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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舒芙 -【作弄佳人】《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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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5 00:04: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舒芙 - 作弄佳人

自小,金貝貝就深信不疑,這世上有天使的存在,
尤其四歲那年,在遇上溫柔的他之後,她更確定這樣的信念──
隻是多年後的重逢,他卻已經變成了個道貌岸然的……咳,神父?!
更詭異的是,他的性情不再熱切,隻剩下絕情寡義,
而她,竟又陰錯陽差的,被唐家老爺指定為他的未婚妻……
既然有再次接近他的機會,那她何不將錯就錯,賴在他身邊?

她……說他是‘天使’?敢情他是來到了異次元世界?
還是,這是新新世代的最新搭訕手法?
雖然一場小小的車禍,洗去了他唐司近五年來的記憶,
但並不表示,他就會相信這怪裏怪氣的女人,果真和他有所牽扯!
衝著她那莫名癡戀的糾纏眸光,他會讓她徹底明白──
就算他是天使,也絕對是個冷血心腸的惡魔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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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5 00:04:5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人聲鼎沸的速食店裏,有五個模樣清秀的高中女生,趁著放學後的時間,正一邊吸著飲料,一邊看著手上的書,不時傳來幾句交談的聲音──

“男主角就是要霸道,才有男人味嘛!”說話的是個有著蘋果臉的女孩,紅撲撲的頰彷彿吹彈可破,手裏拿著一本小說,眼中閃著夢幻的光彩。

“哼,那種男人有什麼好?我還是喜歡溫柔一點的男人……”另一名短發的女生抬頭看了她一眼,不以為然道。

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女孩忍不住打斷她們。

“那──你們的小說到底看完了沒啊?人家可是和老板延了好幾天,拜托你們快點看好不好……”

“你也知道,她們看起小說來就是這個樣子。”一直安靜看書的另一個女孩,推了推眼鏡淡淡說,模樣看起來成熟冷靜得多。“一本書不研究一個星期,她們是不會滿足的!”

“嗚……怎麼這樣……那些都是新書耶……”女孩的大眼迅速聚集水氣,看來楚楚可憐。“早知道就不幫你們借了……”

“好了好了,你別假哭了,反正我們今天一定會看完的啦!”短發女孩不耐的揮揮手,對她故作可憐樣早就習以為常。

天知道她那副柔弱模樣,曾經欺騙過多少無知的男女老少!

“對了,我告訴你們喔,聽說天後又要出新書了耶!”另一個頭發呈現自然波浪的女孩,在看完一本小說後,興奮的加入討論。

“真的嗎?”其餘四人全被這個消息吸引注意力。

“這次出得真快,看來我們又有眼福了。”提供消息的女孩,睨了一眼身旁嬌柔模樣的女孩。“同學,到時候又要麻煩你了……嗬嗬……”

“好嘛,誰叫我們都喜歡她的書呢,我隻好再當一次壞人囉。”說著,又是一臉哀怨的表情,逗得其他人紛紛笑出聲。

這五個女孩,是高中同一班的好朋友,在一次偶然的機會裏,發現彼此都對羅曼史小說很有興趣,於是在課餘組了這麼個讀書會,美其名是“讀書”,其實她們最愛的,卻是一本本充滿浪漫愛情的小說──

“啊,要是有這樣的男人,就算要我倒貼,我也甘願礙…”蘋果臉女孩又發出夢囈般的低歎。

“拜托,別又來了……”

時光便在笑鬧中,悄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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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5 00:05:1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媽媽,我最喜歡天使了,我長大一定要跟天使結婚。”軟軟童音嚷著,即使一番童言童語惹來了姊妹們的訕笑,貝貝仍堅持地望著溫柔的媽媽。

“笨貝貝,這世界上才沒有天使。”大姊元元敲了敲妹妹空空的腦袋,已經上小學的她早已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

“對咩,這世界沒有天使,隻有觀世音奶奶。”二姊寶寶也扯開了笑容,溺愛的捏捏妹妹軟軟的臉頰。

“……天使不會跟貝貝姊結婚,天使要跟亮亮還有晶晶結婚。”雙胞胎妹妹們也異口同聲的發難,一幹童言童語惹得金家大人嗬笑連連。

“媽媽,姊姊說的是真的嗎?”小貝貝急得快哭了。她那麼喜歡天使,她長大後一定要跟天使結婚的。

“孩子,你們都聽媽媽說個故事。”金家媽媽溫柔地摟著女兒們,好聽的嗓音低低地縈繞在她們清澄的心底。

“其實,你們每個人都是天使,隻是一時間忘了自己是天使的身分。因為你們還有好多好多心願沒有完成,所以才會選擇重新投胎成媽媽的小寶貝。等到有一天你們的心願完成了,也許就會變成了天使飛回天上去。”

“那我的心願是什麼?”對媽媽的話似懂非懂,小貝貝睜著大眼,更好奇了。

“你的心願……不就是要跟天使結婚嗎?”媽媽笑著,笑容暖暖地映在貝貝的心底。

“那我的願望會完成嗎?我真的可以跟天使結婚嗎?”

“一定可以的。”媽媽抱起了貝貝小小的身子,把她心愛的五朵小花一個個送回各自的床上:“你們一定可以找到屬於你們自己的天使,隻要你們有心,一定可以完成心願。”

關上了電燈,媽媽輕聲的說了晚安。

姊妹們呼嚕地相繼沉入夢鄉,隻剩小貝貝一個人睜著大眼,久久無法入睡。

她真的可以和天使結婚嗎?

小貝貝望著窗外的點點星光,年僅五歲的她,已經找到了她人生的方向。


十五年後

一場春雨衝淨了午後的悶熱,中台灣的陽光似乎特別毒辣,即使時序才進入初春,但耀眼的陽光卻讓人彷彿已置身於盛夏。

現在正值放學時間,原本安寧的巷道,正充滿著大大小小的笑語聲,和攤販們的吆喝聲。一群年輕學子當中,最顯眼的,莫過於那個在花藝店門口,正在和一群男孩們調笑的美麗女孩了。

一身白皙肌膚似是上天送來最好的禮物,尤其在那群飽受陽光摧殘成黑人的男孩當中,女孩的白淨美麗,理所當然更成了注目的焦點。

女孩恣意地笑著,一頭柔順長發隨著春風而飄動,一襲無袖襯衫和短裙,更襯托出她玲瓏的身段和年輕的氣息。

過往的男孩們看得癡了,好幾道熾熱的目光緊鎖著她,但女孩彷彿一點也不介意,她依舊開心的笑著,像朵在陽光下綻放的美麗花兒。

“唐司……不,唐神父,你也在看那個女孩嗎?”即使他們年已三十,但看樣子那女孩的魅力,還真是大小通吃。

步求任打趣地望著老友,很高興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父先生,也有了凡心大動的時刻。

“你想太多了。”透過墨色鏡片,唐司淡淡地瞥了老友一眼,沒多說什麼,隻是靜靜收回了視線。

“你別忘了我是神父,對這種情情愛愛的麻煩玩意兒,我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冷然地燃起了菸,任煙霧彌漫在眼前,卻依舊掩不去他那雙冰冷且不帶熱度的眸子。

“你又不是心甘情願成為神父,要不是十幾年前……”要不是十幾年前唐司為了重病的爺爺許下願望,隻要爺爺恢複健康,他就願意成為神父,一輩子奉獻給上帝。

這些事跡讓唐司博得了孝子的美名,但步求任猜測,這一切也許根本隻是唐司逃避責任的藉口。

步求任習慣性地歎了氣,一番長篇大論眼看又要傾泄而出,唐司不耐的擺了擺手,最受不了他這款碎碎念的個性,簡直和爺爺一模一樣。

“既然當時我向上帝許的願望成真了。理所當然的,我也該言而有信地一輩子為神服務。”他沒啥耐性的蹙起眉,最討厭一天到晚囉唆這些想當年。

“所以,回去替我轉告老頭。他的健康,是我這個孝順孫子用一輩子換來的,請他千萬保重身體,最少還可以繼續勞碌個二十年,別老想打我的主意,要我回去接掌公司,我還得忙著天天為他祈禱,祝禱他身體健康,心想事成,保證讓他活到一百五十歲。”

呷一百二十算什麼?至少也得長命活到一百五,這樣爺爺才能繼續替公司任勞任怨,不會把歪腦筋動到他身上來。

“唐司……”步求任歎了氣,對這祖孫倆極度沒轍。

要不是看在唐氏企業薪資優渥,他怎麼樣都不肯蹚進這灘渾水,搞得自己兩邊臭,得不償失。

“叫我唐神父。”故意強調了下身分,唐司對自己一身黑色聖袍似乎顯得很滿意。

至少,它宣告了另一種身分,一種超脫凡俗,注定不用繼承唐氏企業的超然身分。

“唐神父,你別再任性了。老總裁年紀都那麼大了,你還要他天天忙著處理那些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心疼嗎?”

他這個外人看得都不忍心了,更何況是眼前穿著聖袍、一臉道貌岸然的神父先生?

“不會,為什麼會心疼?”他反問,一向不吝告訴大家──他本性無情:“一幹堂表兄弟晾著不用,明知一把歲數了還不服輸,既然這是爺爺自己選擇的路,我又有什麼好心疼的?”

“那是因為老總裁隻疼愛你,他隻想把唐氏企業的主位者傳給你。”每每談到這個話題,步求任都會談到肝火上升。

老總裁的用心已經極度明顯,所有明眼人都等著接唐司太子回公司上任,唯獨這個唐神父依舊涼涼的置身事外,把老總裁的好心視為驢肝肺。

“問題是:我對唐氏企業一點興趣都沒有。”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出,唐司相信自己已經表達得很清楚。

也許,他對當神父的興趣也不大。但如果真要比較起來,他倒寧願天天披著這身黑色聖袍,也不願像步求任一樣,天天綁著領帶和黑西裝,日複一日地重複著同樣的工作。

他本愛自由,成為神父,可以讓他的心獲得絕對的自由。

“這不是有沒有興趣的問題,這是攸關責任,這是你對唐家的責任,更是你身為孫子應盡的責任。”不死心的依舊盡情發揮說客的角色,即使遭到白眼,他也認了,誰叫他接受老總裁的托付,誓死也要說服唐司還俗。

“難道我對上帝就沒責任了嗎?”淡淡地,唐司隻是淡淡地反問。

冷然望著這個打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唐司無意使他難為。隻是如果真要自己回唐氏,這下為難的可成了自己。

幾不可聞地歎了氣,唐司視線一轉,眼神落向步求任的身後。

陽光依舊刺眼,他麵著光,即使戴了墨色鏡片仍不自覺地眯起眸。隱約地,他似乎感受出一道比陽光更熾熱的視線。

那雙眼眸牢牢地緊鎖著他,帶點震驚,帶點熱切,更帶著莫名其妙的迷戀。

他麵無表情的對著那雙眸子,注意到眸子的主人,竟是之前成為注目焦點的那個陽光女孩。

唐司不置可否地收回了視線,平靜的心湖從來不曾因此而起一絲波瀾。

“我們走吧,這裏不是談話的好地方。”

他沒有興趣在陽光下供人免費覬覦,唐司撚熄了手上的菸,不由分說,踏步離開。

步求任的腳步還來不及追上,身後卻傳來一陣急促又細碎的跑步聲。

唐司下意識蹙起了眉,不到片刻的時間,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張紅通通、卻跑得氣喘籲籲的小臉:

“……請問,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像天使?”女孩的臉在發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的關係?

“……”天使?唐司撇撇嘴,沒來由的隻覺得好笑:“小妹妹,你電視看太多了。”即使笑了,但他的笑意仍是沒傳入眼底。

這樣的他,怎堪配稱為天使?即使真是天使,鐵定也是個冷血心腸的壞天使。

“不是的……”唐司的笑,讓女孩驚覺自己的唐突和愚蠢。

她望著他,一時之間像失去了所有表達的能力,隻能張著大眼望著他,怔怔地傻在原地。

“唐神父,你別這麼狠心,你剛剛不是還盯著人家不放嗎?”

步求任出麵打了圓場,雖然他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負責興風作浪總是沒錯的。說不定還能激起唐司和那女孩莫名的激情,更甚,因此讓唐司放棄當神父。

不管如何,他都樂見其成。

“……”聞言,女孩的眼睛發亮了。

她望著他,很高興天使也注意到她了。

“我想,你們誤會了。”唐司若無其事的摘下了墨鏡,露出了他一向冷然的眼眸。

“我注意她,沒有別的原因。隻因為她在我的眼裏,隻是另一個墮落的靈魂,如此而已。”

他幾近殘酷地望著女孩熱切的眸。

說他是天使?難道這是新新世代搭訕的最新方法?

唐司微笑,笑意隻維持在唇邊。他看見那女孩的朋友在後頭蠢蠢欲動,彷彿氣他欺侮了她,天曉得他根本什麼都沒做。

他隻是如實的陳述了心聲,他本就不該是個有情的神父。

“小妹妹,喜歡天使,就來教堂的牆壁上找吧。我們教堂裏有數十幅各式各樣的天使圖,包你滿意。”

唐司慵懶地又戴回了墨鏡,一襲黑袍在陽光照耀下似乎特別亮眼。

“走了。”這話是對著步求任說的。如果他還想繼續充當說客的角色,那就乖乖的離開,別再妄想搞些什麼興風作浪的小手段。

唐司頭也不回的邁開了腳步,陽光似乎在他背後悄悄斂去了光芒。

“……我像天使?”近乎嘟囔的聲音響起,唐司抬眸望向清澄的天空。

如果他真是天使,他一定是那位最無情、最墮落,閃著黑色羽翼的──

惡魔撒旦。

“貝貝,你怎麼了?”

見貝貝一人傻愣在大街上,好友小優擔心的追了上來,看見了她失神的眸。

“剛剛,我看見天使了。”呐呐地,她的聲音有些空靈。 貝貝望著眼前好友,仍無法忘懷剛才內心的悸動。

“天使?什麼天使?”對貝貝的瘋言瘋語無法理解,小優莫名其妙的順著街道望去,別說天使了,她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你該不會是在大白天見鬼了吧?哪裏來的天使?”

“不,剛剛那個神父,真的長得好像天使。”黑色長袍,冷漠神情,他的眸子似乎深沉地看不見任何世俗的汙染,似乎這世間所有塵埃都入不了他高貴的眸,那孤寂高雅的神情,和貝貝小時候看見的天使一模一樣。

“我找了好久……終於讓我找到了天使,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他再從我眼前消失了。”貝貝望著空無一人的街巷,心中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般立定誌向過。

“小優,幫我向老板娘請個假,我要去追我心中的天使。”

隨手扯下身上的圍裙,貝貝不顧好友反對地開始向前尋找。

她彎過了巷道,繞過了重重障礙,終於在前方,讓她看見了那抹黑色身影。

“喂……唐神父。”她喊。

貝貝記得剛剛別人似乎是這麼喊他的。

而男人卻恍若未聞。

也許是巷道裏太吵鬧,也許是貝貝的聲音太小,更也許是男人刻意忽略了她。

不管如何,男人最終坐上了黑色跑車。

眼看著車子就要這麼從她眼前呼嘯而去,貝貝不知打哪跑出的勇氣,她加快了腳步,縱身衝向那輛正欲發動的跑車。

“等等……”貝貝大喊,看見那輛黑色大車衝向自己。

她下意識地眯起眸,等著承受那抹椎心刺骨的疼。

嘰!

預期中的疼痛沒有發生,倒是耳畔傳來了驚人的煞車聲。

貝貝害怕地睜開了眼,看見黑色跑車僅在眼前不到五公分的距離。

她慢慢地抬眸,從破裂的擋風玻璃中看見了男人漠然的眸。

“……”怎麼會這樣?貝貝傻愣著,看見了血絲從男人破裂的額頭上流出。

那刺目的鮮血,讓貝貝的腦子登時一片空白。

“對不起,對不起……”貝貝隻能傻傻地喃喃自語。

她的眸對著他的。即使遭遇了意外,男人的眸依舊淡然的看不見太多情緒。

“……忘情天使。”


隱約地,貝貝似乎看見了男人的唇囁嚅著這莫名的詞彙。

唐司的眸落向了貝貝後方,他看見了似乎有一雙白色羽翼,正在默默地守護著他們。

某些片段記憶從腦子一閃而逝,再睜眼,唐司隻看見眼前女孩擔憂的眸。

“你沒事吧?別嚇我,我隻是想見你,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

女孩哽咽的嗓音像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出,唐司默默的望著她,感覺到額頭的疼痛,更感覺出鮮血漸漸模糊了他的雙眼。

“也許,你說得沒錯。”他歎息,憶起了以為不可能會再想起的往事。

“什麼,你說什麼?”貝貝驚慌地望著唐司,著急的想聽清楚他究竟說了些什麼,神誌卻異常模糊。

“也許……我真的是天使。”而後,唐司眼前一黑,陷入了久遠久遠的夢。

貝貝也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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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5 00:05: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寧靜的夏夜,涼風陣陣襲來,小女孩迎著風,舒服地窩在窗台,望著天上的點點星鬥。

突然間,她蹙眉,似乎看見什麼白白的東西從眼前飛過,像隻好大的鳥。

“……哇,是大鳥,是大鳥。”眼看那對白色羽翼愈來愈靠近,貝貝開心的嚷著,還來不及看清到底是什麼東西,耳邊已經響起一陣略帶不悅的男聲。

“沒禮貌。”那個有著白色翅膀的大哥哥皺起眉頭。“就算你年紀小,智商又低,看起來也有些蠢蠢的,但不管如何,你還是不應該將天使誤認為大鳥。”

男孩高傲地揚起下顎,居高臨下的站上了貝貝床邊的窗台。他蹙眉,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像極了卡通影片裏的壞人,貝見得更開心了,在小軟床上蹦蹦跳跳了起來。

“哇,是壞人大鳥天使,壞人大鳥天使。”莫名其妙兜起的詞句,讓窗台邊的男孩聽得一頭霧水。

“我是美少女戰士,我要代替月亮來懲罰你。”開心比劃起自己心愛卡通裏的招式,貝貝笑得好不開懷。

‘你是瘋娃兒嗎?那也好,省得我還得解釋得亂七人糟。”男孩聽起來像是自言自語,有些無奈。

“我不是瘋娃兒,我是貝貝,我叫金貝貝,夕年四歲。”兩人有點像是雞同鴨講,貝貝也學起男孩那副要笑不笑的臉,大聲宣告。

“聽起來似乎還有點正常。”男孩望著她,舒服的坐上了窗台。

他彈了下手指,白色大翅膀登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貝貝看得驚奇極了,她興奮的衝上前去,差點將男孩推下窗邊。

“哇,會變魔術!大鳥會變魔術?”貝貝開心的在男孩身上東磨西蹭,努力地想找出他究竟把大翅膀藏去了哪裏?

她大聲嚷著,突然意識起會吵醒一於正睡得香甜的姊姊妹妹,貝貝趕緊噤聲,隻張著一雙圓圓的眸子望著他。

“別擔心,她們不會吵醒的。”要看見天使,並非這麼容易。

小女孩兒的心思很好捉摸,男孩幾不可見的牽動起嘴角,對她孩子氣的舉動甚感有趣。

“為什麼不會被吵醒?”貝貝還愣愣地,故意跳下床捏了亮亮妹妹的臉頰,見她仍然呼呼熟睡著,貝貝更開心了。

“我知道了,這也是大鳥變的魔術!”

“我不是大鳥。”這聲音聽起來有些懊惱。

“你是壞人大鳥天使。”貝貝乖巧地從善如流。

“我不是壞人大鳥天使。”除了懊惱,更添了一些不耐。

“那……難道你是美少女戰士?”貝貝驚訝極了,這大哥哥難道會是月光仙子的新同伴?

“……”美少女戰士,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叫唐司,是個天使。”男孩的眉頭打了好幾個結,看起來很無奈,很想揍人。

“天使是什麼東東?”小貝貝隻有四歲,不懂什麼叫天使。

“天使有著大翅膀,能夠在天上飛來飛去……”唐司解釋著,話還沒完就被打斷。

“和大鳥一樣。”貝貝開心插話。

“不是大鳥。”唐司搖頭,已經解釋得很厭煩。“天使除了飛來飛去之外,還有好多好多的任務。”

“任務?什麼任務?”貝貝是個好奇寶寶,任何事物在她眼中全成了問題。

“我是個忘情天使,我的任務就是讓痛苦的人們忘去情愛帶來的傷害,但這是我上輩子的任務。我這輩子的任務,卻是要讓自己體會什麼叫人世間的情愛。上帝說過,不懂情愛的天使,不配稱為天使。這很諷刺不是嗎?我明明是個忘情天使,卻必須要先懂得什麼叫人世間的情……”

男孩說這番話時,有著和年齡不合的滄桑。他斂下了眸,眼神有絲煩躁。“我跟你說這些幹嘛呢?你這個瘋娃兒又聽不懂,我跟你解釋這麼多有什麼用?”

他皺起了眉心,心情不是很好。

“大哥哥不要難過,貝貝雖然聽不懂,不過貝貝會努力聽你說話。”小手撫上唐司糾結的眉頭,貝貝柔柔笑著,像極了暖暖的月光。

“……我才不需要你的安慰。”唐司甩甩頭,仍是不由自主的開口:“今天,是我這輩子唯—一次的覺醒。今天之前,我不知道自己是天使,我隻知道自己對任何事物都不曾有過太深刻的感情;今天之後,我也不會再記得自己是個天使,因為我必須得達成任務,靠自己的力量達成任務。”他歎息,隻有自己懂得那無奈。

“為什麼今天才知道?”小貝貝聽不懂覺醒、聽不懂什麼是任務。她努力的聽了個大概,好奇的問。

“因為今天我對上帝許了願望,隻要上帝讓爺爺的病快點好,我就願意一輩子替上帝服務。”半晌,唐司滿不在乎的道:

“其實。…我隻是不希望爺爺生玻因為那樣,我就必須肩負起唐家的大小產業,這樣太麻煩了,我喜歡原本自由自在的人生。”沒想到上帝卻受到了感動,以為他終於體會出親子之情,知道人世間父母親情偉大。

“那天使爺爺的病好了嗎?”像在聽故事似的,貝貝悄悄打了個嗬欠,仍強打起精神問著。

“全好了。”所以唐司獲得了覺醒的機會。

‘那怎麼辦?天使哥哥要一輩子替上帝做工了,像我的奶媽一樣。”又打了個大阿欠,貝貝覺得天使哥哥的故事實在太複雜了,聽得她好想睡。

‘潛上帝服務也沒什麼不好,反正我本來就是天使。”唐司不在意的聳肩,他望著貝貝圓亮亮的大眼,心裏想著的卻是另一件煩心的事情。

“除了親子之愛,我還得體會什麼叫男女之情。這才麻煩,所以我寧願去當神父。”又開始哺哺地自言自語,唐司無法抗命運,更無法違抗上帝的旨意。

“…什麼?’疑惑聲已經和著酣睡的咕噥聲傳來,唐司好笑的望著貝貝圓圓的小臉,輕輕笑起。

“我和你說這麼多做什麼?”他的手粗魯的逗弄起貝貝柔軟的發絲。“也許,我隻是下意識的希望,會有人能夠記住我,記住我曾經是個天使…”

他低嘎,聲音嘟嚷的聽不真切。

“你要記住我啃。”唐司望著女孩酣睡的臉。“雖然,過了今天,我將會永遠的忘記你。”

“……記住,我會記住天使哥哥的。”因為天使哥哥看起來好寂寞。

貝貝咕嚕的話聲沒完,已經被均勻的呼吸聲給取代了。

“也許,我們真的有緣也說不定。”他興致所來飛翔,竟也會被單純的小娃兒瞧見?

輕輕替貝貝蓋上了棉被,男孩縱身一躍,消失在黑茫茫的夜色裏

醒來。

唐司感受到額頭傳來的陣陣疼痛,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雙眸,看見了一幹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麵孔。

“這是哪裏?”他虛弱的問,想起身,卻怎麼也爬不起來。

眼前有些模糊,腦子裏一片亂糟糟的,唐司楞楞的望著他們,一時之間什麼都想不起來。

“乖孫子,你別嚇爺爺,這裏是家裏呀,你不認得了嗎?”坐在床沿的老爺爺看起來有些驚慌,他望著唐司,著急的捉著唐家的家庭醫師。

“王醫師,你快替阿司看看,會不會是車禍的時候撞傷了頭,記憶力出了什麼差錯?”

老人家碎碎念的嘀咕聲,喚回了唐司某些熟悉的記憶,他揉了揉眼眸,看清了爺爺的長相,也認清了床邊那一幹緊張的叔伯家眷。

“爺爺,我沒事,你不用這麼緊張。”他微笑,安撫了老人家的擔憂。

“是的,唐先生隻是一時昏迷,頭腦有些渾沌而已,沒事的。”

王醫師也在一旁幫腔,這才讓唐老爺真的放下心來。

“怎麼能不擔心呢?我就你這麼一個孫子,你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要爺爺怎麼辦才好?”

唐老爺真情流露地摟著自己最心愛的孫子,激動的幾乎快讓唐司窒息。

“爺爺,你太誇張了。”唐司搖頭,看見了一旁臉色微變叔伯表兄弟。

即使不舒服,他仍然不習慣和人太過親近。唐司虛弱的掙脫爺爺的摟抱,他低頭,看見了自己一身莫名的黑色聖袍。

“我……我怎麼穿這樣的衣服?”他的腦子有了一絲空白,呆愣了好幾秒鍾。耳邊沒聽見任何回應,他好奇地一抬眸,同時也看見了好幾雙和他一樣果愣的眸。

“怎麼了嗎?怎麼大家全都不說話了?”難道是他問了什麼怪問題?

“……阿司,你剛剛問了什麼問題,能夠再問一次嗎?爺爺年紀大了,耳朵也有些不中用了……”唐老爺率先發聲。

他的神色看起來有些驚疑不定,像是害怕孫子隻是在試探著他。

“我說,我怎麼穿著這樣的衣服?如果我記得沒錯,這應該是神父才會穿的衣服吧?”唐司虛弱的摸摸身上的黑袍,心底有抹複雜的感覺。像是忘記了什麼,他努力的想回憶,卻依舊隻換得一片空白。

“……你忘記了?”唐老爺又問了一次,有些小心翼翼。

“忘記了。”唐司點頭,感覺到四周投來的不可思議。

他撇撇嘴,被大家這麼瞪著,他覺得很不自在。

“……忘了就算了。”唐老爺深吸了口氣,提了老半天,才輕輕歎息。“爺爺隻是怕你重傷不治,替你換了神父袍,看能不能多添些上帝的祝禱。”

老人家麵不改色,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身後一幹家眷卻聽得自瞪口呆。

“是嗎?”唐司狐疑的望著爺爺,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當然,你懷疑爺爺嗎?”唐爺爺點點頭,一副不容置疑的模樣。“王醫師,麻煩你再替阿司檢查一下。我去看另一個女孩,看看她是不是也有一樣的毛病?”

使了個眼色給王醫師,唐老爺帶著一群人匆匆退出了唐司房間。憑孫子精明的個性,如果再繼續待下去,他鐵定會露出馬腳。

“總裁,怎麼會這樣?你這樣說……好嗎?”

步求任覺得於心不安,出了房門,他忍不住小聲問著。

“這是天意。”唐爺爺十分堅持。

“這是上天用另一種方式,還給我心愛的孫子。”怎能不感激的老淚涕零?他那沒心肝的神父孫子,終於回來了他的懷抱,這是上天賜給他最好的禮物,唐老爺說什麼也不會放棄。

“不知道那個女孩會不會也喪失記憶?”步求任點點頭,很能體會老總裁的心情。

他擔憂地望向長廊底端的房間,不知那個女孩的情況如何?

“我去看看就知道了。”唐老爺轉頭,對著身後一幹小輩道:

“今天你們就先回去吧,阿司的事情絕對不能漏了任何口風。”唐老爺最後一次囑咐。

為了讓阿司能留在身邊,他是不會介意使些小小手段。隻是,老天呀。

如果真要還個孫子給他,能不能……再順便送他個小曾孫呢?

唐老爺來到了女孩的房門前,心底——有了個小小的念頭正在成形。

“……你是?”

唐老爺踏進了客房,發現女孩似乎早已經清醒。他望著那雙明澄的大眼,愈看是愈喜歡。

“你別害怕,這裏是唐家,我是唐司的爺爺。”和藹可親的笑著,老爺爺杵著拐杖來到了貝貝的床前。

“唐司?”貝貝望著他,記憶有些中斷。她模模糊糊的搜尋記憶,終於讓她想起了昏迷前的那場意外。

“你是指唐神父?他沒事吧,他……的額頭流血了,流了好多血……”紅色的鮮血在貝貝的回憶裏擴大,她擔憂的望著老爺爺,著實擔心起那個像天使的男人。

“唐司沒事。”唐老爺搖頭,頓了頓,才續道:

“但是,從現在起,再沒有唐神父這個人了。唐司撞傷了頭,好像喪失了部分的記憶,他忘了自己是神父,所以請你以後別再提起唐神父這個人了。”

“喪失記憶?”貝貝愣住了,沒想到一場意外會有這麼大的影響。

“是的,詳細情形現在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先來看看你,看你是不是和唐司一樣?”更順便趕在唐司之前,先來和這小姑娘套好招。

“我?”貝貝下意識的摸摸自己。“我沒事,老爺爺不用擔心了。

綻開了微笑,貝貝笑得很體貼。

“沒事就好。”他點頭,對這笑容很滿意。“我聽步求任說,你好像對我們家孫子很有興趣?”

事情大概經過,步求任已經大略向他報告過了。唐老爺望著貝貝,不介意自己隨時多出個孫媳婦。

老爺爺的直接讓貝貝有些害羞,她望著他,老實地道:“他長得好像我小時候見過的天使,我找了好久,終於又找著了他。”

怕老爺爺以為她是瘋子,貝貝含糊了天使兩個字,偷覷著老爺爺的反應。

“那你喜不喜歡他?”

像是沒發現似的,老爺爺又問。

“呃…••我才和唐神父第一次再見,哪能馬上就探討到這麼深人的問題。”貝貝瞪圓了眸,不懂老爺爺怎麼淨兜著這些問題轉。

“你叫什麼名字?”唐老爺也不氣餒,繼續問著。

“貝貝,金貝貝。”

“貝貝,老爺爺有件事情要拜托你,而且這件事情隻能倚靠你了。”唐老爺加重了語氣,眼角還掛著雨滴小淚珠,增添了可憐兮兮的氣氛。

“什麼事?”貝貝咽了口唾沫,有點不太好的預感。

“我們唐家一脈單傳,唐司的爸爸又走得早,所以我就隻剩唐司這麼一個孫子了。”順了順氣,唐老爺唱作俱佳的咳了兩聲,增添點孤獨老人的落寞。

“然後?”她問,不認為這些事情她能幫上忙。

“沒想到,我這個寶貝孫子竟然為了我幾年前的一場病,自願去當神父。你也知道,神父是不能結婚的,如果真讓唐司繼續這麼下去,我們唐家也許就要從此絕後了……”

故意留了個未完的話尾,唐老爺望著貝貝,果然看見她蹙起了眉頭。

“我……我能幫什麼忙?”愣愣地,有隻好心的小魚兒受騙了。

“我對外宣布,你是唐司的未婚妻。而你更趁這機會和阿司多培養些感情,說不定你們兩個真的有緣,這場意外就是為了撮合你們而起的……”

唐老爺用盡心機地說服貝貝,唱作俱佳,軟硬兼施的讓貝貝不得不點頭。

“可不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她息,心底有抹連自己都分不清的感受。

這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即使,貝貝心中的確是對天使很感興趣g

“不用考慮了,如果你真喜歡我家孫子,爺爺我可以助你,早日讓生米煮成熟飯。”唐爺爺繼續鼓吹。

“如果他突然恢複記憶呢?”

“……飯都熟了,就算上帝來說項,一切也都已經成為事實。”

"……”貝貝無言。

她望著老謀深算的唐爺爺,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即將成為助紂為虐凶手。

她該答應嗎?

貝貝望著點點繁星,迷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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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5 00:05: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她是我的未婚妻?”他問。

“是的”唐老爺一臉的理所當然。

他轉頭又問:

“……是我的未婚妻?”

“呃……

在唐家一大一小兩雙眼眸的瞪視下,貝貝提著口氣,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回答。

唐老爺明明說要給她時間考慮的,怎麼才換了個房間,就仿佛一切已經成了事實?貝貝委屈萬分的瞪著眼前的兩雙眼,她隻是來探病的,不懂自己怎麼會無緣無故踏進了渾水。

“貝貝一定是傷心的說不出話來了,自己的未婚夫失憶,連未婚妻都認不得,虧你之前還和貝貝有過山盟海誓……”唐老爺受虐老人眼神又出現了,他可憐兮兮的望著貝貝,企圖繼續拐騙貝貝偏多的同情心。

“山盟海誓?”唐司突然想笑。“我和你,有過山盟海誓?”他望著眼前一臉委屈的女孩,對爺爺的招數心知肚明。

“……”可不可以不說話,就當作回答。

貝貝來回望著兩雙眸,一雙冷冷的像在看戲,另一雙又可憐兮兮的對她猛打暗號。 貝貝暗歎了口氣,決心抿緊嘴巴,以不說話應萬變。

“我出了場車禍,記憶隻剩下二十五歲;沒想到未婚妻出了車禍,倒撞成了啞巴。”唐司望著爺爺,有意無意的打趣道:“還是,她也失去了記憶?”

唐司口氣輕飄飄的,卻不知怎麼讓唐老爺聽得有些心虛。‘

“阿司……我想是我在這裏打擾了你們,讓貝貝都不好意思了。”老臉有些微赧,即使對貝貝不好意思,唐老爺也顧不著了。

隨便找了個借口離開房間,屋內就隻剩兩雙一冷一熱的眸子對看著。

“你還好吧,未婚妻?”特意加重了未婚妻三個字,唐可看見女孩的臉又蒼白不少。

他淺淺一笑,喘口氣,從床上坐起了身,也不再為難她,隻靜靜地道:

“雖然我的確忘了一些事情,但我清楚,我唐司這輩子是不可能會和哪個女孩子山盟海誓。”他隻是失憶,不是撞壞了腦子。

“是爺爺強迫你的?”他抬眸,眼神對上她的。

、那女孩有著一雙很美的眼睛,明亮又清澄,唐司望著她的眼,沒來由的覺得熟悉,卻怎麼都想不出自己曾在哪裏見過這雙眼睛。

“…嗯。”幾不可察的點了頭,貝貝垂下了視線,有些心虛。

“老狐狸要你假我的未婚妻,想犧牲你來留住我?”爺爺的步數也不過那幾招,怎麼可能猜不透?

聽他將老爺爺說得如此不堪,貝貝抬起了眸,下意識地為唐老爺辯駁:

“不是的,老爺爺說你們唐家一脈單……”還來不及思考自己會不會把神父的事情脫口而出,眼前已經爆出了一聲不小的笑聲。

“一脈單傳?你真的相信?”他咧嘴失笑,真虧爺爺編得出這種謊話。

“難道不是嗎?”即使相識不深,貝貝也明白,這男人一定很少露出這樣的笑容。她望著他,有些失神。
“我有兩個伯父,三個叔叔,所有堂兄弟算起來至少超過十個。”唐司開始有些同情起這女孩,果然呆呆的,很好騙。

“是嗎?那老爺爺為什麼要騙我?”

“因為你蠢,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他的口吻感覺不像批評,倒像在陳述事實。 貝貝啞口無言的望著唐司,隻能摸摸鼻子,自己默認。

過了一會兒,男人又問: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貝貝,金貝貝。”她有問必答。反正在那雙冰冷眼眸的注視下,貝貝不認為自己還能掰出多少謊話。

“貝貝?”喃喃地念了幾次這個名字,感覺有些熟悉。“三十歲的我,和你是什麼關係呢?”

唐司望著貝貝清澄的眸子,低嘎著嗓音問。

“……什麼關係?”愣了下,貝貝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朋友?同事?仇人……還是情人?”

“不是,都不是。”唐司每說一樣,貝貝的頭就跟著猛遙“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有,也隻是萍水相逢。”她頓了頓,知道一切很不可思議。

“我確定我小時候曾見過你,但你似乎已經不記得了。我惦記了你十幾年,今天好不容易見到你,沒想到卻會發生這接下來一連串的事情。”

她的話有些落寞,不知道是為了愧疚,還是為了自己這些年來對天使的掛心。

“我的確是不記得了,就連你說的一連串事情,說實話,我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他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沒什麼感覺的道:

“人的記憶真是很特別的構造,隨便一撞,竟也能準確的消失掉五年記憶。說實話,二十五歲還是三十歲,對我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差別,但我就是想不透,為什麼就隻單單消失這五年的記憶?”

因為,老爺爺說你是二十五歲離家當神父去的。

貝貝望著他,覺得有些同情,但卻什麼也不能透矚。

“你會在乎嗎?在乎自己忘了這五年來的記憶?”她問。

“不會。”他回答得雲淡風輕。

“你會在乎自己被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害得重傷甚至喪失記憶嗎?”她又問,心頭還是覺得愧疚。

“她當時隻是想留住他而已,根本沒想到會發生這麼多事情。 貝貝怯生生地望著他恍然大悟的眼,點了點頭,承認這一切都是她害的。

“我無心的,你不會在意吧?”他是天使,一定慈悲為懷。

貝貝心底藏了希望,大眼愧疚萬分地對著唐司,像隻可憐片片小兔子,瞧得他微微扯出了淺笑。

“……會。”唐司輕輕點了頭,嘴邊的笑容看起來很邪惡。“你來試試被我扭斷手臂,撞破額頭,順便把腳捆上一層又一層的石膏,如果你能不生氣,也許我也能考慮不在意。”沒了記憶他可以下在乎,但被撞得全身大傷小傷,那種痛苦,唐司就無法原諒了。

“……對不起。”貝貝垂下頭,有些害怕,有些愧疚。“若有什麼我可以彌補的,隻要我能力所及,我一定答應。”

“憑你能幫我什麼?”這話不是輕蔑,而是唐司真不以為這隻小兔子會有什麼建樹?

“……我可以幫你擋住老爺爺,讓他不會對你打壞主意。”

“他能對我打什麼壞主意?還不就是逼我結婚,要我接管唐家的事業……他要真把我逼急了,大不了我就真的去當神父。”唐司說得毫不在乎。

“不用這麼玉石俱焚吧?”貝貝一驚,終於知道這男人變成神父的理由。“既然爺爺要串通我來騙你,你不妨將計就計,當作什麼事情都不知道,所有事有我幫你擋著,這樣不是簡單多了嗎?”

“這樣能擋得了多久?還不如直接當神父省事的多。”不否認她的確提了個好主意,但唐司還是認為他的方法比較幹w。

“當神父哪裏省事?”她急急嚷道:“一大堆規範要遵守,連心也不自由了。要是你真的去當神父,一定會變成那種道貌岸然、冷眼看世間的無情神父,到時候你就算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你怎麼知道我會變成那樣神父?說不定我親民愛民。”他嗤了一聲,不置可否。

“不可能。”貝貝搖頭,語氣肯定的叫唐司懷疑。

“你怎麼知道,難道你見過變成父的我?”他望著她,故意試探地問。

“怎麼可能?”貝貝迅速地搖頭,這點警覺心她還是有的。

“雖然我們相識不深,但依你的性子,這些都是顯然易見的事實。”這男人太冷,老是一副冷眼看世人的感覺。

即使現在遭遇到這不可思議的一切,他仍是一副清冷的態度,仿佛事不關己,仿佛一個坐在雲端冷眼看世事的天使。

“或許是。”唐司點頭,不再懷疑。

“也許你比我想像中來得聰明。”他是在誇獎她,隻不過那副施恩的口氣讓貝貝聽得無言。

“謝謝。”她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我隻是單純,不是蠢。”

她強調。

“不管如何,我們似乎都得再處上一陣子。”唐司看起來很不以為然,但似乎為了少惹麻煩,他選擇不再多說什麼。

“應該是。”

“希望你的愚蠢,不會把我害得更慘。”唐司真心的希望。

“....”貝貝無言。

和這種無情男人說話很累,如果現在選擇不要管他,會不會太晚?

“貝貝。”過了一會兒,唐司又喊。

她瞥了他一眼。“幹什麼?”

“沒什麼,隻是想多喊幾聲。我怕我等一下打個阿欠,不小心又不見了五年的記憶,那可就糟了。”唐司說得好笑,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但不知為何,貝貝卻聽得有些難受。

“不會的,你想太多了。”她低聲地安慰著他。“就算你忘記了我,我卻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她笑,就像她當初對天使的承諾。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唐司又是一臉熟悉的不以為然。

他望著她的眼,眼神順著眸,落上貝貝唇邊那朵好美的笑花。

“因為,十五年前我就已經答應過你。”

唐司聽見女孩柔柔的嗓音輕道,那抹笑容,他似乎好久好久以前也曾經見過。

“你答應我什麼?”他呐呐的問。

“答應你,會一輩子記住你。”

女孩的嗓音輕輕地,落入了唐司從不沾惹情愛的心底。

突然間,他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忘了什麼值得記住的事?

關於,他和她。

百無聊賴的過了十五天一

“你說你第一次見到我是幾歲?”依舊隻能像個廢人癱在床上,唐司額上的傷口結癡了,但挫傷的腳骨似乎仍然不打算放他自由。

他望著眼前正忙著看書的女孩,即使不是很願意,也隻好有一句、沒一句的找她閑聊,以求打發時間。

“四歲。”思緒很不願意的從書裏被抽離,貝貝瞥了他一眼,又把視線兜口書裏。

“你說你四歲時曾見過一個天使,那個天使從窗戶裏飛進來,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問。這些過程,之前已經聽她講過數次了。

“嗯。”無意識的回答,她這回連頭都沒抬,隻輕輕的應了聲,當作回應。

“而你,就因為一段也不知是否可靠的四歲回憶,害得我在病床上躺了十幾天都不能下床?”同一個結論得了數次,即使到現在,唐司每每想起,還是忍不住覺得光火。

他怒氣橫生的大吼,這聲咆哮,這幾天貝貝已經聽過數次。她古怪地瞥了他一眼,眼神又望回書裏,來來回回研究了好幾次,忍不住開口吻。

“奇怪,好奇怪。”她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口吻。

“奇怪什麼鬼?”他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沒啥好口氣。

“你還記不記得什麼叫忘情天使?”貝貝望著他,依舊掛記著那天昏迷前他說過的話。
“什麼鬼天使?”他愣了一下,有些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忘情天使。”貝貝捧著一本厚厚的百科全書來到唐司的麵前,她比著書上那尊白色石雕,好奇的說:

“傳說忘情天使是專門讓世界上那些傷心的人,忘掉感情帶來的痛苦,重新找回人生的天使,是上帝派遣來人間的使者。”貝貝又古怪的望了唐司一眼,再看看書,似是在比對兩者的差別。

“傳說忘情天使從不知人間情感,它不會生氣,不會悲傷,更不懂什麼叫人世間的情愛…”

她念著書上的內容,聽得唐司一頭露水。

“等等。”他忍不住打斷了她。“那個鬼天使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覺得你好像它。”貝貝合上書,難得認真的道。

“像個鬼。”他重重的嗤了聲,這是他的結論。

“你在車禍前,曾喃喃的念著這個名字。更何況,你那副冷冰冰的討厭態度,的確像書裏寫的一模一樣,除了愛生氣了些、脾氣暴躁了些之外。”

“你不隻愚蠢,而且還有玻”他冷冷的瞪著她。“我是正常的人,為什麼非得要把我和雕像扯上關係?”

“我隻是覺得好奇。”唐司的怒氣讓貝貝有些氣弱,她望著他,仍舊不肯死心的道:

“你都已經一把年紀了,爺爺說你從來不曾對哪個女孩有過特別的感情。你對任何人事都是一逼冷冰冰的死態度,你如果不是天使,那就一定是不愛女人、隻愛男人的同性戀。”

貝貝一番話說得唐司臉色更青,尤其是她竟然說他是同性戀。

唐司蹙起眉瞪著她,還來不及反駁,貝貝竟然又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道:

“或許,你真的是同性戀。因為你隻對步求任有耐心、對步求任和顏悅色、對步求任比對我這個假未婚妻更好。”

貝貝不懂得挖苦,她隻是真話實說。但這態度,卻莫名惹得唐司更加不悅。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不承認我是什麼鬼天使,那我就該是個同性戀羅?”他問。唐司的口氣似乎比平常更冰冷。

“我隻是老實說。”貝貝答得有些委屈。

“是嗎?隻是老實說而已?”唐司不怒反笑,陰沉的臉因著笑意而有些可怖。“貝貝,你過來,再靠近我一點。”

他裝了一臉沒事樣,但卻看得貝貝心底警鈴大響。

“幹嘛?”貝貝退了兩步,剛好抵住了門板。她握著門把,突然好想落跑。

“沒事,我隻是想看看你,靠近一點的看看你。”

他騙人。 貝貝還沒果到這種程度,也許她平時為人沒什麼警覺心,又固執、又不知變通了點,但麵對這男人帶著明顯敵意的眸,她不會真蠢得看不出來。

“我不要。”貝貝搖頭,把全身重量都壓在門上。

突然間,門把動了。

貝貝還來不及反應,門一推,她就這麼直直的落人了唐司的魔掌。

“你要幹嘛?步求任來了,你不能亂來。”她望著男人在眼前放大的臉,總覺得他笑得很詐。

“……”唐司沒答腔,隻是望著自投羅網的她,和門前一臉愕然的步求任。

他要幹嘛?其實唐司也不知道。

他本來隻是想捉她來打一頓而已,但現在看起來似乎不能這麼簡單了事,尤其是聽見她那聲很刺耳的威脅。

她還是覺得他是同性戀吧?!

突然間,唐司咧開了一個好大笑容,他慢慢低下頭、低下頭,在一雙驚惶的眼眸下——

蜻蜒點水似的,在貝貝的唇上印下了一吻。

極淡、極淡的一吻。

屋內似乎在霎時沒了聲音,唐司一臉得勝的望著貝貝,等著蠢女孩驚天動地的一喊,甚至等著她對他甩巴掌。

沒想到,等了好一會兒,唐司什麼都沒得到,隻得到女孩了然的嗓音。

“我知道了,你果然隻喜歡男人。”她的嗓音繃得很緊,像受到了驚嚇。

貝貝無言地撫上唇,心底悶悶的分不出什麼感覺。

“我不喜歡,我都吻了你,證明我喜歡的是女人。”他有些愕然,緊接而來的是不耐煩的解釋。

“你的吻一點感情都沒有,像是在吻一尊沒生命的洋娃娃。”她的聲音有了哭嗓,急急跳開了唐司的懷抱,活似他身上有什麼駭人的蟲子。

“……,’唐司無言。

吻就是吻,哪還分什麼有感情還是沒感情?

“我不打擾你們了,你們慢聊。”

貝貝匆匆地隻想逃開房間。唐司伸手一拉,沒拉到貝貝,卻感受到一滴燙手的水珠。

是淚?

唐司無言的收回手心,不懂怎麼好端端的,貝貝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她怎麼了?”他不懂。

“你糟了,那女孩子很死心眼。我感覺得出她對你的感情並不單純,你剛剛的舉動,對她無疑是個傷害和汙辱。”偷親人家就算了,還是那種沒有感情的吻,怎能不傷人?

“為什麼?”唐司愣著,他就是不懂。

“…你沒救了。”步求任歎氣,決定不繼續對牛彈琴。

“到底為什麼?”唐司又問,卻沒人願意再給他答案。

他望著手上那滴淚珠,貝貝留下的眼淚,唐司輕伸出舌尖舔了一口,味道鹹得嗆人。

淚為什麼是鹹的?貝貝又為什麼要流淚?

唐司望著雪白的牆壁,突然發現,他似乎不隻遺失了五年的記憶,他似乎還忘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更也許,他從來不曾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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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5 00:06:0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你到底為什麼哭?”像個求知若渴的學生,唐司難得了執著。

“……我沒有哭。

壓根兒沒料到他會這麼問,貝貝愣了一會兒,才緩緩地了頭。

“你撒謊。”向來滿不在乎的臉,有了難得堅持的神情。即使後來步求任又向他解釋了好一會兒,但唐司就是搞不懂貝貝為什麼要流淚。

所以他馬上追了出來,辛苦地推著輪椅追了出來。

“你氣我偷吻你嗎?我想應該是的。但為什麼生氣會哭?我可以理解你發火、打我,但我就是無法理解你的眼淚。”

那抹嗆人的鹹味還停留在唐司的味覺裏,他望著貝貝略顯蒼白的臉頰,不懂她的情結,更不懂自己怎麼突然變得那麼堅持。

心底像梗了些什麼似的,這種古怪的感覺從來也不曾有過。

“為什麼你要理解我的眼淚?”像是被逼問的煩了,一直沉默著的貝貝,忍不住望著他困惑的眸子問。

“我為什麼流淚,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他不是一向什麼都不在乎,為什麼會突然在乎起她的眼淚?

貝貝疑惑的望著他,讓唐司莫名得有些心虛。

“這……”他一時辭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不是重不重要的問題。”唐司搖頭。

“那是什麼問題?”

他的回答顯然讓貝貝不是很滿意。

“你不經我同意就奪走了我的初吻,難道我連掉眼淚的自由都沒有?”溫吞火氣被一絲絲挑起,想起剛剛那不算吻的吻,就算貝貝再怎麼不願意承認,還是無法改變她初吻被糟蹋的事實。

而且,她已經盡量不想去回憶了,為什麼這臭家夥還一定要苦苦相逼?

“你不該掉眼淚,你該生氣、該甩我幾巴掌,但你就是不該掉眼淚。’”生氣是理所當然,但唐司沒忘記剛剛步求任說的:她對他的感情不單純。

他不懂。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不單純,所以才會讓貝貝留下眼淚,才會讓他從那滴眼淚裏,嚐到了一抹無法言喻的苦鹹?

“你真是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她瞪著他,火氣又多了一絲。

第一次覺得這男人好煩,而且極度莫名其妙。“其實嚴格上說來,現在應該是我逼問你,為什麼要偷吻我,為什麼可以不經我同意就糟蹋了我的初吻?應該是我要找你負責,找你算帳,而不是讓你在這裏一直拿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來煩我。”貝貝忍不住低吼。

她伸出小手戳著他的胸膛,原以為唐司會啞口無言,沒想到卻看見他突然扯開嘴角。像是恍然大悟了什麼。

“沒錯,你的確應該如此。”他笑,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你就是應該對我興師問罪,而不是一臉像受虐小媳婦的樣子。”難怪唐司總覺得古怪。

果然不是因為他太多疑,或者對貝貝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實在是因為這事情太不合常理,所以才會讓唐司心底像鯁了根魚刺般的不自在。

“我……”沒想到啞口無言的反成了自己。

貝貝愣著,心底的怒火霎時滅了不少。她開始有點心虛,也開始覺得這家夥似乎說得有點道理。

“我說得沒錯吧?’”唐司哼聲,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到底想得出什麼樣的結論,你又到底想說什麼?”唐司的咄咄逼人讓貝貝無法招架。

她蹙起了眉頭,承認自己一向不是個太伶牙俐齒的女孩。

“我不知道,我隻是突然好奇起自己這些複雜的情緒。”也許是臥病在床太無聊了,唐司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有些反常。

這輩子活了三十年,到底是因為他從未注意過這些細節,還是從未有對象讓他想去了解?

他眯起眼,若有所思的瞧著貝貝一向紅潤的雙頰,心底有些念頭模糊成形,但卻讓唐司莫名的開始想踩煞車。

不能再繼續鑽牛角尖了。

他發現,如果自己愈堅持,他所得到疑惑和結論將會愈來愈不堪負荷。

“什麼複雜情緒?”

貝貝的疑惑打斷了唐司的思緒。他回過神,突然又發現,原來貝貝的嗓音還挺清脆,甜甜的,很容易讓人聽得上癮。

“就說是複雜了,我又怎麼能解釋得清楚?”他猛地甩頭,開始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他沒事注意起貝貝的嗓音做什麼?

“你真是個莫名其妙的男人,還是因為撞壞腦子留下的後遺症?”她笑,難得調侃起唐司。

“…••”沒想到,他卻一時說不出話來。

唐司愣愣地望著貝貝,又突然、突然地發現,他怎麼從不知道貝貝的笑容那麼甜美?

淺淺的,像朵清純小花。

“也許,我真的撞壞腦子。”而且撞得發瘋了也有可能。

唐司推著輪椅,一圈一圈地向後退。

他一定是撞傷了頭,一定是的。要不然怎麼會變得那麼古怪,沒事開始注意起貝貝?

“你沒事吧?”男人鐵青的臉色讓貝貝看得有些擔心,她想靠近他,沒想到唐司卻門躲得更遠。

“怎麼了,要不要請醫師來看看?”貝貝蹙起眉,不懂唐司在搞什麼鬼?

“不用了,不用請什麼醫生。”

他敬謝不敏的搖頭。“讓我休息一下就沒事了。”推著輪椅往後退,唐司拒絕讓貝貝靠近。他躲著她,像在躲避猛獸。

“真的沒事嗎?你的臉色不是很好。”

貝貝皺著眉頭,樣子看起來很擔心,眉宇間也漾著一抹落寞,似乎是為了他突如其來的逃避。

唐司望著那雙又亮又清澄的眸,突然覺得一陣寒意竄上背脊。

他打了個冷顫,覺得可怕。

“會冷嗎?我去把窗戶關上。”貝貝體貼的發現不對勁,笑容溫柔的像窗外的暖風輕輕吹拂。

“……不用了。”他隻是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能無誤地解讀出貝貝的心思,她的蹙眉瞪眼,全在他心底化為了符號,一個個他突然能懂的符號。

唐司話聲未落,貝貝已經起身去關了窗戶。窗台邊,一陣微風吹起,拂亂了貝貝的長發,褐色發絲在暖風中輕輕飛起,笑容在發絲裏若隱若現,他愣然地望著,背脊的寒意更深“我……很不舒服。”唐司臉色有些蒼白。

“我要回房去休息,你不用擔心我,不用皺眉頭。我沒有撞壞腦子,沒事、沒事的……你不要挑眉,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見鬼了,為什麼我會知道?早知道就不管你掉不掉眼淚了,注意了一件事,其他事情也突然變得顯眼了起來。真是莫名其妙到極點,一定是你在那滴眼淚裏下降頭,害我就這麼變得怪裏怪氣…”

一番話接近自言自語,唐司麵色蒼白而凝重的推著輪椅往後退,每退一圈,臉色就跟著沉重一分。

“……你在說什麼?”貝貝困惑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沒事、沒事。”

一定是在床上躺了太多天,躺得頭都發暈了。

唐司搖搖頭,隻想離開貝貝麵前。

他天真的以為,隻要不看見貝貝,也許病症就會消失但唐司卻忘了一個很重要的關鍵:凡事,要是起了頭,要回頭似乎已經不再是那麼容易其中,當然也包括他——惹上凡塵的心。

“今天開始可以做複健了。”一大早,唐司還沒見到貝貝,王醫師已經先帶來了好消息。

他檢視著唐司的傷勢,對他的恢複力感到滿意。

“阿司的傷勢已經恢複得差不多。幸好當時車禍都隻是皮肉傷,現在傷口已經開始結癡,再過幾天,腳上的石膏拆了,大概就可以完全康複。”

“那記憶呢?遺忘的記憶會恢複嗎?”

醫師的話讓唐老爺稍稍放了心,但想起另一個隱憂,他不禁又皺起了眉頭。

“這不一定,要看阿司的情況。也許他會突然想起,也或許他這輩子就這麼遺忘了這五年的記憶。”

“我是覺得無所謂,爺爺就不用擔心了。”沉默的唐司,突然作聲。

即使爺爺沒說,他也隱約知道,爺爺似乎有些害怕他恢複記憶。但唐司沒有探究的興趣,橫豎記憶是沒了,怎麼過好眼前的生活應該是比較重要的事。

哦現在隻想趕快恢複自由,我已經躺在床上快發瘋了。”閑著沒事幹的生活並不好受。而且躺久了會頭昏腦脹,連思想都跟著不正常。

想起昨晚,唐司仍然心有餘悸。那種感覺太陌生,他不熟悉,也不想熟悉。

“怎麼會呢?貝貝不是天天在床前陪你,怎麼還會無聊?”爺爺調侃的笑著,很慶幸自己的計謀一直沒被發現。

“對了,貝貝呢?”老人家四處望著,才發現怎麼沒看見貝貝的身影?

“我不知道,別問我。”見爺爺把眼望向自己,唐司直覺地搖頭,“貝貝”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是惡夢,最好能不見就不見。

“她去上學了,我剛剛有碰見她。”認命的替那祖孫倆解答疑惑,步求任發現自己愈來愈像唐家的長工兼總管。

“是嗎?”唐老爺點了點頭,視線又盯向孫子。“人家貝貝是個好女孩,你要對她好一點,不可以欺負她,知道嗎?爺爺有點累了,我先回房去休息,你們倆就在這裏好好聊聊。”

“知道了。”

在目送爺爺和王醫師離開之後,唐司望著步求任,笑得一臉了然。

“老家夥又要你來探聽什麼消息?”爺爺心機重,說好聽點是聊聊,說難聽點根本是要步求任來探口風的。

“沒什麼,隻是要我來問問你和貝貝的進展。”口氣有些無奈,誰叫他在唐家的作用一向和間諜無異。

“我和貝貝能有什麼進展?”他低嗤,答得很迅速。

“我不知道,但老總裁非得要知道你們昨晚之後的發展。”


“你把昨晚的事情告訴爺爺?”他都忘了步求任這家夥一向以沒義氣出名。

“當然,付薪水的是老總裁,我們這種小小員工如果要生存,隻能乖乖地奉旨辦事。”步求任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說了什麼?”

“什麼都說了。包括你偷親的舉動,和貝貝的眼淚。”

“……那爺爺說什麼?”

“沒說什麼,他隻是開始翻起姓名學大全,準備替小金曾孫取名字。”

“還要我繼續關心後續發展,如有消息,馬上回報。”

“那請你回去告訴他,我和貝貝什麼事情都沒有,拜托爺爺不要胡思亂想得太過火。”唐司歎氣,受夠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爺爺。

“你確定你和貝貝之間什麼事情都沒有?”步求任嗤了一聲,似乎不太相信。

“當然。”又是一般迅速的答話。

像是根本未經思考,直接催眠自己相信的台詞。

“那為什麼昨晚貝貝會憂心忡忡的來找我,說你變得怪裏怪氣,問我會不會是車禍的後遺症。”他涼涼的笑著,一副認定有鬼的樣子。

“我沒怎樣,隻是有點不舒服。”

漠然的幾乎看不出心虛,要不是步求任知他甚深,又怎麼能英明神武的從唐司遊移的雙眸瞧出端倪。

“不舒服的定義很廣泛。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心裏不舒服?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心頭怪怪的很不舒服?”他笑,知道好友是感情白癡,要用笨一點的方法去解釋才能理解。

“……你什麼時候兼職當醫師了?”

當然知道步求任在調侃他,唐司冷冷的瞥了他一眼,討厭這種被認定有鬼的感覺。

“我哪這麼厲害,能當醫師?這隻是經驗談,我過去初戀經驗談。”

“少拿你當初的愚蠢初戀來跟我相提並論。我和你不一樣,我根本對感情這回事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搖頭,抗拒聽這些浪費時間的言語。

當別人開始情竇初開的年歲時,唐司就已經知道自己這輩子不會對哪個女孩有太深刻的感情。每個人在他眼中都是一樣,沒有男女分別,更沒有美醜之分,他知道自己無情,以前是如此,現在如此,他相信往後也會一直是如此。

昨晚隻能算是意外,神經搭錯線的意外。唐司自認現在的他已經恢複正常,即使貝貝又出現在他眼前,他還是能一樣正常。

“是嗎?”步求任不置可否的應聲,視線移向了窗外。“貝貝回來了。”

在二樓窗台邊很容易看見樓下大門人來人往,他看見貝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還看見了她和另一個男同學正在大門口有說有笑的談天。

“還帶了男朋友回來。”他不懷好意的補充,偷覷著唐司的反應。

“男朋友?”

即使裝了一副不在意的模樣,步求任的話還是讓唐司揚起了俊眉。

“是呀,好帥的小夥子,你也來看看。”體貼的推了輪椅到唐司麵前,步求任笑著,笑得一臉興風作浪。

見唐司愣著沒什麼反憶,他還不忘壞心的多補充一句:

“如果你怕見了會壞心情,那我也不勉強。”

“我要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唐司麵不改色的坐上了輪椅,他來到窗前,看見笑意迎人的貝貝,也看見了她身邊陽光男孩。

“女孩子果然比較喜歡那種調調,誰喜歡那種冷冰冰,天生像沒心沒肝的無情男人?”

步求任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雖然聽起來有些刺耳,但卻莫名的兜進了唐司的心底,緩緩的發酵著。

他望著底下的貝貝,唐司在她身上看見了年輕的氣息。她開懷笑著,和每次見到他的淺淺笑容不同。

“……你有看過那女人笑得那麼開心嗎?”他問,聲音有抹連自己都沒發覺的怪異。

“有。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在大街上,但是你應該已經忘記了。”當初貝貝會吸引他們注意,就是因為她陽光般的笑容。

“那為什麼後來都不曾見過了呢?”唐司又問,仿佛若有所思。

“發生了那麼多事,誰還笑得出來?”莫名其妙發生了車禍,莫名其妙被陷害成冰塊人的未婚妻。如果他是貝貝,他也笑不出來。

“那為什麼她現在笑得出來?”

“.......”步求任望著唐司,突然有趣地咧著嘴直笑:“朋友,你最近真的怪怪的。”

“哪裏怪?”

“你什麼時候會開始在乎起女孩子?昨天是在乎她為什麼哭,今天是執著她為什麼對著別人笑?到底是你該時間思春,還是你隻針對貝貝思春?”

步求任像發現了大秘密般的瞅著他瞧,笑得很曖昧。

“我不是在乎她,我隻是好奇。”為什麼貝貝對著他笑不出來,對著別的男人就笑得出來?

她不是老說他是她尋找好久的天使,那為什麼不對著他笑?

“在乎和好奇是差不多的,兩者都代表了相同的意思。”步求任潑了他冷水:“代表著你對貝貝的不同,代表她對你的特別。”

“我對她並沒有什麼特別。”唐司搖頭。

“如果對她不特別,你為什麼偏偏隻注意她?如果對她不特別,為什麼會答應陪她一起作戲?你明明知道她不是你未婚妻,但你卻不戳破事實,為什麼?是為了老總裁?為了自己?還是為了下意識能和貝貝多處一會兒呢?”

“別把所有事情全兜在一起……我承認我變得有些古怪,但我的理性還在。”他冷冷地哼了聲,沒那麼容易被影響。

“你的理性就是你的冷血,古怪就是你思春的直接證據。”突然覺得自己說話好有道理,步求任自我讚賞的點了頭,有些得意。

“到底什麼叫思春?”他不懂。

唐司蹙起眉,不懂這麼複雜的用詞。他承認自己的確對貝貝多了些‘“注意”,但也僅僅隻是注意,沒其他太多的情緒了。

“你開始在乎起貝貝,在乎她的笑,在乎她的淚,在乎她的一切一切……”

“這就是思春?”唐司打斷,若有所思的望著步求任。

“差不多。”他點頭。

“如果這樣就叫做思春,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如果這樣叫做思春,那唐司也許願意承認。

“……老朋友,雖然你一向是個聰明又奸詐的家夥,但你實在不得不承認,你對感情的領悟力,實在蠢到了某種程度。”

“為什麼?”唐司還是不懂,為什麼人的感情會這麼複雜?

步求任歎息,自認倒楣的扛起提點的任務。

“所謂思春的同義代名詞,大概就叫做心動。”

“我……心動?你是指……我對貝貝心動?”

心底一驚,他這才發現,自己的古怪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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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5 00:06: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被步求任的“思春論”搞得暈頭轉向,唐司獨自推著輪椅來到花園,沒想到也看見貝貝捧著一本粉紅封套的書,在花圃邊專心的閱讀。

“你在看些什麼?”推著輪椅向前,唐司好奇地望了書名和封麵,雖然不知道內容是什麼,但也知道絕對和教科書無關。

他望著貝貝,想起步求任的話,也想起了她剛剛對著別人粲然的笑。

“是你呀?”思緒從書頁裏被打斷,貝貝抬起眸,下意識地對唐司綻放了淺淺笑容。“你今天身體好些了嗎?王醫師今天看診時說了什麼,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可以拆石膏,什麼時候可以恢複記憶?”

貝貝關心的望著唐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的錯覺,貝貝總覺得今天的唐司給她一種溫暖的錯覺。

像極了小說裏的男主角,帥氣又有型。

“再過幾天就可以拆石膏,至於恢複記憶,仍然無解。”把輪椅推向了貝貝身旁,輪椅的高度正好和長凳的高度相仿,唐司直視著貝貝明亮的眸子,她淺淺笑容在他心底泛起了漣前,輕輕的,一圈一圈蕩向了心底。

他心口一緊,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麼古怪的感覺。唐司不自禁也跟著淺笑,笑容柔化了他原本冰冷的線條,他低問:“聽說你今天去學校?”

“缺課好幾天,再繼續曠課下去,我這學期別想順利通過。”貝貝點點頭,續道:“更何況要考期中考了,再不去學校露個麵,我怕大姊會火速從台北殺到台中來,直接把我大卸八塊以慰我父母在天之靈。”

‘她俏皮地笑著,想起可怖的元元大姊,就算貝貝再怎麼懶得上學校,她也會乖乖的用功,務求順利升級。

“……是嗎?”不知該如何應聲,唐司隻好跟著暗笑。突然發現自己對貝貝實在陌生的過分,要不是貝貝自己說了,唐司還不知道她的雙親已經往生。

莫名的有些汗顏,他望著她天真又單純的笑臉,心口有抹淡淡的感受滯點酸苦,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要考試了,所以你在用功?”他指著貝貝手上的粉紅小書,怕自己打擾了她看書。

“不是,如果學校期中考考這個,我鐵定拿獎學金了。”揚了揚手上的羅曼史小說,貝貝笑得一臉困窘,老實承認自己不是個用功的孩子。

“這是羅曼史小說,和教科書無關。”

“羅曼史?愛情小說?”唐司蹙起眉,直接表明了對這玩意兒的不讚同。

“別急著破眉,其實看這些書也沒什麼不好,現實太苦悶了,多點幻想的空間也不錯。”她笑,忍不住跳出來為羅曼史說話。

“它能給你什麼幻想空間?”他嗤了一聲,帶點蔑視的翻起了貝貝放在長凳上的書。

“幻想自己是美麗女主角,幻想有個溫柔又帥氣的白馬王子。即使明知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世界,帶點綺麗的幻想是會讓人生多點希望。”’

“這不過就是大人的童話故事,和白雪公主基本上沒什麼分別。”他蹙眉,知道貝貝一向對童話故事沒轍。

光聽這女孩對天使的堅持,就知道她實在是夢幻得過火。

“也許。”’貝貝點點頭,沒否認。“但這種童話故事會讓人多了些共鳴。沉浸在每一篇愛情故事裏,讀的人會覺得自己仿佛也談了場很棒的戀愛。”

“……無法理解。”唐司搖頭,對貝貝所言的那個層次無法理解。

“我本來就不奢望你會理解,如果哪天有哪個女孩能讓你理解感情,我想,她一定會是個很棒的女孩。”貝貝沒有心機的望著唐司,一向覺得他冰冷又無情。

心底有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情緒,當貝貝真的幻想出現這麼一個女孩的同時。她甩甩頭,拒絕讓自己胡思亂想,更拒絕讓自己想起昨晚的那個吻。

“為什麼需要幻想?你的條件,不足以讓你在現實生活中找著一個很棒的白馬王子嗎?”

“找不到,現實中的白馬王子都有缺陷。或許該說,找不到一個可以讓我心甘情願,容忍他缺陷的男人。”

貝貝搖頭,對愛情的夢幻程度已達無可比擬的地步。“更何況,我小時候的誌願是嫁給天使,總覺得白馬王子是比不過天使的。”她瞥了他一眼,現在對這句話已經有些懷疑。

“嫁給天使?”他挑眉,想起貝貝老堅持他是天使。

“那是我年紀孝不懂事的幻想,你不用擔心。”現在就算讓她嫁,她也不會嫁了。

與其要嫁給一個不懂情愛的天使,她寧願抱著她的小說過一生。

“我不擔心,我隻是不懂。”唐司搖頭。“你第一次見到我才四歲,四歲就已經可以決定這麼多事情了嗎?”

可以讓貝貝堅持了他十幾年,甚至立誌隻想嫁給天使?

“人的情感很難去解釋,除非親身經驗過。”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又怎麼能奢望旁人能理解,更何況是唐司這種沒心沒肝的男人。

“我一直想寫一個故事,關於一個女孩和一個天使,真正的天使。他們曆經相知、相戀、爭執,最後獲得幸福的故事。”她望著手上的粉紅小書,這是貝貝從未對外人說過的心願。

“為什麼想寫這樣的故事?”他不懂。

“為了替自己一償宿願。”

話聲雖輕,但貝貝的眼神卻深得看不見底。她望著他,淺淺笑著,眼眸裏沒有太深的情意,隻有一抹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波動和迷戀。

“為什麼說是一償宿願?因為你也曾喜歡上一個天使?”唐司鎖著她的眸,不自覺的攏起眉。他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什麼,但卻不是很懂那樣的眼神代表什麼涵義。

所有攸關感情的一切,對唐司來說都是全然的陌生。他知道自己敏銳的足以去發現什麼,但卻可憐的無法理解自己所謂的發現,到底代表了什麼樣的意義。

他想知道。

這輩子第一次,唐司有了這麼樣堅持的決心。

“我喜歡的,是存在我心中的天使。”也可以說是,存在心中的幻想。

貝貝一直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她再見到他的時候,即使心底有驚喜和迷戀,但很快地,貝貝就發現了現實和想像差異。

她喜歡的天使,是自己心中的天使,不是現實中的冷情天使。

“那……你喜歡我嗎?”他問,粗神經的不覺有任何不妥。

步求任老說貝貝對他的感情不單純,可唐司就是不懂,到底什麼樣的感情叫不單純。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 貝貝直覺的搖頭,努力的搖頭。

“不、不,我怎麼會喜歡你呢?”不禁紅了小臉,這輩子沒這麼直接的回答過這樣的問題,貝貝否決了,卻否決不了自己漏了一拍的心跳。

“那……你討厭我?”蹙起眉頭,她的否決沒來由的讓唐司不悅。

“不,我不討厭你。”貝貝還是搖頭。“不喜歡,不一定就是討厭。我們倆相識不深,我隻把你當一般的朋友,哪裏來的喜歡或討厭?”

也許有過見麵刹那的迷戀,但那並不代表什麼,貝貝清楚得很。

“那你對我,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人的情感不就是喜歡或討厭,黑白分明,哪還有什麼介於中間色彩的情感?

“我思念了天使十幾年,這十幾年情感的堆積,即使不喜歡,也總覺得熟悉。我對你,就是這種熟悉的感覺。覺得自己似乎比任何人都認識你,但事實上,我們根本是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貝貝望著唐司的眼,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同。

不,該說這兩天的他,似乎一直是怪怪的。初次相見那孤冷的眸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天一天漸漸有了溫度的黑眸。

是什麼讓唐司改變?是失憶的關係,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也許你說得沒錯,那是種熟悉的感覺,莫名的覺得熟悉。”難得讚同起貝貝的話,唐司們心自問,他對她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

一種熟悉,讓他開始有了探知一切的欲望。

“你也是這麼認為嗎?我記得再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是我曾經見過的那個天使。說實話,你和小時候的改變不大,我記得當初我怕自己會忘記你,還特地畫了一幅你的模樣藏在箱子中,還在旁邊用歪七扭八的圖案畫出了你名字“怎麼畫?”忍不住打斷貝貝,唐司很好奇一個四歲小孩的思考模式。

“畫了一個糖果,又畫了一個絲瓜。”貝貝邊回想,邊用眼神凶狠的瞪著一旁憋笑的男人。“不準笑,以一個四歲小孩的智商而言,這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她嚷道,怔怔地望向男人難得的笑顏。

“是,佩服。”幸好她還記得是唐司,不是記成唐瓜,或果瓜。

唐司忍住了大笑的衝動,卻忍不住絲絲笑意瓢人眼中。他回神,看見了貝貝近乎癡迷的目光,忍不住又笑了。

“怎麼,覺得愛上我了嗎?”

“不。”貝貝還是搖頭,隻是多了兩片紅紅的雙頰。“隻是覺得你這樣笑著真好,比你之前冷冰冰的樣子更好。”

唐司本來就生得好看,唇角上揚的淺笑又讓他添了一抹暖暖的人氣,感覺更能親近了些,是個充滿魅力的男人。

“那你喜歡哪一款?是之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他又笑,感覺像在誘惑貝貝般的笑。

“當然是現在的你。”三魂被勾去了兩魂,貝貝愣愣地回答,早被唐司的男色給徹底誘惑。

“那你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告訴我,什麼叫思春或心動?”

“……”什麼和什麼?貝貝愣了好大一下,呆呆地望著唐司,以為自己聽錯。

“又或許,你願意我親身體驗,我也不反對。”

“……你瘋了?還是又撞到腦袋?”好半晌,貝貝找回了聲音,呐響地開口。

“我什麼事都沒有。”唐司緩緩地搖頭,神色依舊一般平靜。

“隻是,既然都起了頭,理所當然得把事情搞懂。因為已經有動心的念頭,如果我還堅持己見,那倒顯得太固執了。”

他一向隨遇而安。雖然冷漠了些,但如果不再槁懂這些稀奇古怪的感覺,唐司早晚有天會被這些一點一點細微的情緒給搞瘋。

現在的情況之所以曖昧,在於一切都隻是起了個頭,所有情緒都是淡淡淺淺,不理會又不行,就怕真有心去探究又探不出個頭緒。

唐司討厭這種模棱兩可的感覺,他喜歡黑白分明,凡事清清楚楚。

“你到底在說什麼?要不要我去請李醫師來看看?”說到底,貝貝還是認為這家夥大概瘋了。

貝貝有些慌張的想起身,沒想到卻被他一把握住了柔荑。

“你別走,我隻是想請你幫忙。”

“這種忙哪是這麼簡單能幫?”手心傳來一陣一陣溫熱的感覺,貝貝紅了臉,心頭撲通撲通的狂跳。“這些情緒全是因你而起,除了你,根本沒人能幫我。”他望著她,黑眸變得深邃。

“不關我的事,我、我…沒辦法幫你。”

幾乎快被他的眼眸吸進,貝貝又羞又赧的退了好幾步,掙脫開唐司的掌握,小臉紅得像蘋果一樣。

“你自己、自己看書吧。”隨手丟了好幾本粉紅小書給他,貝貝門得好遠。

“你想知道的一切,書上自然會告訴你。”

回頭瞥了他一眼,貝貝幾乎是落荒而逃。

“……看書,就能知道?”望著椅子上那幾本羅曼史小說,唐司緩緩地蹙起了眼眉,心情倏地低沉了不少。

為什麼貝貝要逃?為什麼貝貝的臉會這麼紅?

如果她逃,是因為抗拒,那又為什麼會害羞的紅了臉呢?唐司若有所思地翻閱著那幾本小說,忍不住低問:

“是不是我看完了這些,我就能懂貝貝的笑,貝貝的淚?”他歎息,心底有些無奈。“見鬼了,我到底為什麼要懂,我到底該懂些什麼……”

莫名其妙的思緒全糾成一團,如果有朝一日,他真能懂得一切,事情是不是會變得簡單許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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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5 00:06:3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被步求任的“思春論”搞得暈頭轉向,唐司獨自推著輪椅來到花園,沒想到也看見貝貝捧著一本粉紅封套的書,在花圃邊專心的閱讀。

“你在看些什麼?”推著輪椅向前,唐司好奇地望了書名和封麵,雖然不知道內容是什麼,但也知道絕對和教科書無關。

他望著貝貝,想起步求任的話,也想起了她剛剛對著別人粲然的笑。

“是你呀?”思緒從書頁裏被打斷,貝貝抬起眸,下意識地對唐司綻放了淺淺笑容。“你今天身體好些了嗎?王醫師今天看診時說了什麼,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可以拆石膏,什麼時候可以恢複記憶?”

貝貝關心的望著唐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陽光的錯覺,貝貝總覺得今天的唐司給她一種溫暖的錯覺。

像極了小說裏的男主角,帥氣又有型。

“再過幾天就可以拆石膏,至於恢複記憶,仍然無解。”把輪椅推向了貝貝身旁,輪椅的高度正好和長凳的高度相仿,唐司直視著貝貝明亮的眸子,她淺淺笑容在他心底泛起了漣前,輕輕的,一圈一圈蕩向了心底。

他心口一緊,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麼古怪的感覺。唐司不自禁也跟著淺笑,笑容柔化了他原本冰冷的線條,他低問:“聽說你今天去學校?”

“缺課好幾天,再繼續曠課下去,我這學期別想順利通過。”貝貝點點頭,續道:“更何況要考期中考了,再不去學校露個麵,我怕大姊會火速從台北殺到台中來,直接把我大卸八塊以慰我父母在天之靈。”

‘她俏皮地笑著,想起可怖的元元大姊,就算貝貝再怎麼懶得上學校,她也會乖乖的用功,務求順利升級。

“……是嗎?”不知該如何應聲,唐司隻好跟著暗笑。突然發現自己對貝貝實在陌生的過分,要不是貝貝自己說了,唐司還不知道她的雙親已經往生。

莫名的有些汗顏,他望著她天真又單純的笑臉,心口有抹淡淡的感受滯點酸苦,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要考試了,所以你在用功?”他指著貝貝手上的粉紅小書,怕自己打擾了她看書。

“不是,如果學校期中考考這個,我鐵定拿獎學金了。”揚了揚手上的羅曼史小說,貝貝笑得一臉困窘,老實承認自己不是個用功的孩子。

“這是羅曼史小說,和教科書無關。”

“羅曼史?愛情小說?”唐司蹙起眉,直接表明了對這玩意兒的不讚同。

“別急著破眉,其實看這些書也沒什麼不好,現實太苦悶了,多點幻想的空間也不錯。”她笑,忍不住跳出來為羅曼史說話。

“它能給你什麼幻想空間?”他嗤了一聲,帶點蔑視的翻起了貝貝放在長凳上的書。

“幻想自己是美麗女主角,幻想有個溫柔又帥氣的白馬王子。即使明知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世界,帶點綺麗的幻想是會讓人生多點希望。”’

“這不過就是大人的童話故事,和白雪公主基本上沒什麼分別。”他蹙眉,知道貝貝一向對童話故事沒轍。

光聽這女孩對天使的堅持,就知道她實在是夢幻得過火。

“也許。”’貝貝點點頭,沒否認。“但這種童話故事會讓人多了些共鳴。沉浸在每一篇愛情故事裏,讀的人會覺得自己仿佛也談了場很棒的戀愛。”

“……無法理解。”唐司搖頭,對貝貝所言的那個層次無法理解。

“我本來就不奢望你會理解,如果哪天有哪個女孩能讓你理解感情,我想,她一定會是個很棒的女孩。”貝貝沒有心機的望著唐司,一向覺得他冰冷又無情。

心底有抹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情緒,當貝貝真的幻想出現這麼一個女孩的同時。她甩甩頭,拒絕讓自己胡思亂想,更拒絕讓自己想起昨晚的那個吻。

“為什麼需要幻想?你的條件,不足以讓你在現實生活中找著一個很棒的白馬王子嗎?”

“找不到,現實中的白馬王子都有缺陷。或許該說,找不到一個可以讓我心甘情願,容忍他缺陷的男人。”

貝貝搖頭,對愛情的夢幻程度已達無可比擬的地步。“更何況,我小時候的誌願是嫁給天使,總覺得白馬王子是比不過天使的。”她瞥了他一眼,現在對這句話已經有些懷疑。

“嫁給天使?”他挑眉,想起貝貝老堅持他是天使。

“那是我年紀孝不懂事的幻想,你不用擔心。”現在就算讓她嫁,她也不會嫁了。

與其要嫁給一個不懂情愛的天使,她寧願抱著她的小說過一生。

“我不擔心,我隻是不懂。”唐司搖頭。“你第一次見到我才四歲,四歲就已經可以決定這麼多事情了嗎?”

可以讓貝貝堅持了他十幾年,甚至立誌隻想嫁給天使?

“人的情感很難去解釋,除非親身經驗過。”連她自己都無法理解,又怎麼能奢望旁人能理解,更何況是唐司這種沒心沒肝的男人。

“我一直想寫一個故事,關於一個女孩和一個天使,真正的天使。他們曆經相知、相戀、爭執,最後獲得幸福的故事。”她望著手上的粉紅小書,這是貝貝從未對外人說過的心願。

“為什麼想寫這樣的故事?”他不懂。

“為了替自己一償宿願。”

話聲雖輕,但貝貝的眼神卻深得看不見底。她望著他,淺淺笑著,眼眸裏沒有太深的情意,隻有一抹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波動和迷戀。

“為什麼說是一償宿願?因為你也曾喜歡上一個天使?”唐司鎖著她的眸,不自覺的攏起眉。他覺得自己似乎看見了什麼,但卻不是很懂那樣的眼神代表什麼涵義。

所有攸關感情的一切,對唐司來說都是全然的陌生。他知道自己敏銳的足以去發現什麼,但卻可憐的無法理解自己所謂的發現,到底代表了什麼樣的意義。

他想知道。

這輩子第一次,唐司有了這麼樣堅持的決心。

“我喜歡的,是存在我心中的天使。”也可以說是,存在心中的幻想。

貝貝一直很清楚這一點,所以當她再見到他的時候,即使心底有驚喜和迷戀,但很快地,貝貝就發現了現實和想像差異。

她喜歡的天使,是自己心中的天使,不是現實中的冷情天使。

“那……你喜歡我嗎?”他問,粗神經的不覺有任何不妥。

步求任老說貝貝對他的感情不單純,可唐司就是不懂,到底什麼樣的感情叫不單純。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麼問。 貝貝直覺的搖頭,努力的搖頭。

“不、不,我怎麼會喜歡你呢?”不禁紅了小臉,這輩子沒這麼直接的回答過這樣的問題,貝貝否決了,卻否決不了自己漏了一拍的心跳。

“那……你討厭我?”蹙起眉頭,她的否決沒來由的讓唐司不悅。

“不,我不討厭你。”貝貝還是搖頭。“不喜歡,不一定就是討厭。我們倆相識不深,我隻把你當一般的朋友,哪裏來的喜歡或討厭?”

也許有過見麵刹那的迷戀,但那並不代表什麼,貝貝清楚得很。

“那你對我,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人的情感不就是喜歡或討厭,黑白分明,哪還有什麼介於中間色彩的情感?

“我思念了天使十幾年,這十幾年情感的堆積,即使不喜歡,也總覺得熟悉。我對你,就是這種熟悉的感覺。覺得自己似乎比任何人都認識你,但事實上,我們根本是兩個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貝貝望著唐司的眼,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不同。

不,該說這兩天的他,似乎一直是怪怪的。初次相見那孤冷的眸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天一天漸漸有了溫度的黑眸。

是什麼讓唐司改變?是失憶的關係,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也許你說得沒錯,那是種熟悉的感覺,莫名的覺得熟悉。”難得讚同起貝貝的話,唐司們心自問,他對她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

一種熟悉,讓他開始有了探知一切的欲望。

“你也是這麼認為嗎?我記得再見到你時,我就知道你是我曾經見過的那個天使。說實話,你和小時候的改變不大,我記得當初我怕自己會忘記你,還特地畫了一幅你的模樣藏在箱子中,還在旁邊用歪七扭八的圖案畫出了你名字“怎麼畫?”忍不住打斷貝貝,唐司很好奇一個四歲小孩的思考模式。

“畫了一個糖果,又畫了一個絲瓜。”貝貝邊回想,邊用眼神凶狠的瞪著一旁憋笑的男人。“不準笑,以一個四歲小孩的智商而言,這已經算是很厲害了。”

她嚷道,怔怔地望向男人難得的笑顏。

“是,佩服。”幸好她還記得是唐司,不是記成唐瓜,或果瓜。

唐司忍住了大笑的衝動,卻忍不住絲絲笑意瓢人眼中。他回神,看見了貝貝近乎癡迷的目光,忍不住又笑了。

“怎麼,覺得愛上我了嗎?”

“不。”貝貝還是搖頭,隻是多了兩片紅紅的雙頰。“隻是覺得你這樣笑著真好,比你之前冷冰冰的樣子更好。”

唐司本來就生得好看,唇角上揚的淺笑又讓他添了一抹暖暖的人氣,感覺更能親近了些,是個充滿魅力的男人。

“那你喜歡哪一款?是之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他又笑,感覺像在誘惑貝貝般的笑。

“當然是現在的你。”三魂被勾去了兩魂,貝貝愣愣地回答,早被唐司的男色給徹底誘惑。

“那你願不願意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告訴我,什麼叫思春或心動?”

“……”什麼和什麼?貝貝愣了好大一下,呆呆地望著唐司,以為自己聽錯。

“又或許,你願意我親身體驗,我也不反對。”

“……你瘋了?還是又撞到腦袋?”好半晌,貝貝找回了聲音,呐響地開口。

“我什麼事都沒有。”唐司緩緩地搖頭,神色依舊一般平靜。

“隻是,既然都起了頭,理所當然得把事情搞懂。因為已經有動心的念頭,如果我還堅持己見,那倒顯得太固執了。”

他一向隨遇而安。雖然冷漠了些,但如果不再槁懂這些稀奇古怪的感覺,唐司早晚有天會被這些一點一點細微的情緒給搞瘋。

現在的情況之所以曖昧,在於一切都隻是起了個頭,所有情緒都是淡淡淺淺,不理會又不行,就怕真有心去探究又探不出個頭緒。

唐司討厭這種模棱兩可的感覺,他喜歡黑白分明,凡事清清楚楚。

“你到底在說什麼?要不要我去請李醫師來看看?”說到底,貝貝還是認為這家夥大概瘋了。

貝貝有些慌張的想起身,沒想到卻被他一把握住了柔荑。

“你別走,我隻是想請你幫忙。”

“這種忙哪是這麼簡單能幫?”手心傳來一陣一陣溫熱的感覺,貝貝紅了臉,心頭撲通撲通的狂跳。“這些情緒全是因你而起,除了你,根本沒人能幫我。”他望著她,黑眸變得深邃。

“不關我的事,我、我…沒辦法幫你。”

幾乎快被他的眼眸吸進,貝貝又羞又赧的退了好幾步,掙脫開唐司的掌握,小臉紅得像蘋果一樣。

“你自己、自己看書吧。”隨手丟了好幾本粉紅小書給他,貝貝門得好遠。

“你想知道的一切,書上自然會告訴你。”

回頭瞥了他一眼,貝貝幾乎是落荒而逃。

“……看書,就能知道?”望著椅子上那幾本羅曼史小說,唐司緩緩地蹙起了眼眉,心情倏地低沉了不少。

為什麼貝貝要逃?為什麼貝貝的臉會這麼紅?

如果她逃,是因為抗拒,那又為什麼會害羞的紅了臉呢?唐司若有所思地翻閱著那幾本小說,忍不住低問:

“是不是我看完了這些,我就能懂貝貝的笑,貝貝的淚?”他歎息,心底有些無奈。“見鬼了,我到底為什麼要懂,我到底該懂些什麼……”

莫名其妙的思緒全糾成一團,如果有朝一日,他真能懂得一切,事情是不是會變得簡單許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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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5 00:06:5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你這幾天都上哪去了?爺爺有要緊事找你都找不著。”唐爺爺爽朗的聲音響起。

才剛又和貝貝去附近逛完大小公園,唐司顯得心情還不錯。

他輕扯了笑容道:“最近都和貝貝到附近去走走。我在床上躺了快一個月,門都快悶出病來了。”

“和貝貝?”似是沒料到孫子也會有開通的一天。唐爺爺顯得有點驚訝,臉上雖然有掩不住的喜悅,但看在唐司眼裏,卻總覺得爺爺似乎另有圖謀。

“我受傷的這些日子,全都是貝貝在照顧我。雖然她是單純又笨了點,但我也得謝謝人家,不能老是天天擺臭臉給她看吧?”

故意撇清了關係,他和貝貝之間就算多了些什麼,那也是屬於私事範圍,爺爺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過問。

“貝貝的確是個好女孩。”唐爺爺點點頭表示讚同,他從來沒懷疑過這一點。“但是……”他望了唐司一眼,似是欲言又止。

“但是什麼?”唐司挑眉,知道這也是爺爺的手段之一。

本來是不想搭理爺爺的,但看在今天心情不錯的份上,唐司隻好勉為其難的算是孝順一下。

他才剛開口,就看見爺爺唱作俱佳的歎了氣,一副苦惱模樣。

“其實也沒什麼。隻是,你王伯伯一直硬要我介紹你和他女兒認識,我推都推不掉,人家今天還特地來家裏作客,說想要認識你。”

爺爺的專長是裝可憐,但這招隻對貝貝有效,對他唐司可是一點用都沒有。他隻是冷冷的望著爺爺,聳了聳肩。

“這就是你說的要緊事?”見爺爺點了頭,唐司隻是笑著,一副事不關己的淺笑。“那真是太可惜了,也許我注定和什麼王伯伯的女兒無緣,請他們別在我身上費心思了。”

他帶傷休養了大半個月不來,偏偏選在他難得出門的日子才來,這不是注定無緣還能是什麼原因?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們可是等你等了一下午。”唐爺爺顯得有些不悅。

“等我又如何?難道,我不能和未婚妻出去逛街嗎?”他挑眉,好整以暇的望著爺爺:“是你告訴我;貝貝是我的未婚妻,要我多多和她培養感情。”

這可是爺爺自己說過的話與他無關。

“……我是說過。”老爺爺無法否認,可他總還是有辦法硬掰。“但這隻是一般的應酬,人家一番好意,我們總不能拒絕。”

爺爺顯得有點強詞奪理,畢竟他的居心已經十分明顯。

“…爺爺你到底想要怎樣?是你自己說過,貝貝是我的未婚妻。還是爺爺,其實你想告訴我,我有很多個未婚妻?”似笑非笑的直視著爺爺如狐狸般的眸,兩人對視著,彼此都各懷鬼胎。

“怎麼可能?你當然隻有貝貝一個未婚妻。”唐爺爺笑了,笑得一臉無害。“但是,畢竟你們還沒真正結婚,總是還有多方選擇的權利。王伯伯一向和我交情不錯,他家女兒也生得亭亭玉立,不比貝貝條件差,當當朋友總是沒關係吧?”他說得雲淡風輕,似乎真是那麼單純的一回事。

但唐司認識爺爺太久了,他了然的淺笑,搖了搖頭。

“爺爺是不是忘了補充一點,除了上述原因之外,還有最重要的另外一點。王明企業和我們唐氏一向業務互相依存,如果能親上加親,那更是百利而無一害。”對爺爺的居心心知肚明,這一切還得歸功於步求任的良心發現。

要不是今天步求任臨時打電話通知他,唐司早沒防備的回來自投羅網了。

“……”愣了一下,唐爺爺沒想到孫子精明至此,歎了氣道:“你爺爺沒那麼勢利,隻是希望你能有更多的選擇。”

老臉委屈的皺起了眉頭,就算唐司說得沒錯,他也絕對不會承認。

“爺爺,你這樣……是在利用貝貝。”

他忍不住歎息,替貝貝感到歎息。 畢竟貝貝是這麼單純的相信,相信爺爺隻是個無害的老人家。

“你怎麼說得那麼難聽?什麼利用,我怎麼會去利用貝貝?”孫子的目光讓老爺爺有些心虛,他嚴厲的否決了唐司的說法。

畢竟,他絕對不是利用貝貝,他隻是替自己孫子多著想了一些而已。

也許是貝貝讓阿司明了什麼叫感情,但阿司總還是擁有其他更多更好的決定。

也或許,他們之間的進展太慢,換個對象,也許會讓他的小金曾孫提早來到;更或許……如果能因此增加點企業聯姻的效果,那更是太不錯了。

“雖然王伯伯等了你一下午等不到人,不過,我已經留了他在客房內休息,大家一起吃晚飯。所以,待會兒的晚飯不準缺席,這是長輩的應酬,你必須參加。”大略的交代完畢,唐爺爺匆匆地想離開唐司的房裏。

唐司的眸子太了然,看多了會讓他覺得心虛。

唐爺爺開了門,不意,卻看見貝貝愕然的小臉出現在門外。唐爺爺一時之間尷尬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點了點頭,便匆忙的離開了。

“……我、我隻是來拿回我的書。”貝貝有些尷尬的絞弄著自己空無一物的小手,她抬眸望著唐司,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你聽見了?”

“嗯,大概。”點了點頭,貝貝掩飾不了眼中的失落。

“你別在意。爺爺那人一向是這樣的,他不是不喜歡你,或討厭你。隻是在他的思考模式裏,他更容易偏向有利的事物。要不然,我怎麼會叫他老狐狸,厭倦的隻想掙脫開他的掌握?”

唐司對貝貝招招手,她眼中的失落讓唐可看了跟著難受。

“……嗯。”

貝貝靜靜聽著,除了點頭之外,她隻能聽話地隨著唐司的招手,來到他身邊。

“所以別難過了,也別和爺爺生氣,好嗎?”放柔了嗓音,唐司知道自己從未用這種口氣說過話。有點不習慣,但似乎效果還不錯,因為他看見貝貝已經一掃憂鬱,淺淺地漾起笑容。

“我不會和爺爺生氣。我隻是不懂,當初也是他要我這麼做,為什麼現在卻反悔了?”貝貝聲音悶悶的,知道自己永遠搞不清這些有錢人的想法。

“因為,他知道他的孫子和之前不同了。既然開始知道什麼叫感情,如果還能增加企業聯姻效果,壯大唐氏產業,那我注定得為唐家犧牲,這是身為唐家子孫的應盡義務。”

他道,撇起的嘴角帶著一抹嘲弄。“隻是爺爺終究不了解我,如果我這麼容易讓他控製,我就不是唐司了。”

“那你想怎麼做?”

“趁著今晚的飯局,徹底讓你這假未婚妻正名。”

“啊?”貝貝嚇著了。她望著唐司自信滿滿的眸,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讚同,還是該反對。“你這樣做好嗎?不會……後悔?說不定還有更好的女孩,可以供你選擇。”

貝貝紅著臉,紅暈從脖子竄上頭頂,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似的。她望著唐司,不希望自己成為他們鬥爭下的犧牲者。

“我不會後悔的。”唐司笑著,搖了搖頭。“更何況,還會有比你更好的女孩嗎?”

他問,爽朗又溫柔的笑容,讓貝貝怔愣著。短短一句話,讓貝貝的心情似乎也跟著飛上了天,輕飄飄的,感覺很不真實。

“你不是老嫌我笨,又不漂亮?”她愣愣地,覺得心情大起大落的,有些累。

“沒錯。”唐司從未否認過這一點。

“還嫌我太單純,蠢得像是隨時會被騙。”

“沒想到你全記住了。’”他笑了。“如果你能因此多些警覺心,也許,我以後應該不會那麼累。”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堅持是我?”貝貝不懂。

她不懂唐司一字一句的批評裏,其實都藏了太多的關心和注意。

“因為,我隻了解你,我隻想了解你,我也隻能了解你。”他聳肩,看在貝貝眼裏總感受到無奈。


“你怎麼知道?說不定現在的你,已經可以開始懂得其他女人的美好。”貝貝發現自己在生悶氣,聲音悶悶的,像憋了一堆委屈和不滿,隻因為唐司的沒情趣。

“貝貝,你怎麼還是不懂?”唐司忍不住也歎息了。他知道自己對感情已經夠笨,沒想到貝貝更笨,非得聽見什麼喜歡還是愛的字眼,才能感受到真心嗎?

“我是個大男人,我說不出什麼太煽情的字眼。但你了解我,知道我原本的性子和現在差了十萬八千裏,這些不是巧合,而是你這一天一天努力感化我的結果。我的感情是為你而生,理所當然也會因你而心動,沒有別人,隻有你。”


唐司拉下貝貝的身子,讓她的眸和他的平視。他的大手輕輕地握住了貝貝的小手,感情就這麼傳遞在一點一滴間。

‘“……沒有別人,隻有我、’喜歡這種獨一無二的感覺,貝貝又羞又喜的望著唐司,眸子柔得像是要滲出水。

“對,隻有你。”大手輕輕刮著她柔嫩的臉,心頭漲漲的,像是盈滿了某種幸福的情緒。

唐司望著她紅灩的唇,心下有些念頭正蠢蠢欲動。他想起了之前的吻,那個靖蜒點水的細吻,突然——他想證實看看,現在的他,到底有了什麼不同?

“你……’

看著唐司的臉慢慢靠近,貝貝緊張得心髒都快停了。她害羞的望著他溫柔又帥氣的臉,不否認自己心底的確有些期待。

“噓,不要說話。”他的嗓音變得低嘎。

唐司緩緩地捧起了貝貝的臉,深情的吻上了她軟軟的唇瓣。不像晴蜒點水,像是在試探自己心底的感受,輕輕、輕輕的,印下了一個又一個細吻。

直到貝貝的僵硬漸漸有些軟化,她全身酥軟地依偎著唐司,小嘴微啟,才正想開口討饒。沒想到唐司卻借著這個空檔,輕吐舌尖,索求著另一波更激烈的熱吻。

他的舌糾纏著她的,兩人都漸漸火熱的不能自已。

貝貝輕喘,這刺激太過強烈,她幾乎快支持不祝“拜托……讓我喘口氣。

她推開了唐司,雙頰紅得像蘋果。心頭的小鹿又開始處於抓狂現象,貝貝喘息著,一下子刺激太多、太大,她怕自己的心沒那麼堅強。

“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唐司隻是望著貝貝,輕輕的撫上她被吻得紅腫的唇。

“什麼不一樣?”

“你不會知道的。”他笑,突然有股衝動把貝貝擁在懷裏。

他抱著她,抱得很緊很緊。

“你喜歡我嗎?”唐司知道答案是肯定的_,

“……那你又喜歡我嗎?”還沒從剛剛的震驚中恢複,貝貝望著他,隻是愣愣的。

“我一直覺得我的失憶,是為了和你相遇。”他沒正麵回答,隻是拐了個彎,讓貝貝自己去體會。

“然後?”

“我現在很高興,我失憶了。”

“……”貝貝望著唐司,漸漸有些懂了。她笑了,笑得很開懷,很美麗,也很溫柔。

“我想,我也很高興你失憶了。”

‘“很開心,我們終於達成了共識。”唐司笑得一臉自信滿滿。

“不是終於達成而是終於發現。”她更正。

貝貝笑得好甜,這是難得的幸福時刻。

“等一下的晚飯怎麼辦?我要出席嗎?”突然,貝貝在幸福之餘,想起了先前的擔憂。

“當然要。”貝貝不出席,哪有好戲看?

“你現在快回房裏去打扮一下,我希望待會兒能看見我最美麗的未婚妻。”

“……沒關係嗎?”

一切來得太突然,貝貝什麼主意都沒有。不管是剛剛的吻,唐司的告白,還是突如其來出現的“情敵”。

“相信我。”唐司給了貝貝一個安撫的微笑。

“相信什麼?相信你突如其來的告白?還是,相信爺爺會諒解我們待會兒的舉動?”其實,貝貝全都壓根兒不相信。

“不管什麼,相信我的心就對了。”

“……”貝貝無言的望著唐司,總覺得他回答得好籠統。女孩兒的心需要更細密的嗬護,至少她需要。

“好了,快回去打扮吧。至於剛剛其他未完的,我們改天再繼續研究。”唐司意有所指的笑了。長指輕輕刮過她的唇邊,引得貝貝一陣輕顫。

她望著唐司墨黑的眸,突然對未來感覺到好不確定。

“好吧,那你也準備準備。”

“待會兒,鐵定會是個鴻門宴。”沒發現貝貝的心思,唐司隻是歎息:“他們奈何不了我,一定會找你開刀,你要堅強點,記得相信我就夠了。”

爺爺太精明,如果他真心的希望唐氏和王明企業的聯姻成功,一定會畢其功於一役。

就因為是親爺爺,所以唐司才更覺得煩惱。

“…我知道了。”

貝貝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她轉身離開了唐司的房間,雖然臉上還是掛著笑,但就是不知為何,心頭老覺得不踏實,像是種患得患失的心情,更怕極了自己會成為唐司的包袱。

未來會怎麼樣呢?

貝貝望著唐司沉思的側臉,不由得,也陷入了惱人的思索之中。

晚上的飯局,果然是如唐司所料的鴻門宴。

唐家長輩全圍成了一桌。唐爺爺坐上主位,客席自然是王明董事長和他的美麗女兒。

“阿司,這是幸淩,你們之前見過麵,隻是你可能不記得了。”

爺爺熱心的替他們做介紹,唐司禮貌的握手、微笑,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沒關係,阿司失去了記憶,就當一切重新開始也無所謂。”王辛淩是個精明幹練的美麗女子,她禮貌的笑著,也一樣看不出太多情緒。

“是呀,一切重新開始也沒關係。”似乎聽得很開心,唐爺爺在一旁熱心的幫腔。

王辛淩給了爺爺一個禮貌的微笑,即使她要的不是唐爺爺的回答。

她望向唐司,狀似不在意的問:

“阿司,這位是?”她的視線移向了一旁的貝貝,自從唐司牽著她的手踏人飯廳開始,他們就一直是全場注目的焦點。

王辛淩不動聲色的望著貝貝,笑得一臉無害。

“這位是貝貝,我的未婚妻。”在貝貝的攙扶下,唐司人了座。趕在爺爺對這問題發表任何意見之前,唐司已經先牽了貝貝的柔荑宣布。

“未婚妻?”雖是疑惑的語氣,但王辛淩似乎顯得不怎麼驚訝,像是早知道了一切。

“是,我的未婚妻。今天難得王伯伯來家裏作客,我特地介紹給大家認識認識。”

唐司笑著,貝貝卻顯得一臉尷尬。

她承受著滿桌好奇的目光,眼神隻瞥了王辛淩一眼,便馬上縮回了視線。

“你好,貝貝。我是辛淩,很高興認識你。”察覺到了貝貝的怯懦,王辛淩大方的向貝貝打了招呼,這第一番較勁之下,倒顯得貝貝上不了台麵。

“你好。”禮貌的淺笑,貝貝像朵小小的白色雛菊,雖然清雅,但在豔麗玫瑰的比較之下,一向容易遭人忽略。

現在正是這樣的情勢。

唐可看見爺爺向在座的叔伯們使了眼色,他們全都一副讚同的模樣,就知道爺爺勢在必得。

才正思索著該怎麼開口,一直沒吭聲的王董事長,也發動了攻勢。

“阿司呀,我這個女兒一直思念你思念得緊。自從知道你車禍之後,成天嚷著要來看你,要不是王伯伯最近大陸的生意忙了些,也不會拖到現在才來看你了。你可別生小淩的氣,這一切全是我這個老家夥的關係。”

爽朗的笑著,王明的一番話顯得他們似乎非常熟絡。但事實上,唐司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

唐司扯起嘴角,笑得極虛偽。

“不,我怎麼會生氣。這些日子爺爺把我照顧得很好,還特地接了貝貝來照顧我。更何況,王伯伯生意忙,代表著我們唐氏的生意肯定也跟著水漲船高,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還會介意?我相信爺爺一定也是這麼想的,對不對,爺爺?”

把話題這麼左翻右轉兜到了爺爺身上,唐司無辜的笑著,他血液裏一定也繼承了爺爺的精明和狡猾。

“是、是,這是自然的。”唐爺爺一愣,沒想到話題會突然兜上他。他圓場的笑著,招呼著大家開飯。

“大家邊吃邊聊吧,菜都快涼了。”他環視餐桌,突然發現怎麼滿桌的菜,卻獨獨少了清湯?“李嫂,湯呢?怎麼沒看見湯?”

唐爺爺吼了聲,借此抒發了一些悶氣,被壞孫子氣出來的苦悶。

“李嫂剛剛不小心燙傷了手,現在包紮去了。我馬上打電話到餐館訂一鍋湯回來,請總裁稍候一下。”

沒想到沒吼出李嫂,倒吼出了步求任。他必恭必敬的請示著老總裁的意見,誰叫自己寄住唐家,自然得肩負起員工的責任。

“不用訂了。”見爺爺還在思索,貝貝自告奮勇的開口,一方麵想扳回一城,一方麵是想逃開飯桌上沉重的氣氛。

“我去準備就好。我一個人在外頭住習慣了,三餐都是我自己打理,不會叫爺爺失望的。”

“不成,你是客人,我怎麼能讓你去?”

“可是•”

“讓她去吧,爺爺。 貝貝也隻是想現些手藝,讓爺爺開心而已。”唐司望了貝貝一眼,對她的意圖心知肚明。

幫腔的開了口,果然看見爺爺遲疑的撩起眉頭。

“好吧,那就拜托你了,貝貝。”

依舊覺得這女孩貼心可愛,但為了唐氏好,為了阿司好,他隻好對她愧疚了。

“我不會讓爺爺失望的。”開心的漾起了淺笑,貝貝開心自己終於有離席的機會。她站起身,意外的和對麵的王辛淩對上視線。

她看見王辛淩也站起了身,聽見她開口道:“我也去幫忙吧。”

轟!有如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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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5 00:07:1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你知不知道失憶的人,有些在恢複了記憶之後,都會忘了這段日子所有的一切?”

才剛踏進廚房,王辛淩就對著貝貝的背影如是說道。

“然後呢?”貝貝背對著她,沒多說什麼,隻是開始著手準備起一切。

“我們王明企業在大陸的生意,全因投資不當而付諸流水,商業聯姻是挽救王家事業的唯一方法,所以,對於唐司,我是勢在必得。”

她老實的開口,沒有盛氣淩人,隻是如實的告知和陳述。

“……你放棄吧,我和唐司有感情的。”沉默了好一會兒,貝貝才開口。她轉過身堅強的望著王辛淩,不再退縮。

“更何況,你真的喜歡唐司嗎?商業聯姻的結果都不會幸福,難道要救你們家的事業,隻剩這個方法?”

她要勇敢,要堅強。 貝貝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我一個人的不幸,或是必須傷害你,造成你的不幸,這些都遠遠不及王明企業垮台之後,那些流離失所員工們的不幸。所以這樣的犧牲算什麼,為了我家事業,即使要傷害你,我也隻能殘忍的向你說聲抱歉。”

王辛淩很冷靜,也很聰明。她平靜的望著貝貝,沒想過隱藏什麼。

“你怎麼能這麼自信滿滿?你怎麼能確定唐司一定會接受你?王小姐,感情的事情不會這麼簡單,不是你說論就搶得過。”

王辛淩的話讓貝貝愣了一下,腦中想起她說的情景,貝貝一時間心情像被打亂了般。

“所以我說了,勢在必得。 表示我會不擇手段,隻為了讓一切照計劃進行。”

她聳肩,不帶感情的眸子和之前的唐司很像。

“你會怎麼不擇手段?唐司不會屈服。”

“我知道他不會屈服。如果他會屈服,當初就不會毅然踏人神職,來否定所有一切。”他現在的失憶,對王辛淩來說是助力。她會選擇換個方式,來說服唐司,不會再重蹈複轍。

“他當神父,和你們有關?”

貝貝愣了愣,覺得事情好複雜。

“五年前,我爸爸就和唐爺爺提過聯姻的事情。當時唐司極力反對,甚至還自願踏人神職,氣得唐爺爺大病一常五年後,事情有了轉機,更何況,這些年的曆練,更讓我知道怎麼去對付男人,一個精明且無情的男人。”

她眼裏閃著自信的光芒,刺眼得讓貝貝自慚形穢。

“所以,你們來了?”貝貝歎息,她什麼時候才能擁有像王辛淩這樣自信?

“沒錯。

“可是,我和唐司不是你們能拆散的。”這像是貝貝的王牌,她隻能緊抓著這一點,當作慰借。

“也許他恢複了記憶,你們這些日子的一切,就會如同過眼雲煙。”雖然很殘忍,但這的確是王家父女想出來的辦法。

“不,你們不能讓他恢複記憶。”這是最殘忍的做法。“如果他恢複記憶,又憶起自己是神父,那你的計劃還是不會成功。”

“我寧願他是神父,我也不要他心裏還存著你的影子。”這是女人的自私。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麼多?”貝貝愣著,分不清心底到底是什麼感受。

該害怕嗎?該擔憂嗎?還是該可悲?她難得覺醒的感情,竟是如此脆弱得多災多難?

“因為我不想騙你,我隻想把傷害降到最低。如果你能知難而退是最好,如果不行,那我也隻好采取一些必然的手段。”

“你好殘忍。”貝貝望著她美麗的眸,王辛淩全身洋溢著一抹女強人的自信。她精明幹練,擁有太多貝貝沒有的特質。

這樣的對手,叫貝貝一點鬥誌都沒有。

“那是你太脆弱了。如果真成為唐家的媳婦,你會很辛苦,光是唐老爺那裏,你就得時時刻刻提防。也許這樣的安排對你比較好,單純的人適合單純的生活,這地方太複雜了,不適合你。”

這話不是數落,王辛淩說的是事實。

“……如果你真能成功,再說這些話也不遲。”貝貝冷冷地望著她,不想承受太多。“請王小姐回座吧,廚房我一個人忙就可以了。”

轉身把自己的思緒投人切萊、熬湯當中,貝貝不想煩惱這些事情,她也煩惱不起。

就算王辛淩不說,她自己也害怕唐司終會有恢複記憶的一天。隻是沒想到這天可能會來臨得這麼刻意,貝貝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去承受,畢竟她才剛嚐到甜美的果實。


該來的就來吧,她不想煩惱。

“你好自為之,既然我會來找你,就表示我有絕對的自信。”冷冷地丟下了這句話,王辛淩識趣地轉身離去。

霎時間,廚房恢複了沉默。

唯一的聲音,隻剩下貝貝規律的菜刀聲。

咚咚咚——

一刀一聲,就如同貝貝跟著愈墜愈深的心。

一頓飯下來,大概隻有貝貝吃得食不知味。

王辛淩的聰明和冷然,似乎引起了唐司某部分的共鳴。兩人在席間談得熱烈,忽略了貝貝隱隱刺傷的心。

“我認識一個氣功師傅,聽說他有辦法讓失憶的人找回記憶。阿司你要去試試嗎?說不定有效。”

一行人移師到了客廳,雖然貝貝坐在唐司的身旁,但卻從頭到尾像個隱形人般的插不上話。直到王董事長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她才震驚的抬起頭。

“是嗎?哪來的氣功師傅這麼厲害?”貝貝的激動引起了唐司的注意,他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沒有正麵答複,隻是輕笑。

“那氣功師傅聽說是從大陸來的,功夫深厚,專醫疑難雜症。上次有個朋友撞傷了頭,腦子都給撞傻了,還是靠師傅發功才讓他恢複正常。”

王辛淩接著爸爸的話,替大家解答了疑惑。

“這麼神奇,有機會可得見識見識了。”唐司還是笑著,笑得王家父女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老唐,你說該不該帶阿司去看看那位氣功師傅?”

女兒使了個眼色,王明立刻心知肚明的轉向唐老爺下手。他爽朗笑著,一番話讓唐老爺有些為難。

“就看阿司了。看他願不願意恢複記憶,我都無所謂。”唐老爺擺擺手。雖然無奈,卻仍選擇置身事外。

王家父女的居心,他也略知一二。但不管任何人,要是能向他保證有辦法讓阿司乖乖的待在唐家,別再想著什麼當神父的念頭,唐老爺對任何計謀都一律歡迎。

他下意識瞥了眼貝貝,對那單純的小女孩感到抱歉。但經過今天,唐老爺更確定了自己的選擇,貝貝太軟弱了,絕對擔不起阿司媳婦的責任。

“阿司呢?你怎麼說?”加深了決心,唐老爺決定幫助王辛淩。

“我?”他微笑,唐司總算知道了爺爺的決心有多麼強烈。“你不是一向擔心我恢複記憶?真的沒關係?”

不知道工家父女怎麼跟爺爺達成協議,但唐司的確有些驚訝,沒想到爺爺竟突然變得不排斥了。

“有什麼關係!雖然你現在和平常無異,但畢竟是生病,才會讓你遺忘了五年的記憶。爺爺還是希望你能健健康康的,如果那個氣功師傅真那麼厲害,爺爺哪還會有其他什麼顧慮。”。。

“是嗎?”但笑無話,唐司感覺到貝貝的手心在盜汗。他握緊了她的手,搖頭輕道:“我倒是對恢複記憶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如果要他選,他寧願想起更古早的那一段,他和貝貝十幾年前的相遇。

“這不是有沒有興趣的問題,而是攸關你身體的健康。”王明顯得有些著急,急切的語氣讓唐司挑起了眉。

“多謝世伯的關心,我的身體很健康,沒病沒痛,不見一些記憶無所謂的。”

“可是……”王辛淩暗中扯了扯父親的衣服。王明搔搔頭,沒再說話。

“爸爸和唐爺爺繼續在這裏泡茶吧。”王辛淩笑著,緩和了氣氛。“我想約阿司還有貝貝去花園裏逛逛,有些話讓我們年輕人自己談就好。”

她望向唐司,見他不置可否的沒應聲,王辛淩知道自己又多了些成功的機率。

“好吧。”唐老爺點頭,覺得這不失是個好方法。“但是辛淩先和阿司去吧,我想拜托貝貝幫我泡壺茶,這些日子喝她泡的茶都喝習慣了,一下子癮頭來了,還真是難受……貝貝,你不介意吧?”這番話是事實,也是他故意這麼說的。

“爺爺……”不悅的蹙起了眉頭,這樣的居心太明顯了。

“唐司,沒關係的。幫爺爺泡菜,我很高興。”貝貝終於說話,她扯開笑顏,依舊一副體貼模樣。“你和王小姐先去吧,我泡完茶就過去。”說不擔心是騙人,但貝貝不以為自己跟去了又能改變什麼。

“……可以嗎?”唐司望著貝貝,見她變得低沉古怪。雖然擔心,卻不好開口說什麼。

“當然,你們先去吧。”扶著唐司坐上輪椅,貝貝把輪椅推給了王辛淩,卻不願和她四目相接。

“我們在花園等你。”王辛淩淺笑,她當然知道貝貝是怎麼了。

推著輪椅和唐司來到花園,她望著皎好月色,考慮著自己該怎麼開口。

“阿司,其實我們認識了好久,可惜你卻失去了記憶。”

“依我的性子,即使我沒失去記憶,也沒什麼好可惜的。”言下之意,唐司根本不以為自己會記住她。

他淡淡地望著她,會和她出來,也是想知道這個王家小姐到底想幹嘛。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呢!”她望著他,突然笑了出聲。“五年前,你也是這麼和我說的。”

“既然如此,為什麼五年後還要再來一次?”

‘“因為,這是雙方家長的期望;同時,也是我的期望。”她低頭,直視著唐司的眸子。

而他卻下意識推開了輪椅,依舊保持著兩人之間適當的距離。“但在你們的期望之中,卻不包含著我的期望。”唐司搖頭,把話說得很明白。“我隻想和貝貝平凡的過生活,至於你們和我爺爺之間的協議,應該與我無關。”

“真的無關嗎?”她笑了,笑得唐司莫名其妙。“這次,你又打算怎麼逃開你爺爺的控製?”

王辛淩毫不避諱的望著唐司的眼,話中的深意讓唐司緊鎖了眉頭。

“你知道,我曾經怎麼逃開過?”他一愣,從來沒人願意告訴他這件事。

“當然。”王辛淩點頭,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其實不用問我,就算失憶,我相信這念頭還是依舊藏在你心底。”

“神父?”幾乎是直覺,唐司記得自己一開始就是這麼告訴貝貝。

“但是,你現在應該不會再考慮這麼做了。”間接承認了唐司的猜測正確,王辛淩笑得一臉了然。

“畢竟你都有了未婚妻,神父是不能結婚的。”她提醒著事實。

唐司沒答腔,隻是望著她。四目相接,似在較勁,也似在估量彼此的情勢。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歎了氣,看樣子連他們王家父女也是有備而來。難道,想企業聯姻的人不是隻有爺爺?

“沒什麼,隻是唐爺爺希望你恢複記憶。而我也奉勸你,最好照爺爺的方法去做,要不然麻煩的會是你。”

“就因為這樣?”唐司挑眉,才不相信。

“要不然呢?”無害的微笑,王辛淩知道自己絕對不能說出實情。

計劃要一步一步來,先恢複記憶了,再讓生米煮成熟飯。雖然是險招,但也隻有如此,他們才能達成心願。

“我若堅持不肯,爺爺能奈我何?”他哼了聲,不以為這會是多可怕的威脅。

“他的確是不能對你怎樣,但是貝貝呢?”

“…”的確。挑了挑眉,唐司隻能無言。“所以,你希望我怎麼做?”

“照老爺爺的意思,去讓氣功師傅看看也好。”

“為什麼一定要讓我恢複記憶?我恢複記憶,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唐司沉吟的望著王辛淩,從她心虛的眼眸,唐司知道她啞口無言。“答不出來也無妨。反正,我也不是很有興趣知道。”唐司無所謂的撇撇嘴,續道:

“總之,我奉勸你。不管你有什麼企圖,請你千萬別在貝貝身上動壞腦筋。如果你肯開誠市公,也許我幫得上忙的地方還可以考慮。反正我也被爺爺搞得很煩,不介意直接搞垮唐氏,如果他再繼續拿那些事情來煩我的話。”

唐司一番話說得雖淡,但眼底的認真卻絲毫不讓人懷疑。王辛淩望著他,心底不禁打了個突,卻仍是不動聲色的笑著。

“即使失去記憶,即使過了五年,你的性子大概還是一千年都不會有改變。”

他還是一般冷血又無情,而她,真的有本事和這樣的男人為敵嗎?

“不,我改變了。隻是這個改變不是為你,是為了那個躲在角落邊發愣的小家夥。”早先眸光一閃,唐司就瞧見了躲在角落的貝貝。

才正想著怎麼還沒看見貝貝出現,直覺已經讓唐司先發現了她。

“如果你剛剛說的一切,就是你今晚出現的目的,那我會考慮。”這番話雖是對著王辛淩說,但唐司的心緒早已飛到了貝貝的身邊。

他轉過身,朝貝貝招了招手。後者怯生生地邁了腳步,仍是離他們有些距離。

“希望王小姐也能記住我剛剛說過的話。我絕對——不是開玩笑的。”加重了話尾的語氣,唐司自己推著輪椅,牽住了貝貝發冷的小手。

“我知道了。”雖然不甘願,王辛淩仍是識趣的點頭。
她若有所思的望了貝貝一眼,突地輕道:

“如果你堅持要守著她,我想,你終究會有需要我幫忙的一天。”

“那又如何?”他挑起眉,瞥了王辛淩一眼,不置可否。

“我隻是想問,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值不值得不顧一切的為你挺她?”

這算是暗示嗎?唐司望著她,怔怔地、不發一語。

長久,他才道:“該說的都說完了,你請回吧。我還有些體己話,想和未婚妻聊聊。”沒有正麵答複她的疑惑,唐司不願做無謂的回答。

誰也無法保證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也許,下一刻爺爺會突然轉性的認定貝貝,不再要求他接管唐氏企業,不再天天煩得他想逃開這一切……

也許,一切都隻是也許。

隻是——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他會讓她知道值不值得。

“你想恢複記憶嗎?”在花園坐了好一會兒,一直沉默的貝貝突然開口。

“這問題我們不是討論過了?”唐司微笑,輕輕握住了貝貝的手。“不想、不想,我一點都不想恢複記憶。”

“她告訴我,有些人在恢複記憶後,都不再會記住失憶期間所發生的事情。”又沉默了一會兒,她才抬眸望著他道。

“哪個她?”

“剛剛那個王小姐。”貝貝的聲音悶悶的,如同她悶悶的心。

“你別聽她亂說些什麼,隻要相信我就好。”偷偷地在貝貝頰上吻了個香,唐司發現自己應該是吻上了癮,無時無刻都會想親近她。

“就算你有朝一日恢複記憶?”推開了唐司,貝貝雖然還是不爭氣的紅了臉,但不確定的心情卻讓她無法放寬心去接受一切,包括唐司雙手奉上的真心。

“是的,就算有朝一日我恢複記憶,我相信自己還是會記得你。”

“如果忘記了呢?”’她還是害怕。

“那就想辦法讓我再想起。”

“如果想不起?”

“‘那就……相信我。”唐司深吸口氣,不禁歎息。

“相信你?”貝貝心底不踏實極了。怎麼兜來兜去,她仍是隻能得到“相信”這種不切實際的詞彙。

她望著唐司,想起心底撩起的失落感,心不禁更慌了。

“貝貝。”又歎了口氣,唐司從她的眸中看見了心底的緊張。“請你告訴我,除了相信我之外,我們還能有其他辦法嗎?”

不是唐司刻意敷衍她,隻是誰能保證一段連自己都未知的未來?

“……沒有。”貝貝搖了搖頭,眼底有抹悲哀。“就因為沒有,所以我隻好消極的等待一切?”她望著他,聲音飄忽得有些不真切。

“貝貝?”唐司歎息,眸中同樣的也映著擔心。

貝貝太脆弱,真能承受起這一切?

“如果,這些就是戀上你所必須付出的代價……”

貝貝斷斷續續道,似乎連她也不懂自己到底想說些什麼,隻是心頭有些情緒,悶悶的,在冒著泡泡。

“我不會後悔。”而後她搖頭。眼神雖然困惑,卻奇異的閃著堅定。“隻是,為什麼偏偏是你?為什麼偏偏是我?為什麼,會這麼多的複雜和……痛苦?”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問出哪個為什麼。

隻是心底一直有好多好多的疑惑浮起。

也或許,她隻是想問:

這種充滿四肢百骸的苦澀感——

就叫做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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