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刃天涯] 民國梟雄 (全文完)

慕冰至

第八十六章 泗水餘波

    “大帥，此話怎講？”李維格真的急眼了，這漢冶萍能堅持下來有多部容易，他太清楚了。從張之洞開始就投入了海量的銀子，後來陸陸續續的又往裡砸了不少銀子。武漢之戰前，也只是勉強維持盈利，一旦不向日本出售生鐵，停止向日本提供大冶的鐵礦石，這漢冶萍公司就得宣佈破產。

    “你不用知道為什麼？之需要知道，我不能看著這家企業，給日本人一共煉鋼的原料就夠了。還有，今天我說的這些，要是傳出去一個字，後果就不用我告訴你了吧。”方大帥笑眯眯的，李維格有如同正在與一條眼鏡蛇對峙的那種感覺。

    “坐啊，站著幹啥，我還有事情跟你說。”方劍雄抬手示意他坐下，李維格顫巍巍的，緩緩的落座，一時心神全亂了。最擔心的事情，果然應驗了。漢陽鐵廠罷工，大冶鐵礦周邊連糧食都買不到，大冶的碼頭上失火的案子，都跟眼前這一位有關吧？還有江夏的煤礦，多次索要，根本不買帳啊。現在整個漢冶萍，除了大冶的鐵礦還算比較正常的生產，其他的全都在癱瘓中。

    “大帥，這可是十幾個股東的身家性命啊。”李維格聲音顫抖，方大帥呲牙一笑道：“這個我不關心，我只知道，不能給日本人提供原料。當然了，你要是關心那些股東，可以讓他們去美樂銀行，把股份都賣了去。保證價格不會虧了他們。”

    “此話當真？”李維格萬念俱灰之際，突然如同落水的老鼠，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蹭的又站了起來，大聲追問。方大帥揉了揉耳朵，不滿道：“那麼大聲幹啥？坐下說話。”

    李維格還沒反應過來呢，一雙有力的大手，給他按回位置上了，那個傻大黑粗的衛兵。做完這事情又退回去，老實的站在一邊。

    “這個，不知道大帥有何見教？”李維格總算是明白了一些事情，語氣也變的從容了一些。這個人聰明啊，能力也夠，方大帥心裡如是想。

    “事情辦成了，有個位置等著你。中德合資的一家鋼鐵廠，距離重慶不遠。綦江知道吧？預計三年建成年產三十萬頓鋼鐵的能力，你去當一個中方總經理吧。”方大帥開出的條件，讓李維格的眼皮跳了好幾下，都說方大帥辦實業都是大手筆，沒想到玩這麼大。

    “大帥，這個現實麼？綦江那個地方，三年能建成這麼大規模的鋼鐵廠？”李維格表示質疑，方大帥呵呵一笑道：“今非昔比了，綦江那個地方，其實一年前就已經在做準備工作。平整土地。開採煤礦、鐵礦，都有人在做就是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時間內，把高爐立起來，出鐵，煉鋼。”

    李維格很快的冷靜下來，繼續質疑道：“大帥，說句您不愛聽的話。當今的民國，您現在的地位，在四川開那麼大的買賣。就不怕砸在手裡？遠的不說，四川、雲南都有軍隊。”

    這話的潛臺詞：這國家，你說了未必能算。

    方大帥聽罷站起，抬手一指長江，做豪邁狀哈哈哈的大笑數聲，學著關二爺的腔調，抑揚頓挫，語調高亢：“這不是江水，這是二十年來流不盡的英雄血！”說完轉身回頭，朝李維格笑道：“一琴兄，你還有時間考慮，這一江春水向東流處，是誰在！中流擊水，浪遏飛舟。嘿嘿嘿，半年之後，一琴兄，且看這，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裝逼的最高境界，就是自我催眠！演技的最高境界，也是自我催眠！

    然而，觀眾是看不出來的！方大帥的身段架勢十足，舉手投足之間，就是一個揮斥方遒，意氣風發的青年霸主。戲臺上的楚霸王，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吧？某女開始花癡的想！

    另外一個觀眾，則被一頓霸氣十足的臺詞給鎮住了！正因為知道方大帥現在的生猛，知道他的實力強大，所以李維格才能被鎮住啊！甚至給直接鎮的發呆在原地。

    再看方大帥，已經哈哈哈大笑，信步往前，原來戰艦已經靠岸，方大帥下船上了碼頭，回首招手道：“鏡清號赴上海，送一琴先生一程。臨別再贈一言，當今世界風雲變化，風景這邊獨好。能不能抓住工業革命的尾巴，就看我輩能否凝聚民心民氣。”

    李維格回過神來時，方大帥已經上了馬，催動胯下烏雲騅，風馳電掣一般的遠去，身後是緊緊跟隨的衛隊。馬隊遠去，李維格猶自呆呆的看著消失的煙塵。

    天空兩架寇蒂斯怪聲嘶鳴著掠過，驚的上官雪一勒韁繩。驚魂未定的看著飛遠的影子，對同樣勒馬駐足的尹女俠道：“姐，這啥鳥？”

    尹銳志現在倒是有點喜歡上這個女匪了，除了心狠手辣之外，好像別的毛病沒有。

    “這是洋人發明的玩意，叫飛機！大帥花一萬多大洋一架買回來的。”

    方大帥已經放慢了速度，前方就是哨卡，大帥還真沒有沖卡子的習慣。

    發動機的轟鳴聲中，現在看著還很醜陋的飛機，正在降落。方大帥下馬往裡走的時候，裡頭迎出來一堆人。帶頭的正是馮如。

    “大帥，寇蒂斯飛機馬力太小了。聽說美國那邊正在研製一種馬力更大的發動機，周裕翔已經去美國了。研究所那邊，已經能造出現在這種發動機，正在想辦法提升馬力。”

    馮如似乎不太知道客氣，見了方劍雄便喋喋不休的說他的飛機。對此，方劍雄非但不惱火，反而很有興趣的樣子，一邊跟著走，一邊點頭。

    航空隊和飛機研究所，算是方劍雄手裡最後的一張王牌了。現在這張牌，可以說還是相當的稚嫩，三年以後呢？方劍雄多少有點期望，中國人足夠聰明，這一點從歷史上不難看到。王助這個名字，巴玉藻這個名字，方劍雄還是知道的。可惜，不知道這兩人現在哪個角落裡呆著呢。中國真大啊，爬的越高，方劍雄越能感受到這一點。

    在這呆了半天，方大帥每個角落都走到，尤其是生活上的細節，更是一點都不肯放過。臨行之前，一再交代這裡的負責軍需官，一定要讓這些人吃的好，住的好，定期身體檢查。

    特遣隊登陸泗水埠碼頭三天后，荷蘭公使終於見到了方大帥。一番抗議之後，換來的是方大帥的一陣冷笑答覆：“如果貴國能認真執行此前達成的協議，怎麼會有現在的事情發生？海軍出航每天開銷就不是一筆小數字，這銀子算誰呢？我特遣隊要不是在泗水埠登陸，你們能這麼給面子，每天往我這跑？”

    這話有點打臉，但是荷蘭公使更為擔心的事情，果斷的發生了。

    一臉嚴峻的尹維峻，快步走到大帥身邊，遞上一份電報。方劍雄看了一眼之後，遞給公使先生，冷笑道：“這就是貴國的態度？”

    公使接過一看，頓時大驚失色，電報上書：泗水土著攻擊碼頭，遭我擊退，遺屍五百具。特電請大帥肯允，發兵泗水總督府。

    “不……！這是撒謊！”荷蘭公使先生一聲驚呼時，方大帥已經只剩下一個背影，兩個衛兵上前來，冷笑著示意請離開。

    …………………………

    噗！吹滅了火柴，冷雨叼著煙在戰壕裡走動！戰鬥是清晨打響的，約五千土著，趁著晨霧悄悄往前，三十米外為鐵絲網所阻，白鐵皮罐頭盒裡頭放一塊石子，大帥當年交給大家的辦法果然好用。

    早晨五點的時候，暗哨位的機槍響了，濃霧中子彈打在人身上，噗噗噗的聲音，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興奮。考慮到防禦需要，特戰團這一次特意帶了一個機槍連過來，果然發揮了作用。三道鐵絲網外頭，掛滿了土著猴子的屍體。

    冷雨唯一不解的是，這些土著拎著把長柄砍刀，就以為自己無敵了麼？沖在最前面的土著，幾乎都是這種連條步槍都沒有的猴子。用機槍和衝鋒槍武裝起來的特戰旅，面對這些人跟屠殺有什麼區別？冷雨想不明白的時候，身後的海面上發生了變化。

    海面上，特遣隊海軍正在與兩艘荷蘭戰艦對峙，荷艦發出信號，要求特遣海軍離開這一海域。正在指揮艙裡的程壁光，得到旗艦的信號後，多少有點擔憂的歎息一聲。

    “拉響戰鬥警報！”

    海面上的變化，很快演變成兩艘荷蘭戰艦倉皇而走的局面。面對四艘巡洋艦，兩艘排水量不過兩千出頭的荷蘭老式戰艦，根本沒有戰鬥的理由。

    一份電報到達冷雨的手裡，看一眼之後，冷雨下令：“一營抓緊時間補充彈藥，留守碼頭，二、三營隨我出擊，任務護僑。大帥有令，凡有三個以上的成年土著在一起，就地消滅。”

    半個小時後，以連為單位的特戰兵，小心的走出麻袋購成的掩體，向外慢慢的壓出去。

    ……………………………………

    司令部內，荷蘭公使還在抗議，不過這一次的抗議，變成了要求國防軍立刻停火。

    原因麼，泗水埠荷軍不到一千人，組織了一次五千人的土著軍隊發起對碼頭的偷襲，沒曾想被打的大敗，當場遺屍五百多，傷者無數。國防軍的火網，旁觀的荷蘭軍見識之後，再也沒有打一仗的勇氣。

第八十七章 不算太壞的結果

    “準備！”冷雨舉起手，已經忘記這是第幾次遭遇這樣的場面了，出了碼頭之後，不斷的有土著出現。前方又有百餘人正在圍攻一家華僑的住處！

    “開火！”手一揮，衝鋒槍一頓掃，倒下十幾個土著猴子，其餘的一哄而散。

    還是大帥有先見之明啊，要求立刻出擊，保護華僑。這幫土著猴子太可惡了，打不下碼頭，就把氣朝著華僑撒。華人住宅區，到處都是土著在燒、殺、搶。

    冷雨發現這一情況後，下令以排為單位，把隊伍撒開。親自帶著一個排殺出去，特戰隊士兵們很快就殺紅眼，但凡遇見本地土著，先用漢語喊話，不回答的就開槍。為了節省子彈，打傷沒死的，上去用匕首補刀。

    “冷雨！”一聲嬌呼，正準備帶隊繼續往前殺的冷雨站住，回頭一看，是那個親了自己一口的少女。回頭招手，少女小跑上前來，雙手捧著一個盤子，裡頭全是一些點心。

    “讓大家都吃點，我親手做的，本來打算給你送去。”少女臉上驚魂未定，可見剛才受的驚嚇不輕。看看這家人，也算是高門大戶的。裡頭出來一個端著上了刺刀步槍的年輕男子。

    “長官，多謝相救。”冷雨沖他一笑，用沾了血跡的手拿了一塊點心往嘴裡一丟，回頭拍手道：“大家一人一塊，吃好了好幹活。天黑以前，殺光這些混蛋。”

    少女放下盤子跑回去，舞動了一下手裡的手槍。冷雨沖她招手道：“我會上門提親的。”

    吱呀一聲，大門關上，那個端著步槍的年輕人正準備進去，冷雨叫住道：“你等一下。”說著招手，叫來兩個機槍手道：“你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塔塔塔，輕機槍點射的聲音在前面響起，冷雨一揮手，士兵一溜小跑往前沖。正在街上奔跑的一個土著，被佈置在前方角落的機槍手三發點了，倒在血泊中。

    泗水埠，槍聲整整響了一天，據事後荷蘭政府公佈的數字。這一天被打死的當地土著。多達四千餘人，全都是青壯年。

    然而，這並沒有結束，泗水總督府在第二天上午，發現被包圍了。大約一千多人的國防軍士兵，將總督包圍起來。為首的軍官表示要個說法。

    荷蘭人躲在高牆大院後頭，小心戒備之餘，派了一個軍官打著白旗出來抗議。結果沒人聽的懂他說的啥。帶隊的軍官直接給攆回去。

    惶惶不安的一個上午總算是過去了，那些殺人如麻的綠皮，總算是退走了。

    一封電報從國內發來。泗水總督看罷，淚流滿面：總算是能回家了，被撤職的感覺真好。

    ………………………………

    武昌，午後，方大帥頭枕著一條柔軟大腿上。閉著眼睛享受掏耳朵的服務。

    “就這麼算了？”尹銳志對華僑的感情還是很深的，這些年革命的資金，華僑沒少貢獻。

    “那能怎麼辦？人家總督也撤了，也答應賠償了。特遣隊的費用，也都認了。總不能真的占了泗水吧？荷蘭雖然是小國，可真要拼命，泗水那麼遠，我們未必能打的贏。不如趁現在手裡有籌碼，得點好處及時收手。”方大帥多少有點不甘心，最後達成的協議，並不能讓人太滿意，至少駐軍這一條沒能爭取下來。不過，為華僑爭取到一個自辦護衛隊的權力，也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這一次的泗水之行，距離最終落下大幕還有一段時間。不過與荷蘭方面達成的協議出來了，荷蘭政府將全部釋放在押華僑，並且對華僑所受的損失全額賠償，並支付特遣隊三百萬元的費用。這結果，算是一個重大勝利了。

    其他的收穫，不值一提了。

    北洋方面遲遲沒有全面答應方劍雄的條件，方大帥也沒有立刻打上門的意思。但是不等於現在的政局穩定。

    “報紙上說，袁世凱任命唐紹儀為臨時內閣總理，籌畫大選。看這個意思，就算你不承認，袁世凱還是把自己當總統了。”尹銳志話裡頭多少帶了點擔心，最近方大帥面臨的壓力，主要來自洋人。英國領事，已經三度登門，發出一次比一次強硬的威脅。大英帝國要求中國各方，權力維護穩定的國內秩序。如果方大帥還是堅持己見，那麼正在組建的臨時參議院和內閣，將沒有聯合自治區什麼事情了。

    當然，袁世凱也不是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對於聯合自治區的合法性，政治上的**性，袁世凱都展示出來了足夠的靈活性。通電稱：民國新立，自治區有政務**之意，在可接受的範圍內。自治區的模式，也不失為一種探索。

    方大帥看到這個通電的時候，忍不住贊了一聲：多虧這是民國啊，要再過去個七十年，這就是一國兩制的偉大構想。

    尹女俠總算是停手了，完事後起身去收拾棉簽啥的，順便洗個手。

    不料剛剛洗好手，後面就壓過來一個人。天氣漸暖，女人都開始穿上裙子。尹女俠也不例外，身後的人貼上來時，尹女俠身子就軟了。眯著眼回頭，伸手無力的想推開，不料這個動作方便了一支手從領口進入。於是，推變成了勾，扭頭變成了仰面。

    雖然不算碩大，但是足夠挺拔，一支手將一團捏成各種形狀，這種程度的愛撫，卻很多尹女俠的胃口。兩舌糾纏處，尹女俠清楚的感覺到私處在溢出細細的熱流。自打被這人弄過後嘗了味道，真是不經撥弄。

    屋子裡很安靜，只有兩人的喘息聲。裙子被撩起時，尹女俠配合的往前拱著身子。正常的程式，會有點涼的感覺，然後……。

    不料一聲報告，突然從門口傳來。欲念正炙的方大帥，惱火的嘟囔了一句，不甘心的在尹女俠的臉上啄了一口，低聲道：“晚上再收拾你。”

    一本正經的方大帥出現在門口時，前來報告的是一個衛兵：“劉總工程師來了。”

    劉慶恩這個總工程師的名頭，那是大帥給安上的。他這傢伙，沒有要緊事情，那是不會來的。方大帥出來一看，見劉慶恩如同一隻興奮的猴子正在抓耳撓腮，那表情一看就是有好事。“劉總工程師，這是有啥喜事來了？”

    劉慶恩豎起兩個指頭，方大帥一看這個便心裡不解。二貨？這個稱謂，好像只有在軍中才流傳啊，怎麼這麼快就到了劉總工程師這裡。仔細一想不對啊，誰敢這麼叫大帥？

    “兩千噸，兩千噸的！”劉慶恩語無倫次，方大帥只好笑著耐心的問：“兩千噸的啥？”

    “水壓機啊！”劉慶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方大帥一頭的黑線。就為了個兩千噸的水壓機，壞了他的好事啊。當然，對上劉總，方劍雄還是很有耐心滴。

    “都安裝好了，以後軸承什麼的，都可以自己造了。可惜德國人只答應給兩千噸的，能有五千噸的就更好了。”劉慶恩多少有點遺憾的表情，感動了方大帥。

    “五千噸的也快有了，美國人答應提供一套。這個事情，本來打算到了再跟你說的。”方劍雄忍不住提前說了，這是五十萬支步槍的紅利，美國人被迫答應出售一台五千噸的水壓機，提出要求是放在蕪湖。

    “哎，大帥，您怎麼不早說啊？水壓機可是好東西啊，沒這個玩意，就算有鋼鐵我們也是白搭，你根本無法自己造出大炮來。別的不說，就拿這個軸承來說吧！”劉慶恩光顧著高興了，反應過來大帥也是內行時，不禁慚愧的笑了笑道：“哎，我跟您說這個，班門弄斧啊！”

    方劍雄笑眯眯的轉身回去，回來時手裡多了兩條煙，遞給劉慶恩道：“這是英美煙草公司送的，你拿去抽，這東西對身體不好，還是少抽點。”劉慶恩也不客氣，接過之後笑道：“我先回去了，新的機槍生產線，我得去盯著。”

    目送劉慶恩離開，方大帥心裡多少有點感動。這種人在這個時代，才是最可敬的人。

    尹二女俠這時候出現了，看了一眼從裡頭出來的姐姐，眼神裡閃過一道羞，低聲道：“美國領事和費舍爾先生來訪，您見不見？”

    “請他們進來吧。”方劍雄還真沒注意到尹二女俠的表情變化，心裡琢磨，這時候這兩位來幹啥。費舍爾不是剛從上海回來麼？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不會有什麼要緊事情吧？

    費舍爾和美國領事前後進來，方大帥一臉嚴肅的從位置上起身，似乎剛才那個把尹女俠弄的渾身發軟的人不是他。

    “尊敬的將軍閣下，我們來此，僅僅是來邀請您參加今晚的酒會。地點在費舍爾先生新落成的別墅內。”美國領事上前說話的時候，可謂笑容可掬。

    方大帥與之握手時，笑著看了一眼費舍爾道：“我怎麼感覺到領事先生話裡有話？”

    費舍爾笑著給出答案：“是這樣的，英法俄日四國政府，對於當今的中國政局動盪，深感不安。所以，今天的酒會，也邀請他們參加了。當然，德國領事勒夫先生，也表示要參加。”

    應該說，解釋的很清楚了！

慕冰至

第八十八章 酒會


    大英帝國在華利益的利益核心，可以總結為穩定兩個字。放之世界，大概也就是這個政策在起作用。作為先行者，大英帝國的殖民地遍佈全世界，作為當今世界第一強國，英國政府努力謀求這種世界霸主的地位的延續。

    一個混亂的中國，不符合大英帝國的利益。偌大的中國，庚子年八國聯軍都沒能完成分割殖民的可能，更別說現在。現階段中國的矛盾，也不是大英帝國單純用武力威脅就能解決的問題。不是大英帝國沒有這個能力，而是沒有到那個地步。

    中國內部的矛盾，只要不傷及大英帝國的利益，就可能採取過激的行動。朱爾典與袁世凱是好友不假，但是也不能因為這個就主張武力干涉中國的問題。

    那麼，能做的事情，只能是繼續支持袁世凱的統治。換一個角度來說，現在的英國還是世界最強，但是已經開始滑落。在歐洲，遭到德國的挑戰，在遠東的中國，盟友日本和俄國的野心更大，德國和美國這兩個新興國家，也有自己的利益訴求。

    羈絆大英帝國的外力太多了，大英帝國也只能在扮演一個平衡的左右者，而不是維多利亞時代的鼎盛時期，想打誰就打誰，打了還有大把的好處進賬。

    既然採取武力難以獲得更大的利益，那麼在當前的局勢下，中國的兩股最強大的勢力之間，需要一個緩和的臺階。於是。美國人出於自身利益的考慮，扮演了這麼一個角色。

    美國政府特聘的遠東事務顧問，中國問題專家道格拉斯先生，在其中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道格拉斯在給國會的一份報告中強調，當今中**事實力最強的軍閥方劍雄，骨子裡對英日同盟有強烈的戒備心理，甚至是反感。美國要追求在華利益最大華。可以通過在中國事務中發揮更大的作用來彰顯。

    著名的金融家費舍爾先生與方劍雄私交甚篤，可以在其中起一個媒介的作用。正好今天是費舍爾的新居落成及其女兒愛麗絲的十六周歲生日。於是辦了一個酒會，邀請各方參加。怎麼說呢。在各方都需要一個藉口，坐下來好好談一談的時候，這個機會不錯。

    “將軍閣下。據查，答應帝國極其盟友日本，正在調集艦隊。我過公使瑞恩斯先生，希望閣下能慎重的對待這個問題。”美國領事的語氣是委婉的，同時還送來了一份瑞恩斯的親筆信，雙手呈上。

    不待方大帥伸手，邊上的尹女俠已經接過去，雙手遞給大帥，打開一看，內容毫無把柄可抓。大致意思。四國公使是有底線的，希望方大帥不要去觸碰，這不符合列強在華的利益。

    壓力很大！這就是中國的現實……華燈初上的時候，金融家費舍爾先生在英租界裡的豪宅門前，車水馬龍。

    這一次酒會。邀請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各國的領事都很給面子，次第登門。馬車一輛一輛的來，人模狗樣的一個一個進門。院子裡有樂隊在奏樂，費舍爾與夫人在熱情的招呼每一個來客。

    一雙藍色的眼睛，久久注視著大門口。充滿期待。

    一個又一個的客人來到，少女的失望一次又一次。“愛麗絲，客人們需要聽你的演奏！”

    母親的召喚，讓愛麗絲不得不放棄等待，轉身回到花園中間草地上的樂隊圍繞的鋼琴跟前。已經亭亭玉立的少女，穿著時下最流行的長裙，禮貌的欠身行禮。

    芊芊玉手處，音符如流水般流淌在這春天的夜色中，還是那曲一路平安！

    方大帥的出場方式並不算太拉風，租界還算安全，所以只有一輛車來到門口。

    下車的時候，大門口費舍爾已經等在這裡，同時等在這裡的，還有新任英國領事詹森，新任日本領事高橋。這兩位領事，都是最近作出的調整。前者是原來駐蕪湖領事，此前他與方大人相處的還算不錯，促成了不少歐亞集團和太古洋行的合作。方大帥出兵重慶的時候，太古輪船公司還借了不少業務。朱爾典認為，詹森更適合出現在這個位置上，建議調整。

    高橋的情況的就有點不同了，此前他的公開身份是東京大學的一名教授，研究中國文化和歷史的專家。日本外務省認為，一個對中國有研究的學者，更適合出現在目前這個位置上，因為據調查，方劍雄骨子裡還是一個很傳統的中國人。

    方劍雄的出現，立刻成為了焦點人物。尤其是兩位領事的同時出現陪著迎接的一幕。

    “歡迎您，將軍閣下。您的到來，是我們一家人的光榮。用中國話來說，蓬蓽生輝！”費舍爾半英語半中文的說話，一身傳統便裝的方劍雄，微笑上前握手道：“接到您的邀請，是我的榮幸。對了，您的中文進步的很快。”

    大英帝國的領事詹森，面對方劍雄的時候笑的很自然，這個怎麼說呢？在蕪湖的幾年，這哥們的口袋裡裝足了好處。面對能給自己帶來好處和政績的方大帥，詹森很自然的露出友好的表情，上前伸手道：“閣下，不得不說，您的變化，令人吃驚。”

    “呵呵，詹森，我老朋友。來武漢任職，怎麼也不事先通知一聲，我好為您接風洗塵？”方劍雄說的是中文，在中國多年的詹森，自然能聽的明白。笑答：“您還是一如既往的客氣。”

    日本領事高橋屬於陌生人，但是不妨礙他操著比較熟練的中文上前鞠躬：“日本駐漢口領事高橋勁二，見過將軍閣下。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才知道名副其實，不愧為當今中國的年輕俊傑。”

    方劍雄還是很吃驚的，這個日本人說的官話，比自己還溜那麼一點。方大帥好歹帶著一點蕪湖口音，蕪湖口音有點偏南京方言的味道，距離官話還是有點差距的。

    “高橋先生過獎了，本人一直很重視與日本國的友誼。並且與貴國的青木宣純先生、石中不分先生有過多次的接觸。中國的革命能成功，離不開日本友人的支持。在此，本人必須重申一點，聯合自治區政府願意加強與日本帝國的經濟、政治交流與軍事領域的合作。”

    方劍雄這個話看著是客氣話，實際上聽到別人的耳朵裡，完全是另外一個意思。青木宣純是幹啥的，私下裡的接觸，這些都是可以推理出一系列事情來的。高橋當然也明白這話裡不乾淨，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方劍雄在公開場合說這個話的本身，就是在釋放信號。

    日本的在華利益，其中很重要的就是資源。大冶的鐵礦、東北的鐵礦，都是重點。日本政府能做出更換領事的舉動，本身也就是一個信號。大冶的鐵礦，那可是在方大帥的治下。更別說，長江流域的重慶至蕪湖段，現在全都是方劍雄的勢力範圍。這一帶是傳統的大英帝國的勢力範圍，日本人在這也有重大利益，所以兩位領事的更換，不值得的驚訝。

    今天的主要客人的出現，立刻引來了絕大多數的目光。作為這個地盤的實際控制者，方劍雄的待遇不低，領事也好，各國的商人也罷，紛紛上前致意問候。

    方劍雄從容的微笑點頭，這種酒會對於他來說，確實沒有太大的壓力。一路往前，前方的奏樂突然中斷，鋼琴後站起的愛麗絲面帶驚喜，雙手拎著裙子，腳下快步上前。

    作為今天的“主角”，此舉對於其他客人多少不是很禮貌，但是大多數客人都從女孩的母親那聽說過一個故事。對此也都不以為奇了。

    這個時代的西方人對於東方的感官並不好，尤其是個別帶著強烈惡意者。比如俄國青年摩羅且夫，看見少女快步上前去迎接方大帥的時候，便多少有點酸溜溜的對身邊的一個客人說：“那個該死的軍閥，聽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野蠻人。我很好奇，為什麼會請他來。”

    這句話，引發了一陣低聲的哄笑。很明顯，在很多洋人的眼裡，中國人跟野蠻人沒區別。

    “感謝您的光臨！”愛麗絲在三步之外站住，欠身行禮。方劍雄笑著點頭，上前親了一下她伸出來的手道：“能來參加您的生日酒會，真是太榮幸了。”

    “我能邀請您和我共奏一曲麼？”十六歲的少女，一雙眼珠脈脈含情的樣子，傻子都看的出來。這個有著驚人美貌的少女，所表現出來的情感傾向，足以讓一些對她傾慕已久的人發瘋。比如，此前那個摩羅且夫，據說是俄國一個小貴族。隨叔叔一道來中國，在漢口經營一家茶磚廠，第一次遇見愛麗絲驚為天人。然後天天往費舍爾家跑，不過愛麗絲除了第一次禮貌性的見了一次之後，再也沒有搭理他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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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赤裸裸

    方劍雄正欲回答時，插嘴的人出現了。那個叫摩羅且夫的小貴族，已經無法克制嫉妒的怒火，完全無視眾人對這種不禮貌的行為送上詫異的眼神。走到兩人中間，故作風度的微微彎腰道：“請問，這位就是方劍雄將軍麼？”

    如此明確的明知故問，方劍雄傻了才聽不出來。當然也看出來來者不善。

    “請問閣下，有何指教？”方劍雄還是很有風度的微笑點頭，愛麗絲對此則表現出很明顯的厭惡感，皺起眉頭，掃了一眼這個不請自來的電燈泡。出於良好的教育，愛麗絲沒有翻臉的意思，而是克制憤怒道：“摩羅且夫先生，請不要打擾我和高貴的方先生交流。”

    “呵呵，聽說您邀請方先生共奏一曲，本人想表示，希望能有這個榮幸與方將軍交流一下鋼琴的技藝。”好吧，看在美女的面上，摩羅且夫覺得自己已經很忍耐了。說到談鋼琴，他還是很有自信的。這個東方的野蠻人，想必是不可能戰勝自己的。

    “這個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彈奏鋼琴了。不過我倒是寫過一首新的曲子，今天正好作為獻給愛麗絲生日的禮物。”方劍雄本來不打算在這種場合搞這個，不過看看這個俄國佬有點死纏爛打的意思，那就賣弄一下好了，反正是抄襲。

    一句話，方大帥把這個鬥雞似的的俄國佬給堵了回去，他還得保持風度翩翩的樣子，點頭笑道：“靜候您的大作。”儘管很不甘心，但是面對方大帥自信的表情，這個俄國鬼子退卻了。對此。方大帥報以輕蔑的微笑。實際上大帥也很享受這種感覺，輕鬆的碾壓！

    少女愛麗絲倒是又驚又喜，激動的上前來，墊著腳尖。在方劍雄的臉上親了一下。

    “謝謝，謝謝您一直記著我的生日！”好吧，美少年明顯理解錯誤了，不過這不要緊。

    跟著少女愛麗絲的牽引，方大帥在許多嫉妒的目光包圍中，安靜的坐在感情跟前。愛麗絲充滿柔情的趴在鋼琴上，一手托著下巴，脈脈含情的期待。

    儘管很久沒有彈鋼琴了。但是從小學就開始被父母逼著學鋼琴的方大帥，在慘無人道的淫威下，還是將鋼琴的手藝練到了一個很高的水準。要不是上一輩子的父母覺得，學藝術這是一種薰陶手段。高中以後就沒逼著方劍雄繼續。沒准還能培養出一個鋼琴師。

    不得不承認，十六歲的少女，正是人生最美好的階段。這個姿勢，加上足以融化一切堅硬的熱情眼神。方劍雄的心也有被點燃的意思。不管那麼多了，回了一個深情的微笑，方劍雄定了定心神。這小妞別看剛長起來，這眼神真是奪魂蕩魄！

    音符隨著指尖在鍵盤上的流淌，一個一個的如同夜晚的精靈，在這個美好的春風沉醉的夜晚裡遊蕩。一曲《梁祝》。雖然開始的階段有點生澀，但是隨著進行，越發的流暢。

    實際上這一幕，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注視。開始階段，目光無疑是以不屑居多，隨著進程。越來越多的是驚訝，漸漸的驚訝變成了驚歎。這是一首足以打動絕大多數人類的曲子。儘管這是一首小提琴協奏曲，但是要感謝一個理查克萊德曼的外國有人。他用鋼琴成功的演繹了這首曲子，方大帥所要做的就是抄襲，輕鬆的抄襲。然後，毫無羞恥之心的接受喝彩。

    對於愛麗絲而言，方大帥本身就是無解的毒藥。加上這麼一首深情款款到讓人願意去死的曲子，少女目光中閃動的，無疑是一種死心塌地。

    對此，費舍爾夫婦多少有點無奈的互相看看，要知道，尊貴方是不可能以正常途徑去娶一個外國女孩為妻子的。但是從夫妻二人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呢，又很希望變成一個事實。中國男人可以娶很多的女人，問題是，愛麗絲不能做妾吧？

    總之很矛盾！但是對於墮入情網的少女而言，只有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青年，正在彈奏一曲讓她的心融化的曲子。

    說實話，湊在一起的詹森和高橋，正在商談著怎麼跟方大帥交流的時候，也都被這曲子打斷了交談，注意力被吸引了過來。這兩位在這首曲子面前，漸漸的忘記了身上肩負的使命，融入到這曲子中去。

    在場的所有客人，即便是此前帶著嚴重的偏見，在這種曲子的彈奏漸漸圓潤的時候，都沒有人再去懷疑，這個軍閥是一個野蠻人。一個野蠻人，是不可能彈奏出這樣的曲子，哦，不對，是不可能譜寫出這樣的曲子並且親自彈奏。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所有人，包括那個摩羅且夫，都被方大帥征服了。

    掌聲如雷！方大帥優雅的站起，低頭接受了少女火熱的一吻。

    方劍雄是來辦正事的，所以沒有太多的時間來陪愛麗絲。一番短暫的交流後，愛麗絲要繼續給客人演奏，方大帥則有了機會，來到費舍爾的書房裡。先到一步的有英法日俄四國的公使，當然大家不是來打架的，這四位是來勸架的。

    “將軍閣下，首先我要代表各位領事先生，向您的精湛技藝表示敬佩。其次，我想您也應該明白，大英帝國和他的朋友們，希望這個古老的帝國儘快的回到正常的秩序中。要做到這點，您的態度很重要，我們就不用繞彎子說話了，直截了當的請您提出您的要求吧。”

    詹森很自覺的把自己放在了今天談話代表的位置上，這是大英帝國特有的傲慢。

    “尊敬的各位領事，既然大家都希望中國能進入一個和平的軌道，本人樂見其成。不過，客觀的看待當前中國的問題，主要還是北洋造成的。中國的革命，是以推翻腐朽的滿清帝國建立一個民主國家為目的的革命。可是以袁世凱為首的北洋所代表的並不是民主國家的希望，而是一種舊的秩序的延續。本人一貫希望和平，並且多次作出了和平的努力。我要提醒各位的是，在本人宣佈停火的時候，北洋軍卻在不斷的破壞和平，發動了對陝西、山西的進攻。同時期，南京臨時政府也在高舉北伐的大旗。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諸位，我希望和平的秩序，但是和平的秩序，不能指望別人的施捨！同時我也請各位領事注意，國防軍一直都在努力的維護各國在華的利益。各位，誰能否定，只有在國防軍的實際控制區域，各國的利益才是最有保障的？”

    方大帥這一番話，還真的是有禮有節有據。別看英國在扶持北洋，實際上民國至今，真的只有在方大帥實際控制了一片地區後，這片地區才能進入真正意義上的穩定。原因很簡單，方劍雄的國防軍不去主動出擊，北洋和南京都不敢主動招惹。

    但是，各位領事有苦說不出的是，方大帥表現出來的強大，恰恰是各國政府所不願意看見的。一個強勢的中國領導人，一旦領導這個大國，失去了制衡他的力量後，各國政府還怎麼能榨取在華的最大利益呢？

    英國人現在把持了中國的海關，並且看見方大帥一直在努力的發展他的軍事工業。這麼說吧，英國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另外一個美國的崛起。因為中國是大國！中國的最好狀態，就應該是一個貧弱的大國。想怎麼捏就怎麼捏，這樣才符合大家的利益。

    “我的老朋友，您說的確實有一定道理。但是您不能否認，猶豫您的強硬態度，導致了目前中國的政局，很難進入一個讓各國政府安心接受的軌道。”詹森收起了笑臉，露出一絲陰沉的強硬。歸根結底，他還是大英帝國的領事，他必須為大英帝國的利益負責。

    “各位，請聽我說一句。”高橋站了起來，日本一直是比較熱衷於干涉中國的國家。儘管日本現在窮光蛋一個，一旦有人願意出錢，日本會毫不猶豫的出力。可惜，英國一點都沒有干涉的意思，對於日本來說，確實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當然，日本從來就是要給內部矛盾劇烈的國家。海軍和陸軍之間的矛盾，軍部和內閣的矛盾……。

    吸引了注意力之後，高橋才道：“我個人認為，方將軍所主導的聯合自治區，完全可以作為一個特例存在。軍事和財政上，完全可以**。就像美國的一些州。只要尊崇民國中央政府的旗號就行，其他的並不重要。在此，我建議方將軍接受這個建議。”

    方劍雄笑著站起道：“這個建議，我恐怕很難接受。如果沒有中央財政上的支持，我不認為聯合自治區政府能存在的太久。不客氣的說，袁世凱要想當這個民國總統，就必須付出一些代價。不瞞各位，我必須要有自保的本錢。”

    這話可以說太直接了，**裸的毫無遮掩。各國領事紛紛不語，沉默的氣氛來臨了。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說話的美國領事站起笑道：“各位，不妨這樣，方將軍要求二十個步兵師的費用，減為十個步兵師的費用。並且這個費用為，每月的正常軍需。”

慕冰至

第九十章 泥沙俱下

    方劍雄再次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這個場合下，美國領事說的話，無疑代表了美國的底線。別看跟美國合作了，但是很多項目目前都沒有完全展開，一旦美國認為方劍雄沒有扶持的意義和價值，國家利益面前翻臉跟翻書一樣輕鬆和簡單。

    首先可以明確的是，美國政府是不可能為了方劍雄去跟其他國家公開對抗。即便德國皇帝威廉二世那個瘋子，也同樣幹不出這種事情來。除非一戰打響了，德國陷入兩面作戰的困境之後，或許能豁出去拉攏中國。現在的德國，大致還沉浸在能夠快速制勝的幻想中。

    美國領事的表態，無疑是一個底線的態度。

    方劍雄即便再強硬，這個時候也必須表態了。反正方大帥也沒打算現在就向袁世凱動手，拖上幾個月的時間，對於方劍雄來說，正中下懷。

    “好吧。我想各位已經說服本人了。那麼，就這樣吧。按照北洋陸軍步兵師的開銷，每年十個步兵師的費用，我接受。但是我有一個小小的要求，三個月內舉行大選，產生新內閣，不要搞什麼過度的臨時內閣。如果各位認為沒問題，那就這樣了。”方劍雄無奈的聳肩，各位領事用眼神互相審視的時候，詹森和高橋已經興奮的一起站起來鼓掌。總算是搞定這個混蛋軍閥了，太不容易了。其他領事，也只能跟著一起鼓掌。

    當然，接下來的故事還得繼續。眾人回到酒會的時候，愛麗絲幾次想過來，都被母親攔住了。一直到方劍雄告辭的時候，愛麗絲才得到機會出來送行。對此。母親的眼神充滿了憂慮。費舍爾這個父親的眼神，則更多是複雜。

    方劍雄的車子已經消失在黑暗中，少女愛麗絲才不舍回頭。看見父母的時候，多少有點羞澀的低著頭進來。

    車子上的方大帥。這個時候則無情的在想著別的事情。做大事的人，果斷都是混蛋!

    船上輪渡回武昌的時候，方大帥站在甲板上，看著對面那個城市的燈火。身邊悄悄靠過來的是尹女俠，低聲彙報：“剛剛得到的消息，南京方面孫、黃決定北上，與袁世凱共商國事。不出意外，明天上午。孫從浦口上火車，到徐州與黃興會面後，一起北上。”

    歷史還是很難逆轉滴！方大帥多少有點無奈，但是又比較放心。按照這個節奏往下走。過不了一年。貌似宋教仁在大選中獲勝，然後被幹掉。現在這個大選，被方大帥提前了。沒有臨時內閣的過渡，直接大選產生內閣。不知道這樣一來歷史會變成啥樣子？要不要在私下裡推動一下，讓宋教仁繼續勝選呢？還是直接加入宋領銜的國民黨去參選？

    這個問題，方大帥稍稍思索之後就覺得意義不大，只要宋教仁當選，袁世凱謀害宋的屎盆子就扣上了，不管是誰幹的。他都是最大的受益者。到時候，有人就有藉口發動二次革命了。歷史的真相呢？方劍雄不得而知！

    不過方大帥更清楚一點，歷史不需要真相。正如多少年以後，某個段子說，歷史就是個X，有人需要搞一下的時候。就去搞一下。搞一下的目的，自然是為了利益。

    “看來應該準備大選了！”方劍雄對著黑暗中滾滾長江。悠悠的歎息一聲。其實，方大帥一直都在很努力的想改變一些東西，可惜，方大帥的努力基本都以失敗告終。從聯合南京開始，方大帥就在嘗試與當今中國革命的實際領導者們開展合作，以十餘年來誕生的新型精英階層為基礎，通過聯合來改變過去歷史的老路。現在看來方大帥努力失敗了，儘管不斷的在一手一手的提前佈局，但是歷史還是頑強的沿著巨大的慣性軌道，將大的方向維持。

    “大帥，什麼是大選？”女匪上官雪，很突然的發問。方大帥看了一眼這個實際年齡跟愛麗絲一樣大的少女，多少有點感慨。看看這位，十六周歲的時候，已經雙手沾滿了鮮血。

    “大選麼？就是那些有頭有臉的大人們，為了各自的口袋進項，拉幫結派，然後用一個相對公平的方式來決定，誰來掌握這個國家的權力。”方劍雄這個解釋，上官雪有點不是很理解，但是她說了一句大實話：“那些看上去光鮮的大人物，沒幾個好東西。”

    “是啊，是沒幾個好東西。不過這個國家，真要交給好人來治理，那真是麻煩大了。”方劍雄一句話稍稍層次深一點的話，上官雪覺得腦子不夠用，發呆的看著方大帥那張在黑暗中棱角柔和了許多的面孔。尹女俠過來拍拍她的肩膀，低聲笑道：“你管那麼多幹啥，幹好自己的事情就行。”

    ………………………………

    拖延日久的方劍雄與袁世凱之間的對峙突然有了結果，次日，袁世凱的兩位特使，在英法日俄美五國領事的護駕下，來到方大帥領銜的聯合自治區政務委員會辦公大樓。隨行的還有大批記者。

    用記者的話說，經過一番友好的交流，在融洽的氣氛中，雙方達成了政見上的統一。最終……………………。這一日，為1912年4月27日。這一日，前臨時大總統孫在卸任之後，短暫的沉寂後，宣佈北方京城。

    袁世凱在這一日通電全國，稱：經多少協商，統一之民國終於確立。為達到和平建國之目的，臨時政府接受聯合自治區提出的諸多要求，其中以財政、軍事**的談判，最為艱難。……，然，為和平之民國，任何付出，世凱心甘情願！

    反正袁世凱這個通電，就是往自己的臉上貼金。為了達到和平建國之目的，忍辱負重等等！讓步巨大多少！反過來，襯托出方大帥是一個反動軍閥，要搞地方自治，破壞和平，製造摩擦，試圖分裂祖國哦！

    方大帥也不是善茬，聯合自治區的通電全國稱：在各國政府的協調下，在聯合自治區不懈的努力下，民國終於迎來了和平統一的大好局面。同時，在自治區政府的爭取下，八月一日，將舉行正式的大選，產生一個新內閣。

    方大帥麾下的各路嘴炮，逮著這個事情也是火力全開。紛紛揭底稱，袁項城勾結洋人，打壓方大帥。以出賣國家利益為榮，換取列強支持云云。反正目的就是一個，吹捧方大帥，抹黑袁世凱。同盟會的報紙和其他新萌生的黨派也沒閑著，各自的報紙紛紛發表文章，表示：我們路過打醬油的！醬油黨也有出鏡的訴求。

    不管怎麼說，和平終於來了。但是，另外一件事情，再次吸引了方大帥的眼球。

    尹昌衡自成都來電，希望方大帥能援助槍械一批，他要去西康平叛。電報裡稱，先向南京求援，未果，再向北洋求援，再未果。平叛這個事情真的不能拖，不然時間長了就不好辦了，只好向方大帥求援了。

    方劍雄二話不說，立刻回電稱：“三千條步槍，五十萬粒圓頭彈即日裝船，另附十萬元匯票一張，由重慶警備司令高升轉交，查收！”

    此事，方劍雄倒是蠻低調的，沒有跟外界透露。電報到成都的時候，尹昌衡捏著電報面度老師胡景伊時，不免長長的歎息道：“老師，此刻方知人心啊！”

    胡景伊不是很明白方大帥為何如此大方，不過站在拿人好處，吃人嘴短的立場上，還是跟著感慨道：“革命以來，舉國紛擾，無不以利益為先。此電，可見方扶國此愛國心。正所謂，萬里黃河，泥沙俱下。”

    尹昌衡捏著電報，久久不語。這事情，被正好進來的董修武聽到，上前來問才知道，南京北京兩地的答覆，都是全尹昌衡不要操切，要等一段時間再說，等全國政局穩定了嘛。

    董修武當時就苦笑道：“都說方扶國是軍閥，我看這樣的軍閥，多多益善。”離開之後，董修武晚上與張瀾一起吃飯，說起這個事情。張瀾頗感震驚，連夜寫了稿子，第二天成都一家報紙就給這個事情登出來了。

    就這麼一個事情，方大帥的形象似乎又高大了一些，至少在四川是這樣。一周之後，尹昌衡派人去重慶拿到了裝備和匯票，宣佈親自率第一、二兩師赴西康平叛，由胡景伊代理都督一職。尹昌衡跟歷史上一樣，選擇了相信他的老師。歷史上的胡景伊，選擇的是袁世凱，並成功的對學生進行了取而代之的操作。後尹昌衡去了北京任職，胡景伊任督軍。不過，胡景伊在歷史上，屬於被老袁玩了一把的興致，後陳宦入川，胡景伊狼狽讓位。

    歷史，看上去沒變化，但是本質變了。

    唐紹儀的臨時內閣，最終還是頂著聯合自治區的抗議誕生了臨時內閣總理唐紹儀大人。

    5月5日，孫、黃在到北京，袁世凱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歷史，一點都不開玩的笑的重演了這一幕。

慕冰至

第九十一章

    按照某種理論的說法資本主義發展到帝國主義，其外交政策常常是經濟利益的體現。

    實際上，大英帝國的公使朱爾典先生，曾多次計畫向白廳建議，大概意思為：方劍雄這個傢伙太討厭了，幹掉他算了。有趣的是，這個建想法遭到一個英國商人的勸說，一次又一次的放棄。這個英國商人叫李德立……年來華經商，1900年任蔔內門公司東方總號總經理。經營純鹼、染料等化工產品。

    李德立可不是什麼中英友好的急先鋒，這洋人與顧恒的私交不淺，歐亞集團每年所需的純鹼和染料，對於李德立來說，是絕對不能放棄的生意。此人在華洋商中影響力極大，與上海領事法磊斯、英國駐華公司朱爾典私交甚篤。

    當然，李德立的上躥下跳，代表的是但是整個中國在華英商的利益。據統計，甲午戰爭以前各國在華企業580家，英國企業占了354家，並且大部分都分佈在長江流域。

    也就是說，英國在華的重大利益，就在長江流域。英國政府一旦對華用兵，首先遭殃的就是這些英國商人。說句打臉的話，漢口之戰，不斷有中**隊的炮彈落入英租界，英國人屁都沒放一個。一直等到戰爭結束，才出來唧唧歪歪。

    真實歷史上，1912年2月3日。德國駐華公司哈豪森致函德國總理稱：英國之勢力範圍，系集中於揚子江及中國南方一帶。當袁世凱十一月中旬來此之時，中國帝室軍隊雖在漢口、漢陽取得勝利，而英國對於援助北京政府之舉，卻不就即行放棄。上海英國商人之壓迫與深恐商業受損之隱憂，終佔優勢。哈豪森一針見血的指出：“英國政策乃系由上海方面決定者。”

    以上說明了一個問題的本質，大英帝國的對華政策。在華英國商人起重要作用。

    說穿了，就是利益二字。對於李德立來說，與歐亞集團一年近五百萬元的貿易額。不僅在化工行業，歐亞百貨每年通過李德立的關係，購進的貨物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每次顧恒來上海。李德立都會設宴邀請。這不，剛剛和平，顧恒再到上海，李德立眼巴巴的在碼頭等著。中國革命幾個月下來，生意受損嚴重啊。倉庫裡的存貨，都堆成山了。這時候誰要跟李德立說去打蕪湖吧，李德立能把這人丟井裡，再搬塊大大的石頭丟下去。

    從船上下來的顧恒，看上去有點憔悴。通過頭等艙的特別通道下船時，李德立迫不及待的上前致意：“顧。能再次在上海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顧恒對於少東家方劍雄的一句話，如今可以說有著深刻的理解。洋人來華，不過是求利爾。英美之對外政策，往往受其國家商人之影響。這句話。現在可以說再次得到了驗證。自革命以來，顧恒多次致電李德立，表示因戰爭之封鎖，所需原料採購不得不中斷。

    現如今的歐亞集團在蕪湖，有著長江沿岸最大的織布廠、染布廠、日化廠。其產品行銷遍佈西南西北各省，每月所需之原料眾多。

    “李德立先生客氣了。”顧恒按照中國人的習慣拱手致意。上了李德立的馬車後，稍稍安坐便打開隨身的皮包，摸出一份檔遞過去。“這是該月進貨清單。”

    就看這個檔的厚度，李德立就已經眼珠子紅了。

    上海，江南船塢。大批德國人出現在這裡，幾乎每一個生產環節，都不肯放過。中德合資的江南船塢，現在雖然沒有正式對外公佈，但是實際擁有所有權的是方大帥。跟方大帥的合作，對於德國人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利好消息。遠的不說，就說眼前十艘五千噸級江輪，四艘大型驅逐艦的訂單，就足以讓德國伏而鏗造船廠興奮不已。

    當然，這一切利益，都被所謂中德合資所掩蓋了。其他國家的商人，還沒有領悟這其中所蘊藏的巨大利益時，德國人已經先走一步。據密約為基礎，凡事國防軍所需之戰艦，如江南船塢能自產者，均優先採購。德國人唯一不能理解的是，為啥方大帥對潛艇如此著迷，一再強調必須在兩年內，江南船塢具備自主生產出最新型潛艇。

    好吧，這些都不重要，更重要的是中德合資的鐵路，安慶至南昌至武昌段，正式開始破土動工了。江西一省有豐富的錳礦、鎢礦資源，湖南有大量的銻礦資源，這些都是德意志帝國最為需要的東西。

    隨著國內政局的穩定初現端倪，中德、中美之間所簽署的一系列合約紛紛開動。北洋政府你還別指手畫腳的，現在自治區是高度自治。根本就是**王國的存在。

    鐵路開工的同時，聯合自治區政府推出了一系列基礎建設專案，核心內容為兩個字：修路！連接長沙和武昌的公路，連接武勝關和漢口的公路。漢口至九江至安慶的公路，安慶到南昌的公路，南昌到武昌的公路。

    這些公路的標準，就是一般的土路，在原有的基礎上，擴建平整。想搞瀝青路都沒這個財力，修路的目的，還是以帶動民生發展為目的。勞動力不存在問題，每天給五個銅圓，管兩頓粗糧，大把的人願意去幹這個活。

    北京的政客們忙著在未來的政府中占地盤的時候，方劍雄武昌的辦公室裡，自治區政務委員長湯化龍帶來的一個官員求見方大帥。順便提一句，黎元洪去北京了，按照協定，他當上了副總統。有一種說法，歷史上黎元洪是玩不過老袁才被迫進京的。好吧，這個時空，黎元洪有一種逃離的快感。

    湯化龍領著人來到門口的時候，鄭權匆匆出現。湯化龍帶來的官員，看見鄭權便躬身行禮：“鄭先生好。”鄭權看似很正常的樣子招呼道：“是黃文旭啊，安慶幹部培訓吧第一期，第一名，從荊州回來了？”

    這個時候的湯化龍，只能是捏著鼻子忍著。比起鄭權來說，別看位置高一些，實際上鄭權可以說是方大帥這個陣營裡頭，位置最穩固的一位。原因無他，由他主導的幹部培訓班，三個月一期，大批幹部充斥各省。這些年輕幹部，可以說是方大帥一系列政策的執行者。這些年輕幹部，位置都不算太高，但是都掌握著地方保安部隊的力量。

    比如這個黃文旭，就是自治區監督委員會下派到荊州的督導員。同時還兼任荊州保安司令一職，手裡握著一千多條槍。雖然都是一些老式的漢陽造，但是靠著這些槍，黃文旭在過去的幾個月裡，成功的執行了一個重要的政策，即取締地方民團，並將其納入到各地保安部隊體系內。發生在荊州的黃仁一案，事後不過十天，作案的四十餘人皆被拿下，就是靠著各地民團能夠統一指揮的結果。

    因為是方大帥關心的案子，黃文旭回武昌，順便把涉案的四十餘人都押送回來。同時彙報該案的進展。此前，黃文旭已經先一步向鄭權做了通報，這才有了鄭權匆匆趕到的一幕。這些私下裡的動作什麼的，方劍雄從來都是當著不知道。鄭權、李慕言這些老人，與新崛起的湯化龍為首的一幫官員之間的鬥爭，也從來沒有停止過就是了。

    方劍雄在裡頭聽到動靜，主動起身出來，三人在門口趕緊停止談話。

    “來了，進來說話吧，都站在外面幹啥？”方劍雄微笑耳語，下一句讓鄭權有點脖子發梗了。“黃文旭，嗯，幹部培訓班第一期。”看似很隨意的一句，湯化龍聽了心裡好痛快，鄭權則微微面色一凝，腳步都輕了一些。

    “都坐下吧。”方劍雄現在越來越有軍閥獨裁者的氣度了，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當然，從外面看，聯合自治區還是一個民主的政府就是了。

    “大帥，黃文旭在荊州幹的不錯，我特意帶他來，向您當面彙報。”湯化龍心情愉快的解釋，眼神不時的掃一下鄭權。這一位元倒是恢復了常態，面帶微笑的旁聽。稍稍內行的都知道，當前的聯合自治區政治力量分為三股。一為孫寶琦為首的外來黨，孫老師通過自己的關係，從各省招來諸多故舊，組成了一個自成一派的體系，這個體系屬於超然派。第二股，就是鄭權、李慕言、韓衍這三位老人，他們是實力派。第三股就是湯化龍為首的政務派，掌握著政務委員會的主要話語權，但是夾在兩股力量中間小心做人。

    這種局面的形成，怎麼說呢。方大帥也不是故意去引導了，反正就是不經意之間達到的一個平衡，等方大帥反應過來時，局面已經成型。方劍雄也沒有去改變的意思就是了，只要能保持下去就不錯，每個制衡還行？

慕冰至

第九十二章 民國元帥

    如今方大帥的旗下，應該沒人知道方劍雄做為一個穿越者，選擇了造反這條路後，一直嚴重缺乏安全感的心態。荊州的事情，方劍雄之所以重視，跟打小所受的教育有關。曾有某作者大大揚言，辛亥以後的中國，只有兩個可能實現快速追趕。第一，耗著吧，等太祖爺橫空出世。第二，穿越者降臨民國。

    歷史進行到這個時間段，有的問題必須面對。或者說，不解決這個問題，這個國家的根本無解。隨著軍事不再是重心，方劍雄立刻把注意力轉了回來。必須要找到一個辦法，來解決這個核心問題。可是按照歷史課本上說的，除了……，只有……，才能救中國。

    應該說，方大帥很不服氣這些說法！湯化龍報告說，荊州案子有了新進展，方劍雄擦決定親自介入該案。試圖從該案中，找到一些解決問題的辦法。不客氣的說，此前方大帥採取的一些以鼓勵引導為主的手段來推進減租減息的政策，效果並不明顯。

    黃文旭看上去有點緊張，實際上他也才二十四歲的一個小夥子。雖然已經有了一兒一女倆孩子。稍稍平靜之後，黃文沉穩的思索片刻便道：“大帥，以卑職的經歷看，荊州一案，看似簡單，實則這種現象極為普遍。這大概就是大帥要推行減租減息政策的來由，民間這等矛盾再不緩解，必然是要出大問題的。”

    方劍雄聽他這段話，扭頭看看湯化龍，笑道：“湯先生怎麼看？”

    湯化龍搖頭道：“竊以為此事不可操切，否則內亂不可避免。眼下自治區在搞基礎建設，不就是想給百姓多條掙錢的路子麼？減租減息。還是要從利益上去引導。鄉紳地主。遲早會看到土地收益要遠遠小於工商收益，自願將資金轉向工商業才是穩妥之道。”

    方劍雄沉吟不語，一手在案上輕輕的敲擊。心裡卻很難平靜。不客氣的說，湯化龍這種立憲派的領軍人物，其基礎不正是根植在士紳之上麼？所以。指望湯化龍在這個問題上做出積極的反應，明顯是不現實的。甚至，整個自治區政務委員會的高層，也不會有人同意方大帥用暴力的手段推行這一政策。那麼，回過頭來看，把這些人都拿下麼？那就更不現實了，沒有這些人，自治區的穩定都不能保證，你還談什麼發展？

    “黃文旭。以你之見，該怎麼處理這個事情？”方劍雄再次突然轉移目標，年輕的黃文旭可不是什麼穿越者。能力雖然也不差。終究沒有太深的去想這個問題。

    “大帥，此事卑職還沒想好。覺得要覺得這個問題，就必須瞭解農民是怎麼想的？他們最起碼的訴求是什麼。”說到這裡，黃文旭突然覺得這應該是一個機會，靈光一閃便道：“大帥，卑職打算花點時間，去農村呆上一段日子……。”

    這時候方劍雄抬手道：“好，這個想法很好，不單單是你一個，所有幹部培訓班出身的同志，都要下農村去呆上一段時間。農村不穩，整個自治區就會不穩。眼下面臨的外部壓力巨大，內部絕對不能出一點點亂子。”說著轉身對鄭權道：“鄭先生，你記一下，今後所有幹部培訓班的學員，畢業前一律要下農村生活一個月，回來要交一份調查報告。今天就談到這吧，荊州的案子，還是按照自治區新出臺的法律走程式。這裡我要再強調一點，任何人都不能以權力干涉法律的公正。”

    北京，孫、黃在敬禮了一番盛大的歡迎儀式後，與袁世凱見面，過程應該算是相談甚歡。袁世凱對這兩位，可以說不吝溢美之詞，好聽的不要錢，堆就就是了。

    據正史記載，二位元偉大的革命家，沒有看穿袁世凱的虛偽和反動的一面。被袁世凱騙了，然後高高興興的回來，裁撤民軍。再然後，宋教仁遇刺，才有了二次革命。

    可是換一個角度來看啊，孫黃不是一度領導中國革命麼？不是一度建立了南京臨時政府麼？有個問題很讓人費解的是，袁世凱稱帝被推翻後，影響巨大的革命家，高舉護法的旗幟，為何沒能像武昌起義之後，槍聲一響，全國回應呢？

    閒話不提，孫與袁之會晤期間，提出了一系列的政治主張。“核心思想為將農業國變成工業國，以修築鐵路入手發展經濟，對外開放，引進外資。”

    各位觀眾沒有看錯，是對外開放，引進外資以發展經濟。這個提法，不是後來的首創。

    更有趣的是，此前對袁世凱抱有強烈戒心的黃興，據說在與袁世凱一番會談後，對袁世凱佩服不已，推崇之極。好吧，大家姑且相信，這就是歷史。

    孫、黃在北京期間，同時也是國內政壇變化多端的時期。按照方劍雄這個反動軍閥的條件，在帝國主義的逼迫下，臨時內閣匆匆誕生，臨時國會也匆匆誕生。具體的人物，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只不過原本應該活躍在這個舞臺上的湯化龍，現在沒有在這個舞臺上表演。

    臨時內閣總理唐紹儀，拿出一份名單，經由南京搬來北京的臨時參議院通過後正式對外公佈。外交總長陸徵祥，內務總長趙秉鈞，財政總長熊希齡，陸軍總長段祺瑞，海軍總長劉冠雄，教育總長蔡元培，司法總長王寵惠，農林總長宋教仁，工商總長陳其美，交通總長施肇基。另外提一句，據說有一個小插曲，陸軍總長一職，原本選為黃興，袁世凱不同意，特設參謀總長一職以安排黃興。呃，這個參謀總長不在內閣致中，按照正史的說法，這是袁世凱的陰謀。所以黃興拒絕了，不久回了南京，去安排南京民軍的裁撤善後。

    不管怎麼說，這個臨時內閣誕生了，臨時參議院也通過了。袁世凱這個大總統呢，也坐穩當了，接下來自然是要抓緊選舉的事情。畢竟這個大總統不是臨時的了，內閣是臨時的。要知道，現在搞的是內閣制，不是南京臨時政府那個總統制。不管怎麼說，南京臨時政府臨時大總統和袁世凱這個正式大總統之間的權力，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嗯，這是根據臨時約法決定的。

    以為要大選，北京城裡熱鬧了起來。各種政黨紛紛新鮮出爐，北京城裡最熱鬧的地方，就數八大胡同了。政治動物都願意上那去談政治，順便捧個把相好啥的。你還別擔心他們沒銀子往裡頭砸，不少人逛窯子，那都是公費。

    北京城裡的民國時代，就這麼紛紛擾擾的開始了。各種政黨湊一起，也不知道整天都在商議些啥。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在八大胡同這個脂粉香味最弄的所在，每天都在上演一些政治動物的故事。

    正式上任大總統後，袁世凱先把黎元洪弄北京去幹了一個副總統。這麼說吧，不管黎元洪在武漢戰場中表現如何，袁世凱的心目中他都是個人物。多年以後，有一個姓李的作家，在一本書裡頭，為黎元洪說了不少好話。一番考證後，否定了所謂黎元洪被人從床底下揪出來當了都督的正史說法，有說袁世凱如何看重黎元洪。

    不論這個李作家是不是在為黎元洪洗地，單單就袁世凱處心積慮把黎元洪弄北京去一事，多少能看出些端倪來。你不能否認，黎元洪是個人物。

    黎元洪進京之後，袁世凱又玩了一個小手段，讓臨時內閣搞了個集體意見，增設一個民國陸軍元帥的職務，然後交由臨時參議院選舉方劍雄為民國元帥。

    這個民國元帥嘛，此前有個黎元洪是臨時政府推舉的。後來黎元洪自己給自己摘了元帥的帽子，這不袁世凱又整出一頂元帥的帽子來，死活要給方劍雄這個反動軍閥戴上。

    怎麼說呢？既然是元帥，你就得去北京任職吧？你還別說，這一招挺毒辣的。臨時參議院那幫孫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很一致的通過了這個提議。

    袁世凱立刻致電方劍雄，稱：自革命以來，方蕪湖功勳卓著，時人莫不能及。民國元帥一職，非方蕪湖莫屬。近得參議院認可，特派陸軍次長徐樹錚赴漢，送元帥府牌匾一副，並敦請扶國進京就任。

    電報到武昌的時候，方劍雄正在視察國防軍總後的工作。革命戰爭期間，總後的工作隨著戰爭的進行，矛盾異常突出。其中以重型火炮的矛盾最為突出，現有交通環境下，沒有一個很好的組織，是不能保證重炮部隊在戰場上發揮作用的。

    所以方大帥親臨總後，趕上段風從口外回來，方大帥就過來視察一二。這不，段風這一趟出去可真沒白跑，一共採購了五千匹挽馬，全部運到大約需要一個月的時間。

    同時，四川方面高升幹的也不錯，先後採購三千多匹馬，運到武昌交付各部隊。

慕冰至

第九十三章 回聲

    如何解決後勤問題，關係到未來的戰爭勝負。對此，方大帥絲毫不敢馬虎，親自到總後勤處視察，並慰問一番。段風的能力不錯，從蕪湖開始就兼了一些後勤方面的工作，到了武昌後，張孝淮建議成立總後勤處，便將段風要來，負責該處。

    一番視察結束後，方大帥與張孝淮一路往回的路上，張孝淮在車上建議：“扶國，總後勤處的管理權，應該**出來，不可置於總參之下。”

    這話要換在以前，方劍雄肯定直接駁回去。隨著在位置上的時間長了，加上老師孫寶琦的一些灌輸，方劍雄的心思也在發生一些變化。總參已經掌握了人士任命權，軍事調度權。可是說，權力已經很集中了，張孝淮這麼說，有沒有別的意思呢？

    對此，方劍雄的反應為反問一句：“有這個必要麼？”

    張孝淮正色道：“國內不比國外，大帥親掌總後，……。”方劍雄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抬手打斷道：“不用說了，你應該從制度上去想辦法。好的制度，才是保證。”

    張孝淮愣住了，久久不語。方劍雄下車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跟著下車時，方劍雄正在看電報，剛剛收到的電報。方劍雄看罷，隨手轉給張孝淮。接過來一看，張孝淮怒道：“袁世凱果然狡詐多端，大帥不可上當。”

    方劍雄笑了笑，擺擺手道：“我心裡有數。通電全國：劍雄德才不足，不敢接受元帥一職。另，方某正式宣佈退出共和黨。並擬稍後退出軍界，回蕪湖專心實業救國之道，以昌民國之經濟。”

    此言一出，記錄電報的尹維峻先傻眼了，看著方劍雄道：“方大哥。你沒發燒吧？”

    張孝淮先也是大吃一驚，隨即呵呵一笑道：“扶國，高明！”

    方劍雄微微一笑道：“效袁項城故智爾，何來高見一說。就這樣吧！”

    這個通電一出，全國再次震驚。如今的方劍雄。可以說跺跺腳全國都能地震的主。突然宣佈準備退出軍界，這還是得了的新聞？一時間各報紛紛報導，不過幾天的工夫，徐樹錚還沒到漢口呢，全國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現在這個報紙，沒有什麼新聞管制一說。報界這幫孫子，噴人的時候管你是誰。反正看誰不順眼就噴誰。誰擋著別人的利益了，利益集團掌握的報紙就噴誰。當然也有一些不站立場的報紙，願意噴誰就噴誰。總而言之，民國初年，你要說沒這個沒那個。大家都信，要說沒新聞自由，全國口水淹不死你。

    徐樹錚剛到漢口下車，就奔著武昌來了。負責接待他的是張孝淮，兩人之間交情還有那麼一點，都是在日本呆過的。張孝淮給安排在總參的招待所住下。晚上設宴款待不提。

    臨時休息的時候，徐樹錚有看報紙的習慣，這報紙不看就算了。一看報紙直接傻眼。這手裡的報紙，全部都是在噴袁世凱的。而且基本都是一個調調，袁世凱要玩調虎離山。弄走了一個黎元洪，還要弄走方劍雄。安徽人民第一個不答應，接著湖北、江西、湖南人民一起不答應。更令人氣憤的是，胡景伊居然也通電。稱：大總統此舉，恐惹天下非議。又稱。臨時參議院，如何通過該提議，令人費解。

    胡景伊這個傢伙，真是吃了豹子膽了。一口先咬袁世凱，再一口咬了同盟會。

    你還別說，胡景伊這兩口下來，四川人民都叫好啊。尤其是重慶人民，更是叫好。

    國防軍一幫將領，那就比較直接了。坐鎮蚌埠的徐紹幀，通電那叫一個不客氣。直接點名道：袁世凱身為總統，民國初定，亂世待平，百廢俱興之際。當以大選內閣為重，以恢復民生為重？如何行此下作之舉？難道真的以為，天下人都是瞎子麼？真當天下沒讀過《春秋》？我蚌埠一萬將士，決不答應國防軍之締造者方大帥北上。一旦方大帥北上，難保蚌埠國防軍不亂。難保各地駐軍不亂。

    徐紹幀通電裡點出了重耳在外則生的典故，雖然沒有明說，這年月的讀書人誰不知道這個？這就不算什麼太難理解的東西！蔣方震通電，張孝淮通電！國防軍各級軍官聯名通電。意思就一個，方大帥是大家的衣食父母，袁世凱你敢用總統的名義比大帥去北京，真當就北洋軍會兵變麼？

    很奇怪的是，蔡鍔居然也卷了進來。不過他不是在通電反對方劍雄北上一事，而是高度讚揚了方劍雄退出共和黨之舉。同時也通電，退出老師梁啟超所領銜的進步黨。這個進步黨，說起來很有點意思。辛亥革命之後，梁啟超可以說是快速的向袁世凱靠攏，清室退位之後，梁啟超整合民主、統一兩黨，在北京成立進步黨。歷史上，本來還有一個黎元洪搞的共和黨也合併在進步黨中，這個時空被方大帥先下了手。

    蔡鍔在通電中稱：今始知，方蕪湖乃純粹之軍人也！軍人不黨，方蕪湖為天下軍人之楷模也。我輩當效仿之！竊以為，方蕪湖退出軍界，實為我國防事業之重大損失。望慎之！

    方劍雄是怎麼都沒想到，打仗打贏了，蔡鍔都不鳥自己，唯獨退出共和黨一事，居然讓蔡鍔生出了共鳴之心。本來是以退為進之舉，不了卻有了意外收穫。

    更搞笑的事情還在後面，徐樹錚在武昌帶了兩天都沒見著方劍雄，一問才知道，方劍雄回蕪湖老家去了。準備在蕪湖宣佈退出軍界。這個消息有點雷到徐樹錚了，本來他看到報紙上的東西，也就是冷笑幾聲。

    這個事情吧，被方劍雄拿來炒作的效果，自然是袁世凱被罵的很狼狽。開始只是一些有傾向性的報紙在罵，接著一些外國報紙跟進，也不說罵，反正沒啥好話。胡景伊和蔡鍔跟著攙和之後，接連發生了幾次兵變。別誤會，不說國防軍，是原來南京臨時政府麾下的部隊。

    駐紮南京的原江西軍某部，因軍餉減少兵變，數百叛軍在城中大肆劫掠，百姓死傷近千人。此案震驚全國！沒等南京的兵變有一個處理結果，棗莊周邊發生了兵變。因為不滿裁撤和減餉，江蘇軍兵變，這一次規模更大，一千多人參與其中。沒等棗莊兵變平定，浙江軍在徐州兵變，也是因為裁軍減餉一事。接著是浦口駐軍發生兵變，搶掠無數。

    接二連三的兵變，可以說把剛回到南京屁股都沒坐熱的黃興搞慘了。這個年代的兵，你還真別拿什麼國家民族來打動他們，你能打動一時，長久是想都別想的。

    方劍雄所領銜的國防軍，看著是不缺糧餉，實際上更重視的是思想教育。建立國防軍人的榮譽感，這一點可以說不是當今哪個軍隊能比的。在國防軍內部，軍令是第一的。其次，軍人一旦受傷離開軍隊，國防軍也是有安排工作，失去工作能力的也有供養。這可以說是國防軍體系中很重要的一環。

    縱觀民國，為何軍隊戰鬥力不強？為何戰損三成而不散者為強軍，就是因為當兵的打傷了是沒有後路的。陣亡的，要是老大打贏了還好一點，沒准能撈點撫恤，要是老大打輸了，對不起，燒埋費一個子都沒有。運氣的好的，對手給你順手埋了，運氣不好的直接喂野狗。

    你不能指望為了飯碗打仗的軍人多麼英勇！這也是為什麼，國防軍在大批新兵充斥的情況下，對陣北洋以老兵為主的精銳主力，照樣能打的不相上下，甚至最後戰勝之。

    南京留守處，黃興急的是屁股冒煙，當兵的只要不爽，就兵變，就化身土匪去搶，在這個年代算是比較常態化的事情了。對此，黃興也沒太好的辦法，只能下令部隊鎮壓。在南京殺了一百多人，在徐州、棗莊，也砍了幾百個腦袋，事情才堪堪壓制下來。

    等到這些兵變都壓制下來了，徐樹錚找到蕪湖去，總算是在蕪湖醫科大學辦的一個培訓班開學典禮上見到了方劍雄。這個培訓班，其實是為了國防軍各部隊培養戰地醫護人員而設。

    要說這個戰地救護，國防軍也是國內獨一份。民國歷史上，哪個部隊都不會有大規模的野戰醫院，只有國防軍才有。每一個師一個野戰醫療隊，包括醫生和護士在內的總人數，約為五十人。而蕪湖醫專，在過去的三年內，已經向國防軍輸送了一大批醫生。也不說這些剛畢業的學生手藝如何，直接丟戰場上去鍛煉。你還真別說，這種辦法，一批年輕醫生都成長起來了。

    徐樹錚一直都想見方劍雄一面，只是一直沒機會。這一日，總算是得了准信，趕到地方的時候，方劍雄正在臺上講話。

    “各位不要小看了戰地救護，你們的存在，往往意味著士兵的第二次生命……。即便是在和平時期，各位學好醫術，也能為當地百姓服務，我國防軍一人民子弟兵為榮，我……。”

    方大帥講話時間不算長，但是很多觀念，對於徐樹錚來說，真是太新鮮了。難道，這就是方劍雄戰無不勝的法寶麼？徐樹錚很好奇，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慕冰至

第九十四章 差距在拉大

    方劍雄對徐樹錚的認知，還得感謝一些寫穿越小說的作者。這麼說吧，我D社科院編寫的正史上有人物志，但絕壁看不到徐樹錚收復外蒙的事蹟。能在正史人物志上出現的徐樹錚，必須是個反動的，賣國的北洋軍閥。什麼勾結日本出賣國家利益組建參戰軍，什麼殺害愛國將領馮玉祥的舅舅陸建章。恩恩，最後，這哥們讓愛國將領給做了。

    總而言之，這哥們在正史裡頭，那就是親日賣國的反面典型。什麼歷史功績，正史裡是不會說的。對了，後來外**立了。

    方劍雄面對徐樹錚的時候，聯想到另外一個時空的歷史軌跡，再對照一下正史關於此人的記載。不禁要感慨一句，歷史真是一個婊子！只要有人需要，就去搞一下。

    長江之畔有山坡一座，其上有亭。亭內設茶酒，兩人並肩而立，外有悍卒十餘人戒備。

    天氣不錯，廳內可見江上景致，江水如藍，綿延東去。晴空萬里，白雲幾片。

    東風吹在臉上，望著眼前的大好河山，方劍雄忍不住歎息一聲：“多美的景致！這江面上要沒有那些掛著外國旗幟的軍艦，該多好啊！”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在徐樹錚的心裡激起了些許波瀾。歷史上收復外蒙，或許有借此樹立北洋政府威望之嫌疑，然其歷史功績，不是有的人想抹殺就能抹殺的。斑斑青史，總會有後人去撥開歷史的迷霧，探尋真相。

    這個時候的徐樹錚，還不是後來的段祺瑞總理的小扇子。低位什麼的還差的遠，安福俱樂部影子都沒呢。甚至比起方劍雄來，能給他個機會站在一起。都是倍有面子的事情。

    “久聞大帥有天下之志。今日一見，方知不虛。”徐樹錚終究是要站在北洋的立場上說話，主角的王八之氣。對他基本無效。立場這個東西，不是說兩句話就能改變的，徐樹錚的個人利益。與北洋整體的利益牢牢掛鉤。

    “又錚，回去告訴袁項城，下作手段還是別沖著我來。他要是能安分的當這個大總統也就罷了，要是繼續玩一些上不得檯面的所謂權謀，方某人提兵北上之日不遠也。”方劍雄回頭微笑時，徐樹錚被一道銳利的目光刺疼了雙眼，刺疼了心臟。

    眼前這個年輕的大帥，比自己都小幾歲，居然已經站在國家的舞臺上發出了自己的聲音。並且能輕易的左右大局。這一點，對於眼高於頂同樣有著巨大政治野心的徐樹錚而言，刺激巨大。“曾聞項城公語：生子當如方扶國。大總統以元帥之位待大帥。……。”

    方劍雄一擺手。打斷了徐樹錚的話，多少有點失禮。不過以方劍雄現在的身份。也談不上失禮就是了，能給徐樹錚一個這樣說話的機會，本身就是方劍雄一種姿態。可惜，這份努力看來沒啥效果，留待以後吧。

    現在方劍雄的心態很好，已經沒有了在德國時，第一次遭遇蔣百里不嫩說服之而久久遺憾的心態了。其實道理很簡單，這些在歷史上留下了名字的人物，哪一個不是厲害角色？哪一個肯輕易服人？

    “又錚，不要說這些你自己都不信的話了！總有一天，你會看到，這個國家是誰在推動。”

    言罷，方劍雄抬手一指東去的江流道：“有沒有興趣跟我走一趟下游，去看看這個國家的未來希望所在？”

    徐樹錚克制內心的意外，面露淡然道：“當然！”

    方劍雄回頭一看，見他目光中透著一股桀驁，不禁放聲大笑道：“好，那就一起走。”

    衛隊牽來戰馬，方劍雄當先上馬，揚鞭笑道：“又錚，可能騎馬？”

    徐樹錚不服氣的上了另外一騎，哈哈哈大笑道：“不敢落後與人。”

    現代工業的象徵，巨大的煙囪卷著濃煙滾滾而上的一幕出現在眼簾裡的時候，不論是穿越者方劍雄還是當代人徐樹錚，都被這一幕震撼了。其實在很遠的時候，濃煙就已經看的到，再近一點，看見那一片巨大的煙囪林立的時候，才算是真切的感受到，這種景象的壯麗。

    你還真別提什麼污染！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國家，一個連主權都不能保證的國家，一個讓列強肆意踐踏的國家，提污染什麼的，不用天上打雷劈死你，口水都能淹死你。

    黃昏落日中面對這一幕的徐樹錚，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方劍雄抬手一指，哈哈大笑道：“經過一年多的建設，這裡終於要開工了，一期工程年產五萬噸，預計15年底，達成年產鋼鐵一百萬噸。又錚，我們這一代人，要抬頭看看世界，更要埋頭發展。不然，我們很難追上這個世界的腳步。權謀之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不過是一坨狗屎！”

    說罷，方劍雄策馬疾行，徐樹錚稍稍落後，奮起要追，奈何馬力不濟，怎麼追都都差了一段。看著方劍雄倒了一個大門樓前下馬，徐樹錚慢了一分鐘的樣子才跟上下馬。方劍雄見他臉色難看，不由快意大笑道：“又錚，不要想那麼多。你只要弄清楚一個事情就夠了，既然來到這時代，就努力的去做好每一件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就行。”

    這一年的五月，春天的尾巴上頭，北京城還在為這個國家的“大事”紛紛擾擾，方劍雄所領銜的聯合自治區，卻在不斷的做出新的動作。馬鞍上鋼鐵廠一期工程投產，武漢三鎮的漢口，推出所謂的漢口、黃坡經濟特區，該特區依託京漢鐵路和長江航運，凡是在該特區投資的外國企業，享有跟租界內一致的工商權力。

    新生的內閣，還在跟四國銀行談判，善後大借款的事情，據說談的還算順利。臨時內閣搭建之後，工作重點是大選。期間，袁世凱以大總統的身份，連續頒佈幾道命令。最醒目的，就是針對大元帥一職，鑒於軍中意見頗多，暫停此任命，留待以後。反正各種的不死心就是了。接著就是連續調整，各省軍政分離，設省長管民政，設督軍管軍隊。

    這可以說是一波盛宴，北洋也好，民黨也罷，都熱情的投身其中去爭一口熱的。

    徐樹錚走出火車站的時候，大概就面對這麼一個局面。前來接戰的是段祺瑞派來的馬車，塔塔塔的馬蹄聲在這個熟悉的古城裡想起的時候，徐樹錚下意識撩起窗簾，看了看外面。

    記得自己第一次來北京時，完全被這個城市的宏大所震懾。隨著在北京的時間長久之後，整個人都被一種死氣沉沉所浸透。並且很快被磨光了棱角，被壓抑的氣氛同化！

    一趟南方之行回來後，原本已經感覺到很適應的壓抑，突然間又生出了新的變化。突然間覺得，自己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回來的。如果非要對比一下北京和蕪湖，你不難發現，那個長江邊上的小城市，完全是一個生機勃勃的世界，它所展現出來的是輕鬆，是整潔，是自信。而偌大的北京城，包裹在厚重的城牆裡面的是壓抑，是暮氣，是沉重。

    一旦對比發現巨大的差距時，徐樹錚心裡的不安更加的強烈。蕪湖之行、馬鞍山之行，讓徐樹錚對於北洋所有的傳統優勢的信心，蕩然全無。這絕對不是危言聳聽！

    一路思緒萬千，終於來到了總統府。下馬車的時候，看見段總長。

    “總長好！”徐樹錚在面子上，始終保持著對段祺瑞的足夠尊重。段祺瑞微笑點頭道：“辛苦了，大總統正在等著你呢，進去說話吧。”兩人一道往裡走，徐樹錚面色的異常，不難逃出段祺瑞的眼睛。

    “又錚，怎麼了？”段祺瑞問，徐樹錚立定悠悠歎息：“北洋落後太多了，必須正視這個現實，否則將來必敗無疑。”徐樹錚的立場，終究還是站在北洋這邊。實際上，方劍雄也沒指望能打動他，潛移默化才是最有效的。

    段祺瑞多少有點不以為然道：“又錚，言過其實了。”徐樹錚站住抬手指著外頭道：“芝泉，你去看看這四九城裡的人都在幹啥，再去看看武漢蕪湖，他們又在幹啥。方扶國在蕪湖的鋼鐵廠已經正式開工，年產鋼鐵五萬噸。蕪湖兵工廠，已經能年產步槍兩萬條，子彈數千萬。這還不算漢陽，那邊據說年產各種口徑火炮數百門，步槍產量不能比蕪湖差吧？而北洋呢？北洋有什麼？有什麼？一旦開仗，只能靠對外採購。就算民國中央大權在握，編出二十個步兵師來，至少兩年。問題是，方扶國給我們這個時間麼？我們還得面對孫黃之流，還得面對國會之爭。方扶國有一句話，我很贊同。要抬頭看世界，更要埋頭苦幹追趕。”

    徐樹錚顯得有點激動，段祺瑞不免吃驚道：“又錚，你怎麼去一趟回來，如此悲觀？”

    “芝泉，不是我悲觀，此前我們對方扶國軍事上就沒有任何的優勢，現在差距還在不斷地拉大。必須要高度重視了，如果我們不能達成一致，又如何能勸說大總統接受這個現實？”

慕冰至

第九十五章 各忙各的

    袁世凱最近的心情不錯，大總統總算是名正言順了。接下來的事情，雖然有順利和不順，但是總的來說正在朝著一個比較好的方向發展。現在的關鍵是，如何贏得大選，真正意義上的掌握內閣。

    此刻的袁世凱，正在與歷史一位大名鼎鼎的任務座談。這一位叫梁啟超，字卓如。如果你再熟悉一點歷史，會知道梁啟超的腦門上，貼著一串金光閃閃的標籤。政治活動家，啟蒙思想家，資產階級宣傳家，教育家和史學家，還是著名學者。

    這麼一個人物，可以說是影響力足夠了。如果在往前追溯，戊戌變法的主要參與者，資產階級改良派的先驅人物。

    袁世凱對於梁啟超寄予厚望，由梁啟超合併幾個黨組成的進步黨，作為本次大選呼聲很高的一個熱門出現，也是梁啟超與袁世凱合作的重要的政治資本。

    有人對梁啟超有個很簡練的評價：志大惜身。不去考證這個說話，歷史上據說第一個在文章中使用了“中華民族”一次的人，正是此翁。

    梁啟超曾經是君主立憲派的領軍人物之一，現在共和了，也不敢寂寞，要在政治舞臺上翻滾。好吧，這個時代大多數文人，都是有政治理想的，這跟傳統的儒家入世的說話一脈相承。中國人，讀書就是為了做官！其實在確定共和體制之前，梁啟超還在主張君主立憲。

    梁啟超與袁世凱的合作，自然是希望在大選中勝出。梁啟超也確實是一個很有影響力的人物，然而時代變了，他的那一套已經過時了。這一點，梁啟超是肯定不會認帳的。即便在未來的歷史中，此翁在政壇碰了一個頭破血流，似乎也有著癡心不改的意思。

    在日本，梁啟超發表了《中國立國大方針》一文，對辛亥革命的意義作出充分肯定並提出一個共和政治的方案。方案有利於文人執政。限制總統的獨裁，防止各省**與分裂。梁啟超對革命動亂的預言及理論分析，也是革命共和派所共同關心的問題。因此，他提出的政治方案得到革命派及原立憲派絕大多數人的贊成，成為共和政治的指導原則。從而贏得革命共和派上層的普遍好感。他主張建立一個強有力的中央政府的主張。袁世凱暗自叫好，孫中山亦對方案由衷地歡迎，袁世凱派使請梁歸國。大概是歷史被扭曲的緣故，這一切都提前發生了。方劍雄這個穿越者，似乎給歷史裝了一個助推器，逼著好多事情提前發生了。

    徐樹錚南下期間，梁啟超回到北京，受到了袁世凱的熱烈歡迎。隨後委以重任。凡事多有諮詢。梁啟超對這個局面非常之滿意，回國之後連續幾天，都來跟袁世凱商討國事。

    梁啟超現階段可以說是一個香餑餑，各派都在拉攏他。嗯，只有方劍雄這個反動軍閥，似乎對梁老不是很上心。進步黨的組建，可以是梁啟超最大的政治本錢，也是袁世凱認為可以用來對抗國民黨的利器。

    兩人之間的談話很順利，袁世凱大筆一揮。批了五十萬元的經費，梁啟超心滿意足的離開時，遭遇正在門口等候的段祺瑞和徐樹錚。

    現階段住在賢良寺的梁啟超，正值春風得意之時，對於兩個武夫的出現。並沒有太在意。民國了嘛，政黨政治要開始了，歷朝歷代，在治國的問題上。武夫都沒什麼發言權的。

    梁啟超這時候，大概怎麼都不會想到。如果歷史不發生變化，未來的中國會演變成武夫當國的長期局面。其實客觀的說，袁世凱不也是一個武夫麼？

    當然，文人是從來都不會去想這些東西的。誰當這個家，都離不開文人。

    袁世凱給梁啟超和梁啟勳送出大門之後，這才回來。看見站立在側的徐樹錚，久久不語後一聲無奈的歎息道：“又錚，一路辛苦了。”

    “大總統，卑職不辛苦，卑職有話要說。”徐樹錚上前一步，大聲回答。

    袁世凱現在哪有時間聽他說啥，擺擺手道：“芝泉，先讓又錚回家去好好休息，有什麼事情，寫一份報告交給張仲仁。”

    徐樹錚面露急迫，正欲爭辯，被段祺瑞拉住，只好忍耐下來，看著袁世凱的背影進去。

    “芝泉，為何不讓我說？”徐樹錚有點急眼，段祺瑞擺擺手道：“回去再說吧。”

    兩人出來，半道上遭遇馮國璋和王士珍。“華甫、聘卿，二位這是要去見大總統麼？”段祺瑞見此二人，立刻上前招呼。這兩位怎麼說呢，王士珍如今有點退隱的意思，馮國璋嘛，跟段祺瑞明爭暗鬥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現階段的北洋，因為袁世凱的存在，還是能夠一條心的。畢竟北洋要是垮了，都沒大家的事情。馮、段二人鬧的水火不容，那都是後來的事情了。如果歷史不變，直系皖系後來還打了一仗，嗯，雷聲大雨點小的一仗。

    “又錚回來了，說說那邊的情況。”王士珍倒是很會圓場的，不過這話問的徐樹錚臉色微微一沉，看看段祺瑞有點難看的表情，還是低聲道：“沒啥好說的，差事沒辦好。”

    馮國璋面露思索狀，卻沒有發言的意思，王士珍擺擺手道：“不用想太多，本來對方扶國就範一事，就沒有報太大的希望。回去好好休息一段。”

    王士珍絕對是老大哥，北洋這個講資歷的體系內，馮國璋和段祺瑞在他面前，也是要陪著笑容客客氣氣。一番客氣，兩人繼續往裡走，王士珍突然笑道：“華甫，剛才似乎有話想說，怎麼沒說出來？”

    馮國璋多少有點無奈苦笑搖頭道：“其實不用問，都知道徐樹錚有話沒說明白，等著看吧，以他的性格，肯定會寫一份激烈的報告上來。”

    王士珍多少有點意外的看看馮國璋道：“哦？華甫不妨明說。”

    馮國璋慢慢往前，低聲道：“徐又錚是個有見識的，能力也不算差。他去了一趟武漢，還去了蕪湖。所見所聞，怕是心裡正著急呢。其實不用去，看看報紙上，再看看戰場上，就知道北洋被甩下很多了。哼哼，眼下大總統的心思，還在什麼大選內閣上頭。不說了……。”

    歎息一聲，馮國璋繼續往裡走。

    北京城當前另外一個風雲人物，不是孫，而是宋教仁。儘管現在孫中山還在北京，但是這一位似乎對當前的政黨政治，並不太上心。而是在北京四處兜售他的實業救國思想，揚言要修多少多少鐵路。哦，好像是十萬公里！還“殷切”的希望，袁世凱能練強兵百萬。

    宋教仁最近一段，一直在忙活著組建政黨。因為歷史被搞亂，很多事情都被提前催生。比如這個大選，袁世凱被迫答應在半年內開選。私下裡，還為了這個事情，跟方劍雄電報解釋，順便還表示，元帥這個職務，我給您留著。

    宋教仁是政黨政治的熱衷者，憲政對於宋教仁而言，可謂如魚得水。宋教仁這一段時間在北京，那真是忙得不得了。國民黨這個在中國歷史上舉足輕重的政黨，似乎也要提前誕生了。宋教仁四處聯絡，四方奔走，宣傳自己的政治理念。似乎，宋教仁幹的還不錯，形勢一片大好中，只要國民黨正式成立，大選勝利不在話下。

    真實歷史上，宋教仁確實贏了大選，但是丟了性命。並且引發了一段公案，宋的被刺是誰幹的？最後，刺宋的帽子，還是戴袁世凱頭上了。於是，孫、黃為首的同盟會，發動二次革命。因為嚴重的不得民心，孫、黃的二次革命，被袁世凱輕鬆搞定。

    那個，誰說二次革命不得人心的？實話說，別說二次革命不得人心了。準確的說，是整個同盟會領導階層，不得人心。於是，有了後來的中華革命黨，有了孫、黃鬧翻。原因，孫要求中華革命黨員，向他本人宣誓效忠。對了，你沒看錯，這就是歷史真相。

    同樣高喊民主憲政的方劍雄，此刻在武昌，卻在四處視察部隊。國防軍第一師的順利整編，給隨後的幾個師帶來了樣板。客觀的說，這一階段的方劍雄，在新裝備上還是有很大的缺口，尤其是步槍。現階段，方劍雄的新式步槍，只夠他裝備兩個步兵師的。此前提前完成換裝的還有第四、六兩個師，在隨後的整編中，進行的最為順利。

    這兩個師，也是第二階段調整的優先者，同時第二師開始整編換裝。完成四個師的換裝整編之後，方劍雄剩下的部隊要想換上新式步槍，就得慢慢的等一段了。現在武漢和漢陽兩地，並沒有全力在生產步槍，更多的精力的用在設備改造，技術吸收方面。

    美國人答應的五條生產線，據說已經在美國開始生產了，最多三個月，就可以裝船運往蕪湖。當然，這也是要給錢的，不過價格上有所商榷就是了。

    方大帥這一段時間的忙碌，比起北京城裡的那些忙碌，真的不能算吸引眼球了。上次回蕪湖，還順道辦了一個小小的儀式，很低調的把兩個女的身份給確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