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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琦拉 -【再嫁皇后(皇帝的那口子之三)】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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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39:5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夏琦拉 - 再嫁皇后(皇帝的那口子之三)

她的男人勵精圖治、夙夜勤政,是西蒼國的一代霸主,
出色如他,身邊妃子多如浮雲,他對待後宮雨露均霑,
雖然無法給她唯一的愛,但她每月侍寢的次數卻是最多的,
這是他對結髮妻子的尊重,卻也是她的悲哀!
身為他賢德的皇后,她得雍容大度的和那些嬪妃交朋友,
當看著他的寵妃坐在他的大腿上時,她心痛如絞,
想起他滿口答應只專寵她一人,卻依然周旋在各色美人之間,
愛讓她失去自我,漫長的等待讓她從熱情到心死,
即使知道觸怒他的下場會被廢后,她仍自請離宮守陵,
她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明明是他休離她的,
卻莫名的追著她而來,不但野蠻的不許別的男人接近她,
兩人拉拉扯扯滾上床時,驕傲的他甚至向她道歉示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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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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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40:4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夜露深重,重重深宮中,飛簷峭壁之上,下弦月清冷幽然。
  
  打更聲從狹窄矮小的角巷中遠遠傳來,野貓淒然的冷厲尖叫,讓守夜的太監、宮女心上陡然升起一陣寒意。
  
  這是一個靜寂到有些不尋常的夜。
  
  皇后和真所居住的鸞鳳宮前,兩排守夜侍衛,手按在腰際的佩刀上,雙目清亮、目光機警,時刻保持警戒。
  
  一陣夜風猛然吹過,卷帶著沙石,將垂掛在簷下的大紅宮燈吹得七零八落,燭火忽明忽滅,叮叮咚咚的竹鈴聲響徹整個鸞鳳宮。
  
  砰!宮中的某處突然傳出一聲巨響,緊接著火光也亮了起來,染紅了大半個黑色的天幕,遠遠瞧來,竟有幾分觸目驚心。
  
  守在鸞鳳宮前的侍衛們雖然看到了亂象,但每個人的臉上都維持著一貫的冷漠表情,對於他們來說,除非這鸞鳳宮中的主子下令,否則,就算是天塌下來了,他們也會站在這裏一動不動地執行職務。
  
  轟!又是一聲巨響傳來,這次有了人聲,晚風吹來模糊的聲音,似是有人在下著什麼命令,緊接著,冰冷的刀劍撞擊聲、嘈雜的號哭聲也跟著傳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命!求皇后娘娘救救我家主子!”鸞鳳宮的巨大紅漆包金銅門上的獸環被拍得震天響,一個丫頭驚慌的哭喊聲,終於震碎了鸞鳳宮內的平靜。
  
  侍衛們仍是一動不動,但捏在刀柄處的大手加重了力道。
  
  冷冷的月光射進鸞鳳宮內,穿過層層外室,直到溫暖馨香的內室,金絲檀木案幾上燃著一支粗粗的宮燭,點點紅淚流落在燈座中。
  
  暈黃的光溫柔地籠罩著內室,這裏彷佛是平靜的港灣。
  
  “娘娘。”和真的貼身宮女鈴蘭,身上只罩著白色的中袍,長髮隨意披散在背上,她手掌燈燭,匆忙走進內室。“娘娘,大事不好了!”她跟了皇后娘娘這麼久,耳濡目染之下,性子自是穩重冷靜,何曾見她如此慌張過?但是此時她早已失了分寸,眼神慌亂,臉色幾近慘白。
  
  睡在床上的和真驀然睜開雙眸,她的額上佈滿冷汗,霍然坐起身,雙手猛地拉開厚重的雪緞罩簾。
  
  “出了什麼事?”縱是心跳急速,她的臉上依然是平靜無波。
  
  “娘娘,合貴宮的主子出事了!”鈴蘭的語氣驚慌,但見主子冷瞥了她一眼,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可是沒辦法呀!合妃阿瑪雅手下最寵愛的宮女可是她的手帕交,要知道,在這個爾虞我詐的禁宮中,能交到一個知心人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呀!
  
  和真何嘗不知道鈴蘭的心思,因為已進宮五年的阿瑪雅,待人大方得體、和善溫柔,與她也很是投緣,兩人的交情深厚。
  
  阿瑪雅雖美冠六宮,深得皇上薩武剛的寵愛,但她在和真的面前,仍是甘願伏低做小的。
  
  和真就是這樣,人敬她三分,她必禮讓人家個分,何況阿瑪雅多才多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與和真有很多共同喜好,閒暇之時,兩人經常在一起聊天對弈,多年來相安無事。
  
  誰知會突然傳來這樣的事情
  
  “聽說是什麼事了嗎?”和真冷靜地問鈴蘭。同時,她俐落的下了床,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中衣和外衣。
  
  她的衣服必定擺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這是她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人在深宮,唯有小心警惕才是萬全之策。
  
  何況鈴蘭已經六神無主了,她只能自己來。
  
  和真熟練地挽起宮髻,插上一支簡單而不失高貴的點翠鳳鳥珠花,她斜看鈴蘭一眼,仍是呈現呆滯狀態,不得不叫了一聲,“鈴蘭,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
  
  “是!主子!”回過神,她不禁為自己羞慚。
  
  “到底是什麼事,你清楚嗎?”和真伸出手,讓鈴蘭為自己套上貂皮大氅。
  
  她的手一頓,沉默半晌,方低沉道出,“叛國,是叛國罪。”
  
  和真身子一僵,閉上雙眸,只緩緩說出兩個字,“死、罪!”
  
  若阿瑪雅叛國屬實,絕對是必、死、無、疑!
  
  和真帶著自己的侍衛,匆匆趕往阿瑪雅的寢宮。
  
  合貴宮被舉著火把的三千禁衛軍團團圍住,熊熊燃燒的熾烈火光,幾乎照亮了半邊天空。
  
  一時適應不了的她,竟然被火光刺得差點流出淚來。
  
  “皇后娘娘!”站在最尾處的禁衛軍發現了她,立刻轉身跪下。
  
  其他士兵一聽皇后駕到,也立刻單膝跪地。
  
  禁衛軍統領繁森將軍躬腰快步跑到她的面前,恭敬地低聲叫道:“皇后娘娘駕到,微臣有失遠迎,還望娘娘—”
  
  他的話尚未說完,就被和真打斷。
  
  “繁將軍不必多說,想必此時皇上已在合貴宮中。本宮既為皇后,掌管六宮乃分內之事,合妃若犯了錯,本宮也難逃關係,這事,本宮不得不管!”
  
  一番話說完,和真就要進入合貴宮,不想,繁森卻大膽伸出一隻手臂,攔住了她。
  
  “娘娘恕罪,合妃叛國茲事體大,涉及國家社稷,並非小事,還是請娘娘回宮……”
  
  “讓開!”她抿緊唇,眸中射出不容侵犯的冷光。
  
  皇后的尊貴和強勢,讓繁森左右為難。
  
  一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一邊是眾人敬仰,連皇上都禮敬三分的國母,這……
  
  他的額上落下冷汗。
  
  和真自然曉得他的難處,她向自己的侍衛使了個眼色。“竟敢阻攔本宮?你們將繁將軍扣下!等稟明了皇上,再回來辦你。”
  
  繁森只約略掙扎兩下,便心甘情願地被扣住雙手。
  
  她眼一抬,冷聲道:“怎麼?你們還有人想要阻攔本宮嗎?”
  
  唰的一聲,三千禁衛軍立刻向兩邊分開,給皇后留出一條寬闊的步道。
  
  和真一句話也沒說,獨自走向合貴宮。
  
  她跨過高高的大紅門檻,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根本不會有人知道,她此時心中是驚慌、害怕。
  
  是的,她其實比任何一個人都害怕,怕得想直接轉身就逃,但這是她的責任,她是一國之母,她要做一個配得上西蒼國君王的皇后,所以,無論前面迎接她的是什麼,她都要義無反顧地踏上征程。
  
  火光在眼前不停地跳躍,火把燃燒時嗶嗶剝剝的聲響,扯緊她的神經。
  
  合貴宮的大庭院中站滿了手執木杖的執法太監,整個宮裏啼哭聲一片。
  
  小丫頭、小太監嚇得四處亂竄,大太監忙著跟在後面捉人。二個多個宮女跪在一處,緊緊抱在一起,懼怕地等待著即將降臨在她們身上的悲慘命運。
  
  而那個背身站立在階臺上的高大男人,身著西蒼國傳統便服,絳紫色黑龍紋紗罩袍,腰束黑色龍紋錦緞織帶,腳蹬豹皮靴,烏黑的長髮在中段用黃色的緞帶隨意束縛,他強壯的身軀,被緊緊包裹在華服之中,頂天立地的霸道站姿,彷佛天地都盡在他一手掌握之中。
  
  和真的視線落在男人的背上。
  
  這個男人—薩武剛,西蒼國的皇帝,整個西方大陸的掌控者,他冷峻堅毅、鐵面無私,從接掌霸業後,便勵精圖治、夙夜勤政,終使西蒼國問鼎西方霸主的寶座,其下附屬小國、部落無數。
  
  但也正因為如此,他不能像個普通丈夫那般……
  
  快走到他身邊時,她止住了腳步。
  
  她看著他的眼神,充滿複雜的感情,壓抑而又渴望,美麗的黑瞳映著火光,有幾分不真切。
  
  他敏銳地感覺到她的到來,倏然轉過身子。
  
  和真立刻收斂情緒,深吸一口氣,向他走過去。
  
  薩武剛轉過臉,英俊的臉龐在見到她的那刻,便出現了不滿的情緒。
  
  他的眉間有著深深的印痕,那個地方她曾無數次地溫柔撫摩,只為了讓他展眉歡笑,她是多麼熟悉他此時的表情,凝重嚴肅,可又同樣地不希望他擺出這樣的表情。
  
  “你不該來的。”他的聲音低沉渾厚,震得她的心臟微微發麻。
  
  她不躲避他投來的責怪視線,淡然回道:“臣妾是西蒼國的皇后,應該知道自己所管轄的地方發生了什麼事。”
  
  薩武剛的薄唇微撇,語氣帶著幾絲嘲諷,“你與阿瑪雅向來交好,如果是替她求情,那就不必了。”
  
  他的神情立刻多了點疏離防備,轉回身,繼續盯著眼前的一片混亂。
  
  “銀海。”他冷酷地下令。
  
  “萬歲爺。”大太監立刻俯身聽令。
  
  “合妃在哪里?”他如鷹隼的視線從跪在地上的宮女間掃過,確定沒有合妃的身影。“禁衛軍可把整個合貴宮都包圍了?”
  
  “合妃就算是插翅也難飛!”銀海絲毫不敢怠慢。“奴才這就進寢宮中再仔細搜一遍。”
  
  “嗯,”薩武剛點頭。“搜不出來,就把合貴宮給朕整個燒了。”
  
  銀海身子一震,但他旋即奉旨行事。
  
  和真站在薩武剛的身邊,從他開始下令,就沒有插過一句話。
  
  合貴宮的金匾被摔在地上,曾經在陽光下閃耀著金光,代表著深受聖寵的“合貴”二字,如今已被泥土污染、任人踐踏。
  
  她的腦中閃過阿瑪雅嬌豔美麗的臉龐,曾經的某個春日宴上,阿瑪雅跳了一曲母國羌瀾國的傳統舞蹈,那充滿異域風情的美豔,讓向來冷靜自持的薩武剛失去了平日的嚴肅,一把將阿瑪雅抱在大腿上。
  
  她現在還記得,當時丈夫渾厚的大笑聲,是怎樣敲擊著自己的心。
  
  那時,每個妃子的臉上,交織著羨慕和嫉妒的神情,恨不得自己才是那個逗笑聖顏、被皇上抱坐在膝的女人。
  
  可當時如此的寵愛,不過轉眼時光,現在呢?
  
  和真轉過臉,看著丈夫的側顏。
  
  冷硬無情。
  
  高挺的鼻樑,薄而寬的唇緊抿,下頷M收斂,強壯的脖頸因為憤怒而佈滿青筋,火光同樣跳躍在他的臉上、泛著琥珀光澤的瞳眸中,可往日對於阿瑪雅的寵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皇上,臣妾只有一事想問。”她轉回臉,與丈夫同看著合貴宮的亂象。
  
  薩武剛才開口,但只有簡單而乾脆的一個字,“問。”
  
  和真沉吟著緩緩開口,“阿瑪雅所犯的叛國罪,罪證確鑿嗎?”
  
  突然他轉頭看向她,狹長的深眸微瞇。
  
  她知道,她犯了他的忌諱。
  
  後妃不可干政,在薩武剛這裏,尤其不能!哪怕就是多問一句,都會不得他的歡心。可她確實有問的必要,她不能讓丈夫亂殺無辜,否則,她也愧對西蒼國的所有屬民。
  
  阿瑪雅是屬國羌瀾國進獻的美人,這攸關兩國的未來,不可不問。
  
  但更重要的一點是,她不相信向來可人安分的阿瑪雅會背叛薩武剛。她與阿瑪雅同為女人,怎麼可能會看不出,阿瑪雅一直深深愛著他呢
  
  薩武剛雖然不高興妻子問起這事,但她是和真,他的結髮妻,除了過世的母妃外,她是他最敬重的女人。
  
  “我絕對不會濫用皇帝的權威。”他知道她此時心中的想法,奇異的,他一點都無法忍受她的錯看。“合妃與羌瀾國三王亞山的私信被我的探子攔截,他倆不但在羌瀾國時就有舊情,亞山還希冀借助合妃的力量,在我面前進獻讒言,挑撥兩國關係,他坐等漁翁之利。”
  
  這已經是他最大限度的解釋,若是別人,他根本不會多解釋一個字。
  
  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和真自然知道丈夫的性子。但她是女人,站在阿瑪雅的立場來考慮的話,她推測,阿瑪雅可能舊日確實與亞山有染,結果他用兩人的私情做為威脅,阿瑪雅才不得不就範。
  
  薩武剛瞥了妻子一眼,知道她此時腦袋瓜裏轉著的,肯定是為阿瑪雅開脫的說辭。
  
  他的這個皇后呀,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世人並非她想的那麼簡單呢?尤其是後宮中的女人,表面純真善良,背後陰險狡詐的比比皆是。
  
  “阿瑪雅私自篡改了我給羌瀾國王的信劄。”他淡淡說出一句。
  
  和真的眼睛驀地睜大,不敢相信阿瑪雅真的敢做這樣的事。
  
  亞山想要做羌瀾國國王的野心,人盡皆知,此番利用阿瑪雅,是意圖讓薩武剛把老王拉下王座,擁兵自重的他自然能得到王位。
  
  可就算事實是如此……
  
  “皇上,您是決意要治阿瑪雅的罪嗎?”她輕輕問。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更何況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嬪妃。”薩武剛想也未想,直接答道。
  
  “死罪?”和真說出兩個字,輕得幾乎快消散在風中。
  
  他點頭,一字一字說得果斷,“按照國法處置,罪當該死,我絕不姑息!”
  
  那你曾經對她的喜愛呢?是假的嗎?“小小的嬪妃”?女人在你眼中,就是如此不重要嗎?若是有一天,我也犯了錯誤,你也會這麼做嗎?
  
  她想問,卻問不出口,嘴巴張了又闔,闔了又張。
  
  “皇上!皇上放過臣妾吧!”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阿瑪雅,突然從寢宮中沖了出來,手中抓著一把剪刀,眼神慌亂,太監和宮女們沒一個敢近身。
  
  “還等著做什麼?給朕拿下。”薩武剛冷酷下令,眼神中的冷厲讓見者喪膽。
  
  “皇上皇上,臣妾錯了!”阿瑪雅砰的一聲跪在地上,膝行至他的腳邊,抱著他的大腿,淒淒低訴,“臣妾是愛您的,求皇上饒了臣妾一命,以後皇上讓臣妾做牛做馬,臣妾心甘情願……”
  
  薩武剛雙手一背,冷漠轉身。“拉走。”
  
  “我不要!你們這群賤奴才給我放手!”阿瑪雅嘶吼著,拚命踢踹想要抓住她的太監。
  
  “阿瑪雅,你先冷靜一下。”和真看不下去,蹲下身子,好心地想要安撫她。
  
  “皇后,你救救我,我是被逼的,是亞山!他說我不照他說的做,就要把我跟他的事告訴皇上,我不要!我要皇上愛我,皇上不可以知道……”阿瑪雅瘋狂的眼神立刻投向她,“你M求皇上,別讓我死,我不要死啊!”
  
  和真唯一能回應的,只是無奈的沉默。
  
  阿瑪雅瞪圓了眼睛,猛地一把推開她,她一時不察,差點跌倒,幸虧薩武剛及時將她拉起,攬在懷中。
  
  “哼!你怎麼可能替我求情……”看著緊緊擁在一起的兩人,阿瑪雅的臉上佈滿嫉恨。“你恨不得我早點死吧!你以為我喜歡對你卑躬屈膝嗎?天天頂著一張冷傲高貴的臉,好像全天下都不放在眼中似的,我恨你們,恨你們!”她聲嘶力竭地吼叫,狂亂地揮舞著手中的剪刀。“你們都給我滾開!”
  
  身邊的太監和宮女們嚇得立刻後退幾步。
  
  “阿瑪雅,”薩武剛的下頷繃緊,聲音不大卻充滿警告意味。“放下手中的剪刀。”
  
  “皇上!”她哭著,聲音弱了下來。“皇上,念在你我舊日的情分,就饒了阿瑪雅吧!”
  
  “不可能。若寬宥了你,我堂堂西蒼國律例形同虛設,天下黎民不服,閣老重臣不服,國法鐵令如山,君無戲言。”
  
  薩武剛是個鐵面無私、是非分明的情人,可明知如此,和真還是為阿瑪雅感到難過,不但是為她,也是為自己。
  
  當寵愛的女人與江山社稷擺在了一起,薩武剛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江山。
  
  這個道理,和真明白,阿瑪雅也懂。
  
  “皇上,你我夫妻一場,阿瑪雅只能陪你走到這裏了!”她淒聲大喊,說時遲那時快,舉起手中的剪刀,直直向胸口插去。
  
  那一刻,和真呆若木雞,溫熱的血濺到她的臉上,她只感到從頭涼到底。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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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40: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他們赤裸著身子……
  
  火熱甫平,她還在他的懷中,這是她習慣的姿勢,背對著他,被他圈在厚實的胸懷中。既是貪戀他的體溫,也是不想讓他看到她臉上的真實表情—
  
  並非幸福滿足,而是悵然若失。
  
  他只抱了她一會便起身,赤身走下床鋪,來到側廳被畫屏隔開的地方,那裏有一隻很大的澡桶,裏面裝著水溫正合適的溫泉水,澡桶中鋪滿了鮮紅的花瓣。
  
  薩武剛坐入澡桶,舒適地伸了一個懶腰,閉目養神。
  
  在床上的和真看似已經睡了,但她只是在閉目養神而已。
  
  他一走,冰冷便很快入侵她的身體。
  
  成親七年來,他的習慣未曾改變過。一旦親熱完畢,便立刻要洗浴,除去女人身上的味道,他會泡一刻鐘左右,然後她就必須起身,伺候他穿戴衣物。
  
  然後,他會回到自己的寢宮—寶龍殿,徹夜看奏摺,直到寅時才閉目休息一個時辰,卯時便要起身,準備上早朝。
  
  和真睜開眼睛,將身子翻轉到他曾睡過的那側,蠶絲被上還留著他的體溫和味道,她將臉深深埋入,彷佛只有這樣做,才可以暫時滿足心中長久以來的渴望。
  
  只有在這張床上,她的床上,只有在兩人身體緊緊相貼的時候,她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完完全全擁有他的,他為她銷魂,為她瘋狂,可這讓她除了更陷入深愛他的陷阱,更多的是,激情退卻後的悲傷。
  
  他不是只這樣對她一個女人,西蒼國後宮中的三千佳麗,他雨露均沾,只是他特別的尊重她,每旬必有過半的時間都讓她這個結髮妻子侍寢,他說,這是對她的尊重和敬愛。
  
  他可知道,聽到這樣的話,她除了悲哀再無其他。
  
  她個四歲就嫁給當時還是太子的他,當年他二個歲,兩人是政治聯姻的少年夫妻。做為終年為西蒼國守護皇陵的剎西族,她從當上族長的那日起便深明自己肩負的使命。
  
  剎西族為母系氏族,雖然部族弱小,但卻擁有西蒼國西邊沙漠中最大的一處綠洲,也正因如此,常常受到其他強大部族的覬覦,無奈之下,剎西族與西蒼國簽訂條約,成了西蒼國的屬國,除了終年為西蒼國守護皇陵外,剎西的女族長必定為西蒼國皇后,世代共榮共辱,不得反悔。
  
  嫁給薩武剛,可能是她這輩子最美好的夢。因為他,不但是她的丈夫、她的國君,也是她此生最愛的男人。
  
  女人又怎麼能不愛他呢?
  
  他聰明、機智、堅毅,手掌西土大陸最強大的帝國,而他的外貌長相,幾乎是每個少女最終極的夢想,英武偉岸、高大強壯,一張英俊的臉龐融合了堅毅強硬和清俊儒雅的特質,得自異族母親的琥珀色雙眸溫潤醉人,卻又能在必要時刻散發天地俱在我手的威嚴和霸氣。
  
  他是一個完美的帝王、完美的情人,卻是最不完美的丈夫。尤其當他的妻子深深愛上他的時候,那種折磨會讓任何一個女人發瘋。
  
  因為愛了,就必然想要完全佔有。
  
  而薩武剛,並不是一個能被任何女人完全佔有的男人。
  
  當夜晚降臨,他不在身邊,寂寞和煎熬吞噬著她,從太子妃到皇后,從懵懂無知、對愛情懷抱希望的少女,到現在寂寞壓抑、退讓隱忍的少婦,這其中難以言喻的無奈與悲哀,只有她自己能夠體會。
  
  就連最親近的宮女鈴蘭,都不曉得深埋在她心中的想法。
  
  和真閉上眼,最後一次吸嗅被褥中他殘留的氣息,甜蜜而又傷心,像是自己心中越來越清晰的決定。
  
  下一刻,她睜開雙眸,眼中再無一絲的留戀,她坐起身,穿上絲緞外袍。
  
  視線投向床幾上的一碗茶,她的眼神晦黯。
  
  她起身下床,去為他擦身穿衣。
  
  當婀娜的身影離開床畔,那床幾上的碗杯已經空了。
  
  薩武剛靜靜地數著時間,等待著她輕巧的腳步聲響起,他知道再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用她柔細的小手拂去他肩頭的沉重與疲憊。
  
  這就是他那麼愛來她這裏的原因。
  
  她的身體,彷佛生來就是為了讓他擁抱,與他是如此的契合,當激情爆發的那一刻,他甚至願意就此死在她的懷中。
  
  喜愛一個女人,那真是太容易了,可深深迷戀一個女人,對他而言是太陌生的事,他不承認如此依賴她是一種迷戀,那只是他對結髮妻子的尊敬和禮遇罷了。
  
  七年來,他都是如此警告自己。
  
  薩武剛舒展雙臂,伸了下背脊,他閉上雙目,靜靜養神。
  
  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時的場景,那是他們成親大禮後的當晚。
  
  她穿著剎西族族長的大紅吉服嫁給他,嬌小的臉蛋稚氣未脫,粉嫩的雙頰看起來可愛極了。
  
  “竟然是個個四歲的小族長?”他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口氣是戲謔調笑。
  
  她卻瞪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鼓著臉頰,不服氣地回道:“桑瑪說我會是剎西最好的族長!”
  
  他知道桑瑪是剎西族的女祭司,終生未嫁,養育了三代剎西族長,和真前面的一位族長,幾年前在西蒼國病逝,父皇還曾為這位皇后痛哭過。
  
  “噢?是嗎?”他笑著坐到她的身旁,雙手卻不由自主地攬住她纖細的腰身,將她抱到自己的膝上。“那你是怎麼當選為剎西族長的?”
  
  他裝出很有興趣的樣子,只是為了消除她的緊張感。
  
  因為從剛一進房,他就注意到了,小姑娘把手背在身後,握成兩個小拳頭在逞強呢!
  
  雖然知道這個男人是自己的丈夫,桑瑪也告訴過她夫妻間的相處之道,可這個英俊的年輕人是如此地讓人心弦顫動。
  
  小小的和真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在薩武剛面前表現最真實的自我,她緊張得快控制不住身體的顫抖。
  
  當他將她抱到膝上的時候,她的身子都快軟了。
  
  幸得他用結實的手臂將她攬緊,當她一貼近他溫熱寬厚的胸膛,她嬌小的身子便僵了一下。
  
  薩武剛笑了,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背,讓她漸放鬆下來。
  
  她打了個哈欠,臉蛋紅紅的,有些渴睡了。
  
  “想睡了?”他逗她。”剛才問的問題還沒回答我呢!”
  
  和真不自覺地翹了翹小嘴。“怎麼當選族長的?”她轉了轉靈活的黑眼珠,想了想,然後答道:“前一代族長逝世後,女祭司就會選擇吉日,占卜問天,然後根據指示,從卦象上算出下一任族長的生辰及出生地,女祭司會親自前往該地,找到合適的女孩。”
  
  “如果那地方有很多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孩呢,而且,還有可能是雙胞胎。”薩武剛繼續問道,一邊忍不住伸出手,捏捏她粉嫩可愛的臉蛋。
  
  她丟給他一個”你好笨”的白眼,撩著性子解釋,”刹西地廣人稀,這種可能性一般不大,但如果真的有這種特殊情況出現,女祭司會將所有女孩都帶回神殿,親自撫養三個月,然後再卜卦問天意,最後會挑選出一個女孩做族長。”
  
  “噢,原來是這樣呀!”薩武剛笑笑,覺得這小女孩可愛極了。
  
  雖然年齡如此之小,但聰慧過人,解釋問題條理分明。這個小妻子,他好像不是那麼討厭,反而……有了不只一點點的喜歡
  
  不過——他搖搖頭。就算再喜歡這小不點,現在還不是動手的時候,這嬌小的身子,根本還未發育成熟。明明就是個小孩子,如果他再讓他的小妻子懷了孕,她的身子吃得消嗎?孩子會健康嗎?
  
  和真又打了個皓欠。“太子,你要這樣抱著我直到天明嗎?”
  
  太子?薩武剛雖然早已聽慣了別人對他的稱呼,但從小妻子口中說出口,就是有那麼點生疏和不舒服,好像兩個人的距離霎時拉開了好遠。
  
  他捏起她的小下巴,很認真地對地說:“以後我們獨處時,要叫我‘剛’,知道嗎?”
  
  她雖然有些疑惑,不過什麼都沒說,從善如流地順著他喊道:“剛。”
  
  “嗯。”他滿意地點頭。
  
  “以後,你就是我的太子妃了。在外人面前,該有的禮教自不可少,但因為你是我的結髮妻子,私下相處的時候,我們可以你我相稱。以後,不管我會再娶多少個側室,你都會是我最在意的女人。”
  
  雖然她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不可能只有她一個妻子,但她還是因為他的話,心兒揪痛了一下。
  
  但她沒有讓情緒表現在臉上,桑瑪說過,嫁人後丈夫就是天,即使心中再委屈,也不能表現出來,她是未來西蒼國的皇后,更不能辱沒刹西族族長的身份。
  
  和真挺直了背脊,鄭重地說到:“你以後就是和真的丈夫,和真會敬重你,絕對不會背叛你!”
  
  “呵呵!有趣,有趣!’他爽朗大笑,眼角眉梢的剛硬線條瞬間軟化下來。
  
  她呆呆地看著開懷大笑的他,咕噥著,“你笑起來真好看!”比他們刹西族俊美的西瓦還好看上一百倍!
  
  薩武剛收回大笑,手指溫柔地撫觸著小妻子長而柔軟的發,琥珀色的眼眸在燭光下泛出柔暖光澤。
  
  “是嗎?小傢伙,你取悅了我。”說著,他毫無理警地微眯眼,抬起她下巴,強迫她看著他眼睛,口氣變得異常冷厲。“記住你說過的話,一輩子都要敬重我,永遠不能背叛我!”
  
  她傻愣愣地回視他,不明自他怎麼轉眼間就像變了個人。
  
  他的眼神與態度是那麼強勢,剛才的溫柔一掃而光,琥珀色的眸子射出銳利的金光,那一刻,她完全臣服了,像是被迷去了心魂,愣愣點頭,癡癡地說道:“我記住了。”
  
  那一瞬間,他眸中的風雪頓融,春水映梨花般的溫和笑容再次回到他臉上。
  
  薩武剛滿意地點頭。“這才乖,這才是我的好妻子。”他親親她的額頭,“你將會是我的皇后,只有我們的親生子才能繼承我西蒼國大統,但你要記住自己的誓言,否則——”他頓了一頓,微挑唇角。“否則就算是你,我的結髮妻,我也決不輕饒!”
  
  他的溫柔讓她沉溺,而他的強勢霸道又讓她渾身一抖。這個男人,像冰火兩重天,愛上了他,註定了要在冰與火之中煎熬翻滾。
  
  稚嫩的和真看著丈夫的臉,根本沒有想到往後的日子,她會因為這個男人,壓抑了最真實的自己,她會因為愛,而變成了自己最看不起的女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他的,成親時的初次相見嗎?可能吧。
  
  但那只是一種感覺,一種明明是陌生人卻似乎相熟已久的感覺,真正愛上他,是一點一滴積累的。
  
  雖然他不愛她,但他確實很敬重她。
  
  成親後的一年,先帝過世,他順理成章地坐上王位,她這名太子妃,也毫無意外地當上了六宮之主。
  
  第二年,他為她的誕辰大肆慶賀,邀請各方嘉賓、王公貴旅,一時間,西蒼都城裏冠蓋雲集、滿城華貴,屬國使節接踵而來,也正是在那喧囂鼎鬧散去的夜晚,他拿走了她的童貞。
  
  那溫柔的纏綿,讓她在欲望翻滾間流下了淚,身與身交融的那一刻,她的靈魂都在顫抖。
  
  她知道,自己註定是這個男人的了,不只是身體,還有靈魂,為了他,她可以忍辱負重,她可以全部付出,她可以裝傻、努力做他想要的女人,只要他愛她,哪怕只有一點點都好。
  
  七年的歲月,就這樣眨眼過去。
  
  她由開始的希望,到遲疑,到現在的絕望。
  
  這個男人,心中裝著的只有國家社稷、天下黎民,不會用於淺薄的兒女情長、風花嚳月上,他是一條紫氣騰升的巨龍,怎麼可能擱淺在小小的溫柔河灣?
  
  她在一次次希望與失望的交織中度過,因為他偶爾一次的寵愛歡喜,更因他一時的冷落而自悲自傷,一次又一次,看著他將視線轉移到別的女人身上,一次又一次,忍耐著他在她身邊,身上卻帶著不屬於她的香。
  
  她隱忍、退讓,只要他還對她好,她也許會這樣過一輩子,可因為阿瑪雅,眼前的迷霧就在刹那間消散,徹底理清楚了!
  
  和真身著大紅緞袍,手捧厚厚的白棉布,她赤著腳,像貓般優雅,長長的黑髮垂到小腿,腳踝上的銀鈴串發出玲玲脆響。
  
  她推開眼前的畫屏。
  
  薩武剛背對著她,強壯的手臂搭在木桶的兩邊,她的手穿過妖豔的花瓣,滑過他健壯的胸膛,搭上他的肩膀。
  
  他仍舊閉著雙眸,但唇角輕抿起。
  
  他將臉微偏,貼上她肌膚柔嫩的手臂,輕輕摩擦。
  
  “你醒著?”她或輕或重地揉捏著他的肩膀,讓他放鬆下來。
  
  “嗯。”他依然只簡單應聲,卻不像從前那般即刻就起身,等她伺候他擦身穿衣。
  
  她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又加了一句。“這水已經有些涼了,會染上風寒的。”
  
  薩武剛輕笑一聲,睜開雙眸看著她。“這麼急著趕我走?”
  
  她垂眸,低聲道:“臣妾不敢。”
  
  在她看來,他今天的行為反常,莫非他今晚想宿在鸞鳳宮中?
  
  剛如此想,和真便暗暗搖頭否定自己。怎麼可能呢,這七年來,他可從來沒在哪個女人的床上睡過一整夜的。
  
  “我今天想好好休息一下,最近真有些累了。”他怎會看不出她的想法?歎口氣,他將身子向後靠,頭枕上她柔軟的胸口,愜意地閉上雙眸,低聲說道:“給我添些熱水吧,等下你也進來陪我。”
  
  這次,和真是真的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驚詫之意,她卷翹的睫毛眨也未眨,當下愣在原地,手上的動作也跟著停住。
  
  “別停,再用些力,好久沒享受你的按摩了。”他的聲音中飽含著奇異的輕鬆愉快。“不過,你有個小毛病,知道嗎?”
  
  “什麼?”她傻傻同道。
  
  “一緊張或者一不贊同我,就會用‘臣妾’來自稱。”他淡淡說著,便沒再多說什麼了。
  
  她愣愣添完熱水,大腦還未回神,完全是按照他的指令行事,不但自動爬進木桶中,還自動送進他的懷抱。
  
  他們臉對著臉,他疼愛她的時候,特別喜歡這個姿勢,有一次,在他完全瘋狂失控的時候,他曾對她大喊說,他愛死了這樣的她,美得如冰冷的冒蓮在瞬間變成了妖嬈牡丹。
  
  她沒有因為他的大聲示愛而激動,因為再不濟如她也知道,男人在床上的時候說愛,並不等同於真正的愛。
  
  可她還是好害羞這樣的姿勢,總是需要一點時問來適應。
  
  他將她的雙手放在肩膀上。“我肩膀好痛。”
  
  這是薩武剛嗎?
  
  和真一邊疑惑,手上的動作卻未停,可接著按著,她的臉蛋紅了。因為她明顯感覺到,他身下已經起了反應。
  
  他張開寫滿欲望的眸子,口氣有些無辜。“怎麼辦?它似乎一遇上你就特別容易激動。”
  
  她咬著唇,不只臉蛋紅紅,連雪白的胸脯都染上了一層嫣紅。他的眼眸立刻被吸引,眼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落在她赤棵的酥胸上。
  
  “皇上…”她小聲囁嚅。
  
  薩武剛低下頭。嘴唇一張,便吻上她誘人的嬌胸。“皇上?”和真急道,手猛地抓住木桶兩邊,高高昂起腦袋。“不許叫我皇上,我是剛,是剛……”他帶著急促的喘息咕噥著,用手臂緊緊圈住她似乎一折便斷的柳腰。
  
  “可、可是……剛,你的奏摺……啊……痛……”她嬌泣,只因他突然施力。
  
  “別管它,我現在只想要你!只想愛你!”他粗聲低吼。
  
  他的話,讓她驀地睜大雙眸。這是第二次,是他第二次說愛她,但,怎麼可能呢?
  
  不要再自己欺騙自己了。
  
  和真閉上眼,當他狂野熱情地進人她身體的時候,她的眼角滴下了一滴淚。
  
  這越積越滿的愛,快絕提了。
  
  每日早朝,她比他更早起身。
  
  多年來如一日,她會在梳洗完畢後,帶著鈴蘭和眾奴才來到寶龍殿,親自喚醒他,服侍他梳洗、穿上朝服,七年來不假他人之手,而他,也習慣了她的服侍。
  
  曾經有個被薩武剛寵極一時的嬪妃,自作主張學著她的樣子,清晨帶著奴僕來到寶龍殿,要服侍薩武剛早朝,結果他二話不說,直接將這個嬪妃打入冷宮。
  
  從此以後,後宮再無人敢越雷池一步。
  
  後宮的女人都知道,薩武剛雖然不愛她,但其他所有女人加在一塊,可能都不抵一個皇后,要想獲得聖寵,就不能動皇后。
  
  所以這些嬪妃哪里是真敬她?而是因為薩武剛才不得不敬啊!
  
  就是太明白,因此她雖深受薩武剛的信任,但行事向來低調,從未恃寵而驕,更不擊爭風吃醋,久而久之,自然也得到了嬪妃們的敬重,
  
  “銀海,皇上醒了沒?”和真褪下肩上禦寒的小披肩,銀海立即恭敬地接過。
  
  “回皇后娘娘的話,皇上寅末方歇,奴才不敢驚擾。”皇上剛起床那陣暴烈的脾氣,全天下只有皇后能對付,他一個小小的太監,項上只有一顆人頭,真的沒那個熊心豹膽。
  
  銀海的話,讓和真的臉現上明顯的擔憂。
  
  這幾日因阿瑪雅的事情,西蒼與羌瀾兩國關係緊張,在羌讕國擁有不小實力的三王亞山,開始隔空與薩武剛較起勁來,他不知使了什麼詭計欺上瞞下,再加上羌瀾國老王昏庸無能,本來是罪證確鑿的事情,忽然間變得複雜起來。
  
  薩武剛本以為小事一樁,交予外事大臣處理,但大臣辦事不力,事情竟從原先的阿瑪稚與三王勾結私通,轉為西蒼國仗勢殺害羌讕國所進獻的嬪妃。嚴重傷害兩國關係。
  
  外事大臣忙得焦頭爛額,又不敢上報,直到事情終於壓不住後才呈報帆廷,薩武剛大為光火,龍顏震怒下調動境內百萬大軍,開赴西、羌邊境,明裏說是練兵演武,實質是行威懾之實。
  
  和真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她歎口氣,走進內室。
  
  玲蘭指揮捧著水盆、布巾、朝服、早膳的太監和丫頭們魚貫而人。
  
  才進門,和真頓時一愣。
  
  因為薩武剛已經好整以暇地坐在了床中央,清明的雙眼不似睡不到一個時辰的模樣,他沒有穿上衣,寬而厚實的肩膀上佈滿了可疑的紅痕。
  
  她臉一紅,快步走到他面前,為他披上白色的照衣。
  
  他看著她的眼神有些使壞,即刻勾起她關於昨日兩人之間火辣的回憶。
  
  “皇上,國境駐紮百萬大軍,不但驚擾百姓,國庫也會因支付龐大的軍餉而吃緊,你要不要考慮……”她一方面是想轉移話題,打散現在的暖昧氣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不要將太多心力放在這件事上,他就算是金剛鐵打,終究也是個凡人,她擔心他的身體會吃不消。
  
  可是他根本就不瞭解她的心意。
  
  本來他還是在昏沉的睡夢中,不知怎地,她雅致的聲音就沖人了他的耳朵,他突然就睜開了眼睛,坐起身等待著她的到來。
  
  莫名想看見她驚訝的表情,她果然如他所願,讓他見到了她平時不願多表現的另一面,正想挑逗挑逗她,將她拉到懷中好好溫存一番,結果她竟說出這麼讓人倒胃口的話。
  
  他臉上的閒散疏懶頓收,琥珀色的眸中射出防備與精明。
  
  和真歎了口氣,知道他誤會她了。
  
  她已經不想再解釋,反正不管她怎麼做,這個男人對她豎起的心防都只會讓她感到疲憊和無力。
  
  她在心底苦笑一下,如此的思緒轉變,完全未在臉上流露出一絲一毫。
  
  已經夠了,他的心門,從來都不會對她敞開,她總在外面敲門,他始終不應,她真的好累了。
  
  “皇上,臣妾只不過是擔心你的身體,軍國大事,臣妾懂的本來就不多,不該插嘴。”每一次的解釋,都是一樣的語句。
  
  “你只要做好我的皇后就夠了。”他低聲在她耳邊警告,眸中警色雖稍斂,但還是刺傷了她脆弱的心。
  
  和真勉強笑了下。“臣妾知錯了,讓臣妾服侍你起身吧。”她雍容轉身,有條不紊地吩咐奴才們,“玲蘭,讓丫頭把水端過來,你在盆里加些熱水。銀海,今日天氣有些寒,讓奴才們將皇上的朝服在銅爐上烤一下。”
  
  她吩咐完,轉身想先去佈置早膳,卻被薩武剛一下子摟住了腰。
  
  “你要去哪裡?”他的語氣有些不不滿。
  
  “皇上!”和真驚訝地輕叫一聲,她有些羞赧地看看四周。
  
  奴才們全部低下了頭,不敢作聲。
  
  “皇上,奴才們都還在呢。”她小聲地提醒他。
  
  “讓他們看!”他不在乎!薩武剛掃視一圈,口氣霸氣個足,“諒他們也沒這個膽!”
  
  和真有些迷感,心下又不免有些不解。他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前些日子連著在她房中歇了好幾宿,而且事後都沒有回到寶龍殿,若不是近日因議事需要,他很有可能還會在她的鸞鳳宮中歇宿,這對於薩武剛來說,簡直是破天荒的事,因為他從來沒有如此對待過一個女人!
  
  但她不敢也不願多想。
  
  因為——
  
  她已經做下了今生最困難、也最重要的決定。
  
  既然已經做下決定,他再怎樣對待她,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那皇上究竟想要怎樣?”和真只能無奈地讓步。
  
  “讓他們下去,就你一個伺候我。“
  
  他黏人的態度再次讓她驚奇,但她巳無力多想,那樣只會動搖自己已經堅定的心意。
  
  “可不可以?”薩武剛仰著頭看她,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眼神看她,他的眼睛閃閃發光,讓她忍不住軟下心腸。
  
  她柔聲地答應了他的請求。“好。”
  
  他回報她的,是溫柔的笑,柔化了他眼角的冷硬,讓她心弦跟著顫動。
  
  那笑,幾乎讓她的淚溢出眼眶,她趕快側身,偷偷拭擊眼角的濕意。
  
  這樣的笑,她還能再看見幾次呢?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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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41:1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她坐在他面前,仔細地為他淨臉、淨手。
  
  他就那樣沉默地看著她。
  
  她瞥了他一眼。“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沒有。”他搖頭。“只是突然覺得好久沒有仔細看過你了。”
  
  她微愣,勉強笑了,笑中帶著淡淡的悲傷。“皇上是做大事的人,哪有時間成日盯著臣妾瞧。”
  
  薩武剛向她伸出手,拂開她頰邊的碎發。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落寞,胸口突然刺痛了一下。
  
  這麼多年,她從天真話潑的少女、端莊秀麗的太子妃到內斂冷靜的皇后。她是什麼時候,在他沒注意的情況下,一步步變成如今的模樣?
  
  她是他的皇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敬重她,給她所有女人都來曾有過的待遇。
  
  他知道,她絕對值得他這樣的對待。
  
  如果說他是西蒼國草原上的雄鷹,在自己廣豪的領土上自自翱翔,那麼他的皇后——和真,就是唯一一個有資格與他比翼而飛的女人!
  
  他喜愛她,但真的已經有好久沒有仔細地看過她了。
  
  她溫柔地為他穿上朝服,她的小臉低垂,從這個角度看來,她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樣精緻,紅潤的小嘴像滴著水珠的櫻桃,她的謙和貞靜,像是微涼的夏風,讓他舒爽的同時,滿身的煩惱也似乎在瞬間蒸發。
  
  她正要彎下身,為他結腰間的掛配,他卻猛地將她拉起,抱進懷中,地驚呼,“皇上!”
  
  “我好像真的忽略你很久了。”薩武剛低沉的聲音在胸腔中滾動,敲擊著她的耳膜。
  
  和真沉默下來。
  
  半晌,方牽扯唇角,口是心非地說道;“你是身不由己,我可以理解。”
  
  是的,她理解,年少的他對愛無知,看不見她眼中的期盼;青年的他,滿心抱負,侵淫在春秋霸業之中;懷抱各色美人,像他這樣出色的男人,怎可能沒有風流年華呢?
  
  這些她都能理解,只是她等得有些累了。
  
  為什麼她這麼瘦?
  
  薩武剛擁緊她,這才驚覺她在他懷中是如此嬌小。為什麼以前都沒有發現?她的氣息是如此輕淡,在他懷中像是一隻稚嫩的小鳥,又飄渺得像一團即將消失的空氣。
  
  她太靜了,話少得可憐。
  
  尤其是這段日子,自從她親眼見到阿瑪雅自戕後,她對他的疏離冷淡就越來越明顯,讓他的心竟擔優起來。
  
  “今晚,我會陪你。”他用手臂環緊她,以為如此說、如此做,就可以挽回些什麼。
  
  和真貼著他厚實的胸膛,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淡淡說道:“我知道了,我會等著你,我也正好有話要對你說。”
  
  “呵呵,是什麼話?”他輕撫她的發,知道她不會現在就說給他聽。
  
  猶記得他們成親不久,他因為她年齡太小,雖與她同房了七日,卻沒有動她一根頭髮,七日的婚期一過,他就去了姬妾那裏,害得她大哭大鬧了一番。
  
  那時,他當她年幼無知,只是笑著安撫她的傷心,允諾等地長大後,一定會只專寵她一人。
  
  誰知這小丫頭不死心,多次攆走侍寢的女人,自己穿得清涼,在房中等著他。對此,當時的他是哭笑不得。
  
  舊年的記憶已經模糊,他甚至忘了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纏著他,純真的笑容漸漸在那張稚嫩的臉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端莊穩重。
  
  那時的他,認為這是種成長,很滿意她知道了自已的身份,不再纏著他胡鬧。
  
  可七年後的今天,他突然對她在不知不覺中的轉變有些失落,期待起她給他帶來驚喜,如果,如果她能像從前一樣。
  
  “你要學會照顧好自己。”她從他懷中抬起臉蛋,精緻的小臉白得幾近透明。“別再這麼晚休息,西蒼國如果少了你就天下大亂的話,要那些臣子又有何用?”
  
  她還是擔心他的。
  
  心裏一暖,他忍不住吻上她的唇,她的唇有點冰,讓他胸口其名又痛了一下。
  
  薩武剛皺起眉頭,“你最近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沒有。”她小聲說淡淡搖頭,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口,那裏,強而有力的心跳縈繞著她的牽掛和貪戀,可她也明白,就算自己人在他懷中,卻不在他心中,那麼再固執堅持,就是她的可笑了。
  
  她太累了,已經快崩潰,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淚,和真將臉盡可能貼近他溫熱的胸口。“你每天睡那麼少,我擔心你身體吃不捎,三餐又不定時,整日勞心勞力,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沒關係,我有你在身邊呢。”他親吻她的發,手無意識地拍撫她的背。“我答應你,這件事忙完之後。我就將權力下放。”經過這麼多年的努力,國力巳達鼎盛,他確實可以放下肩上的重擔,好好喘口氣了。
  
  可薩武剛的回答,並沒有讓和真展開笑顏,卻只讓她心中感到更加悲傷。
  
  “人都有生老病死,沒有誰會在誰身邊一輩子。”她輕聲說:“就算沒有我,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說什麼傻話?”他笑了,並沒有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你是我的皇后,不在我身邊,要去哪里?”
  
  “沒有。”和真在他胸口揉掉眼角的淚,抬起頭,給了他一個微笑。“我只是胡亂說說。好了,你該用早膳了,今天的人蔘貝母雞湯是我親自燉的,多喝些。”
  
  “好!”薩武剛食指大動,任嬌妻牽著手,乖乖來到桌前,準備用膳。
  
  今年的春天來得似乎比往年都晚,以往這時的天極,應該要換單衣了,但今年卻忽冷忽熱,不時還會突然降下一陣狂風暴雨。
  
  入夜前,天空飄了一陣小雨,打濕了窗外的青柳嫩梢。
  
  和真就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細雨,等待著薩武剛的到來。
  
  室內沒有掌燈,她已吩咐鈴蘭不要進來打擾,她靜靜坐著,任黑暗一點一點漫過中天,將她整個人籠覃在夜色中。
  
  他不會來了。
  
  她勉強牽動唇角,已經有些僵硬的臉頰竟被扯出一絲痛感。
  
  鸞鳳宮中寂靜無聲,孤宮冷清,但寶龍殿那邊一呵!定是歌舞昇平、豔姬美妾環繞吧?
  
  心,為什麼還要痛?
  
  不是早就習慣了嗎?
  
  男人解決事情的方式不就是如此?
  
  當問題解決不了,必然會派出特使,往往,這特使帶來的,不單是求和投降的資訊,還會送來傾城的佳人。
  
  阿瑪雅是這場戰役中唯一犧牲的棋子。
  
  羌瀾國還沒有那個實力跟西蒼國正面硬抗,所以只能做出犧牲和讓步,而薩武剛既已得到了預期的結果,自然也會適當退讓。
  
  皆大歡喜,新的美人代替屍骨未寒的棋子。
  
  寶龍殿中的管弦絲竹,隨著風雨飄進了鸞鳳宮中。
  
  和真握住拳頭,獨自抵抗胸口一陣強過一陣的痛。
  
  夠了!
  
  真的夠了!
  
  她驀然起身。
  
  哐啷一聲,因為起身的動作太大,她坐著的金椅倒在了地上。
  
  轟隆隆!
  
  像是應和般,黑幕中突然閃過一道驚雷,幾乎照亮了整個天空。
  
  “娘娘,出什麼事了?”鈴蘭聽到了動靜,嚇得急忙推門而入。
  
  和真的臉色蒼白,但她的眼神堅定,一字一字說得緩慢,“鈴蘭,準備好筆墨和鳳印,本宮要起草詔書。”
  
  “娘娘?”鈴蘭驚訝道。
  
  “不准多問。即刻去準備!”
  
  皇后此時的嚴肅和冷硬嚇壞了她,但她根本不敢多問一個字,只得退下準備。
  
  “罪已詔!”和真揮舞著手中狼毫,一邊寫一邊清聲吟念,“妾有罪!豆蔻入宮,雖隨侍陛下左右,然嫉妒心常有之,妾亦無淵博學識,難以為陛下分擔懈憂。妾有罪!合妃入官多年,妾競不知其包藏禍心,終釀大禍,妾愧為六宮之首、皇后之責。”
  
  看清皇后寫了什麼,她大驚失色,腳一軟,砰的一聲結實摔跪在地上,淚水模糊了她整張臉,失聲大哭,“皇后娘娘,您究竟是怎麼了?您別嚇鈴蘭呀!”
  
  和真理也不理,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筆,在玉帛上寫下字字心血,那狂飛的草書,斑斑淚印,樣樣顯示了她此時的心情是多麼狂亂和激烈。
  
  “娘娘!”鈴蘭抓住了她的左手,使勁搖晃。
  
  寫完了最後一個字,她拋下筆,那玉帛飄啊飄的,掉到了地上。
  
  鈴蘭手指微顫地撿起那玉帛,含著眼淚,看至最好一行,不由自主念出聲來。
  
  “妾、有、罪!雖銜六宮之冠,然禮度疏廢,七年間,未為陛下誕下龍嗣,德不稱位,妾深愧,自請出宮守護祖宗皇陵,以表妾心……娘娘!”她徹底怔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雙眼失去了亮度。
  
  “鈴蘭,這就是我——和真,作為西蒼國皇后的命運。”窗外的狂風卷起她的黑髮,淚跡未幹的臉上浮起仿佛看破一切的恬靜淡笑。“不要為我而哭,這不是我的悲哀,而是我的解脫啊!”
  
  “娘娘。”她聽不懂,也不知道主子為什麼突然要這樣做,為什麼要去荒僻的皇陵?
  
  這不等於自求入冷宮?皇后娘娘究竟在想些什麼?皇上的敬重和劄遇,娘娘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為什麼?
  
  “你!”薩武剛負在身後的雙掌握了又鬆,鬆了又握,他強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氣,生怕一個抑制不住,就會衝到她面前,把她撕得粉碎。“這封詔書,當我沒看見!”
  
  既然不能掐碎她,他只能洩憤地撕碎她莫名其妙的。“罪己詔”。
  
  嘶嘶嘶……三兩下,他就把玉帛撕成了碎片。
  
  “以後不准再發生這樣的事!”他從來沒用過這麼可怕的口氣警告過她。
  
  和真雖然全身發抖,但她還是勇敢地抬高了下巴。
  
  “皇上撕了也沒用,臣妾寫了很多份,今早臣妾蓋有鳳印的詔文已經發出。臣妾本就是刹西族長,又為西蒼國皇后,為西蒼國守護皇陵,是臣妾的職責。
  
  “況且臣妾離宮,皇上不是更能安然享受美人嗎?”她咬咬唇。雖然多次對自己說過,不要說出這樣的話,那樣會顯得自己很沒有尊嚴,但她還是忍不住脫口而出。
  
  她不想要了,不想再要他如同履行夫妻責任般的敬重。
  
  既然不愛她,就放過她吧。
  
  “原來你是在怪我!”他感到不可置信。“你是在怪我昨日沒有來陪你?”
  
  國家大事,怎能馬虎?難道他要放著羌瀾國的使臣不管,特地過來陪她嗎?
  
  “你以前不是如此不懂事理的!”薩武剛用責怪的眼光看她,那眼光像刺,刺得她遍體鱗傷。
  
  “是,臣妾不敢。不敢與皇上的江山社稷相提井論。”和真垂下眸,掩飾眼底的悲哀。
  
  “那你為什麼要寫這些?”他指著地上的碎屑。
  
  “這是臣妾認真思考過後所做的決定,皇上若真的尊重臣妻,就請‘恩准’臣妾。”他可知,她嘴中說著想要別離的話,心中也是痛如刀割?
  
  若不是真的太愛,愛到看不得他與別的女人親近,她怎會主動要求離開?
  
  “恩准?”薩武剛濃眉一挑,口氣滿是嘲諷,“你堂堂刹西旅長,還需要我來恩准?”
  
  詔書都巳直接發出,將他這一國之君、她和真丈夫的尊嚴置於何地?
  
  “請皇上息怒。”她唯一能說的,只有這句。
  
  “息怒?一個皇后要離開皇帝,你說這個皇帝會不會發怒?”他何只想發怒,他連殺人的欲望都有了!
  
  “臣妾不是要離開你。”離開他?那是她想都沒想過的事,就算對他已經失望疲憊,她還是無法相像完全與他決裂的世界。她只想找到一個離他不遠的角落,在心底繼續默默愛他。
  
  “這還不算要離開嗎?”他越說越氣,真想知道她這腦袋瓜裏,究竟在想些什麼?“你究竟是怎麼回事?”他看起來就快要壓抑不住自己的情堵了。“這‘罪己詔’上沒有一句是真心話。你在打我的耳光嗎?怪我不珍惜你?”
  
  “沒有。”和真猛地抬頭。“臣妾絕對沒有此意。”
  
  “那你剛才說‘讓我安然享受美人’又是什麼意思?”他緊緊逼問。
  
  她被逼得無奈,只能用淒然的眼光看著他。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他朝她大吼,也是為了掩怖心底的慌亂和驀然襲來的痛苦。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陌生了,他完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心底有一個很清晰的聲青在告訴他。不能讓她離開!她不能走!
  
  “皇上……”她淒切低喊,“臣妾心意已決,不願再做黃金籠裏沒有自由的鳥兒,您就放了我吧。”
  
  給她一條生路,別讓她像阿瑪雅一樣,毫無尊嚴地死去。
  
  薩武剛的臉色降至冰點。“你覺得我束縛了你?這座皇宮對你來講,只是個牢籠?”
  
  “是的。”雖然早巳淚流滿面、搖搖欲墜,她還是堅決地點頭。
  
  “你不願再待在我的身邊?”他吼叫出來。
  
  “是。”她咬著牙,違背心意地承認。
  
  “好!”他捏起她的下巴,雙眼充滿決絕和冷怒。“和真,你給我認命吧,就算這皇宮對你來說,是個巨大的墳墓,你也必須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這就是你的命!”
  
  他太過憤怒。實際上,他連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不走清楚明白,憤怒的情緒掌控了他向來理智精明的頭腦。
  
  她傷了他的自尊,他只想反擊。
  
  而心底更真實的,卻是即將失去她的慌亂。那股慌亂拼命地抓撓著他心底的黑暗,讓他想要用盡各種手段。只為了留下她,哪怕是囚禁她!
  
  “皇上,”和真巳經沒有眼淚可以流了。“您知道為什麼到現在,臣妾還沒有為您生下一兒半女嗎?”
  
  “為什麼?”他的咆哮帶著濃重的警告意味,因為他已經預料到,她的答案將會是毀滅性的關鍵。
  
  “你最好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他死死盯著她,鷹隼般的目光,幾乎快射穿她脆弱的心。
  
  她閉上眸,拒絕看他,冰冷的語句從嘴中輕輕吐出,“皇上可知,每次臣妾伺候皇上時,床前必定放著一碗茶。”
  
  他記得,當初曾以為這只是她的習慣,但她此時的語氣和神態,都讓他深覺那碗茶中必定藏著極大的玄機。
  
  “那碗茶是什麼?”他眯起眸,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起。
  
  “是藏紅花茶。”她平靜地說出答案,臉色蒼白,靜待暴風雨的到來。
  
  轟轟!砰!
  
  薩武剛向來的冷靜徹底瓦解,他的血液叫囂著,怒格攝住了他所有的情緒,他根本就不想控制,他把桌案上的書冊全都掃到地上,掀翻了桌案,踢飛了太師椅。
  
  轟!鎏金銅鼎被他一腳踹翻。
  
  和真震動了下,只能無助地處在暴風圈中,看著他一樣一樣不停地破壞。
  
  她告訴自己別怕,就算他現在要殺了她,那也沒什麼,因為什麼都不剩下,一切都無所謂了。
  
  “該死的你!你竟然不要懷我的孩子!”他狂吼,雙眸冒著火焰,仿佛能把光明的世界燃燒成修羅地獄。
  
  “我不要我的孩子像我一樣,活在失去自自的金絲籠中。”
  
  她的黑髮散開,圈住她蒼白的小瞼,看起來是那麼的無辜美麗、高貴而不可碰觸。
  
  第一次,他竟然覺得自已抓不住她。
  
  他,西方霸主,西蒼國至高無上的君王,竟然抓不住一個小小的女人!
  
  “好!既然你執意如此,朕也不再挽留。”他狠狠盯著她。“離宮即廢後,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他甩袖而去。
  
  再留下來,難保不是毀了她,就是毀了自己。
  
  他薩武剛從來沒有這麼喪氣過,他的人生向來無住不勝,只要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手的,而她,他的結髮妻子、他的皇后,七年來,勤懇妝淑、雍容大度,他自認為唯一匹配得上他、可與他比翼而飛的女人,竟然在他忙於國事之時,給了他如此沉重的一擊!
  
  更該死的是,她竟然不願意懷他的孩子。
  
  為了履行自己“專寵她”的諾言,他決定只讓她為他生子嗣,他再如何寵愛其他的嬪妃,也不願將自己的龍種給她們。
  
  他對她如此著重,瞧瞧她回報他的是什麼?他競還對自己昨夜沒有來陪她而心懷愧疚!
  
  薩武剛走出鸞鳳官,宮外早因帝后相爭的騷動,跪滿了一地奴才,眼見皇上氣衝衝地走出來,奴才們全將腦袋低垂到地上,連銀海都不敢輕易上前,生怕撞上了皇上的怒火,死無全屍。
  
  他看看皇上怒火沖天的背影,再看看鸞鳳宮,不禁唉聲歎氣。
  
  頗簸的馬車駛出了西蒼國的都城,過了通關口,即是一片沙漠與草原交界的域外風景,夕陽將天際染得豔紅,不長不短的車隊用著不快又不慢的速度默默前行。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只是從都城裏出來的一個普通商隊,誰會曉得,這隊伍裏的一輛馬車中,正坐著他們西蒼國的皇后呢?
  
  不,是廢后。
  
  此時的她,已是西蒼國中最普通的平民百姓,但作為刹西族的族長,她還有其他使命——為西蒼國守護皇陵。
  
  西蒼皇陵在塞外九個裏處,刹西族則散居於皇陵百里,擁有沙漠中最大的一塊綠洲,多年附庸于西蒼國之下,深受西蒼國的保護。
  
  “娘娘,塞外天寒,您把腳放到奴婢的懷中吧。”
  
  鈴蘭看著她受這顛簸之苦,神情萎靡,有些擔憂,又擔心她向來畏寒的身體著涼,於是抱來毯氈,這才發現她的雙腳早涼得像冰一樣。
  
  和真微睜開腫脹的雙眸,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搖搖頭。
  
  “鈴蘭,別再叫我娘娘了,我再也不是皇后娘娘了。”好不容易出一絲力氣,說完便側著頭,枕著軟墊,以抵擋反胃的吐意。
  
  看著主子難過又要強的模樣,心痛得直流淚。
  
  “娘娘,您這又是何必呢?”
  
  她閉著的雙眸,眼角也落下淚。“鈴蘭,我不後悔。”
  
  跟著娘娘這麼多年,她也不是傻瓜,以前或許還不懂得娘娘的心意,但這次娘娘出人意表的行為,讓她明白了娘娘的用情至深。
  
  “娘娘,如果真的愛皇上,又怎麼會捨得離開他呢?”雖然曉得娘娘對皇上的愛,但娘娘拼死也要離開的決心,讓她還是有些不解。
  
  爰一個人,不是死都不要離開對方身邊嗎?為什麼娘娘是相反的呢?
  
  和真睜眼看著她,苦笑著,“因為愛,才會在乎,愛的越深,越想將這個人獨佔,當你知道,他不是能被你獨佔的時候,你會失去自尊求他嗎?”
  
  鈴蘭遲疑了一下,搖頭。
  
  “我曾求過。”和真想起個幾歲時的請求和期盼,就覺得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求了又怎樣?他滿口答應只專寵你一人,轉身後,依然故我地在各色美人間周旋。”
  
  她深深歎了口氣,又說:“這麼多年,我的心已經死了,我受夠了折騰,只想解脫。”
  
  “娘娘,你為什麼從來都不跟鈴蘭說?”她驚訝不已,真的沒想到,向來大度的娘娘對皇上竟然有如此深沉的感情,可想而知,這麼多年娘娘是如何的煎熬啊!
  
  “說了又能怎樣?”和真淡淡搖頭。“看不破的是我自己,如今,我勇敢地做出了選擇,不管結局如何,我都會承擔。”
  
  “即使可能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皇上?”這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啊?如此深愛,卻不得不逼迫自己離開?
  
  和真笑得淡然又淒迷,“他會在我心中一輩子。”
  
  “娘娘……”鈴蘭動容。
  
  皇上啊,你可知,你失去的是怎樣一份深沉純摯的真愛呀。
  
  在天盡黑的時候,護送和真的車隊到達了皇陵。
  
  皇陵雖然建造得恢弘富麗,但一到夜晚,風吼狼嚎、風沙遍佈,很是嚇人。
  
  皇陵長年駐紮著百名守陵護衛,護衛長莫多對和真甚是禮遇。
  
  為了迎接她的到來,莫多早就吩咐手下,將最好的房間重新整理一遍,換上全新的傢俱,即便如此,還是與豪華的皇宮相差甚遠。
  
  但和真沒有一絲抱怨,在鈴蘭伺候她梳洗後,她很快在飄散著草原氣息的房中睡熟了。
  
  當明日來臨,她的生活會是個嶄新的開始。
  
  沒有薩武剛,沒有西蒼國,沒有皇后的責任。她要做回最真實原本的自己。
  
  “今晚皇上倒是要召寢哪位娘娘呀?”
  
  專管皇上寢宿的大太監親自來找銀海了,可見這段時日,皇上的不尋常在宮中鬧了多大的動靜。
  
  銀海瞥了他一眼。“你沒眼睛嗎?皇上這段時日,因為皇后娘娘的事情煩得吃不好也睡不下,你還要拿這種事來煩擾聖駕。”
  
  “是,是小的錯了。可皇上這樣憋著,奴才怕皇上生出病來。”大太監也很是委屈。
  
  “去!”銀海斥道:“你這麼有本事,怎麼只敢在我耳邊嘮叨?自個兒去跟皇上說去。”
  
  大太監討了個沒趣,歪著嘴,悻悻然地離開了。
  
  “公公,皇上從早晨議政到現在,一頓飯都沒吃過,身子恐怕會吃不消。”忠心耿耿的繁森有些擔心地看向寶龍殿的書房。除了叫宮女進去點燈,皇上就沒再叫奴才進擊伺候過了。
  
  銀海也是滿臉陰鬱。“誰敢去動皇上呀,皇上龍顏一怒,奴才們就像散了骨架子似的,站都站不穩。除了皇后娘娘啊…”
  
  一提到娘娘,兩人同時歎氣。
  
  “要是娘娘在就好了,皇上喜愛娘娘的手藝,只要娘娘帶著點心和花茶來喚皇上用膳,皇上一定喜笑顏開,可現在……”繁森猛搖頭。“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找個小丫頭送飯進去?”銀海擠擠眼睛。甭看他這老奴伺候皇上從小到大,可皇上那忽冷忽熱的脾氣……呃,他老骨頭一把了,不敢冒死送命。
  
  繁森眉毛一挑,湊到他跟前道:“非常時刻要用非常手段,我覺得你這個建議很好!”
  
  銀海翻了個大白眼,拿手指頭隨意這麼一指。
  
  被指著的小丫頭苦著一張臉,但也只能戰戰兢地領命行事。
  
  “滾出去!狗奴才,好大的膽,朕不傳,你敢隨便進來?不要腦袋了嗎?”
  
  鏘鏘!小丫頭被薩武剛一腳踢出來,隨後,瓷碗、瓷盅也被摔了出來。
  
  小丫頭嚇得號啕大哭,從地上爬起來就沒命地跑遠了。
  
  繁森和銀海遮著眼睛不敢看,兩張老臉全皺成了一團。
  
  “公公,我們……”
  
  還沒說完,銀海趕快接話,“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兩人前腳才伸出去,薩武剛的怒吼聲馬上就追了出來:“你們通通給朕滾開!都滾!”
  
  “走走走,快走快走!”繁森趕快招呼手下。
  
  “離皇上遠點!”
  
  其餘禁衛軍躡手躡腳地跟著退到寶龍殿的書房院外。
  
  “我看,你們還是在外面守著吧。”銀海擦擦額上冷汗,忍不住多嘴:“皇上也是的,死要面子活受罪。這段時日,少了娘娘的伺候,吃不好也睡不下,總是無緣無故發火,還要怪奴才們伺候得不好。”
  
  他們這幫奴才就是做得再好,也比不上那皇后娘娘呀!
  
  “是啊!”繁森猛點頭。“皇上總是裝作無意地問我娘娘在皇陵過得怎麼樣,我守在皇宮,上哪兒知道這事,皇上因此沒少給我白眼。”
  
  “嗯嗯,我也是。”另一名禁衛軍摸摸後腦勺。“前幾日皇上問我,他畫的翠鳥怎麼樣?我就老實答,‘和真的一樣’,皇上莫名其妙就發火了,拿著筆筒就砸我的腦袋……”
  
  “你活該!”繁森和銀海同時罵道。膽敢在皇上面前提皇后娘娘的名諱,活該被砸。
  
  這廂,大夥正唉聲歎氣,誰也沒注意到,兩個身影一前一後地潛進了寶龍殿。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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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41: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她坐在美麗的花從中,高高昂起小臉,任溫暖的春風輕拂起她柔細的長髮。
  
  陽光如揉碎的珍珠,敲落在她紅潤美麗的臉蛋上,她笑了,笑得那麼開心,眼角的憂鬱融化,粉嫩的唇瓣閃著櫻紅光澤,強烈地吸引著他的視線。
  
  他仿佛著了魔,一步一步向她走去。
  
  她開始並沒注意到他的存在,兀自甩小手中的三兩枝催弱小野花,輕輕拍打著自己的雪頰。
  
  啪!
  
  他不小心踩著了一根枯枝,驚動了她,她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見是他,剛才愜意的表情瞬間消散,警戒和琉離佈滿她美麗的黑眸。
  
  一陣惱怒立刻襲來,她這是什麼表情?
  
  兩人分離了這麼久,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下心防,片刻也不耽擱地策馬來尋她,她不是該開心驚喜嗎?
  
  為什麼一副想立刻勁跑的表情?
  
  “給我在原地待著,不准亂動!”
  
  他拿出丈夫的威嚴、皇帝的霸氣,她果然怔愣在原地,用一雙讓人心痛的如水黑眸看著他,默默無語。
  
  他從來沒如此專注深刻地看過她的眼睛,她以前總是用這麼讓人心痛的表情在看他嗎?
  
  薩武剛試著放輕語氣,“別害怕,我是來看你的,不會傷害你。”
  
  和真垂下眼,小聲道:“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我怎麼會不要你昵?”只是太氣她,氣她執意要離開他,更氣她不要懷他的孩子。
  
  她抬起小臉,如此無辜而柔弱的眼神,差點讓他恨不得掏出心來,證明自己說的都是真的。“來,跟我回去吧。”薩武剛向妻子伸出手。
  
  她躊躇了一下,慢慢站起身,向他走去。
  
  他剛握到她的小手,強壯的手臂便一個使力,將她緊緊環進懷中,這一刻,他才明白,她不在的這段日子,他是如此地想念她。
  
  她踮著腳尖,用瘦弱的手臂圈著他的頸項,把小臉埋在他胸口,哭著請求。
  
  “求你再也別讓我離開你。”
  
  “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了。”他低頭,尋找她梨花帶淚的小臉,吮住她的小嘴,瘋狂地親吻。
  
  “永遠!”
  
  好想她,好想她,好想她!
  
  想到快要崩潰!
  
  七年來的每一天、每一刻,她都在他身邊,他明明睜著雙眼,卻看不到她的存在、她的付出,直到她離去,他才知曉,失去她。自己就像是失去天空的雄鷹,再也沒有了展翅的雄心。
  
  “皇上…”她嬌軟輕喚,陣陣強烈的香氣從她身上襲來。
  
  他深深一嗔,覺得有點不舒服。
  
  大手搓揉著她胸前的柔軟,但是——
  
  他猛地睜開鷹眸,一把將跟前的女人推開。
  
  “皇上!”月姬媚眼如絲地癱軟在地上,外衫已褪至善白手臂,酥胸半露,唇上的胭脂掉了半邊,她伸出粉紅的舌尖,輕舔著唇角,妖媚惹火。
  
  薩武剛確實很火,卻是厭惡的憤怒之火。
  
  是夢!
  
  剛才美好的一切,竟然只是一個夢!
  
  而他真正抱在懷中的女人,卻是現實中他連碰都不願碰的女人。
  
  月姬是羌瀾國新進獻的美人,她代替阿瑪雅成為合貴宮的新主人。她雖然比阿瑪雅還要美上百倍,但本性放蕩,他很是厭惡。
  
  他承認,身為男人,他有著男人最本質的劣根性,對於自動進上門的,他不會有什麼興趣,他要自己尋找獵物,他享受那種獵捕、征服的過程。
  
  月姬這樣的女人,除去美貌,放眼後宮,她的手段真的不算什麼。
  
  薩武剛搖頭苦笑。只有他那個笨皇后,不但什麼手段都不會耍,還要拼命地把他往外推。
  
  “皇上,今晚讓月姬伺候您吧。”她扭著水蛇腰,用放蕩的姿態爬到他面前,她塗著丹寇的長長指尖攀上他的長腿,媚眼如絲地盯著他。
  
  她想要征服他,這個男人中的男人。
  
  她愛他的權勢、他的財富、他英俊的外貌、高大的身材,她相信憑著自己傾國傾城的美麗和妖嬈風情,一定能將這個男人牢牢抓在手掌心中。
  
  “想要朕,嗯?”薩武剛是何許人也,一眼便看穿女人狂妄的野心,他挑眉邪笑,用修長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
  
  月姬傻傻地回視著他。他的眼睛好美!是最純淨純淨的琥珀色,卻奇異地內耀著妖冶的光華。他的壞笑,他勾情的眼角,薄唇彎起的弧度無不魅惑著她。
  
  咚咚!咚咚!她的心臟竟然不受控制地猛烈狂跳起來。
  
  她失魂地喃語,“皇上,臣妾想……”
  
  他淡扯唇角,“想什麼?想當朕的皇后?想獨佔聯的寵愛?想借朕的力量獲得無上的權勢?”他低低嗤笑,臉色突變,捏住她的下巴,剛才的魅感瞬間全無,冰冷遍佈他的眸底。“想做朕的皇后嗎?”
  
  月姬懼於他的冷酷強勢,嚇得根本不敢掩飾自己的心思,僵硬地點點頭。
  
  “朕以前的皇后,叫和真。”薩武剛的眼神,穿過了她,充滿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懷念。“你要想做朕的皇后,就要做得比和真好。朕每日只睡一個時辰,和真只能睡兩個時辰,她要早起給朕準備膳食;朕發火的時候,誰都不敢上前,只有和真敢。
  
  “一次,朕真的被那幫蠢材氣瘋了,失手丟出了紙鎮,砸在了和真的頭上,至今她髮間還留著傷疤;做朕的皇后真不容易啊,因為朕喜愛美人,和真總是那麼大度,不但不怪朕,還努力和每個嬪妃做朋友;朕因為國事煩惱,和真也睡不好、吃不下:和真貴為皇后,月俸用度卻比身份不如她的嬪妃還少…”
  
  他喃喃說著,越說胸口越悶,捏著月姬下巴的手越用力。
  
  月姬痛得臉色慘白,都快昏過去了。
  
  “你說,你還要做朕的皇后嗎?”薩武剛輕而溫柔地問著她,手上的力道只增無減。
  
  “不、不、臣妾不、不要……”月姬快嚇死了,拼盡力氣才從嘴巴擠出這幾個字。
  
  “那還不滾?”薩武剛的口氣依然是如此輕柔,輕柔得讓月姬打從心底生起顫慄,一待他鬆手,她立刻扯著衣杉不整的胸口,連滾帶爬地逃出門外。
  
  她連哭號的力氣都沒有,驚懼的淚水在臉上放肆奔流。她太天真了,那男人太可怕,她哪裡是他的對手?
  
  月姬跑過穿廊的某個轉角,她的身影剛晃過,一道陰影立即閃現出來。
  
  那是個年輕女人,身著一件月牙白的長袍,烏黑順直的長髮一直垂到大腿間,美麗的臉蛋看起來純真無比,但此時地的表情卻是與純真相貌不符的陰狠。
  
  啪!她掐斷手中的花束,咬著牙陰沉低喃道:“和真……”
  
  為什麼已經被廢后了,他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女人看著寶龍殿,手中的執念讓人心驚。她驀然轉身離去,著白色繡鞋的腳無情的踩過散落的花束,梨花汙了一地。
  
  她走出寶龍殿的外門,正撞上守在外面的繁森和銀海。
  
  兩人還在為皇上與皇后的事情憂心,一抬頭,是有人從寶龍殿出來,不由得一陣心驚。“啊!原來是芩丹公主!”繁森雖有滿腹疑問,但還是守規矩地行了禮。
  
  “大祭司。”銀海正經地喚著芩丹的封號,也跟著行了禮。
  
  芩丹卻毫不理會,眼中像是沒看見人般,逕自走出了外門。
  
  “奇了,這芩丹公主是什麼時候進去的?”繁森抓著腦門,百思不得其解。銀海看著他的背影,表情古怪,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他,“皇上最近心煩,經常把下人趕得老遠,你要多注意些。”
  
  繁森點頭。“說的是,我得親自盯著才是。”
  
  銀海才要再說幾句,薩武剛的怒吼聲就傳了出來。
  
  “該死的奴才,都滾到哪裡去了?”
  
  後頸一麻,銀海立刻小跑步進殿。“皇上,奴才在。”
  
  “給朕備馬,朕要去皇陵。”
  
  啊?他腳步一頓,害得緊跟在後面的繁森差點撞上他。
  
  這皇上未免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兩人對視,知道彼此心底想的肯定是同一件事。
  
  “你們還在磨蹭什麼?要朕親自動手嗎?”薩武剛大步行出寶龍殿,整個人既煩躁又急切。
  
  “是是是,奴才馬上去辦。”兩人不敢再耽擱趕緊上前伺候。
  
  一出西蒼國的都城,風景和天氣便迥然一變茫茫的草原再過去便是沙漠,氣候也比城內寒烈幾分。
  
  廣裹的草原上散後著很多遊牧部落,再往西北方去一點,就是蠻荒的沙漠地帶了,沙漠綠洲中也駐紮著不同的部落氏族,和真的部落刹西族就擁有著沙漠中最大的一片綠洲。
  
  老人們常說,從都城中放飛的鷹阜,就算在天空中飛上一年都飛不出西蒼國的領地。這話雖然有些誇張,但也可以著出西蒼國幅員之遼闊,不是任何一個小國所能比擬的。
  
  西方的民風多彪悍,多族雜居,因為惡劣的自然環境,強搶掠奪已經成為很多民族的特性,但誰都不敢惹西蒼人,因為西蒼國是整個西方大陸的霸主,他們是強者,西蒼人走到哪裡,腰桿都是挺得直直的。
  
  為什麼他們如此自信?
  
  因為他們擁有了幾百年來最出色的君王,薩武剛帶領著他們富國強兵,開闢了西方通往其他國象的貿易商道,另一方面,他引進東、南、北方國家的先進文化和技術,取其精華,與本國的國政、國情相融,西蒼國終成西方第一霸主。
  
  而那個功不可沒、令萬眾量仰、附屬國甘願俯首稱臣的君王~驕傲狂霸的薩武剛,正賓士在尋妻的路上。
  
  “駕!”他強健的雙腿一夾馬臂,胯下坐騎如煙般飛馳。
  
  “皇上!”繁森帶領著幾個屬下跟在薩武剛的後面猛追,無奈自己的坐騎比不上皇上的汗血寶馬,追得辛苦不說,皇上根本就不搭理他們。
  
  不消片刻,薩武剛與禁衛軍幾人的距離越拉越遠。
  
  “皇上也太急切了吧?娘娘在皇陵待得好好的,一時半刻又跑不了!”繁森嘀咕著,但胯下動作可不見慢。
  
  “將軍,皇上不見了!”一個侍衛驚悸大嘁。
  
  一陣狂風刮過,前方煙塵如霧般彌漫,幾人不得不放緩馬兒的速度,但風沙過後,哪里還見薩武剛的影子。
  
  繁森只覺得頭皮發麻,手握皮鞭,淩空一揮,他大喝道:“快,我們一定要追上皇上!”
  
  “是!”幾人接令,肅整容顏,揮鞭快追。
  
  幾匹鍵馬飛馳而過,揚起風沙。
  
  薩武剛也不知道自己為何如此心急,其實此時他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只有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揮鞭,馬兒賓士起來將他拋上拋下的規律起伏,一柳好似跟他沒有任何關聯,他只是簡單重複著動作,眼睛專注地直視著前方。
  
  他想見她!
  
  這想法,驀然從沉寂的心底竄出。
  
  對,他想見她!
  
  他的眼神轉為專注犀利,隨即因為想起了某些事情,怒火不停攀升。
  
  記得她離開第一日,他批閱奏摺到半夜,累得腦像模糊之際,像個遊魂般甩脫了奴才們,獨自來到鸞鳳宮,腦海中想著的,是她往日在宮門前殷切期盼的身影,但舉目所望,哪里有專為他點起的宮燈?哪里還有專為他等待的人兒?
  
  鸞鳳宮像是一座死寂的孤城,一片黑暗冰冷。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給什麼東西狠狠捶了一下,他霎時清醒過來。
  
  心中交織著失望和不甘,又恨起和真的決絕和漠然。
  
  “很好!你比我做得更絕是不是?”他沖著空無一人的宮殿大吼,“我在你心中究竟算什麼?”
  
  憤恨、不滿、不可置信充斥在胸口,白天,他要維持帝王的尊嚴,做子民面前冷硬剛強、永不可戰勝的神,但他是凡人,他也有七情六欲,到了寂靜的夜晚,他就被快要無法控制的怒氣和蝕骨的思念擾得不能成眠。
  
  為什麼要離開他?
  
  他給了她那麼多信任,那麼多特權,那麼多寵愛,這樣還不夠嗎?
  
  她的自請出宮守陵,對他來說,無異是一種背叛,那種感覺每日每夜壓在他的心底,像吞噬人心的魔蟲,時不時鑽出來挑戰他的極限。
  
  他變得暴躁易怒,七年來,許多因她而產生的習慣成為了煎熬,他改不掉也不想改,可換人做同樣的事,怎樣都不對!
  
  他開始對繁森旁敲側擊,無非就是想知道和真目前的生活狀況。
  
  等繁森真的派人去調查,回來稟報的時候,他又因為她一切安好,活得自由自在而勃然大怒。
  
  憑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在宮中煎熬,到了快神經崩潰?她是他的人,就算是他的廢後,她這輩子也休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薩武剛心中如是想著,他認為自己的決定再正確不過,他要帶她回官,他要她為自己的背叛而贖罪,他要……
  
  他腦海中想了無數回懲治她的方法,但當她本人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眼前時,這些想法就像過眼雲煙,瞬間被他拋到九宵雲外。
  
  她……好美!
  
  薩武剛遠遠看到了和真的身影,反射性地立刻稍住了馬勢,只為了不驚動她,他跳下了馬,打算悄悄向她靠近。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天地中仿佛只剩下她一個。
  
  就如同他做的那個夢,她坐在花海中,一匹棗紅色的溫馴母馬站在她身後,正低垂著腦袋,用鼻子在花叢中探尋。
  
  她溫柔地摸摸馬兒的鬃毛,似乎覺得陽光有些刺眼,她伸出手臂,遮擋了一下陽光,那完全女性的動作,讓他呼吸暗暗一窒。
  
  幾個月不見,她豐潤了好多。
  
  小臉被陽光照得紅紅的,頭髮也長了,她沒有盤髮髻,柔順黑髮披散在肩頭。嘴角噙著笑意,她輕哼這歌,從花叢中摘選美麗的花朵。
  
  他不願驚動她,屏住呼吸,向她靠近。
  
  去他的懲治、報復,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抱住她,狠狠親吻她的小嘴,佔有她的身體,然後二話不說地將她扛回皇宮。
  
  是的,他承認自己沒用。
  
  但此時的他,對她的思念強過了對她的怨懟,他不知道自己竟會如此思念一個人,那感覺陌生到他自己都會嚇壞自己。
  
  她眉眼間的喜悅舒順告訴他。她過得很好。她並不想他,她不但不想念他,也許更喜歡現在的生活。
  
  薩武剛一陣惱怒,但他未及多想。便見和真的棗紅馬急躁地跺著馬蹄,嘶鳴了幾聲。
  
  和真笑了一下,站起身來,臉轉向了背著薩武剛的方向,因此,她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沒一會兒,只見遠方奔來一匹矯健的白馬,騎著白馬而來的是個年輕的男人,馬兒還未停下,他就順勢跳了下來,跑到了她面前。
  
  “和真族長。”男人有著一張極為英俊的臉,黑色的雙眸在看見和真的同時明亮看許多。
  
  “西瓦,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太危險了。”和真輕聲責怪。雖然他是他們刹西族最優秀的馴馬師,但他那危險的下馬姿勢實在讓人擔心。
  
  “唉,西瓦知道了。”他搔搔腦袋,有點不好意思,又因為她的親切,他的臉紅了。
  
  她看著他輕笑。“你不是應該在刹西嗎?怎麼會到這裏來?”
  
  “是都娜,她帶著族裏好多女人到西蒼的皇陵等你,我是陪護而來的。”其實若不是為了找個理由來看他心中的女神,他才懶得跟那吵鬧的姑娘同行呢!
  
  和真不疑有他,一邊拉起棗紅馬的韁繩,—邊繼續問:“桑瑪沒有一起來?”
  
  西瓦搖頭。“老桑瑪的腰痛犯了。囑託都娜來看你,其他女人聽見了,都吵嚷著要一起過來。”
  
  “呵呵,我也好久沒見姐妹們了。”她俐落地上馬,英姿颯爽的模樣讓他看傻了眼。她笑著轉頭,“發什麼呆,你不跟我一起走?”
  
  他這才回過神來,低頭掩飾頰邊的熱潮。結巴地說著,“對、對不起,西、西瓦這就來。”
  
  “呵呵。”和真開懷大笑。“西瓦,你這樣害羞,要怎麼去找心愛的姑娘?”
  
  他正翻身上馬,一聽她這麼說,差點從馬上摔下來。
  
  “哈哈哈!”她調轉馬頭,笑得更加大聲。
  
  西瓦好不容易安穩地坐上馬背,悶悶地說:“族長,請你不要取笑西瓦了。”他眼神複雜地看著美麗纖細的背影,眼中蒙上了一層迷霧。
  
  她可知道,他從十幾歲就看著她出嫁的背影,直到現在,仍然癡癡地追尋她的身髟。她就是他最心愛的姑娘啊!
  
  “走吧。”和真一夾雙腿,馬兒歡悅地輕跑起來。
  
  西瓦正要跟上,只聽一聲雷霆般的怒吼從身後傳來——
  
  “和真,你給我停下!”
  
  這個聲音……和真的頭皮一麻,背脊立現一陣凍結。不會的,是她聽錯了,不可能是薩武剛
  
  “我命令你下馬,立刻到我身邊來!”男人的暖氣更盛,夾著熊熊火焰而來。
  
  是他!
  
  和真拉起韁繩,轉過馬頭,眼眸直直對上他噴馳的琥珀色雙眸。
  
  真的是他!
  
  他就那樣大咧咧地站在花叢中,背著強烈的陽亮,高大的身材穿著紫色便袍。風撩起他的衣擺和髮尾,卻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正處於狂怒中。
  
  初見的驚愕在隨後而生的理智壓抑下,她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和真果斷地拉轉馬頭,雙腳一踢道:“西瓦,爬上馬。讓我看看你的馬技究竟如何?”
  
  棗馬聰敏地領悟到主人的心意,放開四蹄,由慢而快地飛速賓士起來。
  
  “族長!”西瓦見叫不回她,有些疑惑地看向那個一臉不可置信的男人,撇撇嘴巴,三兩下緊緊跟上族長的身影。
  
  她不理他?
  
  該死的她,竟然敢……
  
  不是,她已經做了!
  
  “和真,你給我回來!”薩武剛咆哮大吼。
  
  但和真回應他的是揮鞭加快速度,連一瞬間的停頓都沒有。
  
  薩武剛追出去幾步,很快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傻,他奔回自己的汗血寶馬,翻身上馬,驅策著健馬向兩人追去。
  
  汗血寶馬四蹄如梭,可他就是怎麼也追不上兩人。
  
  “駕!”他揮鞭加速。
  
  “駕!”和真嬌柔的喝聲迎風傳人他的耳朵。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有如此好騎術?
  
  她甩鞭的力道恰到好處,騎姿標準,仿佛已與胯下的馬兒合為一體,按理說,再好的母馬都跑不過品種優良的公馬,但一切井非絕對,現在就出了這麼一匹絕世無雙的馬兒,再加上和真的騎術,讓馴馬好手西瓦和騎術同樣不凡的薩武剛都敗在她的手下。
  
  與馬兒化為一體的和真,仿佛一抹絕塵的風煙西瓦勉強跟上了她,但薩武剛就沒有這樣的幸運了。
  
  賓士了大約半個時辰,薩武剛就再也看不見兩人的身影了。
  
  因為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來過皇陵,薩武剛迷了路。
  
  繞了半天,最終還是憑著天生的好方向感找到了皇陵。
  
  他的突然到來,讓毫無準備的守陵護衛們慌了手腳。
  
  加上他頂著一張暴怒的黑臉,護衛們給他開了門後,便嚇得全部脆在地上,完全忘記要進去通報。
  
  “皇后呢?告訴朕,皇后在哪里?”薩武剛狂躁得像只被踩著尾巴的老虎,一臉“擋我者死”的表情,嚇得眾人噤聲不敢輕易言語。“蠢材!朕問你們話呢!”
  
  一群蠢材!他坐在馬背上,心中強烈想找到小女子揍替一頓的欲望頓生,哪里還有平常半點冷靜理智的樣子。
  
  “回皇上的話,娘娘正在偏廳接見刹西族人。”
  
  薩武剛一得到答案,便從馬上跳下來,將手中的韁繩扔給其中一位護衛,邁開長腿,大步趕往偏廳。
  
  “哎呦,我說這些時日未見,族長的皮膚是越來越好了。”一個坐在和真下首的婦人仔細看了看她的臉。正想伸出手摸摸她水潤嫩滑的皮膚——
  
  啪!婦人的手被人拍了下去。
  
  “才剛生下一個女孩就如此沒大沒小了?族長的臉豈是你能隨便摸的?”打人的名喚都娜,是刹西族大祭司桑瑪有意培養的接班人,可說是刹西族中除了和真、桑瑪外,最受人尊敬的人了。
  
  “可是人家說的都是真的嘛。”婦人撫著手嘟道,“族長都沒說什麼了…”要你多管閒事。
  
  “好啦好啦,你們是來看族長的,還是來吵架的?”大家紛紛勸架。
  
  坐在上首的和真毫不介意地笑笑,這些人都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沒大沒小慣了,雖然中間有很多年未見,但幼時的友誼根深蒂固,就算她貴為西蒼國的皇后,朋友們也沒太在意彼此身份間的差距。
  
  如同現在,她已經被貶為庶民,她們一樣無視那事事。
  
  都娜捏了和真的胳膊一下。“嗯,這才對嘛,你回來的時候瘦得跟鬼一樣,現在才算像點樣子了。”
  
  她摸摸臉蛋,“我自己也覺得好很多。”驀地腦海中閃現薩武剛向她狂吼的畫面,她甩甩腦袋,強自把他趕出腦海。
  
  “你怎麼了?”都挪孤疑地看向她。
  
  “沒、沒什麼。”和真為掩飾自己的不自在,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
  
  既然不願說,她也不勉強。“你呀,趁早忘了那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吧。”
  
  吭!廳外突然出現奇怪的聲響。
  
  “什麼聲音啊?”不知誰問了一聲。
  
  “大概是野貓吧,哎呀,別瞥了,我們聊天。”都娜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目來。
  
  而站在廳外的薩武剛捂著撞翻花盆的腳,用命令的眼神示意守在門外的鈴蘭噤聲。
  
  “反正你已經不是他們西蒼國的皇后了,那個男人給不了你‘性’福,咱們刹西族多得是好男兒,比如說這個——”都娜一伸手,把站在角落的酉瓦拉到和真身前,又是捏手臂,又是拍屁股的,“瞧這身材、這臉蛋,能和這種男人在一起,晚上還不樂死?”
  
  “噗!”和真一口茶水噴出來,趕緊拿起帕子擦拭嘴角和微濕的襟口,笑駡,“都娜你瘋了吧?”
  
  她大眼一瞪,“怎麼?我說錯了嗎?”嬌小的她站起身,想要捏西瓦的臉,無奈對方太高,她拉著西瓦的襟口,逼迫他彎腰。“西瓦可是我們刹西族最俊美最能幹的男兒郎,難道還配不上你?”
  
  都那撇撇嘴巴,又說道:“你可別忘了,刺西族的女人過了二十是一定要生孩子的,難道你要為死鬼守一輩子活寡?”
  
  “就是。我家的小四都會在地上跑了,族長你的肚皮還沒有消息呢!”
  
  “瞧,姐妹們都是這種想法吧!”都娜猛拍西瓦的臂,他一個踉蹌,差點撞到和真。“我們刹西族的女人從來不興守寡那套,你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在室女,男人的好處也不用我說。好了,就這麼決定了,今晚我們走,西瓦留下!”
  
  其實,她不是真的要逼迫和真生孩子。只是不忍心她再沉溺於過往的情愛,苦了自己。
  
  都娜的心思,和真不是不明白。但心只有一顆,交出去就是交出去了,怎麼可能還受自己掌控呢?明明有幸福,她不知道要追嗎?愛一個人,不是說不愛了,就能不愛了。
  
  “對對對,我看我們現在就走,留下西瓦跟你培養感情吧。”大家說著紛紛起身,就要走人。
  
  “你們真是…”和真哭笑不得。
  
  “我們怎麼了?”都娜拉過西瓦的手,把他的手與她的手合在一起。“西瓦愛了你那麼久,也該是你回報的時候了。”
  
  “西瓦?”她聞言很意外,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的臉紅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西瓦,”都娜用手肘撞撞他。“你這個笨瓜,快說呀!”
  
  他的喉結滾動了下,然後他抬起臉,眼眸炯亮,
  
  “和真族長,我—”
  
  “和真是我的!”薩武剛再也忍不住了,猛然踢開門走進偏廳,他大跨步走到和真面前,拉起她的手。“她是我妻子,誰敢碰她一根寒毛,我會立刻殺了他!”
  
  狠戾的目光直直射向情敵。
  
  “你們最好也給我安分點,不要再給她灌輸亂七八糟的想法。”薩武剛冷聲道。
  
  其實,他心底更想做的事,是把眼前這群閒雜人等通丟回刹西去,省得他們礙眼。
  
  “跟我走。”他不由分說地拉著和真就往門外走。
  
  “放開我!”她甩脫他的手。
  
  “你是誰?放開和真族長!”西瓦立刻認出了他就是剛才在草原上追喊族長的陌生男人,於是護愛心切,刷的一聲拔出腰刀,直直對上他。
  
  薩武剛輕蔑地掃過他,根本不屑正眼瞧他。
  
  “你要在這裏解決問題,還是找個隱秘的地方跟我好好談談?”他轉向和真。她剛才毫不留情地甩脫他的手,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就在這裏說,讓我們大家都聽聽,你為何休掉我們善良賢慧的族長?”這群人中,只有都娜見過薩武剛,面對好友的無情夫君,她自然是沒半點好臉色的。
  
  “啊?他就是那個黑心的西蒼國皇帝?”
  
  “嘖嘖,我看也不怎麼樣嘛,根本沒西瓦一半好看!”
  
  女人們嘰嘰喳喳地開始評論,“臉板得那麼死,一進門就對我們大呼小叫,西瓦都拔刀了,是男人就該也撥出刀來決一死戰嘛!不合格不合格!”
  
  薩武剛的臉色越來越黑,他咬著牙,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逼出來的,“朕警告你們,現在、立刻、馬上離開!”
  
  “我們不要又怎樣?”娘子軍們胸脯一挺,很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濃眉一皺,琥珀色的眼眸寒光乍現,陰冷的殺氣從眸底竄出。
  
  他動了殺機!
  
  和真心一驚,立刻擋到都娜等人前面。“我不准你動他們!”
  
  聽了她的話,他的眸光更冷。
  
  他身上散發出的強大氣息,壓得眾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那絕對強者的帝王之氣,不是平凡人所能抵擋的。
  
  直到看到眾人眼中的懼意,薩武剛知道自己已經掌握了全局。
  
  他看向和真清亮的雙眸,現場唯一不受他威脅的女人、他的妻子,毫不畏懼、傲骨錚錚地與他對視。
  
  這才是他的妻子。
  
  他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冷酷,壓抑不住心底的思念一把將她抱進懷中瘋狂親吻的念頭。
  
  “不動可以,現在就跟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和真稍微遲疑一下,旋即點頭同意了。
  
  “你們別跟來,我會把事情解決掉的。”她讓自己的朋友們放心。
  
  “和真,你確定嗎?”都娜雖然懼於薩武剛的強勢,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她在前面領路,帶著薩武剛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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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41: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門剛在身後關上,和真還未曾轉身,便被薩武剛從背後熊抱住。
  
  “你幹什麼?”她拉扯他緊箍著自己的手臂,想要從他懷中逃開。薩武剛卻霸道地不讓,他粗熱地低喘著,唇滑過她白嫩的耳後,惹她渾身顫抖了下。
  
  “放開我!”她抖著聲音抗議,以為自己用的力氣很大,可怎麼都掙不開他的懷抱。
  
  “你在顫抖。”低啞的聲音從她頸後傳來,他正埋在她肩頭,輕輕啃咬。
  
  “你……你放、放開!”她緊緊捏著掌頭,卻是控制不住身體內因他而起的異樣。她的身體記得他,記得那些他們曾一同體驗過的美好,無論他們的感情再如何有隔閡,他們的身體還是深深地吸引著彼此。
  
  唉!她為自己感到羞恥。
  
  “你走開!”和真低叫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了他。
  
  薩武剛被毫無預警地推開,他不可置信地瞪著她。“難道你不想要?”
  
  明明身體已經如此動情,為什麼不順從他呢?
  
  和真咬著唇,心口悲涼。“你怎麼會認為,以我們現在所處的境地,我還會任你為所欲為呢?我在你心中就只有這樣嗎?”
  
  “我不明白!”薩武剛快被跟前的小女人折磨瘋了,“我不明白,你究竟想要什麼?”
  
  他們做了七年的夫妻,她怎能說走就走?
  
  他說要廢后只是氣話而已,她卻真的轉頭就走,他負氣又拉不下臉面,折磨自己老半天,終於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想念,一路狂奔來尋她,誰知她的生活中沒了他,似乎比以前過得更好。
  
  而最最可惡的是,她不過才離開他幾個月,就招惹到一個死心塌地的男人。
  
  妒火加怒火在心中交織,薩武剛根本控制不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佔有她,把她重新禁錮在自己的懷中。
  
  殊不知,他這樣的做法,更加深了和真對他的失望。
  
  她要什麼?呵
  
  “這麼多年來,你有認真看過我一眼嗎,你忽視我的感受,只付出自己願意付出的,妄想用那點廉價的施捨來換得我的死心塌地。”她笑得悲哀,卻字字堅決。“讓我告訴你,薩武剛,不、可、能!”
  
  她直呼他的名諱?
  
  這是以前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是誰給了她這樣的膽量?
  
  薩武剛心驚,已然明白,對於兩人的關係,她已經不在乎了。
  
  慌亂在心底燃起,他強制抓住她的手臂。
  
  “你是我的結髮妻,從太子妃到皇后,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動搖你的地位,我給你最好的,不管是誰對誰錯,我偏袒的都是你,甚至為了你,我將寵愛的妃子打入冷宮,我不允許任何人對你不敬,我把你捧得高高的。”他沖著她大吼,“這是別的女人求都求不來的,你究竟要怎樣?”
  
  她竟然鄙夷他的付出?
  
  如果不是她,她以為隨便一個女人都能得到他這樣的對待嗎?
  
  他還是不明白啊
  
  心底的荒涼一陣接著一陣湧上心頭。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你嗎?”和真淡淡搖頭。“我不稀罕!皇后的寶座,我不稀罕;你的偏愛,我不稀罕;還有你,西蒼國的皇帝——”她定定看向薩武剛的雙眸,清晰而堅定道:“我也不稀罕!我只想做我自己,做回和真,不想再為任何人而活,只為自己而活!”
  
  他看著她平靜無波的雙眸,試圖從中找出撒謊逞強的痕跡。
  
  但沒有,什麼都沒有!
  
  她是認真的!
  
  “只要你點頭,立刻可以跟我回宮,我保證你還是西蒼國的皇后。”他試探地說道。
  
  “不。”她毫不猶豫地一個字就拒絕了他。
  
  “和真,”他咬著牙道:“不要怪我沒警告你。”
  
  她笑了,用手輕撫他的臉頰。“你要是想用我的族民威脅我,我肯定會跟你回去,但跟你回去的只是和真的空殼,你要這樣嗎?”
  
  “你——”薩武剛被逼急了,強將她摟進懷中,某種他從未體驗過的焦慮啃噬著他的心,讓他開始喪失理智。“不願意跟我回去,是不是因為外面那個男人?是不是?”
  
  她怔愣一下,隨即感到被羞辱了。“你要這麼認為,我也沒辦法!”
  
  即使知道這樣說會激怒他,但心中的怨氣,仍激著她這樣做了。
  
  “你是我的!”果然,薩武剛被激怒了,他高高抬起她的下巴。“和真,你認了吧,這輩子,不管你在哪裡,你都是我的人。”
  
  “憑什麼?”他的霸道逼迫,讓她在他懷中無助顫抖。
  
  “憑這個!”他的話尾消失在兩人膠著的唇中。
  
  “晤……”和他對峙用光了力氣,她再也沒有力量反抗他。
  
  他不由分說地抱起地,將她扔到床上。
  
  “不——”她剛想逃下床,就被他高大沉重的身體壓住。“你不要這樣。”她不自覺嬌弱地哀求。
  
  “我想你,我想要你。”他現在只想要她,想深深佔有她,想確定她是他的。
  
  “我不要,我不要。”她快急哭了,一直推他,可他為什麼這麼重,怎樣都推不開?
  
  薩武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親近她的念頭,心裏對她又氣又憐,更嫉妒那個名叫“西瓦”的男人。
  
  “你為什麼要選樣?明明是你休了我,現在又這樣。”和真氣惱地哭著,左右閃躲他的親吻。
  
  “我也不知道,對不起,寶貝,對不起。”這是他第一次叫她寶貝,她一愣,怔怔看著他。
  
  他深吻她的唇,大手探進她裙中,她感覺得到他的大手又急又抖地退去她的絲褲,然後是她的貼身褻褲,身下的涼意讓她緊緊夾住雙腿。
  
  “給我。”他的眼睛漲紅,粗嘎低喘,他舔吮她柔嫩的頸部。
  
  “啊!”她的反應很激烈,頸部猛然挺起。
  
  “不要,我…我……”她呼吸一緊,嫩白的臉頰上染紅,小手拼命想要撥開他勾情的大手,卻被他的另一隻手牢牢鉗住。
  
  她咬著唇,羞憤看他,連善自的頸項都染上股紅,矯豔欲滴得像一朵盛開的牡丹,更惹紅了他的眼。
  
  “我討厭你,你、你走開!”她氣喘吁吁,卻是也沒半絲力氣反抗他。
  
  “對不起,對不起。”他太想要她,太想了,有多久沒感受到她溫暖的馨香,有多久沒與她氣息交纏?
  
  懷中的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麼樣的魔力,在七年後的今天,讓他變成了一個隻為她牽腸掛肚的男人?
  
  “啊!”她像小貓般輕聲尖叫,只因他毫無預警且強而有力地侵入她的身體。“好痛!”她的小臉皺成一團,其實那種感覺並不是痛,而是一種太過強大的力量,猛然沖進了身體,讓她窒息讓她害怕,那力量太強大了,她怕自己會丟臉而痛苦出聲。
  
  “對不起,寶貝,對不起。”薩武剛只能頻頻說著抱歉,卻依然故我地沉溺在她溫暖迷人的身體。
  
  沉溺。
  
  那是一種瘋狂到極限的迷戀。
  
  他終於又得到了她,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好了,讓他如禽罌粟,只願融化在她的身體裏,不願離去。
  
  他臉上佈滿激情的潮紅,但燃燒著火焰的雙眼卻定定在她臉上觀察,她的表情、她的沉醉都讓他確定了一件事。
  
  和真依然是喜愛著他的,一個女人如果不愛一個男人,根本不可能讓他強得到她的身子。
  
  可是,為什麼?
  
  為什麼她要離開他?
  
  而他呢?
  
  他以往對女人那一套定論,在和真身上絲毫不見作用,究竟是真的不起作用,還是他根本就不想拿來用在她身上?
  
  和真對於他來講,究竟算什麼呢?
  
  “嗚嗚嗚……你給我出去!出去!”伴隨著和真倔強的哭叫聲,薩武剛被趕出了房門。
  
  他衣衫不整,狼狽地被推出門來。
  
  “和真,和真!”薩武剛奔回去,想要進門,門卻砰的一聲,就在他眼前被重重合上,他的鼻子差點撞上門板。
  
  “嗚嗚嗚……”門裏是她細細的低泣聲。
  
  “和真,我命令你把門打開!”這小女人的膽子似乎是越來越大了。
  
  剛才可能是他要得太多太激烈了,她昏了過去,他嚇得差點要叫人,她卻在他懷中悠悠醒來,也不說什麼,只默不作聲地流淚。
  
  他看得心好痛,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手足無措,正要柔聲安撫她,她卻莫名發起脾氣來,明明小臉蛋上還掛著淚痕,推打他的動作卻很兇猛。
  
  照他以前的脾氣,哪可能讓她如此放肆,可一看她眼淚鼻涕一起流的小可憐模樣,他就莫名其妙心軟了。
  
  她可是和真!
  
  向來冷靜成熟、雍容淡然的和真!
  
  如今她卸下面具,不再強撐,把自己所有的軟弱都露露在他面前,叫他如何強硬得起來?
  
  所以現下,他這個堂堂西蒼國的帝王,就被一個翻臉不認人的小女人給趕出了門。
  
  “和真!”他大力擂著門板,越想越覺得太失自己的帝王尊嚴了,聲音不由得嚴厲了幾分。
  
  “嗚嗚嗚…你、你走!嗚嗚……我恨你,恨你!”她哭到上氣不接下氣,像是受盡委屈的小貓,聲音嬌細柔弱,撞得他心口陣陣亂痛。
  
  眼前這道門,他一腳就能將它踹開,可他就是想不出會讓她更生氣的事。
  
  他被這小女人吃死了!
  
  這項認知像是一道驚雷,就這麼突然地一下子闖進了他的腦海。
  
  薩武剛怔愣地對著緊閉的門板發呆。
  
  “怎麼?沒轍了吧?”都娜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
  
  她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他,一點也不掩飾臉上落井下石的笑意。
  
  “你活該!現在知道後悔了吧?”她挑眉,笑得更甜蜜。“告訴你,晚了!”
  
  他根本懶得理會她。“走開。”
  
  其實都娜也沒有那麼想留下來,只是作為和真的好友,她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她那個傻瓜夫君。
  
  “你很迷惑為什麼和真要離開你吧?“
  
  薩武剛很是意外,他眯著雙眸看她,神情危險。
  
  她攤手,“你可別用你那張霸王臉威脅我,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說完,轉身就要走,她向他揮揮手。
  
  “算了,既然你根本不在乎和真,也一點都不想知道她心裏究竟在想什麼,我也不是那麼多事的人。”都娜伸了個懶腰,“哎,天色晚了,我還得趕回刹西……”
  
  “慢著!”薩武剛叫住人。
  
  都娜立刻停住了腳步,不待他問出口,她就問他,“在搞清楚和真心裏的想法前,你弄明白自己的想法了沒?”
  
  自己的想法?
  
  一看薩武剛那空白的表情,她就知道,這男人或許是個成功的帝王,但絕對是個感情上的白癡。
  
  “你大老遠追到這裏,究竟是為了什麼,你有沒有好好問過自己?”都娜知道他已經開始思考了。“你們是少年夫妻,是不是就是因為年少時不懂愛,搞錯了和真在你心底的位置,而現在,你已經習慣了和真的一切,反而看不清白己的真心了呢?”
  
  薩武剛咬緊牙關,顯得不耐。“不用拐彎抹角,直說。”
  
  她無奈搖頭,真是被這個笨男人打敗!她緩慢說道:“愛!我說的是愛,偉大的皇上,你愛上我們和真了!”
  
  他一驚,退後幾步。
  
  “怎麼?很不可置信?話都說到這裏,我算仁至義盡了,別怪我沒警告你,現在和真不是你的妻子了,外面盯著她的男人多得是。”
  
  都娜甩甩手,緩緩走出去,不消片刻,便失去身影。
  
  愛,好陌生的字眼。
  
  他愛她?乍聞這消息,讓他有一股狂笑的衝動,但很快,這股衝動就被不可辯駁的事實壓下。
  
  薩武剛仔細回想過往,越想越是心驚。
  
  他喜歡女人,但無論有多寵愛,只要是該去和真那裏時,他決不因為女人的撒嬌糾纏而改變:他無法想像別人懷他子嗣的模樣,只有和真,他只想要她的孩子;如果是別的女人為了不懷他的孩子而喝下“藏紅花”,他說不定會怒極殺了對方但因為是和真,他只能選擇暫時放下。
  
  他不愛別人的伺候,只愛她的,宮裏最頂尖禦廚的手藝有時都會被他嫌,只有和真,她做什麼他都吃,不會抱怨一個字,難道和真做的東西就真的都麼好吃嗎?
  
  不是,是因為和真。
  
  全部的一切,都是因為和真!
  
  “哈哈哈!”薩武剛仰頭狂笑,笑得快流出淚水。
  
  他真的很笨,讓自己的固執蒙蔽了雙眼,直到失去才意識到曾經擁有的珍貴。
  
  他活該被和真趕出她的世界。
  
  “你走吧。”和真拉開了門,站在門前,冷冷地看著他。
  
  薩武剛神情複雜地回視她,內心情潮洶湧,卻不知道說什麼。
  
  他走上前幾步,聲音低啞,“和真……”他想道歉,卻不知從哪說起,是七年來的忽視?還是剛才對她的強迫?
  
  她像小兔子般敏感,對於他的靠近,她的眼神裏流露出害怕受傷的怯懦。
  
  她反射性地後退一步,“你不要過來!”
  
  薩武剛的心驀地一痛,立刻停住腳步。
  
  這是她應得的!他的眼神黯了下來。
  
  “請你就這樣走開吧。回去你應該在的地方我會在這裏,為了你和你的國家析禱。”她流下眼淚道。
  
  她何嘗不想陪伴在他身邊,可是他不愛她,他每多在她身邊待一天,她的痛苦就會多加一分。
  
  “我不會再嫁給任何人…”終生都是你的妻。
  
  薩武剛被她眸底的深情和傷感震撼了。原來,她一直都是用這種含蓄的方式告訴他,她愛他,但是她因為太愛了而不得不推開他。
  
  現在知道後悔了吧?告訴你,晚了!
  
  他腦海中閃現都娜剛才對他說過的話。
  
  現在再對和真說他也愛她嗎?在這樣傷害過她之後,她還會相信嗎?
  
  “和真,你不要哭,把情緒穩定下來,我們好好談一談可以嗎?”薩武剛生平第一次用請求的口氣對她說道。
  
  “怎麼談?”淚水再次從和真的眼角滾落。“我再惹你生氣,然後被你壓到床上嗎?”說完,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雙手捂住臉蛋,大哭出聲。“嗚嗚……薩武剛,你走你走!不要讓我更恨你!嗚嗚嗚……”
  
  他的心底,此時只剩下苦澀。
  
  他不想走,也不能走,他知道,如果此時他走了,就真的再也挽目不了和真的心了。
  
  心一橫,薩武剛咬牙走上前,想將她擁進懷中。
  
  和真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激烈,她拼命捶打他的胸口,哭得傷心不已。“我恨你,恨你,好恨你!”
  
  她心裏又氣又怨,他為什麼不知道,口中說著‘恨”的她,心底又是如何無奈的深愛啊!
  
  哭到無力,她眼前突然一黑,昏倒在他的懷裏。
  
  “和真!和真!”薩武剛神情一窒,緊張地輕拍她的臉頰,“你怎麼了?醒一醒,和真!”
  
  “我不准你碰和真族長!你放開她!”趕來與和真拜別的西瓦,乍然看見眼前這一幕,衝動之下援出咬刀,二話不說地向他衝過來。
  
  “讓開!”薩武剛抱起和真,對他冷厲大吼。
  
  誰知西瓦卻護主心切,認定了他就是害族長此時昏迷不醒的元兇,不但沒有讓開,反而將內亮的刀刃對準了他。
  
  薩武剛心中焦急如火,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和真身上,根本沒心思理會西瓦,恰在此時,和真轉醒過來,她的視線雖然還有些模糊,但閃過眼前的冰冷刃光讓她直覺喊出聲來,“剛,小心!”
  
  嗤!利刃刺進肉中,拉出長長的傷口。
  
  “西瓦,不要!”她的警告晚了,薩武剛抱著她的右手臂很快便鮮血淋漓。
  
  哐當!西瓦手中的刀掉到地上,頓時呆住。對方明明有能力躲過的,為什麼不躲?
  
  薩武剛卻面色不改,目光森然地直射向他,“現在可以讓開了嗎?”
  
  西瓦被他的氣勢震懾住,不由自主地退開。
  
  “你受傷了!”和真哭道,覺得好心痛。“你放我下來,讓我看你的手臂。”
  
  偏偏他還抱著她,受傷的手臂又承擔了她的大部分重量,她哭著用小手去碰觸他的傷處。
  
  啊!好多的血。她哭得更凶了。
  
  “沒關係的。”他輕聲安慰她。“你剛才又昏倒了,我抱你去大夫那裏,讓他好好給你看一下。”
  
  “你是故意的嗎?”她哭著怪他。“到時候你的血都流光了!我不要去大夫那裏,你放我下來!”
  
  薩武剛沒放,神情複雜地看著她流淚的小臉,語氣苦澀,“我總是讓你哭,對嗎?對不起。”
  
  “既然不想我哭,就放我下來!”她擔心他的傷,他卻非要在她面前逞英雄,血都快流光了,還要逞什麼英雄啊!
  
  “我抱你進屋。”小人兒哭得柔腸寸斷,她簡直就是他的罩門,實在不忍違逆她,他只能把她抱進房。
  
  “西瓦,求你快去找江大夫來,跟他說皇上受傷了,讓他快來!”和真從薩武剛的臂彎中向他求救。
  
  他這才回神。“噢,我、我這就去。”
  
  西瓦飛速離去,但他還是忍不住轉頭看了看,他看見和真臉上對薩武剛深切的擔憂,看見薩武剛忍著痛也要抱和真進房的固執。
  
  薩武剛的血染紅了半曲袖子,他卻絲毫無所覺,所有的專注力都放在和真的身上。
  
  收回視線,他心底已經有了清醒的認知。
  
  他們是彼此相愛的,他們才是天生的一對。
  
  “今晚你就在這裏好好休息。”和真把被子鋪好後,轉身對坐在椅子上正閉目養神的薩武剛說道。
  
  他的手臂已經包紮好了,除了面色有些蒼白,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大礙。
  
  不久前,繁森也帶著手下趕到了皇陵,一聽到是刹西族的無名小子傷了至高無上的皇上,護衛們二話不說就把西瓦抓了起來。
  
  還不等和真求情,薩武剛便命令手下放了他。
  
  “謝謝你沒有怪罪西瓦。“
  
  薩武剛是真龍天子轉世,在百姓的眼中,他已是神的化身,傷了他就等於是瀆神,在西蒼國的律法中,這是五馬分屍的重罪。
  
  他辟開雙眸,道出心底的真實想法,“我想殺他。”
  
  和真立刻蹙起柳眉。
  
  “但我知道,如果我殺了他,你永遠都不會理我了。為了你,我才不殺他。”他是薩武剛,決不會對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手軟,更何況西瓦還傷了他。
  
  但為了眼前這個讓他沒有半點辦法的小女人,他只能拋棄自己的原則。
  
  她理不理他,對他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和真垂下頭,想問卻又問不出口。
  
  兩人同時沉默了片刻。
  
  還是和真先開口打破尷尬。“我不打擾你休息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注意一下,別壓到手臂,我就在隔壁,有什麼事情叫我好了。”
  
  她輕移腳步,想要離開,卻被薩武剛拉住小手。
  
  停住,她不解地看他。
  
  “可以留下來陪我嗎?”他請求地問。
  
  和真的臉紅了,輕輕搖了搖頭,很怕他又罔顧她的意願壓她上床,對她這樣又那樣。
  
  薩武剛深沉地看她,保證道:“就睡在我身邊,我不會對你怎樣的。”
  
  她還是搖頭。“你的傷需要靜養,我先走了。”
  
  看她去意如此堅決,他雖然滿心不願,終究還是沒有勉強她,於是他放開手,讓她離開。
  
  和真前腳才走,繁森就縮手哈腰地跑了進來。“皇上,娘娘讓奴才進來伺候您就寢。”
  
  “就什麼寢?看不見朕正傷著嗎?”因為和真的冷淡,他正滿心煩躁呢,偏有人不長眼睛,湊在這個時候來獻殷勤,他哪可能有什麼好氣?
  
  繁森摸了摸鼻子。“皇上,此次出宮不宜久留,您打算何時回宮?”
  
  薩武剛直接冷眼瞪過來,他腦袋一縮,再也不敢多問一個字。
  
  “是是是,奴才這就退下。”可想想還是有點不放心,他硬著頭皮再問一句,“皇上,您真的不讓奴才伺候啊?”
  
  砰!隔壁驀然傳來一聲轟響。
  
  和真一驚,立刻下床,快步走到門邊,打開房門,正好瞧見繁森從隔壁房間裏走出來。
  
  “繁將軍,皇上出了什麼事?”她緊張地問。
  
  他抓了抓頭,不好意思地道:“回娘娘的話,皇上沒什麼事,是末將惹皇上嫌了。”
  
  和真這才鬆了口氣。“我已經不是皇后,你別再叫我娘娘了,叫我和真吧!”
  
  繁森嚇了一大跳,連連擺手。“末將不敢。”
  
  照皇上對皇后娘娘的那個態度,鬼才相信皇上是真的廢了皇后娘娘呢!
  
  “娘娘,您離宮的這些日子,皇上動不動就發怒,好幾次喝得酩酊大醉,在夢中大叫娘娘的名字呢!皇上脾氣不好,咱們就跟著受罪,末將求娘娘,還是快點跟皇上回宮吧。”
  
  對於繁森的話,和真是想相信又不敢相信,不知該怎麼回應,只能沉默不語。
  
  “娘娘,皇上執意出宮來尋您,您也該明白他的心意了吧?皇上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何曾如此對過其他人?”他也知道說多了反倒不好,因此他給她行了個禮,便默默退了下去。
  
  和真歎了口氣,關上房門,回到房中。
  
  她坐在床前,默默想著心事。
  
  “嘶!”隔壁傳來男人忍痛低嘶的聲音,然後是床鋪晃動的聲響。
  
  砰!大概是床幾被撞翻了。
  
  “可惡!你們都跟朕作對!”男人的怒吼聲充滿了怨氣和無奈,讓和真再也忍不住低笑出聲。
  
  她只得起身了,如果他再不去伺候這位脾氣比天還大的皇帝陛下,他大概會把房間都給拆了吧。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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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42: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和真女神,求您看看我家的牛羊吧,他們不知道得了什麼怪病,竟然在七天之內死了大半,小人只是一個普通的牧民,還準備靠著這些牛羊養家糊口,再這樣下去,小人一家老小只能等著餓死了!”一個年老的牧民在大清早就趕著一輛馬車來到皇陵。
  
  待衛向和真稟明了老牧民的來意,她二話不說,立刻決定接見。
  
  “老人家,您先起身。”她親自扶起了老牧民。
  
  “小人聽說女神知識洲博,無所不知,上次救活了那姆懷了孕的媳婦兒,若沒有女神的幫助,那姆的媳婦兒和兒子就沒了,小人還聽說白貝部落的頭目仗勢搶了老薩瑪的閨女,也是女神帶著手下去調停,教出了老薩瑪的閨女,革原上的牧民都知道女神有一顆慈悲寬宏的心腸,所以小人斗膽來求得女神的幫助……”老牧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讓人好不心酸。
  
  和真也動了惻隱之心。
  
  這段時日,她確實盡自己所能,幫助了不少百姓,起先也都是一些小事情,可最近一段時日,也不知是誰傳出了風聲,說薩武剛經常會到皇陵,搞得周圍部落人盡皆知,然後什麼事情都找上門來了。
  
  舉凡部落糾紛、求醫問藥、牲畜畜牧、婚姻嫁娶、求福納吉無所不包。
  
  她也每每因為心軟而有求必應。
  
  時日久了,牧民們就把善良能幹的和真稱作“女神”,每逢初一個五,還有人帶著禮物束膜拜,讓她哭笑不得。
  
  而那個罪魁禍首、時不時就要到皇陵來晃一下的皇帝陛下,還總拿這事來取笑她。
  
  “娘娘,皇上交代過,您最近身子有些虛,不能太勞累。”護衛長莫多苦口婆心地勸阻。“這些小事就讓屬下去做吧。”
  
  和真眼見老牧民一臉膽怯地看看莫多,然後衛用可憐的求助眼神投向她。
  
  她歎了口氣,向老牧民和藹一笑。“你有把死掉的牛羊帶來嗎?”
  
  老牧民的眼睛一亮。“有有有,女神,請跟我來。”他興高采烈地在前帶路。
  
  “娘娘!”莫多見阻攔不下,也只能跟著。
  
  和真仔細地檢壹完後,表情漸漸凝重起來。“老人家,你家的牲口以前發生過疫病嗎?”
  
  他搖頭。“我們整個部落對疫病都很注重,如果有染上畜疫的牲口我們也會馬上發現隔離,一般不會出現大範圍的疫情。”
  
  “那你有什麼仇家嗎?”她繼續追問。
  
  老牧民笑開缺了一顆牙的嘴巴。“隔壁氈房裏的二牛總是到我家偷吃,有一次被我話逮住,狠狠揍了那小子一頓,他老爹曾經對我舉著腰刀,說要砍了我,這樣算不算?”
  
  莫多撲哧笑出聲來,而和真則是一臉無奈地笑著。
  
  “女神,我家的牲口到底是怎麼了?”老牧民急著想知道答案。
  
  她微沉吟,低聲道:“從這些牲口的症狀來看,應該是染上疫病,不過你看看這頭牛,嘴角有凝固的白沫。”她想要用手拈起來看個仔細,卻被另一其古銅色的大手擋住。
  
  和真抬眼,因為是迎著陽光,她睞起雙眸,還未看清來人的樣子,那莫名的熟悉感已然告訴她,是薩武剛來了。
  
  她咬咬唇,心兒多跳了幾拍。
  
  薩武剛垂眸看她,琥珀色的眸子在陽光下閃現驚人的溫柔,可惜她已回避了他的視線,錯過了他眸底的深情。
  
  “你要小心點,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不要隨便亂碰。”他跟著蹲下身於,視線落在牛只的嘴角處。
  
  和真看著他熟練地伸出大手,拈起一撮白沫放到鼻子底下去一聞。
  
  她有點不服氣,不自覺翹著嘴巴嘟嚷,“為什麼你就可以?”
  
  “我不一樣。”薩武剛被她的孩子氣逗笑了。
  
  “哪裡不一樣了……”她咕噥著,被他逗得羞紅臉,撇過臉蛋賭氣不理他。
  
  他絲毫不介意,精明的眼神看向身側的莫多,莫多立刻心領神會,把因驀然見到他而嚇得渾身癱軟的老牧民拉走。
  
  沒多久,幾個被莫多派來的護衛已將那些牛羊處理乾淨。
  
  薩武剛將和真拉起身。“還在生氣?”語氣是無奈卻帶著寵愛。
  
  她抬頭飛速看了他一眼。然後立即轉開視線,像個小女孩般,故意而執拗地將視線落在別處,就是不想跟他說話。
  
  “我是為你好,怕你沾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你瞧不起我!”和真氣呼呼的。“我讀的醫書不比你少,上次納姆的妻子難產,大夫都快束手無策了,是在我的幫助下,她才順利生產的!”
  
  “我知道。”薩武剛笑得寵溺,拉起妻子的小手,在自己的手掌中揉捏把玩。
  
  這樣的和真讓他著迷,仿佛又回到了當年那個直率活潑的小姑娘,褪去了所有偽裝和故作堅強,多了幾分天真和壞脾氣,總是對他愛理不睬,卻又在她以為他沒注意的時候,偷偷看他。
  
  他小心守護著這樣的和真,生怕一個不小心,又讓她退回到自己的殼中。
  
  “好了,是我錯了。”
  
  他認錯的態度看起來那麼不誠懇,和真給了他一個白眼。“你每次都這樣,說自己錯了,其實心底根本不是這樣想的,你以為是在哄小孩嗎?“
  
  面對如此可愛的小妻子,他溫柔地低笑,這樣飽含愛意的笑容,柔化了他剛硬的臉部線條,在耀眼的日光下,是那麼明燦刺眼。
  
  他怎麼可以笑得那麼讓人心動?她悄悄捂住怦然跳動的胸口。他是薩武剛嗎?
  
  這段時日經常拋下繁重的政務,動不動就跑來跟她報到,雖說皇陵離都城並不算遠,可總是選樣來目奔波,對一個夙夜勤政的皇帝來說,是很辛苦的事情吧?
  
  “能幫我看看手臂上的傷嗎?昨日睡到半夜就突然把我痛醒了。”薩武剛試著轉移話題。
  
  和真果然一臉緊張,立刻把他的袖子卷起來,輕揭開紗布,看著那已經快痊癒的刀傷,傷口既深又長,不管看了多少次,她還是有心疼的感覺。
  
  “傷口癒合得很好,應該沒什麼大礙。”她停頓一下,有點疑惑。“宮裏御醫的醫術可比我好很多,怎麼每次都讓我幫你看傷口?”
  
  “我就只想讓你著。”他答得有些任性,但看著她的眼神又是如此深沉。“不是說看了很多醫書、跟江大夫識了很多草藥嗎?正好可以在我身上試試。”
  
  她瞪他。“你是一國之君,身體已不單單只是自己的了,如果你倒下,黎民百姓怎麼辦?”順手將他的袖子放下。“不准說選麼不負責任的話。”
  
  “和真。”他輕喚她。
  
  “嗯?”這人是駕馬跑得有多快呀,沾得滿身都是泥汙。和真隨口應著,幫他拍掉身上的沙塵。
  
  “你有沒有發現,你現在越來越不怕我了?”那說話的口氣好像她是他娘親似的,縱使如他這樣的大男人,也不禁甜到心坎裏。
  
  和真的手驀地一頓,有些不自然地說:“你可是皇上啊,和真只是小小民女,可不敢隨便造次。”
  
  她儘管躲避,反正他心中有數就成。
  
  她不自覺逃避著他的眼神,替他拍打背部沙塵的手勁有些重了。
  
  薩武剛皺著眉頭,不動聲色地悄悄移開一點位置。
  
  和真發現了,臉孔立刻板了起來。“你是不是又連夜批改奏摺了?”
  
  他捶捶有些疼痛的腰椎,知道答案一定會讓她生氣,所以最聰明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
  
  “薩武剛,你真的很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她嘴上責怪他,心裏卻是心疼他熬夜批改奏摺,又快馬加鞭趕到皇陵來看她,就算鐵打的人,也有倒下的時候。
  
  “我身子一向很好。”為了擠出時間來看她,他連著熬了幾夜,等到注意到腰痛的老毛病又犯了時,已經晚了。
  
  他急著想見她,沒閒工夫讓御醫推掌,雖然很疲累,可一見到她,什麼不適全部都不見了,可沒想到還是讓心細如髮的她發現了。
  
  和真故意往他腰椎上的某處穴道一壓,強烈的痛感從穴道擴敢至全身,恁是堅強大男人如他,也差點跳腳。
  
  他臉色瞬間轉白,瞪了她一眼,指責道:“你故意的!“
  
  “我不過輕輕按了一下,你就如此反應,如果你再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小心癱瘓!”她故意講出最嚴重的後果嚇唬他。
  
  沒想到,人家不但不怕,反而煞有其事地問:“如果我癱瘓了,你就會不要我了嗎?”
  
  和真翻了個自眼,實在不想跟這個男人廢話了。
  
  “走吧,我幫你刮痧。”
  
  “刮痧?”薩武剛疑惑道。
  
  “去了就知道了。”
  
  “不是什麼很怪的東西吧?”
  
  看見那張向來嚴肅的臉上,出現惴惴不安的表情,她只覺得好笑。
  
  “是從遙遠的東方大陸傳入我們刹西的。”斜睨了他一眼,她轉回話題。“你別以為我剛才沒看見你給莫多使的眼色,那批死去的牛羊可絕對不簡單。”
  
  哎!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了他聰明的小妻子。
  
  薩武剛不顧她的反抗,將她攬進懷中。“現在先別去管別的,我的腰和肩膀很痛,只想得到你的撫慰。”他說得曖昧,連眼神都有些壞。
  
  和真的臉蛋一紅,啐道:“沒正經!”
  
  就會在這種事情上占她的便宜,等會兒,一定“刮”得他哇哇叫。
  
  “嗯……。嗯…”薩武剛低嘎的悶哼聲從房中不斷傳出。
  
  “不要亂動,這樣我的手使不上力氣。”和真嬌斥。
  
  “嗯…”他似乎忍得很難受的樣子,粗喘的低哼隔著厚厚的房門,連站在院外的護衛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就快出來了,你不要亂動啊,我都沒用多大力氣呢!”和真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吼!”薩武剛怒吼一聲,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了。
  
  “好了好了,出來了出來了!你看,好多噢!”她似乎很興奮。
  
  “啊!這樣爽快多了!你那雙小手還真神奇!”他毫不吝嗇地誇獎。
  
  “你看,都是你平時不注意的結果,腰椎一條線上都出了痧點,還有肩膀、後頸、肩胛,出了這麼多。”她蹙著眉頭,“把衣服穿上,剛刮完不能被風吹到。”
  
  薩武剛側著脖頸看自己肩背上的紅痧點,有些不可置信。“這真是太神奇了,怎麼會出來這些東西的?”
  
  和真晃晃手中的刮痧板,“這是珍貴的犀牛角所制,運用得當,便會刮出身上的痧點,透過這些痧點就可以排除身體中的寒氣和毒氣。”
  
  薩武剛點。“刮完以後,確實神清氣爽好多。”
  
  瞧他一臉新奇的表情,和真無奈搖頭。準備爬下床,將刮痧的用具整理好,不想,腳還未下地,就被男人圈著細腰兒後仰至他赤裸寬厚的胸膛中。
  
  “你幹什麼?”她用力拍一下他鼓起的胸肌。“快讓我起來,我手上全是刮痧用的油。”
  
  “那正好,可以增進我們之間的情趣。”薩武剛笑得很壞。
  
  她瞪他一眼。“我又不是你的誰,憑什麼要跟你增進情趣?”
  
  “小娘子說這話可就太傷為夫的心了。”他不顧小女人的掙扎,硬是使蠻力扭過她的小臉蛋,湊上唇,用力親個夠。
  
  “晤……薩……晤,混、混蛋…”和真氣極。
  
  男人終於肯“放口”了,她才有機會喘息。
  
  只見她晶亮的黑眸氣憤地瞪向薩武剛,後者則像偷了腥的貓兒般,伸出舌頭舔著薄唇,笑得好不得意。
  
  “我早就說過讓你跟我回宮,你就是不點頭,還要在這裏怪我跟你沒名沒分地偷情。”他笑得無賴,說的話更像個無賴。
  
  和真憤憤地擦著紅唇。“又沒人請你來,宮裏多得是美人嬪妃,不勞皇上大駕至偏僻皇陵,就為了受和真的氣!”她斜瞰他一眼,趾高氣揚地道:“門就在皇上眼前,麻煩出去時把門給帶好,小女子就不送了。”
  
  “哈哈哈!”薩武剛爽朗大笑。
  
  小妻子矯俏逗趣的抻態實在是太讓他開懷了他再用蠻力抱上她,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自己的身下。
  
  當!刮痧板掉到了床下。
  
  她想要起身撿抬起,他腰部一用力,壓下了她,她敏感地察覺到他雙腿間的變化,雪嫩的臉蛋霎時紅豔似火。
  
  她的長髮在枕上散開,襯著她嬌豔的媚態,美得讓他在刹那間失魂。
  
  薩武剛重重低喘一聲,將臉埋在她乘軟的胸口。
  
  “和真……和真……和真……”他不敢冒險將滿腹的情意說出口,只能這樣叫著她的名字,宣洩胸口即將噴湧而出的愛意。
  
  他的纏綿低喚,粗嘎喘息,勾惹自她身上最原始的反應,但不單單是身體燃起對他的迷戀之火,心底最深的地方,曾經親手澆息的愛火灰燼中,竟也燃起微弱的火星。
  
  她的小手緊握戚拳,想起他曾經常給她的傷害,讓她不敢再輕易敞開心扉接受他。
  
  想起那些痛苦的回憶,她嬌小的身體自開始的柔軟到僵硬,讓他察覺到她的變化。
  
  他從她懷中抬起俊美的臉龐,充滿血絲的眼眸中漫上迷蒙又火熱的激情。
  
  “和真,可不可……”他抓著她的小手,來到自己硬得發痛的陽剛處,因欲望衝擊而更顯深沉的琥珀色雙眸佈滿了激情的渴望。
  
  和真咬著唇,無聲搖頭。
  
  “呼!”他難受地猛喘一口氣,將發熱的臉龐重新埋回她柔軟的胸前,他輕咬她胸口,讓她感覺有點痛又不會太痛。
  
  她心一沉,以為他又要強迫她就範,心底蔓延上失望。她僵直著身體,很怕自己會衝動得大聲哭出來。
  
  他火熱的呼吸噴在她脖頸,她卻全身僵硬挺直。
  
  他抬頭看她。一面要忍受身體內如岩漿渴望噴發的火熱欲望煎熬,一面又因為她此時對他明顯的排斥而怒火上揚。
  
  “你放心好了,我還不至於要三番兩次去強迫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他的口氣飽含嘲諷,薄唇彎起譏誚的弧度。
  
  他一代英明君主,天下俱在手中,向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他,現在競栽在了一個小女人的手裏,一次又一次讓他踢鐵板、碰釘子,而最最可惡的是,他偏偏就吃她那套,若不是生怕她再次將他推離,他也不至於窩囊到今天這個地步!
  
  越想是越氣悶,他霍然坐起身,雙臂環胸,氣哼哼地瞪著跟前的小女人。
  
  這小女人到底是有什麼魔力,可以把他這樣玩弄在股掌之間?後宮三千佳麗沒一個能讓他入眼,這段時日,他是吃也想著她,睡也想著她,就連跟臣子議事、批閱奏摺的時候也能時不時走神,讓銀海叫上好幾遭才能回魂。
  
  他捏起她小巧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
  
  和真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瞠著明媚大眼,無辜地目視他。
  
  “漂亮是有,但也沒到國色天香的地步啊!”他啷囔,似乎頗有些不服氣。
  
  雖然她對於拒絕他有些於心不忍,但他的話還是激怒了她。
  
  她啪的一聲拍開他的大手。
  
  “民女也不過是個被皇上貶謫的平民百姓,哪裡敢跟宮裏的娘娘們竟豔!”哼!羌瀾國新獻的美人,她可是見過的,確實豔著桃李,一笑傾城。“人家是從天上下凡的仙女,我算什麼啊!”
  
  一個不小心,酸氣就冒了出來。
  
  偏偏臭男人還要附和點頭。“原來你自己也有自知之明?那還一個勁兒地拒絕我?到底你是皇上還是我是皇上?”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麼簡單一句話,就突然讓她委屈了起來,忍不住流下淚來。
  
  “既然那麼嫌棄我,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為什麼還要來糾纏我?”和真哭起來,而且哭得慘兮兮的,“這樣捉弄我好玩嗎?”
  
  她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被揉碎了,這個狠心的男人,真是上輩子的冤家啊!
  
  和真伏在枕上嚶嚶哭泣,哭得好不傷心,那哭泣聲像是撓心的貓爪兒,讓人心痛且滿心憐愛。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情緒,薩武剛竟然一愣,霎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他大掌笨拙地拍拍她的背:“唉,你怎麼說哭就哭?”
  
  “嗚嗚嗚……”她哭得更凶,猛一抖肩,想要甩掉肩上的大手。
  
  “我沒說什麼啊?”
  
  他不說還好,越說她哭得越凶。
  
  “你以前都不愛哭的,怎麼突然變得跟小孩子似的!”雖然他沒有抱怨她的意思,但是聽在和真耳中可不是那回事。
  
  她突然不哭了,扭頭瞪他,眼睛紅紅的。“你真以為我那麼堅強,從來都不掉眼淚的嗎?”她的眼神略黯。“以前……你會看見我的眼淚嗎?”
  
  為她心痛、內疚好像成了一種習慣。
  
  “對不起。”他溫柔地將她攬進懷中,用雙臂的力量給她溫暖。
  
  她趴在他胸前,好傷心好傷心,她以為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此時的溫柔卻一點一滴地參入她的心,讓她眼淚根本控制不住,嘩啦啦流個不停。
  
  “噓,不哭了,不哭了!”他緊緊抱著她,輕輕搖著她,想要把過去對她的傷害全部彌補回來。
  
  “你知不知道你很壞!”她邊哭邊罵,只想將心中的委屈全部傾出。“總是讓我在等待,等侍你對我好,等待你對我實現你的諾言。
  
  “你說過,會永遠只寵愛我一個人的。”她哭得淚眼蒙朧。“我等了好多年,才恍然醒悟,原來是我傻,將你一時的隨口敷衍當成了承諾。”
  
  她用小手拍拍自己的胸口,“你知道要將感情活生生從這裏拔起有多痛嗎?”
  
  “對不起,對不起!”他親吻著她、撫慰著她,此時的他與她感同身受,回想她七年來的痛苦隱忍,他幾乎恨起自己來。
  
  “嗚嗚嗚…”她毫不顧忌地大哭,用小手強狠捶打他的胸口。“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句句恨言,讓薩武剛喉口漫上無邊的苦澀。
  
  真的好恨好恨眼前的男人,可是為什麼又那麼愛他?愛到割捨不掉!
  
  “駕!”和真雙腳輕踢馬鐙,手中抓著韁繩,技巧地驅策著胯下馬兒疾馳。
  
  “和真,小心,不要跑這麼快。”薩武剛也騎著自己的汗血寶馬,緊跟在後。
  
  “咯咯……咯咯……”
  
  她銀鈴般的笑聲順著風傳到他耳中,她揮著手中的馬鞭,不時回望他。
  
  “你怎麼這麼慢?”她回首,媚眼嬌瞪,“快來追我啊!”
  
  相較於她的調皮淘氣,薩武剛則是心驚肉跳雖說他已經知道這小女人的騎術了得,但知道是一回事,看她在他眼前用那種不要命的方式騎馬又是另外一回事。
  
  善泳者溺於水,真怕她一個不小心就跌斷她那美麗的小脖子。
  
  “和真,我累了,我們休息一會好不好?”無可奈何,他只得假借托詞,希望她能停下來,再這樣下去,他真的會被這小女人嚇出心病來。
  
  “可我不累,不然休先休息,等一下再來找我。”和真一邊回頭看他,一邊驅馬前奔。
  
  “該死的!你不要總是回頭!”薩武剛一陣大吼,知道這小女人根本不會聽他的,只能拼了命地驅趕胯下寶馬。
  
  她卻以為他是要和她比賽,笑得更加放肆美麗,大紅色的騎裝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包裹得恰到好處,曩著柔軟兔毛的襟口村著她水漾小臉雪白嬌嫩,紅撲撲的雙頰豐滿了好多。笑起來又甜又美,簡直讓他是又氣又愛。
  
  薩武剛一咬牙,有力的大手對著馬兒猛一揮鞭,嗎兒吃痛,撒開四蹄。向前面的母馬追去。
  
  “和真,你就別讓我逮著你!”他一定要好好揍一頓這小女人的屁股,讓他這麼擔心,真是太不好了。
  
  “好哇,有本事你就來呀!慢吞吞皇帝你的馬兒是好馬,可你的騎術……”她嘖嘖幾聲,“實在不怎麼樣呀!”
  
  這下好了,她不但害他擔心受怕,連男人的尊嚴都得罪光了。
  
  薩武剛心中狂火怒燒,無法接受小妻子如此看不起自己,他的莽勁也上來了。
  
  他從來沒用這種速度賓士過,風呼嘯過耳邊,銳利的鷹眸中,全部都是她嬌俏甜美的身影,他只想得到她、虜獲他、佔有她,一生一世將她囚禁在他的懷中。
  
  好快!和真驚歎男人的速度。
  
  沒想到這男人認真起來,也是不可小覷的。
  
  眼見他就要追上她,她不服氣地猛拉韁繩,很快,他的馬兒又超出他半個馬身,可眨眼間他又趕上了她,兩個人就在選種較量之下跑出了好幾裏地,茫茫草原上,白雲藍天下,他們開心得像兩個大孩子。
  
  “哼,你認輸吧,反正你就是追不上我。”和真驕傲地昂高下巴。
  
  薩武剛眯起狹長的眼眸。眸中精光一閃。他突然用手捂住左肋。馬兒頓時慢下速度。
  
  她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也跟著慢下速度。緊張地問他,“你怎麼了?”
  
  他臉色蒼白,皺著眉頭,也不說話。只是搖頭。
  
  和真正要策馬回頭看看他的情況,沒想到他卻立刻抖動韁繩。向她衝去,她也算是反應快的。立刻明白他在耍詐,幾乎同時調轉馬頭。但還是慢講了一步。
  
  他追上她時。從馬身上騰空飛起。攬住她的纖腰。坐到她的身後。
  
  不料和真一驚,尖叫一聲,身子向地面墜去。“啊!”
  
  “該死!”薩武剛低吼一聲,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體包住她嬌小的身子。
  
  兩人在草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了下來。
  
  “啊!”他低低痛喊一聲,再也沒了力氣。確定她完好無缺後。他大大攤開四肢,仰躺在草地上。用大口大口的呼吸來緩解全身的痛意。
  
  和真從他懷裏爬出來。小手在他身上四處檢查。眼眶立刻紅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裡?還能不能動啊?有沒有撞到哪?手抬起來。動一動試試看……唔唔……”
  
  不耐煩她像個小雞婆般羅裏吧嗦。他索性拉下她的小臉,深深吻上去。
  
  這一次她沒有拒絕。剛才的驚嚇讓她終生難忘。驚恐讓她忘記矜持。小手主動攀上他的頭頸。與他深吻。
  
  她的小嘴是那麼甜。像散發著濃郁的奶香。讓他著迷。深探掬飲。她的主動、她的熱情。讓他更加激動渴望。忍不住把她緊緊圈進他強壯的胸懷中。好像用再多的力氣抱她都不夠似的,他恨不得將她揉進骨裏。
  
  他是真的徹底被這小女人給迷住了,無怨無悔。就算是墮落至深淵也在所不惜,此刻他忘了江山社稷、國事黎民。他現在只想要她,只想愛她!
  
  她的手指顫抖。就算是如此被他緊抱著,她還是害怕。害怕他突然就從她的世界消失。他怎麼可以這樣嚇她?
  
  她吻得迷失,吻得瘋狂,當兩個人都快呼吸不過來時,他放開了她。
  
  他們拼命喘息著,深深看著彼此。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嚇我?”她最近真的變得好軟弱。總是為了他。動不動就流眼淚。
  
  “很怕嗎?”他伸出粗糙的拇指,揉去她眼角的淚光。
  
  “嗯。”她點頭,依戀著他的溫柔。“下次不可以這樣。”
  
  他沒有說話,就這樣深深地看著她。
  
  她也回視著他。眸光熱烈。
  
  不知道是誰先動作的,他們幾乎同時向對方靠近,緊緊地抱在一起,情欲就像是燎原的野火,在刹那間點燃,轟然高升、火星四濺。
  
  他狂野地咬著她的唇,將她推倒在野草堆中,他的視野突然變得開闊起來。低低的天,白白的雲朵,長長的草在他寬闞的臂膀上拂過,但她的天地間仿佛只剩下他,她咬著唇,臉兒紅紅。有些害羞又是那麼期待。
  
  他燃燒著欲望的眼眸盯住她的視線,大手快速地掀開她衣裙。因為是騎裝。釘著鉚釘的紅色錦裙只是裝飾而已。他很快穿透了她的第一層防備。大手輕巧地扯下她紅色的絲緞騎褲。她雖然害羞。仍是允了他。
  
  可當他要褪下地貼身的褻褲時,她強烈地感覺到羞恥。
  
  她柔弱地抓住他堅硬的手臂阻擋。輕喘著道“不要。這裏什麼都沒有。會有人來……”
  
  他的手沒停。“沒人敢看,誰敢,我挖了他的眼睛!”
  
  而且,他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讓兩個人同時得到滿足!
  
  “把身子抬起來。”他幾乎是惡狠狠地瞪著她。
  
  雖然他表情鎮定。但額上已流下了大滴大滴的汗。滴到了她的唇上。

  她咯咯笑起來。嘲笑他的急切,卻伸出粉缸色的小舌頭。舔去了他唇上的汗珠。
  
  啪!薩武剛聽見自己腦中有什麼繃斷了的聲音。
  
  “小妖女!”他低低咆哮。鼻息沉重。
  
  他快速抬起她不願意合作的小屁股褪下了褻褲
  
  和真一窒,有些不可置信。
  
  他今天會不會太激動了些?怎麼這麼快就……
  
  薩武剛不給她思考的時間。向她俯下龐大的身軀。
  
  “不……”她驚喊。
  
  他卻深深地吻住她嬌嫩如花的小嘴,猛地侵入她柔潤的身子。
  
  “呃……”她高高仰起脖子,更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就到達璀璨的彼岸。
  
  “和真……和真……我的和真……”他一邊叫喊著她的名,一邊用盡了力氣去愛她。
  
  在茫茫的天與地之間。兩人拋卻一切偽裝。如此原始、真實地貼近著彼此。
  
  他們的愛情。在廣袤的草原上瘋長狂滋。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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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42:2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薩武剛腳步輕快,因為他正要趕去皇陵與和真相會。這小女人他不看著點是不行的!她不過看了一些醫書。就開始充當大夫,皇陵周圍的部落百姓,沒一個不把她當做“女神”崇拜。
  
  他勾了一下薄唇,勉強承認,那小女人確實很聰明。加之原先就懂得很多知識又勤學,看著牧民們生活艱辛。她總是盡力幫助他們排憂解難。誰家的駝馬牛羊出問題。找她准沒錯,她是那種一且把事情承擔下來就一定會負責到底的人。有時候認真過了頭。常常拋下哀怨的他獨守空闈。去百姓部落間幫助他們。
  
  至於那些需要武力解決的問題。比如兩部落間打架滋事。連莫多都管不了的時候。她才會靦腆著小臉來找他解決。
  
  這次,不就是她托人捎口信給他。要他來皇陵解決兩個部落的紛爭。
  
  說來。他也真是沒出息。平時她為了別人的事情丟下他。他又是生氣又是發怒也不管用,現在人家不過傳個口信來,他就按捺不住滿心的興奮前往皇陵。試問堂堂帝王,尊嚴何在?
  
  不過能讓那個小女人對他有所求。他還真是心甘情願地被她指使。
  
  沒救了!
  
  他的腦海中儘是小女人嬌嗔甜蜜的表情。沒有皇宮的束縛。她活得自由自在,真真實實地將最本來的面貌展現在他面前。
  
  對於這樣的她,他歡喜極了!
  
  “呵……”薩武剛早就忘記身後還跟著二十幾個大臣,逕自輕笑出聲。
  
  大臣們彼此相視。知道皇上是因為什麼而心情大好。可就算如此,國事也不可拋下呀!
  
  老臣們擔憂,如今的皇上。變化也忒大了些。整日往皇陵跑。西蒼國上下包括所有屬國有誰不知,他們偉大的皇上竟然被一個小小的廢后徹底迷住,後宮三千佳麗自此形同虛設,他在皇陵的時間比在皇宮的時間還多。害得驛兵們得在皇陵和都城間來回奔波。
  
  以前是高高在上,眼中只有江山的冷酷帝王。現下卻完全變成個多情種。忠心的老臣們不禁為國家社稷深深擔憂起來。
  
  “皇上。”很會察言觀色的銀海適時上前提醒。
  
  薩武剛立刻會意。不過他也沒什麼掩怖。這幫老臣心中想什麼。他一清二楚。
  
  “繁森。”
  
  “臣在。”一聽皇上呼喚。他立刻從眾臣中出列。
  
  “上次牧農的牛羊中毒事件,你可調查清楚了?”薩武剛指的正是那次老牧民帶著莫名死掉的牛羊向和真求救的事。
  
  “這……”繁森冷汗直流。“臣不才,臣訪遍周邊部落。沒有一個大夫識得那種毒藥的名稱。不但如此。看過牛羊死狀的大夫都斷言。這些牛羊是因疫病死亡,根本不是被毒死的。”
  
  他冷哼一聲。
  
  負責管理牧民牲口的臣子也不敢獨善其身。主動出列。“依老臣拙見。或者這次中毒事件只是偶然,春夏交季。本來就是疫病盛行的季節。臣請皇上頒佈禦令。祭天祭祖。祈求天神的保佑。而最近朝中事多。皇上是否暫緩前往皇陵……”
  
  “你是指朕逆天而行,素行為惡。所以上天才會降下災情了?”薩武剛猛一轉身。哪里還見剛才想起和真時的柔情似水。帝王威嚴絕對不容輕辱。
  
  他嚴厲地瞪著眾臣。“朕登基多年。所行必為天下。所想必為天下。所願必為天下。但朕也是肉骨凡胎。若不得皇后的傾心輔助。何以有今天的朕?”
  
  眼見皇上動了真怒。一眾大臣全部躬身。連大氣都不敢稍喘。
  
  “和真在皇宮的時候。她這個皇后做得怎麼樣,不用朕說,你們心裏有數。朕如今這樣對她。是過分嗎?”
  
  “皇后娘娘即使身處皇陵,仍然關心當地百姓,得到了各部族的愛戴和讚頌。皇上一則為體察民情。一則為規勸皇后回宮。臣不覺得皇上所行有何不妥。”繁森第一個表態。
  
  “臣亦如此認為!”
  
  “皇后娘娘賢淑貴德。為皇上分憂解難。臣願皇后娘娘早日返宮……”
  
  見皇上發怒,眾大臣紛紛表態。只有牧司司長捏了一把冷汗。早知道就不要逞一時口快了。他暗自悔恨不巳。
  
  薩武剛知道臣子也是要面子的。他心胸寬廣地不予追究。
  
  “還有何事要奏?”他已經被銀海伺候著披上黑色的披風。
  
  見沒人答話。他拿起小太監捧在託盤上的馬鞭。
  
  “繁森。帶著你的人跟朕走。”
  
  “是!”二話不說,立刻跟上皇帝的腳步。
  
  直到薩武剛離開,眾位大臣們這才松了一口氣。
  
  “你下次說話也小心點。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
  
  牧司司長垂著眉毛。有些喪氣。“我哪想到皇上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精明啊!”害他成了炮灰。也不知這事皇上會記恨多久。這下他的仕途是徹底完了。
  
  銀海冷冷地瞥視眾臣。“不是奴才要說眾位大人,皇上為國事投下了多少的心力。大家可是看在眼裏的。大人們真的以為皇上是那種做事沒分寸的人嗎?”
  
  眾臣訥訥無語。神色訕然。
  
  “我們能期盼的是。娘娘早日被皇上規勸回宮,這樣。皇上才能再無後顧之憂地專心勤政。”
  
  銀海看著遠方的天際,本是蔚藍的天空。不知從何處吹來了一片烏雲。他的心頭陡然浮上了幾絲不好的預感。
  
  薩武剛領著繁森和自己的禁衛軍們。向皇宮馬廄走去。
  
  不想。半路卻突然殺出個陳咬金。
  
  “皇上。請留步。”穿著一身白袍的芩丹輕步行來。身後跟著陽泰,她自出生後便擁有的男奴。
  
  “大祭司?”薩武剛有些訝異她的出現。對於這個從小就被羌瀾國送至西蒼國做質子的公主。他雖沒有什麼特別感覺。但由於她地位特殊,對她仍是甚為禮遇。
  
  她長得很美。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但因性子比較清冷。加上又被西蒼國大祭司點名收做門徒。一直在神山祭壇中修行。前一陣於終於出山接替師父。成為西蒼國新一任的大祭司。西蒼國的百姓信奉大神。大祭司地位崇高無比。甚至擁有參與政事的權力。所以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面子上。都要對她有所禮敬。
  
  芩丹和陽搴同時給他行禮。
  
  “免了。”薩武剛大手一揮。“有什麼事儘快說。朕還趕著上路。”
  
  她的眉微挑了挑。但神色未變。
  
  “皇上。我昨日觀天象。見紅月攜雲襲海後輟十字凶星。群星暗淡。乃不樣之兆。”岑丹側首。“陽泰,甲骨。”
  
  他恭敬地向薩武剛呈上用紅布包裹的甲骨。
  
  繁森立刻機警地擋在皇上面前。對陽泰說道:“給我就好了。”
  
  薩武剛用馬鞭推開了他。“沒關係。”
  
  他只得稍退半步,但炯亮的雙眸還是萬分警戒地盯著陽泰。
  
  陽泰小心翼翼地打開紅布,只見裏麵包著兩塊完全斷裂的甲骨。
  
  繁森的臉色霎時白了。因為他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用來占卜的甲骨必然會應占卜者的要求。被火烤炙出相應的紋路。
  
  相較于屬下的震驚,薩武剛只是隨意看了一眼。
  
  “皇上,在如此凶兆之下,還是不要隨意出宮的好。”芩丹神色清冷地道。
  
  聽了她的話,琥珀色的眸子驟縮。盯著她看的眼神異常危險。
  
  “大祭司所言何意?”
  
  薩武剛的冷酷是沒有人不怕的。即使清高冷淡如岑丹也不例外。她明顯失了平靜無波的表像。但她還算掩飾得很好。用低垂下頭的姿勢。斂去了眼底的緊張。
  
  “我觀測完天象後。生怕是自己判斷有謀。因此淨身焚香。請出甲骨大神。在甲骨上鑿出凹洞。用九陽真火燒炙,沒想到。甲骨卻裂成了兩半!這是天神發怒之兆。”
  
  薩武剛豎起手中的鞭子,語氣頗有些不耐。“大祭司不必贅言。直接說出結果便成。”
  
  此時。深深低下頭的芩丹嘴邊。彎起了一道詭秘的弧度。
  
  “天象不利我西蒼國。十字連星乃大凶之兆,真龍紫氣被壓制,表示皇上會在都城之外的地方遭最信任的人背叛。因此皇上從今日起。不宜再出宮。若皇上執意逆天而行,上天必降大災於民三年。疫病即為徵兆。”
  
  “荒唐!”薩武剛冷笑幾聲。“倘若真是天命。朕倒要瞧瞧。這個天命能拿朕怎樣?”
  
  他根本不屑多說,領著眾人逕自從她面前走過。
  
  芩丹的拳頭握緊了。她驀然直起身子。決定孤注一擲。
  
  “皇上,廢后和真正是將會背叛您。給您帶來無盡災難的人!”
  
  薩武剛的身子猛地一頓。身後尾隨的禁衛軍立刻躬身止步。
  
  繁森偷偷抬眼一看。皇上線條冷硬的側臉繃得死緊,太陽穴上的青筋在隱隱跳動。他嚇得立刻垂下眼睛。手腳有些發涼。
  
  芩丹尖尖的指甲幾乎刺破手掌柔軟的皮膚,就連平時像個石頭人的陽泰。全身的肌肉都在隱約跳動。隨時準備伺機而發。
  
  全部人的呼吸仿佛在一瞬間靜止。
  
  “芩丹!”薩武剛的聲音是毫無溫度的陰寒。卻輕柔得讓人寒毛發顫。“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讓朕聽見這樣的話。你千萬記得朕此時說的話。否則——”
  
  啪!他的手臂略一用力。有如孩子手腕粗的烏金馬鞭即被硬生生地一折為二。
  
  將斷鞭隨意扔在地上。他直接踩過。
  
  他尊重她的身份地位。並不代表怕地。若她踩了他的底線。他一定決不輕饒!
  
  身後眾人也跟著離開。一隻只腳踏過那斷掉的馬鞭。
  
  芩丹和陽泰在原地一動也不動地站了半晌。直到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響。她才猛地吐出一口氣。“呵!”
  
  捂著胸口。她腳下一軟。
  
  陽泰立刻上前扶住她。“公主!”
  
  她的臉色煞白。額上全是汗。捂著胸口劇烈喘息。眼中有不甘也有懼怕。她咬著牙,默默等待身體中的麻意退去。
  
  陽泰一句話也不多說,眸底深處是不尋常的擔憂之色。
  
  終於,芩丹的呼吸恢復正常了,她死命咬著唇。眸中迸出幾近瘋狂的凶光。
  
  “和——真——”她從舌尖逼出這兩個字。
  
  她從被送來西蒼國當質子時。就已愛上了當時還是太子的薩武剛。但儘管她是羌瀾國公主。兩國地位懸殊。她沒有成為太子妃的資格。為了能更接近他。她拼命討好當時的大祭司,並終於成為大祭司的弟子。誰知就在那時。薩武剛竟與太子妃和真大婚了。
  
  在成為大祭司的路途上。她捨棄了自己所有的喜好,每日枯燥乏味的祭神儀式讓她厭煩得不得了。她早就決定這一切的犧牲。最後一定要以得到薩武剛為代價,所以薩武剛有多愛那個女人,她就有多恨那個女人!
  
  “陽泰。”芩丹終於下定了決心。
  
  “公主請說。”只要是她的命令。就算是讓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在所不辭。
  
  “即刻給我三哥亞山回信。就說我願意做他的內應。”是薩武剛逼她走這一步的!
  
  “那些毒還要繼續下嗎?”陽泰問道。
  
  芩丹臉色一沉。“那些毒都白下了。本來想借著製造疫病。讓他遠離那個賤女人。哪知他根本就不吃這一套!”
  
  初回皇宮時。她原本想利用自己大祭司的身份。慢慢接近心中只有天下國家的薩武剛。可沒想到還沒找到機會和真就離宮了。自此薩武剛那國事第一的性格亦大為轉變。她被迫改變計畫。打算假借下毒製造疫病。以托言天神降災。不但可以逼他遠離和真。也能讓兩人的關係更接近。誰想他竟狂妄至此。一點也沒把她的警告放在眼裏。
  
  果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王者。她一面痛恨他對和真的深情。一面又為他的狂放不羈而心折。
  
  芩丹微一沉吟。“正好可以把毒藥給三哥。他不是想當羌瀾國的王嗎?我想,他會好好利用那些毒藥的。我助他得天下。他必須讓我得到我要的男人!”她的眼神閃著誓在必得的決心。
  
  薩武剛是翱翔于天空的雄鷹。也許只有折了他的雙翼。他才能安穩地落入她的懷中。
  
  “和真!”薩武剛一見到她的身影。便揮鞭加快馬兒的速度。
  
  繁森帶著禁衛軍緊跟其後。
  
  和真正蹲在地上查看著什麼。一聽見他的喚聲。立刻直起身子。但可能是速度有些過猛。她覺得頭很暈。身子做晃了晃。
  
  “和真!”薩武剛心口一緊。從馬上飛騰起身。
  
  不過眨眼工夫。他已來到她身前。將她抱了個滿懷。
  
  鈴蘭看看自己空著的雙臂,本來正要去扶主子的。
  
  “皇上動作好快呀!”她小聲喃咕了一句。心下暗暗為皇上如此囂張主子而欣喜。
  
  “你怎麼了?有沒有摔到?傷到哪裡沒有?”薩武剛一邊說,一邊用手去探撫和真的身子。”怎麼才幾天沒盯著你。你的身體就這樣差了?是沒人餵你吃飯嗎?餓得快昏倒了?還是昨天沒睡好覺?我不在,你就睡不好覺?”
  
  他想要用額頭去探她的溫度。她卻羞憤地撒過小臉。
  
  “撲哧!”幾個護衛再也憋不住。笑出聲來。
  
  薩武剛厲眸瞪向他們。繁森、莫多、鈴蘭都憋得很辛苦。但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
  
  再看看懷中的嬌人兒。憤憤瞪他一眼後,就用手肘撞他厚實的胸口。
  
  “咳咳。”他面子也有些掛不住。故意清了清喉嚨,沉聲道:“莫多、鈴蘭,你們是怎麼看著主子的?”
  
  臉色一白。兩人膝下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你幹什麼?不要嚇唬他們,是我說要出來的。”和真捶了他胸口一下。
  
  薩武剛深情地看她。用溫厚的大手眷戀地撫著她柔潤的臉頰。“你剛才把我嚇到了。”
  
  他醇厚的嗓音如流泉。叮叮咚咚地滑過她的胸口。讓她胸口一陣酸軟。對於他這些時日的溫柔對待,她雖然在心底提醒自己。不能過於沉溺。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你先放開我啦。”她羞澀地躲避他如炬的目光。故意裝不懂他眼中流露出的深意。再說了。這麼多雙眼睛正盯著他們看呢。他皮粗肉厚地不害臊。她臉皮可薄得很。
  
  他們的屬下是懂得規矩。可部落的老百姓們就沒那麼多忌憚了。本性純真善良的人,也不懂得什麼叫怕,部落的百姓們聽說皇上來了。早早聚集到他們的身前。
  
  “哎呀。我們的皇上長得可真是俊啊。”
  
  “嘖嘖。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上我們的女神!”
  
  “那可不。我們的皇帝陛下可是草原上的雄鷹……
  
  “讓開點。讓開點。讓我也瞧上兩眼…”
  
  和真偷瞄薩武剛兩眼。雖然他端著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力圖保住他皇帝尊貴威嚴的一面,可他嘴角的抽搐告訴她。他已經快不耐煩了。
  
  得趕快轉移他的注意力。否則難保這男人等下脾氣上來了。不會肆無忌憚地發飆。
  
  她扯扯他的袖子。手指著不遠處的薄薄溪流。“你來之前。我已經去那個小溪探看過。”
  
  他皺起濃眉。“你不是讓我來解決兩個部落之間的紛爭嗎?”
  
  和真點頭。“嗯。我剛才查看了一下小溪附近的草木,這些草木都是那個溪流灌溉的,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但仔細查看的話。會發現草木長得過於旺盛。”
  
  “這難道不是好事?”薩武剛有些不解,只能說年頭好。牧草比較豐盛。正是牛羊肥膘的好年歲。
  
  和真搖頭。“兩個部落的紛爭也正是因為如此。”她牽著他的手。把他帶到小溪邊。指著小溪道:“這條溪水的源頭在西面。那裏住著另外一個部落,可是最近一段時間,這個部落的牛羊相繼得了奇怪的疫病。跟上次那個老牧民的情況是一致的。查不出什麼。但牛羊的嘴角都有白色的粉末。”
  
  “別告訴我。你碰了那些東西!”他霸道地用雙手握住她纖細的肩,用眼神逼視她,不准她說慌。
  
  “我沒有。”她現在就是想碰也不敢碰啊!她得為自己的身體著想。“好了。這事情跟現在我們說的事沒關係。你乖乖聽我說完行不行?”
  
  她的口氣。對他可是大大的不敬。聽到的人。無不倒抽一口冷氣。
  
  但薩武剛只是瞪了她一眼,終於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和真滿意地繼續說道:“於是兩個群落之間就起了嫌隙,下游部落認為上游部落故意下毒,害了他們的牛羊。兩個部落商談無果。已經定下日子。準備大動干戈了。”
  
  他嗤之以鼻。“我可還沒死呢。在我眼皮底下。他們敢給我動一下試試看!”
  
  她斜睨了他一眼。雖然叫他來也正是這個意思,可這男人也太--
  
  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還是解決事情要緊。
  
  “我覺得這事情有點不簡單了。”和真有些憂心,“包括上次的事。兩件事看起來沒有什麼關係徂是我總有點擔心。”
  
  薩武剛突然想起芩丹的話。他絕對不相信這些事是上天所為。他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把這後面的“鬼”給捉出來!
  
  “莫多。部落族長不在嗎,”他問護衛長。
  
  “回皇上的話。旅長帶著族中的壯丁去添置武器了。”莫多心中替那個倒楣的組長捏了把冷汗。
  
  “哼!”薩武剛冷哼一聲。“朕正愁國庫空虛。這正巧有人給補上了。”
  
  奠多乾笑兩聲。不敢應答。
  
  “繁森。”
  
  “臣在。”
  
  “這兩部族長。就交給你解決了。”這種部落小糾紛。毋需他親自過問。
  
  “是。”
  
  和真沉思片刻後道:“順著水源查就行了。看看哪一個部落無辜死亡的牲口最多。將同一症狀死亡的牲口統計出來。應該能查出點什麼來。”
  
  薩武剛看著她的眼神是驕傲的,他向她微笑。她剛因為他贊許的目光而紅了臉蛋。
  
  在回程的路上。她與他共乘一騎。當然。是他強迫的。
  
  “我又沒事。幹嘛跟你一起?”她在他懷中故意使壞。扭著屁股不讓他好好握住韁繩。
  
  他氣得咬牙切齒。但對她是半點辦法都沒有。他用鐵臂圈住她的細腰,使力將她緊攬在胸前。他逼近她的小耳朵,用氣音對她說:“你再亂動。我就不客氣了!”
  
  天真的她還沒意識到大男人的危瞼。故意以身犯險。在他懷中又掙扎了幾下。她斜瞥他。高高抬起小下巴。眼神嫵媚,“我就要,怎樣?”
  
  薩武剛很大聲地倒抽一口氣。有力的雙腿一夾馬肚。馬兒有如一道飛虹射了出去。
  
  “啊!”和真輕叫一聲,整個人被甩至他懷中,她捏了一下他硬如鋼鐵的手臂嗔道:“你瘋了。幹嘛突然這樣?”
  
  他冷笑一聲。下身往她的股間一頂。
  
  “啊!”她又是一聲尖叫。粉嫩臉蛋霎時紅成一片。“你、你、你你你…….”
  
  “小妖女。你現在是越來越會勾引我了!”他的話像是從唇中逼出來。帶著高得嚇人的熱氣,在她敏感的耳壁上噴吐,他高挺的鼻樑摩挲著她的耳背。讓她全身立刻冒出雞皮疙瘩。
  
  “你你你…………你小心看路啦!”她又驚又羞。“幹嘛便發情?看路啦!”想讓他們都摔斷脖子嗎?
  
  他借著馬兒奔起的姿勢又頂了她一下。她明顯感覺到他勃發的欲望。
  
  “薩武剛!”她嬌憤大喊。
  
  他就是壞心地不應她。俊臉上帶著壞透了的笑容調戲她。
  
  她明明知道他的壞。還是被他的手段弄得神魂顛倒。全身似軟了骨頭般癱在他懷中,由著他一路狂奔。將她抱進房中。欺到床上。對她這樣又那樣。
  
  “啊!”她細細尖叫,不依地躲開。“不行。不要捏那裏,真的好痛。”
  
  她雪自的額上流著訐。被他折騰的小臉紅撲撲的。
  
  薩武剛也是滿頭大汗。“你到底怎麼了?怎麼最近這麼敏感?”
  
  她扁著嘴巴。怯生生地搖頭。知道他最受不了這個表情。肯定會依了她。
  
  果不其然。他不再多言。火熱的薄唇向下滑去。吮吻著她軟嫩的小腹。手臂忍不住圈緊——
  
  “不行。不能太用力壓我的肚子。”她又用小貓般的叫聲阻撓他。
  
  他一臉挫敗。大手爬過散亂的發。不解地看她。
  
  和真一臉無辜。雖然也被火熱的欲望折磨著。但她的眼神中還保持著奇異的清明。
  
  薩武剛的心中突然浮起一絲疑惑。
  
  他腦中轉得飛快。手下的動作卻未停滯。她細細喘息著。享受地閉上雙眸。
  
  可是當他略粗魯地用了些力,她便緊張地睜開眼睛,用小手抓住他的粗腕。示意他小力點。簡直是屢試不爽。
  
  這小女人有事瞞著他!
  
  薩武剛危險地眯起了虎眸。他突然停止一切動作。
  
  “怎麼了?”她張開迷茫的雙眼。小嘴咬著紅唇。紅紅的臉蛋明自地寫著欲望未得到滿足。
  
  “你今天好像身體不太好。我們還是休息吧。”薩武剛從她身上翻下。故意說道。
  
  “可是、可是…人家——”她嘟著嘴巴,拉著他的手臂撒嬌。“剛……”她軟軟叫他。
  
  天!
  
  他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下。這女人真是他命中的魔煞,不過輕輕叫了他一聲。他的骨頭竟然就酥了一大半。
  
  “人家想要!”和真用小腳輕觸他健壯的腿。用腳趾輕畫他結實有力的腿部線條。
  
  薩武剛猛地轉頭看她。
  
  這個小女人!
  
  他兇狠地撲上去。毫不猶豫、毫不憐惜地狠狠愛她。
  
  當然,他還保留著理智。守護著她和他的——
  
  孩子!
  
  沒錯,這個小女人懷孕了!
  
  她懷孕了,卻、不、告、訴、他!
  
  薩武剛瞪著手中的保胎藥丸——他趁她熟睡時。將整個房間翻遍了。果然找到了手上的證據。
  
  他眼神複雜地看著床上睡美人的粉嫩小臉,她睡得很沉。鼻息平穩。水潤的小嘴微張肌膚粉嫩透明。整個人豐潤了一圈。肉嘟啷的。讓人根想上去捏一下。
  
  想到就做。他伸出大手。狠狠捏了一下小女人軟軟的面頰,因為心裏有氣,他的力道還挺大的。
  
  不想。這一頭睡豬只是皺皺眉。小手揉揉有點痛的臉頰。翻個身便又繼續呼呼大睡去。
  
  他強硬地扳過她的小臉。擰住她鼻子。就不相信她不醒。
  
  “別裝了。”和真再怎麼裝都逃不過他犀利的法眼。說穿了。她就是不敢面對他。
  
  沒辦法,她只能睜開雙眼。小手拍開了他捏在鼻尖的手,猛喘了幾口氣,感覺到呼吸正常後。她才將眼神投向他。
  
  看了看他手中拿著的藥丸,她將視線撇開。
  
  “不准!”他捏住地下巴。強硬地逼迫她看著他。
  
  她眼神幽幽。“好吧,既然被你看見了。我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沒有什麼話好說?”她這是什麼態度?薩武剛冷下臉。“你懷孕了。這孩子是我的皇子。你以為我會讓我的孩子在這種地方長大?”
  
  飛快看了他一眼。她沒有答話。
  
  “和真,你真的想這樣?”心頭湧上一股怒氣。他起身。強抑怒火。“我不管你心裏是怎麼想的。明天一早就讓鈴蘭把東西收拾好。跟我回宮!”
  
  “我不要。”
  
  她細細的聲音帶著哭腔。讓他的心抽痛。但他告訴自己,這次一定不能妥協!
  
  以前為了顧及她的心情。他將她喝藏紅花茶避孕的事情壓下,他想要她為他生的孩子。強烈地想,但是他要先贏回她的心。所以他小心翼翼。儘量不去碰觸這個話題。
  
  如果她永遠都不想要孩子,他就不會有孩子。他不會因為孩子的事逼迫她。在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是她。
  
  可是現在的情況變了,她懷孕了。他心中對她的擔心加劇。再也不能忍受這種兩地分居的生活。他要每天都能看見她。每天清晨醒來,有她在懷中跟她一起分享孩子成長的喜悅。跟著她一起慢慢變老,直到孩子們長大,成親。直到他們都白髮蒼蒼。
  
  所以,她必須要回宮,必須要回到他身邊!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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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42:4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薩武剛緊握雙拳。怕自己臉上太過外露的情緒嚇到和真,所以他背對著她。
  
  “和真。這一次是我說了算。你沒有反對的餘地。”他給她下了最後通牒。
  
  “你不要逼我。”她坐起身,曲起雙腿,用手臂環抱住自己。
  
  她何嘗不想天天看到他、陪著他。聽他說話、聽他笑!可是她怕…怕好夢由來最易醒。在這裏,他其有她一個人,她可以幻想自己是他唯一的女人。
  
  她刻意忽略過往的傷害。只想著他最近對她的好、給她帶來的甜蜜,她太怕再次受傷了。更怕回到宮中。那裏有太多的眼淚、太多的壓抑。她怕痛的心。不願去面對。
  
  更何況——
  
  和真的眼神深幽。她想起他的後宮三千佳麗,如果回去。她又再重複過去的生括怎麼辦,她能承受一次。還能再承受第二次嗎?
  
  不,和真搖頭。
  
  “別逼我。我真的不能回去。”她低聲輕喃。
  
  薩武剛卻以為她拒絕的原因是自己表現得好像只在乎孩子。於是他緩緩蹲到她身前。看著她。眼神深沉而誠懇。
  
  “和真。這是我們兩個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這孩子將會繼承大統。我確實愛這個孩子,但我更愛的是你!”
  
  和真的身子一震。猛地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是的。不要懷疑,我愛你!”他看著她。沒有絲毫遲疑。琥珀色的雙眸再認真不過。
  
  她嘴巴彎起又抿緊。一副既想哭又想笑的表情。心中更是五味雜陳,既不敢相信又喜悅萬分。
  
  薩武剛緊緊盯著她的表情。眼見著她由雙眸發亮到壓抑、最終平靜無波。他頹喪地明白。她根本不相信他,或者是不相信他真的已經愛上她。
  
  “對不起……”她怕受傷害的心占了上風,不是不想相信。而是不敢相信啊!“我在這裏很好。我的孩子也會很好。我目前只想這樣。不想改變。”
  
  薩武剛疲累地將手插進髮中。她的固執。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他是不是巳經開始討厭這樣固執的她了?
  
  和真見他這樣的反應。心兒一縮。像被什麼刺了下。
  
  “你以後可以不用來看我們,我和孩子不會成為你的負擔。”她溫柔撫摸著自己的小腹,周身洋溢著母愛的光輝。“我會把所有的愛都給他,讓他快樂地成長。我有他就夠了,再不求什麼了。”
  
  愛一個男人很累。會隨著他的心情起起伏伏、患得患失。但愛自己的孩子卻不是這樣。孩子永遠不會背叛娘親的愛。她毫無保留的付出。必然會得到孩子毫無保留的依賴。
  
  那麼。他算什麼?薩武剛在心底苦笑。他起身。雙手撐在她身體兩側。俯身看她。
  
  “你只要你的孩子。我算什麼?”他一手抬起她下巴。“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孩子也是我的。你把我們分隔兩地。未免太過殘忍。”
  
  “對不起。對不起……”她抖著唇,大眼快流出淚來。
  
  “不——”他歎息著抱住她抖如落葉的嬌小身軀。“是我對不起你。”
  
  是他給不了她安全感,讓她不能全心全意地依靠他、相信他,是他自食惡果。早知有今日,他萬分後悔當初的荒唐風流。
  
  兩個人。抱著彼此。深深相愛。但心與心之間。卻總有著那麼一道似有若無的隔閡。他跨不過去。她也不願意走過來。
  
  苦澀。是此時心底的共同味道。
  
  瓢淡大雨。雨水順著寶龍殿的獸面琉璃瓦當傾瀉而下。在殿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水幕。
  
  此時已是丑初。偏殿勤政閣中卻是燈火通明。
  
  銀海手中拿著一件披風。來到閣前。幾個伺候的小太監立刻彎身給他請安。
  
  他揮揮手。“免了。皇上還沒歇著嗎?”
  
  “奴才們不敢打擾皇上。三個時辰前,繁將軍出來時。叮囑奴才們不要進去打擾。”
  
  點點頭。他探頭看了看,還是有點放心不下。於是他輕步走進去,在簾後看了一眼,發現皇上不知何時已累得趴睡在案幾上。
  
  銀海也沒空怪罪這群膽小怕事的奴才。趕緊拿著手中的披風。躡手躡腳走到皇上的身前。用最輕的動作將披風披在了他身上。
  
  可是。薩武剛卻一個機靈。立刻直起身來。
  
  他全身肌肉繃緊。眼神銳利地瞪向來者,見是銀海。他警惕的眼神稍稍收斂。
  
  “皇上。您還是回房歇息吧。”雖然他已經習慣了皇上的警覺。但還是有些被嚇到。
  
  “什麼時辰了?”薩武剛隨口一問。
  
  他根本沒有回房的意思。隨手將因為趴睡而卷起的捲軸重新展開。
  
  “已經丑初了。”銀海恭敬答道。
  
  薩武剛置若罔聞,提起朱筆。眉心微皺,思索片刻後。飛速批閱著奏摺。
  
  銀海也不敢多言。只能退到一邊。
  
  看著皇上忙碌的背影。他曉得除了皇后娘娘,再也不舍有人讓皇上如此心煩意亂。只能借著忙碌來逃避思念。
  
  大殿中再沒別的聲音,只有殿外潺潺的雨聲。和毛筆摩擦紙張的抄沙聲。
  
  半個時辰後。繁森突然十萬火急地在門外求見。
  
  “怎麼了?”薩武剛立刻放下狼毫,曉得他寅夜入宮。必非吉事。
  
  “皇上。探子剛剛帶來了驚天的消息。”繁森連斗笠都沒來得及脫下,雨水在他腳下形成了一圈水漬。
  
  “快說!”他猛然起身,雙拳握緊平放在案幾兩側。
  
  “羌瀾國三王亞山設下鴻門宴。毒殺太子和皇子共一十二人。接著他帶著大軍直奔皇宮。逼宮不成。最後弑父。並即刻宣佈自己為羌瀾國的新王。”
  
  “好大的膽子!”薩武剛一拍案幾。紫檀木製成的厚重桌面竟出現了細微的裂痕。
  
  他的火氣讓銀海和繁森驚懼。兩人垂首低頭,不敢多言。
  
  雙手負在背後。他神色冷峻嚴厲。來目踱步。
  
  “羌瀾國歷任新王。無不是西蒼國所封。聯尚未昭告天下他亞山為新王。誰給他的熊心豹子膽敢自行封王?”
  
  “皇上,亞山是要造反嗎?”繁森斗膽問了句。
  
  “不可能!”薩武剛冷聲道:“除非他蠢到人神共憤。他現在的實力不及西蒼國的十之一二。他根本沒那個膽正面跟朕鬥。”
  
  “皇上,臣還有事要報。”
  
  “說。”看來是壞事連雙。
  
  繁森將一塊玉牌獻上。“臣遵照娘娘的建議沿著河流搜尋。找到了這個。”
  
  薩武剛看了一眼。那玉牌穿著有些泛白的紅線看得出來已配戴多時。鏤刻著精緻的金猊造型。他只覺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里見過。
  
  “臣調查過了。這是岑丹公主的男奴陽泰的玉牌。
  
  “他不是一直跟在芩丹的身邊嗎?玉牌怎麼會出現在那裏?”他皺緊眉心。
  
  “陽泰只聽芩丹公主的話。如果這毒果真是陽泰所下。苓丹公主………….”繁森小心地不敢再接下去。
  
  薩武剛想起芩丹上次說的話。再加上亞山叛亂的事,讓他有了不好的聯想。不由得心生疑竇。
  
  他冷哼一聲。“看來芩丹也難逃關係。繁森給朕好好查一下芩丹和亞山的書信往來。”
  
  “是。”
  
  “芩丹公主雖只是羌讕國不受重視的公主,但卻是侍奉神的大祭司。皇上做任何決定。還需三思。”銀海適時提醒。
  
  薩武剛想到芩丹大祭司的身份。微一沉吟。計上心頭。“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我們將計就計。看看這兄妹倆究竟要搞什麼鬼?”
  
  他將繁森、銀海招到身前。
  
  “蛇捕實獵物時。會先用毒液麻痺敵人,然後看準時機,一口吞下。”薩武剛拉出羌瀾國的地圖。平鋪在案幾上。“羌瀾國的地形易守難攻。且他們的士兵兇悍殘忍。若要出兵攻打雖然最終必能得勝。但仍需費時費力、勞民傷財。朕要用最小的損失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眼神深遠,眸底一片陰冷。心中已有計謀。
  
  繁森和銀海互看了一眼。很慶倖自己並不是此時讓他預置之死地的敵人。
  
  “你這是做什麼?”和真看著眼前的情況。瞪圓了眼眸。
  
  薩武剛面無表情地說:“你看見了。帶你回去。”
  
  他指揮手下搬著東西。繁森和莫多也親自動手。鈴蘭束手無策地站在一旁。想要阻止又有些畏懼。只能無助地來回看著主子和皇上。
  
  “你們給我住手!”她是真的生氣了。突地奪走薩武剛手上的馬鞭。在地上空甩一鞭。“誰再多動一下。下一記鞭子就甩在他身上!”
  
  和真直直看著薩武剛。眸中儘是挑釁。
  
  繁森、莫多和侍衛們立時頓住,紛紛看向不發一言、面色鐵青的皇上。
  
  “若我親自動手。你也不會給我留一點情面?”他全身繃緊。琥珀色的眼眸靜靜燃燒著火焰。
  
  和真昂起下巴。“是!”
  
  她知道自己不該意氣用事。可他們之間還橫亙著好多問題沒有解決,不能就選樣逃避一切。只因為懷了孩子。就跟他回去皇宮。
  
  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之前得知她有了孩子不願回宮。他雖不高興。卻也沒有強迫她。她還以為他懂得了她的心。沒想到不過短短幾天,他又開始故態復萌。
  
  “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尊重我?”她忍不住怒道。
  
  薩武剛臉色更差。
  
  “你們都下去。”他低沉隱忍的噪音預示著風雨欲來的危險。
  
  眾人默默退下。
  
  “娘娘--”只有鈴蘭還是擔憂主子,怯怯地看向她。
  
  “下去!”薩武剛一聲暴吼。
  
  鈐蘭一個哆嗦,但還是遲遲不肯移動腳步。
  
  他的拳頭握緊,真的有殺人的衝動了。真是什麼樣的磨人主子。就有什麼樣的磨人奴才!
  
  他對眼前這個小女人是又愛又恨。儘管咬牙切齒、怒火中燒。可還是止不住滿心愛憐。
  
  “鈴蘭,你聽話,下去吧。我不會有事的。”和真狠狠瞪了薩武剛一眼。接著轉身溫柔地勸她忠心的丫環退下。
  
  既然主子都這麼說了。鈴蘭只能帶著滿心的憂慮退出去。
  
  “不管你怎麼做。我都不會跟你回去的。”她先發制人說道。
  
  薩武剛的拳頭鬆了又握,握了又鬆,他強力克制自己的衝動怒火。忍耐著對和真說:“你已經懷了龍種。不跟我回宮,難道要在這個地方生下皇子,你不要孩子繼承我的大統嗎?”
  
  “孩子長大了以後。要不要繼承你的天下。是他自己的事,但現在他在我肚子裏。我有權利決定他的去留。”
  
  “和真。你為什麼要這麼固執?這不但是為你好。也是為孩子好!”他已經忍到極限了。怒氣讓他的濃眉緊擰。那種有理說不通的氣悶。讓他狂躁不已。
  
  看她還要再辯,薩武剛已對她搖搖指頭。
  
  他冷硬說道:“不要再跟我多說一個字,今天就算是強迫你。我也會把你帶走的。”
  
  之前對他曾有的一點點歉意全部消失。此刻他的冷硬。讓她再次想到七年來他的錯待。這不啻於火上澆油。讓她不再抱著任何希望。
  
  “如果你執意要這麼做。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你既然這麼在意這個孩子。我願意跟你回宮,只是等生下孩子之後。你就要放我離開。”
  
  “你!”她再次把他逼得說不出話來。
  
  她究竟還要什麼?究竟要他怎麼做。才能讓她明白他的感情?如果只有孩子沒有她,他要孩子做什麼?
  
  “和真,你是不是故意折磨我?以報復我七年來對你的錯待?是不是?”他雙手用力抓住她的肩膀搖晃她。恨不得將地搖醒。
  
  “是!我就是故意的!”她不顧一切地大嘁出聲。“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在我面前抱著其他女人。恨你對別的女人笑。恨你從來都不在意我的存在。恨你逼迫我。恨你為什麼不能讓我一個人好好待著!”
  
  她喊完之後。突地愣住了。
  
  薩武剛也怔住。表情由心痛轉為心灰意冷。
  
  “原來。這就是你的真心話。無論我再怎麼努力,都彌補不了我曾經對你的錯侍?”
  
  “是。”傷害已然形成,再多彌補,也無法真正得以圓滿。
  
  “好。既然這是你的想法。那隨便你!”他憤怒地轉身離開。
  
  淚水頓時模糊了她的雙眼。
  
  “皇上。快來捉奴婢呀!”
  
  “皇上。奴婢在這裏。快來呀……”
  
  “啊,皇上好壞呀。”軟軟的女聲帶著撒嬌。
  
  對著薩武剛調笑,“皇上好討厭呀。怎麼可以捏奴婢的屁股。”
  
  “皇上不要。”另一個更加嬌膩的女聲咯咯直笑道:“皇上臉上的胡渣好紮人呀!瞧。人家細嫩的皮膚都紅了”
  
  各部大臣接獲緊急軍情。看到的卻是這副淫穢不堪、帝顏盡失的場面。
  
  只見偌大的寶龍殷內。二十多個穿著透明的羽紗豔裝。裸著粉肩的女人。正赤著腳在大廳內跟薩武剛玩著捉迷藏。
  
  而他們那位偉大的皇上。更是一副浪蕩不羈的模樣。黑緞金線紋龍長袍隨意披在身上。裸露出整個結實壯碩的胸膛。緞袍下什麼也沒穿。使得他在行走移動聞。胯下若隱若現。性感勾人得惹得大殿內的女人個個笑得花枝亂顫,恨不得立刻就跟他在地上打起滾來。
  
  “荒唐!”性子剛烈的左大臣一甩抽,臉色煞是難看。
  
  薩武剛懷中尚抱著兩個女人。聽到有人進了大殿。他撤掉綁縛在眼上的黑巾。
  
  他的細眸掃向聚在殿前的六個老傢伙身上。薄唇扯出一抹嶺魅的笑。
  
  他拍拍兩個女人的屁股。兩人知趣地退到一邊。
  
  薩武剛隨手拋開黑巾。轉身走到龍榻前。他半側身躺在上面。右臂撐在耳下,隨意招了招手。一個穿著黑紗、豔麗豐滿的女人立刻爬到他身前。他一把將她摟人懷中,伸出大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女人的頭髮。垂眸收斂眼底精光。
  
  “眾位卿家齊來寶龍殿。是有何事要報?”
  
  左大臣正要對剛剛所見的荒淫之事提出勸諫卻被右大臣攔住。
  
  “臣等有要事稟報皇上。事情頗為緊急。若是沒有皇上定奪。臣等不敢隨意做主。”
  
  這老傢伙還真會說話。沒有一個字怪他連日不早朝怠慢了朝政。反倒把他抬到高處好像沒了他這個皇上。朝廷就不能正常運轉了似的。
  
  薩武剛眉毛一挑。答得甚是隨意。“朕今日心情大好。你們有話就快說,說完了就退下。別耽誤了朕享樂。”
  
  他捏了捏身前美人的嫩頰。笑得邪肆放浪。
  
  那美人兒立刻搔首弄姿地用雙臂夾起豐滿的胸部。恬不知恥地勾引著他。
  
  左大臣看到薩武剛這副不知收斂的荒淫模樣。氣得吹鬍子瞪眼,再也沒法控制自己。
  
  “皇上!”他語氣剛硬,“羌瀾國亞山於日前私目封王。置我西蒼的顏面於何地?況且羌瀾舊王和眾皇子死得不明不白。屬國發生如此大事,我們于情於理都不能坐視不管呀!”
  
  眾位大臣原本以為,向來重視國家天下的皇上。這次肯定會氣得拍案而起,立刻發出軍令。令大軍西征,但他們沒想到的是。皇上卻只是——
  
  “哼!你們這群沒腦袋的老傢伙。聯痛恨羌瀾老王已有多時。亞山殺了他,等於是幫了朕的忙。讓朕不花一點心思就除了眼中釘、心頭剌。聯要賞賜亞山還來不及。怎麼可能去怪罪他?”
  
  薩武剛沒心思再繼續談下去。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好了好了。若連這點小事都要來煩朕,那要你們這群酒囊飯袋有何用?”他不耐地揮揮手,“去吧。聯有些乏了。”
  
  “皇上!”這下連右大臣也忍不住了。“亞山正因為皇上的縱容雨有恃無恐,竟然放任羌瀾國內的強盜打劫我西蒼商隊。我們的商隊損失忙重……”
  
  他臉上的表情已由不耐轉為薄怒。幾個大臣都有些心驚肉跳,但他們得對天下百姓負責。所以哪怕是頂著殺頭的危險。他們也萬死不辭。
  
  “不要給朕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怎麼?你們現在能耐大了。就想指著朕的鼻子說朕的不是,朕為這個國家犧牲得還不夠嗎?現在想休息一段時日玩幾個女人都不成嗎?”
  
  “皇上。臣等絕無冒犯皇上的意思。”
  
  “沒有?”薩武剛一挑眉。暴戾凶色溢滿眼眸。“你們都給我滾!今日起。立刻詔令天下。誰再敢說朕一個不是。殺無赦!”
  
  六部大臣臉色蒼自。額上落下冷汗。
  
  “把他們攆出去。以後沒朕的傳召。誰也不准擅自入宮,違者斬!”在薩武剛冷酷的下令聲中。六部大臣被禁衛軍給攆出宮門。
  
  “這可怎麼辦?皇上是不是瘋了”六位大臣眼見皇上從原本的勤政愛民變成了現在這樣不問朝政。急得六神無主。
  
  “糊塗!昏庸!”左大臣氣不打一處來。“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皇上再如此昏聵下去。天下必將大亂!”
  
  “是呀。亞山見皇上沒什麼反應,以為皇上怕了他。說什麼搶了我們的商隊、騷擾邊境的部落百姓是盜賊所為。其實根本就是他們的官兵偽裝成盜賊做的。”
  
  幾位大臣七嘴八舌全都是對皇上忽然性情大變的怨言。
  
  “唉!若是皇后娘娘在的話。肯定不會讓皇上如此胡作非為的!”不知是誰歎了一句。
  
  大家聞言。陷入沉默之中。
  
  是呀。全天下。也只有皇后娘娘敢與皇上挺身相對了。而娘娘也絕對是位知書達禮、為天下黎民百姓著想的賢德之人。
  
  若是娘娘能回宮就好了。
  
  幾人的心中都轉著相同的心思。但他們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畢竟皇上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為娘娘不願回宮,據說那日原本歡歡喜喜準備去接娘娘回宮的皇上。最後怒氣衝衝地獨自一人回來,之後脾氣越發孽躁。接連幾日均不上朝。只說有事就找大祭司,便開始飲酒作樂、夜夜笙歌。
  
  很好。事情發展得很順利!躲在暗處的苓丹將一切都看在眼中。這幾日,她試圖接近薩武剛。他的態度比以往熱烈許多。這讓地心中暗喜,即使知道他只是想利用她去應付那些煩人的六部大臣。她仍是興奮不已,因為雖然原本大祭司就可參與政事但是直到薩武剛不上朝後。她才得到機會掌權,如果她再加把勁趁此機台壯大自己的勢力。真正地掌控朝政大權。他就該是她的囊中物了?
  
  欲望在芩丹的心裏無限膨脹。讓她開始不滿足於當初與亞山所做的約定。
  
  亞山算什麼?
  
  她若能掌控天下的話。薩武剛就永遠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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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0-17 00:42: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娘娘。您——”正在整理包袱的鈴蘭小心翼翼地想要勸慰和真,卻被地打斷了。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站在書櫃前,她正在將一摞一摞的書用麻繩捆起來。抬起頭。她臉上帶著疲倦。“鈴蘭。如果為我好的話。就別再說了。”
  
  多說無益。她心意已抉。也許離開這裏,徹底地從薩武剛的生命中退出,她的人生才能真正地重新開始。
  
  鈴蘭見她的神色萎靡。也不敢再多搭腔,只能悶頭收拾東西。
  
  將東西收拾好後。又快手快腳地幫主子把書都捆好。
  
  和真拭了拭額上的汗。坐到八角凳上。“收抬得差不多了。時候也不早了。你先下去歇著吧,明日還要早起趕路呢。”
  
  鈴蘭還是有些不放心。點數著眼前的物品,再度檢查是否有什麼落下的東西。
  
  和真看了看她。咬咬唇。遲疑了半晌還是說:“鈴蘭。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娘娘要問什麼?”她的心思還在點數上面,也沒太在意主子的話。
  
  “你雖然陪了我七年,但畢竟自小是在皇宮中長大的。這皇陵比不得皇宮,你跟我到這裏來已經算委屈你了,如果你這次跟我回刹西,以後可能永遠都不能回都城了。”她捨不得她,但鈴蘭雖是一個下人。也有選擇的自自。
  
  聽了主子一番話,鈴蘭的眼眶紅了。跪倒在她眼前。
  
  “娘娘。鈴蘭捨不得離開您。以後娘娘去哪,鈴蘭就跟著去哪,鈴蘭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求娘娘就讓鈴蘭跟著您吧!”
  
  “鈴蘭!”和真動容。與她抱在了一起。
  
  兩個人抱著哭了好久才分開。她們擦著眼淚。深厚溫馨的主僕之情在兩人的眸底表露無遺。兩人相視而笑。
  
  “真是的,瞧我們兩個人。都多大的人了。還又哭又笑的。”和真莞爾搖頭。用自己的手絹蛤她擦擦淚濕的臉頰。“快去休息吧。”
  
  “嗯。娘娘。您也早些歇著吧。”鈴蘭為她鋪好床後使離開了。
  
  她一離開。和真臉上的笑容立刻隱去。
  
  怔怔坐著。像尊石像。
  
  突然。一滴冰玲的水滴落在她的唇上。她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流淚了。
  
  呵--真沒用。
  
  逃離皇宮的那一刻,她曾發誓,要甩脫過去做回真正的自己。可地失信了。不但沒保護好自己還在同一個地方再次跌倒。這一次。摔得更深更重。
  
  和真閉上眼,淚水從眼角串串滑落。她顫抖的手撫上自己已然凸起的小腹。
  
  “寶寶。沒關係。你還有娘。娘會好好愛你。”
  
  流言蜚語在整個西蒼國境內像瘟疫一樣快速傳播。他們原本英明神武的皇上廢弛朝政。生活放蕩糜爛。整日沉溺於酒池肉林。
  
  他荒淫無度。將整個國家都拋在腦後。甚至頒發法令,諫言者斬。現在的他,和暴君有什麼兩樣?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也不知道是不懸她害他變成這樣的,她只知道她很失望,無論是對他的不懂她或是他的墮落,而今他不再是她曾經深愛的男人。那個她放在心底的男人已經死了。
  
  和真雙手蓋在臉上。捂住了眼睛和嘴巴,她不想哭出聲音。睡在她隔壁的鈴蘭會擔心,可是不哭出來的話。她覺得自己就要崩潰。
  
  就這樣神思恍惚地哭了不知多久。一聲輕微的馬鳴聲讓她止住了哭聲。那聲音她太熱悉了。
  
  她知道是誰來了,胸口巨大的憤怒讓她止不住地顫抖。
  
  和真立刻站起身。將掛在牆上的佩劍拔了出來,劍刃雪亮的光芒滑過她緊繃的小臉,她提著劍,刷的一聲打開門。
  
  “你下來!”她舉著手中的劍,對準眼前騎在馬上的男人。
  
  男人獨身一人。穿著黑色的罩袍。從頭包到腳,幾乎讓人認不出來。他技巧地安撫著身下的馬兒,儘量不讓它發出聲音。
  
  當和真手舉著劍來到他面前時。他抓緊了馬兒的韁繩。馬兒停住不動。
  
  他從高處俯看她,不動聲色地看著她在夜風中隨風翻飛的黑髮、面無表情的倔強小臉。眼神在她豐腴的胸部和肚子上逗留許久。
  
  “你覺得你有資格這麼命令朕?”他的聲音傲慢無比。即使看不到他的臉,她也能想像他嘴角彎起的譏誚弧度。
  
  和真敏感地注意到。他稱自己為“朕”。那種疏離感讓她感覺是一種難堪的背叛。
  
  “我有沒有資格。不是你這個根本沒有資格的人說了算的。”她毫不示弱地反唇相譏。“你還來做什麼?”
  
  薩武剛沒有回答。只是將眼神投向敞開的大門。他看到廳中堆放的行李。眸色晦黯。
  
  “你要走?”
  
  她一昂下巴“是。這一次你絕對阻止不了我!”
  
  他嗤笑一聲。“和真,朕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和真又羞又赧地責怪自己。同時也感到心底湧上一波又一波的悲涼失落。
  
  這樣的他。讓她情何以堪?
  
  “那很好。很好……”她失神地喃念著。淚水如斷線的珍珠。串串滑落。
  
  她拉過自己的一束髮。將劍架在頸前。小臉上滿是決絕的冰冷。
  
  “和真,放下你手中的劍!”薩武剛厲吼。雖然沒有行動。但握住韁繩的大手驀然一緊。全身的肌肉緊縮。隨時準備著要衝到她面前。但這一切,和真看不見,也感覺不到。
  
  她的視線被淚水迷蒙。心,也已經不屬於自己,碎成了片片。
  
  “放心,為你這樣的男人輕生。不值得!”
  
  薩武剛握緊了拳頭。硬逼著自己吐出殘忍的話。“那很好。朕擔心的是皇陵內染上了不該染的血。汙了它的身份!”
  
  和真悲涼一笑。他心底就是如此看她的嗎?她有些懷疑自己怎會愛過這樣的男人。她心痛如絞。
  
  “薩武剛!”她瞪大水眸。狂的風沙像應景般。在此時呼嘯吹起。
  
  兩人的衣袍在風中獵獵作響,黑髮在風中狂舞。
  
  她淒聲喝道:“從此以後,你我恩怨。如同此髮。一刀兩斷!”
  
  和真揮劍,毫不遲疑地割斷了自己的烏黑長髮。
  
  她隨手拋開斷髮。髮絲被風狂卷。落到了他的身上、手上。就像是鞭子。一鞭鞭抽打在他的心上。他的手偷偷握住一綹。緊緊地握著。
  
  “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你要怎樣我不管,但你要是傷害到我族人的安危,我必定跟你勢不兩立!”
  
  絕情地說完這番話後。和真毫不留戀地甩袖離開。
  
  哐當一聲。她的腳步離開。劍落在了地上。
  
  風依舊狂舞。薩武剛的披風像張開的翅膀。眼中映著冰冷的光劍。
  
  他披風下的拳頭握得很緊。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他幾不可見地略側過臉。眸光滑過遠處屋頂上的身影。
  
  很好。
  
  很快的。他就要親手收起布下的天羅地網。
  
  和真,等著。
  
  薩武剛拿下披風的兜帽,深斂的眸光望向那緊緊閉上的門扉。眼中的眷戀再不遮掩。
  
  深深看了好久。他才驅馬回身。飛馳出皇陵。身後跟著五名黑衣禁衛軍。很快的,六人就消失在濃重的黑幕中,與黑暗化為了一體。
  
  黑衣人的身手了得。他幾乎像壁虎般緊貼著瓦片,無聲無息地快速翻爬在皇宮的房頂。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宮中的巡夜太監尖細的噪音突然傳來,黑衣人機警地俯低身子。靜待巡夜太監離去。
  
  然後黑影以更快的速度跳過了大殿之間的間隙,幾個起落間,身影倏地消失。
  
  芩丹坐在一方斗室中閉目養神。她身前只放了張矮桌。桌上點著白燭,突然。燭火跳躍了兩下。
  
  她睜開了眼眸。
  
  此時。斗室的窗戶被人輕敲了一下。
  
  她很快打開窗戶。黑衣人像貓兒般敏捷地躍入室內。
  
  “陽泰。情況如何?芩丹不掩急迫。
  
  “薩武剛去了皇陵。是為了攆走和真。”他緩緩拿下罩臉的黑巾。
  
  她將手放在胸口。既喜又鬆了一口氣。
  
  “公主。薩武剛已經在你的掌握中了。”
  
  “不。”芩丹一點都不滿足。“還沒有。他現在只是不要和真了。只要我將朝政掌握在手中,他才可能真正變成我的。”
  
  得了西蒼國的天下。才能得到薩武剛這個人。
  
  “可是公主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夠呢?陽泰對岑丹是完全的死忠。在他的心目中。她是像女神般的存在。就算她讓他去死。他也會二話不說地照做。
  
  她撫上他的臉龐。陰笑著。“我有亞山呀!”
  
  用以助他得天下,同生共死”的誓約來引誘亞山。然後再利用他來增加群臣和百姓的危機感。皇上現在絲毫沒用。群臣和百姓們自然是以她這個大祭司馬首是瞻。如此一來既能得天下。又能得到自己要的男人。這就是她的最終目標。
  
  岑丹因為自得而笑得嬌媚。
  
  “公主。”陽泰動情了。看著她的黑眸閃閃發光,他是她用情欲餵養的人獸。為愛欲而活。
  
  環上他的脖頸。芩丹親了他一下,他粗喘一聲。追吻過來。她卻故意躲開,臉上浮起惡作劇的笑容。
  
  終於覺得把他逗弄夠了,這才撩開自己的裙子。
  
  她裙下竟然什麼都沒穿!
  
  陽泰興奮地將她按壓在自己身上,一個挺身。侵入她的體內。
  
  岑丹仰起了脖頸。被他頂弄得上下起伏。
  
  在陽泰懷中的她。像朵盛開的妖花。多汁而劇毒。
  
  和真回到了久別的刹西族。
  
  這被高大叢林保護、綠水環繞的豐沃綠地。像是過節般熱鬧。全族老少從散居處趕來。歡迎著族長的到來。
  
  這清新的故土氣息。已經闊別了七年之久。再次回到這裏,竟然還是那麼的熟悉。
  
  她被鈴蘭從馬車上扶下。面對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一切。不禁哭了出來。
  
  “看你,已經快當娘了還哭。這可不像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和真。”頭髮花白的老桑瑪拄著木拐。在都娜的攙扶下來到她面前。
  
  “桑瑪﹐你老了好多!”和真想起過往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心頭一酸。撲到她的懷中哇哇大哭起來。
  
  “你都要當娘了,桑瑪能不老嗎?”桑瑪抱住她。“看你這孩子,怎麼哭成這樣?沒個族長的樣子!”數落的話語中帶著無奈的寵愛。
  
  和真哭得更加大聲了,在桑瑪柔軟溫曖的懷抱中,因為薩武剛而受的傷在緩緩癒合。
  
  她回家了!
  
  這裏,將是她和孩子未來生活的地方。她看著環繞在她身邊的族人們。每張樸實的臉上都掛著大大的笑容。
  
  “今晚。我們來開篝火大會吧。”和真宣佈道。
  
  大家拍著掌歡呼。小夥子們擁上來。把她架了起來。
  
  “喂,你們瘋了!和真還懷著身孕呢!放下來。放下來!”都娜大叫。拼命拍著那群瘋狂的傢伙。
  
  “放心吧。我們會小心的。”西瓦笑呵呵地安慰。
  
  “你們要把娘娘帶到哪里去呀?”
  
  鈴蘭緊張地拉住和真的手。不料自己只不過隨口說了一句話。全族人卻立刻沒了聲音。大家臉色陰沉地直瞪著她。
  
  她瑟縮了一下。囁嚅道:“怎、怎麼了?”
  
  “丫頭。這裏沒有你們西蒼國的娘娘,這個人……”桑瑪指著被眾人高高抬起的和真。“她是我們刹西的族長。最美麗最能幹的族長!”
  
  老桑瑪的氣魄嚇到了鈴蘭。她愣愣的一時不知該怎麼反應。
  
  “趕快說知道了呀!”都娜好心地推了推她。
  
  “噢。”鈴蘭被這麼一推,頓時回了神,慌慌張張地點頭。“是的。奴婢知道了。”
  
  “鈴蘭。我們刹西族沒有奴婢。你就是你,你就是鈴蘭。”和真溫柔地對她說道。
  
  “嗯。娘……噢。不。族、族長。奴……鈴蘭知道了。”她拼命點頭。
  
  “大家快把族長抬回大房!”西瓦振臂一揮大家重新歡呼起來。女人們牽著成群的孩子跟在後面。老人們相互攙挾著,你著我。我看你,人人喜笑顏開。
  
  鈴蘭欣喜不已。她覺得自己更喜歡刹西族了這裏的人們比西蒼國的百姓熱情好多。
  
  她拎起裙角,趕上了眾人。
  
  和真和鈴蘭不用多久就適應了刹西族的生活。
  
  但自從和真回到刹西族,平靜的日子就離她好遠好遠了。
  
  周圍部落不管大事小事還是要來找她,百姓們依然崇敬她。經常帶著禮物遠道而來拜訪她。聽聞她徹底與皇上斷絕關係後。來求親的男人快把她家門檻踏平了。
  
  就這樣,和真的日子雖然忙碌,但充實又快樂。
  
  就這樣幾個月過去了。和真刻意用理智壓抑自已。忘掉薩武剛,忘掉過往的一切,她真的以為自己做到了。已永遠將薩武剛趕出了心田。
  
  “族長,西蒼國六部大臣、二十三大部落長、屬國白堊國、夏飛國、韓系國等七國大祭司及附屬十九部落長聯名求見。”西瓦向她通報。他的臉色凝重,因急跑而氣息有些不穩。
  
  和真知道事情一定很緊迫。她放下了手中正在吃的紅棗人參雞。“出了什麼事嗎?”
  
  身邊的姐妹們和老桑瑪也有些好奇。都娜更是個急性子。站起身就向外走。
  
  “我先去看看。等我把情況弄清楚了再說。”
  
  “慢著。”和真起身。“六部大臣很少離開都城。二十三部落的部落長同時出現也不尋常。選件事肯定很重要。我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她說是這麼說。但還是看向老桑瑪。希望得到她點頭同意。
  
  桑瑪精明的眸光閃了閃。“看看無妨。但如果是那個混小子派人來接你回去。你可別給我心軟!”
  
  和真像是被什麼刺了下,眸光黯然。她苦笑著搖頭,“我既然已經與他決裂。他又有美人在懷哪裡還會想到我?”
  
  “那是他眼瞎,沒福氣。”桑瑪恨恨罵了聲。“好了,快去快回。力所能及的就幫,不行的也別硬撐。別忘了。你肚子裏還有個小的。”
  
  “嗯。”
  
  和真在都娜、鈴蘭和西瓦的陪同下。來到了眾人齊聚的祭祀台前。
  
  這祭祀台只有在祭祖拜天的時候才會啟用。因為祭祀台占地頗廣。平時就被用來當做議事開會的場所。
  
  此時。祭祀臺上站滿了人。既有刹西的族人。也有一些附近的遊牧百姓。西蒼國的重臣和部落長們也在列。
  
  和真還沒走到祭祀臺上,眾人就齊齊跪下身去。
  
  “皇后娘娘。求求您救救西蒼國的百姓。百姓們活不下去了!”大家一聲聲呼號著。聲音震徹雲霄。
  
  她驚詫住。但很快平靜下來。
  
  “我早就不是西蒼國的皇后了。你們應該去求薩武剛。”
  
  “皇后娘娘,皇上沉迷酒色。根本就無心朝政以致現在朝政被大祭司一手掌握。”
  
  “沒想到大祭司如此可惡。將臣等拒于宮外。並屢次假傳聖旨。加重各部落的賦稅。甚至勾結羌瀾國,放任其侵擾我們的家園。如此下去,民不聊生,天下必將大亂呀!”
  
  大臣們爭相搶著發言還沒說完。就被部落聯盟長搶去了話頭。
  
  “羌瀾國新王亞山膽大妄為。將自己的軍士偽裝成強盜。屢次搶奪我們的商隊和牛羊,鎮守邊關的將士看不下去。出兵剿滅了幾個強盜的老窩。誰知竟然受到懲罰!”
  
  “皇上如此毫無作為。縱容大祭司荼毒百姓。大家再也看不下去了。”眾人彼此看了看。心中已有共識。他們異口回聲道:“娘娘。我們不能眼睜睜看著西蒼國被羌瀾國蠶食!
  
  “羌讕國乃蠻族,兇殘成性,若是讓他們成了氣候,必定會引來一場腥風血雨的。求娘娘帶領我們殺了芩丹那個妖婦,喚醒皇上吧!”
  
  大家深深拜下身去。額頭敲地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有的人額上已經磕出了血痕。
  
  “娘娘,求娘娘帶我們揭竿而起!”
  
  那一聲聲的請求。撲到了和真的臉上。
  
  她捏緊拳頭。很難做下決定。
  
  “娘娘!”一個部落族長帶者眾多的族民跪倒在她面前,這些人衣著襤褸,滿臉髒汙。不見成年男丁,只是些老弱婦孺。甚至還有未斷奶的娃兒。
  
  和真再看那幾個母親。瘦得嚇人。這樣的身體要怎樣孕育孩子?
  
  “你們快起來。”她示意族人將他們攙扶起來。
  
  那個族長顫巍巍地起身。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開始哭訴。

   “娘娘。羌瀾國不是人啊!我部落與羌瀾國接壤。放牧牛羊時。不小心越過了邊界。他們便將我族的壯丁全部抓走。宰殺了我們的牛羊。我們上報朝廷,卻無人聞問,羌瀾國為了報復我們。便將壯丁全部殺光。棄屍沙漠,還不允許我們去收屍。只能跟睜睜看著他們被禿鷹吃光。嗚嗚鳴…”
  
  和真的鼻頭驀地湧上一陣酸澀。她深深地看向滿臉企盼的眾人。她不敢相信那個男人。怎能讓他的百姓受到如此欺淩威脅?
  
  她的心一縮,撫在肚子上的手緩緩握成拳頭。
  
  “好。”握成拳頭的雙臂垂到身體兩側。她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道:“眾部落即刻結成義軍。我絕對不會讓狼子野心的羌瀾國稱心如意!”
  
  所有人舉起手中的武器。用吼聲證明自己的決
  
  心。
  
  而誰都沒有看到,和真眼角流下的淚。
  
  她心中那個俊美霸道的男人此刻仿佛笑著。離她越來越遠了。
  
  “什麼?”薩武剛猛地站起身。驚愕不巳。
  
  銀海瞄了皇上一眼。用手肘撞了繁森一下。
  
  “朝中大臣全部傾向皇后娘娘。各大部落也歸順到娘娘的義軍旗下。探子傳回的消息。義軍正在不斷地擴大,並且已經開始商討要如何攻進都城了。”
  
  繁森渾身直冒冷汗地說完。生怕最恨後宮幹政的皇上一個怒火起來。就不管不顧地衝到刹西族去,當場扭下娘娘的脖子。
  
  “哈哈!”沒想到薩武剛卻仰天大笑。
  
  莫非皇上氣瘋了?
  
  “這個小女人,不愧是朕的皇后!”他不但沒生氣。反而笑得更是大聲,沒有責怪和真的意思。倒像是很為這樣的皇后而驕傲。
  
  繁森搔搔腦袋,覺得主子是真的瘋了。皇后都要帶著大軍殺到都城來砍皇上的頭了。他卻還笑得這樣開心。有哪家的夫妻像他們一樣啊?
  
  “還愣著做什麼?趕快給朕備馬!”在屬下還在一頭霧水之際。薩武剛臉上的笑意在瞬間收了個乾淨。
  
  “啊?”繁森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皇上這麼晚還要出宮?”銀海有些擔心,但仍迅速命令下人備馬。
  
  “嗯,朕要去刹西族。”
  
  兩個人嚇得下巴差點掉下來。
  
  “皇上,外面到處都是芩丹的眼線啊!”
  
  “所以朕要易裝,自己一個人去。”
  
  “皇上,這可萬萬使不得。”兩個人急得滿頭大汗。跟前跟後地拼命勸阻他收回念頭。
  
  “難道你們真想看到我們夫妻反目成仇、對峙沙場?”薩武剛一句話堵住了兩人的話。
  
  就這樣。他連夜趕路出關。
  
  縱使他擁有高超的武藝和如野獸般的警覺心。卻因為整顆心早飛到了和真的身邊。所以根本沒發現。自出宮時。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就跟著一個甩不掉的影子。
  
  在馬上伏低身子的陽泰。眼晴直直瞪向前方的薩武剛。眸中射自嫉妒的火焰。
  
  一旦出了關。天野四茫。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只要殺了他。公主就完完全全是他一個人的了!
  
  陽泰的腦中只剩下了這句話。他抽出插在短靴中的彎刀。加快了胯下坐騎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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