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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藍雁沙 -【真心可以永遠】《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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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3 00:05:2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藍雁沙 - 真心可以永遠

寄人籬下的成長歷程,
予以她堅韌的性格。
命運多舛的美麗女子,
為了報恩,
勇地面對愛情的幻滅,
一肩扛下陷入危境的家業……
她恨他,因為她給了他所有青春歲月,
而今,他卻回來攫她的心血奮鬥,
與她僅存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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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3 00:06:2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有沒有聽到我在你錄音機上的留言?有沒有勾動你往日情懷的浪漫?有沒有意會到  我滿滿的後悔和……期待?  

  我真是不應該,明明已經答應自己不再想你了。但是,我那不肯安分的心卻總是在  每個可能的空檔,條然之間填滿你,你,你。閉上眼睛,你的言行舉止印上心版,呵,  我該拿自己怎麼辦?你明白我對你的不捨嗎?嗯?  

  你捨得我嗎?我的愛,我愛你愛得已經不像自己了。我的每分每秒都為了你而更加  地裝扮自己的美麗;朝朝暮暮、日昇日落都在對你的思念中度過。如此的孤單而又自願  將自己放逐在身旁的人群外,為的只是想多偷點兒時間想你;想你的好、你的壞,想你  施於我生命中的魔咒。  

  你說我是迷飛在都市叢林中的粉蝶,終日伸出敏銳的觸角卻總是受到傷害。其實。  我並不害怕外面世界的紛亂和崎嶇,只要你寬厚的胸膛能讓我倦游棲臥,那種種的危難  之於我又有何可懼呢?為了能在你最大的包容中安歇,我寧願費盡力氣的穿越層層阻礙  和大風大浪;只為了你溫暖的眼神啊,是的,只為了我千古的追尋;  

  只為你。  

  有沒有在你窗前的茉莉花中找到我對你的愛?有沒有在烤箱中你最愛吃的香茹雞裡  發現我用全部的感情所烹飪出的濃情?有沒有在你衣櫥筆挺的衣服之間意會到我的款款  深情?在我最深最深的依戀中,你是我最甜美的夢幻。我愛你,不只要讓你知道;也要  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明白了嗎?我今生最愛的大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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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3 00:06: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嘈雜的打字聲、電話鈴響聲,因為許多人都忙著對話而在室內形成一陣低低的嗡嗡  微響,雖然很吵但卻今人無法明白的說出那是什麼聲音,像一片洶湧而來的潮水前後相  接不斷的鑽進你的腦袋中。  

  巴水湄還是維持她優雅冷靜的形象,懷中抱著一疊公文夾,不疾不徐的走進那間在  門面上用精銅鍍金鑰著「總裁特別助理辦公室」的房間。  

  一走進那間辦公室,她馬上迫不及待的將自己扔進那張舒、的大牛皮椅中,用雙手  悟著臉久久不說一句話。  

  「怎麼啦?跟彤宮的談判不順利?」一個髮色略為花白,身穿暗灰色套裝的中年婦  女,端了杯茶放在水湄面前,用關切的眼光不斷地在她身上梭過著。  

  水湄長長地歎了口氣,放開雙手皺起眉頭。「郝姨,我真的搞不懂彤宮到底想怎麼  樣。這筆生意是我們松彥企業最後的希望了,我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這上頭。  

  可是,我到現在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怎麼會呢?這件生意不是已經計畫了大半年,現在怎麼會有問題?」郝秘書詫異  的揚起了眉,身為松彥企業三十年經驗之久的秘書,她雖名為秘書,但毋寧說她早已成  為松彥的一分子,有參與最高決策單位的資格了。  

  「我也是這麼認為……」水湄心不在焉的將垂下耳畔的髮絲塞回耳後。「可是彤宮  的李經理今天卻又給我踩了煞車,就是不肯簽下合約。這樣使我們的生產線空在那裡,  一天就得損失不少錢,依松彥現在的情況,我們經不起這種損失的!」  

  郝秘書拍拍她的手,逕自走回自己的位子去繼續她剛才中斷了的英文書信的打字工  作,雖然公司內部早已計算機化多年,但她還是習慣使用她的老打字機,一個字一個字的  敲擊著大大小小的書信、合約。  

  覷了個空,她看著仍是愁眉不展的水湄,見到她如此的傷神,郝秘書也有些喟歎,  唉,真是難為她了。  

  巴水湄是那種無論擺在哪裡都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女子,這並不表示她只有沉魚落  雁、閉月羞花之類的容貌,那些形容詞都太抽像了。簡而言之,巴水湄就是巴水湄,她  優雅的談吐、高尚的氣質,還有圍繞在她身後的那些謎團,加上她刻意低姿態的行事作  風,使得她猶如霧中之花、海裡珍珠般使別人對她充滿好奇及臆測。  

  但對熟識她如郝秘書之類的人而言,水湄只是個命運多舛的美麗女子。她有對濃粗  的眉、挺直的鼻、秀氣小巧的唇形。但最惹人注目的還是她那雙剪剪美幢,尤其她又得  天獨厚的擁有自留的肌膚和發熱的長睫毛。這樣的容貌足以使她成為演藝世界的明日之  星。  

  她並不特別注重穿著打扮,總是非常得體的素色套裝,非黑即灰、白襯衫加上挽得  整整齊齊的髮髻。這使得她即使只是個二十土歲的妙齡女子,卻足以擔當重任的扛起這  個有五、六萬員工的松彥企業。  

  說起松彥企業,那就不能不提到它那個被稱為「永遠的大老」的創始人」李省風。  李省風早年憑借他長遠的眼光,在還是一片貧窮困頓的台灣社會,以胼手胝足的經歷創  下了這個在台灣最大的傢俱公司。  

  在風光了道麼多年之後,由於地球上林木的過度砍伐和保護自然環境的呼聲日起,  國際社會也加強熱帶雨林的砍伐限制,便傢俱製造業因為原料取得不易和工資高漲而紛  紛倒閉或不得不另謀發展。  

  尤其是在今年初的一場中風,便年高七十五歲的李省風從此不得不纏綿病榻。  

  如何振弊起衰,扭轉經營方針使松彥有更好的發展,這個重擔就完全落在水湄身上  了。  

  對外而言。水湄是李省風早寡的兒媳婦,李省風元配未有子息,後又娶了繼室許瑛  蓉,晚年寸生出李銘雍這個獨生子,誰知他竟於五年前因血癌而過世,得年才三十歲,  身後什麼都沒有留下來,只剩得早寡的水湄留在李家服侍公婆。直到李省風中風,她又  被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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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3 00:07:4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水湄再一次的以極優雅的動作,使車子如朵鮮紅的花朵,流暢的在山路上移動著。  這是她向來用以發洩心中煩悶時的做法,狂奔且極致的享受速度帶來的快感。  

  該死,我不該任自己這麼失去控制的,她有些自責的提醒自己。松彥是我的責任,  我不能將自己的挫折和無力感旁分到其它人身上。好累,真的好希望有人可以依靠,可  以離開這令人神經緊張的商業戰場。  

  念頭轉回郝姨所說的話。不錯,我最近的表現是有些反常了,但還不都是為了那張  該死的合約!松彥已經快完了,現在唯一拯救它的方法就是寄望它的子公司跟彤宮的合  作能產生轉機了。  

  彤宮是個很神秘的公司,它在五年前突然在美國出現,推出了一系列的計算機遊戲磁  片及卡帶,旋即風靡世界上的大人小孩、至今如果有人說他沒聽過彤宮的話,大家非把  他當成外星球來的怪物般的側目。  

  因為彤宮的產品形象已深人人心了,所以當它放出風聲想在台灣尋找一家合作廠商  時,便在國內的大大小小業界之間引起不小的震撼,人人都希望自己的公同能雀屏中選  ,得到這個獨吃市場大餅的機會。  

  而水湄之所以極力的想爭取這個機會,一方面是為了拯救松彥的體制和員工的生計  ;另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看準了計算機遊戲的市場。於是,她早在三年前便要求公司內  部規劃籌備,成立另一家計算機公司,準備在適當時機打人市場。最初期,這家子公司只  是為松彥旗下的企業做做會計帳務之類的計算機化。但隨著愈來愈好的成績,使松彥的電  腦公司在外面有了不少好口碑。  

  然後如她所願的,彤宮在台灣的分公司開始物色合作的對象。松彥在水湄的親自領  軍之下,與公司大大小小幹部們日以繼夜的擬出一份針對彤宮的胃口。而且不便鬆彥吃  虧的合作方案。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派人親送至彤宮在美國的總公司,然後就是一連串似  乎毫無止境的等待,久得令水湄幾乎想要放棄時,卻似乎有了些許的轉機。  

  先是許許多多的信件、傳真文稿,然後是分公司的人員開始和水湄有零星的接觸;  接下來是彤宮總公司的技師、工程師們一批又一批自美國千里迢迢的來到台灣,提出他  們的問題和要求。  

  水湄下令要所有的人在盡可能的範圍內給子他們合理的解答,也要求松彥提供最大  的配合使彤宮能滿意而願意簽下那紙合約。  

  由於她和部屬的努力,終於,彤宮在台灣的最高主管李經理和水湄接觸了。據他所  說的,彤宮對松彥所能提供的配合條件感到非常滿意,似乎極有意願與松彥合作這個跨  國性的合作計畫。  

  在他的暗示之下,水湄在董事會力戰所有持反對意見的其它股東,在她一再努力的  遊說後,他們終於答應讓水湄放手一搏。但是他們也附有一個但書,即此舉若不能使源  於破產邊緣的松彥起死回生的話,他們將要宣佈破產清算財產,以減少如陷泥悼的損失  。  

  現在松彥有了個嶄新的廠房,裡面的生產線和員工也都準備好隨時可以上線了。可  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而他們所苦等的東風即是耶紙便他們有所依恃而開始量產的合  約。  

  水湄志在必得的和李經理一再磋商,但對方卻遲遲不肯簽訂最後的合約,只是一而  再、再而三的和她簽了許許多多的備忘錄及草約。雖然水湄再三的催促,但他總是將最  後的簽約日期推回給美國的總公司。  

  不死心卻焦急的水湄只得一封又一封的傳真到美國的彤宮總公司,對這樣懸在半空  中的感覺,她深深地感到不安,但日子卻一天天的過去了。  

  終於李經理今天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他要水湄備齊所有合約及相關文件去見他。  懷著很大的期盼,水湄帶著合約到彤宮,但李經理卻告訴她,彤宮的總經理即將返國,  屆時會再通知水湄去簽約的,這使得水湄敗興而返。  

  唉,不該這麼急躁的。我等了這麼久了,還會在乎這最後的幾天嗎?水湄瞪大眼睛  猛然酌將方向盤回向左邊打,腳上則是用盡全身力氣的踩死了煞車。車子急狠狠的煞住  了,捲起漫天黃色塵沙。水湄臉色灰白的將頭靠在方向盤上喘著氣,豆拉大的汗珠不停  的自她額頭流下。  

  該死,我怎麼沒發現這裡在修路?她抬起頭咬著下唇,瞪著那個小小的牌子上寫著  「路段坍方,小心慢行」,何時坍方的?為什麼我都沒發現?  

  她打開車門走進懊熱的午後沉悶天空下,好笑的望著右手遍那一片的落石和流陷的  路基。巴水湄,妳真是有些失常了,日常上下班妳都是由阿隆接送,一上車不是偷閒的  假寐,即是有看不完的公文,何曾有心去留意外頭的景物?她苦笑的掏出手帕擦拭臉上  的灰塵。  

  驀然有道人影遮住了她眼前的光亮,她抬起頭卻馬上的低下頭,閉著眼睛使勁地搖  甩著頭。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水泥大驚失色的感到自己下顎被輕輕地托起,她  驚惶失措的望進一對似笑非笑的胖子之中。「你……不可能的……不……」  

  「水湄,什麼是不可能的呢?」裴星慢條斯理的任自己恣意的盯著她看。五年了,  眼前的水湄已經不再是五年前那個文靜又膽怯的女孩;她已經成長蛻變成如此成熟且精  明能幹的企業負責人了。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水湄急急地做了幾個深呼吸,狼狽的解釋著自己  的慌亂。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出現?」他扶著水湄的背強迫她往他的車子走去。「幸好我  在這裡出現了,否則依妳這種自殺式的開車法,遲早會出事的。」  

  水湄堅持站在原地的瞪著他看。「裴星,你想幹什麼?」她腿起眼睛看他若無其事  的要他的司機去開水湄的車子,而坐在前座那個助理般的男人也機警的隨司機而丟。  

  「你以為妳在幹什麼?」水湄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兩個人就這樣未經她同意的開走她  自己的車。「那是我的車!你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裴星攤攤子,臉上裝滿無辜表情的朝她聳聳肩。「妳以為呢?」  

  「裴星,」水湄咬牙切齒的瞪著眼前這個今她又愛又恨的男人,一時之問倒也不知  該說些什麼。「妳以為你是誰?莫名其妙的不告而別五年之後,你現在又為什麼要不請  自來的出現在我面前?」  

  「賓果!水湄,我發覺這麼多年沒見了,妳倒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聰明,這令找更加  的想念我們從前的情分,尤其是每天得在天亮之前溜回我自己的房間,免得東窗事發被  抓到我整個晚上都窩在妳房中的事。」裴星說著話,眼紳卻似乎有些飄忽的沉緬於往事  中。  

  水湄禁不住地也回想起年少時的大膽,想到那些瘋狂刺激的舉動,紅霞鋪滿了她的  臉。「裴星,那些已經是過去的陳年往事,多說無益。請問我現在可以走了沒?」  

  「水湄,那些事永遠都在那裡!在妳心裡泡在我心中,也許五年前我做錯了一件事  ,但我現在已經下定決心去補救它!水湄,我要妳回到我身邊。」裴星拉起她的手放在  自己心窩上,緩緩地對著她說。  

  水泥強迫自己站穩腳跟,等那陣暈眩感過去。她閉上眼睛,那些憤恨羞辱如同潮水  般一波波向她湧來,最後她毅然的睜開眼。「裴星,五年前你走出璞園的大門時,你就  已經在我們之間劃下了休止符。現在我唯一想做的就是支撐住松彥,我想以後我們大概  只會在會議桌卜見面了,裴總經理」我早該想到的:mr.bay,那就是你裴星。」  

  「沒錯。水湄,我就是mr.baY,而且我也非常清楚松彥目前的狀況。水湄,松彥並  不是妳的責任,妳又何必硬將這個沉重的負擔往自己身上扛?」  

  「這就不勞你裴總經理費心了。現在可不可以請你送我回璞園?畢竟,妳的人把我  的車給開走了。」水湄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著他。「其它的,沒什麼好說。」  

  「水湄,不要對我這麼冷淡,我……」裴星打開車門,看到水湄已經一言不發的往  前走,他急急忙忙地駕車追了上去。「水湄,別賭氣了,從這裡走到璞園起碼也要走上  二十分鐘。」  

  水湄絲毫不理會他在身側緩緩行進間的叫喚,只是自顧自的朝路的那頭走去。  

  「水湄,水湄!」裴星眼見她那不為所動的模樣,只得重重地歎口氣,一加油的將  車子開得老遠再停下車等地走近。  

  「水湄,上車吧,我不會再說任何妳不想聽的話了。」他打開車門,刻意擺低姿態  的說。  

  水湄凝視了他一會兒,然後一言不發的生進駕駛座旁,裴星倒是說話算話的沒有再  開口,一直到璞園前的那個大彎道,而水湄的跑車正安安穩穩地停放在那裡。  

  「妳的車在那裡。」他趴在方向盤上想了一會兒寸開口。「水湄,我……」  

  「謝謝你,裴總經理,我們下次見面時希望你能記住我姓巴,你可以稱呼我巴小姐  ,或是巴特助。或是……李太太。」水湄一口氣說完,黯然的則過頭去。「你要不要到  璞園坐坐?你走了之後,璞園並沒有很大的改變。」  

  「不,「李太太」,現在的撲園並不是我所願意走進去的撲園,因為那裡面藏了太  多的傷心事了。」裴星故意強調似的加強語氣的叫她李太太,但在看到水湄突然蒼白了  的臉時,他深深地懊惱於自己的逞口舌之利。  

  「是嗎?裴先生,別忘了是誰讓璞園充滿傷心事的!謝謝你送我回來!」水湄咬著  牙的說完,伸手推開車門往自己的車跑去。.  

  顧不得腳上的細長跟高跟鞋,她以所有的力氣拚命的向前跑,急促的眨著眼睛,因  為她明白只要自己稍一停歇,淚水可能就會失去控制的往下滑了。  

  車旁的兩個人禮貌的點點頭就離開了,水湄用力的踩下油門,攘輪胎發出一陣怒吼  之後,像脫弓之箭般的向前衝去。而裴星只是滿臉莫測高深的望著逐漸遠去的車子。  

  水湄,我不會就此罷休的。他無言的告訴自己。  

  被歲月繡蝕了的鐵門在背後發出一陣吱吱啞啞的聲音,水湄並沒有回過頭去看,她  坐在車上努力的乎息自己內心的騷動。等略微平靜了之後,她才推開車門,往那扇雕塑  精美的大門走去。  

  這是棟很有氣派且雅致的房子,即使是在已被歲月多添了不少紀念品之後。古樸的  哥德式建築到處都雕滿各種浮雕的圓柱,半圓型的扇窗都被刺繡精緻的窗簾布襯托得吏  優雅,在大門上有個木製的門牌板,古道的筆法蒼勁約寫著「璞園」兩個字,站在門前  的長廊往下看,順著水湄剛走上去的階梯兩旁是美麗的花壇,順勢而上,園子裡鋪滿了  青草皮,剪得整齊的榕樹將草地圍繞在中央,商住右邊一點就是水湄停車的地方了。  

  這麼美的地方卻充滿了傷心的過去:水湄搖搖頭推開大門走了進去。  

  「小姐,妳回來啦。」一個約莫五十歲上下的婦人一聽到聲響,立刻出來迎「阿霞  姨,我爸爸媽媽今天情況怎麼樣?」水湄將公文包及皮包放在桌上,坐在沙發上看著那  些放在桌上的信件,其中許多是帳單,爸爸的醫藥費,媽媽佛堂每天所用的鮮花的帳單  ,還有其它零零碎碎的收據和請款單。  

  阿霞有些不忍的看著年輕的女主人那樵粹的容顏,自從李家開始家道中落,水湄就  成了老總的特別助理,隨著老總的身體愈來愈衰弱,水泥肩上的重擔也更加沉重。  

  到老總中風之後,雖然開刀或許趕走了他生理上的病痛,但在他心理上卻也失去平 日那種叱吒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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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3 00:08:1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不理會老人的詫異眼神,水湄老神在在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慢條斯理的啜飲著阿雷  姨替她沖泡的蘋果茶。  

  「水湄,妳今天不去公司?」李省風坐著輪椅輕快的渭到她身畔,他抬頭看看牆上  的大掛鐘,疑惑的問道。  

  「嗯,我已經通知郝姨,我會晚些過去的。」水湄將視線從桌上的財經報紙上抬起  ,含笑的說。  

  「為什麼?這些年妳從沒有遲到的紀錄,是不是身子哪裡不舒服?我叫人去找醫生  ……」他說著就要叫人去打電話。  

  「不,爸,我很好,我只是很想待在家裡。今天不是還有人要來看房子?我留在家  裡也好看看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人。」水湄看著老人逐漸有些不以為然的表情,明白自  己這麼做,絕對會引起他的不悅,但她實在好愛璞園,也好愛他們。水湄自問自己根本  沒法子坐視他們難過,那可比她自己受到傷害還教她難受。  

  「妳的意思是我老了、病了,就沒辦法做任何決定了是嗎?」果然,李省風多疑的  從鼻孔中悶哼一聲,冷冷地從齒縫中迸出話來。「我雖病了,可還頭腦清楚呢!」  

  水湄連忙站到老人的身邊,蹲在他腳旁仰望著他。「不,爸,我不認為這世界上有  誰有那個能耐能騙得了你。我只是很好奇,那個華僑會是什麼樣的人?璞園是這麼的美  麗,如果把它交到一個愛惜它的人手上,我們都可以放心;要是它的新主人是個財大氣  粗的暴發戶的話,那多可惜啊!」  

  老人僵硬的表情逐漸軟化了下來。「嗯,說得也是。所以找跟你媽媽說過了,要是  對方不能愛惜璞園的話,他出再多的錢我都不賣。」  

  「爸,要不要再喝些柳橙汁?或者我再搾些葡萄柚汁給你喝?」水湄徵詢的舉起桌  上的果汁壺。  

  「不要了。奇怪,明明約好八點半的,怎麼到現在還沒到?」老人一再的盯著掛鐘  看,低聲的喃喃自語。  

  「爸,別太著急了。妳不是教過我嗎?有時候等待也是一種策略:讓賣方處在等待  的焦慮中,我們可以更從容的找到對方的弱點,而發揮出我們最有利的大環境。」水湄  拍拍抱枕上的圖案,恬淡的望著他。  

  「唔,看來我這輩子成功的絕學妳都已經完全吸收了嘛,的確,有什麼好急的呢?  賣不賣他還得出我決定哩。」老人愈想愈興奮的說著並大聲喘氣。  

  「爸,別太激動啦,你早上吃過藥了沒有?」  

  「藥在房間桌上,吃到剩今天的藥量啦,玉娟已經去醫院拿藥了。我叫阿進先送她  去醫院,這兩個年輕人可是彼此都有意思哪!」李省風表情就像是得知了某種秘密的小  男孩般的得意。  

  「哦?我去幫你拿藥。」水湄匆促的往他房間走。爸爸啊爸爸,現在你能看得出他  們彼此的有情有愛,當初何以你察覺不出我和裴星……不,不要想了。水湄,把那些都  忘掉吧!水湄甩甩頭,拿起藥袋即往外走,門鈴聲響起,應該是那個我們期待中的訪客  已來到了吧!  

  循著寒暄的招呼聲,水湄站在李會風身旁,臉上一徑是她向來習於戴券在臉龐的面  具」如此優雅恬美的笑容。  

  「對不起,對不起,路上塞車,而且這條道路通往好幾個別墅區,途中我走岔了幾  次路。李總、巴特助,對於這件買賣,你們有什麼特別的條件嗎?」李先生鬆鬆領帶後  ,隨即翻開他所帶來的檔案夾,等著他們的下文。  

  水湄詫然的轉向李會風,面對李先生的開門見山,她卻一時之問找不出該說些什麼  。  

  「李先生,請問道位買主的背景資料可不可以多透露一些?」在李會風示意之下,  水湄決定將對方的底細先摸個清楚。  

  「咦?」李先生像是十分驚訝的推推鼻樑上的金邊眼鏡。「我的委託人跟你們沒見  過而嗎?「水湄坐直了脊椎,她小心費翼地開口,「李先生的意思是……」  

  「喔,是這樣的。我原先並不清楚這棟璞園要脫手的消息,是有天有位顧客,也就  是我的這位委託人突然從美國打電話給我;他是透過我一位在紐約執業的同學的介紹。  他說他要在國內置產,我一連介紹了手中的幾十件的cAsE,但他都不滿意,於是我請教  他大概要什麼樣的產品才符合他的期望。」他頓了頓喝口茶。  

  「他說他對松彥企業李總的那棟璞園印象深刻,當時我直覺的認為他在開玩笑,憑  松彥的勢力,向來土地房子是只進不出的,所以找想回絕他,因為這根本不可能嘛!」  

  「你是說他指明了要璞園?」水湄感到背脊上的汗毛似乎一根根地豎立了起「是啊  ,而且他非常堅持,他說任何代價都可以接受,但是他有兩個條件。」  

  「什麼條件?」似乎有些什麼警鈴似的東西在她心中某處響起,但水湄在一時之問  卻也捕捉不到蛛絲馬跡。  

  「第一就是他要全部所有物權產全部承購。巴特助,請注意我所說的「全部」,這  表示他要連屋裡的裝潢、傢俱、擺設全部接手。」  

  這下子不只是水湄,連李省風也感到不解的皺起眉頭。想起子中的藥袋,水湄趕緊  倒杯水,服侍李會風將那些各種顏色、形狀大小不同的藥丸吞下。  

  「李先生,一般而言,買房子的這種買法似乎並不多見,不是嗎?」水湄沉思了一  會兒才緩緩地說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是啊,但是他相當堅持這一點。所以找以為他必然跟你們見過面,而且也參觀過  房子了。」李先生到此時也忍不住的感到怪異起來。  

  「那第二個條件呢?」一直沉默不語的李會風,此刻,突然用他蒼老的聲音提出問  題。  

  「呃,如果你們跟他沒見過面,那道第二個條件也是很奇怪……他的意思是你們必  須在這房子裡住下去,也就是說他雖然買了這房子,但他並不要你們搬出去,相反的,  他要搬進來住。」李先土期期艾艾地說著。「我原以為這可能是你們自己人之間的脫產  而置產,因為有些有錢人也會利用這個方法逃稅。但是,如果你們不認識……」  

  「他到底想幹什麼?」水湄面對如此不可思議又荒謬的條件,只能眨眨眼晴,過了  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呢……嗯,他說他孤家寡人一個,事業又分佈在美國跟歐洲各地,就算回到台灣  也住不久,所以寸提出這兩個條件。」李先生看著李省風和水湄迷惑的表情,其實別說  是他們,即使是他自己在剛聽到這兩個條件之際,也是訝異得下巴差點脫臼了。  

  「道……爸,你看……」水湄看著李省風的表情,心裡暗叫不妙,因為看他那神態  ,似乎頗為欣賞這個點子似的。「爸,我們通他都沒見過……」  

  「唔,道兩個條件對我們相當的優厚。李先生,你確定他願意付出一億元買下璞園  ,還能讓我們繼續住下去?」李會風情崔的眼神銳利的盯著他。  

  「是的,他是這麼說的。這整棟的撲園,包括房子及庭院都可以任你們自由使用,  一如它是你們的一樣。他只要產權,至於使用權還是歸你們。」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老人眼裡似乎閃過了些什麼,但很快的又消失。  

  「這我就不明白了。李總,這麼說來我們這筆生意可以成交?」他帶著期待的眼光  看著李會風。  

  「嗯,我看不出有什麼不劃算的地方,他的付款方式呢?」李省風垂下眼臉,撫掌  而笑的說。  

  「美金現金直接匯進你指定的帳戶,在一星期內分五次匯入。」李先生打開他的記  事本仔細的看了看。「或者,如果李總希望用別種方式方可,我的委託人已經將四百萬  左右的美金都準備好了,隨時可動用。」  

  水湄倒抽一口氣的看著李會風。天啊,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美金四百萬  的現金隨即可動支?而且還提出如此怪異的條件,這樣的人會是什麼樣的買主?  

  「那麼,我可以給我的委託人回復了嗎?」李先生意圖打鐵趁熱的催促著他們做出  決定。  

  「嗯,我同意。」李會風環顧著四周的擺飾。「我原以為我得離開璞園了,沒想到  我還能在這屋子裡終老,你說我怎麼捨得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呢?」  

  李先生忙不迭的點著頭附合他,「提啊、是啊,那我們何時準備簽約?只妥簽了約  ,第一筆百分之七十的頭款馬上就會匯進你指定的帳戶了。」  

  「爸,我看我們還是再考慮考慮好了。」水湄看到李省風如此輕易的答應,不免有  些擔心的說。  

  「水湄,我已經決定了。對方甚至還願意讓我們繼續住下去呢!這麼好的買賣去哪  裡找呢?璞園是我們的沒有錯,但是把它賣給別人也是迫不得己的事啊?現在我們還是  可以繼續住下去,這是最重要的事了。我們都跟你一樣愛璞園,但是愛並不一定就要擁  有。」李會風拍拍水湄的肩頭,感慨的歎了口氣。  

  水湄沒有說話,只是別過頭去。她用力的眨著眼睛,希望眨回那盈眶欲出的淚終於  ,璞園還是要在我手頭上失去了。銘雍,我該怎麼辦?她望向窗外像魚鱗般排列的高積  雲,感到一股深沉的哀傷狠狠地攫住自己。  

  璞園,再也不是我所習慣的撲園了。雖然它的形體風未猶在,但它卻已經是別人的  了。  

  所有的人都很警覺的低頭努力做著手頭上的工作,白從中午時分巴特助才匆匆忙忙  地趕到辦公室之後,各種耳語便在最快的速度內傳開了。  

  是不是老總出事了?還是公司真的要垮啦?有沒有裁員的可能?有沒有道散費呢?  

  造成這種人心惶惶的最大原因是巴特助紅腫的眼睛,還有她一到辦公室連連召見各  部門主管的舉動。會議室的門持續的緊閉著,郝秘書忙碌的影印資料,端著一壺壺的咖  啡和礦泉水進去。  

  連介公司及其它子公司的主管人員也一一向那間寬敞的會議室報到。尤其是當屏東  分公司的經理也風塵僕僕地提個猶掛有航空公司標貼的大公事箱出現時,所有的人幾乎  部放下正在做的事,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交頭接耳了。  

  但所有進出會議室的人都緊閉雙唇,以很快的速度走出去,或再帶回一大箱一大箱  的文件…他們神色緊張,但是看不出一絲的不安或苦態,似乎他們正住進行某件事,而  且做得很起勁兒似的……「另外,松彥現在的情況我想大家都很明瞭,我就不再多描述  了。我所要強調的是今後公司的產品設計走向必須朝休閒精緻的方向前進,我們不再生  產便宜、被取代性高的產品了。在通俗的學生三合板組閤家具方面,只留兩條生產線即  可,其它的廠必須自行研發主力商品。其它我剛才所說到的錢個廠則全力配合彤宮的生  產。」水湄緩緩地看了在座所有高級管理人員一眼,她一個字一個字強調的說。  

  「我要使松彥再度活過來,而這需要各位的鼎力協助,我很誠懇的希望大家能一起  努力,讓松彥再一次的揚眉吐氣。」  

  面對眾人如雷的掌聲,水湄明白自己已經贏了一半以上。因為有了這些忠心而爛熟  於各個廠務實務幹部的表態,重振松彥已經不再是件癡人說夢的妄想了。  

  送走了那些現在都摩拳擦掌,準備大顯身手的主管們之後,水湄一走回自己的辦公  室,立刻像全身在一瞬間失去支撐力量的癱坐在她那大而似乎要吞沒了她的牛皮椅中。  

  「水湄,慢慢來,妳別把自己累壞了。」郝秘書送了杯熱茶過來,水湄閉上眼睛也  聞著那一縷縷摻雜著茉莉花香的煙霧。想到接下來該做的事,她忍不住發出呻吟聲。  

  「郝姨,幫我聯絡彤宮的人吧!就說我非常迫切的想跟他們的總……」水湄的話被  內線電話所打斷。她們沒有睜開眼睛,但神智卻清楚的知道郝姨正在接聽電話。  

  唉,該來的還是終歸要來,為了松彥的將來,我還是得硬起頭皮的去跟裴星打交道  。郝姨如果知道裴星回來了,一定很高興吧?因為自小我們三個人之中,郝姨最疼愛的  就是裴星。她是裴星的母親呂櫻略的忠實影迷,愛屋及烏的心態下,她也就特別偏愛裴  星而不足為奇。  

  「水湄,彤宮的人現在正在會議室等妳。接待秘書說來的是彤宮的李經理還有他們  公司的總經理。」郝秘書掩不住一臉的欣喜。「他總算要來簽約了,水湄,妳的辛苦總  算有了代價,我先出去看看。」  

  水湄來不及阻上的看著郝姨端著那組她向來十分珍視的英國骨瓷咖啡杯出來,她頹  然的放下懸在半空中的手,歎著氣的瞪著桌上已經轉涼上的荼。  

  怎麼辦?唉,還能怎麼辦?船到橋頭自然直,我恕不能在辦公室廳躲一輩子吧?她  歎著氣的伸長腳在桌下尋找她剛才踢掉的高跟鞋。好奇郝姨如果見到裴星時,她會有什  麼反應?  

  說時遲那時快,辦公室的門被霍然的打開,滿臉盈盈笑意的郝姨拉著裴星向水湄走  去。  

  「水泥,想不到彤宮的總經理就是裴星!我剛才一看到他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沒想  到這個當年調皮搗蛋的小伙子就是鼎鼎大名的彤宮的老闆。」郝姨興奮的拉著裴星走到  水湄面前,她滿臉笑意的等著水泥的反應。  

  水湄倒沒有郝姨的興致,她萬分不情願的站了起來,一隻腳仍是不停的在辦公桌下  梭巡的找著她的鞋子。面對裴星那揚高的肩,她順著他嘲弄的眼光,赫然發現自己那端  莊非常的高跟鞋正以非常不雅的姿態躺在地板上。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一拐一拐地走向那只鞋子。但是她的動作  仍是沒有曾是運動健將的他快,他早已伸手攫起那只鞋子,帶著那種慣有的笑容,敲擊  鞋子的看著她。  

  「請……把我的鞋子還給我。」她試圖以最冷靜的語氣說話,但卻發覺臉上似乎有  益久在灼燒般的火熱,而使她說起話來有些結巴不順暢。  

  「遵命,公主,如果鞋子合腳的話,我可以被賜子王子的爵位嗎?」他邊說著邊以  單膝跪下的為她將鞋子套上腳。  

  「閣下未免看太多的童話故事了吧?我只記得我只會將我所討厭的人變為青蛙成毛  毛蟲而已。」水湄冷冷地說完,用力一拍子掌驚醒了含笑看他們鬥嘴的郝姨。  

  「郝姨,麻煩泡壺咖啡好嗎?我跟裴總經理有重要的事要談」而且是在會議室談公  事。」  

  郝姨仲子掩住到嘴的暴笑。「喔,咖啡我早就送進去了,只是我可沒聽說過在會議  室只准談公事的。裴星,你說是不是?」  

  「是啊,郝姨,我發現這麼多年沒見,妳還是跟五年前一模一樣,還是一樣幽默風  趣。我想找一天請你吃頓飯,將如此風姿綽約的妳介紹給我的朋友們。」裴星彷彿沒有  感覺到水湄不友善的態度似的,仍一徑的和郝姨站在那兒閒聊,但他的眼瞄卻一眨出不  眨地盯著水湄。  

  「好啊,我就等著你囉。」  

  「當然。」  

  水湄磨著牙的看著他們互相交換名片,終至按捺不住的敲敲門板以引起他們的注意  。  

  「對不起,如果兩位寒暄結束了,可不可以請移動尊駕到會議室?我相信我們似乎  仍有一張很重要的合約要簽,不是嗎?」水湄強逼著自己擠出一抹微笑,甜甜  

  地說道。  

  「合約?」裴星在一剎那之間似乎相當疑惑。「什麼合約?」  

  恐懼緊緊地包裹住水湄,她大驚失色的走過去。  

  「合約啊,松彥跟形宮的ODM生產合約啊!你忘記了嗎?還是你想反悔了?」像是  快要溺死在絕望中似的,水湄忘情的抓住裴星的手臂,連聲的追問。  

  裴星臉上閃過了些不同的光彩,但他很快的低下頭,等他再抬起頭時,臉上早已恢  復他日常所慣有的笑臉。  

  「喔,那張合約啊,我沒忘記。水湄,妳放輕鬆一點好嗎?我們之間要簽的合約可  多了。說到道裡,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  

  「好啊,會議室就在左……」水湄說著自顧自的朝左側的會議室走去。  

  「水湄,不要會議室,也不要其它一大推拉里拉雜的其它人,只要我們兩個人就夠  了。」裴星拉住了水湄,吊兒郎當的說。  

  水湄咬咬唇再望向他。「為什麼呢?這是兩家公司的簽約,我想咱們彼此的律師也  該在場,這樣訂下的合約也比較完備。」  

  「不,不要其它人。水湄,我拒絕和其它人談合約的事,只有我們兩個人,否則拉  倒。反正還有很多人在等我約合約跟訂單。」裴星收斂起臉上的玩笑押色,以相當強硬  的態度提出他的要求。  

  水湄用力的歎了口氣,根據她對裴星的瞭解,當他擺出道個表情時,那就真的如他  說的」要就順著他的條件,要不然就拉倒!大家都別玩了。  

  「好吧,就我們兩個人,你想到哪裡談?月球?還是火星?」她忍不住用嘲弄的語  氣反詰他。  

  「水湄,不妥這樣,尖酸刻薄不適介妳,」他扳起水湄的下巴,輕聲低語呢喃著。  

  水湄用力扭轉頭以避開他的手,她用不斷的深呼吸以乎息自己心中的騷動。該死,  即便只是這樣面對他,我就要沒法子好好呼吸了。這麼多年過去,他對我竟然還有那樣  強烈的影響力!  

  「到哪裡談呢?裴總經理。」水湄抿緊唇的望著自己的指尖,她不敢看他,害怕他  從自己的眼中看到那些不該再出現的波濤。  

  「璞園。」牠的回答簡單,卻令她馬上錯愕的抬起頭。  

  「你……」水湄看了餚他依然沒變的濃眉大眼。「好,就到璞園吧!你已經很久沒  見到爸爸跟媽媽了,回去見見他們也好。」  

  「他們……都好嗎?」他眼神空洞的望著窗外的高樓大廈。低低的嗓子有著濃郁的  感傷。  

  「見到了,不就可以明白了嗎?走吧!」水湄捉起公文包,領著他向外走去。  

  她沒法子解釋自己此刻的心情,再見到裴星的衝擊使她昨夜一夜無眠,然後又是一  連串的公事待辦,忙碌便她沒有餘暇去多想。但是,現在跟他兩個人單獨相處的念頭卻  教她感到不安,似乎心裡有無數的浪花在拍擊般的震撼不已,卻也摻雜一絲絲苦澀的甜  蜜。  

  「水湄,放輕鬆點。我的駕駛技術好得很,起碼比妳那自殺式的技術強多了。」裴  星按下按鈕,薩克斯風的樂音立刻充斥在車內,那優雅閃亮的音色使車內原本寬敞的空  閒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變狹變窄,也顯現出另一種親密的意味。  

  「誰說我開車的技術不好的?」水湄抓緊了頭側頂上的把手,不以為然的頂回去。  

  「水湄,別這樣。」裴星突然將車子猛然的停在路旁,皺起眉的望著她。「妳自從  見到我之後,一直這樣冷冷淡淡地對我,妳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人。」  

  水湄木然的瞪著前方。「沒錯,我以前並不是這樣的人。你說的沒有錯,現在的巴  水湄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巴水湄了,你知道差別在哪裡嗎?」  

  地轉向他,路出個哀愁的笑存,「心。以前的巴水湘還有心,現在的巴水湄已經沒  有心了。」  

  「水湄……」裴星將車子又便便地驗上馬路。「水源,我知道銘雍的死便妳傷心…  …對了,那時候妳不是懷孕了,孩子呢?他是男的還是女的?今年應該有……四、五歲  了吧?」  

  聽到他所說的話,水湄突然的抓住他的手。「停車,我要吐出來了……快停車!」  

  車子在路旁煞住,水湄對著路旁干嶇了一陣子。接過裴星遞過去的手帕,她很快的  自我解嘲。  

  「唉,年紀大了身體也愈來愈差,現在竟然連坐車都會暈車了。」她說著自行打開  車門坐進去。  

  裴星腿著眼睛的注視了她一會兒再度上路,過了很久之後,他寸開口說:「水湄,  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叫發生了什麼事?」水湄佯裝輕快的看著窗外快速移動的景物。  

  裴星冷眼旁觀的看著水湄扭緊衣角的手指,還有她突然蒼白而失去血色的唇,而她  額頭上不停冒出的冷汗,更說明她必然還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我要知道所有發生在妳身上和銘雍身上的事。」裴星勉強自己再一次的去碰觸那  午夜夢迴不斷纏繞他的夢魘,想弄清當初的一切,否則他又何須想盡辦法的接近水湄?  

  「喔?知道了又如何呢?」水湄閉上眼睛苦澀的說。「孩子沒有了……流產了。我  連他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都不知道,每當我一想到我那個來不及出世的孩子,想破頭也  想不出他到底會是什麼樣子。」  

  「怎麼發生的?」裴星心疼的聽著她話氣中的淒涼。  

  「不知道,醫生們認為我太傷心了;也可能是我的體質不好;也可能是孩子不願意  跟我吧!」  

  「水湄,不要傷心,看到妳傷心我也不好受。」裴星伸手去捏捏她的子心,這才發  現她的手冰得嚇人。  

  水湄無言的看著他的側面。裴星啊裴星,既然看到我傷心會令你不好受,那麼你當  初為什麼要離開我?你知道嗎?因為你的不告而別,使我傷心過度的失去了我們的孩子  ,你明白嗎?那個可憐的孩子是妳的骨肉啊!  

  「不要談我的事了,說說你自己吧!你怎麼會想到去創業,成立彤官生產計算機遊戲  的?」水湄收回目光直視擋風玻璃外不斷向前沿伸的道路。「你走了之後我們找了你很  久,沒想到你是到美國去了。」  

  裴星嘴角逸出個無奈的笑容。「我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我只是想  離家出走。喔,也不能說是離家出走,因為璞園根本不是我的家。我離開璞園,到我一  個當兵時的朋友那裡投靠他,他是做電動玩具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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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3 00:08: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這不是回我公司的路,你要把我帶到哪裡去?」水湄腿起眼睛的看著他熟練的駕  駛車子,輕鬆自在的穿梭在車陣之間。  

  「我知道這不是到松彥的路,我只是想為妳備好該有的象徵物。」他將車停在一家  珠寶店門口,懶洋洋地著揪著她看。「我們得選個適合妳的戒指。」  

  「你不覺得這似乎有些多此一舉了嗎?我向來不戴首飾的。」她明白他的意思,但  她只是揚揚自己光潔修長的手指,淡淡地回答他。  

  他拉起她的手指放在唇畔吻了一下。「我注意到了。但是妳以後必須為了我而做些  改變,我希望我的女人戴著我的戒指,嗯?」  

  水湄用力的抽回手,生氣的推開車門。「裴星,如果你還有什麼沒變的,那大概就  是你的傲慢跟自負了。你的女人?我才不是什麼鬼你的女人!」  

  「水湄,怎麼,我又觸犯了妳女性主義的哪一條了?妳是我的女人並沒有錯,想想  是誰教妳接吻,還有……」他帶著放縱的笑意,看著她像只發怒的小貓似的氣乎乎。  

  「停,不要再說下去了!裴星,為什麼你非得把那些……那些……呃,你知道我的  意思,你幹嘛老愛把那些事都掛在嘴邊!」水湄雙手抱在胸前,皺眉外加嘟起唇的瞪著  他。  

  「什麼事?懊,妳說的是我們之間的閨房韻事吧?的確是不該掛在嘴邊,但我可從  沒有告訴過別人,我只是一見到妳就會想起我們過去那段美妙的日子,所以我…」裴星  邊說邊拉著水湄往珠寶店走。  

  水湄僵著身子的站在那裡,任憑裴星怎麼拉都不為所動的瞪著他看。「你還說…」  她咬牙切齒的大叫。  

  「水湄,你再這樣站下去,別人會以為妳在這裡生根了。而先來探門路的歹徒了,  妳再不動的話,我可要用扛的把妳扛進去囉!」他看著仍不為所動的水湄,突然矮下身  子將她扛在肩頭,大笑的走進珠寶店。  

  「故我下來,裴星,放我下來!」水湄慌亂的倫起拳頭樺著他的肩,她驚恐的看著  路人紛紛側目掩嘴而笑。  

  裴星像個頑童似的將水湄放在那幾個目瞪口呆的店員面前,他慢條斯理的鬆鬆領帶  。「請幫我找一枚適合我老婆的戒指。」  

  較年長的那個中年男子最先恢復過來,他臉上堆滿了笑的拿出幾枚不同款式的戒指  。「請問是要生日用的,還是……」  

  「結婚。嗯,我想最好是鑽戒。別找太小顆的,以免我老婆會因為懶得用放大鏡去  欣賞,而忘了它的存在了。」裴星說著,意有所指的瞄瞄水湄空空如也的手指。  

  「放心好了,我會挑一顆最大顆、足以照亮你的傲慢跟自負的大鑽戒!」水湄忍不  住甜甜她笑著反諷他,但裴星那不以為意的笑聲,反而使她生氣。  

  室內是充滿了某種程度的寂靜,或許應該說是有股異於平常的氣氛。郝秘書仍是使  用著她那台老式的手動打字機,在行尾鈴聲之後,不久就會聽到換行桿被推動的聲音。  從大樓內部廣播系統傳出的輕音樂,持續的飄散在每個角度。  

  水湄沉默的佇立在窗前,似乎是視而不見的凝視遠處的灰綠色山嵐。她今天穿了套  深沉孔雀藍的套裝,搭配著水白色的絲質高領襯衫和碇藍的皮鞋,頭髮則一如常例的館  了個整齊而一絲不苟的髮髻,整個人看起來像個質地細緻的搪瓷娃娃。  

  郝秘書不時的自成堆的信件和打字機之間抬起頭,帶著納悶的眼神盯著她看。  

  真搞不懂水泥為什麼一副落落寡歡的模樣,相對於外頭歡欣鼓舞,到處都洋溢著的  節日氣息,她愈發的不能理解水湄緊鎖的眉宇如此的不開懷的原因。  

  任何人如果做到今天水湄所簽下的合約,必然欣喜若狂。就在今天早上,松彥企業  的巴特助和彤宮的裴總經理正式的簽下合作契約。從現在起的一連五年之間,彤宮將其  旗下所擁有的電動玩具和宙腦遊戲磁盤的的代理權授給了松彥。  

  而彤宮所走的桌上型及大型的益智型電動玩具,因為涉及要將電動玩具本身與書桌  或大型機台的組合,所以這都分的項目就委由松彥制這,彤宮只負責提供相關的產品規  格,而這也就是一般業界所稱的ODM。  

  正由於這項眾所矚目的合作計畫是如此的石破天驚,在略顯低迷的國內制這業市場  中如此引人注目,所以今天簽完約之後的發表酒會,真可稱得上是萬頭鑽動。  

  打探消息的記者忙碌的穿梭著。意欲尋找出更多的消息和內幕:政客們三三兩兩地  藉此機會在為年底的大選而和敵人與朋友之間互相的刺探情報;其它的相關業者或同業  則追根究柢的抓住每個可能的機會,希望能在這個大餅之中分食一小塊,即便只是一個  小零件,依彤宮驚人的銷售量,也是相當龐大的營業額了。  

  但今人詫異的是在記者會後,水湄即匆匆忙忙地告退而退回她的辦公室,整個人恍  恍憾憾地站在窗畔發呆,絲毫看不出她平常那幹練且有條不紊的模樣。  

  「水湄,妳是不是人累了?要不要我叫回隆先送妳回去休息?」郝秘書看看水湄蒼  白的臉龐,她停下手中的工作,關切的將手搭在水泥的肩上。  

  「懊,郝姨,我沒事的,我只是感到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好像肩上的壓力突  然解除了,有些不習慣。」水湄過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她露出個無奈的笑容。  

  郝秘書理解的點點頭。「我明白,這是因為妳一直把自己逼的太緊了。一旦任務達  成,妳突然的松卸下來後,會感到很茫然而且很累。」她說著倒了杯茶遞給水湄。  

  「我也不知道。這好像是五年來的第一次,我不必再為松彥可能因周轉不靈而隨時  關門,面對股東和員工們憂慮的目光時,我可以不必再內疚了。」水湄歎口氣的伸手丟  接過那杯茶。  

  「姨,這鑽戒挺別緻的,以前沒見妳戴過。」郝姨眼尖的盯著水湄手指上的戒指,  揚起眉的說道。  

  水湄聞言,心為之一沉的放下茶杯,她懷著複雜的心情任憑郝姨好奇的端詳她指上  那枚沉重的戒指。憑良心說,這是枚質地車工都稱得上上品的美鑽,簡簡單單地用個金  環將顆一克拉的鑽石圍在其中。沒有多餘的贅飾,也毋需其它寶石的鑲襯,在光線折射  卜,散發出迷人的光彩。  

  為這顆鑽戒,她足足和裴星大戰了好幾回合。先是她一再否決裴星所選的各種,最  後彼此各讓一步才結束了在珠寶店內的小戰爭。他退一步的讓她選擇了這顆簡單優雅的  戒指:而她則是很有風度的讓他為她戴上這枚鑽戒。  

  「我記得妳一向不喜歡戴首飾的。不過,這枚鑽戒很大方,跟妳的人很相配。」郝  秘書微微一笑的走回她的位子上,俐落的將另一張空白信紙捲進打字機中。  

  水湄欲言又止的看著郝姨心裡斟酌著要不要告訴她自己和裴星之間的條件交換。沒  錯,條件交換,裴星就是這麼形容的,在開車送她回璞園的途中,他向她說明他們明天  下午結婚的安排。  

  他是如此冷靜而漠然的態度,那樣子就好像他所說的是去百貨公司買件衣服般的平  常「這是件條件交換的婚姻,所以找不認為有請客的必要。不過,如果妳堅持,我也可  以找個咱們都有空的時間……」他將車停在璞園大門口,像是在詢價的生意人般的徵詢  她的意思。  

  「不用了,這樣就夠了。條件交換的婚姻沒有必要安排太多的繁文縛節,省得我們  彼此做戲都累。」水湄試圖不帶感情的說,但眼光在觸及手指上的戒指時,她的心仍忍  不住的刺痛了起來。  

  裴星揚起了眉,兩眼像是探照燈似的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些端倪。「水湄,不要老是  對我這麼不友善!妳忘了嗎?我們就快要是夫妻了。哪有夫妻見面像是仇人相見的呢?  有些笑容,好嗎?」  

  「裴星,在日前的狀況下,你叫我怎麼能笑得出來?松彥的情形你不是不知道,股  東們都沒有信心的想要宣佈破產清算財產,如果真到那種地步,那麼爸爸一定會受不了  的,失去璞園已經……」她話未說完即被他用力擁進懷裡,他以熾熱的唇封鎖住她的話  。  

  「松彥,又是松彥,要不然就是璞園!」他在鬆開她之後,用力的以雙手捧住她的  臉龐。「水湄,妳並不是李家的奴才,沒必要替他們扛這麼大的責任!」  

  水湄悲哀的笑笑,「你錯了,我不是為他們扛;我足為了我自己,我無法忍受松彥  在我手中垮台,我更加沒辦法接受璞園必須賣給別人的事實,即使是你,我也不能接受  可是,我卻只能眼睜睜地……」  

  「這麼說來妳嫁給我只是因為……」裴星猛然的放開手,他僵硬的轉向窗外,咬著  牙的迸出話。「妳只是為了該死的松彥和璞園:我還以為……」  

  「妳以為什麼?裴星,我告訴過你,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無憂無慮、一心一意只  想跟你共享人生的小女孩了。現在的我有太多的責任,我唯一存活下去的目的,只是要  把松彥穩住,讓爸媽能在璞園中安享天年。」水湄低下頭盯著那鑽戒在光線折射下所幻  發的各色光芒娓娓地說。雖然心中有一抹刺痛正濃烈的瀰漫到全身,但她仍故意忽視它  的存在。  

  「是嗎?那妳最好記住了,水湄,既然妳如此的重視松彥跟璞園,甚至可以為了它  們而答應恨我結婚,那麼……在這樁婚姻之中,妳最好記住我們彼此的立場。」他長長  地呼了口氣,為她拉開了車門。  

  水湄回給他一個顫然的笑容。「我明白自己的立場,但是我也要提醒你,不要忘了  我們之間的條件交換,為了松彥跟璞園,我答應跟你結婚,請你也遵守你的諾言。」她  跨出車門時,意圖用最冷靜的態度跟他說話。無奈她的演技太差,非但表達不出她所希  望的公事公辦態度,反倒令自己窘得滿臉通紅。  

  「水湄,妳指的是恨我分房的事?」他緩緩地將她白腳慢慢地看到漲紅的臉。  

  「我記得妳以前並不怎麼反對我溜到妳房間的事嘛,而且……就我記憶所及,妳並  不是個性冷惑的女人,何必……」  

  水湄衝動的給他一巴掌,在刺耳的拍擊聲之後,她懊惱的看著自己赤紅的手心,還  有他臉上逐漸清晰了的幾條紅痕。  

  「我……」她為自己的衝動感到煩躁,但裴星也沒留給她太多後悔的時間。  

  「對不起,但是你……」  

  裴星用力的抓起水湄的手,溫柔的輕吻著她因用力過度而紅腫的手心。「不要,絕  對不要再甩我耳光了。這已經是妳第二次這麼失去控制,我不希望有下一次,否則,妳  會發現那個耳光將回到妳自己臉上,聽清楚了嗎?」他一個字一個字的用陰沉的語調說  了出來。  

  裴星看看她一臉掘強的模樣,他歎口氣的擁住她。「對不起,水湄,我不讓老是提  起那些事令妳困窘,但是……但是天知道我有多希望我們能再回到從前……」  

  想到他不告而別所帶給自己的傷害,水湄僵硬的自他懷中抽身,臉上宛若套了層面  具的仰望他。「回不去的。裴星,時間會改變一切,我們已經回不到過去了。」  

  「為什麼不行?我們又重逢,而且就要結婚了,很快的,我們又可以像以前一樣的  相愛相守。」裴星握住水湄的雙手,眼昨中閃動著熱切的光彩。  

  「不,裴星,過去的就不可能再出現了。我現在唯一關心的是彤宮何時跟松彥簽約  ,我想我們也沒有理由再拖延下去,畢竟你的條件已獲得你要的答案了,不是嗎?」她  轉過身子遮住自己眼中的傷痛,伸手撩撩垂落臉龐的髮絲。  

  背後的裴星重重地歎了口氣。「嗯,是達到我的目的了。好吧,明天早上我會帶著  律師到松彥找妳,明天就將合約的事解決。」  

  「很好,那我明天就等著你的大駕光臨,下午會有記者會發佈這件新聞,因為我要  有說服董事會的武器。」  

  「嗯,我明白。」他面無表情的生進車裡。「水湄……」  

  水湄猛然的抬起頭,滿腦子都是合約和記者會的事的她,幾乎要忘了他的存在。「  什麼事?」  

  「後天,別忘了,後天下午我們要結婚的事。」裴星說完猛踩油門,車子立刻胡來  時路疾奔而去。  

  水泥站在那裡,任憑狂揚的野風將自己像要撕裂了般的向前吹拂著。唉,裴星,在  經過了這一連串的風波之後,你如此突兀的出現在我面前,帶著如此強勢的手法要我嫁  給你,你教我情何以堪?  

  五年前的水泥定然會欣喜若狂的終日幻想和你結婚的情境,因為她是那麼的年輕,  那麼的愛你,在她的世界中只充滿了愛情的芬芳花朵。  

  但是我已經不再是那不知愁的年歲了。你永遠不會明白你是如何活生生地扼殺了我  活下去的勇氣:還有我們那可憐的孩子……裴星,你永還不會明瞭的:當初你所放粟的  不只是一份感情,還有我對你的信任,你懂嗎?  

  低下頭轉動著有些浮松的戒指,水湄心裡像打翻了調味瓶般五味雜陳。也罷,有什  麼好說的呢?這畢竟只是我跟裴星之問的私事,沒有必要勞師動眾的,不是嗎?  

  只是我的心卻像是列失去控制的雲霄飛車般的愈行愈快,叉有如失掉動力的小艇漂  蕩在波濤激天的汪洋上。這種感覺讓我驚惶失措,難道我那封閉已久的心已經有了裂縫  ?昨夜的輾轉難眠又代表了什麼?  

  為什麼我一再的想起那些往事,那已經是塵封在記憶深處許久了,久得令我幾乎要  忘了自己啟經那樣鮮活的過日子。唉,為什麼我要一再的回想那些記憶深處的禁忌?  

  難道那次的傷害還不夠?如此悲哀又無奈的被他所棄,在眾人的憐憫中渾渾噩噩地  接受他們的安排,嫁給了包容又善良的銘雍。這些年來,我走過了喪失銘羅的痛楚,勉  強自己斬斷所有的喜怒哀樂,只為支撐松彥而沽下去。  

  在這最艱困時節,裴星卻像個滿戴禮物的聖誕老人般的出現在我面前,而且還拐彎  抹角的要我嫁給他:他以為這樣就足以彌補他五年前所留下的巨慟了嗎?我懷疑……難  道為愛所受的傷,真的可以用物質彌補?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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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3 00:09:1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水湄眨著眼看著眼前的景象,她愣在門口數秒鐘之後,隨即以最快的速度衝下樓,  甚至連掩在手上的公文包和外衣都無暇放下。  

  「阿霞姨、阿霞姨!」她慌慌張張地往廚房跑去,在通往廚房的信道之間遇到了聞  聲而來的阿霞姨。  

  「小姐,什麼事?」阿霞兩手濕彌灑地在腰際的圍裙抹丁抹,好奇的望著氣喘連連  的水泥。  

  水湄拍著胸脯,一邊伸手指著樓上。「我的房間……我的房間裡……「噢,小姐是  說妳的房間裡的擺設啊!」阿霞意會的點點頭。「那是今天下午我陪夫人去逛街買回來  的,夫人說小姐跟裴少爺明天要結婚可不能沒有新房,所以…「媽媽!」水泥伸手拍拍  額頭。「我咳想到的!只足……只是……」  

  天啊,這樣一來不就更像有那麼一回事啦!我該怎麼向她們解釋這樁婚姻的內幕呢  ?水湄咬住下唇,煩惱的在原地嫂著步子。  

  「小姐是不是不喜歡那套床單的花色?不喜歡的話,我侍會兒再換另一套,大人說  妳房間裡所有的東西都要換新的,所以買了好幾套的床罩、被單呢!」  

  天啊!讓我死了吧!水湄捧住雙頰,忍不住發出呻吟的翻著白眼。裴星如果知道了  ,他會怎麼想?  

  他一定會露出壞壤的笑容,然後吊兒郎當的揚起眉,再說些充滿挑逗意味的話來椰  揄我。停止,不要再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讓家裡的人弄清楚狀況再說。  

  「阿霞姨,媽媽呢?」水湄將公文包和外套往阿霞手上一放,鬆開袖子的鈕扣,取  下髮髻上的玳瑁髮夾,任一頭長髮鬆軟的垂下。「夫人去餐館試吃菜色了,她交代妳不  用等她回來吃晚飯。」  

  水湄原先看著估件的手震了一下,她腿起眼睛抬起頭將視線膠著在茶幾上那鮮艷欲  滴的玟瑰花。「試吃菜色?試吃什麼菜色?」  

  「就是妳跟裴少爺結婚的菜色嘛!夫人說總得正正式式的請個客,你們兩個人又忙  ,所以她去試吃就好。」  

  一口氣差點衝不過去,水湄只能吃力的大口喘著氣,看著阿霞接過鈴鈴作響的電話  ,「喂,李公館,噢,請等一下。」阿霞將遮住話筒的電話遞給水湄。「小姐。  

  找妳的電話。」  

  水泥心慌意亂的接過電話。「喂,我是巴水湄。」  

  「水湄,聲音不太對勁,怎麼啦?」話筒中傳過來有些粗嘎的聲音,水湄卻不由自  主的想哭了起來。  

  「育賢,你快來接我,我快崩潰了。」雖然拚命的眨著眼睛,但淚珠卻不爭氣的迸  落腮畔。  

  「姨?真的哭了?不哭,不哭,我馬上來接妳。」  

  握著嗡嗡響的電話,水湄禁不住的站到窗畔,等著他」林育賢,或者應該說是她」  林玉嫻的到來。  

  林育賢是她在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當然這是指把銘雍跟裴星剔除在外的情況下而  言。林育賢是個很秀氣斯文的男孩子,這是指在一般世人的眼光下,他不折不扣的是個  稍嫌白淨了些的男孩子。  

  但是隨著他們的交情日深,他才向水湄坦白的說出他的問題」他根本不想當男人」  他從小就一直深深地以為自己是個女性。更可怕的是當他在當大專兵上成功嶺暑訓時,  他發現自己竟會不由自主的受到粗壯的男性裸體所吸引,而他們那冷峻且不苟言笑的連  長,更是他愛戀的對象,神魂顛倒的他只能用愛慕的眼光追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這也  引起其它同袍的竊竊私語,認定他是個同性戀者。  

  他聲淚俱下的向水湄描繪出當那個連長嚴厲的用斥責的口吻說他是個同性戀時,他  所受到的驚嚇和震憾。而隨之而來的訕笑和冷嘲熱諷更使他如在水深火熱中受煎熬。在  走出成功嶺的那一天,他向自己發誓: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要堂堂正正的以女人的身  分出現在他們面前。  

  於是乎在大學四年中,他可是卯足了勁兒的準備各種資料做許許多多的心理測驗和  檢查,為的就是能有成為美嬌娘的一天。  

  他排斥所有的運動和其它的課外活動,每天獨來獨往的穿梭在校園之中。水湄雖然  和他是同班同學,但卻一直到快期中考了才第一次與他交談。  

  那天考的是微積分,正逢生理期的水湄皺著眉的忍受腹部傳來的疼痛,吃力的撐過  考試。交了卷之後,筋疲力竭的她連走到校門口搭車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蒼白著臉的  坐在教室中發愁。  

  就在這時候,他抱著一大疊厚厚的原文書走了進來。  

  「妳身體不舒服嗎?」他打量了括著腹部趴在桌上的水湄好一會兒,才放下書本詢  問她。  

  「嗯。」水湄可以感覺到有一隻冷冷的手背正輕輕地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哪裡不舒服?」他落坐在她面前,臉上堆滿關切。  

  「我……」水湄抬頭望向這個俊逸的男同學,支支吾吾的不知從何啟齒。「呃…我  ……」  

  面對她的不自在,他更加不解的望著她時而抽搐的臉蛋。「會不會是盲腸炎?  

  還是吃壞肚子了?」他說著從背包裡掏出了些保濟丸之類的腸胃藥。  

  「不是啦,我……」水湄呻吟的推開他送到嘴邊的藥丸,咬著牙的衝口而出。  

  「我是生理痛啦!」  

  在最初的尷尬過後幾秒鐘,出乎水泥意料之外的,他馬上變得興致勃勃的一再詢問  她,關於女人每個月固定會有的週期的事。而且不是很概括的問,他根本就是鉅細靡遺  的想把這回事弄清楚。  

  「……真的很痛?怎麼個痛法?像拉肚子,還是……」他甚至打開筆記本,一條條  的寫下水湄所說的答案。  

  水湄小心翼翼地回答他之餘,開始在心中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心理不正常?  

  愈想愈驚慌,相較之下肚子似乎也沒那麼痛了,她趁他不注意,拔腿就往外跑。  

  「巴水湄!巴水湄,妳等一下!」在水湄的身後傳來他的聲聲叫喚.水泥一聽之下  更是驚嚇得不回頭,直接跳上她所見到的第一輛出租車回家。  

  在車上她懊悔的發現自己身無分文,把書本皮包之類的家當都遺留在教室內。  

  她只好回到璞園之後,再請阿霞姨代付出租車費。為此,她好幾天都不敢去上學。  

  有天晚上,當她坐在窗口喝著阿霞姨為她熬燉的湯藥時,阿霞姨卻通報有人找她。  好奇的走下樓,她沒好氣的看著那個掩著她背包和外套的男孩子。  

  「對不起,我可能嚇到妳了。」稍後當他們坐在院子裡喝著熱可可時,他沉默了許  久之後,突然這樣開口。  

  水湄在心裡斟酌著要怎麼說出自己的想法,但她還來不及說出來,他卻已經一古腦  兒的說了一大串。  

  「其實,我真的帳羨慕妳。」他長歎之餘幽幽地說。  

  水湄卻會錯意的連連揮著手。「不要羨慕我,這是我姑姑跟我姑多家,我並不是像  你們所以為的是個有錢的千金大小姐。事實上,我只是被他仰收容的孤兒而已。」  

  林育賢瞪大眼睛的看著水湄半晌,然後才皺著眉的大搖其頭。「我說的不是這些!  」  

  「那你說的是什麼?」水湄詫然的端起杯子,一邊從杯沿打量著他,一邊在心裡嘀  咕,這人能考上這數一數二的學府,難道真的是心理不正常的人?這未免也太可惜了一  點!  

  他站起來走進九重葛花架下所形成的陰影之中,天上的烏雲王快速的移動著,不時  會遮住明媚的月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不規則的亮光。  

  「我很羨慕妳能擁有女人的一切……一切!」他說完將手撐在支架上,落寞的看著  遠方。「真的很羨慕……」  

  水湄訝異的忘了喝她的熱可可,此時烏雲止好掩蔽九娘。使她沒法子看清楚他的面  孔。  

  「唔……我實在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時間不早了,你要不要早點回家休息?」她  對眼前的情況感到有些不安,只得委婉的下逐客今。  

  「不要趕我走,我只是想要有個朋友而已。」他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帶著濃濃的  感傷意味,「林育賢,我們是同學,當然也是朋友啊!」水湄隨口說著站了起來,想盡  快結束這場談話。  

  「不,我要的不是那種空空泛泛的同學、朋友!我要的是一個能聽我心裡聲音的人  ;一個能分享我的喜怒哀樂的人!」他宛如發瘋了似的撲到水湄面前,用力的握住她雙  手。「求求妳,不要拒絕我。我心裡有好多好多的苦,可是都沒有人能說!」  

  水湄掙扎的想脫離他的手。「林育賢,你放開我好不好?妳不要這樣!」  

  今她不知所措的是,這樣一個斯文俊秀的男孩子竟然在她面前,像個小男孩般的哭  了起來。這使她更加的慌了手腳,只能愣愣地望著他。  

  「林……呢,你不要哭嘛。這樣很不好,我……呢……好吧,你有什麼心事就說出  來,不要哭了嘛!」見不得別人難過的她,只得妥協的坐回椅上。  

  接下來的時間裡,水湄只能半張著嘴的坐在那裡,面對林育賢口中所說出的話,她  必須非常非常的努力,才能將他所說的那個人和眼前這個剛進學校就風靡了許多女生的  白馬王子連在一起。  

  為了為他保守秘密,更是因為他如此毫無保留的向她傾吐出自己所有的隱私,從此  之後,水湄和林育賢成了相當好的朋友。  

  對於林育賢而言,因為在水湄面前他可以放心的表露出自己想成為女人的欲  

  望,不需加以隱藏;而之於水湄,她根本就將林育實當成了個姊妹般的相處,絲毫  不顯突兀。  

  林育賢日前在一家相當大的航空公司工作,他是地勤人員。他這些年來,為了要成  為一個女人下了很大的苦心,終於在前一陣子變性成功。現在的他,或許應該要改稱為  她了,高姚苗條的身材,細緻優雅的面容,外加展現在舉手投足之問的秀氣,幾幾乎乎  使初識她的人,根本難以察覺她留經是個男人的事實。  

  為此,她將充滿男性氣概的名字,由林育賢改為林玉嫻。使自己更是重新擁有另一  個新的身份,展開這她嚮往已久的新生活了。  

  雖然她的上司曾經體諒的想將她調到高雄、甚或國外分公司。但她都拒絕了,她願  意面對所有可能發生的情況,因為那足她自己心甘情願的選擇〞  

  因為上作上的關係,她和水湄並不常見面,但是電話卻打得很勤。而她的支持,也  是使水湄能走過裴星的不告而別和失去胎兒的痛苦的最大原動力。及至後來,銘雍的過  世和松彥的危機,她更是充滿義氣的站在水湄身邊。  

  水湄支著頭的坐在沙發上,有點莞爾的想到玉嫻不只一次的向她描述自己被一些好  色的日本人吃豆腐,還有些不懷好意的向她搭訕的老外的事。  

  這就是玉嫻。就水湄而言,她是勇敢的;她勇敢的選擇了自己的人生,並且篤定的  面對這條路上所有的橫逆和挫折。相較於自己的任命運擺佈,玉嫻毋寧是過得較有主見  ,也更有尊嚴吧!  

  門口傳來一陣陣輪胎在地摩擦的吱吱響聲,水湄伸手制止了朝外張望的阿霞姨。  

  「阿霞姨,是玉嫻。我去開門就好,妳忙妳的呢!」水湄笑著推推阿霞姨往廚房走  。  

  「是林小姐?她也挺久沒來玩啦,我再炒個青菜,馬上就可以開飯。」  

  水湄踩著輕快的腳步向外走去。看到那個已經不耐煩的雙手抱胸、用腳打著拍子的  人時,她搖著頭走出去。  

  水湄用力的吐出一口氣。「王嫻,我明天下午要結婚。裴星回來了,我跟彤宮簽下  合約,璞園也賣給他了。」  

  「什麼?」王嫻急急地放下筷子。「慢著慢著,咱們一項一項的來,妳明天結婚?  」  

  「嗯,跟裴星。」水湄揮動著手想加強語氣,但她最後只能頹喪的放下手,因為玉  嫻看著她的表情,就好像她說的是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  

  「這個妳也要哭?」玉嫻搖著頭的挾起一筷子的芥藍菜送到嘴邊。「妳不是還愛他  愛個半死?現在好啦,他回來娶妳了,這有什麼好哭的?害我以為出了什麼事,一路上  猛踩油門的。」  

  「他就是彤宮的老闆,而且也是出價買下璞園的人。」水湄說完平靜的望著他。  

  「嚇!」王嫻猛一抬頭,芥藍菜都掉到桌上潔白的亞麻桌上。「妳是說等等。妳這  個婚姻應該沒有什麼內幕吧?我是說,為了松彥跟璞園妳絕對敢賣了自己!這太誇張了  吧,但是……水湄回過頭一想,其實跟玉嫻所說約又有什麼差別呢?  

  「哎啊,巴水湄,妳真是個腦筋秀斗掉的小迷糊!」玉嫻咱一聲的放下筷子。  

  「我看妳那個樣子就知道了,妳說,妳還答應了他什麼條件?天底下就是有妳這種  小傻瓜,如果他今天是誠心誠意的回來向妳道歉,然後向妳求婚,那嫁給他倒地無妨。  只是……妳說,妳在搞什麼鬼?」  

  「我……王嫻,妳不要罵我了嘛!我心裡已經夠煩夠亂的了,妳還……」水湄說著  紅了眼眶。  

  「妳……」玉嫻煩躁的抓抓頭。「唉,水湄,妳忘了當初他離開妳時,妳自己說過  的話了嗎?」  

  「我沒忘,這輩子我再也不要讓別人有傷害我的機會了,這句話我一直放在心裡不  敢忘。」  

  「那你還……」  

  「玉嫻,我們這是條件交換的婚姻,他的條件是用我來交換彤宮的合約,一方面也  可以保住璞園。這麼一來,我爸媽就可以不用搬出璞園,松彥也可以重新開始。」她詳  細的向玉嫻說出條件的內容。  

  王嫻眨眨眼揚起了眉。「那麼妳呢?水湄,妳的條件是什麼呢?」  

  「我……我……」水湄得先深深地吸口氣才說得下去。「我要他離我這一點,所以  」我要求分房。」  

  玉嫻日瞪口呆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老天,水湄,妳這算是哪門子的條件  啊?妳搞清楚,你們一旦結了婚就是夫妻了,哪有大婁是這樣過日子的。」  

  「可是,」水湄困難的清清喉嚨。「可是,我只要一見到他就會想起那些傷心的往  事,王嫻,我沒法子面對他而不想起我那苦命的孩子,還有那些痛苦的折磨。」  

  「那就不要答應他。」電話鈴響起,玉嫻很自然的伸手去接鈴聲大作的電話。  

  「喂?請問找哪位?奇怪,怎麼不說話?」  

  「誰打來的?」水湘看她皺茗眉,詫異的問道。  

  想清楚了,給了婚以後,他要不要遵守你們之間的約定,妳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喔!」玉嫻喝了口湯,神情凝重的說。「其實你要結婚,我是該為妳高興。可是,水湄  ,如果妳想要有美滿的婚姻的話,除了他得用心,妳自己也要先放下妳心裡的障礙才行  。」  

  「障礙?」水湄疑惑的喃喃自語。  

  「嗯,水湄,我知道這些年妳心裡都還是一直愛著他,但是妳又沒辦法拋開他帶給  妳的傷害。你要小心了,有時候,愛跟恨是一體的兩面,但它們唯一的共通點就是」愛  恨猶如兩刃刀,一刺下去是兩條痕。」玉嫻語重心長的看著水湄。  

  「兩刃刀?唉,玉嫻,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太多的事都串連在一起發生,現  在的我根本已經暈頭轉向、快忙瘋了。對啦,妳這回出去度假回來,心情有好一些了吧  ?」水湄攤攤手岔開了話題。  

  「嗯哼,這回我認識了個猶太籍的男人,是個在華爾街工作的財務分析師,我們在  飛機上就認識,談得很融洽,到假期結束前他就向我求婚了。」玉嫻挾起阿霞姨特別為  地做的怪味雞,狼吞虎嚥之後才抽空說下去。  

  「求婚?那他知不知道妳……」  

  「我們見面時我就是長髮飄飄的女人啦!後來我仔細一想,他是一個猶太人,而決  定向我這樣一個異族人求婚,可見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而且對我有多著迷了。在那一  剎那之間,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她站起來踐了一會兒步,然後轉向水湄露出個燦  爛的笑容。「他跟我提過在他家還有龐大的親族,但我想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這樣的我  吧!所以找就趁他上健身房練身的時候溜了,跑得神不知鬼不覺!」  

  「玉嫻……」水湄心情複雜的不知咳如何安慰她。  

  「不要為我難過。水湄,我想過也許這樣對我們彼此都好,他大概會氣我一陣子。  但對我而言,知道有個男人普經如此的深受過我,願意娶我,這就夠了!」她拍抽水湄  的肩,含笑的說道。「喂,虧阿霞姨的手藝這麼好,妳卻不捧場,這未免太說不過去啦  !」  

  稍晚當水湄送玉嫻走利大門山時,她還是不免舊話重提的再三囑咐她:「玉嫻,開  車開慢點!」  

  「哼,妳別在那裡五十步笑百步了,妳開車又穩到哪裡去啦?」玉嫻將手搭在水湄  肩上,頤和她相靠的說話。「水湄,好好保重,如果裴星敢再欺負妳的話。告訴我,我  一定為妳好好地修理他一頓。別苦自己了,懂嗎?」  

  「嗯,謝謝妳,我懂的。」水湄感動的揉揉眼睛,看著王嫻的車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感慨的鎖上鐵門進去。  

  在黑暗中有雙眼睛緊緊地追隨著她的背影走進屋內,閃爍的怒氣和他手頭上鮮紅的  煙頭彼此輝映著,他低聲的咒罵了幾句,將煙蒂扔在腳邊,用腳狠狠地踩著。  

  然後,狠狠地瞪璞園一眼,他踩下油門離開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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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3 00:09: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當水湄瞪著鏡子裡那個有如熊貓般帶著兩個黑眼圈的人影之時,  她只能苦笑的對鏡中人皺起眉頭的扮了個鬼臉。  

  一夜的輾轉不成眠使她更加的惟碎,看看鬧鐘,她丟開毛巾,加快速度的著裝。對  白己如此難看的臉色,她選擇不去管它。  

  「早,小姐,阿隆已經在門口等妳了。」阿霞姨看到她匆匆忙忙地下樓,將一杯開  水和綜合維他命送到她子中,並且將烤麵包機內的吐司拿出來,以俐落的手法塗上果醬  。  

  「早,阿霞姨,我爸媽都用過早餐了吧?」坐在餐桌前,水湄的目光始終沒離開過  攤開了的財經版。  

  「老爺跟夫人都吃過了,現在由護土陪他們在後院散步呢!」  

  「唔,我在車上吃早餐好了。」水湄說著將吐司用餐巾紙包好,急急忙忙地走出去  。阿隆接過阿雷姨伶著的公文包,沒有多說廢話的就開車,在上下班的這段車程是水湄  難得的清靜片刻,所以他向來都很識相的不去吵她。  

  水湄瞪大眼睛的盯著報紙上的那條新聞,口裡的麵包突然像鐵塊般乾硬得難以下嚥  。她將報紙再揍近鼻尖,感覺到鉛字似乎都長了翅膀般的在眼前翻飛。  

  ︵本報訊︶以設計行銷彤宮遊戲卡帶和計算機玩具聞名全球的彤宮企業總經理裴星於  昨日和國內傢俱業龍頭松彥簽訂生產合約。松彥近年轉投奇宙動玩具與宙腦遊戲磁盤,  在業界獲得肯定。此次雙方的合作計重將包括彤宮近幾年最暢銷的宙玩系列。  

  根據不願具名的高層人士透露:此次彤宮和松彥約合作,奠基於雙方的相互瞭解和  配合云云。但據本報記者於截稿前所得到之情報顯示,彤宮的負貴人裴星將於今目迎娶  松彥之實際負貴人巴水湄,記者尚在求證此項消息來源之可靠性。  

  就像是被驚嚇過度似的,水湄厭惡的將報紙往旁一扔。該死,這個消息到底是誰洩  漏出去的?她想了想的又將報導再重頭看一遍,百思不解到底是誰會這麼做。  

  其實她倒不是擔心消息外露會引起別人的閒言閒語,問題的重點在於:這只是她的  私事,她壓根兒不希望自己的隱私被當做茶餘飯後的話題般的議論著。  

  唔,這下子得面對那些猜疑和評頭論足的眼光的考驗了,想到這裡她更是沒來由的  感到煩悶。  

  昨天玉嫻所說的話一直在她腦海中迴盪。沒錯,對於裴星,我永遠也沒法子忘記我  們曾經擁有的那段歲月。但是,同樣的,我亦無法抹去他留在我生命中的哀痛。  

  那個夏日的午後是我這一生最漫長的等候,坐在候診室門口的長椅上,即使是依便  在當時猶是男兒身的王嫻懷裡,她還是可以感覺到週遭的孕婦、護土們所投射過來的異  樣眼光。  

  結果證實了她所最擔心的事」她懷孕了。她傍徨害怕的拉著玉嫻陪她在街上逛了一  下午,為的就是不想回家,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讓其它人明白這件事。  

  她正要從學校畢業,銘雍和裴昆已先後的進入松彥。不同於銘雍的自基層做起,李  會風在松彥為裴星安插了個輕鬆且高薪的職位。銘雍並沒有任何的不平,他只是認真且  安分的每天到倉庫搬運貨物,並且有時像捆工似的隨著公司的貨車四處送貨。簡而言之  ,相較於裴星的安逸舒服,毋寧說銘雍像個打雜的。  

  面對李省風的做法,他們三個人都心知肚明這是他培訓銘雍的做法。面對每天在公  司內得受到公司其它員工的明褒暗貶的言語相激,裴星開始怨恨起這樣的安排。  

  他不只一次的向李省風反應,他不想待在松彥。但李省風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  否決他的意圖,只是將他從一個部門調到另一個部門,做的永遠是無他可行,缺他也無  妨的點綴性工作,唯一的共通點是輕鬆又錢多多。  

  「我不要再像這樣的浪費生命了。我整天坐在那裡像個木頭人似的,所有的人都對  我客客氣氣的,好像我生來就該做他們的主管似的巴結我。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我為什  麼會坐在那裡:」裴星不只一次暴跳如雷的在水湄面前忿忿不早的說。  

  「裴星,或許姑爹有他的用意在……」水湄只能如此的安慰他,因為姑姑也不只一  次向她提起,滿懷愧疚的姑爹是如何的想盡力彌補裴星。  

  「鬼才知道他有什麼用意!」裴星煩躁的樓緊水湄。「水湄,我什麼都沒有,在這  個世界上我只有妳。」  

  「裴星,我有些害怕。」水湄不安的靠在他懷裡,對愈來愈強烈的不安感到恐「害  怕什麼呢?凡事有我在啊:」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覺得心情很浮,有點不安!」  

  「傻瓜,只要有我在。天塌下來也有我頂啊!」他說著伸手揉揉她的頭。「現在就  等妳畢業,然後我們馬上結婚。」  

  面對他信誓旦旦的保證,水湄雖然很樂意的照單全收,但想到日後的婚姻生活時,  她又有些遲疑了。  

  「裴星,為什麼你每天都有那麼多的應酬?每天都喝到三更半夜才能回來。」  

  她小心翼翼地不便自己語氣中流露出太多的不滿。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以後等妳道人社會時,妳也會知道這種滋味的。」裴  星總是用這幾句來打發她的滿腹心思。  

  隨著她的不滿愈積愈深,他也就更加的放縱自己流連於聲色場所。更糟糕的是,此  時的水湄因為忙於畢業前的大大小小瑣事,甚至常有幾天見不到他的情形發生。  

  獲知懷孕了的那一天,她早早吃過晚飯,借口有事而躲回房間。雖然她人坐在床上  ,整個人卻保持著高度警覺的傾聽著門外的動靜。她得等到他,因為她得跟他商量腹中  小生命的事。  

  +一點,十二點,一過十二點時間似乎就過得特別快了。她勉強支撐著自己用酸澀  的眼睛盯著門外,但卻一直沒有他那部車子的踩跡。  

  一點過去了,雨點也消逝在她的淚水之問,等時鐘在她眼前成了個直角之時,她再  也忍不住的伏在桌上痛哭了。  

  「水湄?」一隻手拍拍她的肩頭,她興奮的抬起頭卻只見到睡眼惺忪的表哥銘「表  哥,你還沒睡?」她尷尬的擾損鼻,試圖擠出笑容,卻因肌肉過於牽強而做罷。  

  銘雍心不在焉的打了個哈欠。「我起來喝水,看到妳的房門沒關,裴星還沒有回來  ?」  

  「嗯,他最近都這個樣子。表哥,我……」水湄說著。著淚水又忍不住一顆顆地滾  落下來。  

  「怎麼啦?裴星欺負妳了嗎?」  

  水湄咬著下唇拚命的搖著頭,對於她跟裴星之問的事,銘雍是這屋子裡最清楚的人  。生性淡薄、個性平和的銘雍,一直將水湄當成是他親妹妹般的照顧,他常說裴星和水  湄是他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弟弟、妹妹。  

  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他抽起幾張面紙遞給她。「來,告訴我出了什麼事?」  

  「我……」水湄雙手放在小腹上,遲疑得不知如何開口。「表哥,我……你教人家  怎麼說嘛!」  

  銘雍莞爾的笑了起來。「妳啊,妳就源源本本、老實的說,不管什麼事表哥都給妳  靠,好嗎?」  

  「我……表哥,我今天下午去醫院檢查……」她還是吞吞吐此地結巴著。「我…我  ……」  

  「妳生病了嗎?嚴不嚴重?」銘羅的瞌睡蟲在一剎那之間都被趕跑了的叫了起水湄  靦的低下頭。「表哥,我不是生病啦!」  

  水湄搖著頭,眼淚又不請自來的直落。「他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我……怎麼辦?」  

  「嗯,妳先別哭。我看還是先跟媽媽說一聲,因為她對這種事比較內行……水湄,  妳打算怎麼做呢?要把孩子生下來嗎?」銘雍在短暫的思考之後,提出最直接的問題,  他試圖先弄懂水泥的想法。  

  ,「當然啦!」水湄錯愕的抬起頭。「表哥,難道你以為我會……」  

  看到銘雍的表情,水湄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她苦笑的搖著頭。「表哥,我怎麼可  能會去殺死我恨裴星的孩子呢?我當然要把他生下來,我一定會好好地愛他的。」  

  「唔,那就好,那我明天先跟媽媽提一下,看看有哪些該注意的事也好請她教妳。  別熬夜熬太晚了,別忘了囉,妳現在是媽媽,肚子裡有寶寶啦!」銘雍友愛的褸樓她。  「我去睡了,有事叫醒我。」  

  銘雍走後,水湄鍍進浴室癡癡笑笑地看著鏡中的人。媽媽!多棒的感覺,我要當媽  媽了!  

  她快樂、不斷的轉著圈兒唱歌。從小就失去父母的她,雖然在姑爹跟姑姑的羽翼之  下,使她衣食無缺的過著安穩的生活,但在內心深處總是有著那麼一絲的遺憾。  

  而如今,這份遺憾可以藉著腹中的孩子來彌補了,坐在床沿,她不斷的幻想著將要  隆起的肚子裡的小小人兒,他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會有如表星英挺的外貌,還是像她  一樣有著大而回的眼睛和自留的肌膚?  

  所有的不安都在幻想中消失了,她揄快的進入夢鄉。  

  裴星一夜沒有回家,甚至連著好幾天都沒有回家。李省風皺眉頭的打著電話到處詢  問他的下落,但都沒法子找到如脫韃野馬的裴星。  

  而在銘雍告訴瑛蓉,有關水泥懷孕的事之後,瑛蓉和李會風夫婦把全部的心力都放  在水楣身上。面對赧然的水楣,李省風只是笑笑的要她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另一方面,他卻在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親自帶著銘雍趕到酒廊,將正沉醉在鶯聲  燕語、奉承聲中的裴星抬了回來。  

  醉眼迷濛的裴星可沒讓那些被老闆李省風帶去架他回來的人好過,幾乎個個都掛綵  了。但他自己也沒討到多少便宜,同樣落個鼻青臉腫的下場。  

  「裴星,你簡直不成體統。我一直容忍著你,是因為我想趁你年輕時,讓你好好的  玩個痛快,等你年紀大一些也好收收心做點正經事,沒想到你成天花天酒地。」李省風  氣極敗壞的對著兀自揉著太陽穴的裴星大吼。  

  「忍著我?」裴星仰頭發出一陣狂笑。「你說你忍著我?你為什麼不說我忍著你?  我整天得忍受別人對我的冷嘲熱諷,還讓你拿出來跟你兒子比較。跟他一出我根本就什  麼都不是!我,裴星,只是個仰人鼻息的可憐蟲!」  

  「那是你自己在胡思亂想。你只要自己做得正,何必去管別人怎麼講!」李省風怒  氣猶盛的指責他。「你為什麼不好好想想,你這麼做對得起你爸媽嗎?男子漢大丈夫不  好好地振作起來,你……」  

  「你別光在那裡罵我!我對不對得起他們是我的事,你又對得起我爸爸嗎?如果不  是你拆散我的父母,我裴星今天會落到靠你可憐的地步嗎?」仗著酒意,裴星口不擇吉  的宣洩出他心中蘊藏已久的恨意。  

  「你……」老人突然一個跟蹈的跌坐在沙發上,帶著怒氣的指尖不斷的抖動著。「  你……你要氣……」  

  「爸,你別生氣,阿霞姨快叫醫生!」銘雍見狀趕緊跑過去,不住的撫慰著父親。  「爸,靜下心來!」  

  「裴星,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呢?快跟姑爹道歉!」水湄抱住裴星跌跌撞撞向樓上  走的身子,急急地說。  

  「我為什麼要道歉?我說的都是事實,要不是他心裡有鬼,他幹嘛收容我?放手,  我叫妳放子,妳聽到了沒有?」裴星說著將手一揮,水湄沒站穩的往旁邊摔過去。  

  「水湄!」銘雍臉色大變的扶起昏頭轉向的水湄,看到水湄額頭滲出的血絲之後,  他一改他乎常溫文儒雅的模樣,用力的朝裴星揮出一拳。「你該死,水湄現在懷有身孕  ,你竟然還要將她推下樓。裴星,你到底是不是人!」  

  流著鼻血的裴星像頭蠻牛似的對著銘雍的肚子頂過去,他和銘雍家兩隻野獸般的在  地上扭打成一團,直到其它人將他們分開,他們仍喘著氣的怒視對方。  

  「裴星,你還不趕快清醒過來嗎?水湄懷孕了,你知不知道?」銘雍樓著水湄走到  他面前,神起裴星的領子大吼。  

  「懷孕……」裴星皺起眉頭的看著幾乎要癱成泥漿而做便在銘雍懷中的水湄。  

  「懷孕?水湄,是真的嗎?真的是我的孩子嗎?」  

  ,水湄大駭的望著他,為他所說的話感到震驚。「裴星,這當然是你的孩子,你為  什麼要說這種話呢?我……難道你不明白我只愛你一個人啊!」  

  「是啊,妳只愛我一個人。」裴星譏誦的看著仍靠在銘雍懷中的水湄。「水湄,我  很想相信妳,但是就像我所說的:我一無所有。即使是妳,我也未必保得住,因為他們  要剝奪走我的一切。一切,妳懂嗎?妳教我怎麼能相信那個孩子會是我的呢?」  

  「天……裴星,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呢?水湄她……」銘雍氣憤的想再補上一拳給  他,但是被裴星伸手擋開。  

  「銘雍,咱們兄弟一場我不想再跟你打了。水湄,妳老實說,那個孩子究竟是不是  我的?」裴星打了一個隔,吐出濃濃的酒氣。  

  「裴星,你……」銘雍氣得渾身發抖的就要撲過去。  

  水湄伸子拉住了銘雍。「不,表哥,別……」她緩緩地轉向表星,臉上是種大悲大  痛之後的寧靜。  

  「裴星,你為什麼懷疑這孩子不是妳的?」她平平淡淡地問,沒有人注意到她指甲  已深深地陷人掌心之中。  

  「因為,我一直沒敢忘記妳最近有多忙,忙著要考畢業考,忙著要為論文,找吏清  楚每天去接送妳上下學的都是妳那親愛的表哥。我也沒忘記妳那個親愛的姑媽是多希望  你們能親土加親……」裴星說到後頭已逐漸失去力氣。  

  「這些就夠了嗎?光憑這些你就足以定我的罪了嗎?」水湄險些昏厥過去的尖叫了  起來。  

  「這些還不夠嗎?水湄,我受夠了,我不要再過這種日子。我受夠了!」裴星說完  跌跌撞撞地跑回他自己的房間。  

  那大晚上。颱風登陸挾帶著狂風暴雨,裴昆帶茗簡單的行李離開璞園,沒有留下只  字詞組。  

  在他走後,水湄一反常態的沒有哭鬧,她只是靜靜地躺在床上發呆。她拒絕了瑛蓉  墮胎的提議,每天像是掛著面具般行屍走肉的過生活。  

  在她以最優異的成績拿到畢業證書的那一天,她平靜的接受姑爹跟姑姑的建議,答  應為腹中的胎兒找個父親,所以她嫁給了銘雍。  

  ,這是相當無奈的安排,因為銘雍的身體狀況已愈來愈差,在數次於工作中昏倒之  後,李省風堅持要他接受檢查。  

  檢查的結果對所有的人而言有如青天霹靂」銘雍得了血癌。這個結果便李省風在一  夕之間如老了二十歲般的樵忡,而瑛蓉更是為此而日日夜夜的跪地神明前為自己的獨子  祈福。  

  水湄獨力肩負起照顧銘雍的責任,由於得接受大量輻射化學劑量如鈷六十的照射,  伴隨而來的落發、噁心、嘔吐,還有各種難忍的不適,這使得向來體貼的銘雍變成個暴  躁且不可理喻的病人。  

  一方面得關注年老體衰的公婆,另一方面又得以醫院為家的照顧病中的銘雍。  

  兩頭煎熬之下,使水湄在替銘雍領藥的途中,在電梯內小產。  

  孩子沒有保住。當水湄在病床上甦醒時,最先映入眼簾的並不是她日日夜夜期盼的  裴星,而是帶著淚眼的銘雍。他輕聲的向她說出事情的經過,並且為自己的暴躁和不可  理喻向她道歉。  

  那麼久以來的頭一次,水湄允許自己哭了出來。她像是鬆掉了的水龍頭似的,盡情  的哭喊出她的傷心,為了自己早逝的胎兒而哀悼。  

  日子很快的又恢復常態,她仍然穿梭在醫院和璞園之間,並且得從滿滿的時間表十  擠出空檔到松彥去受訓。忙碌使得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去自艾白憐,至此,她存活下去的  目的就只為了銘雍以及松彥、璞園的每個人,但就是不為她自己。  

  銘雍仍沒有逃過死神的召喚。在他死後,璞園更加的蕭瑟,松彥也因著李省風的連  續幾次中風,還有國際性大環境的轉變而走下坡。  

  在距現在最近的一次中風之後,李會風實際上已完全退隱,整個松彥已完全的落在  水湄的肩頭土。她兢兢業業地領著松彥走過來,跟見松彥就要有個新勸開始了,她怎能  任裴星隨性的取消這唯一的轉機呢!  

  不,即使是不擇手段我也要讓松彥成功,這是我欠銘雍的,在他為我做了那麼多之  後,這是我唯一可回報他的一點小禮物。至於裴星……我不會再讓他有傷害我的機會。  因為我已不再是那個柔弱的巴水湄,我已長大了。  

  深深地吸口氣,她下車走進了松彥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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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3 00:09:5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早。水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郝秘書將茶杯放在水泥桌上,看著水湄不發一  言的將那張卡片扔進垃圾桶裡。那張卡片是夾在一束純白的蝴蝶蘭之中,由花店的工作  人員在一大早時送進來的。  

  「沒事,今天有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水湄看著光潔整齊的桌面,詫異的抬起頭。  因為不同於她往常所習慣的得面對堆積如山的公文,今天的辦公桌上乾乾淨淨的不見任  何檔案夾或等地批問的文件。  

  郝秘書笑笑的聳聳肩。「是裴星的交代。他希望妳今天不要太勞累了,因為今天是  你們結婚的日子。」  

  水湄細緻的眉高高地揚起,她過了好幾秒鐘才找到自己的舌頭。「該死的傢伙!如  果裴星以為他可以這樣大大方方地侵入我的生活領域,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郝秘書不解的望著在辦公室內毛毛躁躁地來回踱步的水湄,她疑惑的看著光著腳丫  子在室內的長毛毯上拖著腳走路的水湄如此的失去控制。  

  「我不管,我有一大堆的事要做!郝姨,把我該做的事拿過來!」水湄用力的坐在  她的大牛皮椅上,視而不見的盯著牆上的薔說道。  

  「可是裴星說……」  

  「我不管他說過什麼。郝姨,我是松彥的人,他這個彤形宮的老闆可還沒有權力來  決定我咳不該做什麼事!」  

  「但是,今天是你們結婚的日子,我想……」  

  水湄傾且向前腿起眼睛的望著郝姨。「郝姨,妳忘了我爸爸最重視的是什麼事了嗎  ?公私分明,現在是我的辦公時間,麻煩妳將我昨天沒辦完的公文給我,好嗎?」  

  「但是……但是現在根本不是妳的辦公時間啊!妳從今天開始請婚假,婚假共十天  ,加上妳的年假,妳一共休假十五天。」郝姨不為所動的站在那裡,平靜的說道。  

  「婚假!」水湄整個人馬上白椅子上彈了起來。「我哪有請婚假?我根本不想休假  ,我……」  

  「依妳這麼歇斯底里的模樣,妳真的是該休假了。」從背後傳來傭懶而又沙啞的聲  音,水湄不必回頭就明白這是誰做的好事了。  

  她深深地吸口氣,用最堅定的日光瞪過去,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妳以為妳是誰  ?你憑什麼這樣的干涉我的生活?我告訴你,我」不」要」休」假!」  

  「水湄、水湄,妳不要再歇斯底里了好嗎?看到妳這樣氣得渾身發抖我會心疼的,  來,坐下來把氣消一消。」他硬拉著水湄坐回她的大皮椅,拿起桌上的蝴蝶蘭。「唔,  花已經送到了,喜歡嗎?」  

  「裴星,如果沒有別的事,可不可以請你離開我的辦公室?」水湄看著地那懶洋洋  又性感得要命的用子勾住皮帶環的模樣,得很用力的咬著牙才能下逐客令。  

  「如果我有事呢?」裴星倒是好整以暇,似乎仔細的欣賞著手中的花,但水湄可沒  忽略他眼中所閃爍出的精明光芒。  

  「裴星先生,我們約好了結婚的時間是今天下午,所以……」水湄按捺著自己的不  耐煩,正經八百的反駁他。  

  「是嗎?可是我覺得早上或下午也沒什麼差別啊,更何況我們還有一大堆的事情待  辦呢?」他含笑地說。  

  「哦?請問有什麼事呢?」水湄從眼角的餘光看到郝姨在裴星的示意下,正帶著別  有深意的笑容向外走去。「郝姨,我想看看新廠房擴建的設計圖,可不可以麻煩妳把那  些資料拿給我?」  

  郝姨為難的站在門口,她欲言又止的看看水湄,眼光又再回到裴星臉上。  

  「郝姨,妳先出去忙妳的,我跟水湄還有些觀念要溝通溝通。」裴星一子握在門把  上,堅定的目送郝姨出去之後,關上門背靠著門板的看著水湄。  

  狂野不羈的調調兒,即便現在穿著合身英挺的三件式西服,渾身上上下下都充滿了  成功所帶來的自信滿滿。但是,那抹自他幼時就深刻迷惑著水湄的浪蕩意呀,仍是盈盈  的灌注在他眼眸之中。  

  不要看他,水湄,不要再看他,以免又掉進他誘人的漩渦之內。水一再的叮嚀著自  己,但卻怎麼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總是在猶豫一陣子之後,飄飄然的往他的方向溜過  去。  

  這還不打緊,最令人洩氣的是無論她何時望過去,都會有雙帶著笑意的眸子,正一  眨也不眨的看著自己。室內的氣氛逐漸的緊張起來,像是有張緊密的網正逐步的向兩個  人抽動著,使彼此愈來愈察覺到對方的存在。  

  「好吧,裴星,你說吧!」水湄頹然的將筆往桌上一扔,她心知自己在這場意志的  拉鋸戰中是絕對會居下風。  

  裴星揚起眉的走到她桌前,將兩手撐在桌上俯下頭笑吟吟地看著她。「水湄。  

  妳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善解人意,我一直想念著妳的這項美德。」  

  「你該不是佔用我寶貴的時間來懷舊的呢?」水湄強迫自己正面的迎向他,雖然內  心如潮水起伏,但她仍甩甩頭試圖抹去他所刻意挑起的感覺。  

  不應該有的,那種種不請自來的像走馬燈般在腦海中穿梭的往事……不,我不能任  由那些悲傷的往事將我打敗,在我肩上有責任,不允許我如此沉溺於過去。  

  裴星據起唇,看著眼前滿臉疏這和冷漠的女郎,他幾幾乎乎要找不到往日那個與他  相愛相戀的甜蜜寶貝。  

  我花了這許久的時間才得到機會找回她,我不會讓那些不該有的障礙阻止了我的腳  步,即使是要我上天下地的受刀山油鍋的考驗,我也不在乎,只要能再讓我的水湄回到  我身邊,我寧可放棄全世界去交換。  

  「不,我不是來敘舊的。水湄,我是來和妳計畫我們的未來。」裴星保持著輕鬆的  表情緩緩地說。  

  水湄得意的自椅中站起來,努力撐直自己只到他下顎高度的身高。「不錯,我是當  真的。裴星,我告訴過你,我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容易任人擺佈的巴水湄了,是你自己沒  聽進去的。」  

  裴星啞口無言的看了她一會兒,然後才用手揉揉臉。「唔,這樣的話,那我倒也無  話可說了。只是,水湄,我是真心的想跟你重修舊好,即使妳普經跟別人結過婚,我還  是想要你。」  

  「你現在可以得到我了。現在可不可以請你先離開我的辦公室?依據我們之間的協  定;從今天下午公證完之後,我才是你的妻子,而現在我仍是自由的巴水湄。」水湄不  願被他看出自己內心的騷動,只得快快的將他支開。  

  「水湄,妳還真是教我印象深刻,」裴星向她行個舉手禮,瀟灑的拉開身後的大門  。「我必須坦白約說,面對這樣的巴水湄,如此美麗又陌生……我愈來愈期盼跟你共同  生活的樂趣了。那麼,我們下午法院見了!」  

  看著門在眼前輕輕地關上,水湄心慌意亂的將面紙盒中的面紙一張接一張的抽怎麼  了,水湄,為什麼妳如此的煩惱呢?  

  因為我要跟裴星結婚了。水湄依在窗畔,無言的任思緒在紛亂的心中自問自答。那  不是很好有朝一日他會翩然出現在妳的面前,並且和妳共度餘生?  

  是啊,不過……不過什麼呢?  

  我是期待他的出現,我也暗自祈禱彼此能有未來,但是依我們目前這言情況,我怎  能相信他?他曾負過我一回,這次的結婚會不會如上次般的破滅?況且。他明明白白的  將他的計畫修築在松彥跟璞園的命運上,這教我又怎能信得過他?.  

  我是如此的愛他,雖然口口聲聲罵著他,恨他的字彙不停的自我嘴角逸出,但是天  地可鑒,我愛他啊!我愛他愛得使自己不得不悔恨起自己來了。  

  恨自己如此的軟弱,恨伯己如此的沒有自尊,恨自己在他棄我如敝屜之後,我還牽  腸掛肚的念著他。更怨自己的善變,在他以如此公事化的婚姻架構之下,我還如此沾沾  自喜的為彼此的婚事感到喜悅。  

  難道我已忘了我可憐的孩子?不,我不該忘了他的,我的生命中已不該再存有任何  的喜樂,因為我是一個如此可怕的殺人兇手,我必須為此而贖罪。  

  裴星,我愛你啊,但是我不能再放任自己像年少時光般的無所忌諱了,如果年齡的  增長普帶給我什麼啟示的話,那就是。什麼事都要付出代價」我為以前的浪漫情懷付出  一個小生命和終生愧疚的代價。  

  現在,我為了松彥跟璞園,可以以自己為籌碼。但是,我的心將不再為你而開啟了  ,因為這樣的代價不是我所能負荷得起的。所以,裴星,不要再誘惑我想起以前的種種  了,那不公平也不安全。  

  裴星,對你而言,這是婚姻。但對我而言,這應該說是場戰爭」一場與我自己意志  力拔河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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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3 00:10:3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水湄,妳在幹什麼?」裴星從沙發後頭探出來,令蟋縮在沙發上看書的水湄嚇止  一大跳。  

  「我在看書。」水湄不著痕跡的藉由起身喝水的動作挪開彼此的距離。  

  「什麼書這麼好看?我注意到妳已經坐在這裡看這本書看了快兩個鐘頭了。」  

  裴星說著,趁水湄不注意之際,以迅宙不及掩耳的速度強行搶走那本書。  

  「無田甫田,維莠驕驕。無恩遠人,勞心仞仞。  

  無田甫田,維莠架架。無恩遠人,勞心怛怛。  

  婉兮蠻兮,總角仲兮。未幾見兮,突而介兮。」  

  嗯哼,想不到妳竟然還是這麼的沉迷在這些古詩詞之中,這首甫出的意味倒還真有  些切合我們現今的實況。尤其是那幾旬「婉兮蠻兮,總角廿兮。未幾見兮,突而介兮。  」我們分開五年了,我一直把妳五年前的模樣留在印象之中,所以剛見到妳之時,簡直  沒法子相倍眼前成熟又漂亮的人就足我的小水湄。」他很快的朗誦完水湄王在看的那一  篇古詩詞之後,笑笑地說。  

  「時間是公平的。它改變了你跟我,還有我們身邊許許多多的人與事。」水湄伸手  忠搶回書,但他卻避了開去,逕自的翻著書。  

  「放輕鬆點好嗎?水湄,畢竟這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不要這麼劍拔弩張的嘛!」  他的語氣中帶著笑擄和一絲水湄所無法捉摸的東西,可惜它稍縱即逝,便水湄來不及捕  捉它的意義。  

  「我沒有劍拔弩張,我只是累了。」水湄站起來伸伸懶腰。「麻煩把書還給我好嗎  ?我只想平靜的看看書,然後上床睡覺!」  

  他在聽到她最後的那句話時,突然綻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湊近她跟前。「哦,我倒  有個建議……或許我可以幫妳先暖暖被子,即使是夏天,夜裡仍是滿涼的水泥磨著牙的  白牙縫中迸出話來。「裴先生,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似乎得提醒你一件事」條件!」  

  「我記得,我記得那個該死的條件!我只不過是給妳個善意的、良心的建議而已。  」裴星即使是有些失望,也是掩飾得很好,以他吊兒郎當的口吻回答她。.  

  「那就不勞裴先生掛心了,如果冷的話」我有電毯。」水泥說著轉身往樓上去。「  晚安,裴星。」  

  「等等,現在才……」裴星看了看腕上那代表財富與富貴的名貴鑽表。「老天,水  湄,現在才八點多妳就要上床睡覺了?」  

  看到他那誇張的表情,水湄選擇不理他。但他大剌刺的擋在樓梯口之間,使她沒法  子越過他而回到房間。  

  「水湄,陪我聊聊吧!」他想盡辦法要留住她。  

  「有什麼好聊的?」水湄直直地盯著地板反問。  

  「多的啦!不提我們過去的那一段甜蜜歲月,起碼我們還有以後可以聊,不是嗎?  」他絞盡腦汁的想些話題來使她敞開心靈。總是這樣,自下午在法院公證處結了婚之後  ,水湄即一直保持著這種態度。  

  倒不是說她的態度有哪一點不好,事實上她禮貌周到極了。開口閉口都是裴先生,  請、謝謝、對不起更是不絕於耳,但這不是裴星所想要的。他所冀求的是她的溫柔,那  日日夜夜在心底纏繞著他的盈盈笑語。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還沒到的事說那麼多幹什麼,人算不如天算啊!」水湄雙子  抱在胸前的望著他,就像如此一來可以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把防禦他再次攻破心防的  工事更加強一級。  

  「那……話也不是這麼說,水湄……」裴星解釋不上來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但  他就是忍不住要低聲下氣的開口,只為了留住水湄。  

  「裴先生。如果你沒有其它的事的話,可不可以請你……」水湄絲毫沒有掩藏自己  的不耐煩,她甚至故意在裴星面前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藉以提醒他,他是如何的打擾到  她的清淨。  

  「不可以,我有事。」裴昆靈機一動的將她接回沙發上,自己則是以最快的速度翻  著那本詩經。「啊,找到了!水湄,妳記不記得我以前在睡前為妳朗誦莎十比亞的十四  行情詩?今天我為妳誦讀詩經好了。」  

  「你……」水湄沒好氣的望著他。該死的,他為什麼處心積慮的要使我回想起我們  過去的事呢?  

  「就這一首「兼葭」好了,其實這也是妳最喜歡的一首不是嗎?我記得妳還特地用  紫色的墨水抄了一張卡片,送給我當生日禮物呢!」他突然翻開那一頁說道。  

  水湄避開他的日光,默然的盯著自己的手指。我怎麼會忘記,在關渡大橋那長虹般  的橋墩上,他就著月光在我耳畔一句句的念著卡片上的句子……在那一夜,我們真正的  從情人變成親密愛人,我怎麼能忘得了?她喂然的歎了口氣。  

  裴星偷偷地打量著她的表情,知道她也回憶起那一夜了,他沒有說任何話去提醒她  有關那一夜的細節,因為他相信,水湄必然也與他一般,對那個美麗夜晚永難忘懷。  

  菜裝茶芬,自理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洞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菜鼓漢漢,自容未烯;所謂伊人,在水之湄。  

  溯洞從之,道阻且濟;溯游從之,宛在水中抵。  

  策鼓采采,自容未己:所調伊人,在水之法。  

  溯洞從之,追阻且右:沸沸從之,宛在水中址。  

  「唉,水湄,我…」裴星念完之後,托起水湄下顎,深深地望進她眼中的迷霧。  

  水湄完全沉浸在他低沉又有磁性的嗓音所營造出的氣氛之中,多年前的那個夏夜似  乎又回到眼前,縈繞在身邊的彷彿是那夜的星光燦爛和蟲蛙合鳴。  

  裴星並不意外看到那個水湄的出現,因為他自己也有些恍憾的直要以為自己仍是那  血氣方剛、行事衝動的魯莽少年了。  

  「水湄,不要再拒絕我了。我們已輕浪費了五年的寶貴時光,我們……」她深悄款  款地吻著她。水湄啊水湄,妳可知我期待這夢幻般的時刻有多久了?在異國的孤獨夜晚  ,我不只一次的如此期望著有一天,這麼真實的將妳擁進懷裡,感受那足以令人無憾死  去的幸福滋味。  

  他的話驚醒了沉迷在往事之中的水湄,她用力的推開他。「不,裴星,不可能的。  你知道這五年來我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在過日子嗎?在我好不容易建立起平靜而有秩序  的生活之後,你怎麼能如此恣意的闖進我生命,要求我破壞我生活的規則!」  

  「水湄,什麼都過去了,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寄人籬下的小可憐蟲,我有事業、有錢  有勢,甚至我擁有了璞園。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再拆散我們,將妳從我身邊奪走了。」他  愈說愈興奮的樓緊她,如此的用力似乎要將她緊緊地鏞進自己體內似的。  

  水湄掙扎著脫離他的強力臂膀,她喘著氣連連搖著頭。「不,你錯了。裴星,沒有  人要奪走你的任何東西,包括我在內,是你自己放棄的,是你放掉我的!」  

  「但是……」裴星用力拉住水湄的手,急急地說道。  

  「裴星,是你,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錯。不要怨恨任何人,因為這都是你自己造成  的。」水湄用手背擦去盈眶而出的淚珠,轉身即往樓上跑去。  

  望著自己被水湄甩開的手,裴星頹喪的坐在沙發上發呆。為什麼?為什麼水湄會認  為我該為這一切負責?不明白,我不明白啊,難道水湄……不,她不可能不明白當初我  所受到的排擠和奚落。  

  不錯,在所有人的眼中我是如此的幸運。父母亡故之後,被財會田聲望都趨至頂點  的手會風收容,日常生活起居都受到最妥善完美的安排,甚至還有輕鬆如意的職位等著  我自軍中退役。  

  但是我要的並不是這些啊,我只想擁有平平凡凡的生活,但週遭不斷有人以各種惡  意的眼光打量著我,拿辛苦的在基層奮鬥的銘雍和我比較,我成了依賴李家而存活於世  界上的米蟲!  

  在那受盡傷害的松彥企業,我猶如一隻誤人陋惡的陷阱而脫不開的兔子,松彥龐大  而精確分工的體系,就像迎頭撒下的網子般的幾乎令我窒息。而水湄就是我唯一的安慰  ,在每一次的奮力跳起之際,她總是甜美的向我招手,使我有再跳起的動力。可是她並  不足我的。不只一次的,松彥中的主管們不只一次的提到,李省風是如此有意的將水湄  嫁給他的獨子銘雍,親上加親以鞏固松彥。  

  這個傳吉一直令我存疑,但事實卻愈來愈趨於明顯。水湄不再要我接她上下課;每  晚我摸黑的溜進她房中時,她永這有做不完的功課、念不完的書。取而代之的是銘雍接  送她上下課和為她補習課業,這種改變使我不得不相信那項流言。  

  或許她曾經愛過我,但我太瞭解她了。她不會違抗那個安排的,溫馴如小鹿的水湄  從不違背她親愛的姑姑和姑爹的心意。就如同她自小學習的芭蕾在李會風一句浪費時閒  時,馬上就停止了一般。我知道她熱愛芭蕾,甚至在小女孩的心願中,地想成為一位偉  大的芭蕾舞星。  

  這樣的她又怎能毅然的站起來為我們之間的未來而跟所有的人抗爭呢?唉,水湄,  找該感歎這化弄人,還是為我們的身不由己而感傷?  

  而她卻斬釘截鐵的說那是我的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但是如今的我已不回於  五年前的我了,現在的我有足夠的耐心和毅力去解決問題。水湄,五年前我們錯過了彼  此,五年後的今天我不會再放開妳了。即使要我粉身碎骨,水湄。這一生我與妳糾纏走  了。  

  他將那本詩經挾在腋下,為自己倒了杯酒,歎著氣的朝他下午剛搬進去的老房間走  去。在經過水湄的房間之際,他輕輕地在書上親了一記,再放在她門口。  

  「晚安,水湄。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唉……」他喃喃說完,悄悄地走回自己房間  。  

  水湄用手揩敲著桌面,瞪著那個正好整以暇的喝著咖啡的人,她細緻的鵝蛋臉已經  因為生氣而呈鐵青。  

  「你是說你把阿隆辭退了?你知不知道他父親生著病,而他的妻子也要在下個月生  產……你……你怎麼可以把他辭退!」她簡直快要破口大罵,但顧及最基本的禮貌,她  強迫自己放輕音量。  

  「水湄,要不要來杯咖啡?呃……我注意到妳只喝茶而不喝咖啡的,那喝茶好了。  」裴星說著為水湄將面前的杯子倒滿沁番的紅茶。「要不要加些鮮奶?空著腸胃喝茶可  不好。」  

  看著他若無其事的為她在茶中添加著牛奶,水湄咬咬下唇才仲手去制止他的動作。  「裴星,我不想喝茶。我只想請你解釋你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裴星執起水湄的手,在她手背上親了一記響吻,逗得端著炒蛋過來的阿霞姨露出會  意的微笑。  

  「親愛的,不要一大早火氣就這麼大嘛!」他慢條斯理。「就如同我剛才所說的,  從今天起由我接送妳上下班,我已知會阿隆了。」  

  「但是……」水湄不以為然的想反駁他。  

  「水湄,我恐怕妳那美麗的小腦袋沒有弄清楚我所說的話」我只是叫他不用來接送  妳」我並沒有辭退他。我要他回松彥,他說他以前是在企劃部,所以我要他先回企劃部  ,若妳白天要用車而我又無法接送妳時,才由他為妳開車。我這樣的解釋妳滿意了嗎?  」他說著為她盛了一大盤的炒蛋。  

  「可是……」水泥還來不及說話,他已經將又子寒人她手裡。「裴星,你聽我說,  我的意思是說……」  

  「快趁熱吃,我先去換衣服。」他說完即丟下餐巾起身。「我們十分鐘之後出發,  妳慢慢吃,不要急。」  

  水湄皺起眉的扔下又子。「裴星,我們必須把話說清楚。雖然我們結婚了,可是耶  並不表示你可以這樣……這樣的干涉我的生活!」  

  裴星在原地以腳跟很快的旋轉過身子,他木然的看著水湄,不帶一絲感情的說:「  水湄,我不是在干涉妳的生活;我是在為我的妻子處理一些瑣事。」  

  「但是我……」水湄睜大眼睛的望著他,就像他所說的是什麼天方夜譚似的。  

  「我們……」  

  「有什麼話等會兒列車上再說。水湄,妳堅持不度蜜月、不請婚假。這些我都依妳  了,我實在想不通妳還有什麼不滿?但是沒關係,我想我總會找出能讓妳滿意的方法,  現在好好吃妳的早餐好嗎?」裴星用手爬梳額頭上掉落的髮絲,漫不經心的瞄著腕表說  。  

  水湄語塞的低下頭,她用叉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盤中黃澄澄的炒蛋。面對他如  此委婉勸低姿態.,她發覺自己也不好太咄咄逼人的在一大早就與他爭論。  

  但是剛才一走進餐廳,他即宣佈已叫回隆不用接送她上下班時,她卻感到一股無名  火立刻往上冒。唉,為什麼夢境中我可以與他那麼和睦的相處,而現實生活中的我卻有  如刺蝸般的時時刻刻與他針鋒相對?  

  就在昨天夜裡,那個已許久不普出現的夢境又再次的反覆出現在不穩的睡眠之中。  她已不是那個年幼無依的孤女,相反的,她懷抱著一個美麗如洋娃娃的女兒,由銘雍開  著車,車上還有她早逝的父母。  

  揄快的氣氛中,車子停留在某個她所陌生的地點,她的女兒、父母和銘雍含笑的向  她揮子。她試圖拉住車子,但車卻頭也不回的駛遠了,只留下抱住自己哀泣的她。  

  驀然,地平線的那端出現了個人影,她盡全力的跑向他,跑得如此快且急,然後撲  進他的懷抱。  

  那是裴星。水湄放下叉子,毫無食慾的喝口茶。隨即又煩躁的放下杯子,對這個夢  的反覆出現感到不解。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離開我呢?在夢中停留在身邊的裴星,在現實生活中可會為我  停留?  

  她莫名其妙的看著阿雷姨忙忙碌碌地進進出出,但心亂如麻的她根本沒有心思去管  這麼多,她皺起眉頭的翻開報紙,找到她要的財經版,並且強迫自己專心的閱讀那些她  該知道的事。  

  GATT,唔,看來我得召開個管理會議討論一下:還有聯合國環境保護組織又公佈了  一些化學產品為禁用品,這也得注意。嗯,央行又要引導利率的升降了;  

  這樣一來,公司的資金流動情形也要調整了。還有……「水湄,準備好了沒有?」  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邊的裴星,笑吟吟地望著她。  

  水湄訝異的望著一身牛仔服打扮的他,看慣了西裝筆挺的他,乍見到如此休閒  

  打扮的裴星,反而讓他一時之間彷彿掉入時光機器般的倒流回五年前的光景。  

  「你……」她看著他動作俐落的將她手中的報紙折好放進背後的背包中,好整以暇  的看著自己。  

  「我休假中。走吧!」裴星說完不容她反應,立即拉起她向外走去,在和阿霞姨擦  身而過之際,他們相互的笑笑,交換著奇怪的目光。「走吧!」看到水湄僵立在那輛嶄  新的古普車前,他輕輕地推推她的背,示意她出上車。  

  水湄瞠目結舌的看著黑亮的吉普車和一身勁裝的裴星,他穿那個樣子開吉普車足很  適當,但是我……她低下頭打量著自己合身的窄裙和細跟高跟鞋。  

  「怎麼啦?」裴星發動車子之後看到仍疇路的站在那裡的水湄,他跳下車繞到她這  邊。「噢,我忘了妳穿窄裙比較不好上車。」  

  「裴星,我非得搭這輛車去上班嗎?」水湄冷不防的被裴星自腰際抱起,狼狽的坐  進車裡,地無奈的看著例著嘴大笑的裴星埋怨著。「我可以開我自己的小跑車「想都不  要想,我可不會再讓妳以那種自殺的方式開車了。」裴星馬上否決掉她的意見。「妳是  我老婆,所以找接送妳上下班可是天經地義的事。」  

  「裴星,我們得好好談談。」水湄看著窗外有些陌生的街道,但是,看看裴星仍很  篤定的開著車,她釋懷的放下心防。大概是因為突然坐這麼高的車,所以不習慣吧!  

  「好啊,妳想談些什麼呢?」裴星不動聲色的開著車。她有些迷惑,但還沒有起疑  。這麼好的現象,看來水湄仍和以前一樣沒有方向感。  

  水湄在腦海中思索了一會兒才開口。「裴星,首先我們要先澄清一件事。我們雖然  結婚了,但你也心知肚明我們為什麼原因而結婚。」  

  「我明白妳的意思,在我印象中,我昨天晚上垃沒有試圖溜進妳房間的打算,不是  嗎?我可是很遵守妳所制定的遊戲規則呢!」他加快速度的掠過一個個高速公路的里程  牌。「還是,妳打算更改掉這條不合情理的條件?」  

  「我不是說那個,慢著,你要到哪裡去?」偶爾一抬起頭,水泥詫異的想看清楚那  個路標,但車速實在太快了,便她來不及看清楚。「裴星,這不是我到公司的路!」  

  裴星懶洋洋地聳聳肩。「我知道。」  

  「那你……」水湄大駭的拉住他的手。「你……我還有一大堆公事要辦!」  

  「不,妳沒有,巴特別助理自今天開始休假。有什麼天大的公事也得等妳回去之後  再說。」  

  「你答應我不度蜜月也不請婚假的!」  

  「沒錯。所以現在巴特別助理休的是年假,而且她不是去度蜜月,她只是陪她的丈  夫去度假。」  

  「你……」水湄咬牙切齒的瞪他一眼。「妳怎麼可以這麼壞!」  

  裴星無辜的眨眨眼睛。「我做錯什麼事了嗎?我可是照著妳的吩咐,不敢有絲毫的  違背呢!」  

  水湄用力的做著深呼吸之後,一個字一個字的咬著牙的說出話來。「這就是我所要  跟你談的事,裴星。你沒有權力這樣不經我的同意而更改我的行程表,或是改變我的部  屬的工作,這是我的生活,你明白了嗎?」  

  「水湄,我只能給妳一個答案,我愛妳。而且我無法再忍受妳用那種子篇一律的生  活麻痺妳自己,以前我不在妳身邊,所以無法拉妳一把,但現在我回來了,我要你恢復  以前的開朗和快樂。」裴星皺起眉的將車駛離擁塞的交流道,走進一條岔線。  

  水湄閉上眼睛。「裴星,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又在哪裡呢?」她想起了那個無  辜的小生命。  

  裴星奇怪的看她一眼。「水湄,不管過去找錯過多少妳生命中的喜怒哀樂;我向妳  保證,我不會再從妳的生活中缺席了。」  

  車子行駛在崎嶇的山路上,水湄視而不見的望著外頭翁翁鬱鬱的樹林,在前方有幾  個年輕人騎著摩托車呼嘯而過。  

  行過小鎮後,車子商住更狹窄的小路前進。水湄可以感受到裴星那充滿了刺探的目  光,但她故意裝做沒看到。沒錯,我想起來了,這裡是通到那棟小木屋的路。  

  那棟小木屋是被人棄置在那裡的原住民房舍。  

  有一年的暑假,他騎摩托車載她來過。他們在小木屋中過著甜蜜且無憂無慮的三天  ,在那三天之中,除了彼此,他們不去想任何人、事、物,只想牢牢地守住彼此的身心  ,那是他服役前夕發生的事。他們瘋狂的愛戀著對方,冀求用自己所能奉獻的一切,為  彼此的青春做腳注。  

  唉,那狂野而熱切的回憶直到此刻都還會炙痛我的心呢!水湄無言的低下頭,滾然  的回想那似乎已是前世般的青春韻事。  

  愈來愈接近小木屋了,水湄看著那棵大榕樹,樹下不知何時蓋起了幾棟小屋,其中  一家是雜貨店。她記得很清楚,順著這條路再往上走約半小時,小木屋就在那裡。  

  她看著坐在雜算店門口的少婦,深刻的五官說明了她原住民的血統,在車子停妥之  後,她朝水湄他們露出了羞澀又友善的笑容,搖搖晃晃地朝她們走過來。  

  「你們好,需要買些什麼嗎?」她用帶著濃濃腔調的國語招呼著他們。「裴先生,  原來是你。」  

  水湄走近一些才看清楚,原來少婦已經是將臨盆的准媽媽了。  

  「我要一些礦泉水跟火柴、蠟燭。」裴星說著已逕自從雜貨店的棚架問撿取他所說  的東西。  

  「妳一定就是裴星先生的太太了。他說你們要到山上的小木屋度蜜月,我先生已經  去幫你們把小木屋打掃乾淨了。」少婦對水泥昂貴但與用道環境格格不人的衣著多看了  幾眼。「這兩天會有颱風要來,所以武勝,武勝是我先生,他把屋子打掃過後也釘牢了  。」  

  「淑萍,真謝謝妳跟武勝了。你快生了吧?」裴星將他所選好的東西拿給少婦,並  倚在櫃檯和她閒聊著。  

  「預產期是下禮拜三,我明天就要下山到我娘家待產了。因為颱風一來的話,漢水  漲起來會將吊橋淹沒,那就糟糕了。」淑萍說著看著水泥,露出覷蝴的笑容。  

  「你太太好漂亮,可是她穿的衣服到晚上會冷,而且不方便。」  

  水湄還來不及搭腔,裴星已經攬住她的腰,笑著向淑萍道謝。「我已經幫他準備好  了。武勝呢?」  

  「他帶一隊登山的人從出的另一頭下山,因為颱風要來了,所以登山隊的人決定提  早下山,武勝明天早上才會回來。」淑萍微笑的將要找的錢交給裴星,但裴星卻將錢再  推回她手中。  

  「留著吧,算是我謝謝武勝為我打掃和整理小木屋。你們不是正在募捐錢要蓋個小  教堂?」他拉著水湄往外走的說。  

  「那就謝謝你了,裴先生。」淑萍欣喜的將那些鈔票和零錢全塞進那個寫著募款箱  的奶粉罐中。  

  裴星微微一笑的發動車子,朝淑萍揮揮手之後,便一路顛顛皺皺地朝山上而去。  

  「妳是打算在車上等我抱妳走進門檻是嗎?」裴星打趣的看著嘟著嘴坐在車上的水  湄。「其實這是很可愛的習俗,我一點也不反對……」  

  水湄推開他,自行走進小木屋。她一進門就後悔了,因為這裡充滿了那個夏日激情  的回憶。沒有變,一點也沒有變!她帶著感傷的心情環顧屋內所有的擺設,如此的告訴  自己。  

  裴星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水湄的表情。他一邊搬著阿霞姨為水湄整理的行李,一邊仔  細觀察水湄臉上變幻不定的表情。  

  天上的諸神明啊,求求神們一定要垂憐我謙卑的祈求,只要一點點,我只求水湄能  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感動。因為我已經是黔驢技窮了,對於她滿心的戒備和疏離,我已將  無技可施了。  

  這是我最後的一招了,請賜子我奇跡吧!為了要找回她的愛、挽回她的心,我寧可  出賣我的靈魂,只求她熊和我再續前緣啊!  

  他扭開電燈,看來這是武勝為他們拉的電線,因為他前些日子來的時候,這小木屋  仍和五年前一樣沒有電力,也沒有自來水,只有屋旁有個小水窪蓄按著自山澗問流下的  山泉水。  

  但現在屋裡有自來水和電燈,看來武勝也花了好一番工夫的了。他將那些行李和剛  才在雜貨店真的東西都放在室內唯一的竹桌上,雙手抱在胸前的看著沉默的站在那裡的  水湄。  

  「妳在想些什麼?」他忍不住要跨前一步,端詳著她臉上那刻滿了脆弱和感傷的線  條。  

  「你為什麼要帶我到這裡來?你明明知道這裡對我的意義。」她閉上眼睛呢喃著。  「在我年輕的生命裡,這裡是我的聖殿。我把自己完全奉獻給你,還有我的愛情。你為  什麼要帶我回到這裡來?」  

  「因為,」他捧住水湄的臉,認真的看著她。「因為我明白這裡對我們兩個人的意  義,我要找回屬於我們之問的一切,妳懂嗎?」  

  水湄候的睜開眼睛,眼神中是那種摻雜了絕望的哀淒。「裴星,不可能的,過去的  永遠不會回來了,就像我們永遠也回不去當初的青春年少一般!」  

  裴星重重地歎口氣。「這留給我操心就好。現在妳先去把妳身上的衣服換一換吧,  待會兒天黑得快,山上濕氣重,會冷的。」  

  水湄從行李中找出棉質襯衫和牛仔褲,閃到屏風之後換衣服。面對他如此的溫柔,  她非但沒有那種浪漫的感覺,反而感到一種莫名的惶恐。就好像吹著泡泡的小孩,因為  知道泡泡的稍縱即逝,所以總是揣測難安的面對他,深怕他的存在又將如鏡花水月般的  轉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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