根本就是不能騎馬的,不是嗎?」

「華欣,你瘋啦!」劉三跳起來捂住她的嘴,他冷汗直流的說:「你怎麽可以對貝勒爺說出這麽沒有禮貌的話,快跪下來磕頭謝罪啊!」

華欣甩開他,她直言不諱的說:「我說的都是實話啊!就因爲他是個貝勒爺就能顛倒是非嗎?古人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就算是皇親國戚做錯事也不能一手遮天啊!做錯事的又不是我,爲什麽我要向他賠罪呢?」

華欣的這一番話讓圍觀的民衆都嘖嘖稱奇,同時也免不了替她捏了把冷汗。看來這個小姑娘今天是難逃一死了!大家心裏都這麽想著。

果然,在一旁的阿勒達沉不住氣了。他走到華欣的面前,殺氣騰騰的說:「你這個女人好大的膽子呀!非但不跪下來磕頭請罪,反而還出言不遜的污辱我們貝勒爺,我看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說完,他的手已經捉住了華欣的右肩了。

「住手,阿勒達。」貝勒爺不急不緩的說:「這件事就這麽算了吧!我們也該走了!」

「貝勒爺……」阿勒達不甘心的叫道。「您怎麽可以如此輕易的放過他們呢?他們可是出言污辱您啊!」

「我說算了你沒有聽到嗎?」貝勒爺厲聲的對阿勒達說。

「是。」一阿勒達憤憤的瞪了華欣一眼,不敢再出聲了。

貝勒爺把臉轉向華欣,華欣毫不畏懼的迎向他的目光。他靜靜的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淡淡的說:「你知道我爲什麽會饒了你嗎?」

「什麽?」華欣不解的看著他,他說的話她聽不懂。

「因爲你是第一個敢對我說這種話的人。」貝勒爺迷人的雙眸看著她,他嘴角輕輕的牽動了一下,似笑非笑的說:「你的勇氣讓我很佩服,不過我還是要奉勸你一句,下次再遇到這種狀況的話,還是少說話爲妙,因爲不是每個皇親國戚都和我一樣肯放過你的,你好自爲之吧!」

貝勒爺輕輕地躍上了馬背,阿勒達也上了馬,一行人在衆目睽睽之下絕塵而去。

沒戲可看了,圍觀的群衆一哄而散。劉三這才松了口氣,他心有餘悸的說:「好險,差點小命就不保了!」他看著華欣,語帶責備的說:

「華欣,你知不知道剛才你是在老虎的頭上拔毛,很危險的。要不是這位貝勒爺人還不錯,要是換成別人,我們現在哪還會有命在呀!」

華欣聳聳肩,她說:「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而且我想這畢竟是在大街上,有那麽多人看著,我想他還不至于會殺人嘛!」

「如果你真這麽想那就是大錯特錯了!」劉三說:「不是每一個皇親國戚都像他這麽好的,我還記得在我小時候,也是在這條街上,那時有一名婦人走路不小心跌倒了,剛好她的後面正好是一位王爺騎著馬要出城去狩獵,她來不及站起來就這樣活活的被馬給踩死了呢!」

「真的嗎?」華欣這才知道要害怕,她嗫嚅的問:「那個王爺這樣踩死一名婦人難道不算犯法嗎?」

「犯法?哼!」劉三悲哀的說:「我們漢人在他們滿人的眼裏,根本是微不足道的。踩死一個人對他們而言就像是踩死一隻小螞蟻那麽簡單,反正這些王爺貝勒哪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惹得起的啊!」他拉著華欣的手,慎重叮嚀著:「總之,以後再遇到這種情形,趕快跪下來磕頭謝罪就對了。你剛才說的話可是千萬不能再說了,知不知道?」

「知道了。」華欣聽劉三這麽說,這才相信自己真的是逃過一劫了。「我們回家去吧,好不好?」此刻爲了這件事,她的心情大受影響,已經沒有心情再逛下去了。

劉三也贊成回家去,因爲今天他已經被嚇夠了,再也禁不起任何驚嚇了。他們買了些一日用品後,循著來路回去。就在剛出了城門,途中經過一座廟宇時,那是個非常小的廟宇,名叫「惠心寺」。華欣他們看到廟宇前站了兩位妙齡少女,而她們的身旁有三個男子圍著她們,隻見那兩名少女滿臉的驚惶失措的樣子,那三名男子則是嘻嘻哈哈的笑個不停,一看就知道他們正在調戲那兩名少女。

「劉三,我們快去看看。」她的正義感又來了,她拉著劉三的衣袖往前走。

「華欣,你想要幹什麽?」劉三掙脫她的手。「你該不會想淌這種混水吧?」

「我正是這個意思。」華欣焦急的說。「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些無賴漢欺負這兩個女孩吧!」

「可是……」劉三見那三人個個高頭大馬的,他猶豫的說:「就算我們兩個過去,也不一定能救得了她們啊!」

華欣真的是生氣了,她爲劉三的膽小怕事而生氣。「算了,我自己去好了!」她丟下劉三,大步上前對那三個人喝道:「住手!」

那三個人霎時全往她這邊看來,其中一位摸著下巴,賊兮兮的說:「小姐,是你叫大爺我住手的嗎?」

「還有我!」劉三不知何時也來到了他們眼前,也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根木棒遞給華欣,他自己右手則拿了一支又長又粗的木棍。

「劉三……”」華欣又驚又喜的看著他。

劉三朝她笑了笑,說:「我總不能輸給女孩子嘛!」他把目光轉向他們,口氣一兇:「快放開她們兩個,要不然打得你們跪地求饒,聽到了沒有?」

那三人也是膽小之輩,一看人家拿木棒要來打他們了,自知理虧的拔腿就跑。看得華欣他們都暗自偷笑,他們原以爲會有一番爭鬥的,誰知道劉三才喝了一聲就把他們給嚇跑了,這大概就是人家說的「惡人無膽」吧,

「多謝公子,姑娘仗義相助,伊娃在此代我們家小姐向二位謝過。」較爲年幼的那位走到華欣面前向他們盈盈一拜,華欣連忙扶起她,直說:「沒什麽啦!請不要行如此大的禮,我們會不好意思的。」

「這是應該的。」較年長的那位也走過來了。「如果不是你們的話,那我和伊娃一定會遭受那班人的污辱的。」她那有如銀鈴般輕脆的聲音傳到了華欣的耳朵裏,令她不禁把目光停駐在她的身上。

她看起來隻有十七、八歲的模樣,身段婀娜苗條,走起路來蓮步輕移的,顯然是給裏上小腳的。她穿了一件華欣常常在電視上看過的一些清朝的宮廷戲裏,一些格格公主們穿的衣裳。白色爲底,再加上淡紫色的繡花和邊邊,她的服裝打扮很明顯的和伊娃不同,伊娃的衣服比起華欣是要好太多了,但是和她一比,就是主子和奴才的區別了。

她長得很漂亮,甚至可以說是華欣從小到大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了!華欣注視著她有如仙女般的容顔,在這一刻她甚至忘了自己是誰,身在何處,她情不自禁的被她深深吸引著,直到她出聲開口說話:

「姑娘,我可以知道你們的大名嗎?」她一直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他們,以及優雅的微笑,看來她大概已經對這種別人目不轉睛注視著她的情形習以爲常了吧!

「喔,是的。」華欣趕緊把目光從她臉上收回來,她尴尬的說:「我是李華欣,這位是……」她看看劉三,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小子嘴吧張得大大的,像死魚般的眼睛一直盯著人家不放。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像同樣身爲女人的她都被她給迷住了,更何況是一個少年呢,

「他叫劉三,是我的朋友。」華欣從背後伸出手戳他的背,戳了好幾下劉三才「哎喲」的一聲叫了出來,這才算真的醒了。

「華欣、劉三,謝謝你們。」她溫柔的目光又射了過來,華欣心想,這下劉三恐怕又要醉倒在她的眼神之下了。

這時有四個人浩浩蕩蕩的擡了一頂裝飾得富麗堂皇的轎子朝他們走過來,伊娃一個箭步的沖上去,劈頭就罵:“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現在是什麽時候了你們知不知道?萬一格格真的要是出了什麽事的話,我看你們怎麽向王爺福晉交代?”

格格,王爺,福晉?華欣驚愕的看著眼前的大美人,對了,她怎麽沒有想到呢?看她的衣裝,還有她高貴的氣質,和她那優雅的舉止,怎麽可能是尋常百姓人家的姑娘呢?她早該想到她是格格或公主的可能性才對,怪隻怪這位格格長得真的是太動人的緣故,讓她一時之間連思考的能力都沒有了。

「你真的是格格?」在這一刻,華欣想起了她的祖先格格了,她還記起母親曾對她說過,祖先格格長得很美麗的事。那麽眼前這伍格格或許是……。

華欣又害怕又期待的看著她,格格也微笑的注視著她,她輕聲的說:「沒錯,我是平親王府裏唯一的格格,我的名字是绮君。」

绮君格格?華欣的腦子轟的一響,整個血液直往頭上街,她的祖先格格不就叫什麽君的嗎?她欣喜若狂的看著她,差點就脫口而出:「一定的,你一定是我的祖先格格,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她拚命的在心裏面狂呼狂叫著,但是她卻不能將這份喜悅表現出來。因爲她知道如果把事實說出來的話,沒有人會相信她的。有誰會相信自己的後代子孫會超越兩百年的時間,和自己相處在同一個時空之下呢?華欣自認不是頂尖聰明的那一種人,但是她也不笨啊!她知道若說出實情的後果將會有多嚴重,對方可是位格格,搞不好還會吃上官司呢!她一個人倒不打緊,最怕是會連累到劉三母子,報恩不成反變成恩將仇報了。

「平親王府的绮君格格?」劉三看樣子也嚇了一跳。

「格格啊!」在前面的伊娃像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她跑過來警戒的看著他們,然後在绮君格格的身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看來她並不願意绮君格格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是格格的身分。

格格搖搖頭,她微笑的說:「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相信他們。」她又看看華欣和劉三,臉上全是感激的神色。

「可是王爺說……」伊娃跺著腳。

「好了,不要再說丁!」格格朝他們點點頭,柔聲的說:「華欣、劉三,绮君就此拜別兩位了。你們對我的這份恩情,我會永遠記在心中,期待來日再報答你們。」

「好說,好說」劉三絞著手,語無倫次的說。「能救格格是我們的幸福,不,是榮幸,榮幸才對,哈……」他傻笑著,話說不下去了!

「格格!該回王府了!」伊娃在一旁催促的說。

「再會了,兩位。」格格在伊娃攙扶下上轎,臨上轎前再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

「起轎」轎夫大喊一聲,轎子被擡了起來,緩緩的向前行。慢慢的,轎子漸漸消失在他們的眼前了!

「绮君格格可真美麗啊!」劉三驚歎著。「沒有想到我劉三竟然會有福氣能見到格格一面,我真的是太幸運了!」

「我也是很幸運啊!因爲我見到了我的祖先格格了!」華欣喃喃自語著。

劉三轉過來看著她,他迷惑的問:「什麽祖先格格啊?」

「沒,沒什麽。」華欣有些慌亂的說。「我隨口胡謅的。」

「喔。」劉三的腦子也不是很清楚,因爲在他的腦子裏全是绮君格格清麗的容顔,對他而言,這一切仿彿是在夢中,他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和一位美麗的格格,面對面一起說話呢!

「我們走吧!」華欣邁開沉重的步伐向前走,剛才乍遇親人的喜悅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揮之不去的失落感。剛才绮君格格上轎前的那一刹那,她真想沖口而出請她帶她一起走,因爲在這個時代,格格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啊!她當然想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至少這樣才能沖淡她對母親、還有對她原來的世界的思念,讓她不再覺得自己是孤單的一個人啊!

可是她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又給咽了回去了,她實在是說不出口啊,所以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祖先格格離開她的視線,卻無力阻止她。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祖先格格?」她擡起頭來,望向那沒有邊際的藍天白雲,心情愈發的沉重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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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見到绮君格格後的第五天的夜裏,劉大娘不知怎麽搞的一直咳個不停,而且還咳出血來。劉三提著燈籠,在三更半夜的時刻把村裏唯一的一位趙大夫給請來了。已經垂垂老矣的趙大夫看了劉大娘的狀況後,把他們請到屋外,開門見山的說了:

「劉三,我瞧劉大娘的病情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我是無能爲力了。」

劉三緊捉著趟大夫的手,他蒼白著臉說:「怎麽會這樣呢,趟大夫。我娘一直都在吃你開的藥啊!就算不見好轉,也不至于會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不是嗎?」

「可是我也同你說過,我開的藥隻是能治標,卻治不了本的。你娘就是靠我的藥才勉強熬過這些年的,但是我看現在她真的熬不下去了!」

「娘——」劉三的身子快站不穩了,在一旁的華欣連忙扶住他。「大夫,劉大娘到底是患了什麽病,怎麽連你也束手無策呢?」她焦灼的問。

「我懷疑是肺痨。」

「肺痨?那不是……」

華欣知道肺痨就是肺結核,她也知道在這個年代肺結核是沒得救的。

劉三聽到了「肺痨」兩個字,他像發了瘋的撲向趟大夫,抓著他胸前的衣服激動的喊:「你的意思是我娘沒有救了,她是死定了,是不是?」

「劉三,你不要這樣。」華欣上前去把趙大夫從他的手中解救下來。「你先聽聽人家大夫怎麽說啊!」

趟大夫先摸摸自己的脖子還在不在,然後才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去京城找西醫來醫治劉大娘了,我聽說前些日子城裏來了不少西醫,或許用外來的醫術可以醫治這種肺痨呢!」

「找西醫?」華欣幾乎要叫了出來,對了,或許西醫可以治這種病也說不定呢!在她的時代生病時看的都是西醫不是嗎?

「劉三,我們去請西醫來看劉大娘,西醫對這方面的疾病比較有辦法的。」雖然相隔了兩百年,但是華欣對西醫還是一樣的有信心。

「你們還是趕快去請西醫吧!劉大娘的病可不能再拖了!」趟大夫把話說完,搖搖頭,歎氣的走了。現在劉大娘已經不需要他了,因爲他真的是江郎才盡,無能爲力了呀!

「劉三,趕明兒我們到城裏去請西醫來看大娘的病吧!」華欣聽著屋內不時傳出來的咳嗽聲,恨不得這天能快點亮,好把醫生請回來替大娘治病。

可是劉三卻像洩了氣的氣球,無力的跌坐在地上。「聽人家說請西醫要花很多錢的,我哪有這麽多錢啊!」他抱著頭痛苦的說。

華欣也無力的坐了下來,對了,她怎麽沒有想到「錢」的問題呢?平日劉家母子就靠劉三的那口田在勉強維持著生活,自從三年前劉大娘病倒,這三年來的醫藥費就讓劉三背了一屁股的債了,他們實在湊不出多餘的錢來治劉大娘的病了。

「那我們該怎麽辦呢?」華欣憂愁的看著他。「你還有其他的親友可以借錢給你的嗎?」

「是有一、二個親戚,不過這幾年來他們幫了我們不少的忙,能借的都借給我了,大家都一樣苦哈哈的過日子,我怎麽還能再麻煩人家呢?」劉三垂頭喪氣的說。

「那……怎麽辦才好呢?」華欣心慌意亂的走來走去的,劉大娘就像她的親人一樣,她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有辦法了!」突然劉三一躍而起,他平靜的對華欣說:「你不用再爲我娘的事煩惱了,我已經想到辦法了!」

「你能想出什麽辦法來?」華欣不放心的看著他。「你該不會爲了醫藥費去偷,去搶吧?」她抓著他的手,緊張的問:「你該不會真的去做傻事吧?」

「哎喲!你想到哪裏去了?」劉三不敢正視她,他吞吞吐吐的說。

「可是除了去偷、去搶之外,你還能有什麽辦法呢?」華欣逼問他。

劉三轉過身用背對著她,然後用很低沉的聲音說:「你說的對,我實在是沒有辦法可想了。所以……我打算向地下錢莊借錢。」

「什麽?」華欣叫了出來,她扳著他的身子,焦急的問:「地下錢莊就是放高利貸的是不是?」

劉三木然的點點頭。

「你瘋啦!」華欣又焦急又生氣地吼。「你難道不知道那些放高利貸的都是隻認錢不認人的?好,就算你借到了錢又怎麽樣?到時候你有錢還給人家嗎?利上加利,愈滾愈大,到最後你恐怕連利息都還不出來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你說的我全都知道。」劉三握緊了拳頭,咬著牙說:「但是除了地下錢莊外,還有誰能一次借一大筆錢給我呢?我娘的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看得好的,如果我不找地下錢莊借,那我還能去找誰借呢?」

「可是……」華欣自己也亂了,她胡亂的說:「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再想想,再想想……」

劉三搖搖頭,他慘笑的說:「華欣,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們只剩下最後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向地下錢莊借錢,我已經是無路可走了,你知道嗎?」

華欣怔怔的看著他,後者臉上流露出來的絕望狠狠的刺痛了她的心。不,我絕不能讓劉三向地下錢莊借錢,那會讓他一輩子翻不了身的。可是我憑什麽阻止他呢?老天爺祢可憐可憐我吧!還有我的祖宗八代都來幫我想辦法吧!

華欣靈光一閃,對了,祖宗,她不是有個祖先格格嗎?她原本已經沉落到絕望谷底的心,又重新點燃了希望。她可以找她的祖先——绮君格格幫忙啊!雖然彼此隻見過一次面,但是畢竟她和劉三救過她,不是嗎?她對自己的祖先格格充滿信心,因爲她看起來不像是個會忘恩負義的人,再說她是她的後代,格格多多少少也要幫她一點忙吧!

「劉三,我想到了一個人可以幫我們了!」華欣說:「雖然我不是很有把握能讓她借錢給我,但是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盡力而爲,務必拿到錢回來救大娘的。」

「你到底要找誰借錢去呢?」劉三半信半疑的看著她,就他所知,華欣是沒有任何親人的,那她還能找誰幫忙呢?

「绮君格格。」她肯定的吐出了這四個字。

天剛蒙蒙亮,華欣即刻從劉家出發,來到了北京城裏。她並不知道「平親王府」在哪裏,北京城這麽大,她上哪兒去找呢?她捉住每一個她遇到的人就問,經過一番折騰後,終于皇天不負苦心人的讓她問到了也找到了「平親王府」。

雄偉氣派的大門兩旁站著兩位全副武裝的侍衛,大門的兩側還矗立著兩座石獅子,掛在門楣上方黑底的匾額用金黃色刻成的“平親王府”四個大字正對她閃閃發光。不愧是王爺的府邸,華欣還沒有進去,就可以感受到那種嚴肅、莊嚴的氣氛了。

華欣在外頭徘徊了許久,最後終于鼓起了勇氣走過去。她想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不是嗎?如果她不試試看,又怎麽知道會見不到格格呢?但是如果她連這點勇氣都沒有,那劉三是一定要向地下錢莊借錢的了!不管結果如何,至少也要試過才知道囉!

「站住!」其中一名侍衛見華欣朝大門而來,舉起大刀擋在她的前面。「你好大的膽子啊!這裏是平親王府你不知道嗎?想活命的話快離開這裏吧!」

「我知道這裏是平親王府。」華欣冷靜的說。「煩請你進去通報一聲,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見绮君格格。」

「你要見绮君格格?」另一個侍衛笑了出來,他把華欣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後輕蔑的說:「你以爲你是誰呀!绮君格格是你們這些市井小民想見就能見到的嗎?還不快滾,這裏可是平親王府,不是讓你們這些老百姓說進來就可以進來的。」

「是市井小民又怎樣?是老百姓又如何?」華欣聽了他方才的話聽得一肚子火,她不服氣的說:「老百姓就不是人嗎?爲什麽老百姓就不能到這種地方來呢?」

「喂喂喂,你這個老百姓怎麽講不聽的啊!」先前的那一個侍衛不耐煩了。他嫌惡的說:「去,到一邊涼快去!你再賴在這兒不走的話,小心你的項上人頭,萬一真的吵到了我們王爺,到時候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華欣見用硬的不行,隻好來軟的了!她低著頭,低聲下氣的向他們二位說:「兩位大哥,拜托你們行行好!我不是來搗亂的,我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見格格。麻煩你進去通報一聲好嗎?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啊!」

「去去去,少在這兒胡說八道了!」其中一位舉著長槍作勢要趕她走。「不要怪我們沒有提醒你,你再不走的話,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了!」

「你們這班狗奴才,」華欣再也忍不住的破口大罵了。「你們要是不讓我進去的話,我就在這平親王府外大吵特吵,把王府裏頭的人全都給吵出來!」她豁出去了。

「你這個丫頭。」正當雙方即將一觸即發時,突然有個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

「住手!」

華欣回頭一看,這熟悉的聲音正是格格身旁的丫鬟伊娃。伊娃看是華欣,又驚又喜的叫道:「華欣,你怎麽來了?」

「伊娃。」太好了,救星到了。華欣興奮的捉著她的手,急切的說:「我是來找格格的,可是這兩個人不肯讓我進去……」

「你們有沒有搞錯啊!」伊娃怒視著他們。「這位李姑娘可是格格的好朋友,你們居然這麽對待人家。要是格格怪罪下來,你們擔當得起嗎?」

「這……」他們兩人互看一眼,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

「還不快向李姑娘賠罪?」伊娃又是一吼。兩個人連忙屈著身,雙手抱拳道:「李姑娘,得罪了!」

「好說。好說。」華欣一臉不在乎的樣子,心裏卻暗自在偷笑。

「華欣,走,我帶你去見格格。」伊娃大搖大擺走進去了。

華欣再看他們一眼,他們卻始終低著頭不敢回看她。她強忍住笑意,也學伊娃大搖大擺,神氣的走進平親王府了。

「華欣,真的是你?」此刻绮君格格正在花園裏賞花,當伊娃領著華欣來到她的面前,格格立刻沖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展露了她迷人的笑容。

「怎麽想到要來找我呢?」格格牽著她的手,來到涼亭坐下。「來,先喝杯茶。」格格殷勤的招待她。

華欣把茶杯推開,她直截了當的說:「格格,其實我這次來,是要求你幫我一個忙的。」

「哦?」格格溫柔的看著她。「你說說看,只要我能力所及的,我一定會幫你的。」

有了格格造句話,華欣仿佛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她一五一十的把劉家母子的情形說了出來,也說了自己在無依無靠的情況下被劉家母子所收留。當然她還是把自己說成一個孤兒,她總不能把自己是二十世紀的人這個事實說出來吧,還有她是她的祖先格格也是不能說的。她今天是以格格恩人的身分來求格格幫忙的,而不是以格格後代的身分。

「所以,爲了要報劉家母子的知遇之恩,華欣不得不厚著臉皮來請求格格幫忙了!」華欣跪在格格面前,哀求的說:「我在這裏無依無靠的,唯一能依靠的也隻有格格你了!還望格格看在劉三也曾經搭救你的份上,能借些銀兩給劉三當醫藥費,你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別再說了,你先起來吧!」格格扶她起來,她微笑的說:「劉三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現在他有困難,我理當要幫他這個忙的。」她轉過身對伊娃說:「伊娃,你去房裏把我那張五百兩的銀票拿來給華欣吧!」

「不行呀,格格!」伊娃擔憂的說:「那張五百兩的銀票是王爺福晉給你做衣裳的,不可以隨便給別人的。」

「華欣不是別人,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說,如果阿瑪額娘知道我用這筆錢來救人的話,我相信他們非但不會責怪我,而且還會贊成我這麽做的。」

「喳!奴才馬上就去拿。」伊娃見格格如此堅持,她也不好再說什麽了。當然,用十件美麗的衣裳來換取一個人的性命是很值得的,伊娃隻是擔心格格擅用這筆添置新裝的錢,會遭受王爺福晉的責罰。不過既然格格不怕,她這個做奴才的也隻有唯命是從了。

很快的,伊娃把銀票拿來了。格格親手把銀票交給華欣。「怎樣,五百兩夠不夠?」她問。

「這……大概夠吧!」說實在的,華欣也不清楚五百兩是否足夠臀治劉大娘的病,而她對金錢的概念,從來也隻有新台幣而已。

格格輕拍她的手,柔聲的說:「如果不夠的話,你再回來向我拿好了!」

「格格,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感謝你才好!」華欣感動的看著她。「這五百兩就算是我跟你借的,來日我一定會想辦法還你這筆錢的。」

「我不要你還。」格格搖搖頭。「這五百兩算是我對劉大娘的一點心意罷了!」

這時華欣總算知道绮君格格爲什麽會這麽的美麗了,李太太說的話一點也不假,而她也親眼證實了格格不凡的美麗。因爲她的心地是如此的善良,心美襯托得容貌更美。容貌美麗的女子不在少數,但是能人美,內在更美的,這可就是非常難得的,不容易啊!

「格格,你的這份心意我代劉大娘向你謝過。但是無論如何這五百兩銀子我是一定要還給你的,因爲不單是我,就連劉三也不會肯白白接受這麽大的一筆錢的。」她堅持的說。

格格沉默了大概有十秒鍾,然後她露出了一個無奈的微笑。「看來,這五百兩你是堅持一定要還給我了!」

「是的。」華欣仍然堅持己見。

「那麽……」格格看著她,沉吟的說:「如果這五百兩當是我買下了你,你可願意?」

「你要買下我?」華欣大大的吃了一驚,她口吃的說:「格格,我……聽不懂。」

格格微笑的看著她:「我的意思是你一個人無親無故的,如果你願意的話,就留下來陪伴我。我沒有兄弟姊妹,自小就是一個人孤零零長大的,你我一見如故,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和我做伴。」

「格格。」伊娃忍不住插嘴問道:「你是要用五百兩買下華欣當奴婢嗎?」

「不是當我的奴婢。」伊娃的話讓格格舉起衣袖掩著嘴輕笑著。「是做我的朋友,做陪我聊天的人,甚至做我的姊妹也可以啊!」

「華欣不敢。」華欣不知格格的用意爲何,她有些受寵若驚了。「我只是一介平民,哪裏配得上和格格做朋友呢?」她惶恐的說。

格格執起了她的手,她說:「你知道嗎?華欣。當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你似的,那種感覺我也形容不上來,反正就像認識你很久似的,就好像是老朋友一樣,又好像是姊妹,自己的親人一樣。我也不知道爲什麽會這樣,或許可以說是我們有緣吧!總而言之,我真的很希望你能留在我身邊,我知道這個要求是唐突了些,但是我是很誠心的請求你留下來的。」格格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不過華欣卻一點反應也沒有,隻是呆呆的看著她。

格格垂下頭,有些失望的說:「如果你不願意也沒有關系,我不會強人所難的……」

「不是的。」華欣熱切的看著她。「我不是不願意,我是太高興、太驚訝了!」她怎麽可能會不願意呢?能找到祖先格格,已經讓她夠高興的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真的能和自己的祖先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一起生活在一起,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啊!她願意,一千一百個願意啊!

「你說的是真的嗎?」格格忘情的叫了出來。

「是真的。」華欣笑著說:「我願意一輩子留在你身邊伺候你,除非是你趕我走,要不然我可賴定你囉!」她真的是太高興了,原本她還陷在不能回去二十世紀的哀傷中的,現在可好了,可以和祖先格格在一起,她將不再感到孤單和害怕了,格格一定可以幫助她一起適應這個年代和這個社會的。

「太好了,華欣。」格格笑容滿面的握著她的手,她也緊緊握住格格的手,兩個人都看得見彼此眼底的笑意。隔了兩百年,她們竟然成了好朋友,有趣的是,華欣還要比格格大上三歲呢!

是親情的力量促使她們在一起的,除了血緣的關系外,她們也是朋友。華欣這下總算可以放心了,她有她的祖先格格在,什麽都不用害怕了,不是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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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就這樣,華欣順利的在平親王府住下來了。劉三也在北京城裏租了一間小房子,用绮君格格給他的五百兩去請西醫來醫治劉大娘。劉大娘的病在西醫的診治之下總算穩定了些,不再惡化下去了。就因爲這樣,華欣才能放心的住進平親王府。

她原本以爲自己是以奴婢的身分住進平親王府的,沒有想到平親王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待她很好,沒有人拿她當奴才看待。平親王和福晉也對她以禮相待,大概是格格在他們面前說了什麽好話吧!總之,平親王府裏除了平親王、福晉、格格,接下來就屬她最大了。格格真的把她當成親姊妹一樣的看待,華欣不但有自己的房間,也有專屬的奴婢,儼然是個格格的模樣,這和她原本住進來的用意相差了十萬八千裏了,她是來服侍格格的呀!

「格格,你不該對我這麽好的。」有一天她忍不住向格格提出她的疑問。「你用五百兩買了我,我應該和伊娃她們一樣做奴才的活,服侍你才對呀!」

「得了吧!」格格沖著她笑道:「有伊娃這個鬼靈精伺候我還不夠嗎?怎麽,難道你想搶她的飯碗不成?」

「喂,華欣,你可別亂來哦!」伊娃也在一旁幫腔的說:「我從八歲進王府就伺候格格了,一直到現在。我可不許你和我搶格格哦!」

伊娃自小就被她爹給賣進王府的,她很認命,也很知命,她已經把绮君格格當成是自己生命中最親最重要的人了,照顧格格就是她一輩子的事。

「所以你的工作就是做我的朋友,陪我讀書,陪我聊天,知道嗎?」格格笑著說。

華欣見她主僕二人一搭一唱的,也不好再爭辯什麽了。所以住進王府的這些日子來,格格做什麽,她就跟著做什麽。格格讀書,她陪著她讀;格格練字,她也跟著練;格格下棋,她也陪著玩。無憂無慮的日子過得特別快,一下子一個月過去了,華欣已經享受了三十天「格格」的生活了。

這天下午,華欣和格格坐在花園的涼亭裏品茶賞花。華欣見到有許多色彩鮮豔的蝴蝶停駐在花辦上,或是翩翩飛舞在花間。她玩心大發,拿了把扇子去撲蝴蝶,一次沒中,兩次沒中,三次也沒中,她撲得太賣力了,一不小心腳踩到了過長的裙子,「噗通」一聲整個人跌坐在地上。

「哎喲!好疼啊!」她爲了掩飾跌倒的窘狀,人還來不及爬起來,就開始大呼小叫的。

「嘻……」格格嬌笑著連忙上前扶她起來,不是她幸災樂禍,而是華欣跌倒的姿勢太可笑了,整個人往前撲,就像是狗吃屎一樣。

「你還好吧?」格格忍笑的問。

「沒事,沒事。」華欣拍拍衣裙上的泥巴,自嘲的說:「我這個人做什麽都不行,跌倒這檔事倒是挺拿手的,從小到大摔慣了,不礙事的。」

格格深深的看著她,然後歎氣的說:「我想你一定過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現在硬把你留在王府中陪我,真的是太委屈你了!」

「不會,不會。」她搖著手說。「是我自己喜歡留下來的,再說能和格格你在一起,這是我莫大的榮幸啊!」

格格沒有答腔,她像是陷在自己的沉思中一樣,擡頭看著掛在涼亭旁的鳥籠。平親王愛養鳥,他常常在一大早就到花園裏來賞鳥。現在涼亭旁有十來個鳥籠,養著大小不一,各式各樣的鳥。

「我有時候常常在想,如果我不是個格格,而隻是個平凡的人,就像你一樣,那該有多好?」格格歎息的說。

「像我一樣?」華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格格你別和我開玩笑了,你是千金之軀,是格格吔,這是多少人一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你知道嗎?」

格格看著被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她幽幽的說:「然而這種福氣我卻甯可不要,我不想要生在王室之家,也不希罕格格的身分,我隻想過不要受到任何拘束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做一個平凡的女孩,過著我想要過的日子,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對不對?」

「格格……」華欣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格格這副深蹙蛾眉,悶悶不樂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哎!如果伊娃這個時候在場的話就好了,她一定會說些話想辦法逗格格開心的,不像她,笨嘴笨舌的什麽話都不會說。

華欣剛想到了伊娃,還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呢!伊娃氣籲籲的跑到她們面前,喘著氣說:「格格,貝勒爺他來……找你了!」

貝勒爺?華欣轉過頭看著格格,隻見她臉色微微的一變。「你是說真的?他來王府了?」

「是的,正是昊昀貝勒爺。」伊娃還在喘氣。「我剛才在前院正好看到他打大門口走進來,他一見到我就問我你在哪裏,奴才不敢隱瞞,就告訴他了。貝勒爺他先到大廳去見王爺,不過我想他馬上就會到花園來找你了!」

「這……怎麽辦才好呢?」格格急了,她開始胡亂的兜著圈子。

「對了,這樣吧!」格格拉著華欣的手,急切的說:「華欣,你留在這兒等昊昀來吧!等你見到他,你告訴他,告訴他我突然覺得不舒服,先回房休息去了,現在不便見客。」

「格格。」華欣很好奇的問:「這位昊昀貝勒爺是什麽人啊?爲什麽你要躲著他呢?」

「這昊昀貝勒是咱們格格未來的夫婿。」伊娃在一旁搶著回答。

「伊娃,不許胡說。」格格瞪了伊娃一眼。

伊娃噘著嘴,一臉無辜的樣子。「本來就是事實啊!還不許人家說!」她在心裏嘀咕著。

沒時間了,昊昀要來了!格格慌張的對華欣說:「反正你一定得絆住他,不要讓他來找我知道嗎?這裏就交給你了!我們走,伊娃。」

格格在伊娃的攙扶下,急急忙忙的走了,留下一臉錯愕的華欣。她心想:「奇怪,看來格格好像很怕見到這位貝勒爺,可是伊娃說他是格格未來的夫婿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華欣奉命莫名其妙的站在原地,格格剛走不久,她遠遠的看到有個挺拔碩長的身影快步的朝她這邊走過來了。隨著來人的愈來愈靠近,她的一顆心也就跳得愈快。天哪!竟然是他。俊眉朗目,神情高傲,這是華欣一輩子也忘不了的一張臉,他不就是一個多月前她在市集上遇到的那位貝勒爺嗎?

就在她認出他的同時,昊昀貝勒也認出她來了。「咦,你不就是那位倔強的小姑娘嗎?」他驚訝的看著她,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原來你也會笑啊,華欣望著這個得來不易的笑容,這簡直和在市集上的他差了十萬八千裏。市集上的他給人的感覺是冷冷的,不可一世的,現在的他雖然看起來還是冷冷的,但是多了副笑容,感覺和他親近了許多,距離不再那麽遙遠了。

「小姑娘,你一直看著我幹什麽?」昊昀有趣的看著她。「還是我的臉出了什麽毛病了?」

「不是這樣的。」華欣趕緊把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她紅著臉說:「我只是覺得奇怪,原來你也會笑的,我還以爲……」

「你以爲我不會笑嗎?」昊昀笑了出來。「看來上次我真的是對你太兇了點,所以你才會把我看成一個兇神惡煞的人了,是吧?」

「是……啊!」華欣看著他黑亮有神的眼睛,其實她想說的是:「其實你應該常常笑的,因爲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但是她才沒有那個膽子講呢,萬一說得不好,冒犯了他怎麽辨?他畢竟貴爲貝勒爺,不是嗎?

「對了,你怎麽會在平親王府呢?」昊昀看著她問道。

「我……我是平王府剛買進來的奴婢,專門伺候格格的。」

「喔,格格她人呢?」昊昀四處張望了一下。「我方才聽伊娃說她在這裏的呀!」

「格格她……」伊娃支支吾吾的說。「剛才格格是在花園裏賞花的,可是她突然覺得身子有些一不舒服,已經讓伊娃扶她回房休息去了!」

「格格不舒服?」昊昀收起了笑容,換上一副關切的表情。「怎麽會突然間覺得不舒服呢?走,你帶我去看看她。」他拉著她的手往前走。

「不……行啊!」華欣掙脫他的手,著急的說:「貝勒爺現在去也沒用,隻怕格格早就睡下了,我看你還是不要去打擾她比較好。格格隻是有點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礙事的。」

「嗯,也好。」昊昀的臉上很明顯有著失望的表情。「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不打擾她休息了。等你見到格格,你就告訴她我來過了。」

「是。」華欣見他失望的樣子,頓時間覺得自己好殘忍,她竟然欺騙了他。看樣子這位昊昀貝勒很喜歡绮君格格似的,不知道爲什麽,她突然好羨慕格格,如果她是格格的話,有著這麽一位愛著她的人,那她真的會高興得三天三夜都睡不著覺的,這是多麽令人羨慕的事啊!

「那……我先回去了!」昊昀失望的離開了,臨走時他竟然沒有多看華欣一眼。這也難怪,人家爲什麽要看她呢?她不過是個小小的奴才,人家愛的可是格格啊!

華欣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此刻的心情是落寞和孤寂的。華欣,你在期待些什麽呢?格格和貝勒爺本來就是天生的一對,你在二十世紀的時候,還能頂天立地活著,愛自己想愛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在這個時代,你又算得了什麽呢?你隻不過是格格身邊的一個奴婢而已,人家貝勒爺愛的是格格,你拿什麽去跟人家爭呢?論容貌、論才情,你那一樣比得上格格的,再說她可是你的祖先格格啊!哪有後代子孫和自己的祖先搶丈夫的道理呢?

華欣茫然的走著,此刻她的心中隻有一句話,那就是:「看來我‘又’失戀了。」和以往不同的是,這次她自己心甘情願退出的,並沒有人拋棄她,不過這又有什麽分別呢?這其中最大的差異就是從前的她至少還有愛過,但是這次的她卻是不戰而敗了。

昊昀貝勒走後,華欣的心情陷入了絕望的谷底,做起任何事來都不帶勁。這天一大清早,她還躺在床上懶洋洋的不肯起床,這時格格進了她的房間,推著她催促的說:「華欣,快起來了,我們去廟裏拜拜。」

華欣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她居然要格格來叫她起床,這太失禮了。「要去哪裏拜拜啊?」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格格一臉雀躍的表情,雖然格格難得有不開心的時候,但是一大早就見到格格這麽高興,今天還是頭一遭啊!

匆匆忙忙梳洗完畢,華欣、格格,和伊娃一行人來到了北京城外的一座小廟宇,華欣見到熟悉的景色,不禁脫口而出:「格格這不就是上次我們相遇的那間廟嗎?」

「沒錯,就是這間廟。」格格吩咐四位轎夫:「我要進去上香拜拜,你們吃過中飯再來這裏接我,知道嗎?」

「是的,格格。」四位轎夫擡起轎子走了。

等他們走遠了,伊娃才低聲的對格格說:「格格呀!中午過後才回王府太晚了,王爺福晉他們……」

「他們不會知道的。」格格打斷她的話。「阿瑪和額娘待會兒要到安親王那兒去,下午才會回來的。等他們回府,我們早就回到王府了!」

「可是……」伊娃不知爲何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不知道在擔心些什麽。

「好了,我們要進去了。」格格拉著華欣的手,臨走前再叮咛一句:「記住,有任何狀況趕緊進來通報,知道嗎?」

「喳!」伊娃擔憂的看著她們進去了。

格格牽著華欣的手,帶她穿過了寺廟,橫過一條街,來到了一間簡陋的木頭造的房子前面。

「格格……」華欣不知道格格爲什麽要帶她來這裏,她看到格格舉起纖纖玉手,在木門上敲了兩下。

門「呀」的一聲迫不及待的打開了,門內站的是一位穿著藍衫,書生打扮的年輕男子。他看起來頂多比華欣大個一、兩歲,長得是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雖然稱不上是英俊,但是五官細膩清秀,看上去也還挺好看的。

「格格,你來了,快進來。」他把格格請進屋去,似乎忘了有華欣這號人物的存在,直到他要把門合上,這才發現門外還站了一個人。

「格格,這位是……」他回過頭看著格格。

「進來吧,華欣。」格格微笑的對他們倆說。「這位是李華欣,是我的好朋友,現在和我住在王府裏。華欣,這位是……」格格雪白的臉染上了兩片紅暈。「他叫楊彥南,也是我的朋友。」

楊彥南,這個名字好熟悉呀!華欣好像在哪裏聽過或見過這個名字。

「李姑娘,你好。」楊彥南微微的颔首。

「叫她華欣吧!」格格笑著說。「華欣你也叫他‘彥南’就好,姑娘公子的多生疏呀!」

「既然格格這麽說,那我就直呼你的名字囉!」華欣也笑著說。

「那好。」楊彥南說:「你們先坐一下,我去倒茶。」說完,他掀開門簾進去了。

華欣趁此機會環顧這間房子,有一張桌子,一個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還有一張用竹子做的床,床上有床補了好幾個補釘的棉被,再來就是她們現在坐的兩張椅子了,坐上去還會「嘎吱嘎吱」的作響,好像隨時都會斷了一樣。這個地方看起來雖然簡陋,但是還算布置得雅潔可喜。牆壁上掛滿了晝,還有書桌上的鮮花,令這個小屋看起來頗有書香的味道,十足是文人雅士所居住的房間。

「茶來了!」楊彥南從裏面端出了雨杯熱茶來。

「彥南,你是做什麽的呀?」華欣好奇的問。

楊彥南坐在床上,自嘲的說:「我是一個讀書人,說起來慚愧,除了念書,其餘的我什麽都不會,平日都收些小孩子,教他們讀書寫字賴以爲生。」

「彥南不隻是書念得好,他也很會畫畫哦!」格格在一旁補充道。「這屋裏掛的全是他自己畫的。」

「真的?」華欣站起來一幅一幅的欣賞。這十來幅的畫有三幅是山水的畫,其餘的全是格格的畫。有站著的,有坐著的,也有倚著襦桿的,有席地而坐的。畫中的格格依然那麽美,其中還有一幅是較年輕的格格,大概隻有十四、五歲吧,不管是以前的,還是最近的,楊彥南都畫的很好,格格的神韻、高貴的氣質,全在他的筆觸下層露無遺。

「想不到你居然還是位畫家。」華欣驚歎的說。

「也稱不上是什麽畫家,只不過是有這方面的興趣罷了!」

「彥南,我看你幫我和華欣畫一幅畫吧!」格格提議道。

「現在?」楊彥南看著格格。「可是你不是馬上就要回去了嗎?」

「我今天可以待久一點。」格格深深的笑意在嘴邊閃爍著。「阿瑪和額娘都不在,我可以過了中午再回去。」

「那好。」楊彥南也笑了。「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楊彥南拿了把椅子,要格格坐在小木屋前面,他自己則擺上了架子,紙和筆一應俱全。「華欣,你站在格格的左後方吧!」他對華欣說。

「我嗎?」華欣指著自己。「我也要畫嗎?」

「當然要畫了!」格格笑臉吟吟的說。她今天看起來都是這副模樣,好像很開心似的。

華欣摸著鼻子站到了格格的身後,楊彥南要她們倆微笑的看著他,先保持著身體不動。華欣直挺挺的站著,這時她的目光向下移,移到了格格的頭髮,突然,她看到了那根玉簪。

那玉簪不就是她在「劉三骨董店」看到的那一支嗎?她再看看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和那幅畫一模一樣,是白衣藍裙沒錯。而格格也穿了和晝中一樣的粉紅色的衣裳,難不成那幅晝正是她和格格的畫?

華欣感覺到一陣昏眩,身子搖搖欲墜的快站不住了。這時楊彥南發覺到她的異狀,放下晝筆關心的問:「華欣,你不舒服嗎?」

「沒……有,大概是太陽太大了,照得頭有點暈。」華欣極力的鎮定自己。

「不舒服就先休息一下好了。」格格站起來扶她到陰涼的地方坐下。「我先讓彥南畫我好了,待會兒再畫你。」

格格重新坐好,楊彥南拿起筆來繼續畫。這時在骨董店她所見到的那幅畫清晰的浮現在她的眼前,沒錯,那幅畫畫的正是她和格格,雖然臉孔模糊看不清,但是衣服是一模一樣的。她還記得畫裏提的字:“楊彥南于嘉慶元年在楊家莊”,難怪她會覺得他的名字好熟悉,原來她在那個時候就看到他畫的晝了。

現在她的心裏面是彷徨無助,雜亂無章的。她在心裏問著自己:「爲什麽,爲什麽會這個樣子呢?難道說我命中注定該來這麽一遭嗎?骨董店的那幅畫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是嗎?如果我不來的話,那時我看到的畫就不會有我,就隻有格格了。可是,我爲什麽非來不可呢?上天做這個安排到底是爲了什麽呢?」

華欣仰起頭來,這次她真的是無語問蒼天哪!有誰可以給她一個答案呢?爲什麽是她,爲什麽要把她從一九九六年硬拉到一七九六年來呢?她真的好想回家,她好想念母親喔!

想起了母親,她不經意的想起了母親對她說的話。對了,她想起來了,母親曾經說過祖先格格本來是要和一位貝勒爺成親的,不料婚禮當天居然和一位書生逃走了,從此下落不明。

貝勒爺,那應該是昊昀貝勒了。那書生……,不會吧?不會是楊彥南吧?華欣茫然的看著正在作晝的兩個人,楊彥南是專注的在畫畫,但是當他看著格格的時候,他的眼神是溫柔且多情的,而格格則是嬌羞的,欲語還休的。華欣看呆了,也看傻了。雖然她離他們有一段距離,但是她看得出來,也感覺得到,格格和這個櫥彥南絕對不隻是朋友的關系,他們之間的關系一定不簡單,非常的不簡單。

「格格,你睡了嗎?」應該是就寢的時間了,但是華欣卻睡不著,一個人有心事怎麽能睡得著呢?于是她秉著燭火,來到了格格的香閨,她心中的疑問一定要靠格格來解答的。

「進來吧!」

華欣推門進去,她看到格格坐在桌子旁,桌子上還擺上了一壺茶,兩個茶杯,好像料到華欣會來似的。

「伊娃呢?」華欣問道。

「我要她先下去了!」格格溫柔的看著她。「過來坐下吧!好好的陪我聊聊。」

華欣依言坐了下來,她看著格格,嚅嗫的問:「格格,今天我見到的那個楊彥南,他……」

「我知道你要問我什麽。」格格垂下頭,淡淡的說:「你想的沒有錯,楊彥南他就是我所愛的人。」

華欣愣愣的看著她,她沒想到格格這麽快就承認了,她以爲格格還會否認呢!

「我想你二正覺得很驚訝,對不對。」格格喃喃的說:「我和彥南認識有三年了,在我十五歲生日的那年,阿瑪聽說楊家莊有位書生畫畫畫得很好,于是就把他請到王府來爲我作畫,我們就這樣認識了。」

「從那個時候起你們就開始交往了嗎?」

「是的。」格格回憶的說:「其實剛開始我對他就很有好感了,但是礙于格格的身分,也一直不敢表示什麽。彥南他也是一樣,基于身分不敢對我有非分之想。但是我們愈是想要壓抑這份感情,就愈壓抑不住,到最後我們再也克制不了自己了,我們開始利用各種機會見面。每個月我之所以都到那間廟宇上香,最主要還是爲了能和他見上一面,雖然每次見面的時間都很匆促,很短暫,但是對我們來說已經很滿足了。」

華欣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說:「難怪有一次你跟我提起你不想做格格,原來是爲了楊彥南啊!」

「是啊!」格格幽幽的歎了口氣。「如果我是個平凡人家的女兒,那我就可以和彥南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不是嗎?可是我偏偏是個格格,你是知道的,堂堂一個格格怎麽能和一個窮書生在一起呢?就連做朋友也是不行的。這件事除了伊娃,沒有人知道的。如果我阿瑪額娘知道的話,唉!我真的不敢想那麽多了,現在我和彥南隻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華欣握住了格格的手,她語氣堅決的說:「格格,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絕對不會告訴其他人的。還有不管你做什麽,我會永遠站在你這邊,支持你的。」

「你真好,華欣。」格格感動的抱住她,欣慰的說:「我就知道自己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是我的好朋友。」

「格格……」華欣也緊緊的抱著她,她在心裏呐喊著:「我不只是你的朋友,我還是你的親人呢!我不幫你幫誰呢?也許我來到這裏的目的就是要幫助你的吧!」

兩人相擁了好一會兒,華欣放開格格,提出她心中另一個疑問:「格格,我記得伊娃說過那昊昀貝勒不是你未來的夫婿嗎?現在你愛的是楊彥南,那他……你要怎麽做呢?」

格格無力的搖著頭說:「昊昀並不是我的未婚夫,只是我們雙方的家長有過口頭上婚約的約定而已。」

那還不是一樣嗎?華欣又問:「那你是不是非嫁給昊昀貝勒不可呢?」

「應該是的。」格格看著她,突然激動了起來。她抓著華欣的手,急切的說:「可是我不想嫁給他呀!我愛的人不是他,是彥南啊!」

「格格……」華欣不解的看著她,她不知道格格是怎麽想的,但是在她看來,昊昀貝勒不論在外貌上,家世上,每一樣都強楊彥南多了。如果是她的話,她一定會選擇昊昀的,可是格格她卻……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爲什麽我不愛昊昀卻偏偏愛上彥南了呢?」格格一眼就看穿她心裏在想什麽,她苦笑的說:「我和昊昀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他大我五歲,從小就像哥哥一樣的疼我,愛我。可是不知爲了什麽,我始終拿他當自己的大哥一樣看待,沒有辦法來說服自己愛上他。直到遇見了彥南,這是我第一次有了戀愛的感覺,我們彼此相愛,這種感情是我對昊昀所沒有的。」格格坐了下來,她歎氣的說:

「其實我也知道昊昀在各方面比彥南要強太多了,但是我自己很清楚的知道我愛的是誰,勉強在一起哪裏會有幸福可言呢?所以我躲著他,就是不想讓他對我用情太深,我怕我還不起啊!」

「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華欣深深的同情起昊昀貝勒來了,他一心一意的愛著格格,卻什麽都不知情,不知道。華欣覺得他很可憐,也很無辜。

「這個我知道。」格格幽怨的大眼看著她。「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他實情的,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格格造句話說的很心虛,事實上她很害怕那一天的來臨,如果到了她必須說出實情的時候,那也等於她要在親情和愛情之間,父母親和彥南之間,做出最後的決定的時候了。雖然她很清楚的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的,但是她希望愈慢愈好,因爲她實在無法做出決定,她不願意失去任何一方的。

格格在沉思的同時,華欣也在沉思著。她的腦子裏出現了昊昀貝勒的臉,那是一張英俊非凡,神采飛揚的臉,她實在很難想像當他知道格格另有所愛時,這張臉會出現什麽痛苦的表情。華欣的心一痛,她替他感到悲哀,同時也替自己悲哀,因爲她早已經把他的感受視爲是自己的感受了,明明知道這份愛是不會有結果的,但是她還是不知不覺的陷進去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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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可是,該來的它終究會來的,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的。就在格格把詳情告訴華欣後,隔日昊昀貝勒的父親安親王就浩浩蕩蕩帶人來提親了,成親的日子訂于一個月後。這個好消息是昊昀親口告訴格格的,平親王和安親王在商議婚事的同時,他就迫不及待的找到了格格,並且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這麽快?」這是格格聽完之後唯一的反應,沒有喜悅,沒有驚喜,有的隻是彷徨無助和害怕。

昊昀輕輕的捧著她的臉,掩不住喜悅的說:「是我等不及了,所以才叫阿瑪早日讓我們完婚的。」

「我以爲……」格格吞吞吐吐的說。「我以爲你會等我到十八歲,才會娶我過門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再等你一年?」昊昀忘情的擁她入懷,他激動的說:「不,我再也等不下去了。你知道嗎?在你六歲那一年,我就在心裏發誓將來長大我一定要娶你,你是我一個人的。這些年來我苦苦等著你長大,爲的就是這一天,我已經等你等了十年了,你難道還忍心讓我多等一年嗎?」

「可是,我……」格格真想現在就告訴他,她另有所愛,但是她一看到這張真誠多情的臉,她就什麽都說不出口了。她從未傷害過任何人,況且她還一直把昊昀當成是自己的兄長看待,她怎麽忍心傷害一個像自己哥哥的人呢?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或許是太意外了些,但是請你務必要相信我,好嗎?」昊昀一點也沒有察覺格格的異樣,他自顧自的說:「我以後會好好待你的,長久以來我的心裏就隻有你一個人,除了你,再也沒有人能夠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再也沒有了!」他再次的將她擁人懷中,緊緊的抱著她。

在窗外,華欣已經伫立良久。她不是故意要偷聽他們的談話的,她本來是來找格格的,沒有想到卻讓她聽到了,也看到了這一幕。窗內的人緊緊相擁,而窗外的她只有獨自黯然流淚的份了。

離成親的日子隻剩下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來,格格把自己關在房裏,足不出戶的,王爺和福晉隻當是即將當新娘子的她害羞,一種過渡時期罷了,也沒有特別的注意。隻有華欣和伊娃知道真正的原因,但是她們卻什麽都不能做,因爲她們知道格格正面臨著一個重要的抉擇,這是任何人也無法幫助她的,她必須自己做出決定來。

這半個月來,绮君格格徘徊在親情和愛情之間,努力掙紮著。當然,她愛彥南,這是她可以確定的,她愛他甚過自己,爲了愛他,她心甘情願的爲他做任何事。但是,如果爲了能和彥南在一起,就必須背棄王爺,福晉,還有昊昀,那個從小就愛著她的癡心人,她就無法將一切都棄之不顧的投向彥南的懷抱了。

爲了彥南,她已經傷害了昊昀,但是她怎麽能傷害自己最親的父母呢?她知道父母是不會贊成她和彥南的事的,那麽她勢必要拋棄他們,拋棄自己格格的身分,才能和彥南在一起了。格格的身分她隨時都可以放棄,但是王爺和福晉呢?這從小生她,養育她的父母,她怎麽可以這麽忍心一走了之呢?

就在這剩下的十餘日裏,绮君格格終于做出了決定。她找到了機會來到了楊家莊,把她的決定告訴了他。

「你說什麽?」楊彥南本來是坐在椅子上的,現在他吃驚的跳了起來。「你說你決定要嫁給貝勒爺,你要和我分手?」他大叫著,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是的。」經過這十幾天的折磨,格格很明顯的消瘦了許多,不過這益發讓她顯得更加的楚楚可憐,更加的惹人憐愛了。

「爲什麽?」楊彥南額頭上的青筋明顯可見。「難道你不愛我嗎?」

「你明知道我愛的是你。」格格淚眼盈盈的看著他。「這輩子除了你之外,我想我不會再愛上別的男人了。」

「那……到底是爲什麽呢?」楊彥南一反平日的斯文,他激動的抓著格格的肩膀。「告訴我,到底是爲什麽,爲了什麽原因會讓你要我分手呢?」他激動的喊。

「就因爲我是個格格啊!」格格不顧一切的喊了出來。「如果我選擇了你,那不就等于要我背棄我的父母嗎?不,我做不到,我沒有那麽狠心呀!」格格掩面痛苦著,她嗚咽的說:「我愛你,真的愛你,但是如果因爲要愛你而必須傷害他們的話,我不能,我真的狠不下心啊!」

楊彥南的向後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了牆角。然後他擡起頭,長歎一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格格再也忍不住了,她撲上前去抱住他,哭泣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沒有勇氣和他們攤牌,因爲我要是全盤托出的話,不僅會讓我背負『不孝』的罪名,還會讓我父母親陷入『不信不義』的地步啊!」

「不,這不是你的錯。」楊彥南摸著她的秀發,痛苦的說:「要怪的話隻能怪我,如果我今天能讀出點名氣出來,闖出點成就的話,那你今天也不會陷于這種兩難的局面了!」

「彥南……」格格臉上的淚珠不斷的落下,天知道她做出這個決定有多痛苦,但是她終究還是選擇了親情,個性軟弱的她其實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她隻知道放棄楊彥南,可以使較少的人受到傷害,所以她義無反顧的做出了這個決定了。

「格格,我愛你。」楊彥南抱著她柔軟的身軀,在心裏呐喊著。在這個時候他不敢再多說一句了,其實他也知道如果他開口的話,格格還是會跟他走的,他有這個把握。但是他更不希望因爲這樣導緻格格將來會後悔,後悔爲了他背棄家庭。他甯可尊重格格的決定,也不要格格後悔一輩子。

格格緊緊的抱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膛,無聲的哭泣著。楊彥南則親吻著她的長發,淚水不斷的湧出眼眶。這時華欣和伊娃在窗外非常震撼的看著這一幕,她們倆目光一接觸,心裏同時都有一樣的想法,那就是:「我們必須想辦法幫格格,不惜任何代價都要幫助她。」華欣這個時候又記起母親曾經說過有關祖先格格的話了,這更加堅定了她要幫格格的決心了。

終于到了成親的日子了,這一天一大清早,格格被許多人打扮得珠環玉繞,穿了一身新嫁娘的紅裝,頭上戴的,手上戴的盡是些珠寶玉石的。從頭到尾格格就像個不動的布娃娃一樣,任人擺布著。絕美的瓜子臉上除了胭脂水粉外,一點表情也沒有,她盡情的坐在椅子上,準備演出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戲——結婚。

華欣和伊娃都一直站在她的身旁,今天她們都沾了新娘子的光,都打扮得很漂亮。尤其是伊娃,因爲她是以陪嫁丫鬟的身分要陪格格嫁過去,自然是馬虎不得了。

華欣她們一直等著,等著不相幹的人離開,也等福晉走了,就房裏隻剩下她們三個人時,伊娃連忙把門闩拴上,接著從床底下拿出一個包裏,和一套村婦所穿的粗衣。華欣則是動手把格格頭上的珠珠鏈煉拿下來,再伸手解開她的衣服。

「你們要做什麽?」格格驚呼。

「格格,我們現在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華欣很快的說著。「你現在有兩條路可走,第一條就是嫁給自己不愛的人,那我們就此罷手。第二條是把衣服脫下,換上這件平民的衣服,然後趁大夥把注意力放到迎親的過程時,一個人偷偷的從後門溜出去,去找楊彥南,他已經在你們約會的小寺廟等著你了!」

「原來你們早就計畫好了?」格格叫了出來。

「是的。」伊娃接口說。「我和華欣實在不忍心見你這樣的放棄自己的幸福,所以我們商量出一個對策,由華欣假扮你嫁過去,你就和楊公子先到我叔父那裏,等婚禮結束後,我立刻就去找你們,然後我們再一起走。」

「那華欣呢?」格格慌亂的說。「我這一走的話,那她不就危險了嗎?」

「格格,你就不要擔心我了吧!」華欣一古腦的跪在格格的跟前,她急切的說:「只要能讓你幸福,爲你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願的。你放心好了,我會小心不讓別人發現的,然後再找機會逃走的。格格,時間不多了,你快點決定吧!」

「是啊!」伊娃也跪了下來。「本來應該是該由奴才假扮你的,但是我如果沒有出現的話,別人是會起疑心的。格格,你就快點決定吧!你別忘了楊公子還在等著你呢!」

彥南,對了,彥南還在等我呢!格格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這麽熱切的想見到他,其實她早就有想從婚禮上逃走的沖動,因爲事到臨頭,她終于真正的了解到在她的心裏,愛情竟然比親情還要來得重要。她想,如果沒有伊娃和華欣的話,她和昊昀的婚姻大概也不可能維持得太久的。

「你們真的願意爲我這麽做嗎?」格格顫著聲音問她們。

華欣和伊娃都肯定的黠點頭,伊娃是爲了主子,她是豁出去了。華欣則是爲了自己的祖先,因爲她想,若是格格真的嫁給了昊昀貝勒,那她們李家的族譜不就全部都要改寫了嗎?所以她終于知道自己爲何要來到一七九六年了,因爲她就是來幫助格格和楊彥南的,如果沒有她來上這麽一遭的話,格格以下所有子孫的命運統統都要大改特改了,不是嗎?

格格也跪下了,她含淚的說:「兩位對我有如恩同再造,請受我一拜。」她朝她們磕頭。

華欣她們連忙將她扶起,嘴裏嚷著:「格格,千萬不可啊!你要折煞我們了!」

「華欣,謝謝你。」格格萬分感謝的看著她,因爲她知道華欣的處境有多危險,千言萬語不足以表達她對華欣的感謝。

這時屋外傳來鞭炮聲和鑼鼓喧天的敲打聲,是迎親的隊伍來了。華欣和伊娃互看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問格格:「格格,你決定好了嗎?」

「決定好了。」格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快幫我換衣服吧!」她冷靜的說。

華欣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床上,難得會這麽安靜,大概人都走光了吧!

她掀開喜帕,果真是沒有人了,隻見桌上一對紅燭燒呀燒的。今天這一整天下來,快把她給折騰死了,從平親王府到安親王府,她耳邊的聲音就從沒間斷過,拜過天地,進了洞房還是一樣,她的身旁總有人在。本來她還曾經以小解的理由想要開溜,但是她們卻拿了一個盆子要她“就地解決”,讓她當場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尴尬極了。

伊娃比她幸運,她在華欣進了洞房後,找了個借口就開溜了,沒有人會注意這種小事的,大家目光的焦點全放在她這個新娘子的身上。還好這一路走來都很順利,沒有露出馬腳,大概是她和格格的身高、體型都差不多吧,蓋上喜帕,沒有人會懷疑她不是绮君格格,而是格格身邊的丫鬟呢!

伊娃大概已經和格格她們會合了吧!好,趁現在四下無人,這是逃走的最好時機了。她才剛剛脫掉她的鳳冠,忽然聽到有腳步聲朝這兒逼近。不妙,有人要進來了,她七手八腳的把鳳冠戴好,喜帕覆上;門同時也被推開了。

好險,她的心快要跳出來了。接著有人來到她的床邊了。「奴才們給貝勒爺致喜。」是兩個喜娘的聲音。

「起來吧!」是昊昀貝勒,該死,他怎麽那麽快就進來了呢,他不是應該喝個酩酊大醉,喝到半夜三更才進來的不是嗎?他今天可是新郎倌,今天可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呢,難道喜宴上沒有人把他灌醉嗎?

「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華欣伸出手接過了酒杯,啜了一口。快呀,快想辦法脫身呀!可是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她腦中一片混亂,什麽都想不出來了。

「你們先退下吧!」

「是。」華欣聽到開門的聲音,兩位喜娘走了,現在這個房間就隻剩下她,還有昊昀貝勒了。

「绮君。」昊昀突然輕喚了一聲,華欣的身子大大地戰栗了一下。接著昊昀也坐在床上了,他在她耳邊輕聲的說:「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多久了嗎?」

雖然他的聲音很輕,很柔,但是華欣還是不由自主的在發抖著,她垂下頭,緊閉著雙眼,突然她眼前的障礙物沒了,是昊昀貝勒扯掉喜帕了。

華欣死命的低著頭,不敢擡起頭來看他。昊昀隻見到她長長的睫毛,和小小的鼻頭,興奮過頭的他一時之間倒沒認出來眼前的這位不是格格。

「我害羞的新娘,來,擡起頭來讓我看看你。」他托起了她的下巴,華欣這時再也無路可逃了,她被動的擡起頭來,畏畏縮縮的迎向他的目光。

昊昀驚愕的看著她,其實用「驚愕」還不足以形容他的震驚,應該說是他看到了華欣,有如看到了怪物一般,他跌下床,倒退了好幾步,張大嘴巴看著她。

「對不起。」華欣見他這個樣子好難過,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劊子手一樣。

「怎麽會是你?」昊昀慢慢的恢複了神智,他沖過來抓住她的肩膀,激動的喊:「格格呢?我的绮君格格呢?」

「她……」華欣的肩膀被他捉的好痛,她咬著牙忍著痛楚說:「格格走了,她不能和你成親了。」

「你胡說。」昊昀放開了她,他不敢相信的瞪著她:「绮君她不會走的,她是愛我的呀,她會和我成親的,她會的。」

「不,她永遠都不會了。」華欣見到他這個樣子,心中的罪惡感更加的深了,他現在所承受的痛苦讓她恨不得能代替他受過。「格格她要我跟你說,她對不起你,你對她的好,她隻有來生再報答你了!」

「我不要她報答,我隻要她嫁給我做妻子!」昊昀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他推倒了桌子,踢走了椅子,摔破了酒杯,然後整個人跌坐在這一片狼藉之中,他仰著頭,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不——」

他的呐喊換來了所有的人,也喊痛了華欣的心。她忘了即將來臨的危機,更忘了自身的安危,她隻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他,直到淚水迷蒙了她的視線。

平親王和福晉是連夜被請到安親王府去的,當他們到達大廳時,華欣已在那跪上三個小時了。安親王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他們,平親王聽完後勃然大怒,他對著跪在地上的華欣重重的一腳踹過去,罵道:

「好大膽的奴才,竟然幫著格格逃婚。我們平常待你不薄哇!你爲什麽要做出這種事來呢?」

華欣被他這麽一踢,整個人癱在地上,好不疼痛。福晉制止了平親王,她過去扶起華欣,急切的問:「華欣,你快告訴我,格格她到底到哪裏去了?」

「我不知道。」華欣忍痛的說。「王爺,福晉,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們,但是格格她真的走了,和她所愛的人走了。臨走前她要我轉告你們,她這麽做是情非得已的,你們的養育之恩她隻有來世再報了。格格不敢奢望你們能原諒她,她說,就當王爺福晉沒有生過她這個女兒吧!」

「我的绮君啊!」福晉悲痛的喊,她伏在椅子上,哭著說:「你就這樣忍心扔下阿瑪和額娘不管了?我只有你這麽一個命根子呀!說走就走,你好狠的心哪!」

平親王也唉聲歎氣的,本來以爲會是一樁美好的姻緣的,沒有想到現在什麽都沒有了,連女兒都跑了,這叫他怎麽跟安親王交代嘛!

「九弟。」安親王開口說話了,他和平親王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兩個人平時的感情還算不錯,但是這逃婚的事非同小可,可以說是茲事體大,他沉不住氣的說:“如果你能把格格追回來,那咱們就再補行一次婚禮,這件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

「我馬上派人去追。」平親王吩咐手下:「你們傳我的命令下去,現在……」

「用不著了!」一直都不說話的昊昀開口了,從頭到尾他就坐在安親王的身旁,不哭、不笑、不喜、不悲,就像個木頭人一樣。他無力的,疲倦的說:「我看這件婚事就這麽算了吧!」

「怎麽能這樣就算了?」安親王不解的看著他。「你不是很喜歡格格的嗎?」

「可是人家喜歡的不是我呀!」昊昀用手撐著頭,好像很累的樣子。「格格今天的逃婚不就證明了一切了嗎?就算你們把她抓回來,我也不會和她再成一次親的。」他有氣無力的說。

「你說的是什麽話呀?」安親王怒視他。「現在全北京城都知道我安親王的兒子今天要娶親,如果格格逃婚的事傳揚出去的話,那我這張臉要往哪裏擺啊?現在不是你要不要娶格格的問題而已,這事情關系到我們兩家的顔面啊!」

「反正我是不會和格格成親的。」昊昀站起來,冷冷的說:「你們愛怎麽做就怎麽做吧!這件事我退出,完完全全的退出了!」他說完話就離開大廳了!

「這個逆子!」安親王氣呼呼的坐在椅子上,福晉滿臉歉然的迎向他,低聲下氣的說:「四哥,這件事是我們教女無方,完全是我們的錯。我和王爺會派人馬全力的追查格格的下落,等找到格格,我……」

「不用這麽麻煩了!」安親王冷冷的打斷她。「這種不貞的媳婦,我也不想要了!」

「四哥……」平親王憋著氣說。「我們不要把事情鬧大好不好?這事不能這樣就算了,總要有人收拾殘局啊!這樣吧!你說怎麽做,我就怎麽做,一切都聽你的。」

「聽我的?好,這可是你說的。」安親王昂著頭說:「第一,我要你明天對外發布消息,說绮君格格突然生了重病死了,今天的婚禮不作數……」

「這怎麽行?」福晉急急的說。「绮君她還活著啊!她隻不過是暫時……暫時失蹤罷了,王爺和我會找到她的,我保證……」

「找不找得到是你們的事,和我無關。」安親王絲毫不留情面給他們。「現在只有對外謊稱格格的死訊,才可以平息這件事,我可不想成爲他人口中的笑柄,成了他人茶餘飯後所談的笑話。」

「好,我答應你。」平親王思索了老半天,終于黠頭同意了。

「王爺,你怎麽可以答應呢?」福晉焦急嚷嚷著。「你這麽做,萬一咱們女兒回來的話……」

「別在我面前提起這個不孝的東西。」平親王憤怒的打斷她。「這種逆女,不要也罷!我就當她是死了,死了,你聽清楚了沒有?」

「王爺……」福晉失聲痛哭了起來。

「唉!」平親王歎了口氣,再說:「四哥,第一件事我答應你,你還有其他的要求嗎?」

「還有一個。」安親王忿恨的看著華欣,這個令他祖上蒙羞的女人,他一生的威名差點就毀在她的手上了。

「我要這個女人留在我安親王府。」安親王用手指著華欣,厲聲的說:「我要她爲我做牛做馬,直到消了我的心頭之恨爲止。」

安親王嚴厲的聲音讓華欣不寒而栗,由他注視她的眼神,足以讓華欣感受到他對她的憤怒。她原本就是抱著難逃一死的想法的,沒想到安親王赦免了她的死罪,卻要把她留下來做奴婢,看來她往後的日子勢必不怎麽好過了!

翌日,平親王果然對外發布绮君格格的死訊,從那天起「绮君格格」就成爲曆史名詞了。同一天,華欣也開始展開了她在安親王府裏奴婢的生活。

第一天,她從天還未亮一直忙到深夜才能休息。舉凡府裏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要做,燒飯、洗衣、磨豆腐、擔水、砍柴等等,隻要是奴才們做的事,她都得做。一天折騰下來,她已經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連走路都還會發抖呢!

她住的是一間廢棄的柴房,躺在茅草堆中,渾身酸痛的她再也止不住淚水的泛流,不過由于實在是太累了,她哭著哭著就睡著了。隔天清晨四點又被叫醒,一天睡不到六個小時。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華欣咬著牙拚命的工作著,把她視爲生平最大的屈辱的安親王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看,讓她太好過的,她每天都被做不完的事壓得喘不過氣來,不過這一切她都含淚咬牙承受了。就因爲她是祖先格格的後代子孫,不論多苦,多難受,她都得自己承擔下來。就算日子再難過,不知不覺的華欣已經進來一個多月了。

不知道是做慣了,熟能生巧了?還是王爺對她放松了?總之華欣的工作不再那麽累人了,她也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和別的奴婢聊聊天,談談話。像今天下午,大夥兒偷個閑,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吃東西,談天。華欣也在其中,其實其他的人都會特別的照顧她,大家都知道她的遭遇,多多少少暗地裏會幫她一點。

大家天南地北的聊,聊啊聊到了主子昊昀貝勒的身上去了。一位服侍貝勒爺的珠蕊說道:“我們貝勒爺真的是有夠可憐了,打從人家绮君格格從婚禮上逃走後,這些日子以來,他每天喝得醉醺醺的,什麽事也不做,就隻顧著喝酒,連我這個做奴才的看了都替他心疼啊!”

「喂,華欣。」有人碰碰她,問道:「你們家格格到底逃到哪裏去了,你知道嗎?」

大夥這時的注意力全放在她的身上,華欣搖搖頭,聳著肩說:「這我哪可能會知道呢?如果我真的知道的話,那我今天也不會在這兒了,不是嗎?」

「嗯,也對。」大家異口同聲的說,這時又有一位伺候貝勒爺的奴婢發表她的高論了,她說:「喂喂喂,你們不知道咱們家貝勒爺發起酒瘋來有多可怕呢?有好幾次我都聽到他拚命的在屋子裏摔東西,嘴巴裏還直喊著什麽,什麽绮君我恨你,亂七八糟的一大堆,有時候還可以聽見他的哭聲呢!」

真的呀!談起了昊昀貝勒,大夥的話匣子都打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個不停。華欣悄悄的退出他們,因爲她沒有興趣在背後談論人家的是非,也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

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了昊昀貝勒的情況後,華欣有股說不出的心痛郁結在心裏。這一個多月以來,她沒有見過他,所以她並不知道這種情形。對于昊昀貝勒,她有說不出的抱歉和罪惡感,因爲如果不是她,也許就不會弄成現在這種局面了。

「對不起,貝勒爺。」華欣在心中默禱著:「如果可以的話,讓我代你傷心,代你痛苦吧!老天爺啊!我願意盡我一切的所能幫助他,好彌補我對他所做的,隻要能讓他早日的站起來,不管要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跪在房裏,望著窗外的明月誠心誠意的向上天乞求。突然,那扇老關不緊的房門被人用用腳踢開了,進來的是面容憔悴,衣裳不整的昊昀。他一見到華欣就撲了過來,把揣在懷中的酒壺遞給她。「來,陪我喝兩杯。」他拉著她坐下來,自己先喝了起來了。

「貝勒爺,你喝醉了!」華欣不知道他爲什麽會突然來到這裏,現在是子時,府裏所有的人早已入睡,他這樣硬闖進來,該不會隻是要她陪他喝酒吧!

華欣伸手要奪他的酒瓶,他一手揮開她的手,拎著酒瓶笑嘻嘻的說:「醉了才好,醉了就不會有那麽多痛苦了!」

「貝勒爺……」華欣心中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啊,沒酒了!」昊昀把酒瓶瓶底朝天倒了老半天,連一滴酒都不剩。他扔掉了酒瓶,然後愣愣的看著華欣。他一動也不動的看著她,先前的嘻皮笑臉不見了,慢慢的,憤怒在他的眼中燃燒,他撲向她,將她壓倒在地上,雙手勒住她的脖子,嘶吼著:

「是你,是你把绮君藏起來的對不對?說,你把她藏到哪裏去了?」

「不,不是的。」華欣快要不能呼吸了,她想要把他推開,可是她的力氣又怎能敵得過他呢?更何況昊昀他正處于瘋狂憤怒的狀態下呀,「格格不是我藏起來的,她是自己走的!」她掙紮著說。

「你騙人!」昊昀的手勒得她更緊了。「绮君她不會走的,她愛我啊!」

不行,不能呼吸了!華欣情急之下沖口而出:「你爲什麽還不能接受事實呢?格格她根本不愛你,她和她愛的人走了,永遠不可能會回來了!」

華欣蓦然感覺到她的脖子一松,她又能呼吸了。她趴在地上喘氣,當她擡起頭來,昊昀貝勒不在她的身邊了,他退到了牆角,離她遠遠的。

「我……不是故意要說這些話的。」她知道剛才說的話是敲醒了他,不過也傷了他的心了。

「不,你說得對。」昊昀蹲了下來,他茫然的說:「如果她愛我的話,那她也不會逃走了不是嗎?」他低下頭,把臉埋在手肘裏,一動也不動的。

「貝勒爺……」華欣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可是她又不敢靠近他,怕剛才的事再度重演。

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忽然華欣聽到了啜泣聲,天哪!貝勒爺居然在哭,她聽到他哭泣的說:「可是我愛她呀,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接受這個她不愛我的事實。我每天喝酒來麻痺自己,我以爲這樣就可以把她給忘了,可是我忘不掉,忘不掉啊!」
華欣走過去蹲在他的身邊,她心疼的看著他:「我知道,你的苦我都知道,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和你一樣的。」

「我好恨,真的好恨哦!」昊昀的哭聲持續著,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進了華欣的耳朵裏。「我想恨她,可是我又做不到。于是我日日夜夜折磨我自己,甚至我還想,會不會有一天绮君突然回來了,回來和我成親,但是這是不可能的,可是我還是忍不住要想,我……」他說不下去了,開始埋頭痛哭了起來。

他的哭聲揪著華欣的心好疼,這時她再也忍耐不住了。她伸出手將他的頭攬進了自己的懷中,她輕輕的摸著他的頭,臉上的淚水滴進了他的頭發裏,她不知道她的眼淚是在爲誰而流的,是爲了昊昀貝勒的癡,還是自己的癡而流的?此刻她也不願多想了,她只想緊緊的抱著他,這是她唯一能爲他做的事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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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9-25 00:47: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等等,華欣。」正在挑水的華欣吃力的把水桶放下,驚訝的看著喊住她的人——昊昀貝勒。他的氣色看起來比昨晚好太多了,頭發是整齊的,衣衫也是完整的,雖然看上去還是有些一憔悴、蒼白,不過華欣甯可見他清醒的模樣,也不願見到他喝醉後發酒瘋的樣子。

「昨個夜裏,我對你……,實在是太對不起了,我是特地來向你道歉的。」他吞吞吐吐的把話說完,不過他是很誠懇的在向她道歉。

「算了,沒什麽,這件事貝勒爺也不要放在心上了。」現在回想起昨天晚上的事,華欣就臉紅。因爲昨夜昊昀哭著哭著,哭到後來竟然在她懷裏睡著了,可能是因爲喝醉了的緣故,總之無論華欣怎麽的搖他、叫他,他就是不醒,弄到後來她也沒轍了,隻好喚醒兩名嘴巴較緊的家丁,要他們把他拾回房去。現在華欣悄眼地看著他,和昨夜的他簡直是判若兩人,不知道他對昨夜的事還記得多少?

華欣轉過身,接著又要擔水。昊昀急急的再喊住她:「等一等,我……可以和你談談嗎?」

「什麽?」華欣一呆,看看他然後再看看地上的水桶。「可是我還有工作啊!」

「我讓別人替你做。」昊昀隨即對跟在身旁的兩位隨從說:「你們替李姑娘把水擔回去。」

「喳。」兩名隨從一前一後把她的水挑起來,走了。

「這……」華欣急切的說。「這樣子是不行的……」

「我說可以就可以。」昊昀仔細的看著她,然後用溫柔的聲音說:「這一個月來,辛苦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華欣有些受寵若驚了。

「不,我應該早些阻止我阿瑪的。」昊昀深深的看著她。「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一個人的,不是嗎?阿瑪他沒有理由要你承擔全部的過錯的。」

「你……還恨我嗎?」她小心翼翼的問。

「恨你?不,我早就不恨你了!」昊昀苦笑的說:「你知道嗎?我早就不恨任何人了。你聽過‘哀莫大于心死’這句話嗎?」

「你是說……」她心疼的看著他。

「我現在就是這種心情。」昊昀歎氣的說。「我現在心裏連恨都沒有了,我的心已經死了,徹底的死了!」

「你不能因爲一次的失戀就被擊垮了呀,貝勒爺。」華欣安慰著他。「像我失戀了不知多少次,被拋棄了不知多少次,可是你看我還不是好好的活過來了嗎?」華欣不惜自曝其短,她要讓他知道,這世上還有比他更可憐的人,而且就在他的身邊。

「你說的可是真的?」昊昀半信半疑的,他看她小小年紀,怎麽可能會失戀很多次呢?大概是爲了要安慰他,所以才故意這麽說的吧!

「當然是真的。」華欣加重了語氣。「我從小到大,談過的戀愛不計其數,可是卻沒有一次成功的。有好幾次我就像你現在這樣,覺得活著沒有希望了,生不如死,可是我還是熬過來了呀!」

「我和你是不一樣的,我是……」

「我知道你和我是不一樣的。」華欣緊緊的看著他,她真摯的說:「可是我們都得活下去的,不是嗎?我想绮君格格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她一定會很傷心的。不隻是她,還有所有關心你的人,大家一定很希望見到你恢複到以前那個昊昀貝勒,那個神采飛揚,充滿活力的貝勒爺的。」

華欣一口氣把話說完,她見昊昀不作聲,隻是靜靜的看著她,這種溫柔的注視是第一次,不過在這之前他們也隻不過見了幾次面而已,但是像現在這樣充滿著柔情的昊昀她還是頭一回感受到。

他的目光令人難以招架,華欣逃避他的注視,低著頭道:「奴才的話太多了,還請貝勒爺不要見怪。」

「見怪?不,怎麽會呢?」昊昀微笑的說。「你這麽苦口婆心的勸我,我感激你都來不及了。事實上,和你談談也好,至少我的心情覺得好多了。」

摯欣終于再次看到了他的笑容,好像以前的昊昀貝勒又回來了。她看著他,不由得看癡了。

「咦,爲什麽不說話了?」昊昀奇怪的看著她。「你是不是會怕我啊?我真的有那麽可怕嗎?」

其實昊昀自己心知肚明,不隻是王府裏的奴婢們敬畏他,總之他所認識的人都會對他有幾分的敬畏。可是這也不能怪他呀!他不笑的時候的確讓人覺得冷冷的,酷酷的,再加上他輿生俱來的威嚴氣質,很容易讓人誤以爲他是個不容易親近的人。可是不知道爲什麽,他不要眼前的華欣對他有這種感覺,他不要他們之間有著距離。

「是的。」華欣坦白的說。「事實上打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覺得你這個人滿特別的,給人一種冷冷的感覺,我想可能是因爲你的貝勒爺的身分吧!」

「是嗎?」昊昀挑著眉,無奈的說:「那麽現在呢?現在我和你這麽靠近的談話,你還是會怕我嗎?」

「還是有一點。」華欣鬥膽的說:「不過貝勒爺你如果經常保持笑容的話,也許別人就不會對你感到害怕了!」

「你是要我這樣嗎?」昊昀展露出一個微笑。

「嗯。」他的笑容怎麽那麽吸引人啊!害得她意亂情迷了起來。「如果貝勒爺沒有別的吩咐,請容許我告退。」她急急忙忙的行了個禮,匆匆忙忙的丟下他走了,因爲她怕她再待下去,她會讓自己更不可自拔了。

華欣逃得太快了,以至于昊昀來不及阻止她。「算了,讓她去吧!」他微笑的望著她離去,這一個多月以來,他的心情從未如此的舒坦過了。這都是華欣的功勞,是她點醒了他,又說了這麽多來安慰他。「她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三天後,王爺不知怎麽的突然大發慈悲,撥了一間上好的客房給她,不再讓她住柴房了。不但如此,王爺還把她的工作量減輕了一大半,她不用每天一大早就爬起來生火煮飯,連挑水洗衣也免了,一些粗重的工作全都不用做了。現在她每天隻要打掃一下庭園,修剪花木,灑灑水就可以了。吃的方面也不再是吃剩萊剩飯了,而是有人專門送飯菜到她的房裏來,這情形和在以前的平親王府一樣,她又成了不像下人的下人了。

夜裏,昊昀貝勒拎了一籃子的酒菜來到了她的房裏,他笑著說:「陪我喝兩杯好嗎?」

華欣默默的接過了籃子,靜靜的擺好了酒菜。昊昀看看房間的裏裏外外,問道:「住的可還習慣?」

「很好,很習慣。」華欣直視著他。「這一切都是貝勒爺安排的?」

「沒錯。」昊昀說:「是我說服了阿瑪,要他不再爲難你的,既然你是绮君的朋友,那我們應當把你當客人看待才對。」

「其實你用不著這麽做的。」華欣搖著頭說。「我虧欠你和王爺太多了,就當是我彌補我的過錯好了。你們不治我的罪我已經很感激了,犯不著爲我……」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過事情都過去了,我們也不要再去追究誰對誰錯了!」昊昀對她舉起酒杯,說:「來,我敬你一杯。」

「不,應該是我敬你才對。」華欣連忙舉起了酒杯。「謝謝你的寬宏大量,我先乾爲敬了。」她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好。」昊昀也喝完了他那一杯,然後再替她和自己斟酒。

「貝勒爺,不要喝太多酒了!」華欣好不容易才看到他振作起來,她可不願意再看到他喝醉了。

「你放心,我自己知道分寸的。」昊昀輕輕的啜了一口,然後笑著說:「這樣可以吧?」

華欣笑了,她因爲昊昀肯聽她的話而高興。

「對了,你怎麽會和绮君認識的呢?」昊昀心血來潮的問道。

「是這樣的。」華欣從被劉三救起,一直到救了格格,進了平親王府,一五一十地都告訴了昊昀。

「原來你是個孤兒。」昊昀用同情的眼光看著她。

「是的,要不是劉三和格格的話,恐怕我現在不知道要流落到何處呢?」華欣也不是故意要欺騙他,因爲在這個年代,她真的是無親無故的,現在連唯一的親人祖先格格也走了,她不是孤兒是什麽呢?

「照你這麽說來,绮君她真的待你很好囉!」

「是的,格格她真的待我很好,比親姊妹還要好呢!」

「那你一定知道绮君到底和誰私奔了吧!」昊昀捉住了她的手,他急切的問:「告訴我好嗎?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我吧!」

「貝勒爺……」華欣忘了抽回自己的手了,她緊張的看著他。「你該不會還想要把格格他們找回來吧?」她提心吊膽的問。

昊昀放開了她的手,他用食指指著自己,結舌的說:「你以爲我會想……?不,你誤會了,我只不過是想知道我應該知道的事實,這件事的經過我毫不知情,但是我卻得到了一個最壞的結果,不是嗎?難道你不認爲我有權利知道這事的來龍去脈嗎?」

「你當然有這個權利。」華欣悲切的看著他。「可是你不怕再挑起你心中的傷口嗎?知道的愈多,傷得可就愈重了啊!」

「我不在乎。」昊昀堅持的說。「你說吧!就算再痛我也得承受,反正最痛的那一刻我已經經曆過了,我不在乎多來一次的。」

雖然他的臉上是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但是華欣見他臉部的肌肉在微微的抽動著,她看得出來他在逞強,這也證明了他對格格的愛意還是存在的,由此可見他對格格的愛有多深了!

「好吧!」華欣妥協了。她毫不隱瞞的把她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訴昊昀,他面無表情的聽完了。然後他站了起來,突然仰著頭哈哈大笑了起來,他邊笑邊說:「原來如此,原來绮君早就另有所屬了。難怪我每次要替她畫畫她都不肯,原來早就有人幫她畫畫了呀!」

「貝勒爺,原來你也會畫畫?」

「是啊!」昊昀止住了笑,他走到華欣的面前,感激的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想我真的是徹底的覺悟了,也徹底的對绮君死了這條心了!」

「貝勒爺,」華欣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來他傷心與否,她怯怯的問:「你會恨格格這樣對你嗎?」

「恨她她也不會回到我身邊來了!」昊昀淡淡的說。「與其恨她,倒不如祝福她吧!畢竟她是我深愛過的人,再說绮君她爲了追求真愛,拋棄了父母,舍棄了她格格的身分,這種勇氣是世上的人很少有的,假若我不是被她拋棄的人,說不定我還會爲她喝采呢!」

真的是這樣子嗎?昊昀事不關己的反應實在是出乎華欣的意料之外,也許真的就像他剛才所說的,他是真的徹底的死心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很快的回複過來的。」華欣由衷的說:「老天爺不會虧待好人的,貝勒你一定能很快的找到你心目中理想的對象的。」

「叫我昊昀。」昊昀微笑的看著她。「你是格格的朋友,也就是我昊昀的朋友了!不要再喊我貝勒爺了,這樣太生疏了!」

「這怎麽可以呢?」華欣用力的搖著頭。「不行,你是堂堂的貝勒爺,奴才不敢。」

「說什麽奴才?」昊昀笑了出來。「我說可以就可以,如果你再推辭的話,就是不給我面子了!」

「可是,我……」華欣話還來不及說完,昊昀就把酒杯遞給她,半命令半威脅的說:「喝了這杯酒,你我就是朋友了!如果你不喝的話,那我可就真的要生氣囉!」

華欣慢慢的接過了酒杯,她呆呆的注視著他,面帶微笑的昊昀看起來更加的英俊,也親切多了。她在心裏面對自己說:「快呀,華欣,你還在等什麽呢?這不是你夢寐以求的事嗎?」

躊躇了老半天,華欣總算舉杯喝完杯中的酒了。「謝謝貝勒爺這麽看得起我。」她輕輕的說。

「還叫貝勒爺?」昊昀笑看著她。

「對不起,昊……昀。」華欣低下了頭,她想她一定臉紅了。

「太好了。」昊昀這一高興,酒興也跟著大發。「來,讓我們喝個不醉不歸。」

「好。」華欣這回不再阻止他喝酒了,因爲這個令她開心的日子,不喝個不醉不歸怎麽行呢?她要好好的醉上一醉,因爲從她來到一七九六年以來,最高興的日子莫過于今天了。

接下來的日子對華欣來說,每一天都是愉快甜蜜的。自從和昊昀敞開心靈談話後,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似乎不再那麽遙遠了。昊昀常常來找她聊天,他們可以談上一個晚上也不累。其實華欣也不敢奢望什麽,隻要能讓她留在昊昀的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對昊昀,華欣一直有一種特別的感覺。昊昀英俊的外表固然是吸引她的最主要的原因,但是卻不是絕對的。在她以前生活的年代,她所交往的男朋友中也有很多長得很好看的,甚至比他俊美的還大有人在,但是昊昀給她的感覺就是不一樣。以前的男友和昊昀比起來統統不算什麽了,雖然她現在還是處在暗戀的階段,但是她對他的感情卻也最真,最癡。他的一舉一動都深深的系在她的心弦上,她從來沒有如此深刻的愛過一個人,昊昀是第一個。哪怕是這份感情沒有緒果,她依然無怨無悔的愛著他。

這天下午,華欣閑來沒事,一個人在花園裏亂逛。忽然有一群人朝她走過來,她趕緊站到邊邊,好讓路讓他們過。她看到走在前頭的是一位美貌的女子,她身穿淡黃色的華服,走起路來搖曳生姿的,安親王府裏沒有如此標緻的大姑娘,大概是客人吧!

在她的身後有兩位丫鬟和兩名家丁,還有一個相貌平平的大男孩。當他們一行人走過時,那男孩一雙眼睛烏溜溜的往她睑上瞧,然後他跑到前頭和那位女子說:「姊,你先去找昊昀好了,我想先留在這裏。」

原來他們是來找昊昀的。華欣見那名女子停下來看了看她,然後才對那男孩說:「你要留下可以,但是可別給我惹事,知道嗎?」

「姊,我知道啦!」那男孩嘻皮笑臉的回答她。

「我們走!」這一群人又浩浩蕩蕩的走了,留下那男孩和華欣。

昊昀正在書房裏練字,突然有人推門進來禀告:「貝勒爺,珞玟姑娘來了!」

珞玟來了?他連忙起身迎接,珞玟正笑眼盈盈的走了進來。

珞玟是長年鎮守京城重地,克起海大將軍的女兒。由于克起海一家三代駐守邊疆有功,乾隆皇帝特封他爲鎮國大將軍,在朝廷享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克起海和他的父親安親王是拜把之交,據說克起海年輕時曾救過安親王,所以他們兩家一向來往密切,安親王和克起海在外更是稱兄道弟的,交情頗爲深厚。

克起海有一兒一女,女兒就是珞玟,今年十九歲,熱情大方,活潑好勤,她從不諱言自己對昊昀的感情,隻可惜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再說昊昀的一顆心始終放在绮君格格的身上,他對珞玟隻是兄妹之情罷了。

昊昀對珞玟一直頗有好感,但是珞玟的弟弟,今年才十六歲的寶真,他就一點好感也沒有了。同是姊弟,又是同個父母生的,爲什麽就差那麽多呢?珞玟是將門之女,應當有的氣質和風度她全都有,但是寶真可就不同了,自小就被父母寵壞了,唯一的男孩子嘛!才十六歲,什麽壞事他沒做過。小小年紀讀書識字不會,吃喝嫖睹倒全學會了,要不是看在他父親是鎮國大將軍的份上,用權力,用金錢在他身後幫他收拾爛攤子,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無。要是他是普通的老百姓,可能早就被人家告進宮府裏去了。

「你來了。」昊昀很高興見到珞玟來了。他先請她坐下,然後問道:「你特地來找我有事嗎?」

「難道非得有事才能來找你嗎?」珞玟俏皮的反問他。

「當然不是。」昊昀說:「不過我猜你一定有事才會來找我的吧!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算你猜對了。」珞玟收起笑容,換上一副凝重的表情。「我聽說了,你和绮君格格的事,我很關心你,所以想來看看你好不好,你……還好吧!」

「你說呢?」昊昀站起來轉了一個圈圈。「你瞧我這個樣子不好嗎?」

「好,好極了。」珞玟笑著說。「看來你已經完完全全恢複以前的你了,不是嗎?」

「至少恢複了一大半了!」雖然事隔兩個多月了,但是只要一想起绮君,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心痛。不過現在好多了,他想起绮君的時間愈來愈少了,那種心痛的感覺也快要消失了,其實這都要歸功于華欣,隻要和她在一起,他就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绮君了。

珞玟走到他的面前,擡起一張俏臉看著他。「現在沒有了绮君,我想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任何障礙了吧」”她吐氣如蘭的說。

昊昀呆了幾秒,隨即笑了出來。他笑著說:「你還是不死心,是嗎?」

「沒錯,因爲我對你從來沒有死心過。」珞玟柔情萬種的瞅著他。「以前我知道你愛的是绮君,雖然不甘心,但我還是把你讓給她了。現在她走了,你說我還會把你讓給別人嗎?」

珞玟說話時臉不紅,氣不喘的,她的坦白幾乎令他無法招架了。绮君和珞玟剛好是兩種極端的個性,一個是太靜,另一個是太活潑,一個是他所愛的,另一個則是愛他的。“要是她們兩個人的個性能綜合在一起,那就是十全十美的女人了!”這時在他的心中忍不住要這樣想。

「珞玟,你聽我說。」昊昀認真的說。「如果我愛你的話,那我早就愛上你了,對不對?我愛的是绮君沒有錯,但是绮君從來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呀!以前绮君在的時候,我沒有辦法愛上你,現在绮君不在了,我還是無法愛上你呀!」

昊昀的這番話要是對別的女人說,對方可能早就傷心死了!但是珞玟和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樣,她還能微笑的看著他,自信滿滿的說:「既然你是這樣的想,那我也沒辦法了!不過你等著看吧!我有把握總有一天會讓你愛上我的,一定會的。」

「我可沒有你這般的自信。」昊昀捏了一下她的臉蛋,撇開男女之間的情愛不談,他真的是很喜歡她的。「對了,你一個人來嗎?寶真呢,他沒有來嗎?」他問道。

「他呀!」珞玟無奈的說:「剛才路過花園,寶真這小子見到一位姑娘長得挺標緻的,你也知道他那個人的,八成是找人家搭訕去了!」

「這壞小子!」昊昀也無奈的搖搖頭,但是隨後他又想到,不對呀!寶真看上的那位姑娘該不會是華欣吧,如果真的是華欣的話,那……

「你說他們在花園是嗎?」昊昀突然緊張了起來。

「是啊!」珞玟奇怪的看著他,「你怎麽了?」

「不行,我要到花園裏去找他們。」昊昀立即奪門而出,留下不知所措的珞玟。

「昊昀,等等我。」珞玟不容細想,也立刻追了出去。

華欣看著眼前的這位大男孩,他稚氣未脫的臉猛盯著她看。他大概隻有十五、六歲,但是個子很高,幾乎和昊昀一般高了,不過容貌方面卻差了昊昀一大截。平凡無奇的五官令人看了乏味,尤其是那對小眼,看得令人感到很不舒服,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樣。

「你叫什麽名字啊?」他朝她走過來,笑嘻嘻的問道。

「我叫華欣,是這兒的奴婢。」華欣見他愈走愈近,連忙向後退了好幾步。

「你是新來的吧?」他猝不及防的捉住她的手,華欣「啊!」的一聲尖叫了出來。

「別叫,別叫。」他的一雙小眼淨往她臉上瞧,點點頭說:「想不到安親王府裏還有這麽好看的丫鬟,昊昀這小子還真是豔福不淺啊!不過這樣也太委屈你了,幹脆這樣吧!你呢就跟我回去,我保證一定好好的待你,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說好不好哇!」他一手捉著華欣的兩隻手,另一隻手則朝她臉上摸去。

華欣嚇壞了,她驚叫:「你幹什麽,快放開我呀!」

「哎喲!我怎麽忍心放開你這個小美人呢?」寶真色心大動,他摟著她,俯下頭去找尋她的唇。

「救命啊!快來人啊!」華欣一面努力的抗拒他,一面開口呼救。但是她的力氣畢竟不如他,漸漸的,她快要抵擋不住他了。

「住手!」突然有人沖向他們,他把寶真拉開,然後把華欣搶了過來。華欣擡頭一看,是昊昀,她躲進他的懷裏,全身顫抖的說:「昊昀,快救我。」

昊昀抱緊了她,他憤怒的瞪著被他推倒在地的寶真,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做出這等事來,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這裏可是安親王府啊!」

寶真慢條斯理的站了起來,他拍拍沾在衣服上的泥土,若無其事的說:「丫鬟嘛,玩玩而已,你又何必小題大作,生那麽大的氣呢?」

「要玩回你家自己玩去,這裏不歡迎你。」昊昀兇完寶真後,低下頭檢視華欣,看看她受傷了沒有。「你還好吧?」他關切的問。

「我還好。」華欣嬌羞的說。因爲她現在還被昊昀緊緊的摟在懷裏,而昊昀似乎沒有要把她放開的意思。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珞玟氣喘籲籲的趕到了。

「你自己問問他吧!」昊昀不客氣的指著寶真。「看你這寶貝弟弟做了什麽好事?」

「我……」寶真心裏恨昊昀恨得牙癢癢的,他不服氣的說:「我只是和這丫頭玩玩而已,又沒有做什麽,是昊昀他……」

「住口,你還有理由?」珞玟是最了解她這個小弟了,他會做出什麽事來她還不清楚嗎?見昊昀如此的生氣,她便可以猜到好幾分了。

「我不是叫你別給我惹麻煩嘛,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還不向人家姑娘道歉?」

「我……」寶真一張臉漲得通紅,他狠狠的瞪著昊昀說:「我又沒有做什麽,憑什麽要我道歉?」

「你不想道歉也行!」珞玟不急不緩的說。「不過從今天開始,你休想再踏進安親王府一步了。」

那怎麽行,那他以後豈不是看不到這位小美人了。算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寶真色迷迷的瞄了華欣一眼,心想:「我這麽委曲求全可是爲了你呀!」

「你還不道歉?」珞玟可不想惹昊昀不高興,若是寶真堅持不道歉的話,那她夾在中間可就爲離了!

「對不起,嚇著你了!」寶真向華欣深深的一鞠躬,爲了得到她,他現在無論如何都得要忍耐。「死昊昀,你給小爺記住,這筆帳來日再算。」他在心裏暗罵著。

「昊昀,真對不起。」珞玟也說。

「算了,你快把他帶走吧!」昊昀的怒氣還未消。

「還不走?」珞玟喝了寶真一聲,然後柔聲的對昊昀說:「那我們就先走了,改天換你來找我吧!」

「嗯。」昊昀哼了一聲,把臉轉向別處,不再看他們了。

珞玟自討沒趣,硬拉著寶真走了。臨走時她還不忘多看華欣一眼,這個一直被昊昀抱著的女孩,她和昊昀之間一定不隻是主僕那樣的簡單。因爲類似這樣的事件在去年也曾發生過一次,那時寶真也是調戲了安親王府裏的奴婢,不過那時的昊昀固然生氣,也沒有像現在對她不理不睬的,遷怒于她呀!今天的昊昀真的很奇怪,他的表現太反常了,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爲這個奴婢?

珞玟帶著寶真和心中的疑團走了。等他們走遠,昊昀才發覺到自己還緊緊的抱著華欣不放,他紅著臉放開了她,尴尬的說:「不好意思,我……」

華欣也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不知所措的玩弄著自己的衣袖。

這時四周安靜的出奇,兩個人都不開口說話,誰都不想打破這份沉默。到後來華欣忍不住了,她丟下一句:「我還有事,先告退了!」然後急急忙忙的從他的身邊逃開。

昊昀見她走了,也起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心裏不住的想:「爲什麽當我知道寶真和華欣在一起時,我會那麽的緊張、生氣呢?如果換成是別的奴婢,我還會這樣子嗎?」

和華欣相處這兩個多月下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到自己是這麽的在乎她,關心她。當他看到寶真企圖對她不軌時,他整個人都快氣瘋了!他不許任何人傷害她,這種強烈的想要保護著華欣的心態是什麽呢?隻是基于朋友,還是另有其他的原因……?

昊昀承認自己很喜歡華欣,這和他喜歡绮君是不一樣的。绮君和他之間總有段距離的存在,她敬畏他,仰慕他,她從來都隻有被動的接受他的愛,她不會主動的和他親近,找他說話。但華欣就不一樣了,雖然她也有點怕他,但是和她在一起,他就會自然而然的把心裏的話全都告訴她,這種親近的感覺是他在绮君身上感受不到的。和華欣在一起,他覺得很舒服,沒有約束感,雖然華欣名義上是他的奴婢,但是他對她從來隻有朋友的感覺。她不像其他人對他必恭必敬的,巴結奉承,她有自己的主張,絕不會因爲他是個貝勒爺而忘了自己。這一點在他們第一次在市集遇見時她就表露無遺了,而這也是他最欣賞她的一點了。

昊昀從來沒有如此深刻的解析他對華欣的感情,現在仔細回想起來,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了。原來他以爲這一輩子除了绮君,他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了。但是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這樣。他自認自己不是一個花心的人,他愛绮君愛了十幾年了,不是嗎?

「難不成我也愛上華欣了?」他喃喃的問自己。此時在他的腦海裏有著兩張臉,一張臉是绮君的,另一張臉則是華欣的。慢慢地,慢慢地,绮君的臉漸漸的被華欣的臉覆蓋住了,到最後隻剩下華欣一臉燦爛的笑容,這,似乎就是這個問題的答案了,不是嗎?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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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華欣,華欣,你在哪裏?」多麽熟悉的聲音啊!是媽媽,是媽媽在呼喚她。華欣看見了久違了的母親一臉急切的在找尋她。

「媽,我在這兒。」華欣興奮的跑上前去欲擁抱母親,但是不知怎麽搞的,任憑她再怎麽用力,她的手就是構不到李太太,她根本無法接近她。

「媽,我在這裏呀!你看不到我嗎?」她拚命的喊,希望李太太能聽到她的聲音,以及看到她的人。

可是李太太好像還是沒有感覺到她的存在,她仍舊四處摸索,四處尋找。」華欣,我的乖女兒,你快出來好不好?媽媽找你找得好辛苦啊!」

「媽——」華欣快瘋掉了,李太太的聲音呼喚教她心疼死了,可是她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就在這個時候,有位警察出現了。他走到李太太的面前,對她說:「李太太,我們找到了一具無名女屍,麻煩你來局裏確認一下。」

「好的。」李太太悲恸的跟著警察走了。

「媽,你不要去,那不是我啊!」華欣急得大叫,她想上前去拉住母親,可是她還是無法靠近他們。「我沒有死啊!我還好好活著啊!」

她跪在地上哭了起來,「誰來救救我,救我回到原來的地方,我不要待在這兒,我要回家去找我的媽媽,媽,你快來救我啊!」

「媽,媽——」華欣尖叫著驚醒了過來,這裏哪有什麽警察,李太太也不在這裏,這裏是安親王府啊!

「原來是夢。」華欣掀開被子,披了件外衣,走到屋外去了。她作了這個夢出了一身的汗,她到屋外去乘涼吹吹風,纾解一下熱氣。

她漫無目的的走著,現在已經很晚了,府裏的人都睡了。她一個人在暗黝黝的夜裏走著,走著走著不知不覺來到了花圓。

她走到花園裏的水池旁邊坐下,這時整座花園好靜好靜,安靜到令人會害怕的地步。華欣無視于眼前的黑暗,她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剛才那個夢。難道母親她真的會到警察局去認屍?難不成母親真的以爲她已經死了?

造不是沒有可能的,因爲華欣來到清朝已經有四個月了,四個月的時間不算短,李太太很可能在找了她這麽久遍尋不獲的情況下,轉而向警方求助。也許她早就被列爲失蹤人口了,也許他們早就認定她已不在人世間了也說不定。

「媽,我沒有死啊!」華欣心一痛,開始低聲哭泣著。到底她還要留在這個時代多久呢?該做的她都做了啊!绮君格格不是順利的和楊彥南雙宿雙飛了嗎?那爲什麽還不讓她回去呢?她不要永遠留在這兒,她要回到一九九六年,她真的好想好想回家喲,她好想念原來的世界啊!

仲夏的夜晚比起白天的酷熱來毫不遜色,昊昀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無法入睡,于是他也走到屋外吹吹風。走呀走的走到花園裏來了,但是今晚的花園卻和往常有點不太一樣,除了蟲鳴,風聲之外,居然還有另外一種聲音。昊昀駐足仔細聆聽,沒有錯,是有人在哭泣的聲音。

這麽晚了會有誰在這兒呢?昊昀循著哭聲找到了水池,他驚訝的看到華欣跪在那兒,正哭得柔腸寸斷呢!

「華欣,你怎麽了?」他街上前去摟著她的肩膀,焦急的問:「你爲什麽哭得如此傷心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了?」

華欣捉著他的手,把臉埋進他的懷裏。「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媽媽。」她昏亂的嚷著。

「你媽媽不是過世了嗎?」昊昀被她弄糊塗了。「你不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嗎?」

華欣掙脫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她哭著說:「你不會懂的,你不會知道我的心裏有多苦。這裏根本不是我該留下來的地方,我好想回到我原來的世界你知道嗎?」她話說完,又失聲痛哭了起來。

她的哭聲讓昊昀心慌意亂的,她臉上痛苦的表情讓他好心疼,她說的話他聽了一頭霧水,不知所雲。他的心就好像被人掐住一樣,痛得很。不,他不能再見到她流淚了,他張開手臂拉她入懷,他緊緊的抱著她,忘情的喊:「不,你哪兒都不許去,你是我的,我不準你離開我。」他捧起她是淚痕的臉,他的唇毫不猶豫的蓋住她的唇了。

「你……」華欣下面的話來不及說出口了,他灼熱的唇淹沒了她。她屏住呼吸承受這令人震撼的一切,她感覺到他的唇在她嘴裏遊移著,他輕輕的,小心的吻著她。

華欣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屈辱,這算什麽?同情她嗎?沒錯,她是苦苦的愛著昊昀,但是昊昀也同樣愛著她嗎?這可能嗎?一個堂堂的貝勒爺居然會愛上一個奴婢,而且還是一個親手拆散他一個美滿婚姻的奴婢,更何況在昊昀的心中自始至終隻有格格一個人不是嗎?

華欣硬生生的推開了他,她冷漠的說:「貝勒爺,請你自重,雖然我只是個下人,但是也請你尊重一下我好嗎?」

昊昀雖然沒料到華欣會有如此的反應,但是他自知理虧,怪只怪他自己太沖動了,把對她的感情一下子全都宣洩出來,把她給嚇壞了。

「華欣,對不起。」他試圖解釋著。「我不是不尊重你,我是……」

「不要再說下去了,我不想聽。」華欣的心情壞透了,她覺得自己很矛盾,心裏明明愛對方愛得要死,恨不得有一天能得到昊昀的垂青。終于他吻了她,但是她現在又不信任他了。因爲昊昀對格格的感情她是最了解的了。她真的無法相信他會忘了格格,反過來愛她,他的吻代表的是愛。在她看來,他的吻是“同情”,是「憐憫」,但是絕不可能會是「愛情」的。

「很晚了,我要回房去了。」華欣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離開了。

昊昀眼睜睜的看她離去,華欣這樣的冷漠他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怎麽,他做錯了什麽事了嗎?難道他不該吻她嗎?還是華欣根本就不喜歡他呢?

「我呢?我喜歡華欣嗎?」他捫心自問,剛才擁吻華欣的那一刹那重新浮現在腦海了。「是的,我愛她。」他肯定的回答自己,因爲除了绮君之外,沒有任何女人有令他想親吻她的沖動,但他卻吻了華欣,造就是愛她的證明,先前寶真的事件也得到了印證,如果他不是愛著華欣,那他就不會這麽的在乎她,不是嗎?

細想這兩個月來和華欣的相處,每一個片段都是愉快的,甜蜜的。也許就是在不知不覺間,華欣就這麽的一寸一寸的攻占了他的心房了,但是他卻沉溺在失去绮君的痛苦裏,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覺醒了過來。

「我得找個機會好好的和她談一談了!」昊昀望著掛在星空裏的明月,他突然好希望能有個人陪他看月亮,而這個人不是绮君,不是珞玟,不是他曾認識的女孩,她只能是華欣。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接著下來的好幾天,華欣很明顯的在躲他。隻要他一出現她就跑,好像在玩捉迷藏一樣。當然,他大可行使當主子的權力,“命令”她和他見面,但是他卻不想這樣做,他要華欣認爲他們兩個的身分地位是平等的,在她面前,他不再是個貝勒爺,他只是個愛她的人,一個渴望得到她回應的人。

這種你追我躲的日子過了十幾天,最後昊昀終于忍不住了,他在深夜裏來到了華欣的房間,白天她可以在衆目睽睽之下躲著他,但是夜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了,沒有工作,沒有旁人,她找不出其他的借口來躲他了吧!

「華欣,開門哪!是我昊昀。」

昊昀敲門之後,接著有細碎的腳步聲來到了門邊。「夜深了,奴才已經就寢,貝勒爺請回吧!」

奴才,昊昀聽她自稱奴才心裏就有氣,他賭氣的說:「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睡了,我要你現在立刻出來見我,見不到你我是不會走的。」

門後靜悄悄的沒有聲音,但是也沒有腳步聲,可見華欣還在門後,隻是不出聲而已。

「你看著吧!」他語帶威脅的說:「我就坐在門口等,一直等到你出來見我爲止。你一夜不出來,我就等一夜,一天不出來,我就等一天,一直等到你出來,要不然我是不會走的。」

門後還是沒有聲音,昊昀索性坐在地上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那扇門依然穩如泰山的,一動也不動,坐得他腿都麻了,華欣還是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好狠的小妮子,想要考驗我的耐力呢?」昊昀站起來活動筋骨,從小到大沒有人敢違逆他的意思的,就隻有這個華欣敢對他這樣,之前在市集的那一次他就領教過了,這是第二次。他就不相信她真的是鐵石心腸,絲毫不爲所動。要考驗他的耐力是嗎?好,他是鐵了心不走了,他要證明自己的心意給她看,讓她知道他有多在意她,有多在乎她。

腿不麻了,他又坐下來繼續等。這時門「呀」的一聲被打開了,華欣蒼白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華欣。」昊昀趕緊爬起來,他喜不自勝的說:「你還是出來見我了!」

華欣冷冷的面無表情,她說:「我們到花園去吧!這裏不適合談話。」

昊昀一看她走了,他也立刻跟在後頭。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來到了花園裏了。

「貝勒爺,你有什麽話你就說吧!」華欣直視著他,臉上還是沒有任何的表情。

這要是換做以前的昊昀,早就勃然大怒了。但是自從華欣到安親王府之後,他的脾氣不知不覺的收斂了許多。他現在看著華欣,依然保持著沉穩說:

「這些日子你爲什麽要躲著我呢?」

華欣很快的看了他一眼,隨即低下頭去。「我想你知道原因的,不是嗎?」她輕聲的說。

「不,你錯了,我不知道。」他憋著氣的說。「我只知道我吻了你之後,一切都和以前不同了。難道你怪我吻了你,你以爲我只是在尋你開心?」他搖搖頭,歎氣的說:「我真的感到很失望,原來在你的心目中我竟是這樣的無恥之徒,你以爲我是那麽輕浮的一個人嗎?隨隨便便親吻任何人,你把我給你的吻看成是那麽的隨便嗎?」

華欣無言以對,她只能用她的雙眼靜靜的凝視著他。

「你不說話?好,那讓我告訴你爲什麽會吻你吧!」他向前走一步,用最堅定的語氣說:「因爲我愛你呀,華欣。我早就愛上你了,你知道嗎?」

再也沒有任何一句話能讓華欣如此震驚的了,她張大眼睛看著他,喃喃自語著:「不,不可能的,你怎麽可能會愛上我呢?我不相信……」

「你一定得相信。」昊昀捉著她的肩膀,加重語氣說:「因爲這是事實,你非得相信不可。其實一開始我自己也不太能相信的,你知道的,我是那麽的愛绮君,我愛她愛了十年了,我一直以爲這段戀情我將永遠無法忘懷,我永遠不可能再愛別人像愛绮君這樣了,但是我遇到了你。」他看著她,柔和的說:

「是你,是你把绮君從我的內心深處趕走的,是你讓我忘了失去绮君的痛苦的,是你磨光了我的銳氣,不再那麽目中無人的了。所以我才會情不自禁的吻了你,這不是輕浮,也不是欺負你,這只是我真情流露啊!」

華欣快要不能呼吸了,要不是昊昀捉著她的肩膀,她很可能就要暈倒了。天哪!昊昀竟然愛上了她,這怎麽可能呢?這比中了統一發票的第一特獎還要教人難以置信啊!

昊昀好不容易把心裏的話說出來,可是他得到的卻是華欣呆若木雞地看著他。一顆熾熱的心立即冷卻了下來,他心灰意冷的說:「我想這大概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我以爲你也喜歡我的,但是事實不是這樣子,是吧?」

華欣又是一呆,昊昀怎麽了,難道他誤會她不喜歡他?

昊昀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轉過身去。現在總算真相大白了,華欣之所以會躲著他就是她根本不愛他呀!隻有他這個呆子才猜不透真正的原因。

「不,別走。」華欣急切的叫住他。

昊昀轉過頭來,他聳聳肩說:「我看我還是走的好,你不用擔心我會想不開,反正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

「不,不是的。」華欣走到他的面前,熱切的看著他。「你誤會我了,你知道嗎?」

「誤會?」

「是的。」華欣垂下頭,嬌羞的說:「你以爲我不喜歡你,不是嗎?如果我告訴你,我早就愛上你了呢!」

「真的?」昊昀熾熱的心又快速的活了起來,他喘息的問:「可是你剛才爲什麽都不說話呢?」

「因爲,因爲我太高興了,高興的說不出話來了。」華欣害羞的看著他。「我很早很早以前就愛上你了,但是那時候你愛的是绮君格格,怎麽可能會注意到我呢?所以我只有把這份愛意藏在心裏,不敢讓任何人知道。直到我進了安親王府,能和你朝夕相處的在一起,雖然是主僕的關系,但是我真的很高興,雖然得不到你的愛,但是能讓我默默的愛著你,這樣就夠了!」

「既然你早就愛上我了,爲什麽當我吻了你之後,你反而要躲著我呢?」昊昀又問地。

「因爲……」華欣吞吞吐吐的說。「我一直以爲你忘不了绮君格格的,怎麽可能會喜歡我呢?你會吻我有可能是同情我,也有可能是拿我當绮君格格的替身。」

「替身?」昊昀皺起了眉。「你怎麽會這麽想呢?」

「因爲你忘不了绮君格格的不是嗎?」華欣看著他說。「而我又是绮君格格的奴婢,基于你思念她的心理,自然而然的就把我當做是绮君格格的替身啦!」

昊昀搖了搖頭,他微笑的說:「绮君是绮君,你是你,你們是兩個不一樣的人呀!沒錯,我以前是愛過她,但是我現在愛的是你啊!」

華欣的臉一下子刷紅了,她嗫嚅的說:「你確定你愛的是我?不是同情我,也不是拿我當做別人的替身?」

「你要我怎麽說你才會相信呢?」他用手指著天上的明月,嚴肅的說:「難道你要我對明月立誓嗎?」

「不用了,我相信你就是了嘛!」情急之下,華欣捉住了他的手,當她接觸到他深情的眼光時,她不好意思的把手收了回來。

「不要再躲我了,好嗎?」昊昀拉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兩手之間。華欣嬌羞的看著他,她的臉在月光的照射之下頭得格外的美麗。奇怪,爲什麽他以前沒有發覺到她的美呢?以前的他眼裏隻看得到绮君格格的美麗,對其他的人都是視而不見。現在眼前的華欣雖然比不上绮君格格的美麗,但是從今天起,她就是他的心目中最美的女人了。

他將她的身子拉進懷裏,他捧著她的臉,柔聲的說:「如果我現在吻你,你還會逃走嗎?」

「你說呢?」華欣惦起腳尖,深深的吻住了他。

愛,可以縮短一切的距離,華欣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了,她熱切的接受了昊昀給她的愛。不過基于身分,他們的戀情還不能公開。除了這一點,昊昀對她的好再也無從挑剔了,華欣每天都很快樂,也很幸福。

以前她每天最盼望的就是能回到一九九六年,現在剛好相反,因爲有了昊昀的愛,她反而希望能永遠的留在這裏,留在這個一七九六年。當然,她還是很想念母親,但是她更想留在昊昀的身邊,因爲她愛他甚過一切,她不想失去他。

「華欣,我記得你說過你有很多男朋友,這是不是真的啊?」一天夜裏,昊昀來到了她的房間,問她這個問題。由于白天耳目衆多,所以他們常常利用晚上的時間約會。

「當然是真的啦!」華欣笑著說。「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麽。」

「可是我會嫉妒他們啊!」昊昀嘟著嘴說。「我只有绮君一個,而你卻有那麽多個,不公平。」

「哦!敢情是在跟我吃醋了!」華欣笑得好開心,等她止住了笑才說:「不過這個醋你可是白吃了,因爲我交往過的男朋友最久從來沒有超過半年的,而且都是他們先不要我的呢!」

「真的嗎?」昊昀替她叫屈。「怎麽可能會有人不要你呢?他們的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呀!」

「那你呢?你會不會像他們一樣交往一段時間後,就把我給甩了呢?」華欣淘氣的看著他。

「你想我會嗎?」昊昀摟著她的腰,微笑的說:「如果你真的不放心的話,趕明兒我去向阿瑪禀明我們的事,要他擇日讓我們成親。」

“不,這萬萬使不得。”華欣著急了起來。“你忘了你是個貝勒爺嗎?王爺不會同意你娶一個民女的。”

「不管阿瑪同意與否,我是娶你娶定了。」昊昀深深的看著她,他柔聲的說:「華欣,今天不管你貴爲公主也好,格格也好,或是平民,甚至是奴婢,這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你就是你,不是嗎?我相信你愛我是因爲我是昊昀,而不是我這個‘貝勒爺’的身分,對不對?」

華欣伸出手來輕輕摸著他的臉,多麽俊美的臉龐啊,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他已經是她的了。她當然愛他,當然希望能做他的媳婦。但是除了身分不配之外,她還有一個顧忌,那就是她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和昊昀永遠在一起,畢竟她不是屬于這個時代的。她是糊裏糊塗來到一七九六年的,誰知道哪一天她會不會也糊裏糊塗的回到一九九六年呢?以前的她是害怕回不去,現在的她是害怕回去呀,

「爲什麽不說話?」昊昀開心的問。「你還在爲我們的事擔心嗎?其實你不必擔心的,阿瑪那邊由我去說,阿瑪他就只有我這麽一個兒子,不管他贊不贊成,只要我堅持的話,我想他不會不同意我們的婚事的。」

「不,我不是在擔心這個。」華欣捉緊他的手說:「你答應我暫時不要把我們的事告訴王爺好嗎?」

「爲什麽?」昊昀奇怪的看著她。「這件事遲早還是要讓他知道的,不是嗎?」

「我不是不讓王爺知道,我隻是不想這麽快嘛!」華欣說:「再過些時候好嗎?畢竟王爺現在對我的印象還不是很好,等過些日子大家相處久了,說不定到那個時候當他知道了我們的事,也不會反對我們了。」

「嗯,你說的也對。」昊昀點點頭說。「如果現在告訴他,他可能會大發雷霆的,說不定還會想辦法拆散我們呢!倒不如照你所說的,來個緩兵之計,讓阿瑪自然而然的接受你,反正日子還長的很,不是嗎?」

「是嗎?」華欣苦笑著,未來的事誰知道呢?說不定明天她就回到一九九六年了呢!這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好了,不要再皺眉頭了。」昊昀抱緊她,在她耳邊說:「我要你快快樂樂的,知道嗎?」

「噢,是的。」華欣緊緊的靠在他的胸前,她輕歎著說:「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會永遠快樂的。」

他俯下頭去,輕輕的吻住了她。吻她水汪汪的眼睛,吻她柔嫩的粉頰,吻她柔軟的唇,吻著她的頸子,他一路的吻下去,當他不經意的碰觸到她柔軟的胸脯時,華欣輕顫了一下,由于她的輕顫使他蓦然的醒了過來,他放開她的身子,抱歉的對她說:「華欣,對不起,我……」

「不要說對不起。」華欣溫柔的看著他。「我知道自己遲早是你的,如果你想要……」

「不是這樣的。」昊昀急急的打斷她,他結舌的說:「不,我不是不想,但是不是現在,你懂嗎?」他捧著她的臉,真摯的說:「我會等到那一天的,等到我們洞房花燭夜時,我才會完完全全擁有你,擁有你的心和你的人的。」

華欣看著他,然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她伸出手臂輕輕的抱著他的腰,把頭深深的埋進他的懷裏。

「昊昀可以等到那一天,那我呢?我可以等到那一天嗎?」她在心裏對自己說著。「再說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算了,想再多又有什麽用呢?最重要的是現在呀!她緊緊的抱著他,現在昊昀就在她的身旁,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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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這一天,華欣、昊昀和阿勒達準備出發到劉三在京城裏租的小屋。現在華欣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劉三母子了,所以她堅持要昊昀陪她去看看他們。

昊昀要出城,阿勒達當然緊隨在後了。由于路途不算遠,所以他們三人是用步行的。華欣和昊昀親親熱熱的走在一塊兒,阿勒達則是恭敬的跟隨在後。不過因爲上一次在市集的時候,華欣曾和阿勒達有過些不愉快,雖然現在華欣和昊昀已經到了如漆似膠的地步了,但是和阿勒達在一起時還是會有些的尴尬和不自在。

阿勒達大昊昀十歲,在他十八歲的時候,就被賣入安親王府了。由于他學了一身的好武藝,所以昊昀打小就是跟著他練拳,練武功的,名義上是主僕,實際上還有師徒的關系。阿勒達的工作就是保護昊昀的安全,他是標準的面惡心善,爲了昊昀他可以得罪所有的人。華欣剛開始到安親王府時,他就是一副一開口就要吃人的模樣。現在比較熟了,華欣也不再那麽怕他了。

不過阿勒達這個人很奇怪,平時他的話不多,而且也不愛講話,華欣有時候想和他聊聊天都不知從何處聊起,他是那一種說一是一,說二就是二的人,根本聊不起來的。不過華欣不死心,她一定會想辦法扭轉阿勒達對她的看法的,反正來日方長嘛!

他們三個走著走著,就在快要到劉三那裏時,他們看到了一頂華麗的轎子打他們眼前經過,轎子前面有兩匹馬在開路,轎子旁還有四個奴婢跟著。那些奴婢眼尖的看到了昊昀,她們走過來對昊昀盈盈的一拜。「貝勒爺吉祥!」四個異口同聲的說。

「起來吧。」

昊昀說完話後,轎子也停了下來。然後奴婢們從轎子裏扶出了一個人。華欣認得她,她不就是那個好色鬼寶真的姊姊珞玟嗎?

珞玟滿臉笑容的走向昊昀,她說:「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我正要去找你呢!」

「對不起,珞玟。」昊昀歉然的看著她。「我剛好有事,今天只怕不能陪你了!」

珞玟臉上的笑容很快的消失了,她看看昊昀,再看看華欣,當然也看到了兩人緊握的手。

「那還真不湊巧是吧!」珞玟再瞪華欣一眼,然後轉身就走,她氣呼呼的坐上轎子,下令回將軍府去。

華欣見他們離開後,才輕聲的對昊昀說:「看來這位珞玟小姐好像很喜歡你呢!」

「珞玟是很喜歡我沒錯,但是我一直拿她當自己的妹妹看待。」昊昀看著她,笑著問:「怎麽,你吃醋了?」

「不是。」華欣搖搖頭,她說:「倒不是吃醋,隻是剛才她瞪了我一眼,好像很恨我似的。」

「你搶了她的心上人,她當然不喜歡你囉!」昊昀拍拍她的頭,微笑的說:「好了,不要再談珞玟了,我們是不是該去看劉三了?」

「嗯,我們走吧!」華欣拉著他的手繼續向前走,這時她的心裏還是覺得怪怪的,大概是心理作用吧!不過她總覺得珞玟看她的眼神,除了敵意之外,似乎還有些什麽……

劉三母子見到貴客臨門都很高興,尤其是劉大娘,她這三個月來經過了西醫的治療,病情已經穩定了許多,氣色也好了很多。他們聽著華欣這些日子來的遭遇,莫不心驚膽戰的爲她捏了把冷汗。再聽華欣說上昊昀,劉大娘的眼睛把昊昀從頭到腳看了好幾遍,看得昊昀不自在極了。

「大娘,你怎麽一直盯著昊昀看嘛!」華欣抗議了。

劉大娘拍拍她的手,笑呵呵的說:「我就像是你的親娘一樣,這看女婿當然要看的仔細了!」她看著昊昀,稱贊道:「嘖,嘖,這孩子長得真好,而且還是個貝勒爺呢,華欣啊!你挑到了一個好夫婿了!」

=大娘啊!」華欣羞紅了臉,她不依的說:「人家和他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想到哪裏去了!」

「是這樣子嗎?」劉大娘笑吟吟的看著昊昀:「我說貝勒爺啊,你和我們華欣真的八字都還沒有一撇嗎?」

「叫我昊昀就好了,大娘。」昊昀說:「你別聽華欣胡謅,其實我們已經到了論及婚嫁的階段了。」

「真的呀!那我可要恭喜你們囉!」劉大娘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華欣,恭喜你呀!」劉三也湊到她的身旁說。

華欣看到劉大娘正拉著昊昀的手,喋喋不休的,她見機不可失,連忙低聲對劉三說:「劉三,我們出去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劉三看了她一眼,悄聲的拉了她到屋後的菜園裏。這片菜園是他閑暇的時候在這兒種些一菜,養些雞的。雖然绮君格格給的五百兩還剩很多,但是總有一天還是會坐吃山空的。可是爲了能照顧劉大娘,他又不好出去找工作,只好自己種種菜,貼補家用了!

「這個給你。」華欣從懷中取出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來。「這張銀票是昊昀的一點心意。」

「這……」劉三看傻了眼,他結巴的說:「這是怎麽一回事啊?」

「你就收下吧!」華欣說:「你放心,這一千兩不是我的賣身契,這是昊昀知道了劉大娘的情形後,自動要給你們的。這一千兩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麽的。」

「可是我和他素昧平生,我怎麽好意思乎白無故的收下這麽一大筆錢呢?」劉三斷然的拒絕了。

「因爲大娘的病需要這筆錢的。」華欣堅持的說。「如果你不收下的話,那你就是故意跟我過不去囉!」

「那……好吧!」劉三拗不過她,再說他的確需要這筆錢的。「你代我向昊昀貝勒謝謝吧!他的這份恩情我會永遠記在心裏面的。」

「行了啦!」華欣再打開她帶來的包裏,取出一幅畫和一支玉簪來。「哪,這兩樣東西要給你的。」

劉三好奇的攤開畫來,畫裡畫的正是绮君格格和華欣嘛!坐著的格格巧笑倩兮,動人極了,而華欣立在她的身後,也是一臉燦爛的笑容。

「這幅畫是格格的夫婿楊彥南畫的,當時他畫好這幅畫時就送給格格了,而格格將它轉送給我。」華欣把手中的玉簪遞到他的手裏,接著說:「這支玉簪本來也是绮君格格的,婚禮當天她來不及帶走了,所以就留給我了。」

「可是你把畫和玉簪給我作什麽呢?」劉三不解的看著她。「你該不會要我把這兩樣東西拿去變賣吧!」

「不行,這可賣不得的。」華欣說:「我要你替我保管這兩樣東西。」

「保管?」

「是的,保管它們,一直到兩百年後。」

「什麽?」劉三叫了出來,他張大嘴巴說:「兩百年?華欣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華欣很快的搖了搖頭,她一臉嚴肅的說:「劉三,你聽我說,將來你的後代會有人開骨董店的,你必須囑咐他們,什麽東西都可以賣,就是這兩樣東西不能賣,除非是等到兩百年後,一個叫做李華欣的人來買才能賣給她,知道嗎?」

「不,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劉三還是一臉的茫然。「你說我的後代子孫會開骨董店,這事你怎麽會知道呢?難不成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還有你說要把這畫和玉簪交給一個叫李華欣的人,你自己不就叫李華欣嗎?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我知道你聽得一頭霧水,可是有些事情是真的無法解釋清楚的,你懂嗎?」華欣擡頭望著天空,歎氣的說:「因爲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更何況是你呢!」她正視著他,表情凝重的說:「現在不管那麽多了,我只要你答應我,好好的收藏這兩樣東西,還要告訴你的子孫兩百年後把這兩樣東西交給一個叫李華欣的人,這兩件事你究竟能不能做到。」

劉三還是第一次看到華欣這麽嚴肅的樣子,他點點頭,艱難的說:「好吧!我盡力而爲就是了!」

「你一定要做到。」華欣緊看著他。

「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做到的。」劉三從不輕易的許下承諾,一旦他答應了別人的事,他就一定會做到的。

華欣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她看著他,感激的說:「謝謝你,劉三。」

「說什麽謝呢!」劉三還是弄不清楚狀況,他好奇的問:「這件事對你很重要嗎?」

「是的。」華欣心想當然重要了,如果劉三不這麽做的話,那她也不會來到一七九六年了不是嗎?沒有想到一手安排這趟旅程的竟然是她自己,她現在不就是幫兩百年後的她鋪路嗎?不過有一點華欣還是弄不懂,她記得當時劉三的後代子孫劉慶告訴過她,是有兩幅晝和一支玉簪要留給她的呀!可是她的手中隻有一幅畫啊!就是楊彥南畫的這一幅沒錯,那麽另一幅畫呢?難道另一幅不是楊彥南畫的?那麽會是誰畫的呢?

「華欣。」華欣回過神來,她看到劉三臉上關懷的神色。「你在想什麽想得出神了?」

「沒什麽啦!」華欣微笑的看著他,看來她和劉三真的很有緣呢!兩百年後的她也認識了六十多歲的劉慶,現在她又和劉三成了好朋友,這不是有緣是什麽!

「華欣,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劉三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可以呀!」華欣腳站得好酸,她拿了把小凳子坐下來。「你問吧!」

劉三席地而坐,他躊躇了老半天,終于開口問道:「你……喜歡那個貝勒爺嗎?」

「喜歡啊!」她不假思索的沖口而出。

「那……」劉三垂著頭,有氣無力的問:「貝勒爺是真的喜歡你嗎?」

「當然是真的。」華欣有趣的打量著他,她笑著說:「你怕昊昀並不是真心的喜歡我,對嗎?」

「嗯。」劉三猛點頭。「不是我對他有偏見,你是知道的,那些什麽貝勒爺,皇親國戚的在外名聲都很不好,我是怕你受騙上當啊!」

「我知道你是爲我好。」華欣感動的看看他。「不過昊昀和你口中說的那些人都不一樣,如果他不是真心愛我的,那我也不會要他了,你懂嗎?所以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了,我可以告訴你,我和昊昀是真心相愛的。」

「聽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劉三勉強的笑著,但是他臉上那份落寞卻逃不過華欣的眼睛。其實她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劉三在暗戀著她了,現在他的失望的神情更可以證實她的想法了。

「劉三。」她握住了他的手,柔聲的說:「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遭合做男女朋友的,有些一人如果隻作單純的朋友反而來的更好。就像我們兩個,又像姊弟,又像朋友的,這樣不是很好嗎?」

「可是……」劉三本來要說的是:「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呀!」但是他看到昊昀正朝他們走過來了,他趕緊把這這句話咽回去,接著放開華欣的手。

「貝勒爺吉祥。」他深深的一拜。

「快起來。」昊昀笑著扶他起來。「這裏不是王府,無須行此大禮的。」他看著華欣,笑著問:「對了,你們在談些什麽啊?」

「不告訴你。」華欣做了個鬼臉。「這是我和劉三的秘密,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的。」

「是嗎?」昊昀聳聳肩,也不再追問下去了。「對了,劉大娘要我告訴你,她說要留咱們下來吃晚飯」

「好哇!」華欣好高興哦!她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吃劉大娘燒的菜了呢!雖然在王府裏吃的是山珍海味,但是整天吃人參燕窩的也會吃膩的。

「可是我們這些粗茶淡飯,只怕貝勒爺吃不慣」劉三恭敬的說。

「劉三,你別把昊昀看得太嬌貴了!」華欣把手伸進昊昀的臂彎裏,笑著說:「昊昀什麽都可以吃的,我吃什麽,他就吃什麽,對不對啊?」她擡起頭來看著他。

昊昀拍拍她的頭,笑著說:「對,說的對極了!」

劉三怔怔的看著他們兩個,短短的幾句對話把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充分的表現出來了,雖然他是旁人,但是似乎也可以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愛意了。

「好了,我們進去陪劉大娘說話吧!」華欣牽著昊昀的手,然後再看著劉三,「劉三,你不進來嗎?」

「不了,你們先進去吧!」劉三說:「我還想在外頭多站一會見。」

「那我們先進去了!」華欣和昊昀手牽著手進去了。

看起來華欣真的很幸福似的,而那位昊昀好像真的很愛她,很在乎她的樣子。那他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華欣,祝福你們。」他在心裏由衷的說。

用過了晚飯,華欣一行人依依不舍的和劉家母子道別。在臨走的時候,她看到了劉三的臉上有著釋懷的表情,她知道劉三已經想開了。而且他還緊緊握著昊昀的手,囑咐著:

「我把華欣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的待她。」

「我會的。」昊昀向他保證。

華欣則給劉家母子一個大大的擁抱,「再見了,我在古代的母親,弟弟。」不知怎麽一回事,華欣總覺得這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到他們了,所以她要把他們看個夠,也抱個夠,因爲劉家母子是她來到一七九六年遇到的第一個好人,也是她的大恩人呀!

縱使有再多的不舍,到了離別的時候誰也逃不掉的,就這樣華欣帶著一顆感傷的心,和昊昀和阿勒達一起踏上歸途了。

「華欣,怎麽了?」走到一半昊昀忍不住的問。「怎麽一從劉三家出來,你就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呢?」

華欣停了下來,她看著昊昀,乞求的說:「昊昀,我們晚點回去王府好不好?」

「好哇!」昊昀又問:「可是不回王府,你想上哪兒去呢?」

「上哪裏都行。」華欣用手指著天空,她說:「你瞧今晚的星星好多好亮哦,隨便找一個地方,隻要能看星星就行了!」

「好,咱們就看星星去。」昊昀轉過頭對阿勒達說:「阿勒達你先回王府吧,我和華欣看完星星後再回去。」

「不行呀,貝勒爺。」阿勒達焦急的說。「王爺他……」

「阿瑪那邊由我來擋。」昊昀的口氣不耐煩了起來。「怎麽,你對我的話還有疑問嗎?」

「奴才不敢。」阿勒達不願再多說,他快速的離開他們了。

「阿勒達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太死腦筋了!」昊昀搖著頭說。

「是的,其實你不該對他那麽兇的。」華欣不贊同的說:「畢竟阿勒達也跟了你十幾年了,不是嗎?」

「你以爲我真的對他兇啊!」昊昀笑了起來。「我只不過要嚇嚇他而已,對了。」他提醒她:「我們不是還要去看月亮嗎?走吧!」

他們找到了一塊空曠的地方,這附近沒有房子,只有一塊塊的田地。他們在一棵大樹下坐了下來,一起擡起頭看著夜晚的星空。今天晚上沒有月亮,天空顯得特別的黑,星星也就看起來特別的亮了。

華欣大半個身子都靠在昊昀的身上,她有感而發的說:「人會老會死,時間會不斷的向前進,朝代也一代一代的替換著,但是這片天空是永遠不會變的。不管是兩百年前,還是兩百年後的今天,我們看到的都是一樣的月亮,一樣的星星,只不過已是人事全非了呀!」

「你今天是怎麽了?」昊昀攬過她的頭,仔仔細細的看著她。「怎麽忽然這麽的多愁善感呢?這不像平常的你呀!」

華欣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說:「昊昀,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見了,你會怎麽辦?」

「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突然不見呢?」昊昀覺得好笑的說。

「我是說‘如果’,這是個假設的問題嘛!」華欣看著他,她迫切的問:「告訴我,如果有一天我再也不能在你身邊,到那時你會怎麽做呢?」

「這個嘛!」昊昀摸摸鼻子,他不在意的說:「這種假設性的問題你教我怎麽回答嘛!更何況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不是嗎?」

華欣一呆,「爲什麽不可能呢?」她反問他。

「因爲……」昊昀執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親吻著,他邊吻邊說:「因爲我會用一根繩子把你牢牢的綁在我身邊,這輩子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你永遠也擺脫不了我了!」

「不正經。」華欣給他一個白眼,她又好笑又好氣的說:「人家是很認真的在問你這個問題,你認真一點回答好不好?」

「我是很認真的在回答呀!」昊昀理直氣壯的說。「反正這一輩子我是跟定你了,這種莫須有的問題你要我怎麽回答嘛!根本就無從回答的,對不對?」

華欣無可奈何的瞪著他,昊昀笑著將她擁入懷中。他柔聲的說:「告訴我你不是在生我的氣吧!還是我這個答案你不滿意?」

「我不是在生氣,也不是不滿意。」華欣深深的看著他。「我是怕你太愛我了,萬一,萬一真的有那麽一天的話,那我……」

昊昀立刻用手指按住她的嘴,他輕聲的說:「聽我說,華欣。不會有那麽一天的,我們不要再爲這種不可能的事煩惱好嗎?相信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永遠永遠。」

華欣凝視了他半晌,然後她依偎在他的胸膛,閉上眼睛喃喃的說:「我愛你,昊昀。」

昊昀的唇迅速的捕捉了她的唇,兩人靠在大樹上,緊緊相擁著。這次華欣一改平常的溫柔,她激動的親吻著他,她吻遍了他臉上的每一個部位,昊昀也熱切的反應著她。不知道過了多久,兩個人才從這份缱绻的濃情蜜意裏清醒過來。

昊昀撫摸她黑亮的長髮,歎息的說:「我愛你,真的愛你。」

華欣的眼睛裏不爭氣的湧上了一層淚光,她靠緊了他,在他懷中幽幽的說:「昊昀,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的身世嗎?」

「是啊!」昊昀捧起她的臉,他驚訝的問:「怎麽,你現在願意告訴我了嗎?」

「嗯。」華欣點點頭,她小心翼翼的說:「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呢?你會相信嗎?」

「什麽?另一個世界?」昊昀聽得一愣一愣的。

「是的,也可以說是另一個時空。」華欣這時下定決心要把實情告訴他了。因爲她想萬一有一天她要是真的回去了,如果昊昀不知道她是回到兩百年後的世界,那他一定會到中國的每個角落去尋找她的蹤跡的,與其這樣,倒不如把事情的真相讓他知道,讓他了解到她是情非得已的,而不是故意要離開他的。

「其實我並不是這個朝代的人!」華欣仔細觀看他的反應。「我是從兩百年後的世界來的。」

昊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愣了大概有五秒鍾,然後他的臉一下子笑開了。

「你這個小淘氣。」他伸出手來點了一下她的鼻頭。「你一定在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他笑著說。

「是的,我是在跟你鬧著玩的。」華欣緊急煞住嘴不講了,因爲由昊昀的反應看來,就算她講出來,昊昀也不一定會相信的,算了,就這麽的順其自然好了。如果老天爺要讓昊昀知道的話,他自然會知道的。

「抱歉,把你嚇到了,對嗎?」華欣不好意思的說。

「你還真的把我嚇到了呢!」昊昀笑著抱住了她,然後很慎重的對她說:「聽著,我不知道你是從哪兒來,或者,你是哪一個世界的人,但我都不放你回去,這輩子你只能留在我這兒,知道了嗎?」

「知道了。」華欣輕輕的歎了口氣,然後緊緊的抱住他了。

這一天,華欣不知怎麽的竟睡過了頭,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

她吃過了早飯,便到花園裏去撿撿葉子,澆澆水,正忙得不亦樂乎時,她看到遠遠的有一個人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是阿勒達呢!不過阿勒達一看到她,懷疑了一下,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走過來還是不敢走過來,他就站在原地不動。

「阿勒達。」華欣跑到他的面前,她想既然他不好過來,那她過去不就得了!

「李姑娘好。」阿勒達不自然的說。

「昊昀呢?」華欣問道:「你沒有和昊昀在一起呀!」

「沒有。」阿勒達說:「剛才將軍府派人來傳話,說是珞玟小姐病重,要求見貝勒爺一面,貝勒爺立刻就趕去了。」

「是嗎?」華欣心想,珞玟竟然會病重,前些日子看她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麽會說生病就生病了呢?

「李姑娘如果沒有什麽事的話,在下要告退了。」

「等一等,阿勒達。」華欣在他轉身前喚住了他,因爲她看到阿勒達的左袖上有一道長約十公分的裂縫。「我替你補好它吧!」她指指他的左手。

「不……不用了。」阿勒達結舌的說。「我自己……會補。」

「男人的手比女人的手還要靈巧嗎?」華欣不由分說的拉著他的衣袖往前走。「還跟我客氣什麽,走,回到我房間去,我縫一下馬上就好了,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阿勒達不知道該如何拒絕她才好,他被動的被她拉著走。華欣拉他進房間,找出同顔色的線,三兩下就替他縫好了。

「好啦!大功告成」

阿勒達縮回了自己的手,果真是女人的手要比男孩子來的巧,要是他自己縫的話,哪會像這麽整齊,一定是歪七扭八的,慘不忍睹。

「謝謝李姑娘。」他小聲的說。

「沒什麽啦!小事一樁。」

「李姑娘,我……」阿勒達看著她,吞吞吐吐的說:「咱們頭一回見面的時候,我知道我對你很沒有禮貌。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哦,你是指那件事啊!」華欣攤開雙手,不在乎的說:「那件事我早忘記了!再說我自己也有錯,如果不是你及時勒住馬停下來的話,說不定我現在已經不在人間了呢!」

「你真的這麽認爲?」阿勒達詫異的說。「我還以爲你……」

「你以爲我一直對你懷恨在心是嗎?」華欣笑著接了他的話。「如果我的心胸那樣的狹小,你家貝勒爺還會看上我嗎?」

阿勒達不好意思的低著頭,他說:「不,是我不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在這兒鄭重的向你賠罪。」他朝她深深的一鞠躬。

「喂!不要這樣。」華欣阻止了他。她說:「誰也不要向誰道歉,這樣吧!我們就算扯平了好不好?」

「好。」阿勒達露出一口白牙笑著說:「我現在終于知道貝勒爺爲什麽會那麽喜歡你了,因爲你從來不會看輕地位比你低下的人,你對大家都是一視同仁的,就連對貝勒爺也是一樣,不會因爲他是貝勒爺而對他另眼相看。」

「這是每個人都應該有的觀念,不是嗎?」在華欣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人本來就是平等的,從一生下來就是。但是在古代卻不一樣,人是有階級、地位之分的,皇帝就是皇帝,奴才就是奴才,像華欣這種想法的人,也難怪被人看成是異數了。

「總而言之,讓我們把以前不愉快的事情統統忘了吧!」華欣對他伸出了右手,她笑吟吟的說:「現在,你願意交我這個朋友了嗎?」

「這……」阿勒達不相信的看著她,他惶恐的說:「奴才不敢。」

「說什麽奴才,我又不是貝勒爺。」華欣笑著看著他:=如果你認爲我有這個資格做你的朋友,那就把手伸出來吧!」

「李姑娘……」

「叫我華欣。」華欣的手還是舉在半空中。

「華欣。」阿勒達再也沒有疑慮了,他把手伸了出去。

他們彼此互相看一眼,然後都笑了,而他們倆的手也緊緊相握著。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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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昊昀帶著一顆不安的心來到了克起海將軍的宅邸。當他聽到珞玟病重的消息,他二話不說的就趕過來看她了。

「這怎麽可能呢?」這一路上他都在想這是不可能的,如果病重的是寶真,或是其他的人他都相信,但是竟然是珞玟,那個比任何人都要活潑的珞玟,那個又嬌又蠻橫的珞玟,那個永遠蹦蹦跳跳的珞玟,不,打死他他都不願相信她會病重,而且命在旦夕!

但是這也不可能是假的,不是嗎?有誰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呢?珞玟就像是他的親人一樣,一個美麗又可愛的妹妹,他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失去她呀!所以他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將軍府,因爲他怕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到了將軍府,昊昀直闖珞玟的房間,大家都知道他是昊昀貝勒,沒有人敢攔他。他門也不敲的就破門而人,他人一進去就立刻呆住了。哪有病重的珞玟躺在床上,有的隻是一桌擺滿菜肴的桌子,而珞玟正笑眼盈盈的沖著他笑呢!

「昊昀,你來啦!」珞玟站起來走到他的面前。

「你……」昊昀驚愕的看著她,在她玫瑰般的臉頰上他找不出來一絲絲的病容,臉是紅滟滟的,嘴也是滟滟的,她哪有生病?她看起來好得不能再好了,

「你根本一點病也沒有,對不對。」昊昀憤怒的瞪著她。「你爲什麽要騙我你得了重病呢?」

珞玟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她哀怨的看著他:「如果我不騙你,那你還會來看我嗎?」

「要我來見你也不能用這種方法呀!」昊昀用力地轉過身,「既然你平安無事,那我要走了!」

「別走。」珞玟很快的拉住他的衣袖,她將他的身子扳過來,眼中帶淚哀求的說:「既然來了就不要急著走嘛!你瞧我特地爲你準備了這麽豐盛的酒萊,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喝酒了,要走也得陪我喝個兩杯再走啊!」

昊昀被她低聲下氣的聲音打動了,他並非是蛾石心腸的人,而且珞玟說得也對,他們的確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在一起喝酒吃飯了,

「好吧!」他終于點頭了。「不過以後你再開這種玩笑的話,我發誓我一個字都不理你了!」

「好嘛!我以後不敢了嘛!」珞玟開心的拉他入座,替他斟酒。「沒想到你還是挺關心我的嘛!一聽到我病重就馬上趕來了!」她喜不自勝的說。

「你就像我妹妹一樣,我當然關心你了!」

珞玟“啪”的一聲把筷子放在桌上,她站了起來,急促的說:「不,昊昀,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妻子。」

「別說傻話了!」昊昀直視著她。「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我把這不可能變成可能呢?」她微笑的看著他。

「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昊昀也站了起來,他不客氣的問。

珞玟的身子朝他靠過來,她擡起頭,慢慢的說:「你還不知道吧?你阿瑪他過幾天就要到我家來提親了,換句話說我們雙方的家長都已經同意我們的婚事了!」

「你胡說。」昊昀不相信的看著她,他大叫的說:「這件事一定是你在背後策晝的對不對?」

「你說的對極了!」珞玟無視他的憤怒,她用勝利的眼神看著他。「不過這也要視人而定,你也知道你阿瑪的,他挑兒媳婦是很嚴格的。還好他老人家很中意我,要是換成別人的話,他哪能這麽爽快的就同意了,你說是不是?」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昊昀一把捉住她的肩膀,蒼白著臉說。

「你知道我是什麽意思的。」珞玟甩開他的手,忿恨的說:「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叫華欣的奴才有一手嗎?她以爲她是誰呀!竟敢和我來爭奪你,你叫她死了這條心吧!因爲你是我的,我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的。」

她把話說完,然後用極快的速度撲上去,緊緊的吻住了昊昀。昊昀毫無防備的被她嚇了一跳,隨即用力的推開她,對她吼了一聲:「幹什麽?」

「我要吻我的丈夫不行嗎?」她吃吃的笑著。

「你真的是太過分了!」昊昀氣得全身發抖,他沖上去捉住她的手臂,然後把桌上的酒菜用手一掃,再把她按倒在桌上。「我告訴你,就算我阿瑪同意這門親事我也不會娶你的,我這輩子隻娶李華欣做我的妻子,隻有李華欣,你給我聽清楚了!」她咬牙切齒的說。

「哈哈……」珞玟突然大笑了起來,她笑著說:「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啊!哈哈……」

「你說什麽?」昊昀放開她,一股不祥的預感油然生起。「你對華欣做了什麽?你說呀!」

珞玟還在笑,她揉揉疼痛的手臂,笑嘻嘻的說:「你說呢?你說我做了什麽?在你來我家的同時,寶真也到安親王府去了。你是知道的,他對華欣已經垂涎很久了,他……」

沒等珞玟的話說完,昊昀一個箭步的搶了出來,奔出了將軍府,他跳上馬十萬火急的直奔安親王府。他的腦海裏不斷響起珞玟所說的:“來不及了,來不及了一的聲音。「華欣,你要等我啊!」他咬緊牙關,抓緊缰繩,以最快的速度前進著。

就這樣一路的趕,他隻花了平常一半的時間就回到安親王府了,他才一下馬就看到阿勒達奔了過來,嘴裏直嚷嚷著:「貝勒爺,不好了,華欣她……」

「華欣她怎麽了?」昊昀抓住了他的手,一口氣還沒喘過來呢!

「在您走後不久,寶真少爺就來了!」阿勒達慌張的說。「他一來就要求見華欣,並要求王爺把華欣送給他……」

「什麽?」昊昀又急又氣的叫:「這個渾小子,看我不殺了他。那後來呢?我阿瑪答應他了嗎?」

「當然答應了,王爺又不知道您和華欣的事,更何況寶真少爺向王爺要奴婢又不是一回兩回的事了!」

「那他們人呢?」昊昀氣急敗壞的問。

「剛從後門走了!」阿勒達說:「貝勒爺你快去追吧!也許還能追上他們的。」

「可惡!」昊昀跳上馬,大喝一聲絕塵而去。阿勒達也找了一匹馬騎著在後面追,不過當他追上去時,昊昀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貝勒爺,等等我啊!」

這時昊昀已經聽不見阿勒達的叫聲了,他的腦中一片空白,隻是嘴裏念念有辭念著:「華欣,你等我,我馬上來救你了!」

華欣緊緊地被按在馬背上,動彈不得。雖然她一路不停的呼救,但是寶真把馬騎到了一處人煙罕至的地方,就算她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她的。

「小美人,不要再叫了!」寶真色迷迷的說。「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還是早些一認命吧!」他狠狠的在她的臀部上捏了一把。

「啊——」華欣吃痛的叫了出來,「你這個禽獸,快放了我!」她又蓋又罵的。

「哎喲!瞧你說的是什麽話?我哪舍得放了你呢,你可是我好求歹求才求來的呢!」寶真盡顯著調笑華欣,不自覺的騎馬的速度慢了下來了。

「救命啊!快來人哪!」馬蹄踢出來的黃沙隨風撲向她的臉,令她感到呼吸困難。但是她不放棄地繼續呼救著,因爲她深信昊昀一定會趕到這裏來救她的。

昊昀揮著馬鞭飛快的朝著黃土上所印的馬蹄印追了過來,終于讓他看見前方不遠的地方有匹馬在奔跑著,騎在馬背上的人光看他的背影就知道是寶真了。他的腳用力地朝馬腹上一踢,馬兒更加的嘶足狂奔了起來,很快的,他追上他們了。

「華欣。」昊昀看到華欣了,他不假思索的朝馬背上躍起,跳到他們的馬背了。寶真本來看到昊昀就已經嚇得手腳發軟了,現在眼見昊昀又朝他撲過來,赫得連缰繩都握不住了,屁股朝天的“碰”的一聲栽了出去。

在寶真跌下馬的同時,昊昀也抱住了華欣的身子翻到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止。

「華欣,你有沒有受傷?」昊昀將她摟在懷裏焦灼的問。

華欣無力的搖搖頭,她怎麽可能受傷呢?因爲昊昀以手臂護住她,把她抱得緊緊的,倒是他自己,華欣看到他的左臂從衣服裏滲出血來,再看到他俊美的臉上有多處擦傷,想到他如此拚命的來救她,一時之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昊昀見她無恙,于是放下她去找罪魁禍首寶真了。這時寶真偷偷的上了馬,正想溜之大吉,沒想到屁股還沒坐穩呢!就教昊昀給硬揪了下來。

「你這個色膽包天的小人,看我今天饒不饒得了你!」昊昀先左右開弓賞了他兩個耳光,怒火中燒的說。以前他還會看在珞玟的面子上,一次又一次的饒過他,現在他已經和珞玟撕破臉了,再也沒有什麽好顧忌的了!

寶真的個子比昊昀來得矮,又不似他那麽會武功,再加上自己自知理虧更不敢還手了。他睑上的疼痛猶在,接著肚子又吃了一拳,胸口也挨了一掌,他用手護著頭,連聲哀叫著:「昊昀,我不敢了,這次你就饒了我吧!」

「你以爲你還有下次嗎?」昊昀生氣的叫,下手更用力了。

「昊昀,快住手!」華欣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的,眼看在盛怒下的昊昀就要把寶真活活打死了,她從後面抱住他,急著大叫:“你快把他打死了,快住手呀!”

「像他這種敗類死有餘辜。」昊昀拉過她將她推到一旁,這時寶真見有機可乘,想利用這空檔逃走,不過人算不如天算,昊昀的動作還是比他快,他領口後的衣服又給昊昀抓住了。

「放了我吧!」寶真轉過身來和昊昀拉扯著,一不小心腳底滑了一下,這時剛好昊昀又松了手,他整個人往旁邊的一塊大石頭撞了過去,而他的頭首當其沖的撞在尖銳突起的石塊上了。

「啊!」一聲尖銳的哀嚎聲直竄進華欣的耳朵裏,她看見寶真滿臉的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幾次就不動了。她的視線再往左移,她看到昊昀一臉慘白的望著她,而她自己仿佛掉進了冰窖裏,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重重的向她包圍過來……

「安親王府的獨生子昊昀貝勒殺死了鎮國大將軍克起海唯一的兒子寶真。」這件命案是這個星期以來,最轟動北京城的一件新聞了。雖然這件命案實際的經過情形沒有幾個人知道,但是因爲這件命案所衍生出來的後續動作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克起海將軍痛失愛子,一狀告到嘉慶皇那兒;安親王爲保愛子的命,敷度求見皇上,願以自己的老命換回兒子的命;克起海和安親王反目成仇,多年的交情毀于一旦,一個是自己的愛將,一個是自己堂兄,嘉慶皇在兩難抉擇的情況之下,索性把這件命案交由直隸總督去審理……等等,這些都成了市井小民們茶餘飯後所津津樂道的話題了。

就這樣擾攘不休的過了半個月,這些話題就再也不是話題了。因爲審理此案的直隸總督終于做出了判決——查昊昀貝勒確實行兇無誤,將于七天後斬首示衆。

當華欣得知這個消息後她立即暈了過去,這半個月來她爲了昊昀弄得心力交瘁,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因爲她是唯一的在場的目擊者,她數次到案說明事情發生的經過,她甚至親口發誓說寶真是自己不小心跌倒撞到石頭上的。但是他們終究還是判了昊昀死刑,由此可見她這個目擊證人的話沒有人相信。因爲直隸總督認爲就算是寶真自己跌倒的,昊昀也脫不了幹系,由寶真屍體上的傷痕累累看來,就算他的頭沒有撞到大石頭的話,那他也有可能會因爲傷重而死的。再說也有可能是昊昀推他去撞石頭的,因爲唯一的證人李華欣身分暧昧不明,她是安親王府裏的人,所以她的證詞可信度不足,難以幫昊昀貝勒脫罪。

安親王當然對這個判決不服,他進宮去找皇上求情卻被斥退了回來。皇上對他說王子犯法輿庶民同罪,現在既以定案,那他也愛莫能助了。安親王像遊魂似的離開了紫禁城,這個時候他不得不面對現實——他將要失去他唯一的兒子了。

昊昀的判決確定後,這幾天下來華欣不吃不喝也不睡,對她而言生命已經毫無意義了。再過三天昊昀就要死了,沒有了昊昀,她活著又有什麽意思呢?

她的「自我毀滅」讓阿勒達束手無策,也讓安親王府裏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終于這件事傳到了安親王的耳朵裏了,在深夜裏他單獨來到了華欣的房間,門外站的是忠心耿耿的阿勒達,他開門讓王爺進去了。

華欣一看是王爺來了,連忙掙紮的起了身,跪在地上說:「王爺吉祥。」

「你這樣是做什麽?」王爺看她這副瘦骨嶙峋的樣子,忍不住罵道:「你以爲你這麽不吃不喝的昊昀就可以回到你身邊了嗎?你以爲你爲他這樣的折磨自己,他在大牢裏就會高興嗎?」

「王爺——」華欣泣不成聲的說。「這件事都是我不好,該死的人應該是我才對啊!」

王爺眼眶濕潤的看著她,奇怪,他應該恨她的不是嗎?如果不是她的話,昊昀又怎麽會身陷囹圄呢?但是現在的她卻讓他無法恨她,這也許就是愛吧!當他知道有個人也和他一樣的深愛著昊昀,他對她有再多的恨再多的不滿也在此刻化爲烏有了。

「趕緊起來吃點東西吧!」他柔聲的說。「如果你不把自己養胖一點,我怎麽帶你去見昊昀呢?」

華欣霎時止住了哭泣,她擡起滿是淚痕的臉看著他,不相信的說:「王爺真的要帶我去見昊昀?」

「皇上特準我去陪昊昀過最後一晚,不過我想昊昀他一定會很希望你去陪他的,你說是嗎?」

「王爺……」華欣感激涕零的說:「您居然還待我這樣好,難道您不怪我嗎?如果不是我……」

「好了,什麽都不要再說了!」王爺說:「我看你還是快點吃飯吧!你只剩下兩天的時間把自己養胖了!」

王爺說完話後大步的離去了,華欣呆了大概有五秒鍾,然後就驚天動地的朝外面喊:「阿勒達,阿勒達。」

阿勒達很快的奔了進來,「華欣,我在這兒。」

「快去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拿過來。」華欣激動不已的說。

「是。」阿勒達立即沖了出去,難得華欣肯吃東西了,他要趁她還沒改變主意前把食物喂進她的肚子裏去才行。

「昊昀,你等我。」華欣倚在窗戶旁,望向那遙遠的星空,喃喃自語著:「我很快就可以陪在你身邊了!」現在的她雖然人在王府裏,但是她的心已經伴隨著她的思念飛進了紫禁城裏的大牢了,飛進了昊昀的懷裏。

昊昀行刑前的最後一個晚上,安親王遵守他的承諾帶著華欣來到了紫禁城裏的大牢了。華欣一直以爲“大牢”是很恐怖的,沒有想到這大牢和一般的大牢不同,看上去就像是一間普通的房子,隻不過是有兩名穿著軍裝的士兵在外面把守著,大概這就是宮裏和其他衙門不同的地方吧!

安親王先進去了,他要華欣在外面等著。過了一個時辰後他出來了,雙眼通紅,臉上還帶著淚的對華欣說:「你進去吧!」

華欣迫不及待的跟著守衛的人進去了,他打開其中一個房間要華欣進去,這房裏有床有桌有椅,而她朝思暮想的昊昀就坐在椅子上看著她。

華欣顫巍巍的走了進去,她激動的看著他,昊昀穿了一身的白衣,看起來瘦了點,也蒼白了點,不過精神還不錯。她看到昊昀微笑的伸出了他的手臂,她哭著投進他的懷裏去了。

「昊昀,我好想見你一面哦!」打從昊昀被捉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現在依偎在他溫暖的懷中,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這份相思之情這會兒全化做淚水了!

「你這不是見到我了嗎?」昊昀愛憐的揉著她的頭發說:「好了,別哭了,你再這麽哭下去的話,這牢裏可就要淹大水啰囉!」

他造句話讓華欣破涕爲笑,他舉起衣袖擦幹她的眼淚,然後仔細的看著她。「你瘦了!」他憐惜的說。

華欣輕輕的撫摸他的臉,「你也瘦了,他們待你不好嗎?」

「那倒不是。」昊昀摟著她的纖腰,深深的看著她。「我想你,華欣。」

「我也想你。」華欣把臉藏進他的懷中,因爲她又想哭了。

就這樣他們兩人相擁了好久,在這個時刻他們都不想放開彼此,每一秒對他們而言都是珍貴的,尤其是在這行刑的前夕。

「我們坐下來吧!」昊昀依偎著她坐在椅子上。「有你陪著我度過這最後一晚,我死也瞑目了!」

「不,我不要你死!」華欣握住了他的手,激動的喊。「你忘了你曾經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說過要永遠陪著我的你忘了嗎?」

「不,我沒忘,我怎麽可能忘了呢?」昊昀也緊緊握著她的手說。「我們相處時的點點滴滴一輩子我都記得的。我愛你,華欣。可是我迥了今晚就要被處死了,難道你至今還不能相信這個事實嗎?」

華欣拚命搖著頭,她淚如雨下的說:「不要,我爲什麽要相信?我隻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你,如果你死了,那我也要陪你一塊死。」

「不行,我不許你做這種傻事。」昊昀抓緊了她的肩膀,他說:「看著我,華欣。」

華欣慢慢的擡起頭來看著他,後者的表情很嚴肅,他沉聲的說:「等我死後,你要做的事不是陪著我一起殉情,我要你回到你的世界去,回去屬于你的時代。」

華欣震驚的看著他,她不相信的說:「不會吧!你不是不相信我是兩百年後的人嗎?」

「但是我現在甯可相信你是以後的人。」昊昀悲切的說。「如果你真的是兩百年後的人,那麽說不定在你回去之後,你就會把這裏的人事物全給忘了,也會把我這個人也忘了,那麽你就不會記得失去我的痛苦了,不是嗎?」

「不,我不要。」華欣急得叫了出來。「就算我能回到兩百年後,但是我也不要忘了你。所有和你有關的記憶是那麽的快樂,那麽的幸福,我怎麽能忘了你呢?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日子了,我可以忘記自己是二十世紀的人,我也可以忘記從小把我養大的母親,我更可以忘記在二十世紀和我有關的人事物,但是我是絕對絕對忘不了你的。」她停了下來,因爲她的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下來了,她哽著聲音說:「因爲你早就變成我身體的一部分了,如果要我忘了你,那就等于要我自殘身體一樣,我做不到啊!」

昊昀慢慢的舉起手來抹去她臉上的淚水,然後他將她拉進懷中,含著眼淚說:「噢,華欣,你以爲我舍得放你走嗎?但是對一個即將死去的人來說,再舍不得也得舍得了,不是嗎?」

「不,求求你讓我陪你一起死吧!」她緊緊的注視著他。「本來我一直以爲我之所以會到這裏,就是要幫绮君格格的忙的,但是這並不是我在這兒最主要的目的,我來這兒是爲了你呀!和你相識,相戀,相愛,這些才是我來此的目的啊!是老天爺做這樣的安排的,不是嗎?」華欣說得激動極了,她的身體還微微顫抖著呢!

「你真的願意爲我死嗎?」他癡癡的問。

「是的。」華欣癡癡的說。「就像你爲了我誤殺了寶真一樣,你不是也爲了我而要被處死的嗎?」

「倘若來日我們轉世投胎!」昊昀又問。「你想我們還會認出對方嗎?」

「會的。」她肯定的說。「即使容貌不同,即使出身不同,即使什麽都變得不一樣了,我們還是會認得對方的。因爲我們曾經如此的深愛著對方,那種感覺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唉!」深深的,滿足的歎了口氣,他想這樣也好,如果他真的先走了一步,留下華欣一個人在世上獨自承受痛苦,那他是太自私了點,而他自己也會死不瞑目啊!像現在這樣一起共赴黃泉,這對兩個人都公平了,不是嗎?

華欣伸出手來輕輕的摟著他的頸項,她柔軟的唇在他臉上摩擦著。「我們只有今晚了,不是嗎?」她吐氣如蘭的說。

「你說的對。」他輕輕的吻住了她的櫻唇。「我要你,華欣。」他輕聲的說。

華欣向後退了一步,然後動手解開她身上的束縛,她白皙姣好的身體一絲不掛的呈現在他的眼前了。

昊昀將她橫抱起來放在床上,他俯下身來心痛的吻著她,「你真美,華欣。」他歎息的說。

「我是你一個人的。」她拉著他的手放在她潔白的胸前。

「是的,你是我的。」昊昀親吻她的唇,她的脖子她柔軟的胸脯,和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華欣熱切的回應著他,就在這屬于他們的最後一夜,她終于把自己少女時代最珍貴的東西,獻給她最心愛的人了!

天就快亮了,徐徐的涼風透過窗戶上的木條吹了進來。華欣看著昊昀熟睡的臉,她看得很久,也看得很仔細,因爲她要把他俊美的臉牢牢的記在心中,過了今夜,他們就沒有這個機會可以好好的看著彼此了,就算能夠再相見,那也不知道是哪一輩子的事了。

再過幾個時辰昊昀就要被斬首示衆了。華欣輕輕的吻著他緊閉的唇,臉上的淚珠不斷的湧了出來。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一首歌——黎明不要來。是的,求求黎明不要來吧!讓這個黑夜無限的延長下去,這樣的話昊昀就永遠不會離開她了。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日換星移,千古以來是一定的,是從未改變的。明日的太陽一樣的會升起,她的昊昀注定逃不了被處死的命運。華欣跪在地上,在心裏狂喊著:「老天爺啊!爲什麽要這樣捉弄我呢?既然安排我來,安排我和昊昀相愛,爲什麽又要從我身邊奪走他呢?如果我們相愛是錯的,那爲什麽又要讓我來這一趟呢?」

這個時候牢門輕輕的被打開了,華欣趕緊站起來,守衛走到她的前面,輕聲的說:「李姑娘,外面有個叫阿勒達的人要見你。」

阿勒達也來了?想必他也想見昊昀最後一面吧!華欣回頭看到昊昀安穩的睡著,決定不要吵醒他。「我跟你出去見他吧!」她說。

她依依不舍的看了昊昀一眼,這才和守衛的士兵出去。一到外頭她就看到了阿勒達一臉急躁不安的樣子,她溫柔的說:「阿勒達,你也是來看昊昀的吧!」

「華欣。」阿勒達拉著她出了大牢,來到了一個沒有人的地方。「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的,我想到了一個方法也許可以救貝勒爺也說不定。」

「真的?」華欣喜出望外的看著他,阿勒達的話重新的點燃了她的希望。可是……她半信半疑的問:「你真的有辦法嗎?昊昀的事連王爺也沒有辦法的呀!」

「華欣,你聽我說。」阿勒達又急又快的說著。「據我得知克起海將軍的父親當年戰守邊關有功,乾隆皇曾經頒給他們家一塊‘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華欣興奮的喊了出來,免死金牌這東西她知道,「包青天」不是演過嗎?只要有這塊金牌在手,不管是犯了多重的罪,連當今聖上也不能治他的死罪的。

「你的意思是如果克起海肯把免死金牌給昊昀,那昊昀就有救了是不是?」

「我正是這個意思。」

「可是……」華欣想到了克起海,才剛燃起的希望又消失殆盡了。她苦惱的說:「這是行不通的,昊昀殺的是克起海的兒子,他怎麽可能把這麽寶貴的東西給昊昀,救他出來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嘛!」

「克起海將軍自然是不可能會救貝勒爺的。」阿勒達說:「可是珞玟小姐可就不一定囉!」

「對了,我怎麽沒有想到還有珞玟呢?」華欣知道珞玟也深愛著昊昀,眼前也就隻有她能救昊昀了,如果她還愛著昊昀,那她就不會見死不救才對。

「阿勒達,我們現在去找珞玟。」她當機立斷的說。「時間剩下不多了!」

「是。」阿勒達扶她上馬,兩個人共乘一匹馬往克起海的府邸奔去。

克起海的府邸是在城外的一處半山腰上。當他們抵達時,天已經朦朦亮了。將軍府外有兩三個人正在掃著落葉,除此之外,四周靜悄悄的,安靜的很。

阿勒達一手抱著華欣,用另一隻手翻牆越過去。他們小心地不讓自己被發現,就這樣躲躲藏藏的到處找珞玟住的地方。經過一個房間時恰巧有人說話的聲音傳出來,吸引他們停下聆聽。

「你們都給我出去!」裏面傳來一聲怒吼,說話的人正是珞玟。

「小姐,讓奴才們服侍你梳洗更衣吧!」是奴婢哀求的聲音。

「我說不要了,你們聽不懂呀!」房門“呀”的一聲打開了,躲在柱子後的華欣他們看到兩個奴婢被珞玟用力的推了出來,其中一個還差點跌倒呢!

「咱們走吧!」奴婢們搖著頭無奈的走了。

等到她們走遠了,華欣對阿勒達說:「你在這裏等我,我進去和珞玟談就好。」

「你快進去吧!」阿勒達提醒她:「再過三個時辰貝勒爺就要行刑了!」

再三個時辰嗎?華欣心中一痛,她推開門進去了。

「是誰?」坐在鏡子前的珞玟嚇了一跳連忙轉頭過來。「是你?」一看是華欣她皺起了眉頭。「你來做什麽?」

華欣見她披頭散發的,一臉倦容了無生氣,這和平常的珞玟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難不成她的憔悴也是爲了昊昀?

「你知道我來找你所爲何事。」華欣單刀直人的說。「再過三個時辰昊昀就要行刑了,如果你還想見到活生生的昊昀的話,那就快把免死金牌拿出來吧!」

「你怎麽知道我家有免死金牌呢?」她狐疑的瞪著她。

「現在不是討論這個問題的時候了。」華欣有些急了。「你到底願不願意拿出來救昊昀一命呢?」

珞玟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冷笑的說:「你以爲我會去救一個殺了我弟弟的人嗎?哼!殺人償命,他是罪有應得的,我看你還是等著去替他收屍吧!」

「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戲了!」華欣冷靜的說。「就算昊昀殺了你弟弟,你還是愛他的不是嗎?」

「是,我一直都是愛他的,即使是現在也是一樣。」珞玟怒視著她,厲聲的說:「但是我愛他,我救了他又怎樣?他愛的人又不是我,我何苦爲了撮和你們,去偷我阿瑪的免死金牌,我才沒有那麽笨哪!」

華欣點點頭,她現在完全懂了。原來珞玟不是不肯救昊昀,她不救的原因是因爲昊昀愛的人不是她呀!換句話說隻要華欣肯退出,那麽所有的事就好辦多了!

「我懂了!」華欣咬著下唇逼出這麽一句話出來:「只要你能救昊昀,那我就退出成全你們。」

「你是說真的?」珞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但是我怕昊昀他……」她有些擔憂的說。

「這個你盡管放心。」華欣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著,她挺直脊梁說:「我會離開他,躲得遠遠的,讓他一輩子找不到我。你這次不計前嫌救了他的命,我想他不會再拒絕你了!」只要能救昊昀,不要說叫她離開他了,就算要用她的命相抵,她也顧意。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珞玟開懷的笑了。「我現在就去偷我阿瑪的免死金牌來。」

「我叫阿勒達在外面等你。」華欣說:「你們拿著金牌直接趕赴刑場吧!我怕會來不及。」

華欣說完話轉身就走,珞玟連忙喊住她:「華欣,等一等。」

這是華欣第一次聽到珞玟用這麽溫柔的聲音跟她說話,她回過頭來看著她:「你還有什麽事嗎?」

「謝謝你。」她由衷的說。「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一度還恨你入骨,所以才會叫寶真……,不過就算你今天沒有來找我,我想我還是會救昊昀的。沒有想到你自己先說了要退出,我這倒是有點像是趁人之危了!」

沒想到這位名將之女倒還有純真善良的一面,不過華欣話已經說出口了,現在怎麽收也收不回去了。也許造就是天意吧!她和昊昀注定是有緣無分了!

「祝福你們。」華欣忍痛的說。「我走了!」她推開門,雙手捂著臉沖了出去。她一出去就被阿勒達拉住了。「華欣,你和珞玟小姐談得如何?」他焦急的問。

「你先帶我出去。」阿勒達抱著她翻牆出去。「你在這兒等珞玟,她馬上拿免死金牌出來和你會合。」她低聲的對他說。

「這麽說貝勒爺他有救了?」阿勒達高興的手舞足蹈了起來,他以爲華欣應該和他一樣高興才對,可是他卻看到她轉身向前走去,頭也不回的走著。

「華欣,你要去哪裏?」他立即捉住了她的手。「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我不能和你們去!」她拉開他的手,悲痛的說。「你留在這裏等珞玟吧,有她去救昊昀就夠了!」

「不,你非得同我們一起去不可。」阿勒達看著她臉上痛苦的表情,心裏覺得古怪極了,這太反常了,照理說華欣應該高興才對呀!可是她爲什麽那麽痛苦,甚至還想逃走,不想去見昊昀貝勒呢?

「貝勒爺沒有看到你的話,他一定會怪我的。」他緊捉著她不放。

「放手啦!」華欣甩開他,跑上前去騎上馬跑了。阿勒達在後頭苦苦追趕著,他全力施展輕功拚命的追著,華欣的行爲太反常了,他非得要追到她不可。

華欣抓緊缰繩急奔著,無奈她怎麽甩都甩不掉阿勒達。心中悲痛的她早已淚流滿面了,她隻想離開這一切,逃得遠遠的,她不想再見到昊昀了,隻要知道他活得好好的,她自己會怎麽樣都變得不重要了!

阿勒達追了好久始終追不上她,隻見兩人之間的距離愈來愈遠了。他蓦然的看見華欣正往一處斷崖沖去,于是他停下來扯開喉嘴大叫:「華欣——快停下來,前面是斷崖呀!沒路了呀!」

但是正在奔馳的華欣並沒有聽到阿勒達的叫聲,因爲呼嘯而過的風聲早就讓她聽不見任何的聲音了。而她也看不見前面是處斷崖,因爲淚水早就已經遮住她的視線了。

阿勒達張大嘴巴無法出聲了,因爲他看見華欣所騎的那匹馬沒命的往前沖,沖出了斷崖,人和馬同時飛了出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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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8-10 23: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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