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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除了行事歷是工整的載明行程安排以外,記事本的後半部是由空白的活頁所組成,上頭的筆跡隨性而零亂,涂涂改改的痕跡時而有之。
他一頁一頁翻,翻到評價自己的那頁時,笑得更大聲了。
只見上頭除了大大的幾個“召妓”、“色狼”、“沒品”、“賤人”外,每個都像充滿怨恨的被狠狠圈了一圈又一圈,下方還有小字注解。
“召妓”下方是——想要女人不會去交個女朋友,這麼愛召妓是不想動吧!懶惰的男人!不齒!
懶惰同樣被圈起來了。
“色狼”下方是——FUCK!摸個屁!摸到你手爛掉!
“沒品”下方是——地球不是你造的!
“賤人”下方是——辜負我的期待!破碎我的夢!王八!
每句後方的驚嘆號還不只一個,有的連續五六個,可見下筆時心情的憤怒。
其他頁面也有不少類似的東西,可見她都偷偷將心中的腹誹發泄在紙上,才能維持表面的友好泰然。
直接毫無掩飾的將他罵個徹底反而讓他覺得很有趣,更想知道上頭的“期待”跟“夢”指的是啥鬼東西。
其實他一直覺得關穎玥很好笑,她總是敢怒不敢言,完全像是被貓逗弄的老鼠,握在掌心玩,跑啊跑啊,跳啊跳啊,怎樣也跳不出他的五指山。
他一直笑一直笑,但也不說話,原以為他不放在心上而稍稍松口氣的關穎玥隨著他發笑的時間越來越長,心情也越來越緊繃,像被吹滿氣的氣球,隨時有可能爆炸。
“大師……”她戰戰兢兢的出聲,“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她的記事本里頭有的是行程安排,有的是重點記錄,有的是便條,還有部分是她對某些人事物的評論——包括他,在誤會未解開前,她對他的評語自然沒半句好話,她相信他已經翻到那頁,而且視線停在那很久,也笑了很久了。
唐思旅拿過她手中的珍珠筆,在紙頁上的評價上樣樣打了勾。
“講得很中肯。”說完,他將記事本還給她,端起碗來自顧自的就食。
聽到他的回答,關穎玥不僅未有任何放松之感,反而全身寒毛盡豎了。
她認為這不會是單純的一個肯定之詞,他背後一定有其他的涵義,求救的眸光投向小雞。
小雞不明所以的微蹙單薄的眉,“你要吃飯了嗎?”
她才不是問他這個!
小雞那麼會解讀唐思旅未竟的話語,為什麼老是跟她溝通有障礙?
“我們去廚房……”什麼東西在她腳上?
關穎玥低頭,隨即訝異瞠眼,悠然喝湯的男人正把手放在她腿上,還很不客氣的上下滑動。
“那個大師……”你的手……
“我是色狼啊!”他不冷不熱的回。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事情絕對不是憨人想的那麼單純!
“大師,”她拚了命的想解釋,“那一切真的是誤會,我曉得大師不是色……呃!”他下一秒的動作讓她差點岔了氣。
他很直接的將兩手罩上她的渾圓,像她的胸部是兩個開關似的左右轉。
“大師……”她錯了!她知道她錯了好嗎?難道就不能原諒她嗎?
他抬眼,她屏息,須臾,他放下手。
“沒感覺。”他轉回身繼續吃他的飯。
什、什麼沒感覺?
第一天吻她摟她的時候不是超有感覺?
他桌上的耳環圖樣畫得還是她的胸部耶!
是“利用”完了就沒感覺了吧!
“過河拆橋”的臭男人!她會記得在記事本上加上這句。
帶著一種不該有的憤然情緒凶狠的站起,卻因為板凳的限制,整個人差點摔倒。
“哈哈……”唐思旅笑得將湯噴出來了。
“良心被狗吃”的臭男人!她再補上這句。
關穎玥粗魯的直接跨過板凳,與小雞來到廚房僻靜的角落,圍在小圓桌旁吃飯,每一口飯都咬得好用力,將情緒全發泄在無辜的米飯上。
“你剛給大師看什麼?為什麼他一直笑?”小雞好奇的問。
“沒什麼。”她不耐的回。
沒聽過好奇害死一只“雞”嗎?問那麼多干嘛!
“沒什麼他不會笑。”拜托,他認識大師很久了,再怎樣捉摸不定的個性,經由長時間的相處,自然抓得著脈絡,“通常他起床後的第一個笑容,都是吃飽喝足之後,要他在還沒吃飽前咧嘴,很難的。”
“真的?”關穎玥面帶期待的握緊筷子,“意思是說,他剛看我的記事本有娛樂到他?”效果與吃飽飯提升血糖無異?
“所以我才好奇啊!”小雞點頭,“上頭到底寫什麼?”
大眼閃了下,“罵他的話。”
小雞是唐思旅的大粉絲,還是含蓄點好,免得他沖去拿菜刀將她做成人肉叉燒包。
“你罵他?”小雞果不其然一臉她此番行為令人發指,天怒人怨的責備。
“那是我的本子,我發泄一下而已。”連寫在自己的本子上發泄一下被欺負的情緒都不行的話,那人大都會得神經病了。
要知道她可是為了他的創作靈感,過了多少天非人哉的日子啊——雖然能強忍的主因還是為了她自己的前途——在記事本中偷罵一下又不會怎樣,而且知道是誤會後她也道歉並劃掉啦,不要用那種很想將眼光轉成殺人光線,將她燒成焦屍的視線瞪著她啦!
“我要看。”
“不要。”她立刻拒絕。
“沒做虧心事,干嘛怕人看?”小雞作勢要搶她擱在桌角的紫紅色記事本。
“這是我的本子,寫的是我的隱私,跟有沒有做虧心事無關!”她的秘密都寫在里頭,怎麼可以隨便給外人看!
關穎玥將記事本拿高。
“拿來!”小雞起身欲搶。
“不……啊!”小雞肥壯的身軀推倒了小圓桌,湯湯水水盡灑一地不說,還壓上了她。
“噢!”撞疼的小雞大叫。
走進廚房想刷牙——盥洗用具都在廚房的水槽旁——的唐思旅看到兩人“疊”在一起,修長的濃眉立即在眉心打了一個結。
“那是我的。”他面無表情道。
還搞不太清楚狀況的關穎玥與小雞兩人納悶的抬首。
“那是我的!”唐思旅大踏步走來,抓住關穎玥的皓腕,踢開小雞,再一個用勁將她拉起。
他剛說的意思是……
關穎玥的臉頰不由自主的發燙。
然而就在她妄想著他那佔有欲濃重的宣言時,卻見他彎腰撿起地上的一樣小物,她定楮一看,是裝菜的黃色小碗,形狀是只虱目魚。
他指的是那個碗?關穎玥瞠目。
小雞歉然道︰“大師,對不起啦,因為菜只剩一點點,想說這個魚碗裝比較剛好。”
“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他將魚碗放入水槽,“等等洗干淨。”
“我知道了。”小雞忙應聲。
這時,唐思旅忽然轉過身來,瞟了關穎玥一眼,她不解其意的回視。
他咧嘴,經過她身邊時低聲道︰“你以為我在說你嗎?”戲弄她真好玩,好玩好玩。
關穎玥抬頭,恰好與他略顯得意的笑眸相對。
可惡啊……關穎玥憤恨咬牙。
他剛將她的表情看了多少?
他該不會猜透她的心思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新的罵詞!
窩在工作室整理圖稿的唐思旅想起關穎玥那忽喜忽怒、忽愕忽嗔的表情,忍不住噗哧一聲。
她剛來到這時,身上的套裝就像她的盔甲,將她的真實包得密不透風,一雙漂亮的眼寫滿算計,嘴里說的是不吃虧的精悍。
但他很輕易的就看出她眼底不與人共享的寂寞。
她無庸置疑是個女強人,她曲意承歡,每日準時來田中央的房舍報到,就為了一紙合約,為了不知地位到底有多高的經理寶座,可以忍辱負重,任憑他怎麼折磨刁難都忍氣吞聲。
唐思旅其實是個毫無事業心的人,他打小就愛涂涂畫畫,還曾被父親責備將來不會有任何出息,大了說不定還要靠精明的哥哥唐思聰養才不會餓死路邊。
而溫柔的母親則是充滿包容的要他往自己的興趣發展,做自己,不要在老年回首時,愕然發現自己毫無夢想的庸碌一生。
他承認自己是個幸運兒,除了畫圖還是只會畫圖,卻誤打誤撞在珠寶設計界擁有一片天,唐思聰成立的珠寶公司的主干還是這個打小被父親看不起的弟弟。
而她不同。
她看得出完全是靠自己打出一片天,沒有支持、沒有後盾,只能孤身咬牙殺出重圍。
每次看到她很逞強的笑,努力的打起精神,勉強自己極力配合,就會讓人很心疼的——更想欺負她。
呵呵……呵呵呵……
好想看她哭喔!
唐思旅揉掉了一張廢紙。
他想看到晶瑩的淚珠滾落腮邊的模樣,因為寒毛而讓那淚珠的滑動十分緩慢,如慢動作般沿著臉部的曲線婉蜒,那模樣一定美極了。
那個女人一定沒哭過。
欺負她、整她、蹂躪她、折磨她都沒法引起淚意,總不能叫他直接揍她吧!
要叫他打女人,他打不下手,女人是脆弱的珍珠,圓潤光滑細致,但只要稍微踫到就會留下凹痕,只能用絨布細心的捧起,所以這個方法還是免了。
但他真的很想看她哭!
他的作品剩下戒指尚無靈感,他想她頰上的淚珠兒一定可以牽引繆思,可是要怎麼做她才會掉淚呢?
要怎麼叫一個堅強的女人掉淚呢?
關穎玥覺得唐思旅這兩天的行為有點詭異。
他的設計突然停擺,幾乎沒看他踏入工作室一步,也沒見他想出什麼美其名為驅動靈感,但她更相信那是整人把戲的不合理要求,而只是在她身邊團團轉。
是突然間,她“正常”的樣子,能讓他產生靈感?
想起他不是潑得她滿身酒,盡毀她的衣服,就是用水潑濕她的身子,還要她跳舞來請繆思女神“上身”,她就不寒而僳。
上次更狠,他要她站在水田中央,還要將田中泥抹上身,擺出各種奇形怪狀的姿勢,看哪一種能吸引鳥兒站在她身上。
他當她是稻草人嗎?
最最可怕的是水田里頭有不少奇奇怪怪的小蟲,膝蓋以下都在泥水里的她眼睜睜看著那些小蟲在她腳上爬來爬去,她幾乎咬碎了牙才能不尖叫出聲,不逃出去,不一腳將他踹進田里去當泥人!
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很清楚這個男人若是不照他的話去讓他“起乩”,讓繆思女神引領他邁向靈感的世界,他會想出更可怕的方法讓她作為媒介。
她真不知該說她“何德何能”,竟是難得少數能連接他與繆思女神的橋梁,還是說她真是悲慘倒霉有夠衰。
為了經理寶座!
為了AlexTang的順利引櫃,她得忍耐!
忍耐啊!
“喂。”
坐在門檻,仰望天空為自己加油打氣的關穎玥轉過頭來,瞧見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的唐思旅。
那個大部分時候不是面無表情,就是微蹙著眉頭,偶爾眼眸轉動著可怕計謀的男人正低頭與她對視,她胸口打了個突。
他在笑。
笑得對他來說,算是過分的愉悅。
“什麼事?”她覺得她心口在顫抖,不是因為他難得對她笑,而是對笑容背後的陰謀感到寒顫。
人家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詐,對唐思旅來說,無事露齒笑,亦是非奸即詐!
唐思旅彎膝坐在她身旁,兩手閑適的放在膝頭,學她仰望湛藍無垠的天。
“天氣真不錯。”
“嗯。”是很不錯,三十七度的氣溫,悶熱得快將人蒸發,但今天的天空藍得出奇,美得像是畫家精心調配出來的,讓經過廊檐下,不經意抬首瞧見的她情不自禁駐足。
“你是為什麼進入雅典百貨工作的?”厚實的掌心枕著頰,他偏頭注視她。
他竟然對她有興趣?粉絲心中小小訝異。
這個如天神般存在的男人,竟然降落在地與她促膝談心?
“我是……”她不知為何感到有些許扭捏與不知所措,“我本來在一家連鎖雜貨批發店做企劃的工作,帶我的上司對我很好,後來他跳槽到雅典百貨公關企劃部,便把我引薦進去的。”
“那位上司很賞識你?”
“嗯。”哇,他說了“人話”呢,而且字數還不少。
他的寡言度就好像他一開口就會掉出鑽石,一個字都不肯浪費。
“是他要你當經理?”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怎麼說?”
“因為他要調到南部分公司當副總經理,所以經理位置就空下來了,他要我加把勁拿到這位子。”
“年輕的女經理。”他贊許,“真行。”
她心跳不受控制的狂亂。
他贊美她!
他贊美她耶!
她突然有種此生走這一遭已無憾的滿足。
“沒有啦……”完蛋,她干嘛每次在比較“正常”的說話氛圍時,就像個小女生看到偶像般的不爭氣?“就是……就是人生的一個目標而已。”
“目標?”
關穎玥在他“溫柔”眼神的鼓勵下,忍不住說出了往事。
“我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當年我弟大學畢業的時候,一個住在國外的親戚意外過世,因為他膝下無子女,便將財產分給了幾位親友,我家就分到了幾百萬。當時我正靠助學貸款讀研究所,同時兼職家教多賺一點生活費,收到這份遺產的時候,父母打算送弟弟出國留學,我說我也想要出國念書,希望能助我一把,卻被拒絕了。”
“這麼可憐?”唐思旅握住了她的手,很溫柔的。
她心跳得更急。
“爸媽幫我還了助學貸款,其他的錢全給弟弟讀書,那時我研究所還沒畢業,後續的錢還是要用助學貸款,當時的我真的非常的生氣,覺得爸媽很不公平,但他們卻告訴我,女孩子書不用讀那麼多,找個有錢人嫁比較重要。”她搖頭,“真不敢相信他們的想法竟然那麼陳腐。”
“所以你為了表現自己的優異,十分努力的打拚到現在的地位?”
“對。”他竟然能了解她?“我真的很努力的想表現出我並不差,我也是有資格受到栽培的。”
“你當然可以。”他握得更緊。
她咬住下唇,有種被了解的喜悅。
“你是最優異的。”長指勾住下巴,將泫然欲泣的小臉抬起。“聽我說,你真的是最棒的!”
“大師……”她終于再也忍不住,像是多年的委屈得到了宣泄與被了解,晶瑩淚水漫入眼眶,凝聚成珠,緩緩滾落。“謝謝……”呃,他怎麼突然松手站起,而且臉上有著很熟悉的興奮之情?“大師?”
唐思旅霍地轉身沖入後方的工作室,拿出筆跟圖紙,飛快的在紙上畫出腦中的線條。
關穎玥望著他像剛吸了毒品,眼眸發出異樣光芒的側面,霍地明白了。
他才不是真心的在稱贊她,也不是對她的事突然有了興趣,而是為了他的設計稿。
他握她的手,他輕聲稱贊,他溫柔笑顏相對,都是為了他的靈感。
三十七度的高溫,她卻仿如被丟入北極海,冷得全身發抖。
她覺得自己真是有毛病,怎麼會把唐思旅別有目的的溫柔當真呢?
一個人突然表現出與平常不一樣的態度,想也知道有鬼嘛!
她的理智是突然被高溫日陽曬得干枯了嗎?
想到自己還感動的掉淚,她就嘔!
嘔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唐思旅踏出工作室大門,關穎玥聞聲回頭,眼里還有被欺騙的怒。
唐思旅視若無睹,問︰“你的玥是MOON?”
“MOON?”她腦中靈光閃現,“不是,有王字旁。”
關穎玥進屋拿了名片交給他。
他看著那發音相同,也有個月字,卻不是MOON的玥而凝眉。
“那這個玥是什麼意思?”
“是神珠。”
他一手頂起了鼻子,“豬?你取了一個豬名?”
“不是!”她又好氣又好笑,“是珍珠的珠。要說是珍珠也行,就是有神奇力量的珍珠。”
“珍珠?”黑眸綻放光彩,“真巧,真巧。”
“巧什麼?”
唐思旅沒有回答,笑得自得其樂。
“對了,你干嘛突發奇想問我的名字?”
“我想吃草莓蛋糕。”他忽道,“去買給我。”
“現在不是草莓的季節。”草莓都很酸,不好吃。
“我要吃草莓蛋糕。”這是命令,可不是請求。
關穎玥撇了下嘴,“我去買。”
關穎玥開車進了市區,買了三塊小蛋糕回來,這個時候,小雞已經到了,人在唐思旅的房間里,站在馬梯上置換天花板上壞掉的燈泡。
“我買蛋糕回來了,大師呢?”
“大師在打樣室。”小雞下巴朝打樣室的方向努了努。
“意思是說他的圖稿都畫完了?”
唐思旅只有在設計稿全都畫完時才會進入打樣室,他所要的材料早在三天前就已經全部送來。
關穎玥心想,還好鄉下地方純樸,也沒人曉得這破舊的屋子里頭藏了一堆貴重金屬與珠寶,否則小偷只要來個一遭,就發了。
“對啊!”
“我幫大師買了他要的草莓蛋糕,我能送進去給他嗎?”
唐思旅的規矩很多,她也不知道他在打樣室時有何規矩,她可不要再像剛來的前兩天,每次都被他吼出工作室。
一開始她不懂他的規則,只覺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火氣大,她又沒干嘛何必罵得這麼凶,後來才知道他的規矩,也就未再踏入一步。
“先放進冰箱吧。”小雞回道,“打樣室生人勿近。”
果然跟工作室一樣森嚴,還好她先問過,否則難保唐思旅一個氣冒上,直接拿燒熔金屬的火槍在她身上燒個洞。
將蛋糕放入冰箱後,包包內的手機響起,是齊郁舍打來的。
“目前進度如何?”齊郁舍問。
關穎玥走出屋子,站在廣場,此時天色已有些昏暗,西方的天空布滿瑰麗雲彩,紅的、橘的、紫的……在寬廣的晴空中一覽無遺,是在仿佛總是罩上一層灰的城市里難以看到的妍美風景。
她凝神望著,同時回應齊郁舍的問題,“他已經進入樣品階段,等他樣品做好,就可以談合約問題了。”
“目前有幾成把握?”
兩成。
雖然在這里待了一個星期,“培養”了“感情”,但她的把握還是未有半分增加。
唉,誰教她遇上的是個喜怒無常、脾氣陰晴不定,腦子里頭在想啥難以肯定的“藝術家”呢?
兩成還是小雞開給她的呢,直接問上唐思旅,說不定還會朝令夕改,一會兒給喜訊,一會兒將她打落地獄。
偏偏她又很難斷定他何時是開心的,可以給個漂亮答案的,因為誰都不知道他下一秒的情緒變化啊!
“八成。”會老實招認,她就是笨蛋。
“嗯,不是很高。”
“我會再盡力提高的。”雖說對付唐思旅,可不是盡力就行,但相對于他有如頑石固執的哥哥唐思聰,總是比較有把喔。
難搞兄弟二人組,真是討人厭!
“明天能不能回台北一趟?有個企劃會議要開,關于B三賣場重新改裝的計劃。”
雅典百貨的二樓層主賣鞋子、雜貨配件與高檔餐廳。
由于之前餐廳的性質重復性有些過高,以至于互相拉扯了營業額,所以在重新規劃的同時,考慮加入新店與取舍業績較差的舊店。
關穎玥心想設計稿已經畫完,唐思旅暫且不需要她了——莫名覺得有些失落——那她先回台北一趟應該沒啥問題。
“會議幾點開始?”
“十點。”
“我會準時到。”
切斷通話回到餐廳,關穎玥對小雞道︰“我要回台北了,公司有事。”
“知道了。”正忙碌清洗食材的小雞頭也不回道。
將手機丟入包包,拿出車鑰匙,關穎玥上車發動引擎,利落掉頭,驅車駛離了三合院。
唐思旅踏出打樣室的時候,已時近九點。
他揉著酸澀的眼,掌心上的絨布放置一對精致縴巧的耳環,踏出打樣室的他左張右望。
一直在餐廳等候的小雞一看到他走出打樣室,立即沖到廚房,將早就準備妥當的食材與調味料丟入鍋中快炒。
“小雞。”唐思旅走來廚房門口,一腳跨在門檻上。
“馬上就好了。”
小雞最清楚血糖低的唐思旅餓不得,但他又不吃冷掉的菜,所以負責做菜的他就得快狠準!
伺候他的這些年來一直是如此,他任勞任怨,這一切都是粉絲的愛啊……
“神珠呢?”
“神豬?”小雞困惑回首,“有農家的豬跑來了?”
“不是,是那個玥.”他不太記得前面兩個字怎麼寫怎麼念,畢竟他的中文只有小學程度,筆畫太多、看起來太復雜的就跟外星文沒兩樣,他只記得最簡單的那個,還是有邊讀邊。
“你說關穎玥啊,那個公關企劃?”
“嗯,去哪了?”
印象中,每次小雞煮飯,她人不是窩在門口就是等在餐廳,用她的手機上網——這里沒有牽網路線,更別提無線網路——第一次看不到人,感覺很奇怪。
“她說她回台北了。”
“你放她回去了?”他的作品還沒完成耶,而且她該不會以後不回來了吧?
難不成是他下午將她捉弄得太過分了,所以她跑了?
“她說她有事啊。”
“什麼時候回來?”唐思旅凜顏。
若是不回來,他就去抓她回來!
“好像沒講……”他細想了下,“對,她沒說。”當時他忙著煮飯,也無暇問太多。
“現在立刻叫她回來!”
“真的要這麼做嗎?”算算時間,她該到台北了吧。
“廢話!”唐思旅沒得商量的轉身回打樣室。
苦命小雞只好打電話給另一個更苦命的“神豬”。
身為“家禽”、“家畜”,果然命運都不太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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