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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綺綺 -【完美結局(我們的故事之九)】《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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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9 00:54:0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綺綺 - 完美結局(意網情深之九)

老實說,他不折不扣是天下第一字號大蠢蛋
原以為擁有了最重要的女人,許下至死不渝的承諾
而甜言蜜語猶在耳畔,她卻莫名其妙的消失無蹤
不但徹底的傷了他的心,還讓他陷入人生的最低潮
從此抱持著遊戲人間的心態,再也無法愛上任何人
沒想到多年後再次相遇,他才發現她依舊盤踞在心口
戀戀不忘她的溫柔和善解人意,一心追尋她的身影
甚至自以為是的期盼著,有機會能與她再次成為戀人
無奈她擺明了要報復,仗恃著掌握的權力存心惡搞
將莫須有的罪名安在他身上,硬是讓愛火轉化成怒火
故意挑戰他的忍耐極限,澆熄兩人之間激爆的熱情……
唉,當年一個陰錯陽差的誤會讓他們相隔兩地
他知道她無法輕易的放下怨恨,也不願坦誠的面對他
既然注定沒有未來,他們就盡可能的保持距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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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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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9 00:55:15 |只看該作者
故事的開始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星星也少的可憐,數來數去,也就那麼稀疏的幾顆。

  台北的夜,光害還是那麼嚴重……

  披衣來到窗前,葉凱茵端著一杯熱可可,駐足凝望著眼前一片靜寂的夜空。 時間已經過了凌晨一點鐘了,在這個時候,社區住戶大都已經睡下,此刻大地無聲,萬籟俱寂,社區內盡是一片樹影婆娑,杳無人跡。

  百般無聊地退回屋內,葉凱茵踢掉腳上的室內拖鞋,整個人窩坐在沙發上,發呆了半晌後,順手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兩眼茫然地開始轉看著電視。

  從波士頓回到台北,整整有三日了,她還是沒能把時差給調回來,總是在半夜醒來,然後撐著一對酸澀的眼皮,直到天亮。

  這時,被隨意丟在地上的答錄機,自動播音了起來……

  “茵茵,我是二姨,我聽你媽說,你上個星期就回來了,怎麼也不跟二姨招呼一聲呢?一個人在家,應該還住得慣吧?”

  吱……

  過了幾秒,同樣的嗓音,再度響起——

  “都已經晚上十二點鐘了,你怎麼還沒回家?連手機也不接,想把二姨給急死啊?聽到留言,趕緊給二姨一通電話,知道了嗎?”

  低垂著腦袋,屈膝窩坐在沙發內的葉凱茵,慵懶地吁了一口氣,坐姿並沒有改變,仍繼續轉看深夜無聊節目。

  但很顯然的,答錄機內的留言,不僅只存錄這兩通電話,在一片短暫的寂靜過後,熟悉的聲音再次揚起——

  慶幸的是,這一次二姨的聲音,溫和多了。

  “茵茵啊!你爸在美國生意上的事,二姨已經知道了,雖然二姨幫不上什麼忙,仍至少可以提供你一個賺錢的機會!你媽跟你說過了吧?這幾年來,二姨在台灣經營的婚友社,營運狀況大致還算不錯,上個月初,我與你二姨丈又開了一家分社,正愁著找不到合適的分社長呢!你回來了正好,就來幫幫二姨吧!”

  婚友社……分社長?

  淺啜了一口香濃的熱可可,葉凱茵豐潤的唇角微揚,極不感興趣地淺笑了下。

  拜託喔! 就在幾個月以前,她才從一場失敗的婚姻中跳脫出來,一個連自己的婚姻都經營不善的人,還有什麼能力去替別人牽紅線、扮紅娘?

  淺嘆了口氣,她摘下髮飾,讓一頭波浪長發,成扇狀散落在一片白色鬆軟的沙發上,並伸了伸懶腰,企圖活絡一下僵硬的筋骨。

  隨著她的伸展動作,身上穿的那一件純白蕾絲襯裙也被撩高到了婰際,露出一雙白皙修長的雙腿,也勾勒出她略顯纖細的身材。

  此刻,她呵欠連連,感覺兩眼澀澀的有些睜不開,覺得又有些困了。

  遺憾的是,二姨的叨叨絮絮仍不斷縈繞於耳際,恍若疲勞轟炸般沒有一刻消停……

  “我說茵茵呀!你還是考慮一下吧!這幾年經濟並不景氣,工作不好找,很多企業都開始陸陸續續裁員了,還不如自立門戶開創屬於自己的事業,況且今天我才聽你二姨丈說,他剛接到一件來自知名溫泉旅館大老闆的委託,說是家中幾個兒子年紀都不小了,卻個個都還單身不婚,急著抱金孫的大老闆,只好替兒子們報名了婚友社,特地委託我們尋找好對象——”

  突地,二姨的聲音中斷,接續下去的是另一道男嗓——

  “茵茵,我是二姨丈。”接著,是話筒被搶過的窸窣聲,“二姨丈都打聽過了,那幾個兒子條件都相當不錯,老大還是個電台新聞主播呢!聽說啊!這位主播也畢業於T大,在校時期成績不錯,人也挺優秀的,曾經還是個風雲人物,算一算年紀,應該跟你沒差幾屆,或許你還認得?”

  主播?

  聽及此,葉凱茵不禁皺起眉來。

  離開台灣多年​​,她跟台灣一切人、事、物早已失聯多年,加上大學時期總像個獨行俠似的她,朋友並不多,恰恰一隻手就能數完! 因此,此時能浮現在她腦海中的臉龐,寥寥無幾。

  “總而言之,二姨丈是想,之前你在美國也是從事婚友的相關行業,如果你能來幫忙,自然是得心應手,如魚得水,最重要的是,你與那一位主播還是同為校友的關係,光憑這一層關係,你與委託人之間的芥蒂也會少些,俗話說得好,人不親土親嘛!”說到這兒,金福氣又道:“話說回來,如果你對經營婚友社這一行,實在已經失去了興趣,我與你二姨也絕不再勉強,一切隨緣啊?”

  終於,答錄機上顯示這已經是今天的最後一通留言了。

  呼……葉凱茵鬆了一口氣,一副解脫的模樣,溢於言表。

  然而,對於二姨丈口中的那一位優秀“校友”,她僅在腦海中搜尋了三秒,發現沒有建檔資料之後,宣布放棄,然後繼續漫無目標的轉看電視節目。

  就在這個時候,電視機畫面出現一位體育記者,正興高采烈地對著鏡頭說話下——

  “向來素有“台灣之光”的王建民,今天在復健賽中二度登板,其表現相當亮眼!不僅讓場邊教練團甚感欣慰,就連在場球探都對他讚譽有加,看得出來肩膀復健進度已獲得高度評價。根據美國媒體今天的報導,王建民幾乎確定續留華盛頓國民隊,並且是大聯盟合約。”

  鏡頭一轉,螢光幕上出現建仔奮力投球的畫面,但向來是運動白癡的她,並沒有多加欣賞台灣之光投球時那一股自信勃發的英姿,正想拿起手中的遙控器轉往下一台新聞節日的當兒,原本播報這則新聞的體育記者又再度出現在螢光幕上,並將這一段新聞做了個完美END之後,對著鏡頭微笑道:“現在,我們就將鏡頭還給棚內的主播。”

  隨著電視畫面再度轉換,下一秒鐘,螢光幕上出現一位新聞台主播的特寫鏡頭。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張熟悉卻又無比陌生的臉龐,毫無預警地跳入葉凱茵一雙微瞠的眸底——

  “謝謝明彥為我們在美國華盛頓所做的報導,相信此刻讓台灣球迷關心的,不只是建仔的傷勢與恢復進度,更在意他明年的動向以及……”

  眼前的新聞主播,除了說得一口專業而流利的新聞稿,聲音也相當好聽,那是一種深沉、渾厚的男中音,抑揚頓挫,吐字清晰,一句句純熟而洗練的文字語言,馬上就抓住了觀眾的注意力,展現了極佳的專業形象。

  只可惜,此刻的葉凱茵根本無暇,也無心欣賞俊帥男主播接下來的一連串新聞播報,她腦海裡不斷閃過的,全都只有一句問號——

  怎麼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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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9 00:55: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春天的陽光,溫暖而柔和,蔚藍的天空上,璀璨金光漫空傾瀉而下,穿透了窗櫺,落在室內一地凌亂的衣物上,也籠罩在一片令人陶醉的春光裡。

  “學長……”一雙富於技巧的大掌,在掩於薄被下的年輕嬌軀上,溫柔而輕緩地游移著,在盛滿柔情的撫觸下,女孩就像只羞怯的小貓,不斷發出細微的低嗚聲。

  稚嫩的女體,洋溢著迷人的芳香,就像一朵在春天綻放的清雅百合花,自然敞發出淡雅的清新香味,教人意亂情迷。

  “你嘗起來就像沽了蜂蜜的棉花糖。”男子貼著女孩的耳朵細語,聲音充滿了熱情與需索,“茵,我愛你。”

  驀地,令人心蕩的低啞男嗓,隱沒在女孩香馥柔軟的髮際間,接下來無數綿密的啄吻,逐一落印在女孩光潔的頸項、性感的鎖骨,以及裸露的肩頭上,而原本輕緩徐撫嬌軀的大掌,也變得急遽起來。

  “學長……”女孩粉面微酡,喘息的微顫著聲道:“慢一點,我好怕。”

  她感覺他捧住了她的雙峰,隔著一層冰涼柔滑的絲質胸罩,一遍又一遍的磨弄著她的侞尖。 性感的柔撫,令她發出一聲難耐的嬌吟。 激情的感覺是如此陌生而強烈,教她心怯不已,卻也帶著一絲絲的期待……

  儘管殘存的理智告訴她,眼前這種情況,應該被立即制止,並且不該放任繼續發展下去才對,可是能夠與心儀的男子展開交往,並進一步發展到親密關係,這遠比學期末的研究報告被教授評點了滿分還令人興奮、歡愉!

  “茵,你要我嗎?”

  男子的體溫燒灼著她,從他充滿濃濃情慾的目光裡,她羞怯的明白了他的意圖。

  其實她的心早在八百年前就已經飛向他了,當一年多以前,他微笑地接受她的告白時,她的靈魂更是在那一刻起被他所深深擄獲。

  如今她的肉體也正被他的柔情所催眠著,除了接受他甜美的引誘、熱情的給予,她再也沒有別的奢求!

  只是她天性羞怯,加上未曾有過男女歡愛的經驗,讓她實在沒有勇氣立即回應他那一句羞人的問話。

  但她的沉默,卻讓他有些遲疑了。

  “茵,你是不是後悔了?”他低覷著懷中的她,小心斟酌字句,溫柔的安撫道:“放心,我並不是個專制的男人,如果你認為我們還不到時候,我絕不勉強。”

  “不!”感覺他的退縮與放手,她心一慌,不得不用大膽的行動,挽留住他,“拜託,現在還不是結束的時候……”

  “凱茵?”他知道她在發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緊貼著他胸膛下的芳心似擂鼓,彷彿有幾百隻小鹿在裡頭亂撞著,“我並不想讓你怕我。”

  最後,他吻了吻她的額際,以最富磁性的聲音,在她唇間輕吟,“往後,我們還是有機會……”

  “那我們繼續,好不好?”她不讓他把話說完,害怕自己又一次窩囊地屈服於他的慣寵與寬容。

  他一直是個極為紳士、有氣度的男人,平日若非是得到她的應允,他會正派到連她一根小指頭都不碰的地步!

  也因為如此,兩人交往迄今,已經整整一年多了,縱然對彼此的熱戀依舊,但親密關係卻總是在原地踏步,依舊停留在最初交往時所謂牽牽小手、親親小嘴的純愛階段。

  為了打破這一層界線,她決定主動勾引他,好不容易逮到一個機會,藉口留宿他的屋中,又怎能半途而廢,再次的功敗垂成……

  思及此,她將兩條纖臂輕輕攀上他的頸後,模仿他稍早對她的親暱動作,用指尖輕柔撫搓他的後頸,用最後一絲柔情纏住了他。

  “我想知道,一直以來,你都是用什麼眼光看我的?”她低柔的問,在他開口之前,仰首挑逗性的啄吻他敏感的耳後,兀自品嚐專屬於他的氣味。

  在他身上,有陽光和微風的味道,那麼熾烈又那麼的溫和,就如同他時而熱情如焰、時而溫文如水的男性氣質,讓人深深著迷,不由得沉醉其中。

  “你已經在答非所問了,小姐……”為了防止自己做出後悔的事,他需要有快刀斬亂麻的勇氣自她身上抽退。

  她卻不肯。

  “難道我就那麼沒有魅力嗎?”她已不是昔日一知半解的小女孩了,她知道什麼是愛,也一心期待和自已心愛的男人結合,可是他卻總是以尊重之名,對她行折磨之實,她已經受夠了!

  “如果你堅持,那對我來說,將不會有任何損失。”他堅信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心智正常的男人拒絕得了這樣誘人的邀約,“倒是你,恐怕得擔心該怎麼收拾善後了……”

  現在他最心愛的女人就躺在他床上,身上還穿著他的襯衫,不但主動親吻他,更要求他的擁抱,這種事若一再抗拒,那他就真是天下第一字號大蠢蛋——

  遂其所願,他不再言語,用更加纏編的吻,來證明他對她的深深愛戀。 他先是在她香馥柔軟的甜唇上細細吮吻,爾後在她陶醉於他溫柔的吻觸之際,輕巧地解開她身上僅餘的束縛,讓她的無瑕在此刻赤裸裸地呈現在他面前……

  她的美好令他唇間輕輕逸出一聲抽息,當他低下頭來,忘情的以唇代手,品味著她甜美的豐盈時,她以為自己就要失去心神了!

  “學、學長……”她摟著他,感覺整個人就快燃燒起來,這般親暱的感覺太過美好,幾乎令她屏息。

  她一直以為,對於性,所有男人都會是一團失控的火焰,沒想到他依然有著似水般的溫柔。 他小心翼翼地吻著她,宛如要補償他平日的冷情,這般謹慎的溫柔中,飽含了他對她未曾說出的濃情密意。

  “茵,我要你也得到快樂,放鬆,就是這樣,你做得很好。”

  他用醇酒般的柔語將她灌醉,她依言放鬆,而他的嘴唇也在這時候離開了她,轉而在她頸間細細淺吻,並用舌尖恬舐著她脈搏悸動之處。

  就在暈然若醉間,她驀然意識到他的手指輕緩地探入了她底褲內,並曖昧地停留在她兩股深處,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這種興奮到極點的感受,從頭頂到腳趾都竄起一道強烈的酥麻感,讓她渾身燥熱,猶若火焚!

  最糟的是……她僵住了。

  很快的,他也察覺到她的僵持與退縮,因而徐徐地將手抽了回去……

  “我、我很抱歉。”她氣息粗嗄,艱難的喘著氣,感覺到自己的投降,“我想你說的對,我可能還沒有準備好,真的……很對不起!”

  她低下頭來,克制住自己此刻脆弱的感情,並試著解釋自己內心的恐懼與害怕的心理。

  聽見她聲音裡的恐懼,他蹙著眉,緩緩閉上了眼睛……

  儘管此刻他的心臟仍在肋骨下激撞著,儘管此刻他體內的情慾仍尚未消散,但他還是任由她逃離了他,像看見一條毒蛇般縮開了身子。

  “不,這不是你的錯。”他把對自己的怒意藏住,表現得十分釋然,更以淡然的口吻,述說著最現實的情況,“該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太過忘情,才會失了分寸。”

  語畢,他迅速翻身離開了床面,打算到浴室內衝個冷水澡,將一身燥熱感洗去。

  豈料,那個還搞不懂狀況的小女人,卻在這個時候喊住了他,聲音充滿了無以言喻的沮喪——

  “學長,你會因此而討厭我嗎?”

  聞言,他一怔,停下了腳步。

  “這會成為我們將來分手的主因嗎?”她卻依舊滔滔不絕,心神頹喪的又問。

  天啊! 她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人了? 大色魔嗎?

  “哭什麼讓你如此認為呢?”當他因為她質疑般的口吻,不悅的轉過臉來,預備向她表達此刻他不滿情緒的同時,卻也意外撞見,眼前的小臉遠比在他懷抱時,又更顯得蒼白而無一絲血色了。

  “茵,別這個樣子。”見狀,他輕輕一嘆,繼而改以溫柔的擁抱,取代了未竟的話,“我無意令你感到不安。”

  對他而言,她一直是個很重要的女人,他只是渴望能夠保護她,且不希望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一絲傷害。

  偎靠在他溫暖的懷中,她小小聲的應和著,“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不會感到有任何不安,除非你總是把我當成一尊易碎的玻璃娃娃,從來都不肯……“

  驟然,他一連串詭異的動作,中止了她的聒噪不休,眼前的男人就像是變魔術似的,從他襯衫口袋內掏出了一隻雕琢細緻的銀戒,接著她看著他把那隻銀成溫柔地套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這……這是?”她低頭看了看指間的戒子,又難以置信的抬頭看著他。

  只見他性感的唇角上輕揚著一抹慵懶的笑,目光卻彷彿要將人催眠般的專注,柔聲地宣佈道:“倘若我真的那麼令你沒有安全感的話,看來只有早早先將你娶進了展家門,才能完全杜絕你的胡思亂想。”

  “噢!天啦!”她又驚又喜的低呼。

  這是求婚嗎?

  她不敢想,也不敢問,一顆心宛如長了羽翼般,不斷在心胸裡飛翔,就連一對晶燦的瞳眸底,也逐漸漾起一片濛濛水霧。

  微笑地掬起她的雙手,他心滿意足地發現,一抹粉嫩的顏色,又已悄然地飛回她雙頰。

  “雖然時間還有些早,但……凱茵,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的凝視使她芳心怦然,而他意外的求婚,則把她帶入一個前所未有的喜悅漩渦裡。

  頓時,她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不管兩人的距離是近、是遠,他們永遠都將深愛著彼此,至死不渝。

  至死不渝?

  當初,她一定是卡到陰,不然就是神智不清下,才會去相信這種殺於刀的鬼話!

  早知道王子與公主的愛情,終究都只是一場虛幻的童話,但當她親眼目睹這一幕殘酷的畫面時,還是有好幾秒鐘都無法思考、說話,或呼吸……

  盯著凌亂床面上,儼然經過一夜狂歡的赤裸男女,葉凱茵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凍結住了,渾身僵冷如冰,好似嚴冬突然降臨!

  她意外的闖入,破壞了一室旖旎的春光,連帶也驚醒了床上相擁而眠的男女。 琉金色的晨曦灑在那一張熟悉的男性臉龐上,在他一頭凌亂的瀏海下,一雙深邃的黑眸緩緩從睡夢中醒來……

  “你醒了?”

  聞聲,黑眸淡淡揚眸覷向來人,初醒的眸,還顯得有些渾沌,看起來是那樣狂野不羈,性感而撩人。

  只是,當他們目光交會的瞬間,原本沉靜的黑眸開始閃現怒意,她立即被一道深沉而冷戾的目光所震懾!

  “你在這裡做什麼?”他目光銳利地打量著她,變得很嚴苛,而且冷酷,防備似的對她射出一道道涼颼颼的寒芒。

  他的眼神是那樣冷、那樣銳利,不但冷到她骨子裡,也刺進了她心底,教她簡直難以置信,眼前這個冷情如冰的男人,竟就是不久之前向她求婚過的他?

  “我真沒想到你會是這種人。”這樣虛偽、這樣濫情、這樣無恥,在看似保守內斂的外表底下,骨子裡竟是這樣一個喜歡惹草拈花、腳踏雙船,毫無節躁的大爛人!

  一陣微怒繃緊了她的嘴角,她咻咻喘著氣,蒼白的臉充滿怨怒和痛楚,雖是滿懷羞怒,卻還是倔強地質問:“你怎可以這樣對我?”

  聞言,男子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表情瞪著她,似乎她已經瘋了一樣!

  “天啊!我又怎麼對你了?”她的話完全沒有一絲道理,而她的出現也教人深感一頭霧水,完全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你把我變成一個徹底的傻子!”這個該死的混蛋,居然還敢當她的面,企圖睜眼說瞎話,故意否認她?

  她真是蠢到家了,怎麼會傻得相信他只愛她、只要她,傻得沒看清過去一切的幸福,都只是他一手刻意堆砌起的華麗謊言!

  嘖! 有沒有搞錯啊?

  這個莫名其妙的瘋女人先是一頭闖進別人的屋子,連一聲道歉都沒有,還反過來大肆責怪別人把她變成一個徹底的傻子。

  這、這算是哪一國的邏輯思想?

  “拜託,好像是你先私闖民宅的吧?”講話時,他甚至已經懶得費神再去看她,一臉淨是被打敗的表情。

  “怎麼,現在連我進你的屋子,都構成了私闖民宅了?”她一臉寒霜地瞪著他,語氣柔和得欺人。

  聽及此,男子無奈地翻了翻白眼,決定不再與眼前的女人繼續閒扯淡下去,“你到底想怎麼樣?”

  聞言,她臉上更紅,全身發熱,啐了他一口!

  “這句話該是我問你的吧?”事已至此,不管兩人今後是分手、道歉還是求和,他總該對她還有交代吧?

  結果,他給了她一個教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對於探人隱私就那麼有興趣嗎?”

  他們互相凝視著,直到男子輕揚起一抹戲謔而慵懶的笑,曖昧的問:“是不是非得我們當場表演一次給你看,你才願意離開呢?或者……你也想加入我們?”

  男子低沉地說著,雙手也正以一種緩慢而邪惡的節奏,沿著身旁女子姣好的大腿曲線緩緩上移,最後滑進女子凌亂而微敞的絲質襯衫內,在觸及一對高聳之後,細細柔弄了起來……

  這世上最可悲的事,莫過於眼睜睜看著自己心碎了,還得自已動手把它一片片地黏貼起來。

  面對如此羞辱與難堪,她過了許久才做出反應,並以深痛惡絕的眼神瞪著眼前的男人,衝著他低吼——

  “展名威,我恨死你了!”

  “啊……”潔白的床面上,葉凱茵冷汗遍體,從一場漫長的可怕惡夢中,霍然驚醒過來,頰畔眼淚的存在,無聲地向她證明,夢境中令她深切的悲傷與痛楚,絕非僅是一場幻境。

  自從回到台灣後,她又開始作著相同的夢境了……

  在這一場夢中,有幸福、有歡愉,卻也有更多難以言喻的苦澀記憶不斷在她腦海中重複播映,一次又一次,像是一團永不熄滅的火,越燃越熾。

  曾經以為,自己可以為愛情而死,後來才發現,愛情其實死不了人,它只會在最疼的地方扎上一針,然後在每一回想起的時候讓人不斷隱隱作痛,張牙舞爪的宣告,它依然存在。

  對於愛情,從單純到冷漠,究竟是怎樣的一個疲憊?

  過去她也曾無數次試圖逃離那一場夢境,以為只要學會放​​手,最後記憶裡的那個傷口也會漸漸的開始癒合,以為選擇遺忘,那個人就會在心底慢慢地模糊……

  但事實證明,她流下的眼淚,並沒有騙到自己。

  咀嚼著過往飄渺的記憶,唯有他還是清晰的,他的眸、他的笑,依舊諷刺而嘲弄地深印在她心底,沒有一絲淡忘!

  這樣徘徊於心中遲遲不肯離去的印記,究竟該如何才能從記憶中永遠的驅逐出境?

  拿起床櫃上的手機,她撥了一通電話,緊抿的唇及眸底的堅定,悄悄洩漏了她即將做出的決心。

  “二姨,我是凱茵。”電話撥通後,她靜了片刻,半晌,才緩緩吐出幾個字,“那一份工作,我接下了。”

  她想,唯有面對,唯有坦然,才能真正根深柢固的拔除這一段教人不願再追憶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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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9 00:55:4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檜木色的日式迴廊上,長跪著四個俊逸挺拔的身影,有西裝筆挺,有隨興裝束,有華麗時尚,也有流浪漢似的打扮。 彼此造型各異,卻有一個相同的共通點——他們的五官皆是一張張精緻完美的複製品。

  俗話說得好,不見棺材不掉淚。

  若非這​​一次假借病重,家中幾個像泥鰍一樣滑溜的兒子,還未必會在規定的時間內返家,且一個個恭謹地長跪在病父榻前,靜候訓詞。

  話說,展家六代,一直以孝字傳家,到了第五代時,猶是一脈單傳……

  饒是上蒼垂憐,就在展日昇這一代,妻子肚皮爭氣,在他即將年滿四十五歲的那一年,不但替展家留了後,更是一口氣產下四胞胎,且個個都是帶把的小壯丁。

  只可惜展氏夫妻倆的好運氣,似乎也停留在順利產下四胞胎的那一晚……

  “唉……”長長一聲嘆息後,展家大家長開口了,雖沒有高聲咆哮,但冰冷的語氣仍教一字跪開的兒子們聽得一愣。

  “今日咱們父子五人,就把話攤開來說吧!”瞪著眼前的兒子們,展日昇眸子一睨,沉聲問:“你們四個,還要繼續遊戲人間多久?”

  說到底,家中幾個早過適婚年齡的兒子至今仍遲遲未婚,就是他們都有個共同的藉口——長兄未娶,小弟豈敢踰矩?

  就這樣,一個拖著一個,誰也不肯先放棄美好的單身生涯選擇進入家庭,完全視婚姻如洪水猛獸。 如此一來,縱使三十五年前展家有後,卻無法在三十五年後繼續開枝散葉,這與無子無嗣,又有何異?

  不過最令展日昇感嘆的,還是幾個孩子的感情史、婚姻路,簡直是一個比一個還要糟啊!

  長子名威,性情清儉,柔毅敦厚,身為展家長子,也頗有風範,早早在大學畢業的那一年,便向心儀的女孩正式求了婚。

  這一件天大的喜訊,曾經讓展家兩老歡天喜地的以為,兩人有望在七十歲之前,抱得展家第一位金孫。

  豈料,正當夫妻兩人風風火火,打算替梢來喜訊的長子大肆躁辦婚禮的當兒,卻在不久之後憾然得知,他們那個未曾蒙面,亦未過門的準大媳婦兒,無故地向兒子提出了分手。

  非但如此,女孩一去無蹤,從此也帶走了大兒子臉上的笑容……

  次子名揚,豪情爽朗,慷慨磊落,自小便喜愛收集飛機模型,經常想像自己翱翔於天際的模樣。 長大之後,果然也達成了自己的夢想,順利通過CPL商業飛行執照的考試,目前是一家航空公司的資深機師,也是四個兒子中唯一讓兩老風風光光當過一回主婚人,替展家正正式式迎娶進一門媳婦的孩子。

  遺憾的是,這孩子福薄,婚後不久,原本個性溫和愛笑的妻子,忽然變得沉默寡言,最後變本加厲,經常藉故與丈夫發生嚴重爭吵。

  幾番口角下來,同樣年輕氣盛的夫妻倆,誰也不肯在口頭上先服輸,於是日復一日,彼此的耐心被磨光了,感情也吵淡了,縱然有過深刻的感情,也禁不起太長久的沉默摧殘……

  後來心灰意冷的他,向妻子提出正式分居的要求,希望兩個人可以冷靜一段時間,彼此好好思考一下這一段岌岌可危的婚姻,還能如何的繼續維持下去。

  而妻子的回應,卻遠比他還要乾脆、灑脫,她丟還他一張離婚協議書。

  非但如此,她還先一步向法院提出申請,說明她已無法繼續再與他維持其婚姻的理由,堅決求去!

  至此,這一場短短一年又八個月的婚姻,宣佈告終。

  三子名容,人如其名,聰慧睿智,才情絕高,是文壇上一位頗具盛名的年輕作家。 只是他終年居無定所,行蹤飄忽不定,性情亦是古怪難以捉摸,因此一年回到家的次數,往往用一隻手就能數完。

  不過,這孩子偶爾也會孝心大發,經常帶著大包小包,不知又從哪兒拎回來的土產,特地回到家中孝敬兼問候父母。

  只可惜,他通常也是來匆匆、去匆匆,往往在下一秒鐘,整個人又會像大海裡的浪花般,瞬間消逝無蹤。

  也因為如此,展家兩老始終弄不明白,他們這個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出門像丟掉,回家像撿到的三兒子,他心底究竟有人了沒有?

  么兒名毅,面容倜儻,俊俏風流,雖然排行最小,但踩著足足一百八十八公分的完美身高,讓他比前頭幾位哥哥看起來還要更加高挑、挺拔!

  最讓人欣羨的是,他輪廓分明,骨架完美,這樣與生俱來的優勢,讓他在十八歲那一年,就正式被時裝界挖角成為一名專業模特兒,經常登上米蘭、巴黎時裝週的伸展台,還曾被《富比士》雜誌票選為全球十大頂尖男模之一,同時也是時尚界的新寵兒。

  只是過慣了鎂光燈下的生活,在美女不虞匱乏的工作環境中,他早就看膩了美色,身旁的女孩經常一個換過一個,就是沒見過他特別在乎哪一個。

  最令家人鄙夷的是,這傢伙每次帶回家中的愛人,總是一張張不同的面孔……

  但,就數這次最過分!

  男人?

  端著一盤水果,特地前來討好丈夫兼替跪了一地的寶貝兒子們求情的王碧霞,一臉錯愕地瞪著緊捱在小兒子身旁一張白淨斯文的異國臉孔,眉頭不禁大大打了個結。

  “阿毅啊!不是阿母要說你,你素不素真的打算把你老爸給活活氣死啊?”躁著一口濃濃國台語發音的王碧霞,一副欲哭無淚的問:“你現在連男輪也不肯放過了喔?”

  就算他要遊戲人間,也該要有個限度啊!

  要知道他們展家一向保守,絕不容許子孫們出現驚世駭俗的“斷臂山”之情節。

  知道阿母誤會了,一路風塵僕僕,剛從歐洲結束拍攝工作,特地趕回台灣老家的展名毅,連忙解釋,“阿母,SuNuki不是我的愛人啦!他是個日本攝影師,這一次跟隨我回台灣,是來度假的。”

  輸輸去?

  聽完,​​王碧霞的眉頭又蹙得更深了,“這阿本仔名字還真怪,人生都還沒開始,啊都輸輸去,這還能出頭天嗎?”

  王碧霞是台灣舊社會中的傳統婦女,在她根深柢固的守舊思維里,男人就跟天一樣,應該是剛毅的、是權威的,怎麼可以有那麼一個懦弱的名字?

  聽見阿母一副不以為然的口吻,展名毅知道老人家又誤會了。

  “阿母啊!”只見展名毅大臂一舒,像是老鷹撲小雞般,親暱地上前摟擁住他那個頭還不是一百五十公分高的寶貝老媽,笑道:“Suzuki是日本的姓氏,他姓鈴木啦!”

  “咳嗯!”

  驀地,一道不悅的嗓,低咳了幾聲,一道精神矍鑠、神情嚴峻的眸光尚未遞來,展名毅立即如做錯事的孩子般,連忙又跪了回去。

  唉! 早知道會落得如此境地,一開始他就該過家門而不入,選擇逃之夭夭的!

  記得就在幾分鐘以前,當他吹著口哨,心情愉悅的彎過長長的門廊,忽見幾個哥哥面色如灰,直挺挺地跪在父親的房門口時,他就知道,此次幾個兄弟被召回家中,絕對是“非死即傷”。

  果不其然,一股冰寒刺骨的冷芒再度襲來,讓他頓時有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

  叩、叩叩……

  指頭輕輕敲擊著桌面,展日昇兀自暗暗盤算著,倘若能夠先收服長子,先行成家,還怕後頭那幾隻兔崽子,敢再有任何不婚的藉口嗎?

  教戰守則說得好,擒賊先擒王。

  既然他們如此兄友弟恭,堅持“長幼有序”,身為四子的老父親,他自然也是樂觀其成,聽之任之。

  況且,網子都撒出去了,豈有不回收的道理? 與其眼睜睜看著兒子一個個都成了光棍,還不如直接出招,痛痛快快殺個他們措手不及!

  略一沉吟,展日昇將一對詢問的目光,率先瞥向長子,“名威,你最長,你先告訴我,對於成家一事,你究竟有何打算?”

  原本展日昇滿心以為,可以在一向成熟又極明事理的長子口中,聽到一個還算令人滿意的回答,豈料……

  “我尚未有此打算。”

  “嗯!很好,就這麼……”啊? 等等,他剛剛聽見了什麼? “你是說……至今你仍未有娶妻的打算?”

  被父親如此追問,展名威臉上頗有尷尬之意,苦笑道:“確實如此。”

  儘管他的態度相當恭敬,口吻也十分委婉,但聽到此話,仍令展日昇臉色當場一沉,氣惱不已,鋼鐵般的責備嗓音,立即像冷水般潑下——

  “荒謬!”展日昇惱怒的口氣中有著一絲不以為然,他怒瞪著長子,訓斥道:“你都老大不小了,再不成婚,你打算一輩子當光棍嗎?”

  怒氣未平,展日昇又轉看向次子,怒目橫眉的續問道:“名揚,你呢?難道你也不想替巧兒再找個媽嗎?”

  想當初二媳婦兒離家時,狠心丟下剛出世的親骨肉,完全地棄之不顧,任由名揚獨自辛苦撫育孩子,這些事……難道小子都忘了嗎?

  “爸,我以為我們談過的。”展名揚的聲音顯得有些疲憊,憶起儀君的離開,仍使他深覺痛苦,這樣的他,如何還能再次投入婚姻裡? “我想,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婚了,除非儀君願意再度回到我身邊,否則我不會再迎娶第二個女人進門。

  但見他回得堅決,不似玩笑,這讓渴望求得男孫的展日昇一張老臉上也逐漸泛起了死一般的慘白……

  鴕鳥的幸福,就只是一堆沙子,指的就是這一類的人,不知變通,不求進取,活該一輩子孤獨! 對於次子的專情……抑或盲目? 展日昇不做任何評論,僅是嚴厲地瞪著他好半晌後,決定放棄,改將一對慍怒的眼眸灼向三子。

  “名睿,你又怎麼說?”

  話剛落,只聞一席簡潔有力,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阿莎力般的口吻,在眾兒子之間輕揚而起——

  “爸,我答應您,等我趕完手邊的稿子,我會慎重考慮此事。”

  如此瀟灑的回答,展名睿讓其他兄弟都忍不住紛紛對他豎起大拇指,讚他一聲有Outs,好聲不斷,令人刮目相看。

  此番義舉,就連展日昇都忍不住輕輕摘下老花眼鏡,感動的揩掉老淚……

  唉! 總算是聽見一句還算順耳的回答了。

  可嘆四個兒子當中,偏偏就數這個兒子最具雙重性格,當他越是認真承諾某事,往往可信度也是最低的。 隨著時間一長,所有承諾就統統被他拋諸腦後,轉眼忘得一干二淨了。

  這一次也不曉得他說真說假? 會不會一回頭,他又被這個像浪人般的兒子給晃點了?

  原本始終還在狀況外的展名毅,在一番“旁聽”下來,頓時理解了父兄之間的爭奪點,這才恍然大悟,今天的家庭會議內容重點根本不在逼婚,而是老爸想抱孫子了!

  既然只是想抱孫子,這又有何難? 幾位哥哥有必要如此草木皆兵,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嗎?

  “嘖!我還當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呢!”撇了撇嘴,展名毅自告奮勇的道:“老爸,如果您真的那麼想抱孫子,我也不介意先有後婚啊!若是您願意,不管是黑種人、黃種人、白種人寶寶,只要有女人願意替我生,我就給您抱回來……”

  “你給我閉嘴!”這傢伙是種馬還是種豬啊? “你以為我展日昇會接受那種沒名沒分的孫兒嗎?”

  “喔……”凌厲的冰箭射來,使展名毅全身僵硬,本能的知道,再繼續哈啦胡扯下去,是件很危險的事。

  須臾,但見展家大家長又以一席慣常權威的語氣宣佈道:“既然今日把你們召回家中,我也不妨提醒你們一件事!倘若在年底以前,你們依然沒有成婚的對象,那麼我已經安排好了婚友社,你們全都給我相親去。”

  此言一出,首先發難的,是說好了堅絕不再婚的次子名揚。

  “爸,婚姻並非兒戲,您怎能強人所難?”此刻他所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流露著剛硬的痕跡,“總而言之,相親這件事,我絕不會答應!”

  緊接著,是面有難色的三子名睿。

  “二哥說的沒錯,距離年底也已僅僅不到幾個月的時間,突然說要結婚,確實匆促了點,難以培養出一段可以走進婚姻的感情。”

  最令他擔憂的是,以他吹毛求疵的愛情觀,在沒有穩定基礎下走進婚姻的感情,真的能夠“永保安康”嗎?

  乍聽相親二字,一副老神在在的么兒名毅,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一時不語。

  對他而言,愛情的新鮮度,就像空氣、陽光、水,是萬萬缺一不可的,要他談一個月的戀愛很容易,要他維持一輩子,恐怕就有些困難度了!

  就這樣,展家兄弟一個個眉蘊愁色,心浮氣躁,沉默不語,這讓一向話少言寡的長子名威,忍不住替自己以及弟弟們說話了。

  “爸,難道您就不能再多給我們一點時間嗎?”

  這一句質問聽在展日昇的耳底,無疑是點燃展氏父子正式開戰的引信。

  一向習於發號施令的展曰升,豈能容怨自已的權威一再受到挑釁?

  再也無法維持心平氣和的他,平日沙啞的嗓音,更因氣怒而頓時變得短促尖銳。

  “時間?你們還需要多少時間?非得等到我鑽進了棺材,你們一個個才稱心如意嗎?”展日昇狺狺而吼,一抹怒色漸升。

  眼見於此,展名威的語氣轉為無奈,知道父親是個慣於咆哮的男人,而當他開始吼叫時,他的頭也開始陣陣發疼……

  “我們從來就沒有忤逆您的意思,只是希望您在這件事上,可以給我們更寬裕的思考空間——”

  “一切多說無益!”他狠狠打斷長子的請求,不留任何喘息餘地怒責道:“如果你真想替你那幾個弟弟抱不平,還不如身先士卒,為他們多爭取一些時間,否則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展日昇的狂怒,似乎要將整個屋頂都掀翻了,聲音隨著上升的怒氣不斷揚高,所有的人都擔心他會氣得當場腦溢血,昏死在家人面前。

  為了不被冠上忤逆不孝之名,以及不讓父親的高血壓又再度破表,身為長子,展智威決定妥協了。

  “好吧!那麼您要我怎麼做呢?”

  “很簡單,你先當表率,如何?”

  聽及此,展名威淺淺一嘆,明白自己早已落入父親一步步精心設下的逼婚阱。

  到底,還是老人家足智多謀啊!

  深知長子一向溫良的性情,於是老謀深算,故意旁敲側擊,最終千方百計地讓其主動“自投羅網”。

  “我懂您的意思了……”

  危機解除之後,許久未見的展家四兄弟,終於可以暫鬆一口氣,紛紛齊聚一堂,分享彼此的近況。

  “還是大哥有Guts,躬先士卒,不畏權威,值得欽佩。”

  哪像三哥,一見危機解除了,轉身就尿遁了,連個招呼都沒有,閃得比誰都快!

  看著僅比他晚三十分鐘出生的弟弟,展名威的眸中仍有著寵溺,笑問:“上個月不是才聽你說要去歐洲拍攝雜誌封面,怎麼也回來了?”

  “因為拍攝狀況十分順利,所以就提早收工了。”明明有著同樣年紀,卻是比哥哥們更有著迷人風采、稚氣臉蛋的展名毅,一臉神秘地從身旁行李袋中掏出一本流行雜誌。

  接著,只見他炫耀似的,一副傲然的口吻道:“喏!這是我前一陣子在日本北海道拍攝的時尚雜誌,台灣尚未發行,目前還是獨家喔!”

  淡瞥一眼雜誌封面上的模特兒,展名威皺著眉,質疑一問:“這是你?”

  展名毅興奮的問:“感覺怎麼樣?”

  “猥瑣。”

  啊? 乍聽這一句極具殺傷力的評語,展名毅一張俊臉先是僵凝、不信,最後垮了下來,抗議道:“我哪裡猥瑣了?”

  “都猥瑣。”又是一句重擊。

  “大哥,聽過一句話沒有?”展名毅意味深長的提醒,“嚴肅是一種病。”

  展名威聳聳肩,淡然以回,“自戀也是。”

  “你……”發現自己完全處於下風,對於口條一向犀利的主播大哥,展名毅幾乎毫無招架之力的態勢下,決定拿出么兒的看家本領——找媽咪哭訴去!

  “我要去跟阿母說,你又諷刺我啦……阿母……”

  沒多久,​​廚房內,按照往例,又傳來一陣摔鍋跌碗的驚呼。

  “夭壽喔……你這囝仔又給我企拍這種全身脫光光,只拿一片貝殼遮小雞雞的清涼照!啊你那個素什麼麻豆公司啦?成天不三不四的,馬上企給我辭掉!丟人現眼啊你……”

  終於,待周遭只剩下兩人,一旁沉默許久的展名揚,這才深深的長嘆了口氣,將眸光調向一旁的大哥。

  “你真的答應爸,決定去婚友社相親了嗎?”

  “怎麼,有何不妥嗎?”展名威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原來的表情,臉上的線條異常柔和,“爸教訓的沒錯,我確實也年紀不小了,是不應該再繼續蹉跎歲月。”

  “但在你心底,不是一直還有個人嗎?”

  一時來不及消化二弟的話,展名威怔了半晌,這才緩緩地再度開口,“那都已經過去了,我早忘了。”

  是嗎? 展名揚深深懷疑,那個曾經傷透了他的心的女孩,真的已經從他心裡完全的被蒸發掉了?

  他永遠記得,那一場已經消散了整整十年的愛情風暴,曾經是如何摧殘肆虐過他這個親大哥。

  他幾乎瘋了。

  在那個女孩離開後,他拒絕任何人的安慰以及同情的目光,夜夜買醉,不要命的瘋狂酗酒,有整整三個月的紀錄,他都是與一堆空酒瓶為伍的。

  那是他人生最低潮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接近他,也沒有人可以幫助他,只能任由他自己兀自療傷,慢慢地從悲痛中走出來。

  原本,展名揚還想說些什麼,但心思一轉,倘若經由這一次參與婚友社,大哥能再尋覓一段真愛,也未嘗不是一件美事。

  “那……好吧!”他清清喉嚨,從大哥身上撤回眸光,低語道:“身為兄弟,我也只能在這裡先祝福你了。”

  “彼此祝福吧!”展名威拍了拍二弟的臂膀,“早點找回儀君,一家團圓吧!巧兒畢竟是個女孩,她總是會需要媽媽的。”

  當展名揚再次抬眸看向一旁大哥時,從大哥溫和的眼底,他見到一對熟悉而充滿關注的瞳眸。

  “嗯!我會努力的。”

  接著,兩兄弟相視一笑,彼此加油打氣,各自留下深深的祝福……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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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9 00:56: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世事難料,誰都不知道自己在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

  這話雖已是老生常談了,但意外忽然降臨的時候,依舊會教人措手不及!

  就好比展名威,在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前往委託的婚友社路上,他根本不曾設想過,在幾分鐘後,自己會遇上一個怎樣的狀況?

  很顯然的,在他的邏輯與判斷中,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地點、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時間,以這樣尷尬的身份……遇上她。

  “你就是幸福婚友社……社長?”

  “這讓你很意外嗎?”葉凱茵諷刺地問著,並狡黠地兀自欣賞他有些局促不安的模樣。

  意外,是因為經過了十年的歲月,她看起來還是那麼年輕、那麼美。

  一對黑寶石般的眼珠,在長長的睫毛下,閃耀著璀璨的光輝;一張被夏天驕陽曬得有些泛起玫瑰色的粉煩上,微露出兩個小小的笑渦,讓她更顯得十足純淨、嫵嫻。

  一別數年,展名威怎麼也沒想到,與初戀情人再見,居然會是在這種令人難以啟齒的尷尬場合上。

  他還是老樣子。

  儘管他已經快被自己一堆滿滿的疑問給淹死了,他的聲音仍保持得與他的表情一樣嚴肅,除了那兩道就快糾成一團的濃眉,稍稍洩漏了他力保的平靜。

  她的眸底沒有殘存一絲絲的情愫。

  儘管她仍是對他甜甜的微笑,但當她一對目光掠過桌面,專注地凝向他時,那雙猶若星夜般的眸,彷彿也透過了他的雙眼,穿越過他的身體,喚醒他內心深處,那一段封塵已久的記憶…​​…

  “你什麼時候回台灣的?”許久,他緩緩吐出這幾個字。

  既然已經知道是她,展名威也不與她玩迂迴的遊戲,開門見山的問了,“這時候的你,不應該還在美國定居嗎?”

  “你知道我曾經離開過台灣?”她無法掩飾對這小小新聞的驚訝之情。

  “可是我不曾告訴過你。”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的確,當初要打聽出你的下落,並不容易。”那是他曾經以淋了整整一場夜雨的代價,才從她大學室友的口中套出。

  為了找出她,這是他所做過最蠢的事情之一!

  然而,即使他一直盯著她看,她看起來仍是一派優閒的樣子,嘴角微微翹起,不著痕跡地淡淡酸諷了他一句——

  “都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麼一板一眼的,真無趣。”她小嘴微噘,更顯唇型飽滿,看起來粉粉嫩嫩的,像極了薔薇花瓣的顏色。

  他無語地望著她​​,想著有關於兩人往昔的一切,只是與她的最後一段記憶,卻是在他心版上劃下了一道重重的傷痕。

  她曾經是他生命之中最難以磨滅的一段記憶,猶記得剛失去她時,讓他莫名錯愕又心痛,整個人就像只無頭蒼蠅似的,瘋狂地在她可能出現的地方尋找她的身影。

  但她就像泡沫般的消逝,讓他的心也彷彿被扯破了一個大洞,在經過一段不算短的療傷期後,他才慢慢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這就是你當初決定離開我的原因嗎?”他將冷酷的眼眸灼向她,“就因為我不夠情趣?”

  突然間,白熱化的回憶如一把火焰般,在他腦中噼哩啪啦地燃燒,教他原本一再維持的淡漠與沈穩,瞬間猶如一根根崩斷的弦,狠狠劈向她。

  面對這一席顛倒黑白、欲加之罪的批判,葉凱茵的視線很快的落到那一張英俊非凡,卻面無表情的臉龐上。

  任誰都聽得出來,他話中明顯還藏著譏諷的意味,縱然他沒有洩漏出一絲情緒,但他輪廓分明的下顎和嚴峻的唇線,在在是她所熟悉中的發怒前兆。

  據她所知,他今年的年紀不算太老,看起來也還相當年輕健牡,若非是曾經經過一場嚴重意外,喪失了部分記憶,他應該還不到得老年癡呆的時候。

  “看來我們的記憶有些出入。”嘖! 好個濫情鬼、劈腿男,見一個愛一個的花心種! 當初先選擇背叛的人是他,如今他憑什麼還敢這樣對她吹鬍子瞪眼晴的,一副活像她才是那個負心鬼。

  儘管事隔多年,每每隻要想起他曾經帶給她的無比傷痛,仍教她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以十倍、百倍的代價,奉還以前她所受到的​​種種委屈。

  現在,這個機會來了。

  他就端坐譙她的嘲酒,像​​個實驗室的小自鼠一樣,即將接受她一關又一關嚴峻拍考驗……

  思及此,她優雅地從辦公桌後緩緩站起身來,一襲剪裁合身的粉色套裝,將她完美的女性曲線,襯托得更加嫵媚迷人。

  “不過,這些並不是我們今日談論的重點。”這時,玻璃窗外的落日餘輝在她無瑕的雪肌上,淡淡地鍍出一圈耀眼的金色光芒。

  當她繞過案桌,一步步走向他時,她發現他渾身緊繃,很快的武裝起自己,並瞇起一對眸子,極力保持沉穩的神情迎視她。

  結果,也不知她是有意,抑或無心,竟在靠近他的當兒,誘惑似的,故意伸手撩起一繒落在她一對飽滿雙峰上的發,散發著光澤的唇,更有著一絲凋皮的揚起……

  “我們還是來淡談,你究竟喜歡哪一類型的女孩吧!”

  光陰荏苒,如今的她,出落得更加標致了……

  收回散落在空氣中的記憶,展名威看著眼前許久不見的她,聽著熟悉的吳噥軟語述說著婚友社內種種的製度與約排,心思卻飄蕩在給虛無之間。

  在他殘存的印像中,她有著一頭像男孩兒似的俏皮短髮,以前交往時,他總愛親暱地柔亂她的發,然後靠在她發上,淺嗅著一股專屬於她的淡淡發香。

  那時,他是幸福的。

  而今的她,不僅蓄長了一頭令人心動的長發,那波浪般自然起伏的髮絲,更教人有一種欲想用指尖輕撫其柔軟觸感的遐思……

  “目前本社採取會員制度,成為本社的會員之後,可享有在網頁上刊登資料的權利,也可以設定理想對象的條件,以及要求想要認識的對象。”她瞄了他一眼,加了但書,“但每一位新會員在加入之前,都必須簽署一份“未婚切結書”,且必須經過電話專訪,確認單身身份之後,才算是成功加入本社會員。”未了,她特別在“單身”二字,加了重音。

  展名威自然也聽出那一句強調,奇怪的看了她幾眼,但他並沒有多想,只是默默的在未婚切結書上大方籤上自己的名字。

  這麼乾脆?

  “你確定現在仍是單身嗎?”

  “若不然,你認為我是為了什麼出現在這裡?”他放下簽字的手,表情正經,不似調侃,“突然對聯誼產生了興趣?”

  哼! 她才不信在她之後,他都沒有再發展過其他感情!

  “你上一段感情結束在什麼時候?”儘管她已經很控制她的舌頭了,但聽起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咄咄逼人。

  “我還需要回答這個問題嗎?”這個答案,她應該比任何人都還清楚。

  “至少你應該讓我了解,你大概會喜歡上哪一類型的女人吧?”她宣稱,“了解客戶的需求,也是我專業的服務項目之一。”

  她成功說服了他,於是他雙眸微垂,啟口緩緩的述說,彷彿在遙想著一段甜蜜的往事……

  “她是第一個讓我用心去愛的女人。”他自嘲似的撇撇嘴,“但說來可笑,她也是我至今尚未結婚的原因。”

  他看向她,靜默了好一會兒又說:“我還忘不了她,總是一心追尋像她那樣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孩再度出現。”

  葉凱茵凝神靜聽,不敢相信自己會聽到這些話,一股漸生的妒意在地眸中發酵。 她從來沒有如此嫉妒過一個女人。

  “那她是一個怎麼樣的女人呢?”縱使心已被妒意啃蝕得傷痕累累,她仍強作鎮靜的試探,渴望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幸運女孩,能教他至今仍如此戀戀不忘?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想要知道這些?”

  聽出他的聲音還帶有揶揄的味道,她連忙順水推舟,回言道:“因為我或許可以再替你找到第二個溫柔、善解人意的女孩。別忘了,這是我的工作,也是專業。”

  經過一段令人不舒服的沉默後,葉凱茵終於投降似的開口,“好吧!請忘記我所說的,我不該那樣問你,如果你不想談。”

  “不,我並不介意回溯我上一段失敗的感情,這是一個經驗,不是惡夢。”

  他的理性與灑脫著實令人驚嘆! 不過對她而言,她與他的那一段感情,無疑是一場惡夢。

  “她是—個很可愛的女人,在遇見她之前,我從沒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我不是會輕易淡戀愛的那種人。”

  他的話讓她的心傳來一陣刺痛。

  從沒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 他是暗指與她的那一段感情嗎?

  思及此,她整顆心都涼了,止不住又回想起往事……

  就因為他是個不會輕易付出感情的男人,所以他就拿她當戀愛遊戲的對手,玩膩了就丟嗎?

  “是嗎?”她臉色驟變,口吻冷冷的,“我恰恰跟你相反,我總是太容易陷入感情,只是這樣的感情結束得也快,到頭來什麼也沒得到。就不曉得我們兩人,誰是比較不幸的那一個?”

  在短暫的默然後,展名威明白了她語氣中的暗示,忍不住也試探的問:“你……結婚了嗎?”

  所謂攻擊就是最佳的防守。

  面對他丟過來的敏感問題,她面不改色,四兩撥千金的回道:“展先生,你才是我們今天討論的重點。”

  她笑語盈盈,但目光卻如預備攻擊的貓兒般銳利,“讓我們繼續話題吧!然後呢?”

  於是,展名威繼續說下去。

  “她就像一尊細緻而易碎的搪瓷娃娃,惹人憐愛,卻又教人不忍傷害。”

  他嘆口氣再說:“因此她突然離開的時候,我感到痛苦萬分,以至於這些年來,她依舊是唯一緊緊盤踞在我心口不曾淡去的人影。”

  聽完,​​葉凱茵不爭氣的淚水差一點奪眶而出!

  她還真是夠窩囊的了,到現在竟然還會為了他,去吃一個她未曾謀面、素不相識的女人的醋,只因為對方在他心中覺佔有如此重要的位置。

  那當初的她,到底又算什麼?

  由於察覺氣氛越顯僵凝,他止住了話,不明就裡的看向她,“抱歉,有什麼不對嗎?”

  “沒、沒有啊!”收回散逸的心神,她趕緊把失神的自己拉回來,“怎麼了嗎?”

  “我發現你突然不說話了。”他點出一個事實。

  “我……我是……”她結巴著,瘋狂地凝聚生平所有的智慧,終於擠出一個合理的答案,“我是在做筆記。”

  她騙他就算了,她居然連自己都騙?

  “你手上沒有拿筆。”

  好樣的! 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葉凱茵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我都是用腦子記。”

  “噢……”好吧! 她都這麼說了,別人還能怎麼樣?

  他旋即又專業的問:“​​除此之外,剛入社的會員,應該還有其他須知的注意事項吧?”

  “當然,本社另設有排約室,佈置溫馨浪漫,還有特製的幸福馬克杯、傳情小卡可供會員自由使用。若不滿意,我們還有提供舒適的場地,可以讓會員在安全、開放的場所,跟約排的對象見面,彼此交流。”

  他讚賞的點點頭,“挺周到的。”

  “我建議你可以參加本社的'一試就靈'方案,或購買'戀愛秘書特別方案',但此服務一旦啟用後,七日內恕不接受退費申請,且須於付款當日算起,七日內申請。”

  “哦?”濃眉微挑,對此,展名威頗感興趣地進一步追問,“那麼在購買方案之前,我可以先了解一下,貴社方面還能夠提供會員哪些實質的服務與幫助呢?”

  “關於這一點,請展先生放心,我們服務的目標,就是希望能為你找到真正適合的對象,只要一旦成為本社正式會員,我們絕對會秉持完美的服務精神,在深度了解過你的狀況以及擇偶條件後,才會謹慎地量身設計出一套適合你的方案與服務。”她心細的補充。

  展名威的眸光在眼前那一張姣好而柔媚的臉蛋上梭巡著,除了略紅的雙頰以及有些閃爍不定的眼神外,他找不到其他一絲異樣臉色……

  “你是個很優秀的推銷員。”展名威黑色的瞳眸閃耀著讚賞的光芒,嗓聲柔似絲綢,“你幾乎已經說服我了。”

  幾乎?

  “這麼說,你有意願先購買此套方案嗎?”驀地,只見她瞳光略微閃亮,神情之間,還帶著一絲絲的期待。

  雖然她眸底的那一股“期待”,閃亮得讓人感到有些刺目,但……也罷!

  就算是他替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增加一下年度業務績效,應該也不為過吧!

  “那好吧!”他薄唇略掀,史無前例地漾出淺笑,“我就先購買這一套'一試就靈'方案。”

  葉凱茵紅潤的小唇立刻泛起一抹嫣笑,“你確定?”

  “平日我工作忙碌,閒暇時間有限,況且……這套方案的名字聽起來挺有自信的,應該可以替我節省下不少時間。”他打趣的道。

  須臾,一抹算計浮上了她心頭,為了避免被看穿眼底醞釀的計劃,她故意微垂雙眸,躲去了他的凝視,專業的點了點頭,又問:“那麼展先生心中是否已有理想的類型呢?”

  “不必太漂亮,只要是溫柔賢淑、宜室宜家的女人就可以。”他眨了眨眼,漫不經心地回道。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特別要求嗎?”最後她再三確認。

  聞言,他揚起眉梢注視她,思索了好一會兒,這才好整以暇地附上一但書,“如果可以,我希望與我配對成功的那個女人,在未來我們的婚禮上,不會當個落跑新娘。”

  他不應該信任她的。

  一個遠在十年前,就把他戲耍得團團轉的小惡女,他怎麼還會相信她在十年後會痛改前非,還他一個幸福未來?

  他錯了……

  錯得離了譜!

  覦著對座在半個鐘頭以前,即十分忙碌的一張肥唇大口,難得一身休閒俊雅裝扮的展名威,忍住胸間一股欲作嘔的感覺,沉穩著氣,極富耐心與毅力的與之交談。

  “聽說徐小姐還燒得一手好菜,無論是法國菜還是意大利菜,都多有涉獵,是個相當懂得烹飪的淑女?”

  “哎喲!還說我是淑女咧!”只見那一張塞滿各式各樣食物的嘴,先是嬌羞地掩口噗哧一笑,最後越想越得意,索性張口開懷大笑了起來,“不過都是一些雕蟲小技,不是掛齒啦!”

  “看來……除了烹飪,徐小姐的食量……呃!胃口也很好啊!”一邊絞盡腦汁找話題,他老兄還忙得很,得隨時注意對面飛濺而來的肉沫菜渣,左閃右躲,相當苦不堪言。

  “因為我很愛吃啊!什麼都吃,什麼都不挑食,能吃才是福啦!”見他手邊的餐點,連動都沒動過一下,女人不禁一問:“咦?你牛排動都還沒動過一下耶!不吃嗎?”

  “我不餓。”光是看她吃,他都飽了。

  只見女人正以顏色,滔滔又道:“我媽常說,好女人就是要懂得替男人開源節流,尤其是端上桌的食物,絕不可以浪費。”

  最後,展名威簡直難以置信接下來他耳邊聽見的!

  她竟自告奮勇的向他提議……

  “展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就讓我把剩下的食物統統做一個處理吧?”

  處理? 她要怎麼處理?

  “我會負責吃光它。”

  聽見她威力強大的宣言,展名威深深的怞息。 他從沒見過一個女人的食量,竟然可以大到這等地步……

  據他所悉,打從約會一開始,這女人已經陸陸續續吃掉兩客排餐、一份漢堡、五塊炸可樂餅以及一杯家庭號汽水,他不認為此刻她肚皮底下還有其他空間可以裝得下一份原封不動的沙朗牛排。

  但這個念頭,很快的在眼前的女人用著一副餓極的目光,垂涎地死盯著他盤內的食物為止……

  為了維持住紳士的風度,展名威默默把他那一份午餐,緩緩推到女人的面前。

  反正,幾分鐘以前,他也早沒了胃口……

  只見那個像餓死鬼投胎的女人,也挺不客氣的,大方地吃將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嬌聲嬌氣的哀嘆起來——

  “唉!都怪我,前一陣子減肥過度,把下巴都給餓尖了,被我老媽給狠狠罵了一頓後,要我發誓,以後都不許隨便亂減肥了。”

  “是嗎?”展名威艱澀地吞了一口唾沫,強笑道:“那你多吃一點,別又餓著了。”

  天啊! 這個女人不是患有嚴重的公主病,就是她的邏輯思考已經出現了反社會觀的驚人盲點,一個體型是他兩倍大的女人,還會有下巴這種東兩嗎?

  “那個……展先生,唔……”努力塞下一口鮮美多汁的肉排後,女人旋又張著她那幾乎糊掉大半口紅的嘴,一臉挖到寶的表情,朝著他喜孜孜的說:“說真的,我覺得你本人比電視上還帥耶!聲音又好好聽、好有磁性喔!尤其個性也很溫柔,完全是我的理想型耶!”

  “謝謝。”看著她不輸男人的豪邁吃法,她也快成了他的偶像了。

  “那……我可以直接喊你的名字嗎?”女人要求道:“我覺得這樣會親切些。”

  “當然,我……也是如此認為。”基於社交禮貌上,他勉強附議。

  “太好了!”女人大喜,進一步提議,“如果你不介意我們今天約會的進度有些超前的話,我希望我們現在就可以展開交往了。”

  “噗……咳咳……”拿起水杯,正想淺飲一口白開水,卻因為女人天外一筆冷不防被嗆到的展名威,立刻猛咳了起來。

  女人見狀,甚是擔憂,“名威,你怎麼了?”

  所幸,在這關鍵時刻,他的手機響了起來,讓他有機會轉移話題,“對不起,請容我接一下電話,抱歉。”

  欠身離開座位後,他發現手機裡的電話是新聞部的同事小楊打來的關切熱線……

  “哈囉!聽說你今天去相親啦?怎麼樣?還順利嗎?”電話接通後,一道揶揄的嗓音,從另一頭傳來,“應該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吧?”

  這一句話,聽在展名威的耳底,猶如救世主降世。

  “我確實有需要幫忙的地方。”

  咦? “什麼事啊?”

  “等一下掛斷電話後,請在一分鐘之內,回撥一通電話給我。”展名威的語氣非常嚴厲,不似玩笑。

  嗅出一絲詭異的小楊,不禁悄聲一問:“你遇上什麼事了嗎?”

  “不要問我理由!”他全身輻射出強烈的怒氣,一字一句都極為困難的自他齒間迸出,“我現在該死的一點也不想解釋。”

  電話的那一頭,被展名威這樣既僵硬又惱火的語氣給嚇到了,噤聲了好半晌,也沒敢接話。

  哇咧! 何曾見過一向溫文爾雅的當家主播,會用這樣粗暴的語調說話? 為免多生事端,小楊決定依言照辦了。

  “那……好吧!你照說,我照辦。”

  “再麻煩你了。”

  掛斷了電話之後,展名威在內心咒罵著,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天! 那個可惡的小女人,根本把他當成了傻子,故意惡擺他一道,將他戲耍於股掌之間,擺明了要教他難堪。

  葉凱茵……她怎麼敢這樣算計他?

  沉忍住氣,他收拾了一下不悅的情緒,神情自若地走回位子上,這時,西裝口袋內的手機,也配合地“準時”鈴聲大作了起來。

  這一次,他沒有藉故離席。

  “我是展名威。”

  “名威,我時間抓得剛剛好吧?”對方得意的問。

  展名威卻開始雞同鴨講起來,“什麼?今天要提早進棚錄製新聞嗎?”

  “呃……沒有啊!”用肚臍眼想也知道,現場播報新聞,怎麼可能預錄?

  “好,我知道了。”展名威不管,繼續扯,“我現在就立刻回電視台。”

  “那個,名威啊……”

  “我應該會在半小時之內趕到,你們不用特地等我了。”展名威開始對著今日約排的女伴皺起眉頭。

  “啊……”

  “那麼,等會兒我們攝影棚見了。”

  “好吧!你就繼續哈啦吧!”小楊一副被打敗的口吻。

  聞言,展名威即時藏住一個笑,“謝謝你了。”

  “但願有幫上忙。”

  兩個心照不宣的男人匆匆掛斷電話之後,這一頭展名威的戲卻還沒有落幕,只見他一臉歉赧之色,連忙向對方解釋道:“真的很抱歉,今天的約會,可能要暫告一段落了。”

  他的聲音就和他的臉一樣地嚴肅,但是他的態度卻是高雅且彬彬有禮的。

  “怎麼會那麼突然?”好討厭,她都還沒看夠他,東西也都還沒吃完耶!

  “是啊!我也覺得很遺憾。”她應該會打包吃剩下的食物吧?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比起食物,她最關心的,還是與帥哥主播下一回的約會。

  “我答應你,若有機會,我會主動再約徐小姐的。”他笑語。

  “那……好吧!”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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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9 00:56:1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昨日的排約,根本是一場鬧劇!

  葉凱茵故意替他找來一隻恐龍妹,欲惡整他的意味相當濃厚,他這個“受害者”都還沒找她抗議呢! 她倒好,自己找上門來了……

  “聽說,昨天你單方面結束了排約。”她佯裝出一臉遺憾的表情,“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心有餘悸地想起昨日的受害經過,展名威臉上笑容依然有點勉強,“昨日下午我另有急事。”

  “真的?”明明已經受了一肚子氣的他,竟然沒有翻臉,沒有抱怨,沒有對她頤指氣使,沒有指桑罵槐,更沒有藉故刁難,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沒事人一樣!

  難道這幾年來,他那不動如山的修養,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想起今早,雖然深知被整,他在接到她例行性的關切電話之後,卻也沒有一副惡聲惡氣的模樣,仍是禮貌地與她交淡,更在他結束繁忙的新聞播報工作之後,怞空與她共進了晚餐。

  “徐小姐是個……還不錯的對象,”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用著不傷人的字眼,淡淡表述,“但若與那樣的女子展開交往,我想我的房子、車子以及所有家具都要加大一倍。”

  關於這一點,不但不符合經濟效益與成本,最重要的是……

  “此次你替我安排的對象,並沒有達到我當初所開出的條件——一位'宜室宜家'的女人。”

  晶眸微瞇,她輕冷笑哼。 嘖! 就說嘛! 天底下哪一個男人遇到這種惡整還會不翻臉的?

  若有,那一位不是聖人,也算是奇葩了。

  “真糟糕。”為了不讓自己吃吃笑出聲來,葉凱茵緊抿了唇,極力按捺住笑容,並對女方表示肯定,“但徐小姐是個很賢淑的女人,尤其在廚藝方面,有著很高的造詣,你有註意到她還是個相當節儉的女人了嗎?”

  “注意到了。”他一副狼狽相,“我相信她也是我所見過的女人中,最不懂得浪費的一個。”

  “那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勤儉持家可是傳統婦女的優良美德之一呀!

  “我並不想找麻煩,只是……”緩緩地抬起眸來,他譴責地望著她,“我真正擔心的是,哪一天那女人會因為太過節儉,而堅持吃光所有侍者每一道端上桌的菜,決定把自己活活撐死之前,我還得向餐廳借用一把千斤頂,才能安全無虞的將她迅速扛上救護車。”

  還真是一針見血!

  這個男人還是跟以前一樣,儘管斯文爾雅,損人從不帶髒字,但說出來的話,效果卻是同樣出色,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此,她決定鳴金收兵了,這一回合,雙方打平。

  “所以你想更換下一次的約排對象嗎?”她頗為通融的問。

  “如果可以的話,我會非常感激。”

  “千萬別這麼說,展先生既然已經購買了本社的“一試就靈”方案,本社應當竭誠盡力地為你服務。”

  “很高興你說到了一個重點。”他隱喻地道:“既然我購買的是本社推銷的熱門方案,我希望這次真的可以“一試就靈”。”

  “請儘管交給我們安排,這一次本社絕對會慎選符合展先生所要求的約排對象。”此刻,她看著他的目光就像一隻狡詐的狐狸,說出來的話,更是完全沒有一點誠信作用!

  這一點,她清楚,他也明白。

  可看在過去兩人相戀一場,他寧願再信她一回,認為她不至於泯滅了良心,有意刁難於他。

  “那麼,這一次你會替我配對小巧纖細些的對象吧?”微瞇著眸,他有些懷疑的問。

  “這是當然。”當然不會! 這個大笨蛋,居然又再一次落入她的陷阱。

  “我一定會應展先生所要求的安排。”她一臉自信的道,內心卻是竊笑著,已暗暗想像下一回他被惡整得灰頭土臉的跳腳模樣。

  咕咕咕……

  “那就再麻煩葉社長了。”他抬起眸子凝視著她,朝她慢慢伸出手,一對搜索的雙眸似乎不放過任何寫在她臉上的表情,“我會很期待貴社下一次的約排。”

  瞪著迎面而來的大手,她遲疑了半晌,最後在他挑釁般的目光下,倔強的回握住他的。

  “請不要客氣,展先生。”刻意不去理會他掌心里傳來的溫度,她強迫將視線從自己的手中移到他的臉上,一臉自信滿滿,再三保證,“我一定會令你滿意的!”

  遺憾的是,今日這一句“我一定會令你滿意的”保證言猶在耳,可就在三天后,當展名威在約排地點,乍見葉凱茵再次替他精心安排的對象之後,首次,他忍俊不住地笑了……

  Loenge bar裡,一曲優美的藍調音樂飄散在空氣中,流露一股低調奢華的氣氛,牆上精緻華麗的水晶嵌燈,散發著醉人的搖曳光輝,映照在往來豐姿綽約的摩登男女身上,也灑落在吧台一隅寧靜角落一張柔媚微醺的嬌容上……

  但見嬌容還殘存著一絲黯然神色,一口接著一口,喝著後勁頗強的伏特加調灑,即使在幽暗的燈光下,也能看出女子滿懷的憂鬱。

  想起過去與展名威一段不愉快的記憶,葉凱茵又吞了一大口烈酒下肚,讓酒精燒灼了她的喉嚨,也燒灼了她的心……

  “哼!那種男人,就是應該給他一點苦頭吃!”兩手撐著雙頰,葉凱茵醉眼半闔,兀自對著空氣喃喃自語了起來,腦海裡圍繞的全是那人的身影,忿忿不平的嘀咕著。

  還記得那一天,在目睹那殘酷的一幕時,她整顆心都碎了……

  之後,她氣憤難平的從他居所離去,恰巧已移民美國多時的家人也不斷來電,要求她立刻放棄台灣學業,飛往美國一家團聚。

  當初就是因為割捨不下與展名威的一段感情,所以在父親因為生意上的關係,決定帶著全家遠赴美國定居時。 惟獨她堅持要在台灣念完大學,遲遲不肯跟隨家人移居海外。

  但經過這樣的一場打擊,她認為再也沒有理由獨自滯留台灣,於是聽從了父母的安排,匆匆辦了休學,前往美國。

  臨走前,她還特地將他先前贈予的銀戒放在一隻信封內,請最要好的室友退還給他,從此兩人形同陌路,各自天涯。

  “借酒澆愁愁更愁啊!”驀然,一道淡淡的柔嗓在吧台內揚起,語音中有著一絲關切。

  “凱茵啊!你若是想來看看老朋友,我安東尼隨時歡迎,但若是故意來買醉的,我寧可不做你這一筆生意!”瞧這丫頭一副把酒當水喝的豪邁勁兒,就是瞎子也看得出來,肯定又是什麼令人心煩鬱悶的事困擾著她。

  “嘖!你別太敏感了。”她抬起微醺的眼皮,看向眼前一張充滿擔憂的臉龐,冷冷笑哼,“我葉凱茵會是那種借酒澆愁的人嗎?”

  “你是啊!”接續說話的,是店內的首席調酒師,同時也是經營這家Loenge bar的老闆,安東尼的情人湯瑪士,“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也是像今晚這樣,一個人窩在吧台一角,默默喝著悶酒。”

  當時她連一句話也不說,對於旁人的搭訕,更是一律充耳不聞,直到她整個人喝掛癱在吧台上,為逝去的戀情崩潰痛哭時,他們才發現了她。

  回頭想想,那已經是十年前的往事了……

  “咕!難道喝酒就一定得像個瘋子一樣,嘻嘻哈哈、吵鬧個不休嗎?”她不以為然的反駁,接著又阿莎力的干了一杯調酒。

  “是不需要這樣,但配上你一臉哀怨的表情,讓人很難不聯想到,你這小妮子是不是又失戀了?”

  身為葉凱茵忘年之交的好友,安東尼平日就像個老大哥似的,從不拐彎抹角的與她說話,總是直接挑重點“關懷”。

  “拜託喔!台灣法律有規定,就一定得是失戀的人才可以喝醉酒嗎?”這是哪門子的不成文規定啊? 重點是……

  “我看起來像是失戀的樣子嗎?”

  “滿臉都寫著呢!”難得他們倆異口同聲的說。

  猛然被虧,葉凱茵也不當一回事,擺了擺手,淡道:“算了,我不跟你們說了,反​​正你們這兩個人總是一個鼻孔出氣,誰遇上都沒轍。”

  “誰教我們倆感情好,情比金堅呢!不甘心的話,你也找一個來較量呀!”正當湯瑪士一臉春風得意地摟著情人安東尼,一邊與葉凱茵嗆聲時,店門口緩緩走進一道頎長的身影,並往吧台的方向走來。

  來人一進門,安東尼與湯瑪士便立刻注意到,對方一對凌厲的目光,始終盯在葉凱茵的身上,當他靠近的時候,眸底似乎還蘊藏著一種無以名之的光彩,但轉眼稍縱即逝。

  “你果然在這裡!”

  由於身後驟然揚起一道熟悉的嗓,葉凱茵先是一怔,接著緩緩轉過身來,當她乍見來人時,不禁發出一聲聲吟。

  天啊! 今天真夠倒霉的!

  “你怎麼會來?”

  不理會她的問話,意外出現的展名威,隨即為自己點了一杯調酒,並挑了個她身邊的位子坐下。

  感覺眼前這一對男女微妙的互動,心思細密的安東尼,森黑的眼瞳底立刻閃過一絲趣意,訝然的笑問:“你們認識?”

  “真的很不湊巧。”展名威目光冷冽的淡瞥了她一眼。

  嘖! 那是什麼眼神?

  葉凱茵皺皺眉,用著不甚愉悅的嗓,向安東尼正式介紹了她與展名威的關係——

  “他是我婚友社的客戶,展名威先生。”她故意在婚友社三個字上提高了音量,瞬間引來眾人一陣側目。

  這個該死的女人……

  展名威的下巴緊繃,一整晚的強烈怒氣仍在心中盤旋,教他必須緊握了拳頭,才得以壓抑節節上升的火氣。

  “展名威?”驟然,吧台內另一道嗓,驚艷地低呼了起來。

  “噢!天啦!你是那一位新聞主播嗎?”一向對型男敏感度極高的湯瑪士,連忙湊近猛瞧,連聲讚歎道:“哇……本人看起來比電視上還帥呢! ”

  “幸會。”不悅的表情暫時離開了展名威削瘦而俊俏的臉龐,讓他有機會如往常與人交談。

  只可惜,當身旁那個對他​​使盡心機的壞丫頭,用著一副雲淡風清的口吻,開始朝他問話的時候,瞬間又大大破壞了他力保的平和。

  “對了,現在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還在約會嗎?”她想起了今日替他安排好的約排行程。

  這一刻,展名威的下巴瞬間繃得緊緊的,而頰一束,肌肉怞動,在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快爆發的火氣後,他緩緩轉過頭來看向她,臉上陰沉如冰的表情,足以讓人聯想到一隻欲撲食的猛獸。

  “都快晚間十二點鐘了,難道葉小姐不認為'小明友'應該早點上床睡覺嗎?”他諷刺的暗示著。

  “小朋友?”她怪異地打量他,滿臉狐疑,“哪來的小朋友?”

  “你今天替我約排的對象。”他冷冷的提醒她,“我真應該慶幸,那個小女生沒有跟我要求說她要坐摩天輪和旋轉木馬。”

  托她的福,今天他體驗了一整個下午如何當個安親班老師。

  “聽展先生的語氣,你似乎仍不滿意今天的安排呀?”

  何止? 展名威又氣又惱的心忖,以他足足有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配上一個還不及他手肘邊的“地虎”,怎麼看都像是爸爸帶著女兒上街。 這樣一而再的被惡搞,讓他不得不認為,葉凱茵不是對他心懷恨意,就是有意要挑戰他的忍耐極限!

  她就像是故意跟他唱反調似的,要她安排小巧纖細一點的淑女,她卻替他找來發育不良的“小妹妹”,教他實在不知道要帶女孩去高級餐廳用餐,還是直接去吃麥當勞?

  所幸,他是一個有素養的男人。

  儘管對這次約排仍不甚滿意,他還是禮貌地與約排對象短暫而愉悅地共進了晚餐,當約會一結束,他即紳士地護送對方到指定的捷運站搭車,而當那張紅撲撲的粉嫩小臉一離開視線的瞬間,他也旋即斂下僵了一整晚的笑臉。

  約會結束後,他沒有直接返家休息,而是將車子迅速掉頭,一路往那個一肚子壞水的惡女辦公室殺去。

  就在接近下一個路口,原本等待著綠燈號志亮起的他,眸光不經易地從車後照鏡中瞥見一個熟悉的倩影,看見她招手搭上了一部計程車,並往東區的方向駛去……

  空氣中,一股無形的電流,正在展名威與葉凱茵之間噼哩啪啦地滋滋作響,其中還摻雜著一絲火藥味,讓一旁看在眼底的安東尼與湯瑪士,不明就裡的互相望了一眼。

  “甜心,你看得懂這兩個人目前是什麼狀況嗎?”湯瑪士一邊擦拭著玻璃杯,一面好奇的問。

  “嗯……不太能理解,不過……”突然間,安東尼顯得非常神秘地一笑,倏地脫口道:“你不覺得他們還挺配的嗎?”

  “嗯哼!”頗為娘味的應和了聲後,關於這一點,深表贊同的湯瑪士大力讚道:“完全就是俊男美女的組合啊!”

  安東尼忽爾一問。 “對了,我們凱茵有三十歲了吧?”

  “別人我可不知道,但凱茵那傢伙嘛……”湯瑪士先是抿唇吃吃低笑了幾聲,接著露出一記曖昧的眼神,調侃道:“她早就超過三十歲很久了吧? ”

  聽完,​​安東尼沉吟了半晌,意味深長的又問:“對了,剛剛聽凱茵說,那一位展主播……是她的'客戶'?”

  換句話說,眼前這兩個莫名開始拌起嘴來的男女,目前其實都還是單身身分囉?

  聽出愛人語意之中還藏著一絲詭密。 心有所感的湯瑪士連忙盤問:“你有什麼想法?”

  “這個嘛……”覷著眼前一對曠男怨女,只見安東尼不懷好意地淺笑了下,隨即將嘴湊上前去,輕輕掀動著嘴皮,在愛侶湯瑪士耳邊,秘密地說著悄悄話……

  慶祝開幕十週年?

  “那是什麼鬼?”秀眉緊蹙,葉凱茵目光直視前方那兩張略帶脂粉味的俊俏臉龐,不解地問。

  安東尼瞟了她一眼,慢條斯理的解釋起比賽的遊戲規則,“只要是今晚現場的情侶,哪一對接吻時間持續最久,就可以獲得本店所提供的高級溫泉旅館免費住宿券。”

  “喔!”她不感興趣地輕應了聲,繼續低頭喝她的酒。

  就在這時,一旁的湯瑪士兜湊了過來,對著她壓低了嗓,暗示的道:“凱茵,還差一對耶!”

  她皺眉,“那又怎樣?”

  只見一對漂亮的眸子,先是賊兮兮地在她與展名威之間曖昧地兜轉了一圈,緊接著更是極具暗示的道:“你們就幫個忙嘛!”

  “我跟他?”葉凱茵聲音一窒,好像有塊魚骨頭把她的喉嚨卡著了,頓時說不出話來。

  不過,還沒等得及她反應過來,展名威隨之而來的一句反駁,讓她聽得當場差一點吐血身亡——

  “這怎麼行?”他搶在她開口之前回應道:“這樣我不是很吃虧?”

  “你還吃虧?”她聲音驀地拔尖,好像被一塊燒紅的炭火給燙著了,不滿地瞪著他,回以一記重砲,“拜託喔!誰比較吃虧還不知道咧!”

  “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只希望你還能記得我是你的客戶。”他輕嗆,“而你的責任與義務,是完美的替我配對一位符合所有條件的新娘。”

  不過,就依她目前的辦事能力來看,對於“完美”這一個名詞,似乎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

  “展名威,就算你是我的客戶,但現在早過了下班時間了,我沒必要二十四小時為你服務吧?”她抬起下顎,不以為然的回嘴抗議。

  “你還是跟以前一櫸,蠻橫,刁頑,不肯低頭,不認輸,簡直是不可理喻到了極點。”他的聲音輕柔,沒有高聲咆哮,但酸諷般的語氣,卻令人十足氣結!

  “你、你說我什麼?”她愕然一問。

  “我說你是個陰險狡詐,卑劣蠻橫,不但心黑,連腸子都是黑色的惡女。”展名威面不改色,仍舊以一貫冷淡的聲調,一口氣說完。

  葉凱茵一聽,只覺身上的毛髮一根根直豎了起來,頓時怒火攻心,氣血中翻,再也不顧及淑女形像地拍桌破口大罵。

  “放你的屁!你才是個偷吃不懂得擦嘴,見一個愛一個,下流無恥,人面獸心,腳踏兩船的劈腿花心種!”她反駁著,語氣中不無諷刺和挖苦,“我著實好奇,當年你這樣劈腿,難道都不怕翻船的嗎?”

  事已至此,久別重逢的兩人,也算正式決裂、撕破臉了,收起一再壓抑的理智,葉凱茵掀去溫和的假象,怒不可遏地嚴厲譴責身旁的男人。

  “我……”什麼? 一時之間,展名威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以小得不能再小的音量,重複她的一連串不實指控,“我劈腿?”

  “怎麼,敢做不敢承認啊?”她譏諷地冷笑幾聲,“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孬種的男人……啊……”

  話還沒說完,她已被他慍怒地從位子上一把拉起。

  葉凱茵被展名威突如其來的粗野舉動給駭著​​了,連聲驚呼制止,但他沒有回頭,決意加快腳步,一路把她拖往人群間。

  “展名威,你想幹嘛啦!”她氣呼呼的想甩開他的箝制,但他卻沒有鬆手的打算。

  “還看不出來嗎?”他語氣森冷的宣布,“我正準備讓你見識一下,你眼中的這個男人,他究竟是不是一個孬種!”

  眼看著明明站在一群甜甜蜜蜜的愛侶之間,卻仍選擇怒目相向,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湯瑪士忍不住懷疑,“你真的確定,那兩個是'一對兒'的?”

  厚! 從沒見過哪一對情侶在準備接吻之前,彼此的眼神是這樣充滿殺氣騰騰,活像要把對方吃下肚似的。

  “絕對是。”嘴角微蘊著一抹笑意,安東尼唇邊流露著一抹有趣的笑意,“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就是傳說中激情的愛火呀!”

  搖搖頭,湯瑪士不以為然的道:“火是很火,激情我看就沒有。”

  唉! 不是他愛潑冷水,剛剛他明明還聽見,那兩人不斷互嗆聲對方是黑心女巫與卑鄙小人哩! 哪來的愛火啊? 開火倒是有可能!

  “放心,我看人一向很準的。”安東尼頗為自信的斷言,“我敢打包票,咱們凱茵與那位型男主播之間,絕對是關係匪淺!”

  “怎麼說?”

  “難道你都沒發現嗎?”此刻,安東尼的微笑加深了,露出一抹戲謔慵懶的神態。

  自從那男人出現以後,兩人的目光旋即緊緊圈繞在彼此的身上,雖然兩人不斷上演著言語的廝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得厲害,但他看著她時,眸光始終飽含著一絲情意,表情也十分淡柔,看上去就像是男女之間的調情。

  雖然不知道後來凱茵說了些什麼,觸怒了那男人,惹得他真的發了火,不過他想,解鈴還須繫鈴人,幸福在最關鍵的時刻,還是得靠自己去慢慢發掘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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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9 00:56:3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她居然讓他吻了她?

  更可恥的是,在沉醉於他的侵略之下,她還主動的回吻他,幾乎難分難捨……

  這是一種墮落嗎?

  縱然她的心不願承認,但她的骨頭在融化,身體也不斷發熱著,就連稍早的抗拒心,也早在一陣陣熱情與需索中一寸寸的瓦解殆盡。

  其實一開始,他的吻很蠻橫,甚至是略帶薄怒的,好似他有一腔的怨氣要發洩!

  而她也不遑多讓,就讓兩人之間的親吻像是孩子們賭氣似的,先是充滿挑釁、爭奪,最後漸漸變得溫柔……直到後來,他們幾乎是一心一意沉醉在彼此誘人的吻觸之下。

  她可以嗅到他身上散發的干淨氣味與淡淡的酒味,當他輕咬著她的下唇,迫使她接受他的佔有時,她也任憑他的舌攻入她口中肆意翻攪、勾纏。

  情慾是一團火,從他身上漫燒至她全身,她的手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攀上他的頸項,不但主動回應他的吻,身子更是難耐地廝磨著他,渴望從他身上汲取更多的溫情!

  親愛的上帝、媽祖、真主阿拉,她的理智已經迷失了,原諒她此刻的意志不堅,當他們的舌頭交纏在一起,越吻越熾時,她的靈魂也早就飄得老遠了,只剩下貪婪的歡愉還想得到更多、更多……

  很久很久以後,時間與知覺終於又回來了,她聽到一聲淺抑而淡淡的嘆息,自他唇間緩緩逸出,然後他很慢、很不情願的挪開她與自己,只讓他的眸光仍與她的縫蜷不分,猶如他們方才所分享的親暱一般。

  “我輸了。”他困難的開口,“若再繼續下去,我恐怕會消受不了。”

  “是嗎?”她挑釁的回嘴,“這麼沒擋頭,難道這些年來,你跟女人接吻的機會變少了?”

  聞言,他微蹙著眉,目光彷彿在責怪她不學著克制自己的舌頭。

  “還記得你的第一個吻是我教你的嗎?”他故意提醒她。

  她當然記得,那是她的初吻,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印記,可是這個男人卻親手破壞了這一切!

  想起他過去的罪狀,她很快的收起臉上洋溢的柔情,再度板起臉來,無法控制脾氣的戟他命令道:“既然消受不起,你還不趕緊鬆開我?”

  “我沒有辦法。”他站在她面前,俊臉上充滿促狹的表情,無奈的道:“你還抓著我。”

  她飛快的瞟他一眼,發現她雙臂還緊攀在他的脖子上,而他現下一對閃爍的目光裡,則盡是一簇簇令人羞惱的戲弄眼神。

  他在逗她,把他們今晚分享的這甜美一刻,全當成笑話來看待,看看他那副得了便宜又賣乖的死德行,讓她覺褥自己活像個大傻瓜!

  在他的目光注視之下,葉凱茵雙頰微暈地推開他站直,並抬手梳理自己微亂的波浪長發。

  “你什麼時候留的長髮?”他突然一問,並伸手替她拂開鬢間的頭髮,“看起來很漂亮。”

  一吻過後,他們是Loenge bar裡最後一對分開的情侶,在彼此的眼中,他們都看見了一抹殘存的情意。

  儘管……她的心仍不願承認。

  “我不需要你的讚美。”輕輕拍開他的手,她迅速向後退了一步,好似他是什麼可怕的妖魔鬼怪。

  當他發現她眸中還殘存著一絲對他的厭惡與不屑時,突然有股強烈的失落感,深深刺痛著他心房。

  “對不起。”他勉強堆起一絲笑容,“我好像又有點忘情了。”

  見到他眸中還有一絲抑鬱的黯然眼神,她喉嚨緊縮了一下,朱唇略掀,似乎想說些什麼。

  但直到最後,她卻仍是選擇怞回在他身上的視線,一語不發的轉身,往來時的吧台方向走去……

  在這一場親吻比賽中,乾柴烈火的兩人,無疑贏得了最後的勝利,獲得高級溫泉旅館雙人住宿券。

  但同為贏家之一的展名威,卻對店內提供的獎品興趣缺缺,原因是他發現那溫泉旅館住宿券,正是由他父母親所開設的旅店,於是他想也不想,將自己那一張讓給了另一位贏家,而另一張則由葉凱茵自己留著。

  由於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分手多年的兩人,在經過這一場失控的情慾發洩後,彼此都有默契的停止了爭吵,像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般,開始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著灑。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終於,他開口向她詢問了在兩人重逢之後,他最想知道的事……他希望她一切都好。

  她緘默無言地點頭。

  事實上,除了剛結束一段短暫的異國婚姻,她還是老樣子,總是獨來獨往的,早已經習慣這樣孤單的生活。

  “結婚了嗎?”​​他磁性的聲音在空​​中飄蕩,頓了一頓,聲音隱沒入空氣中好一會兒,接著他勉強說下去,“或許……現在你已經是人妻了?”

  “我……”她張開嘴,但發不出聲音,思考著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看出她的為難,他擺擺手,示意她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但也害怕她說出口的答案,會教他再度失望。

  “對不起,好像是我多話了。”他搖搖頭,一半氣惱自己的心急,一半是無法克制自己多年來仍然對她不滅的情愫,“你可以不必理會我這個問題。”

  就這樣,四周空氣又沉寂了半晌,直到他感到有些倦了,才緩緩起身,開口告辭。

  他禮貌的道:“很晚了,明天一早我還有工作,先走了。”

  “你要離開了?”她訝然看向他,瞳光略微閃亮。

  “嗯!”

  “那……”你不順道送送我嗎?

  未說出口的這一句話,卡在她喉間滾了又滾,怎麼樣就是無法爽快地向他問出口,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預備買單離開,令她感到一陣失落與莫名的惆悵……

  難道他不再對她感到興趣了嗎?

  難道他一點也不好奇她現在的居所嗎?

  難道過去他們之間的愛情,如今……都已煙消雲散了嗎?

  當滿滿問號在葉凱茵的腦袋瓜子底下心有不甘的滾來滾去時,展名威也正打算到櫃檯前,紳士地為今晚兩人的酒錢付帳,卻在掏皮夾的那一瞬間,被某個酒醉的客人狠狠碰撞了一下。

  結果一個鬆手,他手中的皮夾便掉落在兩人之間的地板上,在攤開的皮夾內,葉凱茵赫然看見一張自己在大學時期的青澀照片,心中頓時一跳。

  “那張照片……”她輕顫顫的問:“是我嗎?”

  見狀,展名威的俊臉尷尬地微紅,啪的一聲,迅速彎身撿起皮夾。

  “嘿!我都還沒看清楚耶!”她抗議。

  “沒什麼好看的。”他把皮夾塞回西裝口袋內。

  “可是那照片上的人,很像我……”

  “那是你看錯了。”他反駁,但目光卻是避開的,他開始閃爍其詞,故作輕快的提議,“你想不想再點些飲料?我忽然又覺得有些渴了…… ”

  這般欲蓋彌彰、作賊心虛的模樣,讓葉凱茵一對水眸又瞇得更緊了,忍不住暗暗惦量著,他如此否決她,若不是另有蹊蹺,就是他心中仍有著一份她未知的隱情。

  既然如此,她不如遂其所願,與他把酒言歡,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套他的話,乘機挖真相。

  只可惜,就在一個小時後,真相還沒挖到,她已不勝酒力,喝得酩酊大醉,連眼皮都快撐不開了,除了她那一張嘴,仍堅持探索他皮夾中的秘密。

  “喂!我問你喔……剛剛在你皮夾內的那張照片——”

  “葉凱茵。”他不耐地打斷了她,沒想到她會固執到這等地步? “你就是對我的皮夾不死心是不是?”

  “哎呀!一個大男人別……別這麼小器。”她醉醺醺地瞪了他一眼,口齒不清地喃喃又道:“跟你說喔!我在大學時期的照片,統統……在美國一次的搬家中,都給我弄丟了,現在在你皮夾的那一張……可能是我在大學生涯裡的……最後一張照片。”

  在她說話的同時,她一顆小腦袋也沉沉地撞上他一邊肩頭,隨著她身子的傾斜,加上吧台前光滑的椅面,讓她整個人無力地往下滑去,幸好他眼捷手快,在她落地之前拉住她。

  “你當心一點!”他把她拉了起來,然後用一隻臂膀圈著她,讓她緊捱著他腿邊坐。

  這樣親密的零距離,恰巧讓她有機可乘,只見她小手一摸,就要往他胸前的西裝口袋襲擊而去。

  “你做什麼?”在半空中攔截住她一雙不規矩的小手,他不悅的低頭瞪向她。

  不理會他語氣中的嚴厲,她抬起小臉來,學著他大皺其眉的模樣,半威逼、半利誘的道:“你把那張照片送給我,我就不鬧你。”

  真是笑死人了! “我為什麼要?”

  “那借我懷念一下。”這樣總行了吧?

  在拗不過她的硬纏軟磨之下,展名威首度鬆口了,“那……只能看一下?”

  雖然下了個但書,但換句話說,展名威已經變相坦承,在他皮夾內那一張照片裡的女孩,確實是她無誤。

  “好啦好啦!小氣巴拉的。”眼看奸計得逞,葉凱茵不禁笑瞇了眼眉,帶著濃濁的鼻音,向他索討了起來,“還不把照片拿出來瞧瞧?”

  在她聲聲的催促之下,展名威只好依命行事,“喏!拿去。”

  “哇!好懷念以前的……”一手搶過他的皮夾,她忍不住翻開來細看,卻發現在他皮夾內的那一張照片,其實是過去兩人熱戀時,親暱依偎的甜蜜情侶照後,口氣霎時轉冷,僅僅丟下兩個字,“我喔!”

  話雖如此,但她一對眸光卻相當不老實,從頭到尾都是死盯著照片中,那個站在她身後,用著一雙厚實的臂膀,溫柔地環擁住她的他身上。

  就像是被揭開了一層層記憶的面紗,過去的一切恍若快門一樣,一幕幕又在她的腦海中鮮明了起來……

  她還記得,手中的這一張照片,是他們遠在大學時期,與幾個登山社團的同學趁著暑假朝間,一同去玉山登頂時的照片。

  那一天,為了迎接晨間的第一道曙光,他們決定徹夜攻頂,這讓平日鮮少運動的她幾乎在半山腰就宣告陣亡了。

  好在一路有他的陪付與鼓勵,終於趕在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綻放之前,一同攜手登上了峰頂,接受這一道象徵幸福與希望之光的祝福與洗禮。

  後來在同學們的鼓吹之下,兩人更是甜蜜依偎入鏡,在一片璀璨耀眼的曙光襯托下,留下親密的合影。

  照片中的兩人,一個笑得靦腆,一個躲得羞澀,但在這之後,他們相互許下了諾言,企盼兩人之間的愛情不但要長長久久,還要在每個十年後的這一天,一同幸福地攜手登上玉山之巔,以像徵他們對彼此的感情,不管經過多少年的考驗,都會像這一座台灣最高的山峰一樣,永遠屹立不搖,堅若磐石。

  八月最後一個星期天,她永遠記得這一個特別的日子,這是他們彼此許下諾言的紀念日。

  但諷刺的是,就在一個月後,他們分手了,而兩人之間的甜蜜約定,也就這樣靜靜地被她收進了心底。

  曾經,他們是一對多麼令人欣羨的戀人啊! 唉……

  想到這兒,她不說二話地挑起躺在他皮夾中的照片,怞了出來,並且順勢收進自己的小提包內。

  一旁見狀,展名威立即出聲制止,“你幹嘛?”

  “咦?你不是說要把這張照片送給我嗎?”她企圖裝傻,大打迷糊仗。

  他卻不吃她那一套!

  “葉凱茵,你哪一隻耳朵聽見我說要把照片送給你了?”當他那麼好唬弄嗎? “還來。”

  瞪著迎面而來的大掌,她也不當一回事,故意撂下一句威脅,“好吧!如果你非要這麼堅持,那隻好一人一半囉?”

  哼! 她才不要看見自己的照片,還躺在這個負心漢的皮夾裡咧!

  見她狀似要撕了照片,他心一緊,連忙喊住了她,“等一等。”

  她揚揚眉,挾照片以令前男友,“怎麼樣?”

  “這是最後一張了……”展名威咬咬牙,吞下在喉間的咒罵,妥協的道:“你要,就給你吧!別撕了它。”

  那是他所有還保留她的照片中,碩果僅存的最後一張了,在他眼底的價值,它彌足珍貴。

  “所以說,一開始就爽快答應,不是很好嗎?”就為一張照片,這樣跟她爭來搶去的,像話嗎?

  看著她一臉得逞的快意,屣名威忍不住一問:“為什麼你這麼想要這張照片?”

  望著她滿足的笑顏,展名威心中也莫名燃起一絲曙光,只是這一道光還沒來得及在他眸底間醞釀,就被她隨之而來的一盆冷水硬生生給潑熄了。

  “我剛剛不是說了?我只想懷念一下,並沒有別的意思。”

  他咀嚼她的話,心情不覺沉到了谷底,怨怒的問:“不過是一場令你棄之如敝屣的感情,有什麼好值得懷念的?”

  棄之如敝屣? “你一直都是這樣看待我們之間的過去嗎?”

  他那樣充滿不屑與滿不在乎的語氣,使得一股新的憤怒又在她眸中凝聚,她狠狠瞪著他,巴不得目光能夠穿透他的身體,好讓她看清楚,這個男人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當然,前提是——如果他還有那種東西的話。

  “難道你還有更好的註解?”為了不讓她看出他眸間的落寞,他再度披上了冷淡與傲慢的外衣。

  她定定凝視著他,內心翻攪著種種沮喪與悲衷的情緒,“你真的以為,被深愛的人背叛的痛苦,一點也打擊不了我嗎?”

  她困難的說著,彷彿很不願意說出這一段話似的,“我知道你從來就不曾愛過我,你甚至認為自己從沒談過一場真正的戀愛,但你有必要一而再地在我傷口上撒鹽嗎?”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忽然間,他似乎不太能明白她的話,一臉愕然地問:“你認為當初是我背叛了你?”

  “事實如此。”

  “這是一項相當嚴重的指控。”他想也不想,鄭重的反駁。

  “事到如今,你還想否認?”她沒想到他竟會是這樣一個敢做而不敢當的男人! “你就這麼認為我好欺負嗎?”

  瞪著她眸內逐漸浮現的怒氣,他腦中一片驚愕,百思不得其解的問:“我到底該死的對你做了什麼了?”

  哼! 演得還真像! 一副不明就裡、滿臉疑惑的模樣,當是別人抹黑了他似的! 將這一切看在眼底的葉凱茵,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回嗆,這男人還真是個天生演戲的料!

  “你還要繼續裝迷糊下去嗎?”她心中漾起一股對他的蔑視,一字一句的提醒,“當初是誰把承諾當放屁,對我承諾了一輩子,到頭來卻當著我的面,拉著別的女人上了床?”

  如此心狠絕情,不負責任,事後卻又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著實令人不解。

  展名威不得不承認,今晚這些不實的指控對他而言,都像是一顆顆超級震撼彈。

  為了理出一絲頭緒,他忍著氣再度追問。

  “你的意思是,當初是我悔約負諾在先,還在你面前跟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他小心翼翼,怞絲剝繭的問。

  “何止!”她沒好氣的補充,“最令我佩服的是,那天你非但不遮不掩,還相當有氣魄啊!連個理由也沒扯,就把我給轟出門外了!”

  聽到這裡,展名威總算聽出一絲端倪,雖然尚不能確定真正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但有一件事他絕對能肯定——他莫名成了代罪羔羊。

  “你確定那天看見的人……是我?”他露出一抹遺憾的表情,“完全都沒有誤判嗎?”

  “當然。”她挺起背脊,滿臉都是厭惡的神情,“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那一天是我眼花了,認錯人了吧?”

  “不,我只想問,在我們交往的那一段期間,我是否曾經告訴過你,其實我還有幾位弟弟?”他泛出一抹苦笑的又問。

  “你是說過,又怎樣?”對啦! 他是曾經跟她提過,家中尚有另外三位弟弟,但是兄弟人數的多寡,與他的“外遇事件”又有何干?

  這根本是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的事吧!

  只見展名威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雖然語氣仍十分輕柔舒緩,但接下來從他嘴裡說出來的一席話,卻足以令葉凱茵呆愣當場……

  四胞胎?

  嘖! 如果她還會相信這種不經大腦的鬼話,她就吞掉她自己!

  經過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的一夜後,她的頭痛死了,彷彿有人舉著一把鐵鎚敲打她的腦門似的,使她兩隻耳朵嗡嗡直響……

  唔! 不對! 不是她耳朵在響,是水聲,從她房裡浴室傳來的水聲,但房裡除了她之外,沒別人了啊!

  最令人心驚是……她還躺在床上,那浴室的人是誰?

  猛然被這恐怖思維嚇醒的吵的葉凱茵,一臉宿醉的從一床凌亂的被窩裡爬了起來,這時候從浴室傳來的水聲也停了,令她鬆了一口氣,認為自己實在太過大驚小怪了,心付著,爸媽與一對弟妹都還遠在美國的那一端,屋裡除了她,還會有準呢?

  “醒了?”

  “嗯……”

  “還想l嗎?”

  “唔嗯……嗯……呃?”怪了,她怎麼好像出現幻聽啊?

  “你早餐都不吃的嗎?快正午囉……”

  不對啦! 是房裡有人正在跟她對話!

  再度掀被而起的葉凱茵,循著房內聲音的來源方向望去,卻見著一幕相當活色生香……不對,是令人垂涎……呃!也不對! 總之,是一幕足以教她驚心動魄、錯愕莫名的畫面!

  眼前的男人顯然剛結束一場洗浴,一頭微亂的髮絲還是濕的,古銅色的肌膚也沾染著水氣,在晨光下閃閃發亮,泛著金色的迷人光輝。

  由於他還是赤裸著上身,一道長而高雅的性感弧線,從他裸露的頸項、鎖骨、胸膛,一直蔓延到他結實而緊縮的腹部小肌,隱沒在一條雪白的豐毛浴巾之下……

  她失神地盯著他修長的大腿好一會兒,不禁倒怞了一口氣,忍住尖叫的衝動,顫然一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最重要的是……

  “你幹嘛還穿成這樣啦!”

  豈知,他隨之而來的一席告白,威力強大到讓她差一點聽得掉下巴!

  “千萬別告訴我,昨夜孟浪如狼的葉社長在酒後亂性硬是強迫了個男人跟她上床之後,隔天醒來就打算拍拍屁股不認帳了?”這根本是獸行!

  接著,他繼續對她窮追猛打,將昨晚發生的一切經過,鉅細雕遺的複述一遍,當說到她在床上如何力大無窮,硬逼他就範的哪一部分,她眉頭都皺得可以當場夾死一隻蒼蠅了。

  “不可能!”她怎麼可能像個浪蕩女似的,恬不知恥的拉個男人上床?

  “你少在那裡胡扯了,我才不信你說的話。”

  “哼!早知道你會這麼說了。”好加在,他老早有防備,將她昨晚的一切獸行,全數錄音存證。

  取來擱在床櫃上的手機,他面不改色的按下播音鍵,然後​​放在她手上……

  凱茵,你醉了,早點休息吧!

  嗚……為什麼你偏偏是四胞胎? 究竟是哪個笨蛋偽裝你的? 把他給我揪出來,我要殺了他!

  這是一場陰錯陽差的誤會,但錯誤已經造成,我也很遺憾……

  就在這時,手機裡的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慌亂——

  你、你脫衣服做什麼?

  我好熱……

  笨蛋,趕緊穿上,你會著涼的!

  在家裡又有什麼關係? 難道你不想跟我做嗎?

  你不是還恨著我嗎?

  我哪有!

  你甚至還算計我,故意令我難堪。

  好吧! 我承認一開始,我確實是一心想報復你,但現在……

  喂! 你說話就說話,脫我的衣服做什麼? 還有,你什麼時候才打算把衣服給穿回去?

  今晚我沒打算穿著衣服睡,你也是。

  你說什麼?

  接著,聲音中斷了半晌,只聽見手機裡傳來一陣衣裙掉落的窸窣聲,接著又是她溫軟曖昧的語調——

  難道這十年來,你都不曾想念過我嗎?

  凱茵,你已經醉胡塗了,你根本搞不清楚現在你在做什麼。

  對,我以前真的很胡塗,如果我不是那麼胡塗,現在的我們早就已經結婚,生兒育女了。

  只聞展名威輕輕一聲嘆息。

  或許,未來我們還有機會……

  接著,又是一陣刺耳的碰撞聲,突兀地在手機內響起——

  凱茵,你冷靜一點……現在……我們還不是時候……呃啊……快住手!

  我……我快受不了了……

  只聽見展名威的聲音時而低嗄喘息,時而抑制難忍,令人聞之臉紅心跳,十足性感。

  最後,手機內出現一句最關鍵性的重點語言——

  如果你已經受不了了,那就別忍了,今晚就讓我們做足十年份吧!

  聽完最後那一句被高喊而出的“十年份”,手機也在她掌心狠狠抖震了一下;然後掉在地上。

  此刻的葉凱茵,一臉呆若木雞,怎麼也難以置信,昨晚果真是她主動勾引了他,還放浪形骸的與他……

  做足了十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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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22-10-9 00:56:4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的天啊! 這絕對是一場虛幻不經、荒學絕輪的惡夢!

  就算葉凱茵仍不斷逃避現實,兀自陷入一片自我催眠當中,但觸目所及,一片被丟得散落四處的凌亂衣物,就連空氣中,也都還殘留著一絲性愛後的氣息,再再向她證實——昨晚,她和他是真的生米煮成熟飯了!

  “這怎麼會?”眼見如此,她羞窘的捂著臉,整個人窩回棉被內,把自己捲成了一隻蓑衣蟲,深深陷入一片自我嫌惡當中。

  雖然十分不忍見她一副“大江東去”的扼腕錶情,但事實就是如此,為了扞衛自己的權益,展名烏伊拉過一張椅子在她對而坐下,開始談判起來。

  “現在,你打算怎麼辦?”整個人被玩弄了一夜,她總該給他個交代吧?

  聞言,她從棉被裡露出一雙小眼睛偷覷他,悶悶的問:“什麼怎麼辦?”

  “還敢問?”他用力瞪她,故意露出昨晚她還在他脖子上留下的一串激情吻痕,不滿的問:“昨晚整個窩邊草都讓你給啃了,難道葉社長都不必'善後'一下的嗎?”

  看見那一片被她逞兇過後的“證據”,她尷尬萬分地垂下眼皮,酡紅滿面的問:“所以……你現在想怎麼樣嘛?”

  做了都做了,又不能倒帶,就不信她在“逞兇”的時候,他會一點也不享受!

  “一句話。”他輕聲的說:“我要你負起責任。”

  “什麼責任?”

  “你知道我想要的。”他用目光誘惑她,唇邊泛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重新做我的女人,凱茵。”

  一段陰錯陽差的誤會,織成數千個綿綿相思的日子,或許早在冥冥之中,已註定他將會與眼前的小女人再次重燃愛苗,以至於他對她深濃的感情,這十年來從來就未曾減損一分!

  現在,她又回到他的身邊了,這是個機會,也是個補償,他決意要與她再一次成為最相愛的戀人。

  他輕柔得如絲絨般的嗓,就和他俊逸的樣貌一樣出色,也都很不可思議!

  但記憶中的他一向都是超級冷靜且謹言慎行的,絕不可能因為一次意外就縱容自己。

  最令她訝愕的是……

  “一個有高尚品德的男人,是不會起這種綺思的。”

  “高尚品德?”他故作不解,“對不起,剛剛我耳朵聾了半秒鐘,你說了什麼?”

  “你……”他是故意的,故意戲弄她,令她難堪! “聽著,現在我暫時不想跟你談複合的事,至於昨晚發生的事,成熟一點的人都知道,那不過是酒後的逢場作戲,昨晚你也喝酒了,一個成年人應該對自己酒後所發生的一切行為負責,而不是一味的責怪旁人。”

  再說了,人家她是女生耶! 哪有一起乾了壞事之後,男生追著女生討著要負責的啦!

  一口氣說完之後,她大小姐一頭又倒回枕上,極度沒人性的下達了一道逐客令,“好了,現在你可以離開了,恕不遠送。”

  躲在被窩裡,葉凱茵豎著耳朵,在聽見外頭的椅子“吱嘎”一聲後,不禁閉上了眼,微鬆了一口氣。

  很安靜,他應該是知難而退了,很好,他還算是個能溝通的男人,沒有進一步的讓她因為陷入尷尬局勢而感到更困窘。

  但這時候的葉凱茵還不知道,這不過是風雨前的寧靜,她這般可笑的鴕鳥心態很快的被粉碎……被他瞬間欺近的聲音。

  “你是我見過最笨的傻瓜。”她怎麼會天真的以為,光是這樣三言兩語,就可以輕易打發了他?

  床面一沉,她感覺他壓上了床,並將她連人帶被的鎖困在他雙臂之間,接著,他更是低下頭來,故意將唇抵靠在她微露在棉被外的耳朵,似威脅又猶如誘惑一般,輕輕的道——

  “親愛的,我的高尚品德早在昨晚你的孟浪中給啃得一滴也不剩了,現在的我不過只是一個心智正常,對你慾望指度高達百分之兩百的普通男人。”

  言畢,他兀自滿意地凝賞起她燙紅的臉頰以及微僵的嬌媚身子,他很清楚此刻在這一條礙眼的被單之下的她,幾乎衣不蔽體,艷媚誘人。

  經過昨晚的徹夜歡愛,他知道她已不是昔日一知半解的小女孩了,她身體極為敏感且容易受到誘惑,這一點讓他很是心動,整顆心不禁又飄回了昨夜,那一場完美的性愛里。

  慾望如決堤的洪水,排山倒海而來,他的心緒不受控制地又思念起她那一身光潔的肌膚、誘人的豐婰,以及一對飽滿高聳的雙峰……

  他渴望再度緊擁她、吻她,做任何令兩人都感到歡愉的事。 隔著一條被子,他的雙手在她幾近全裸的身上來回愛撫,並且逐漸施加壓力。

  “展名威!”她提出抗議,兩頰像熱透的蘋果般紅澗,“放開我。”

  “我怎麼可以那麼狠心?”他沉沉一笑,霍地一把先掀去那礙手礙腳的被單,將赤裸裸的她整個人按貼向他,讓兩顆鼓動的心,近得幾乎沒有一絲空隙,“你的身體正在邀請我呢!”

  明知道他是故​​意挑逗她,但她的反應卻是出奇的強烈,渾身燥熱不堪,活像是一條在炭爐上翻烤的魚。

  為了扳回面子,她硬是在他懷中掙扎了幾下,但很快的驀然驚覺,這樣的動作無疑是火上添油,因為她非但無法撼動他分毫,反而更加清楚感覺到他的身體和她的緊緊交纏在一起!

  她能感覺他灼燙的堅挺就抵在她雙腿間,充滿了火焰、飢渴以及無盡的需索,她想要扭開身子,卻不能,他的手臂及胸膛結實地困住了她。

  好半晌,他的黑眸瀏覽過她的,感受到他火熱視線的她,怯柔地抬起眸子仰望進他一對燃燒的黑眸底……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其間還流露著一絲愛意,無言的柔情所傳遍的訊息勝過千言萬語,令她芳心怦然。

  只是在下一秒鐘,從他嘴裡吐出來的一席指控,卻當場澆熄了她滿腔的熱火……

  “昨夜是你主動邀請我踏進你的閨房,不但動手脫了我身上的衣褲,還要求我親吻你、擁抱你,現在你滿足了、享受過了,就想一腳把我踢開嗎?”他溫柔的警告,“葉凱茵,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你就乖乖負起責任吧!”

  一語方落,他雙掌插入她的秀髮,低下頭吻住了她。

  他的吻起初如雨絲般極其輕柔徐緩,接著逐漸轉為貪婪與索求,幾乎吞沒了她。

  他的雙手緊緊扣住她的腰,讓她密密貼合他灼熱而堅實的身體,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急遽在兩人之間竄升,令她禁不住在他唇間喘息。

  聽著她急促而不規則的心跳聲,他知道她動情了,一對美眸也因他所製造的愉悅而變得迷離,當他的唇離開她時,她的紅唇已被他吻得瑩亮而腫脹。

  “茵……”他熾熱的黑眸捉住了她的,在她唇間低語,“我想要你。”

  之後,他的熱情點燃了她體內慾望的種子,火焰燦爛地燃起,也喚起昨夜的火熱記憶。

  他在她耳邊溫柔的低語,而他的手依然不停地撫摸著,他的唇、舌則流連地探索著她所有的甜美,讓她像火焰般在他的懷中燃燒、吟哦。

  她的思緒開始混濁、沸騰,往昔的恨意在心鎖稍解後,已在她心中逐漸消彌,此刻她就像只撲火般的飛蛾,不再顧忌,深深閉上雙眼,沉溺在那喜悅的塊感之中……

  “不……”她張唇欲言,卻被他的唇瓣封住了。

  他的吻吞噬著她,堅實、熱情的舌頭深入她的口中,帶來既甜美又痛苦的折磨。

  他的手來到她的雙峰,愛憐地捧起它們,掌心磨弄著她的蓓蕾。

  一陣觸電般的感覺竄過她的身軀,一股急切的熱流湧入她的雙腿間。

  她試著轉身逃離,但他的唇離開了她,改而覆住她的雙峰,舌頭恬吮她的侞頭。

  她抑回一句低呼,十指纏入他的發中。

  但他不為所動,持續挑撥、逗弄。

  她體內白熱化的塊感盤旋升高,四肢百骸恍若被灌了熱鉛,熱力集中在她的雙腿間。

  當他認為她已經準備好後,親密地深入她,用行動證明他不再等待。

  她低呼了聲,清楚地知道他在她體內的每一寸。

  爾後,他緩緩地在她的身上移動,震於那電擊般的塊感,她的唇間逸出一聲聲吟,感覺要因為那份歡愉而死去。

  之後,她忘卻了反抗,十指緊抓著床單,任憑甜美的飢渴肆虐著她,配合他衝刺的韻律,開始了那亙古以來的誘人旋律……

  砰! 一本八卦周刊被狠狠地甩丟在辦公桌上,並伴隨著一對凌厲眸光,對來人射出涼颼颼的光芒。

  “名威,你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一股熊熊怒火,在溫宇風腦中噼哩啪啦地燃燒。 身為一名電視台主管,怎容旗下首席主播傳出這等不堪的桃色緋聞,為他家業者博版面。

  瞥了一眼八卦周刊上的封面頭條——型男主播展名威不為人知的一面,與陌生女子夜店鹹濕擁吻,並被目擊隨女子家中共度春宵……

  看見那一行行用詞辛辣又狗血的誇張文字,展名威牽動了一下唇角,不慍反笑,對眼前發生的事情並不驚慌。

  展名威淡淡的道:“對不起。”

  就這樣?

  “你給我的解釋就只有這三個字?”溫宇風瞪大了服,怒不可遏的問:“你知不知道,這件緋聞已經登上各大報的娛樂版面,不但成為全國人民茶餘飯後的八卦重點,現在還傳出有一部分媒體,欲派出一批狗仔隊,打算把你所有私底下的生活,當成娛樂八卦一樣,全都披露出來?”

  換句話說,他現不已成為狗仔追蹤的重點目標了。

  面對主管的震怒​​,狗仔的難纏,展名威的嘴角依然掛著從容的微笑,心情似乎不受此影響。

  “我下次會注意的。”展名威說道,仍是一副沒事的表情。

  “你還有下次?”這讓原本十分欣賞展名威向來穩重內斂性格的溫宇風,十分不能理解,“我以為你會回答我,你保證往後會斷絕所有讓自己可能成為緋聞主角的一切事件。”

  “很抱歉,我目前不能做出任何保證。”展名威態度委婉的拒絕,但這樣的回答,顯然無法令他的主管接受,於是他只好鬆口坦言,“那名女子確實是我的女友。 ”

  “女友?”聞言,溫宇風訝異的側過頭來,“男女關係的那一種?”

  “嗯!”展名威無奈的重複,“男女關係的那一種。”

  “好極了!”這時,溫宇風不悅的神情已被滿滿的笑容排擠掉,鄭重的又問:“那你們應該會結婚吧?”

  不待展名威回答,溫宇風又兀自語重心長的道:“名威,你應該知道,我們電視台一向很注重專業形象,尤其是新聞台主播,除了工作上的專業表現,在社會形象方面,就算不是熱心公益,也不希望出現任何負面新聞!”

  頓了頓,溫宇風毫不隱諱的又娓娓續道:“唉!說得直白一些,哪怕是個人私底下的行為,公司也不希望旗下員工傳出任何一絲傷害電視台形象,或令觀眾感到反感的緋聞,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隨著近幾年市場化新聞的影響,電視台在大環境的驅使之下,不得不放棄傳統一板一眼的播報方式,讓原本僅單純播報新聞的電視主播們,也必須包裹著明星般的完美外衣,來吸引年輕觀眾族群的印象與註意力。

  這樣不成文的遊戲規則,在業界已行之有年,加上新聞台收視率竟爭本來就格外激烈,一位專業的新聞主播即代表了公司的正面形象,更是直接影響大眾對媒體信任的第一線。 為了吸引更多的觀眾,各家電視台紛紛祭出型男主播、美女主播以增加收視率,也不是以為奇。

  怕就怕敵對媒體手段盡出,不但搶收視率,也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等著對方出紕漏,乘勢趕盡殺絕!

  “我懂了。”展名威發出一聲淺嘆,“我答應你,一旦有了好消息,我會在第一時間公佈的。”

  “那好吧!既然不是不正常的男女關係,這件事我也就不計較了。”相信此時此刻,外頭還有多家媒體記者,爭相想採訪本台第一位首席型男主播,但……“我們可先說好了,日後你一旦有了喜訊,記得肥水不落外人田,怎樣也得賣自家電視台一條獨家喲!”

  只見展名威什麼也沒說,只露出了一抹淡淡的,謎樣的笑容……

  在應付了一整天所有八卦媒體的追逐與疲勞轟炸以後,展名威原以為在他回到居所後應該可以暫緩一下緊繃的神經,好好休息一下,但他所面對的現實是……並沒有那麼簡單。

  “展名威,你能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嗎?”

  同樣的一本八卦周刊,同樣的一張相似怒容,展名威眼皮連抬都沒抬,隨意地躺在黑色沙發皮椅裡,朝為此前來興師問罪的小女人綻開一抹邪氣笑容,“甜心,這是一本中文版雜誌,你應該看得懂。”

  他居然還敢這樣嘻皮笑臉的跟她說風涼話?

  “託你的福,今天我在公司成了所有人的笑柄!”一張與他在Loenge bar擁吻的偷拍照,一夕之間硬是教她被冠上型男主播的圈外女友、秘密情人等等封號。

  就連二姨、二姨丈聞訊也紛紛來電向她祝賀,甚至盲目到連問也不問,就大讚她有眼光、下手快、幹得漂亮……這,教她情何以堪?

  “哦?”彷彿被她發怒的模樣逗得很樂,他故意溫和而半開玩笑的問:“她們都笑你什麼?”

  不待她回答,他立刻又是一陣搶白,“兔子意外吃了窩邊草?”

  狠狠瞪了他一眼,她忿忿不平的道:“今天所有婚友社的員工都不約而同的暗示我,你那一份徵婚委託書基本上可以算結案了。”

  “怎麼說?”他不解一問:“那一份委託書的內容不是說,直到委託者結了婚,委託效期才能算結束嗎?”

  當初他可是一一細看過條文,才決定加入會員的。

  “說的倒容易!”她皺了皺眉,一臉無奈,“傳出這樣的緋聞,你認為現在我還有辦法把你給“配”出去嗎?”

  “既然如此,你就順應局勢,跟我一同'結​​案'吧?”他倏然揚起一道濃眉,自我推薦道:“我會是個不錯的丈夫!”

  “就算你是全國熟女第一名票選出來的師奶殺手也一樣,我絕不可能跟你結婚!”

  至少,現在還不行……

  “你拒絕得未免也太快了吧?”一手搭在她肩膀上,他牢牢的抓住她,讓她無法從他懷中逃開。

  接著,他把頭俯向她耳邊,喃喃低語,含糊不清的聲音自她發間傳來,“你這樣處處吊我胃口,該不會……只是想與我保持肉體關係,嗯?”

  “亂講!”她結結巴巴的說:“誰想跟你保持肉體關係了?我只是……”

  驀地,他的頭一低,啃吃掉了她未竟的話,不給她些餘喘息的空間,恣意地將她往他懷中壓,盡情品嚐、探索那兩瓣櫻花般的嫩唇。

  整整一分鐘,他只是熱切地吻著她,教她感覺整個心魂就快被他吸走了,就連骨頭也一寸寸地融進他溫熱的懷中,他灼熱而淺促的呼吸在在告訴她,他想從她這兒得到什麼。

  當兩人的嘴唇稍稍一分開,她立刻發出喘息,“名、名威,別這樣……”

  對於她的抗議,他聽若未聞,仍不斷在她身上點燃一簇簇的火苗,擁吻著她,手臂也越收越緊。

  他親吻她的方式好像要把她給一口吃掉!

  突然間,她感到自己似乎被輕而易舉地抱了起來,然後迷迷糊糊的被他帶著穿過了一條長廊,彎進一處寬敞的臥室裡,而在她可以仔細地分析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前,她就已經被放在一張鬆軟的大床上了。

  她搖搖眩暈的頭,看見他正向她逼近,她試著要逃走,但他寬大的步伐迅速越過了兩人間的距離,鋼鉗般的手臂拘住了她。

  “名威,不要……”她將雙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讓他再一步靠近,並設法阻止他再吻她。

  “可惡……”他停下了動作,仍擁住她,一對黑眸則憤怒地燒灼進她眼底,質問道:“你到底還在顧忌些什麼?是顧忌那些無關緊要的蜚短流長?還是顧忌我對你的心?”

  他重重喘著氣,瞪著她,努力想揮開失望與挫折的情緒,無法理解的問:“既然你與我已經解開了所有誤會,難道我們就不能一切從頭開始嗎?凱茵,經過這一段日子,你應該看得出來,我還愛你啊!”

  他激動得連聲音都沙啞不堪,字字句句,都是說不盡的酸楚!

  “但我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葉凱茵了。”她衝著他低吼,聲音哽咽,淚眼迷濛。

  他根本還不知道,當初她在離開他之後,因為負氣與急於忘卻心中的痛苦,又做了哪些愚蠢而可笑的決定。

  她能確定,待他知道了一切真相,一定會怨恨她的……

  “我看不出來有何不同?”他試著淡化氣氛,輕聲說著,有些懊惱,“在你的眼底,我明明還可以看見你以往對我的感情,我知道在你心底,也有著一份跟我同樣的感受,為什麼你還要選擇漠視它——”

  “因為我已不再完美。”她橫著心,再度打斷了他,“你所愛的那個葉凱茵,是十年前的那個我;現在的葉凱茵,儘管容貌不變,她也已經不是你記憶中的那個單純女孩了。”

  彷彿在說著另一個人般,她又以一抹平淡的聲調,在他腦中狠狠潑下一盆冷水!

  “如果是我讓你產生了不該有的錯覺,我很抱歉。”她乾澀的說:“我從來就沒有與你複合的打算。”

  她本來想以輕鬆的語調說,假裝她真的不在乎,但是她的心實在太痛了,無法順暢的把話講完。

  就這樣,她還是拒絕了他,再一次把他的心撕裂成片,沒有一絲憐惜……

  “好……”一見到她臉上決絕的表情,他自己心裡已有數,眼底不自覺露出痛苦的神情,啞聲以回,“我都明白了。”

  展名威的表情看似平靜,內心卻有著泣血的感受,她一點都不愛他的事實深深打擊了他!

  他多麼希望兩人還可以回到十年前,他仍是她唯一最深愛的男人……

  “你走吧!”語落,他鬆開了她,機械地翻過身子,讓她旋過身子,逃離了他,亦逃出了他的生命……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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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9 00:56:5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傍晚,夕陽雖已西下,但夜色尚未吞沒白日,此刻正值薄暮之際,空中既無星辰,也無明月,只漾著幾抹淡紫、墨藍及深沉的靛藍色。

  隨著夜色漸濃,銀灰色的蒼穹,逐漸籠罩了草原,也靜悄悄擁抱著山腳下十餘戶人家。

  下一時,晶瑩的星星在無際的天宇上開始閃爍著動人的光芒,一片碧綠的遼闊田野也在這靜穆的夜晚中沉睡著……

  山區的夜,出奇的靜。

  除了潺潺流動的小溪,此起彼落的蟲鳴聲,那散發著馨香氣味的野花和樹葉,也為這樣的迷人夜晚,增添了一縷濃郁而又清新醉人的空氣。

  眼前這一座依山傍海的小漁村,有個美麗的名字——旭海。

  旭海村因“旭”日自“海”邊升起而得名,位於台灣最南端的牡丹鄉於東側海拔最低之處,緊臨太平洋,是一處坐擁草原與大海的漁村型部落。

  在這座美麗的小漁村里,有著最淳樸麗寧靜的氣氛,一到夜裡,又高又監的夜空點綴著寶石般的星辰,像細碎的流沙鋪成的銀河,斜躺在深藍色的天際邊,讓這一座有著“東海岸明珠”的南台灣小漁村,顯得格外可愛、迷人。

  旭海村三面環山,一面濱海,在有山有海的環境中,村民們多以撈飛魚、漁苗及少數的農牧業維生,民風相當淳樸。

  然而在這樣一個平凡而樸實的小村莊內,人口數卻相當稀少,尤其工商業活動並不發達,整座小漁村內僅有五家經營日用雜貨的小商店,一家礦油行,幾家食品店,以及五家民宿業者。

  自從那一晚與展名威不甚愉悅的談論之後,她旋即向婚友社請了三天假,拿著不久前在酒吧贏來的免費溫泉旅館住宿券,連夜逃避似的,決定獨自南下散心。

  想起昨日,她在經過一番疲憊的找路、問路之後,終於趕在夜色將晚之前,來到這一處傳說中神秘而美麗的南台灣小漁村。

  當時,她一眼就愛上這里寧靜與幽雅的環境!

  一夜未眠,終於在清晨沉沉睡去的她,享受了一個沒有晨喚的早晨,在近中午的時候,她柔柔睡眼,從睡夢中緩緩醒來。

  “唔嗯!”抬起一雙惺忪睡眼,葉凱茵慵懶地望了窗外一眼,發現昨晚原本一片佈滿繁星的夜色,現已是海天一色,耀眼湛藍。

  溜下床後,她來到落地窗前,輕輕推開門扇,淺靠著民宿露台雅緻的圍欄,對著海風深深吸了一口氣,體會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新、迷人的氣息。

  “嗯……空氣好清新喔!”放遠望去,眼前盡是一片遼闊寬廣的深藍色海洋,藍藍的天,搭配著清澈無比的海水,以及清涼的微風,教人置身其中,感到無比舒暢。

  這兒沒有嘴雜的人群,沒有種種惱人的瑣事,只有風和海的輕聲細語聲,悄悄洗滌了她近日煩躁的心情。

  看來,她是來對地方了。

  這時,有人在門外敲起她的房門。

  “葉小姐,我素王阿姨啦!啊你醒了嗎?”是民宿老闆娘的聲音,那是她所見過最慈愛的長輩了。

  還記得昨天她循著住宿券上的民宿地址,好不容易找著店家之後,差一點就筋疲力竭地累垮在民宿門口。

  見她一臉疲累,王阿姨二話不說,替她拎起腳邊的行李,便要她趕緊上樓好好洗個熱水澡,之後又為了她,特地進了已關燈熄火的廚房,替她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消夜。

  打開了房門,乍見已逾花甲之年的民宿老闆娘,兩手端著托盤,又替她送來了一份美味餐點。

  深感訝異的葉凱茵,趕緊伸手接過,面有愧色的道:“王阿姨,您不必特地替我送餐上樓的,我自己可以到大廳用餐啊!這樣實在太麻煩您了,我會不好意思啦!”

  “免歹勢啦!我們這裡的人都麻素這樣,很熱情的啦!”

  只見她接過的餐盤中,上頭放著一份美味的意式鮮果麵包,一小盤看起來十分爽脆可口的時蔬色拉,以及一份精心燴炒的意大利奶油白醬寬麵,可口美味的模樣,光是看起來就讓人忍住食指大動。

  “哇!看起來好好吃喔!”葉凱茵眼睛笑瞇了起來,一臉雀躍。

  “真的厚?你有喜歡粗就好。趕緊坐下來粗吧!”

  “粗?”聽不懂台語發音的她,歪斜著頭,一臉疑惑地看向民宿老闆娘,直到老人家向她比了用餐的姿勢,她才恍然大悟,連聲應和道:“嗯!我現在就吃,一定全都會吃光光的!”

  “好好好……”慈愛地點點頭,看著小丫頭開始大口吃著她特地準備的豐盛早餐後,王碧霞也預備轉身離開了。

  正當老人家一腳剛踏出房門外,葉凱茵的眸光也不經易從開啟的門縫間,隱約瞥見一名手裡還提著一箱維修工具的男子,正從一樓樓梯間的方向,緩緩走了上來。

  接著,一道熟得不能再熟的男嗓,更是毫無預警地揚起,飄進了房內正在享用著美味餐點的她。

  “阿母,一樓客房內的浴室水龍頭都已經換上新的了,還有哪裡需要汰舊換新的呢?”

  “應該就差不多了啦!啊!對了,不然你等一下去魚市場替阿母採買些海鮮回來,今晚阿母想煮幾道好料的,給你阿爸換換新口味。”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了。”

  展名威?

  聽到這裡,葉凱茵立刻從房裡跳起來沖向門邊,雙手握住門把,使力一旋,門開了,但這時門外也已經沒有任何聲音了,僅還依稀可見,一樓樓梯口處,民宿老闆娘下樓離開的背影。

  是她聽錯了嗎? 剛剛那個聲音,明明是……

  不會吧?

  難道她就連整個人都已經逃到了南台灣,還是無法徹底將他的身影趕出腦海嗎?

  這……實在太失敗了。

  氣餒地嘆口氣,葉凱茵神情黯淡地退回房內,先前看起來美味無比的餐點,此刻卻止她頓失了胃口,一口白面用叉子捲了又卷,就是無法順利塞入口中吞掉。

  這時,窗外又清楚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那聲音依然令她熟悉得深深蹙起了眉頭……所幸,在房內用餐的方向,視野恰巧可以透過一整片落地窗,眺望整個民宿的優雅前庭。

  結果,就這麼一望,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也跳入了葉凱茵、一雙微愕的眸底……

  “展名威,你給我站住!”

  一句高分貝的吶喊,剛一出口,庭院裡的男人儼然也被嚇了好大一跳,猛然轉過臉來,用著一抹訝然的眸光,抬眸凝向聲音來源的方向。

  只見那個小女人意外出現在自家民宿的二樓陽台,才想出聲,又赫然見她一對明亮的雙眸還噴火般的怒視著自己,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令展名威怔愕莫名。

  在他驚愕的目光注視之下,葉凱茵試著緩和激烈的口吻,又問:“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聽完,​​一抹慵懶、性感的笑容在展名威的唇畔漾開,他的雙瞳同時散發著生動與溫柔的光芒,將雙臂交疊在胸前,反問道:“這一句話應該是我問你的吧?”

  “我是來度假的。”她飛快的回答。

  “喔!那你還喜歡這裡嗎?”他就像是店家主人般,開始對她招呼、客套了起來,“我們這裡的環境不錯,靠山背海,景色宜人,既無冬夏之分,生活步調亦十分輕鬆、緩慢,是適合現代都市人在遠離塵囂、放鬆心情的最佳去處。”

  “是啊!我剛來的時候,也是一眼就愛上這裡的幽深靜雅,尤其是這一片遼闊的湛藍視野,讓我……”呃……不對,她怎麼​​跟他閒聊起來了! “喂!先別岔開話題,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麼也會在這裡呢?”

  她瞇起眼睛,好像在懷疑什麼似的。

  這個小女人,她該不會認為他是故意跟蹤她吧?

  “別想太多。”他很了解她,知道她此刻的腦袋瓜子底下,肯定對他有著一番指控! 於是他又解釋道:“這家溫泉旅館是我父母親在年輕時所經營的,在閒暇之餘,我偶爾會回來幫忙。”如此而已。

  “真的?”她仍有些懷疑,問道:“為什麼以前我不知道原來你老家是開溫泉旅館的?”

  “唉!”他先是誇張地嘆了口氣,接著將一對無奈的目光投向她,哀怨的問:“以前你有過機會讓我說嗎?”

  “我……”她有些尷尬的垂下限眸,滿是心虛的表情。

  確實,以前兩人交往時,她便鮮少詢問他家中瑣事,也從未到他南部的家中拜訪,總是認為他若不說,那她也無須提問或在意。

  可如果,當初她能夠主動多了解他一些,那一場陰錯陽差的誤會,或許不會發生,她與他也不會平白失去了可以相愛的十年歲月。

  見她一臉落寞,他打破了僵局,主動開口邀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上街去逛逛?”

  見他指了指民宿大門外停靠的一輛藍色“載卡多”小貨車,她星眸一亮,像個孩子般笑了。

  “方便嗎?”

  “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來吧!”他向她招招手,示意她下樓上車。

  “嗯!”

  沿著一九九縣道,展名威與葉凱茵驅車一同來到山野清溪未受斧鑿的旭海村外道路上,一路上風和日麗,觸目可及,全是草木的溫潤色澤,讓人忘卻都市塵囂。

  仰望群山環繞、藍天白雲的寬闊景緻後,葉凱茵籲了一口氣,靜靜享受著車窗外一片田園美景與溫暖的早晨陽光,忽有一股身心靈完全解放,遠離喧鬧之感的片刻寧靜。

  “我很喜歡這裡。”忽然,她笑道。

  他揚了一下眉毛,抬頭望見她一臉滿足的神情,也跟著溫柔地笑了。

  “這裡的生活步調很慢、很優閒,讓平日過慣了都市生活的人,有一種可以完全放鬆的心情。”說到這兒,他謎樣地笑了笑,隨後用著一抹認真的口吻,暗示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坐主播台了,我想我應該會回到這裡,然後落地生根,展開我下一階段美好人生。”

  展名威這一席雙關語,說得極為隱諱,就在葉凱茵還來不及細想中,路旁恰巧有一群正採收了一車時蔬鮮果的村民攔下了他們的貨車。

  “這不是阿毅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呀?”

  將車子安全停靠路旁後,展名威將頭探出車窗外,對著眼前走來的老婦,笑語道:“蘭姨,我是阿威啦!”

  “原來是阿威啊!”老婦微笑點了點頭,又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呀?”

  “正好有假,昨天一早就回來了。”

  這樣啊……”語落,老婦微微一笑,一對目光很自然地往車內另一張生面孔望去,問道:“咦? 這位小姐是? ”

  “她是我的——”尚來不及說他與葉凱茵之間,目前究竟是介於朋友或舊愛關係時,一道拔尖的嗓,打斷了他未竟的話。

  “等一下,我好像看過那丫頭呀!”

  只見某個發現葉凱茵長得十分眼熟的老翁,拿起一旁果籃內蓋著剛採收下來的芭蕉舊報紙,湊近了他們,對著一旁的蘭姨直呼道:“你尬看,這個查某囝仔是不是報紙上頭的這一個?”

  這一問,彷彿也喚起了蘭姨的記憶,先是一聲驚呼的問:“哎呀!你就素阿威的那個在台北的緋聞女友嘛!”

  話剛剛落,蘭姨很快的被一旁的阿桐伯出聲糾正——

  “不對啦!應該是未曝光的未婚妻!”

  指了指泛黃舊報紙上的娛樂頭條新聞,阿桐伯十分認真的又道:“無某,就連咱阿威都單方面承認了,說在夜店與他激吻的葉姓女子,確實是他正在交往的對象啦!”

  “無影某……”這一聽,蘭姨又是一陣曖昧的吃吃低笑,接著擺擺手,笑嘆道:“現在的年輕人都嘛很敢捏,哪像我們以前老一輩的人,就算只是牽牽個小手,萬一被人撞見了,那就是得嫁人了說!”頓了一頓,蘭姨又接續一問:“對了,你們何時要辦桌請喝喜酒啊?”

  “我……我不是啦……”聽見長輩這麼一問,葉凱茵猛揮著手,不斷企圖與眼前老婦解釋這尷尬情況。

  但,她還是晚了一步。

  在村內一向有大聲公之美稱的阿桐伯,轉眼就奔向了果園,扯著雷般的嗓,向還在裡頭採收農作物的其他“重量級”親朋好友,大肆喧嚷了起來……

  “招弟啊、阿旺兄、巴朗、阿嬌、素卿啊,你們趕緊快來看喲!咱們阿威帶未婚妻回來囉!”

  一時之間,所有好奇的人全都圍攏了過來,彷彿像是看著動物園裡的猴子似的,把他們的貨車團團圍住,擠得水洩不通……

  “剛剛你為什麼不解釋?”葉凱茵臉上熱辣辣的,對著駕駛座上的男人大皺其眉,一臉快快不樂的神情。

  他微微蹙起了眉頭,“解釋什麼?”

  “還問我解釋什麼?當然是我們之間的關係啊!”她怒啐地質問:“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未婚妻了?”

  “噢!那個啊……”他聳聳肩,不置可否的回道:“但報紙上是這樣寫的沒錯啊!”

  聞言,她兩頰氣得漲紅,臉上的肌肉更因為他的這一句話而緊繃了起來。

  她帶著不滿的腔調斥道:“但我們明明就不是!”

  見她一臉不悅的表情,他盡量使自己的聲音不露出一絲難過的痕跡,僅是淡淡的問:“跟我傳誹聞真有那麼令人難受嗎?況且剛剛那個情況,如果我解釋了,也只怕會越描越黑吧?”

  在葉凱茵一臉質疑的目光下,展名威只好一一敘述,告訴她在這一座小漁村內,平日街坊鄰居的相處即十分融洽、頻繁,尤其是村民之間,更是完全沒有秘密!

  譬如說,住巷尾的玉卿嫂上個月添了個帶把兒的金孫,潘村長二兒子明天要娶媳婦了,巷口雜貨店的小女兒阿雅今年夏天考上了研究所,村口劉冰店的鎮店之花玉蘭又剛換了個新男友,就連經常徘徊於村口的那一條土狗阿美又與隔壁村的黑狗旺來偷偷生了一窩小狗仔的事,只要一傳十,十就能在一夕之間傳遍了全村!

  總歸一句,只要村內有個風吹草動,當事人就是連一根頭髮都藏不住的,更遑論是登上數字周刊、水果報這一類娛樂版的新聞大頭條。

  “再說了……”他睨了她一眼,冷冷的又回道:“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跟那些叔伯阿姨們扯謊,告訴他們其實我與你一點關係也沒有,報紙上的照片都是作假,內容也統統都是不實的,就連今天你會出現在這裡,也都完全只是偶遇?”

  “今早我們確實是偶遇。”對於這一點,她相當堅持。

  似乎無視於空氣中緊張的氣氛,展名威直視著前方的路況,迳白浸瀅於他的思維里,沉默了好半晌後,才對身旁的她緩緩吐出幾個字——

  “我真的連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他淺淺的嘆息,如煙一般細微,但字字句句卻如針扎一般,狠狠戳進了她的心房,讓她頓時有一股說不盡的酸楚,在心中淡淡發酵著。

  強忍住心痛,她假裝沒聽見他說的,選擇將目光放遠,眺望車窗外一片無邊無際的湛藍海洋……

  就在一片靜默中,他們將貨車開到了漁港,同樣受到了熱情的招待,並且滿載而歸。

  看著貨車上滿滿的魚產,葉凱茵不禁大呼這兒村民的熱情程度。

  “滿滿一竹簍的海產,居然用不到市售的一成價格就買到了,這簡直跟用送的沒有兩樣!”

  他微笑的道:“村里的人都很友善,也很熱情。”

  將採買的魚產與蔬果固定在貨車車斗上後,他領著她重新回到車內,並準備開車返回民宿。

  “剛剛聽魚市場的伯伯說,你是在這裡出生的嗎?”她問。

  “是啊!”打破幾分鐘前的僵局,能博得她的關心與註意,是一件頗令人意外的事,讓展名威心里頓時輕鬆了起來,笑道:“以前的人結婚得早,孩子也生得早,可是我母親卻在嫁給我父親整整十五年之後才順利懷孕。當她生下我與三位弟弟時,我父親已經是四十五歲的高齡新手父親了。”

  這件大事,可算是這一座小漁村內,歷久不衰的傳奇故事呢!

  聽他再度提起四胞胎的弟弟們,她忍不住又問:“你與你那幾個弟弟們真的長得很相似嗎?”

  “嗯!平常人是比較難以分辨我們四兄弟,但從小看顧我們長大的鄰家叔伯阿姨,他們還是認得出來的。”停頓了數秒,他再接下去說:“不過,偶爾也是會出現誤認的意外,關於這一點,我們幾個兄弟都已經很習慣了。”

  接著,他感覺她的視線在他臉上凝駐,他挑了挑眉,轉頭看向她,眸中有著笑意與溫柔,“怎麼了?”

  “我想,我欠你一個道歉。”她目光垂得低低的,望著自己的雙手,顯得有些懊悔,“當初……我竟連你跟你弟弟都分辨不出來!”

  看著她一副悔不當初的表情,他淡淡一笑,突然語出驚人的說:“你今晚還有一次機會。”

  “咦?”她抬眸看他,不解他語中之意。

  “今晚是我父親過八十大壽,每年我們幾個兄弟都會在這一段期間安排好假期,回來替我爸祝壽。”他淡淡的解釋,她卻聽得一愣。

  “也就是說,今天是展伯伯的生日?”厚! 有沒有搞錯啊?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這種大事也不早一點告訴我,我應該先準備一份賀禮的。”

  兩手空空,教她多失禮啊!

  “如果你今晚願意點頭嫁給我,那便是送給我父親最好的賀禮了。”

  儘管他說得一臉正經,不似玩笑,但在兩人關係未明的這個時刻,提出這樣離譜的建議,著實教人突兀得緊。

  “現在是談這種話題的時候嗎?”況且,他當她這麼好唬弄嗎?

  “對不起,我才不陪你玩遊戲。”

  這種有理說不清的曖昧關係,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才不會傻得再去趟這淌渾水!

  早猜出她定是打死也不肯合作,於是,他不得不又提醒了她一句,“別忘了,當初我是什麼原因才找上你的。”

  前一陣子她在婚友社內公器私用,故意惡作劇,對他使出一些乖張離譜的惡整手段,大大浪費了他答應父親的徵婚期限,身為罪魁禍首的她,難道在這個節骨眼上,都不用進行危機補救的嗎?

  凝覷一臉嚴肅的他,自知理虧的葉凱茵,只好敗陣下來,嘀咕的問:“好吧!那我該怎麼幫你呢?”

  他薄唇略掀,唇邊現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譬如說,像這樣……”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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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10-9 00:57:20
第八章

  只見他臉上一抹詭異的笑容還未收起,唇已經覆住她的,柔柔的吻著她的唇瓣,用舌尖撬開她的唇,溫熱的探進她的唇內,不疾不徐地逗弄著她,溫柔、需索又纏綿……

  她知道他在吻她,也知道任由他這樣放肆的吻她,其實是一件相當不智的舉動!

  她應該就此推開他的,至少不該讓他對自己還保有一絲冀望,但女人的心總是難以捉摸的,明明知道不可以,卻還是難以忘懷被心愛男人疼寵的滋味,就像中毒了一樣。

  在他富於技巧的挑逗下,她的理智早已成了一團爛泥,只能隨著心中最真實的感情遊走。

  他的舌在她口中肆虐,吸取香甜的蜜津,感受她女性的甜美氣息,再輕啄她的唇瓣i,彷彿在品嚐最美味的糖蜜,戀戀不捨。

  他們就這樣靜靜親吻著,無須藉由言語的表達,即可溝通彼此的意念。

  良久,她始終沒有抗拒,他亦無停止的打算,直到一道充滿調笑的嗓,把火熱激吻的兩人拉回了現實。

  “厚……好纏綿喔!”

  突如其來的一句,讓腦筋一時還不能恢復正常運轉的葉凱茵,愣愣地抬眼往車窗望去——

  結果,就在下一秒鐘,她看到一張與展名威一模一樣的臉,無論眼、眉、鼻、唇,幾乎無一不相似!

  但見那張俊臉一副悠哉地將雙掌撐在車頂,微彎著身子,吹著口哨,正兀自凝覽車內一片明則眷光。

  “哇……”被嚇了好大一跳的葉凱隨,不由自主地推開了展名威,小臉無法掩飾地熱了起來,接著才察覺,不知何時,他們的小貨車已經停在民宿大門口了,而最教她感到錯愕的是車​​窗外的“參觀者”不只一人!

  “初次見面,你好。”

  緊接著,眼前又出現第二張臉,看起來就像是複製品一樣,只是相較於剛才的那一張,他的眼神與展名威很類似,都多了一份屬於男性的成熟魅力。

  然後……

  “哇塞、哇塞……好個漂亮的美眉呀!我對美眉一向最沒有免疫力了,不過……怎麼這位美眉看來有些面熟啊?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

  這一句話,如電光石火般,讓展名威緩緩轉過身來,像是想起什麼令人氣惱的事,臉上表情就像是石頭刻出來似的,冷冷看向他最小的弟弟。

  “阿毅,你是說……你曾經見過葉小姐?”展名威的聲音是欺騙性的柔和,語調緩慢低沉,且帶著一抹質疑,“你確定?”

  不知死期將近的展名毅,仍是大拍胸脯,既像炫耀,又似提醒的向眾人吹噓自己有著過日不忘的“審美專長”。

  “當然!我肯定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見過這一位葉小姐!”帥氣地甩了甩那一頭柔順的劉海,展名毅得意的說:“難道你們都忘了,打從我交往的第一個女人起,除了名字以外,她們的長相、身高,就連三圍,我都還牢牢記在腦子底,當然了,除了“馬桶蓋”那個臭丫頭,我還沒有失誤過的!”

  話剛剛落下,他即向大哥挑了挑眉,順便暗示一下他那超高水準的識人本領,簡直是無人能敵呀!

  “嗯!很不錯啊……”聽到這裡,展名威心裡大概也有個底了,在下了貨車之後,微笑地朝小弟招了招手,“來,阿毅,跟大哥過來一下。”

  “咦?要我幫忙卸貨嗎?不行啦!人家的手才剛保養過耶!”尤其是他這一雙完美無瑕的修長十指,幾分鐘之前才擦過侞液,怎能禁得起苦力的摧殘呢?

  “放心,大哥怎麼捨得讓你幹粗活呢?”一手搭上弟弟的肩膀,展名威皮笑肉不笑的說:“來,大哥只是有點事兒,想找你談一談……”

  就這樣,不明就裡的展名毅,一臉傻愣愣地被大哥架往一旁車庫。

  下一時,一道哀爸叫母的哭喊聲,頓時響徹雲霄……

  “阿母……大哥打我啦!”

  晚間的餐桌上,氣氛詭異而低迷,尤其是眼前那四張一模一樣的俊臉,教人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四胞胎未免也長得太相似了吧?

  “喂……”壓低了嗓音,悄然轉看向坐在最靠近她身邊的那一張“原版型”,葉凱茵好奇的發問:“說真的,你們四兄弟長得那麼相似,我想就連生養你們的爸媽,偶爾也可能會把你們搞錯吧?”

  “在孩提時代,我們的爸媽確實很容易混淆我們。”展名威笑語坦承,“我還記得我媽說過,她曾經餵養同一個孩子兩次奶,給沒有生病的孩子吃感冒藥,甚至是給同一個孩子洗了三次澡以上!”

  “哇……這樣聽起來,四胞胎好像很有趣耶!”真是難以想像家中有另外三張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兄弟。

  “有趣?”他不以為然的睨了她一眼,“如果因為段考成績考壞了,卻被同時處罰了三次,你就不會覺得自己是四胞胎而覺得有趣了。”

  “對了……”想起了四胞胎,她不禁又想起一個疑點來,“剛剛……你是故意的吧?”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丟來,展名威不禁微皺起眉,露出一臉無辜的表情,“我又怎麼了?”

  “還怎麼了咧?你就少裝蒜了!”呿! 明人眼前不說暗話,當她葉凱茵是第一天出社會,有那麼好唬弄嗎? “我就不信你一點都不知道,原來你爸媽以及你那幾個兄弟,早就在民宿大門前“堵”我們了。”

  面對她丟來的質問,他不承認,也不否認,仍是那一句老話,“這一座小漁村里,本來就是藏不住秘密的!”

  聳聳肩,他遺憾的回道:“關於這一點,我似乎已經提醒過你了。”

  “你……”說的沒錯!

  在經過一整日下來,那些村民的熱情她是見識過的,況且今天她跟著他不但去了果園、青菜批發市場及漁港,見過他們的人就算沒有上千,也有上百。

  因此,展名威的緋聞女友出現村中的消息,在村民們“口耳相傳”之下,如野火燎原般蔓延開來,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非但如此,她也相信在這一群熱情的村民中,不排除“有心人士”已在笫一時間內向展家兩老匯報了此事。

  換句話說,總匯以上各述要件後,她與展名威現在的關係在一般人的認定上,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臉上微微泛紅,此刻的葉凱茵就像是小媳婦兒第一次見公婆似的,雙眸怯怯地微抬,偷覷了坐在主位上的展家大家長一眼,但見老人家眼眉含笑地望來,她更是心慌,趕緊低下頭去,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害羞。

  好在,一道開懷而熱情的嗓音,驅趕了這一份尷尬……

  “我就供咧,咱這莊稼所在,窮鄉僻壤的,一個查某團仔素不會獨自來這裡度假的,原來就素媳婦找上門了啦!”王碧霞臉上大大的笑容,就如她嘴裡的那一顆金牙,同樣讓人覺得一陣亮晃晃的。

  這時,展家大家長沉著嗓,開口說話了,只見他也不羅唆,一開口,就直接切入了重點——

  “既然你們兩人彼此屬意,那就在年底之的把婚事辦一辦吧!”展日昇頗為權威的宣布。

  “展伯伯,我……”眼看兩人之事被越描越黑,為了不再被誤解下去,葉凱茵決定在這個關鍵時刻,向所有在座的展家人說明一下,目前她與展名威之間的尷尬關係。

  但她還沒開口說話,就被展名威所阻撓。

  “爸,我和凱茵之間已有打算,結婚一事,我們還不急。”捏了捏她桌底下的手,展名威示意她暫別出聲。

  平白無故被打槍,讓好不容易盼到個長媳婦的展日昇,怎麼也不肯同意,怒責道:“都這樣了你們還不急?難道非等到孩子都生出來了,你們才肯覺悟嗎?”

  “那就先等孩子生了再說吧!”先來個拖延戰術。

  “你、你說什麼?”展日昇聞言一窒。

  “爸,現代人先有後婚,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很多人都是這樣的。”再來個先發致人,“我還記得,您跟媽當初也是不顧世俗歧見,先是私底下談了場轟轟烈烈的自由戀愛,最後才請求外公外婆將媽嫁給您的不是嗎?”

  聽到這裡,展日昇已是氣得臉紅脖子粗了,斥道:“以前的人怎可與現代的人相比?”

  況且,這根本是兩碼子事!

  “雖然“程度”不同,但道理都是一樣的,我與凱茵目前還沒有結婚的打算,除非她肚子裡已經有了我們展家的骨血,否則結婚一事,還得緩緩。”

  當下,葉凱茵只覺得她的胃就像突然被人迎面狠狠痛擊了一拳,猝然絞痛不已。

  她很想出聲為自己說幾句話,但此刻氣氛充滿了一觸即發的恐怖因子,餐桌上沒有人動,也沒有人開口說話,好像大家瞬間都變成了石雕,冷眼看著展家父子的對峙。

  眼見如此,身為關鍵人之一的她,尷尬非常,於是臨機應變,企圖轉變餐桌上的冰冷氣氛。

  “展伯伯,其實……”只見她挺起了背脊,硬著頭皮,一字一句,看似已經過深思熟慮的開口,“我並不介意與名威……呃!先有後婚。”

  結果話才剛說完,她差一點就當場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葉凱茵呀葉凱茵,你耍什麼白癡啊?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你還在那里胡言亂語的扯什麼鬼啦?

  還先有後婚咧! 是昏頭了吧?

  只可惜,一語既出,駟馬難追,這一番大膽的言論,讓她在一片靜默的餐桌上,看見了六張明顯寫著“被嚇到了”四字的臉龐。

  最後率先反應過來的,是坐在她身旁的展名威。

  身為被逼婚者之一,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壯烈犧牲與她那不甚高明的急中生智,“我都不知道原來你的思想那麼開放?”

  他先是對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揶揄神情,接著換上一臉“你早說嘛”的表情,更故意附和的道。 “如果你願意,我自然也不會介意我們可以先擁有個愛的結晶。”

  “結晶你個頭啦!”她在桌底下狠狠捏了他掌背一記,尷尬地紅著臉,怒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是發神經吧?”

  現場除了展家兩老,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她這是在幫他解圍,他還當真了哩!

  展名威也不以為忤,懶洋洋的又幽她一默,“嘿!這是你最新的調情方法嗎?”

  “是啊!”她朝他微微一笑,卻是咬牙切齒的回應,“我還有更熱情的,你要不要試一試?”

  不知兩人眼中火花陣陣、暗潮洶湧的展日昇,旋又帶著不滿的腔調,堅持的道:“先有後婚,於禮不合!我看還是先辦婚禮較為妥當,你們就…… ”

  “啊!孩子尬意就好,你不要嚇到人家查某囝仔啦!”對固執的丈夫用力使了個眼色後,王碧霞轉身慈愛地挽起未來準媳婦兒的手,微笑道:“那個,葉小姐……啊!對了,我可以叫你凱茵嗎?”

  “當然可以了,展媽媽。”

  點點頭,王碧霞以無比愛憐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語重心長的道:“凱茵啊!我們名威素個很實在的孩子,你別看他老素一臉嚴肅的樣子,其實他素個很專情、很有肩膀的男輪喔!”

  說到這裡,王碧霞聲音中斷了幾秒,接著一聲長嘆後,她再度娓娓道來,“以前讀書的時候喔!他素有喜歡過一個查某囝仔啦!給他喜歡了好久喔!但素偏偏攏無緣啦!無緣無故被人拋棄,對方還一去無影,讓他很傷心捏!還因此流下了男輪淚……”

  聽到這兒,展名威忽然俊臉微紅,出聲抗議,“媽,這件事都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您還提它做什麼?”

  “傻囝仔,免歹勢啦!”笑睨了兒子一眼,王碧霞接著又道;“反正你跟凱茵就快做旭某了,她也要有“豬”的權利呀!”

  “豬?”不識閩南話的葉凱茵,再度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

  於是一旁的展名毅,無懼於大哥射來的殺人目光,報復似的,自告奇勇的向未來的準大嫂解惑一番,“我們阿母她的意思是說,你就快嫁給我們大哥了,也應該要有知的權利啦!”

  不過,反觀大哥過去的情史,幾乎是一片空白! 若真要爆料,也找不到爆點梗啊!

  “喔……”點點頭,葉凱茵暗自猜想,自己似乎就是展母口中那個拋棄展名威的無緣人。

  才這麼想著,一道慈愛的嗓音再度傳來,並且帶著滿懷期待,溫言以道:“凱茵啊!如果你不嫌棄咱展家,願意點頭嫁給我們名威的話,那就算素今年你給展媽媽與展伯伯最好的禮物了。”

  峰迴路轉,好不容易又把話題給繞回來的王碧霞,無視於葉凱茵一張越顯尷尬無措的小臉,使出了最後致命一擊!

  “啊……你說咧?”

  “那你說咧?”拎著手中一張寫著展名威與“展葉凱茵”之命盤合婚八字,葉凱茵再也忍無可忍,冷聲質問眼前的男人。

  “你打算就這麼將錯就錯下去嗎?”她忿忿的問,語氣中透著惱怒,“剛剛那種狀況,你在第一時間,就應該讓我向展伯伯與展媽媽解釋清楚的。

  “你認為接吻當場被抓包,解釋還有用嗎?”這豈不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厚! 他還敢提這件事!

  “到底是誰害我們被抓包的啊?”

  在浪漫的星空與陣陣海浪聲的襯托下,他沒有與她爭吵的興致,眼底的一對目光,始終柔情如水……

  “我不認為我做錯了。”他充滿磁性的嗓音,輕緩在他們之間飄蕩,在她不經易的瞬​​間,一手托起她的下巴,拇指輕撫著她的下唇,回憶著他們稍早的那個吻……

  “儘管我還找不出是什麼理由讓你一再拒絕我,但我知道,其實你也是渴望我的。”對於這一點,他還是有自信的。

  “哦?是嗎?”她不置可否的又提醒了他一遍,幾乎沒有思考,“我以為我跟你說得夠清楚了,我們之間絕對不可能再復合。”

  半晌,她發現他木然不動,神情略顯僵凝,就一如從前他們吵嘴後,他一副生悶氣的樣子。

  “為什麼?”他不甘心的問,想知道自己被判出局的主因,“難道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了嗎?”

  他們互相凝視著,時間突然變得很漫長,直到大概快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她才不自然地別開了日光,淡然以回,“是啊!如今我再也找不回當初對你的悸動了,這還真是令人遺憾啊!”

  “是嗎?”他瞇起眼睛觀察她,並託起她的下巴,逼她的眼睛和他的對視,“那為什麼你一臉看起來就是很心虛的樣子?”

  “誰、誰心虛了?”她故意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你從哪一隻眼睛看見我心虛了?”

  “沒有嗎?”他的手慢慢地自她上臂撫到肩膀,最後在說話的同時,沿著肩頸插入她發間,將她拉近了他,壓靠到他身上。

  在知道他意圖之前,她已阻止不了他的唇落到了她唇上,讓他溫熱的舌再度恣意地闖入她唇內,一點一滴的品味她。

  “不!”她低聲輕叫,試著閉緊嘴巴,把他的舌頭趕出去。

  但她所有的努力僅維持了幾秒,便被他擊得潰不成軍了。

  “為我張開嘴巴,凱茵。”他溫柔地命令著,用舌尖恬弄她唇瓣,用牙齒輕咬她下唇,在她唇間誘惑的低語,“讓我吻你。”

  她就像是被降了情蠱似的,傻呼呼的服從他的聲音、他的吻,任憑他佔有她的唇,任憑他的舌攻入她口中肆意翻攪。

  她輕顫的想躲,但他卻更加的壓緊她,在熱烈地吻她的同時,另一隻手也壓向她的婰部,引導她去體會男人在瀕臨慾望高漲的一刻,究竟是如何的。

  不知道是她出自於想像,還是他真的托起了她的婰部,用雙掌擠壓著她、柔搓著她,令她即使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也能意識到他褲襠下火熱的亢奮!

  “喜歡這樣嗎?”他在她唇上低語,用他逐漸堅挺而緊繃的身體,輕輕撞擊、磨弄她最敏感的部位。

  他熾熱的眸光與醇酒般的嗓音令她飄然迷醉,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她貼向他,昏亂的說出真話,“我……喜歡。”

  “那這樣呢?”說話之際,他的手也移到兩人身體接觸最親密的那一點,並巧妙地在那裡畫圓圈愛撫,細細撫弄,“這樣你也喜歡嗎?”

  他故意在她的脖子、耳垂上輕吻著,讓她同時也感受到他火熱的呼吸和柔舌的愛撫,當他的指尖略略使力,在她花瓣間火熱地撫摸、柔搓時,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幾乎要融化在他懷裡……

  “嗯!我也喜歡。”她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感覺一股力量迷惑了她的心智,讓她只想如癡如醉的享受他的愛撫。

  驀地,他卻停止了這一切。

  “你為什麼不打我、不罵我、不尖叫?如果你對我真的一點感覺也沒有,還會想讓我碰你嗎?”依她保守的性情,絕不可能容忍一個她不愛的男人碰她一根手指頭,而他亦不認為,她會是那種可以把性跟愛分開的女人。

  凝覷著她一對情慾尚未消散的眼眸,他知道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她還愛他、要他,就如同他對她一般!

  他了解她。

  “對、對不起……”她真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又差點克制不住,忘情地被他擁入懷裡。

  “為什麼道歉?”他兩眼充滿了氣餒。

  “你只是在我面前反應了你內心對我最真實的感受罷了。”他平靜地說道,好似能看懂她的心,“你還愛我,凱茵。”

  這一點,毋庸置疑。

  “唉……”輕輕一聲嘆息,首次,她在他面前坦承了自己的情感,“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我已經不愛了。”

  她的口吻鬱鬱,還帶著一絲淡淡的苦澀。

  當初她以為只要離開,就可以淡忘一切,以為讓一切變得簡單,她的生命就會重新再來過!

  但事實上,並沒有那麼容易。

  離開了他,她就像是離水的魚,生活不再有重心,生命對她也不再有任何意義! 她就像是一縷遊魂,在一個又一個城市裡,漫無目的地飄蕩,只為尋找一個相似的身影。 '

  然後某一天,她找到了……

  若說她是街上一縷流浪的靈魂,而那個男人便是聞到她的人,於是為了證明自己還可以相信愛情,她與那個人成就了一段婚姻,以為幸福,就是找一個溫暖的人,過一輩子。

  然而她卻忘了,人最大的困難是認識自己,最容易的也是認識自己。

  很多時候,人們認不清自已,只因為人們把自己放在了一個錯誤的位置,並給了自己一個錯覺,卻渾然不知自己早從一開始,就已經走錯了方向。

  當錯誤已然造成,再也無可挽回時,她毅然決然的放手,從一段失敗的婚姻裡掙脫出來,卻沒有想到,回到日夜思念的台灣後,竟會再遇上他這個曾經教她愛,也讓她怨的男人。

  雖然與他心中的結已解,但因為心裡還有顧忌、還有懸念,所以更無法坦然地對他說出,與他分離的這一段日子,她曾經擁有一段遠比當初他們在相愛時更長、更久的婚姻;甚至被另一個男人愛過、擁有過……

  深吸入一口氣,不願再回想這一段早已是休止符的婚姻,她勉強堆起一絲笑容,看向他,輕聲道:“除了我,其實你還有更好的選擇。”

  “你就是我最好的選擇。”不理會她語氣中的疏離,他兀自又問:“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那一年,當他們一起登上玉山頂峰時,彼此約定,往後每一個十年,他們都要在同一個地方見證與紀念他們堅貞不變的愛情。

  此刻,她的眼神在在告訴他,她還記得,卻固執的不發一語。

  他淺嘆口氣,再度輕輕擁住了她,在她耳畔低語,“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其實還是愛著我的,我會在那裡等你。”

  聞言,她震愕了下,但雙眸很快的黯淡了下來,最後幾乎是咬著嘴唇的說:“如果……你永遠都等不到那一天呢?”

  “十年歲月我都可以等了,我不在乎還要多等上一些日子。”如果他們的愛情真的能禁得起時間與空間的考驗,那麼就算要他繼續等下去,又何妨呢?

  況且,曾經以為失去的,如今依然存在,想要全力守護的,今日也依然不悔! 他想,不管是苦澀還是甜美,不管是長久守候還是執手偕老,只要還有堅持,那就是一種幸福——

  一種專屬於他的幸福。

  朗朗星空下,葉凱茵沒有再回答,卻窩進了他溫暖的懷抱裡,把他摟得那樣緊。

  最後,當他以為再也聽不見她任何一句下文時,她卻用著盛滿柔情的嗓音,低低傾訴了句,“今年……我們一起去吧!”

  依偎著心愛的他,這時候的葉凱茵只想沉浸在這一段失而復得的感情裡,卻萬萬料想不到,這般幸福的時光,竟是如此短暫……

  而青澀的相戀時期——

  除了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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