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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言歸正傳] 我師兄實在太穩健了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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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1 00:42: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六十九章 神珠對神光,公明遇孔宣

  李長壽難得有所請,趙公明沒有半點推諉,帶上李長壽的化身、喊上三妹,架起二十四顆定海神珠,直奔南海而去!

  片刻後,他們悄悄抵達此前的碰瓷案發地,瓊霄拿出一袋青色的流沙,立刻開始施展追蹤尋跡的手段。

  已經換上鎧甲的趙公明撫鬚笑道:「咋回事?太陽星打西面升了?

  老弟你竟然有如此果斷的時候。」

  「兩害相較取其輕,這次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李長壽正色道,「若是能追上他,不能除之也無妨,將他那頭青毛大狗抹掉!」

  趙公明略微思索,很快就面露恍然:「原來你是忌憚那神獸之能。」

  一旁瓊霄嗤的一笑,言道:「只是一個能聽生靈心聲的神獸罷了,用點小法術遮掩元神不就好了?」

  李長壽道:「仙子,若咱們此時沒有隱藏身形,這島嶼周遭之游魚、海水中之精靈,都看到了你我之行跡,咱們的行蹤豈非已暴露在了那諦聽耳中?」

  瓊霄眨眨眼,「也有點道理的樣子……這邊好了。」

  話音剛落,她面前那飄舞的流沙就化作了一團青色雲霧,這雲霧朝著南海深處而去。

  趙公明略作思量,道:「三妹你且帶長庚化身從後趕來,為兄先去會他一會!」

  言罷,趙公明身周有水藍仙光輕輕閃動,身影化作一抹清風,逕直消失不見……

  瓊霄嘴角一撇,幽幽地看了眼李長壽,哼道:「大哥對你所說之事竟然這般上心,連多少年不曾顯露的本命神通都用上了。」

  李長壽在旁微笑頷首,目中略帶感慨。

  瓊霄隨手一點,一根金色繩索纏繞在李長壽胳膊上,自行駕雲從後追趕,卻是並未邀李長壽同雲而行。

  感覺到兩人一起有些尷尬,李長壽主動開口,問道:「令姊近來可好?」

  「好,閉關修行呢。」瓊霄隨口應著,而後又扭頭身後的李長壽,「你……算了。」

  「仙子有話直說就好。」

  瓊霄哼道:「你可知姐姐喜歡哪般酒釀?你可知姐姐喜愛何種衣裙?

  看你這般整天為天庭跑來跑去,像是對姐姐之事一點都不上心的樣子,莫非是要等我姐姐開口請你,你才去我們三仙島坐坐?

  像我姐姐這般貌美溫柔的先天高手,你竟一點都不主動,真當我姐姐渡情劫非你不可嗎?」

  「這個……」

  李長壽有些語塞,正想解釋幾句他與雲霄仙子現如今還未到熱浪境,前方天空忽地陰沉了下去。

  乾坤震動、大道激盪!

  「大哥跟人動手了!」

  瓊霄那雙明眸瞬間滿是亮光,「咱們快去,去晚就沒打的了!」

  瓊霄言罷,立刻拽著李長壽加速,但又想到李長壽這化身實力不行,丟下一句「你慢慢飛過來,我去幫忙鬥法」,就化作一團金光向前疾馳。

  少頃,龍吟陣陣,兩條金色蛟龍上下翻飛,二十四顆星辰懸掛在南海邊陲,封住了大片乾坤!

  地藏的實力有這麼強?竟能讓趙大爺近乎全力出手!

  李長壽剛要請大法師前來幫忙,天邊突然衝出五道霞光,欲要衝破定海神珠的封禁。

  那神光分別為黑、白、青、黃、赤,互相交錯凝出一張遮天大手,作勢要將那青藍色的天空扯碎!

  五色神光?!

  李長壽不由瞪眼。

  趙大爺跟萱姐、咳,跟孔宣怎麼打起來了?!

  兩條金蛟嘶吼,直接撞入五色神光中,將那大手直接衝散;

  二十四顆定海神珠不斷閃爍,在空中不斷變化方位,將那些還要再翻起波浪的神光硬生生地壓下!

  這……

  趙公明與瓊霄、定海神珠與金蛟剪聯手,大戰孔宣的五色神光?

  這般場面,當真沒見過。

  李長壽立刻向前,施出風遁之術,急匆匆趕到數萬里之外的鬥法之地。

  哪怕他遁法再迅疾,也需短暫時間;

  趁著這個空當,趙公明兄妹已是跟孔宣交手數回合!

  定海神珠催起威能,暫時壓住五色神光,讓這神光無法刷走神珠。

  趙公明提著金色木鞭,孔宣握著一把長刀,兩道人影在海面之上不斷衝殺,各自留下道道殘痕,激戰驚起了滔天巨浪!

  萬幸趙公明的定海神珠有鎮壓乾坤之能,不然此地乾坤,怕是已被打到破碎!

  瓊霄素手並著劍指,控制著金蛟剪躲避五色神光,當五色神光想要閉合,就立刻讓金蛟剪現出金蛟,扭頭將神光撞散。

  饒是以一敵二,孔宣絲毫不顯敗像,更是憑五色神光,牽制住了趙公明的定海神珠、逼的瓊霄不敢入場……

  李長壽身影出現在瓊霄身側,立刻高聲呼喊:

  「老哥!孔宣道友!二位還請住手!」

  然而,他加持了仙力的嗓音,被鬥法之地震盪的靈力直接撕碎……

  「莫怕。」瓊霄笑道,「大哥自能應付。」

  李長壽心念一轉,對著高空高聲呼喊:「師兄!你怎麼來了!」

  他話音剛落,卻見五色神光急閃,裹著孔宣朝著遠處飛射,直接脫離了定海神珠的籠罩,遠遠站在千里之外。

  「老哥!老哥!」

  李長壽趕緊遁去前方,將要上去追趕的趙公明攔下,而後散出自身氣息。

  千里之外,一身青布長衣的孔宣略微皺眉,抬頭看了看空中,又凝視著李長壽,冷哼一聲,身影駕雲而來。

  李長壽拉著趙公明的胳膊,問:「老哥,你跟孔宣道友有舊仇?」

  「啥舊仇?之前剛見到?」

  趙公明氣得吹了吹鬍子,「我追查那地藏蹤跡,尋到了一處島上,看到他站在仙島上空,就想問問他見沒見過。

  我可是和和氣氣,上去還喊了一句道兄,怎料他瞪眼就罵我,喝問咱哪隻眼看他是兄。

  我這一想……

  嗐,這不是看錯了,看錯了咱就認嘛,就改口喊了句仙子,還賠了個不是。

  怎料他又瞪眼罵我,問我哪隻眼看他是仙子!

  我就說了句,你到底是兄還是仙子,還是沒兄不仙子,他就上來要打我一頓!」

  「噗……哈哈哈哈!」

  一旁瓊霄禁不住捧腹大笑,差點笑倒在雲上。

  此刻孔宣已是飛了回來,冷然道:「打你又如何?若非看你是聖人弟子,截教名宿,今日定要將你鬍子拔光!」

  「哎嗨!」

  趙公明眼一瞪,二十四顆定海神珠在身周盤旋,「道友你這就過分了啊,怕不是今天還要再做過一場!」

  「兩位、兩位!」

  李長壽只覺一陣頭大。

  孔宣此時算是道門、西方之間的『中立派』,哪怕不能拉攏,也不應去得罪。

  穩妥起見,李長壽一邊對趙公明傳聲安撫,一邊轉身對孔宣做了個道揖,笑道:

  「道友,剛才只是一場小小的誤會,道友英武清麗、為先天圓滿道軀,不入俗流、不落俗事,確實不應以尋常普通眼光來看待。

  我家老哥一時認錯,道友也主動出了手,今日這事不如就此揭過。」

  孔宣的面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陰為晴,淡淡點頭,言道:「方才貿然出手,確實是貧道失禮,在這裡陪個不是了。」

  趙公明自李長壽身後轉出,笑道:「也是貧道粗心大意,多有冒犯。

  不過,道友這般五行神通當真令人眼前一亮,若有機會,咱們不如再切磋切磋!」

  孔宣那狹長鳳目中滿是光亮,兩股道韻、氣息,隔空輕輕對撞。

  「不如就今……」

  「改日!改日!」李長壽趕緊開口。

  孔宣嘴角一撇,道:「你們在問哪般路?」

  李長壽回道:「是在追一夥仇敵,那是一名青年道者,騎著一頭青毛靈獸。」

  孔宣掐指推算,很快就給出答案。

  「他們此前曾在我島外大陣上方路過,朝南邊天柱去了,此時早已出了五部洲。」

  聽聞此言,李長壽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氣。

  孔宣笑道:「不如我去替你追一追,或許能尋到他們蹤跡。」

  「無事,這次讓他走了也就走了。」李長壽做了個道揖,「道友這份心意,心領了。」

  孔宣又道:「既如此,何不去貧道島上坐坐?」

  李長壽用眼神問詢了趙公明和瓊霄,二者各自點頭,讓李長壽自行做主。

  對孔宣這般高手,李長壽也覺得,結下善緣總比交惡要好。

  更何況,這事關大法師的姻緣,算是人教候補的高手,自己身為人教小法師,能幫大法師助助功,肯定是要幫一下的。

  豈能見大法師於那玄都城中孤獨終老、鬱鬱寡歡?

  關愛洪荒人族第一手老純陽!

  只要人人都獻出一點愛,三界將會擁有美好的明天!

  李長壽笑道:「孔宣道友,我來為你介紹下,這兩位都是如今道門截教有數的高手。」

  趙公明和瓊霄對視一眼,兩人齊齊向前,將李長壽擋了回去。

  「貧道趙公明,算是長庚的大舅哥。」

  「三仙島瓊霄,是他的小、姨、妹!」

  李長壽:……

  他跟雲霄仙子還沒……

  不對,你倆這是在擔心什麼?!

  孔宣見狀哼了聲:「我對他這般和色,只因他是大法師的師弟,而我欠了大法師諸多人情罷了。

  哼,隨我來吧。」

  隨後一拂衣袖,轉身在前引路。

  ……

  孔宣的隱居之地頗為隱秘。

  一整座島嶼被大陣隱起,無論是用肉眼看還是用仙識探查,都無法發現這座島嶼的痕跡。

  島上佈置頗為典雅,清溪繞竹樓、山石綴林間。

  之前被孔宣救回來的那名少女,已從『心神暴走』中回轉過來,身著彩裙、面容俏麗,向前端茶送水,全然不像會吃人的孔雀鳥。

  可能是因為剛改造過小瓊峰的緣故,李長壽下意識就開始探尋各處,捕捉到了島上一些很細節的佈置,細細探查,又覺得大受裨益……

  入座後也沒什麼寒暄,孔宣只是問有關大法師之事。

  趙公明和瓊霄對視一眼,兄妹二人此時已大概明白了點什麼,彼此對那個男人頗感敬畏……

  李長壽一一詳細作答,又不著痕跡地將話題引開……

  李長壽問:「此前道友為何會去陣外,又被我老哥撞上?」

  「方才有些心神難寧,似是覺得有些機緣到了。」

  孔宣輕嘆了聲,注視著門外的竹林,把玩著手中的玉杯,「但貧道剛剛外出,就碰到了趙道友。」

  「機緣?」

  趙公明有些納悶,「哪般機緣?可是我這裡有的寶物?

  若有,還請道友言明,既是我老弟的好友,那自然也是我趙公明的好友!

  貧道定不會吝嗇!」

  「具體貧道也不知,也非什麼寶物。」孔宣掐指推算,嘆道:「我所說機緣,與我並無太大關係,而是吾族的機緣。

  三位道友,可知吾鳳族?」

  李長壽緩緩點頭,趙公明也是扶鬚頷首。

  瓊霄手指點了下李長壽,盈盈輕笑:「若你說是鳳族之事,機緣二字,說不定就要應在他身上。」

  「嗯?」李長壽頓時有些不解,「仙子為何這般說?」

  他對鳳族能有什麼機緣?

  龍鳳是死敵,他已經站在龍族這邊,鳳族八成也信不過他吧?

  瓊霄翻了個白眼,「你自己什麼身份,心裡沒點數嗎?」

  孔宣目中也略帶好奇……

  趙公明撫鬚長嘆,言道:

  「孔宣道友,我這老弟名頭可長,你且聽好!

  坐在你面前的這位,是如今天庭玉帝最信任的天庭仙神,總領三界水事,更是人教尚未公開的聖人弟子、負責處置人教事務,凌霄寶殿與兜率宮來去自如。」

  「嗯哼!」

  瓊霄清清嗓子,在旁接道:

  「他還是天庭崛起大謀士,一手促成龍族上天之事,抬手覆滅妖族數十萬妖兵,屈指間解決巫族生死存亡之危機,我們道門上下盡皆認可的男女之情顧問!

  當然,最重要的,這是我姐姐的準道侶,喲~」

  隨著這兄妹兩人的講述,孔宣的雙眼越發明亮,看向有些尷尬的李長壽時,也多了幾分熱切之意。

  「那,道友能幫幫我鳳族嗎?」

  「道友莫要聽老哥和仙子這般誇讚,我哪裡有這麼多本領,只是天庭普通……」

  【幫】

  心底猝不及防出現這個字眼,那淡淡的太清大道道韻環繞,卻是太清老爺無疑!

  「……仙神。」

  李長壽清清嗓子,正色道,「不過,有我家大法師這層關係在,但凡道友有所請,我定仔細斟酌、全心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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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1 00:4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章 人教師弟,在線助攻

  但凡涉及到洪荒中的一整個『種族』,那必然繞不過『氣運』、『業障』、『功德』這三件小事。

  鳳族與龍族的遠古大戰,應該算是開天後第一劫。

  那時天地剛開,先天生靈佔據主流,龍鳳二族齊為霸主,大家基本都沒有壽元這個概念,很多資質不行的生靈,活著活著,慢慢的也就長生了。

  那是真正的大羅遍地走,金仙多如狗。

  然而,這些強大的生靈,九成都折損在了龍鳳大戰中,洪荒也被打碎,五部洲和三千世界的格局自那時而成。

  若非道祖力挽狂瀾,幹掉了背後搞事的魔祖,而天地也加速了天道的完善,及時壓制住了大劫最後的『高潮』,否則天地都會歸於混沌……

  ——大戰並非單純龍鳳麒麟三族爭鋒,龍族為『鱗甲之王』,鳳族為『飛羽之王』,麒麟為『走獸之王』,當時的大劫始於龍鳳,席捲幾乎整個洪荒。

  龍鳳二族所背負的業障,已是近乎無邊無際。

  龍鳳大戰最後的結果,顯然是龍族贏了,鳳族以及不配賦予大劫之名的麒麟幾近凋零。

  龍族鎮守四海海眼,被業障纏身,從遠古到今日一直在衰弱;

  哪怕都被天庭詔安了,還發生了東海海眼被破的慘劇。

  遠古第三大族,麒麟族成了洪荒珍稀瑞獸,上古末期近乎絕跡……

  鳳族就更慘了,原本好歹也是『羽王一族』,現如今只有寥寥一二族人在活躍,就孔宣與金鵬鳥。

  其他號稱有鳳族血脈的飛禽,大多只是當年鳳族身後跟著的『小弟』罷了,真正的鳳族血脈蘊含涅槃神通,極少在上古之後顯露。

  龍族就不一樣了,『龍口』這方面一直相當努力,從遠古奮鬥到今日,在天地間擁有大量的『血脈近親』……

  鳳族如今面臨的問題,一是氣運,二是血脈。

  鳳族的業障被元鳳所承受,元鳳憑藉涅槃神通,一力鎮壓不死火山,以求鳳族能得血脈存續,然後將鳳族延續的重任,落在了……

  孔宣身上。

  李長壽聽到這裡,也是沒忍住想吐槽幾句。

  總感覺元鳳大人所、所托非鳥呢有點……

  孔宣到現在了,都沒決定自己的陰陽歸屬!

  鳳族的問題,說到這裡就十分清晰了——如何讓鳳族能得到血脈延續,略微恢復一絲氣運,在洪荒中再次立足。

  孔宣道:「吾族此前有負於洪荒,業障深重,如今只求血脈能延續。

  不求再次昌盛,有數十族人足矣;

  也不求族人盡皆長生不死,能將血脈一直延續下去,讓天地間再有鳳族的身影,就足矣慰藉母親了。」

  李長壽沉吟幾聲,一旁趙公明抱著胳膊,也在幫忙用力思索。

  倒是瓊霄指了指端茶送水的鳳族少女,納悶地問:「那她,又是如何來的?」

  孔宣道:「母親曾給我三滴精血,可賦予吾族血脈相近的飛禽一族,令其化為鳳族。」

  「哦~」瓊霄恍然大悟狀。

  一旁趙公明道:「氣運之說玄乎縹緲,一般來說,多做好事、多積累功德,總能讓氣運加身……吧?」

  「若這般簡單,貧道也不至於如此苦惱。」孔宣皺眉搖頭,「功德與氣運並無關聯。」

  「我有辦法。」李長壽緩緩開口,端起一旁茶水,抬手抿了下。

  聖人老爺讓他出手,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雖然不知道太清老爺是為了讓孔宣與人教親近些,還是有更大的謀算……

  其實李長壽此時,已想到了一個達到了九成概率的可能性——

  【玄鳥生商】。

  據李長壽所知,商國的圖騰便是『玄鳥』。

  上古時,龍族就曾因援護人族,而成為人族的圖騰,從而扭轉了自身氣運,延續了自身命途。

  如果自己此時所參與的,就是『商朝而生』的故事,那這件事確實足以牽動聖人老爺的注意力;

  順便也能解釋,為何封神大劫中,孔宣會下場守護商國。

  無他,利益相關罷了。

  李長壽放下手中的茶水,心底已是有了主意,笑道:「上古時,龍族就曾用過的那個法子,鳳族為何不用?」

  孔宣也非尋常之輩,李長壽如此一點,孔宣就已明瞭是何事。

  孔宣嘆道:「如今人族已大興,已無了庇護人族之機,此事只是說說罷了。」

  「並非這般。」李長壽看似淡定地說著,心底也在警惕,時刻感應是否會有天罰降臨,感應聖人老爺是否會阻止自己這條思路。

  但他很快就確定,孔宣之事,跟商國興起應是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李長壽道:

  「人族氣運集中在南贍部洲,而南洲之中,國度林立、戰亂四起,正所謂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人族無共主久矣,當有共主興起。

  鳳族的機會就在此地。

  若早知天命歸何處,預先就護住今後的共主,令其以鳳族神鳥為圖騰,鳳族何愁不立?」

  孔宣這般大能,此刻也是面露喜色,站起身來,對李長壽抱拳道:

  「若道友能相助此事,鳳族欠道友因果,孔宣亦欠道友人情矣!」

  李長壽笑道:「道友不必如此,若是換做我家師兄在此地,如何會不幫道友?

  師兄之事,就是我之事,我們人教上下一心,此事定會全力相助道友。

  只是,有兩件事,需道友明白。」

  「請講。」

  李長壽面露正色,侃侃而談:

  「其一,是凡俗之中,王朝更迭乃常態,若鳳族得償所願,在這王朝隕落之時,還請道友勿要多出手。」

  ——此言單純是為了算計西方教。

  孔宣封神入場,本來是打了燃燈、傷了闡教幾位仙人,結果跳出來一個準提聖人,拿著七寶妙樹對陣五色神光。

  那一戰雖然揚了孔宣威名,但孔宣的下場卻有些淒慘,被準提擊敗後強行度入西方教。

  老子化胡為佛後,孔宣被安排去作佛祖的劫難,將佛祖吞入腹中,又被佛祖破背而出,成了佛門的佛母,被動失卻先天圓滿身……

  化胡為佛是封神大劫末尾的大算計,李長壽只知道有這麼回事,其內複雜的牽扯、最終的贏家,此時一概不知。

  但孔宣身上發生的事,就很不人教,一點也沒有洪荒浪漫主義氣息。

  最美好的劇本,不該是……

  【孔宣主動為大法師放棄先天圓滿身,歸於陰,化為女子,在烈火中為自己穿上霓裳、染上腮紅、戴上鳳冠,昂首挺胸走到兜率宮後院,指著正在睡懶覺的大法師說:

  『玄都!我要娶你!』

  然後旁邊樹上趴著的一隻蚊子頓時淚眼婆娑,明明,是她先飛過來……】

  咳,說正事,說正事。

  李長壽繼續道:

  「其二,此事我也不敢說有十成把握,回去之後也需稟明玉帝陛下。

  實不相瞞,天庭也有一系列謀劃,有關人族香火之事。

  若是將圖騰氣運讓給鳳族,對天庭而言也無傷大雅,只是還需道友對天庭表達些善意,今後若在外行走遇天兵天將陷入危機,請務必出手搭救一二。」

  「善!自當如此!」

  孔宣答應得頗為果斷。

  「咱們今日就商談下大概方向。」李長壽道,「待他日南洲風雲變化,自會請道友出山一行。」

  孔宣忙說不急,李長壽卻以「師兄若知我怠慢了肯定怪罪」為由,強行將話題扯到了正事上。

  隔壁座位,趙公明與瓊霄面面相覷。

  趙公明傳聲嘆道:「三妹,你說長庚是不是早就有了這般算計?怎麼說起來頭頭是道,這麼一會兒,就把鳳族安排妥當了。」

  「聽著不像。」

  瓊霄嘀咕道:

  「若是真的早就胸有成竹,大多都是一氣呵成,直接講下來的。

  他現在一邊說一邊在思考,很多話都是留了餘地,而且也多有沉吟的語氣,這就是沒想好的緣故。

  不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考慮到西方、天庭、人族,甚至為此事收尾也埋下伏筆,確實挺厲害呢。」

  趙公明感慨橫生:「唉,感覺白活這麼多年啊……」

  「這不同的,大哥你本來不擅長想這些彎彎繞繞,你是風,不碰壁是不會拐彎的那種。」

  瓊霄淡定地道了句:「大哥,萬一他以後修為超過你,你才是真的慘呢。」

  「還說我,到那時你不也被比下去了?」

  「我跟小妹怕什麼?小姨妹本來就是被關照的,哼哼!」

  趙公明聞言也是嘿嘿笑了幾聲,頗感身心舒暢。

  還是跟妹夫妹妹相處起來,沒什麼壓力啊。

  ……

  他們在孔雀島上待了半日,臨走時,是孔宣將李長壽三人送出。

  孔宣將一枚玉符遞給李長壽,這是傳信所用,言說自己可隨時償還人情。

  換而言之,他給了李長壽一次請他出手的機會。

  孔宣的性子就是這般,便是還人情,也是要李長壽主動邀請;

  而他也確實是有高傲的資本,畢竟不是每個聖人之下的高手,都能把準提聖人逼的那般狼狽。

  回去的路上,李長壽一直在閉目思考。

  如果自己現在已經被天道老爺『利用』了,參與到了『玄鳥生商』之事,那接下來,天庭、南贍部洲,也會出現一系列的徵兆……

  若商國順利建立,那距離封神大劫,當真不遠了。

  順帶一提,李長壽早已注意到,南贍部洲的時間刻度,與自己所知的時間刻度完全不同。

  若是從大禹帝君歸於火雲洞開始算起,此時剛好是屬於『夏末之亂』,整個亂世已經持續了最少數萬年……

  由此也延伸出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

  【洪荒與後世到底有什麼關聯?】

  李長壽對此,絲毫沒有探究的興趣,畢竟此時還沒解決最關鍵的需求——自保之力。

  順便,若是促成南洲從混亂歸一,能有多少功德可撈?

  假若地府上天、地府改革的功德,外加結束南洲亂世的功德,不足以讓自己修成功德金身……

  李長壽有點預感,估摸自己會卡在一個尷尬的節點。

  不過也無妨,先將這些大事做了,看到時缺多少,若是所缺太多,就慢慢等香火功德、天庭工資;

  若是缺的不多,就去砍些業障大妖填補空缺。

  除魔衛道,為人為天!

  「唉!」

  趙公明突然嘆了口氣,高聲道:「我決定了!」

  李長壽和瓊霄都被他嚇了一跳,只見這老哥拍拍胸口,喊道:

  「我這就去找金光。

  既然金光師妹對我傾心,我又不忍拒絕,那就先以道侶處著!

  若百年千年後,她不改心意,我也對她有了情愫,做夫婦也是可以的嘛!」

  「哇。」瓊霄頓時跳過去,扯著趙公明胳膊一陣搖晃,「大哥你怎麼突然開竅了!」

  李長壽也投去了溫和的笑意。

  趙公明尷尬一笑,下巴對著李長壽抬了抬,嘆道:

  「剛才在孔宣道友那,看到長壽如此費心,不斷為玄都師兄說話,大哥我也是頗為感慨。

  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搞的大家道心不定,教內也是不得安生。

  老弟,你有事沒?」

  「老哥的事,自是大事。」

  「走!」趙公明大手一揮,「咱們這就去金鰲島上!」

  「大哥你別急。」瓊霄立刻道,「這事也不是你一句話就能決定的,你跟這傢伙慢慢過去,我先行一步,去幫你探探金光師妹的的口風!」

  「也行……」

  趙公明氣勢頓時萎了下來,瓊霄當下祭起金蛟剪,伴著蛟龍疾飛金鰲島。

  李長壽在旁有些欲言又止,隨之就搖搖頭,跟在趙公明身旁,不斷回答趙大爺一些比較少男心的問題。

  「長庚,你說我這鎧甲要不要換一下?」

  「長庚,老哥我刮刮鬍子?」

  「長庚,你說我跟金光妹子獨處,要聊些什麼比較妥當?」

  李長壽默默拿出了一張卷軸,笑道:「早就給老哥你備下了!」

  趙公明大喜過望,將卷軸打開,如獲至寶地品讀了起來,很快就成竹在胸,自覺大事可成。

  兩人等了一個時辰,才等來瓊霄的傳聲。

  當下,趙公明帶李長壽趕往金鰲島,相約見面的地方,在一處風景優美的寶池。

  ——恰好就是敖乙修行之地。

  李長壽並未靠近此地,等趙公明自行去島上,他便轉身要走。

  然而剛飛不過三五丈,還沒來得及運轉仙力,前方雲中就出現一口小小的漩渦,有只微胖的手掌伸了出來,對李長壽勾勾手指……

  李長壽也是一笑,剛湊過去,就被人薅住衣領,直接拽進了一處熟悉的土洞。

  「多……」

  「噓!」

  前方頓時有一群人扭頭做噤聲的手勢,旁邊的多寶嘿嘿一笑,拉著李長壽胳膊,去了另外的坑洞。

  熟悉的土坑,熟悉的觀眾,不同的場景,不同的主角。

  土洞外,趙公明正蹲在池水旁,抬手在自己臉上摸索,一根根鬍鬚緩緩飄落。

  不遠處,身著淡紅色長裙的金光聖母,正背著手靜靜等待著,臉蛋紅撲撲、心有鹿兒撞。

  在寶池附近,充滿了多寶道人獨門神通做出來的土洞,而這些土洞中,塞滿了截教幾家海島道場上的熱心仙眾……

  要麼說截教凝聚力高呢!

  這種事,也佔了很大的因素嘛。

  李長壽被帶到了最佳觀影位置,與瓊霄、金靈聖母等聖人弟子同等待遇。

  然而,李長壽剛看了一陣,心底就隱隱有些擔心……

  這若是雲霄那邊得了信,趕過來,豈不是會聯想到桃花林時,也有這般盛景……

  李長壽道心一震,立刻就要自燃了這紙道人,及時抽身而出;可他心底剛泛起這般念頭,三昧真炎還沒來得及點燃,一聲輕哼,在洞內來回逛蕩……

  不少截教仙下意識就是雙腿一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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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1 00:42: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一章 仙 子 點 壽

  唉,什麼是患難見真情啊?

  截教此時在金鰲島上看熱鬧的數百仙人,對那位主動迎向土洞另一端的白髮白鬚老神仙,投去了感激的『仙識』。

  雖然大傢伙現在都知道,這位天庭普通權神的容貌是假的,身形是假的,嗓音是假的,鬍子是假的……

  但這份危難時刻挺身而出的英勇無畏,卻是真的!

  天庭水神李長庚,不愧為截教的好兄弟!

  片刻前……

  雲霄仙子在土洞另一端現身,青色褙子內搭素白長裙,秀美纖柔的身段妙至絕巔,無法增減分毫;

  三千青絲綰住似水柔情,妙目輕柔卻蘊大道真義,還有那令人只敢遠觀而不看近觸的淡淡威嚴……

  遺世獨立無相似,萬古悠悠獨卿憐。

  本自不問凡塵事,奈何情落此心間。

  若非雲霄,還有誰有這般魅力,能讓被《鋼鐵百美老後圖》封印了道心的李長壽,出現明顯的心境起伏?

  若非雲霄,又有幾人能做到,剛一現身,便讓這多寶道人神通凝成的土洞,落針可聞?

  幾乎在這裡吃瓜看八卦的截教仙人,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

  他們上次這麼聚在一起,就是吃的雲霄和水神長庚的瓜!

  如今正主來了,那……

  多寶道人向後挪了挪,讓自己躲在金靈聖母身後;

  金靈聖母淡定的將目光挪開,開始研究這土洞內部『泥土顆粒』排列的玄妙紋理。

  龜靈聖母小嘴一扁,已經準備好經常用來應付師尊責備的那招……

  瓊霄更是一步到位,已經開始泫然欲泣捏耳朵,楚楚可憐地看了眼,在旁邊準備自焚的李長壽紙道人。

  李長壽心底微微一嘆,這時他不站出來,還有誰能站出來?

  「你也來了。」

  一聲輕笑打破了土洞中的安靜,李長壽端著拂塵向前,腳下施展出某種步法,身形如清風一般吹到了雲霄仙子身前。

  整個步伐一氣呵成、行雲流水,讓人看著就頗感舒適。

  李長壽像模像樣地甩了甩拂塵,一句「既然事出有因,這次不算五百年的計數」,雲霄那原本有些不滿的面容,就展露出少許笑意。

  「怎得都在此地偷聽偷看?」

  雲霄輕聲道:「這般未免對他二人太過失禮。」

  李長壽笑了笑:「各位道友只是太過關切此事,這也是生靈之常情。

  反倒是截教這般輕鬆活潑、上下團結的氛圍,在我這個人教弟子看來,甚是難得。

  對了,我且換個容貌。」

  言說中,李長壽在袖中取出一隻紙人,化作青年道者的面容,將這老神仙的紙道人收了起來。

  雲霄嘴角勾出些微笑意,又道:「總歸不如你原本的樣子看著順眼。」

  李長壽表現出幾分心虛,低聲道:「那可是不能輕易顯露的人教機密。」

  而後做了個請的手勢,與雲霄一同走回此前他所在的土洞。

  這一路,只是短短數十丈,雲霄每走過一個『觀景洞』,目光掃過,其內的仙人無論男女、輩分,都不敢與她對視,且都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

  罪惡感。

  不少仙人還會故作閒聊、岔開話題,要麼說起法寶與修行:

  「余元師侄,你最近煉成的那個化血神刀似乎威力頗大,改天跟師叔一同商討商討?」

  「好說,好說。」

  「羅宣師兄你善屍斬了沒?之前不是閉關數萬年,還是悟不到關鍵嗎?」

  「老難了,狠麻煩啊……」

  也有仙人說起最近的新鮮事:

  「這些妖族真是氣數盡了,還說要跟天庭開戰,也不知哪來的底氣。」

  「唉,遙想當年,貧道隔壁洞府家的表親與現在北俱蘆洲的大妖王交情莫逆,也不知這般因果,會不會牽連到咱們身上。」

  「天庭背後站著人教,妖族搞啥都是徒勞,還不如老老實實……」

  雲霄聞言,也關切地看著李長壽,柔聲問:「此前我推算到,你因妖族之事被召去了聖母宮中,可是有什麼麻煩?」

  李長壽聞言,頓時露出有點複雜的面色。

  聖母宮……那也是一段不怎麼美好的回憶……

  雲霄忙問:「怎了?可受傷了?」

  「並未,只是被聖人娘娘說了一頓。」

  李長壽苦笑道,「此時想來,我這道袍掀開,渾身上下都是膽,聖人面前也敢動心算計,結果被聖人娘娘一眼識破。

  我已自信毫無疏漏,不曾想還是百密一疏。

  唉……」

  聽聞此言,雲霄這才舒展秀眉,剛才那少許急切、些微關切,卻是半點做不得假。

  她道:「聖人與所謂的準聖,看似一線之隔,實則天差地遠。」

  李長壽頓時各種點頭附和。

  這種關於聖人之能的『警示』,已算是每次見面必備的話題。

  笑談間,兩人已經到了此前李長壽待著的坑。

  雲霄仙子向前欠身行禮,口稱師兄師姐師妹,又皺眉看向了一旁的瓊霄……

  她剛要開口,一旁李長壽抬手,輕輕拉了下雲霄仙子的衣袖,傳聲道:

  「若要教訓瓊霄,人前有些不妥。」

  雲霄於是散掉了剛要爆發的威勢,嘆道:

  「稍後隨我回島上修行,莫要在外亂跑,你這般修為境界,都已快被小妹越過了。」

  「是,姐姐。」

  瓊霄委委屈屈地道了句,暗中給李長壽抱拳致謝。

  當下,雲霄不由也朝著土洞之外看去……

  且看寶池旁,修了修美髯、換了身長衣的趙公明,將『面貌堂堂、身形偉岸』的特點發揮到了極致;

  再看今日的金光聖母,長髮盤出了成熟的韻味,精緻的五官、巴掌大小的臉蛋,貼合身段曲線的長裙……

  這種穿衣風格,自然也是出自一只錦囊,是某位不願意透漏姓名的天庭水神,仔細研究趙公明的喜好後,給出的中肯建議。

  此時,趙大爺和金光聖母隔著九尺間距,剛過了一個話題,還在醞釀情緒。

  趙大爺『誒』、『這個』了半天,金光聖母『嗯』、『好』了一陣,話語總是接不下去。

  於是,趙大爺低聲道了句:「師妹,得罪。」

  「嗯?」

  金光聖母微微一愣,忽覺眼前水藍色光芒一閃,幾顆定海神珠出現在她身周,將她仙識封禁、定在原地,一時間失去了對外部的知覺。

  土洞內截教眾仙都是齊齊一愣。

  瓊霄忍不住哇了聲,讚嘆道:「大哥這麼直接的嗎?」

  多寶道人微微皺眉:「這般是不是有些不好?畢竟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如此多師弟師妹看著……

  雖然金光師妹也願意,但這……」

  「當真是。」龜靈聖母抬手摀住雙眼,在指縫中留了點餘光。

  又見趙公明向前邁步……

  雲霄秀眉輕皺,立刻就要現身阻止;

  截教不少仙人都是屏住呼吸,暗呼『沒想到啊沒想到』、『真刺激啊真刺激』。

  然而,趙大爺熟練地一個滑步,出現在了金光聖母身後,左右看看、又拿出了一只卷軸,打開之後細細品讀,不斷點頭,再次成竹於胸!

  而後轉過身去,出現在原本的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起定海神珠,微微一笑:

  「師妹,你可喜歡詩詞丹青?」

  金光聖母眨眨眼,雖然有點懵,但還是露出怯怯的笑容,點頭答應一聲。

  李長壽:……

  截教眾仙:……

  某座跳出三界、不入五行、隱於大道之間的仙殿中,身穿霞雲道袍的青年道者提著青萍劍就要往殿外衝,還好被幾位隨侍七仙之仙各種勸阻。

  「老爺您莫生氣、莫生氣。」

  「公明師兄也沒失禮,老爺您別著急。」

  「這逆徒!我是氣他沒失禮嗎?

  老爺我賜他定海神珠就是讓他幹這個的?呸!氣煞我也!」

  自然,這一幕也並不會為外人所見。

  ……

  半個時辰後。

  金鰲島上散了場,東海之濱,兩道身影再次碰面。

  他們駕雲行在藍天白雲間,又找了一處靜謐的沙灘,散步、相談,最後去了一處陰涼地,用布毯蒙上白沙。

  男子抱拳,女子欠身,兩人各自入座,相隔六尺有餘。

  這是應李長壽之邀,雲霄趕來此地與李長壽的『本體』相見。

  殺人放火這種事可以紙道人來幹,揚灰葬魂時,紙道人也能出一點手感;

  但跟雲霄仙子從詩詞歌賦聊到風花雪月這種事,還是本體來比較妥當。

  這裡離著度仙門也不算遠,有麻煩也可及時躲回小瓊峰中……

  咳,說些不正經的事。

  李長壽發現,自己來洪荒越久,對飄飄仙裙就越沒有抵抗力。

  尤其是當雲霄坐下時,那裙擺宛若盛開的牡丹花,每條褶皺宛若花瓣交疊時的印痕,百看都不厭。

  自然,兩人還未到彼此心屬的地步,那句絕殺的『你真好看』,講出來也達不到最佳的效果……

  兩人說了一陣趙公明與金光聖母之事,雲霄覺得趙大爺的這門親事此時還是有些勉強,李長壽也是附和的點點頭。

  此時趙公明與金光聖母,相約去了天外遨遊,兩人也定下了約定,彼此相處一段時日,若覺得不合適就不再提道侶之事……

  雲霄輕輕一嘆,言道:「此事如何還能商量的?若非兩情相悅,始終有些牽強。」

  「你這般想也有些不妥。」

  李長壽在袖中取出了兩只玉樽,倒滿仙釀,將其中一只用仙力推到了雲霄面前,口中說著:

  「並非每段深情都能得到回應,也並非每段感情都開始於兩情相悅,有時一人的堅持,確實能改變另一人。

  但前提條件,還是兩人有共同的交集,能自然的相處,有共同話題。」

  雲霄仙子細細思量,接過玉樽,輕輕一嗅,輕笑道:「大哥那些話,可是你教他的?」

  「這個……嘿嘿。」

  「你怎得會這般多哄女子開心的話語。」雲霄輕嗔著,卻並未有責怪之意。

  李長壽灑然而笑,總不能說自己有『信息優勢』。

  於是正色道:

  「凡事算計慣了,大概也就多琢磨了些。

  感情之事其實不該有那麼多算計,就如現在這般,我在你身側,反而可以藉著與你相處,放下那般多煩心俗世,就覺得頗為自在。

  對了,這酒如何?」

  「比小妹釀的果酒,口感要柔滑許多。」雲霄認真點評著,「也多了一些先天靈物的氣息,令元神都有些許陶醉,是少有的佳品。」

  「你喜歡就好。」李長壽笑著拿出兩只玉壺,用仙力包裹著,放到雲霄身旁。

  「這是我最近琢磨的五行佳釀,採集五行靈氣凝聚於朝露之中釀製而成,其他都被山門內的酒仙人拿去了。

  你若是喝著不錯,我稍後為你多釀造幾壇。」

  雲霄眸子中多了幾分笑意,將杯中酒飲了些許,那雙靈眸漸漸帶出了少許迷離……

  「與你這般相處,也是我心底最寧靜時。」

  「嗯?」李長壽微微一怔。

  抬頭看去,又見她抬手理著耳旁長髮,臉頰劃過少許紅暈,扭頭看向安靜的海面。

  一陣海風吹來,淡淡靈氣環繞,李長壽心底卻烙印下了這般畫卷……

  但隨之,李長壽輕輕一嘆。

  他乾脆在毯子上躺了下來,枕著雙手,看著天上的雲朵,胳膊也壓到了雲霄仙子的裙擺。

  「怎了?」

  雲霄柔聲問著,主動朝李長壽這邊側身,身周更是散出一縷縷玄妙道韻,遮掩了此地天機。

  她關切地問:「可是有什麼煩心事,若可以對我言說的,我也可為你拿拿主意。」

  「如今我要忙的事,就是輔佐天庭大興,各類事務並無太大困難。

  但近來,境界又有所突破,加上在聖母宮中聽聖人娘娘說了些事,心底一直有個難題得不到解答。」

  雲霄略微思量,笑道:「可是與劫難有關?」

  「劫難?」李長壽略微有些錯愕。

  「嗯,我前些年推算到,道門有一場大劫,只是有關大劫的天機都被遮掩了。」雲霄柔聲道,「故此,我才將兩位妹妹關在島上,不想讓她們在外亂走。」

  「原來如此……」

  李長壽還以為雲霄推算到了封神,她修為境界奇高,有這般預感倒是在情理之中。

  李長壽笑道:「讓我煩心的,是天道。」

  「天道?」

  「嗯,天道。」李長壽道,「我現在陷入了一個怪圈。

  以天庭舉例,我參與到了天地間的大事中,所做之事得出的結果,其實都符合天機推演的結果。

  比如天庭當收龍族,我便成了其中的棋子,幫了兩邊許多。

  但我反過來一想,現在是我心底想著順勢而為,若我有天心底想為某件事逆勢而動,是不是,正式這般『逆』的想法,反而也會促成天機彰顯的那個結果。

  天道之下,生靈當真有選擇的餘地嗎?」

  雲霄聞言略微歪頭,也陷入了思索中。

  李長壽緩緩閉上雙眼,笑嘆:「不用多想,這只是一點胡亂冒出來的念頭,大概生在天地間,就逃不開天道的掌控吧。」

  「你忘了那遁去的一嗎?」雲霄柔聲問。

  李長壽道:「自然記得,但誰又能保證,自己在每件事中,都能成為突破天機界限的變數?」

  雲霄莞爾一笑,柔聲道:

  「我曾目睹過天道化生,無數條大道匯聚於天地間,交錯、編制,成就了天地之意志。

  也曾目睹道祖以造化玉碟合道,補全天道不完整之處。

  你如今覺得被天道所綁,其實應當是道祖在安排你做一些事,天道本身並無半點意志。

  這般一想是否輕鬆許多?」

  「這個角度,倒是並未想過……」

  李長壽眼中多了許多光亮。

  雲霄又道:「你可知我們截教的教義?」

  李長壽喃喃道:「為萬靈截取一線生機。」

  「嗯。」雲霄笑道,「你性子中總喜歡穩妥,以至於對旁人都難以完全信任。

  但有時,這一線生機並不會應在自己身上。

  互助互幫,有難同渡,這是老師曾教導我們這些弟子的道理。」

  李長壽眉頭微微皺起,心底細細品味著這般話語,雖然沒有什麼豁然開朗之感,但又像是握住了一條繩索……

  「哈哈哈!」

  李長壽大笑兩聲,「跟前輩高人談心,對咱修行當真大有裨益啊!」

  「現在又知我是前輩了。」雲霄輕哼了聲,眉角卻帶著少許笑意。

  白雲依依,海浪徐徐,兩人在海邊林蔭靜靜待著,時不時言說趣事、撫琴奏笛,任憑歲月化作了光影,不覺西天落日,星夜遲遲。

  ……

  與此同時;

  靠近五部洲的一處大千世界中,幾道身影已順利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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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二章 有些人,走著走著…路窄了

  此大千世界與眾大千世界一般,都是洪荒碎片所化;

  在此地碰頭的這幾道身影,也都非普通人物,其中最為顯眼的,便是那騎著青毛神獸、面容頗為英俊的青年道者。

  靈山,地藏。

  他來後尚未開口,背後緩緩升起一支寶旗;

  這寶旗為青藍底色,其上繡著朵朵蓮花,升到空中便綻出璀璨金光,又有白氣下落,將這荒無人煙之地,眨眼間化作仙境一般。

  青蓮寶色旗!

  「諸位。」地藏微微一笑,寒暄都懶得半句,逕直道:「可願一直被那天庭,被那人教欺凌?」

  周遭那幾道黑影頓時陷入了沉靜,各自一言不發。

  諦聽神獸緩緩趴下,身上青光流轉,監察方圓數萬里。

  地藏坐在諦聽背上,開口道:

  「各位都是上古巨擘,而今卻被天庭算計如此淒慘,各自手下甚至子孫命喪妖升山,成了天庭揚威的踏腳石,心底當真就甘願忍耐?

  據我所知,妖族太子殿下在妖升山也遭重傷,妖族中興之氣運如今微薄如那西山之日暮,各位心中,可有遺憾?

  貧道不願有那般多彎彎繞繞,此次邀各位前來正式商談,便是為了應對天庭之事。

  各位有條件,可以直接提。

  我靈山需要一個因果、需要借妖族之名義,以報此前為道門三教所辱之恨,否則引發聖人大戰,著實不美。」

  那陰影中,有頭包裹著漆黑濃焰中的獅子精,一開口卻是粗狂的女聲:

  「我們冒著被聖人針對的風險,靈山能給我們什麼。」

  「一顆蓮子。」地藏左手張開,有顆金光閃耀、形狀不算規則的蓮子,輕輕閃爍光亮。

  這蓮子一拿出來,就散發出淡淡的晦澀道韻。

  一頭蹲坐在地上的猿猴老妖掐指推算,沉聲道:「好寶貝,十二品金蓮所結,既可令太子殿下早日痊癒,也可讓太子殿下道行精進。」

  「不夠。」

  有個渾身沾滿了黑色岩石的妖族高手冷聲回了句。

  地藏含笑點頭,又拿出了一只卷軸,推給了那隻老猿猴。

  老猿猴將卷軸小心翼翼地打開,其內閃耀出道道金光,卻是一門功法……

  地藏淡然道:「上古妖庭遺失的《化靈補心錄》,可令妖族再不愁妖兵,如何?」

  在此地的這幾頭老妖依然有些猶豫,那老猿猴已是開口道:「此兩件寶物,已足以讓我妖族,與你靈山聯手。」

  「聯手?」

  地藏微微扭頭,像是聽錯了什麼,隨之啞然失笑,在懷中捏出了一點金光。

  這金光迅速膨脹,化作了一只四方大印,被地藏托在掌心。

  大印之上雕刻著一眾大妖,其上共分為六層,最上一層是兩隻金烏展翅高啼,倒數第二層是鯤鵬托底,十頭巨妖仰頭怒吼。

  周遭這幾頭大妖立刻站起身來,一個個面色凝重,氣息不暢,眼底光芒閃爍不定。

  地藏悠然道:

  「我要的,是這場算計中,你妖族聽命於我,令行禁止、不可違抗。

  只要走到最後一步算計,無論最後成或不成,妖庭天帝印璽,送歸妖族。

  諸位,如何?」

  寶旗金光中,這幾頭老妖緩緩低頭,再無其他言語。

  地藏坐下,諦聽見此狀,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哈欠,禁不住在地藏心底吐槽:

  「咱費了這麼大功夫找回來的兩件寶貝,就這麼被你拿出去賭了,你個敗家主人唷,說不定血本無歸啊……」

  「安靜。」地藏心底哼了聲,「此次借刀殺人,我有十七層算計,倒要看那水神如何贏我!

  從現在開始,要有威嚴之感!」

  諦聽頓時咧嘴一笑。

  ……

  「情報有誤啊。」

  度仙門,小瓊峰。

  李長壽星夜回返,帶著少許遺憾;

  回到小瓊峰後,便將身上的酒氣蒸乾,順便清理掉了元神周遭纏繞的醉意。

  不是說,雲霄喝多了就喜歡跳舞嗎?

  這次本來是奔著看她跳舞去的,結果喝了兩大壇仙釀,她只是面色微紅,自己元神都快挨不住了!

  這……

  算了,可能是氣氛烘托沒到位,倆人關係還不算太親近吧……

  閃身回了煉丹房,李長壽本體找了個絕佳的位置藏好;一直守著丹爐的紙道人,眼中頓時多了幾分靈光。

  心神挪移。

  仙識掃了眼,湖邊草屋中閉關修行的靈娥。

  顯然,此前六千遍穩字經讓她大有裨益,在穩道上前行了一大步!

  做師兄的,心底滿滿的感動,也會有少許成就感。

  想想接下來在山中修行的日子,估計真的要百八十年與雲霄仙子見不到,李長壽心底也泛起了淡淡的不捨……

  每十年寫一封信吧。

  寄信雖然麻煩,但也可以存著,下次見面一起給。

  自己接下來的百年,也會花心思研究乾坤遁法和乾坤大陣,捉摸著弄點乾坤類的法寶,或許能夠用在寄信上。

  【洪荒信箱初步構想】:

  李長壽打算,用乾坤陣法開闢出一個穩定的小空間,單純的儲物乾坤,不必具有五行靈氣;

  再在這儲物乾坤開闢兩個,與洪荒主天地的連接點,一個向左、一個向右,由此達到『共享儲物空間』,以及『信箱』的作用……

  這類儲物法寶,對自己的紙道人體系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可以讓資源利用率達到近乎完美。

  李長壽也並非異想天開,純靠腦洞搞道術研究;

  他這次其實也是『站在洪荒巨人的肩頭』,做合理的技術延展。

  洪荒儲物類法寶大概有兩種,一種較為普遍,依靠『芥子乾坤術』,用幾樣繁複的禁制,勾畫一個可自動放大、縮小物品的法寶。

  ——講真,在如今度仙門中,把三個明面上的金仙境高手聚起來,研究百年,恐怕都無法悟透這幾樣禁制的『原理』。

  但門內隨便一個返虛境弟子,都能刻畫這幾樣禁制,煉製簡單的儲物寶囊。

  李長壽在古籍上看到過,這幾樣禁制,據說是地仙之祖鎮元大仙,以及幾位不知姓名的洪荒大能推演而出,並在上古時就漸漸流傳開來,造福眾煉氣士……

  還有一種儲物類法寶比較『高端』,是自虛無中開闢出一只只『乾坤泡』,在其中存放物品。

  後面這類儲物法寶,往往有著較高的容積、更高的上限,但缺點是難以煉製,非高手無法實現,還必須是擅長乾坤術法、金仙六品之上的高手……

  李長壽的構想,就是在這類法寶的基礎上,留多個『鏈接通路』。

  借這般研究,也可加深自己對乾坤這個概念的理解,盡早觸碰到乾坤大道,提升……

  乾坤遁法的威能!

  等了兩個時辰,將這爐丹藥練好,李長壽在丹爐前伸了個懶腰,盤算著接下來該多煉製些什麼丹藥。

  這種不用謀算什麼天地大勢,靜靜等隨便什麼事發生,每天閒到想要閉關修行,順便煉製煉製丹藥的枯燥日子……

  堪稱完美。

  「難得這般清閒,要不要去擴充下靈獸圈?」

  突然。

  「教主哥哥!」

  李長壽:對不起,您呼叫的神靈不在線。

  啊哦呀咦吼,吼吼囖囖咯酷酷噠(巫族古語)。

  「教主哥哥~」

  敖乙的第二聲呼喊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小聲嘀咕:「在修行嗎?」

  李長壽微微一笑,勾連神念、開闢夢境,將敖乙拉了進來。

  一見李長壽,小龍雙眼頓時多了幾分亮光,跳上來喊道:

  「哥哥,龍宮這邊已經擬定好了第一批南洲各路水神!馬上送到安水城中!」

  「哦?」

  李長壽眼前一亮,笑道:「總算來了,這筆功德我可是等了許久。」

  敖乙笑道:「哥哥說笑了,哥哥若是貪圖這般功德,哪來今日的龍族。」

  李長壽也是一樂,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

  當下,李長壽與敖乙說笑幾句,叮囑敖乙早日回返天庭任職。

  「……稍後我會將你提拔為天河水軍副統領,與卞莊一般職務。

  天河水軍會繼續拿海中妖族練兵,且不會局限於四海。

  這股天河水軍,陛下有意打造成天庭精銳兵馬,稍後還會招納一批高手加入其中,你與卞莊壓力可能會很大。」

  敖乙抱拳低頭,定聲道:

  「乙定不負教主期望!稍後便以壓龍石磨礪自身,早日邁入金仙境!」

  李長壽聞言,多少有點羨慕。

  擺脫了業障的祖龍血脈,說話都是如此霸氣,長生也不過是他們青春期正常發育。

  抬手拍拍敖乙肩膀,看著這個人形狀態一直長不高的少年,心底的愧疚感……

  已是相當淡了。

  「去吧,記得提醒你父王莫要大意。

  西面定不會安生,估計正開始暗中蓄力、蠢蠢欲動,憋著什麼壞招式,而且可以默認已經與妖族全面聯手。

  龍族現在是天庭附屬,水神之位定下之後,龍族與天庭將會捆綁的十分緊密;

  他們或許會通過削弱龍族,打擊天庭氣運,不可不防。」

  「是!敖乙這就去見父王!」

  敖乙面色鄭重地答應一聲,在夢境中漸漸淡去身形。

  李長壽這邊也做好準備,讓紙道人在安水城神廟後堂等候,很快就見到數十條蒼龍自天邊疾飛而來的盛景。

  城中百姓大多抬頭看了眼,而後繼續各幹各的,基本沒什麼反應。

  無他,眼熟爾。

  不多時,幾位遠古戰龍護著一張水藍色的卷軸而來,恭敬地交給李長壽過目。

  李長壽打開卷軸仔細審閱,其上有數百個名號,對應各地水神之位。

  這算是第一批地方水神,也是最為重要的一批。

  當這些水神歸位,李長壽就可一奉奏表,讓龍族負責『行雲布雨』之事,也可讓天庭在南贍部洲,組成第一張香火網格……

  這步棋走穩,謀天庭之事,五百年足矣!

  「好。」李長壽站起身來,眾老龍滿是激動地看著李長壽。

  龍族再次在洪荒立足,得到天地認可的時機,眼看就要……

  李長壽笑道:「各位……可做了備份?」

  數十位龍族高手也是腳下一滑,連忙搖頭。

  「這般重要之事,今後需最少做兩件備份,一式三份才可!」

  李長壽招來書桌,將卷軸緩緩攤開,請兩位龍族高手一同,現場抄寫了兩份……

  如此,他才放心的點點頭,隨著這些龍族高手去了東海龍宮。

  東海龍王本來還想設宴款待他這具紙道人三天三夜,李長壽自是笑著拒絕,邀請東海龍王一同上天啟奏,為玉帝呈上這份『奏表』。

  後續之事自然毫無阻礙。

  也是多虧龍族手下留情,沒去搞井龍王、溪龍王,省了許多麻煩。

  若是將南贍部洲的水路進行分級,此時『一等』的大河都已分給了龍族。

  李長壽此前也思慮了很久,覺得如此做也有些許隱患;

  這次也趁機與東海龍王商量一二,將南贍部洲中部最繁華之地的『二等』支流水神位,留著賞賜給一些人族功德不淺的善人。

  東海龍王自是連口答應。

  順帶著,李長壽也趁此機會,當著龍王的面,對玉帝陛下稟告了鳳族孔宣之所求。

  「南洲下一任人族共主之圖騰?」

  白衣玉帝笑道:「此事如何不可?只是不曾想,鳳族還有血脈在外活動。

  對了,敖廣愛卿,此事你可有心結?」

  「稟陛下!」

  敖廣低頭嘆了聲,「鳳族與吾龍族遠古時受魔頭挑撥,以至於拚殺間打碎了洪荒大地。

  而今已過漫漫歲月,當年廝殺的鳳族仇敵早已凋零,這天地間剩下的遠古之族所剩幾何?又何必再有仇怨?

  請陛下成全鳳族!」

  「愛卿好胸襟。」白衣玉帝稱讚一聲,對李長壽輕輕眨了下眼。

  李長壽在旁瞇眼笑著,也敏銳的察覺到,天數似乎起了變化。

  估計,玄鳥生商的天道劇本,在此刻已經開始正式啟動。

  但具體發生在何時,這個卻也不甚明瞭。

  應該不遠了。

  ……

  南洲各路水神之事,李長壽也得了一筆功德。

  當他水神的旨意正式凝成,在凌霄寶殿正式得了這三階神位,成為天庭持證上崗的普通權神,龍族這批水神的旨意凝成速度,驟然提升了數倍!

  與東海龍王一同上天後第十二年,封南洲水神的旨意正式下達,凌霄寶殿的投影出現在南贍部洲各處。

  無數凡人心驚膽戰之餘,初聞天庭玉帝名。

  數百條品性端正、相貌上佳、精挑細選出的蒼龍,自南洲各處顯露蹤跡,赴任水神之職,開始在各地留下一個又一個有關天庭與龍族的傳聞。

  這些,都是天庭正位的基礎。

  按玉帝所說,天庭氣運也因此更為深厚。

  李長壽這個剛正式上任的水神,卻也就此閒了下來,開始了度假生活。

  除卻隔一段時間去凌霄寶殿參加朝會,設計地府改革方案,也不去主動謀算什麼……

  就這般,又七年匆匆而過。

  李長壽在山中悟道煉丹,閒來無事、一時技癢,也飄去棋牌室,參加了幾次四人博弈,故意輸一些靈石靈丹出去。

  閒來無事罰罰師妹、逗逗師叔,鑽研鑽研乾坤道法,給雲霄仙子寫一封,暫時還寄不出去的信……

  在山中悠然的日子,也是別樣的充實。

  但李長壽最近越發有些提心;

  不知西方在憋什麼大招,總感覺自己現如今,正處於暴風雨前的寧靜。

  文淨那邊暫時聯繫不到,當真不知西方在搞什麼齷齪伎倆。

  但李長壽非常懷疑,肯定是地藏在暗中活躍,攢一波大招,削道門一點血皮……

  最容易出事的地方,此時明顯是在妖族。

  李長壽看似鬆散,實際上一直不忘填充自己的紙道人軍團,將此前損失的金仙境紙道人,也用『偽金丹大道』補充了起來。

  【時刻不忘鬥法、時刻準備好鬥法,才能無懼鬥法。】

  這段時間,李長壽也開始計劃,將海神廟改名為水神廟、並朝三千世界發展神廟之事。

  這並非單純為了積累功德——雖然這是主要目的。

  當海神廟可以在三千世界扎根,就可以為天庭尋找更多兵源地;這也是天庭興起計劃中的一小部分內容。

  只是,如今這些神使,已經明顯不夠用了。

  巫人族生育能力並不算強,不擅飛遁的他們,管理安水城方圓數千里範圍的神廟,都已是相形見絀。

  接下來,還要物色培養一批機靈點的神使,最好是本身實力夠強,且不會存二心的那種。

  巫族?

  這個倒是可以考慮,但巫族出不了北俱蘆洲也是個問題,而且機靈程度有待商榷。

  思索這件事時,李長壽給自己的巫人神使們,解鎖了一項新技能,在近期舉辦過的海神大典上展示了一次——

  數十個臂上能跑馬的壯漢,用『大河向東流』的曲調,唱跳了一首『要抱抱』。

  效果相當炸裂,不少去觀禮的三教仙人,事後都表示自己元神快裂開了那種。

  就這般,自與雲霄仙子見面後,慢悠悠過了二十年……

  這期間,李長壽心念李靖,暗中畫了幾部注重【親情】和【成長】的『少年漫』,用門內傳閱的形式,傳遞到了李靖面前。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

  拜女媧聖人所賜,李長壽現在對分鏡、劇本、煽情點的掌握,也算達到了『業餘大師』級水準,草創兩部作品並不算什麼難事。

  但讓李長壽感覺十分靈異的是……

  這兩本厚厚的書冊,在李靖看完,且又在門中流傳了數月後,詭異的消失不見!

  自己暗中設下的自毀禁制,完全沒了反應!

  那名剛借到了這兩本書的女弟子,因此被嚇的嚎啕大哭,畢竟這兩本厚厚的畫冊,已經是度仙門的瑰寶。

  聖、聖母娘娘出手了?

  李長壽覺得,也只有這般可能。

  當他發現自己地下密室書桌上,多了一小撮九天息壤,便不在多管此事。

  一日,李長壽正琢磨第二封給雲霄仙子的書信該如何寫,心底靈覺輕輕一跳,神念泛起陣陣波濤。

  他閉上雙眼,聽到了諸多凡人在痛哭呼喊,神念激射而去,卻見南洲邊陲幾座城池被火光環繞,妖氣沖天!

  來了。

  李長壽雙眼微微瞇了起來,地下紙道人軍團立刻趕去救人除妖。

  天庭南天門處,戰鼓聲隆隆作響!

  嗯,穩一手;

  立刻去看望一下黑豹,跟他喝點酒,讓他再為妖族……祈禱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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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狩 獵 水 神

  半個時辰,一百六十二座海神教勢力範圍內的凡人城池遭襲;

  一百六十二座神廟盡皆被毀,神像被砸,凡人死傷萬餘,多為趕去守護海神教的教眾。

  海神教神使死二十三人……

  這些,還是李長壽的紙道人軍團及時趕到、四處救火,且天庭全力馳援下的結果。

  令壽頭疼的是……

  對方這次所派的,盡是些僅堪比元仙境的妖仙,以及本身就有諸多業障的殘暴妖獸。

  當天空出現金色光柱,天兵天將下凡除妖,這些禍害各城凡人的小妖毫無反擊之力,連同那些凶惡的妖獸被快速清理掉;

  但它們造成的凡人死傷,卻依然難以挽回。

  對方以最微小的代價,就造成了大面積的動亂,牽扯住了數萬天兵與自己的眾多紙道人……

  對方此次一出手,就與以前完全不同,兵、馬、炮、車,劃分頗為詳細。

  有點東海之戰的那味了。

  在東海海眼被破之前,李長壽每次與西方教對線,就好比……好比李長壽上輩子經常玩的十人競技網遊,明明是五對五的戰局,但對方開局就有一到兩人跳出來,對己方喊一句:

  【我養你啊。】

  但現如今的西方,已經停止了他們的迷惑行為,行動變得幹練且狠絕。

  著實有些難纏。

  更奇怪的是,對方在南海之濱放了一把火,就隨之安靜了下去。

  李長壽在揚那些小妖時,用攝魂珠搜集了他們的殘魂記憶,並未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片段;

  這些小妖都是被隨意捉來,扔到南海之濱的城池中興風作浪。

  而捉它們的那些高手,根本沒被它們發現蹤跡……

  試探?

  不對,絕不只是試探這般簡單,這其中還有幾層深意。

  對方在南海之濱的這些行動,大概率只是佯攻,但也不能排除,搞垮海神教是他們的主要報復目標。

  這就要從『動機』的角度去分析了。

  陰暗的角落中,李長壽閉上雙眼,腳下似乎出現了一處處泛著滾滾濃煙的城池,心神在高速運轉。

  不多時,一條條指令通過各地紙道人,飛向了南洲、地府、東海龍宮、天庭天河……

  前後不過半日,天庭眾天兵天將開始在五天門匯聚,總調動兵力達到了六十餘萬,各自擺出防禦陣勢;

  地府陰司調動眾陰兵守住酆都城各處要害,地府的這支巫族也盡數出動,守在酆都城外幾處要害。

  現如今的地府,對幽冥界各處的實際掌控力並不高,只要能護住酆都城,陰司就不會有什麼損失。

  四海龍宮也進入了高度警惕的狀態;

  東海龍宮做救火隊,其他三海龍宮高手盡數進駐海眼附近,由仙蛟兵改名的黑龍兵在各處不斷巡邏,海族一方也做起了動員。

  南贍部洲海神教勢力範圍,海神教神廟齊齊封閉,各城宣說有妖魔作亂,讓凡人出城躲避,最少不要靠近海神廟。

  李長壽在這方面,一向掂量的很清:

  【廟沒了可以再建,凡人死傷就會產生業障。

  人命不應成為廟宇的殘磚,做神仙,不能沒良心去坑給自己香火功德的生靈。】

  龍族還支援了數百名高手趕來南海邊緣,潛藏在海水中,隨時聽候李長壽調遣。

  小瓊峰,丹房中。

  李長壽從角落中飛出,收起煉丹用的紙道人,化作一縷青煙,去了山體內的洞府之中。

  走去給自己留出來的主臥房,李長壽又打開了角落中的暗格,開啟了此地的機關,露出了一間裝潢頗為考究的密室。

  燭火晃動,煙霧縹緲,李長壽走到懸掛在那的畫像前,重新上香、向前參拜。

  得了太清老爺傳下水德之道,李長壽就臨摹了一副太清的畫像,掛在此間,有空就上香參拜。

  李長壽今日來拜,純粹是為了求個心安,心底並沒有任何大膽的、不成熟的想法。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抬頭,就感覺到乾坤泛起少許漣漪,一股熟悉的靈念在心底縈繞,頭頂有重物砸落……

  就聽噹的一聲輕響,李長壽捂著腦殼一陣苦笑,側旁那故意惡作的小塔各種亂抖。

  「小徒弟!哇哈哈哈!」

  呃,這次事情這麼嚴重嗎?

  太清老爺主動就把玄黃塔送來給自己防身了!

  西方教那邊突然開始『微操』,李長壽並沒有緊張,畢竟之前的西方教明顯是屬於『失常發揮』,現在這樣才符合一個大教的『亞子』。

  但現在……

  六聖之中推算第一的自家太清老爺,主動就把天地玲瓏玄黃寶塔,砸到了自己頭頂!

  李長壽瞬間緊張了起來。

  這事,估計大條了。

  沒辦法,只能啟動最高級別防備體系!

  ……

  與此同時,西牛賀洲西北部。

  幾道流光自南向北激射而來,又在一座懸崖豎壁前齊齊停住,化作了兩女一男三道身影。

  他們三人剛要朝著前方山壁『撞去』,突然聽到一縷蚊聲,各自面色微變,向後退了兩步,或是低頭抱拳、或是略微欠身。

  血光縈繞,一襲血紗裙的文淨道人,顯露出她妖嬈的身形。

  文淨道人對著側旁三人輕輕頷首,向前憑空邁出兩步,面前的石壁蕩起淡淡的波痕,將文淨道人納入其中。

  她身後三頭鴻蒙凶獸對視一眼,各自低頭跟上。

  障眼法之內是一座大殿,其內金光閃耀,四處流轉著平和的氣息,在大殿正中懸浮著一方寶旗,遮掩著此地發生的一切……

  文淨來的稍晚,環視一周,看滿座都是與自己差不多跟腳的鴻蒙凶獸,嘴角微微一撇,走向了前排空著的蒲團。

  『又在試探我們,還是要做什麼大事?』

  她心底細細思量著,聯想到二十年前自己得到的水神大人之警告,警惕性頓時拉滿。

  鴻蒙凶獸大多獨來獨往,在此地坐著的這上百道身影,此刻也都保持著沉默,無人傳聲、無人問詢。

  忽聽一聲輕笑在大殿深處傳來,角落中亮起了兩隻燈籠大小的青色獸眼,眼中似有火光環繞。

  諦聽神獸緩緩向前走了兩步,但隨後就趴在了地上,讓背上的青年道者獨自向前。

  『又是他?』

  文淨心底冷笑了聲,頓時明白了點什麼。

  地藏示意眾凶獸不必起身,自顧自坐去了正前方的蒲團上,含笑道了句:

  「各位道友,久等了。」

  殿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應答聲。

  少頃,地藏抬手示意,整個大殿迅速安靜了下來。

  地藏笑道:「今日請諸位匯聚在此,一是有要事要請諸位出手,二是感念各位這麼多年來奔波勞累。

  雖因各位跟腳,西方不能讓各位走到台前,但各位所立功勞,兩位老師都看在眼中,待西方大興之後,該給各位的功德、聲名,自不會所缺。」

  文淨道人心底呸了幾聲,暗道一句好不要臉。

  就聽地藏朗聲道:

  「閒話不多說,今日請各位前來,主要是先商議一事,再做一事。

  諸位可知,我最近二十年做了何事?」

  地藏瞇眼笑著,「貧道在搜尋天庭水神的下落,且有了結果。」

  文淨道人手指輕輕一顫,但表情如常、氣息平穩。

  角落中,諦聽神獸身周青光閃耀。

  地藏緩聲說道:

  「天庭水神,名李長庚,數次壞咱們西方算計,令咱們損失頗重。

  但此人來路頗為神秘,便是在天庭之中,也只是用化身活動,在各處海神廟中更是不必提,所能尋到的,都是他的化身。

  他在怕什麼?

  很明顯,他在怕自己的真身暴露,而他的真身只要暴露,很可能就會讓他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說到此處,地藏目中的亮光竟是如此耀眼。

  然而,文淨道人嘴角一陣抽搐……

  這裡明顯誤會了,那傢伙只是單純的怕死,真身出來溜躂都是跟在那個男人身邊。

  就聽一頭凶獸甕聲道:「這個水神一直躲著不出,莫非是曾經犯下了無邊業障?」

  「有道理,若非如此,人教為何不早對外宣他為聖人弟子?」

  「怕是不知如此……有沒有可能,他水神是個女子?」

  眾凶獸各自貢獻著自己的想像力,文淨道人找了個空擋,也開口道:「說不定,這個人教的水神,跟我等還是一般跟腳。」

  地藏含笑搖頭,道:

  「各位不必亂猜了,從水神此前種種行為可以斷定,他是人族出身,且對人族有一份歸屬。

  這一點,從海神教的教義,以及海神教平日裡的行跡就可得出結論。」

  話語一頓,地藏輕輕嘆了口氣:

  「世上難有無根樹,這水神的跟腳,極有可能是在人教仙宗。

  根據貧道自龍族探聽的消息推測,水神很有可能是因天資悟性奇高,從而被人教大法師選中,建立海神教收斂香火功德。

  龍族之事,便是人教給他的試煉。

  但令貧道感覺奇怪的是,最近這十八年,貧道憑諦聽之能,監察人教六家仙宗,竟無半點所獲,似乎人教上下,都不知水神是人教弟子。

  所以貧道決定改弦更張,用一點稍微激烈的手段……

  文淨?」

  「大人有何吩咐?」

  文淨道人輕輕眨眼,目中帶著幾分躍躍欲試。

  地藏笑道:「貧道想選一人教仙宗發難,逼那水神現身,而後再借妖族與水神的因果,讓諸位與妖族高手齊齊出手,圍殺水神。

  文淨與水神交過手,你覺得對人教這六家仙宗哪家發難,最容易得手?」

  圍殺水神?

  文淨道人露出少許微笑,言道:「那自是要選,對人教而言最為重要的大仙門,如那逍遙仙宗、自在門。

  只不過,奴家有一言還請大人思量。」

  「哦?」地藏笑道,「但說無妨。」

  文淨皺眉道:「水神絕非易於之輩,前有金蟬折翼,後有妖升山之戰,他那靈爆秘法,委實有些嚇人。」

  「哈哈哈哈!」

  地藏撫掌大笑,隨後便露出幾分微笑,言道:

  「文淨之慮頗為在理,但文淨你可想過,此次是咱們主動圍攻人教仙宗,他若用化身自爆之法,豈非自拆城牆?」

  文淨道人面露恍然,笑道:「是奴家多慮了。」

  地藏擺擺手,「貧道也不瞞各位,你我坐在此地商討時,貧道的算計已啟了。

  這次要引誘水神現身的仙宗,貧道選為了東勝神洲的……

  度仙門。」

  有凶獸問道:「大人,為何選這般偏遠小門?這般人教仙宗,哪怕被滅了,人教恐怕都不會有什麼反應。」

  「錯。」地藏淡然道,「你們莫要小覷了這度仙門。

  據貧道在度仙門中探聽到的訊息,文淨就曾出手欲要滅掉此門,最終似是折戟而歸?」

  文淨道人立刻道:

  「那次是為了算計道門三教源流大會,奴家出手想滅了這個小仙宗,給他們添點熱鬧。

  不曾想,那度厄真人及時趕來,甚至還驚動了人教的那位聖人大弟子,後者幾乎追查到了奴家的蹤跡。

  大人,您可是準備好了,如何應對那位道門大師兄?」

  「小事矣。」地藏笑道,「我已命十萬妖眾,半個時辰後便開始圍攻逍遙仙宗,若大法師要現身,自會在逍遙仙宗現身。」

  又有凶獸問道:「萬一大法師去度仙門呢?那咋辦?」

  一時群獸紛紛表達各自擔憂:

  「對啊大人,大法師實力強橫,直接趕去度仙門也是瞬息的事!」

  「大法師當日可是硬接了聖人老爺的法寶啊……」

  「地藏大人,此事咱們是否從長計議,這般只是讓我等過去送死罷了。」

  地藏淡然道:「若大法師捨逍遙仙宗而去馳援度仙門,那度仙門明顯就有問題,如此就可斷定,度仙門中藏了人教之秘。

  水神的跟腳,豈不就此落實?

  各位放心,我自不會讓各位提前現身,自有妖族探路。

  今日只要能找到水神躲在哪,今後再行算計就是。」

  「大人當真高明。」文淨道人掩口輕笑,「若奴家所料不錯,恐怕今日之事,只是大人您算計的一環吧。

  尋水神跟腳、試試能否借妖族因果除之,再借此將妖族推到絕境,令他們今後不得不投靠咱們靈山。

  只是地藏大人,奴家有個疑惑……」

  「講。」

  文淨皺眉道:「那些妖族,本領是否可信?」

  「放心。」地藏笑道,「我已將每個步驟安排給了那些妖族,他們只需按我算計,自不會出什麼差錯。

  且,文淨。」

  「奴家在。」

  地藏含笑道:「有些時候太過聰慧,也並非是好事。」

  文淨道人笑容一僵,美目中有寒光微微閃過。

  地藏笑容不改,就當自己沒見到文淨道人眼中的凶光,開始安排眾凶獸接下來出手的時機。

  某女王大人此時卻是表面強硬,暗自擔心。

  今日,地藏屢次點她名,明顯是存了試探之心,有諦聽神獸這個棘手的傢伙在旁,她也不得不防。

  只是……

  地藏剛才那句『自不會出什麼差錯』,為何聽著,有些小覷了那傢伙?

  地藏是不是人,文淨不太清楚,但這個水神是真的……

  咳,不可說,不可言。

  ……

  東勝神洲,度仙門西南方向三萬里處,幾家仙宗領地交匯的邊界,連綿的山林之中。

  一股股極力隱藏的氣息悄然匯聚,朝著地面上出現的那幾口大洞湧去。

  小瓊峰,丹房中。

  李長壽背著手來回踱步,看著心底呈現出的上述畫面,此刻卻是有些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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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 地藏道友誠不欺我

  度仙門這是嘲諷屬性拉滿了?

  身為明面上最弱的人教仙宗,就這麼容易被針對?!

  李長壽看著自己仙識監察網絡所探查到的情形:

  數股妖族大軍在地下行軍,自東洲各家仙宗的勢力縫隙中穿插而過,堅定地朝度仙門匯聚而來……

  一時間也是有點無力吐槽。

  當然,這十萬妖眾此時並不算棘手,憑藉李長壽在度仙門之外囤聚的紙道人軍團,足以應對大半。

  但憑紙道人軍團作戰,度仙門的『特異性』就會直接顯露出來,加上門內眾仙的豐富聯想力,很容易暴露『水神真身就在度仙門』之事。

  必須想辦法換個戰場,或是將門內眾仙都弄昏迷什麼的……

  其實,剛發現這些妖族大軍,李長壽就推斷出了,今日之事背後算計者的一點小心思。

  很簡單,站在西方教的角度上想想就是了。

  姑且認為背後算計此事的,就是東海之事的主謀,靈山地藏。

  地藏這一步棋,走的看似兵行險著,實際上穩紮穩打。

  地藏必是將天庭與人教聯繫起來,又將滅妖升山的黑手——天庭水神樹成靶子,鼓動妖族對人教仙宗出手,告訴他們,可憑此逼人教高手現身,圍而殺之。

  但地藏心底想必明白,大戰一起,妖族必敗無疑。

  人教單單是大法師一人,就足以扭轉此間戰事,妖族便是當年妖皇,都難以與先天至寶加持的大法師對陣。

  【但今日妖族一敗,就可增加妖族與天庭、人教的仇恨,變相給妖族施壓。

  向前看,又有妖族求援聖母宮,被聖母娘娘派人吊起來打一頓之事;

  人教若開始報復妖族,或是渲染人教將出手對付妖族的危機,妖族必將陷入恐慌,到時只能倒向西方,投靠二聖,輕易為西方所用。】

  這些應該是地藏的主要算計。

  其他算計,比如借此機會,尋找西方教中是否潛藏了人教的奸細;

  嘗試襲殺人教弟子,確定天庭水神的跟腳,打擊海神教這個香火收斂工具、打壓天庭氣運……等等。

  少說也有十數層考慮。

  無論妖族是勝是敗,人教受損、海神教遭厄、妖族頭頂壓力大增,西方坐收漁翁之利。

  總體來看,比當年金蟬子來海神中,大大咧咧就說要跟天庭分龍而食,高明了何止百倍!

  分析歸分析,現在的問題是……

  「怎麼才能完美破局?」

  李長壽喃喃一聲,繼續來回踱步。

  心底傳來塔爺的招呼聲:

  「別怕,懟!讓他們隨便砍!有大爺罩著你,你就坐在他們面前恢復仙力!

  人多勢眾?那自古就是一個持久力的問題!」

  李長壽剛想解釋幾句,忽見破天峰上金光一閃,掌門的身影匆匆飛來;

  李長壽忙將外圍大陣放開通行,迎出丹房。

  ——此時掌門在小瓊峰上已不必遮掩身形,小瓊分外圍陣法佈置了足夠多的障眼法。

  「長壽!咳!咳咳!」

  李長壽道:「掌門莫急,此事我已有應對。」

  面露急色的季無憂也是一怔,問道:「你知發生了什麼事?」

  李長壽習慣性地穩了一手,道:「掌門您先說,看是否與我所知之事相符。」

  季無憂定聲道:

  「逍遙仙宗外圍出現大批妖族,少說也有十數萬,且其中有不少大妖氣息厚重,大羅之境的妖族高手都有數只!

  逍遙仙宗定然撐不住,已經對人教宗門發來求救之信,此時貧道帶人趕過去,恐怕都是力有未逮!

  這可如何是好?」

  李長壽眉頭一皺,「逍遙仙宗?十數萬妖族大軍?」

  乖乖,這次妖族竟然被地藏忽悠到下了如此血本!

  隨之,李長壽心底不少疑惑迎刃而解;

  對方的總體算計,已在他心底顯露出了完整的拼圖。

  不出所料,此時已有大批小妖潛藏在南海、東海之濱,準備對海神教勢力範圍的城池進行奔襲,牽制天庭兵力……

  稍後只要自己以水神的身份現身,必然也會有西方派來的鴻蒙凶獸出手,由此讓妖族生出與西方同仇敵愾之心。

  季無憂意識到情形似乎有些不對,低聲問:

  「長壽,怎了?」

  「西方此次出手,所圖甚大,所謀不小。」李長壽道,「掌門,此時在度仙門外圍,也有一批妖兵。

  妖族此時捨不得動用太多兵力,怕是只選中了咱們度仙門與逍遙仙宗,作為報復妖升山之戰的對象。」

  季無憂神色一震,略有些疑惑,道:「咱們與妖升山之戰又有何關聯?」

  「妖升山是人教一位高手炸平的,天庭背後一直有咱們人教的支持。」

  李長壽正色道:「接下來,掌門召集門內各峰峰主,各峰不要留人,帶上珍貴寶物寶材,趕去地下的地脈挪移大陣。」

  季無憂道:「如此不戰而逃,豈非……」

  「這並非不戰而逃,只是避免無謂的損傷。」

  李長壽向後伸手,一隻紙道人從角落中蹦出來,在它雙肩包中飛出一面玉牌,飄到李長壽掌心。

  李長壽道:「恕弟子冒犯,弟子以人教小法師之身份下令,掌門勿要猶豫,速速行事!」

  季無憂眉頭緊皺,但也並未猶豫,立刻點頭答應。

  但掌門隨之又想起什麼,苦笑道:「地下挪移大陣早已毀了,此時再修復最少也需半個月!」

  「無妨,弟子幫門內準備了。」

  無!

  季無憂雙眼一瞪,看著面前這個雲淡風輕說出這般話語的小瓊峰弟子……

  「咳咳!你準備這玩意作甚?」

  「有備無患。」李長壽笑了笑,其實也是最近這十幾年,剛搞出來的東東。

  「掌門,自原本那座大陣再向下一千六百丈。」

  李長壽在袖中取出了一只玉符,雙手捧給季無憂,「那裡還有一座地下挪移陣,此陣更為隱秘,也不會被尋蹤。

  那條地脈連接到南贍部洲東北部,出去便是俗世一座大城旁,可令門人弟子暫時躲在城中。」

  季無憂:……

  李長壽催促道:「最多只有半個時辰,待逍遙仙宗大戰起了,對方便會攻向咱們度仙門。

  掌門也不必擔心,逍遙仙宗那邊,我自有辦法助他們解圍。」

  「唉!這次就全仰仗長壽你了!」

  「掌門記得替弟子嚴守此事。」

  「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家師半句!」

  言罷,季無憂一把抓過這枚控陣玉符,轉身朝最近的峰頭激射而去。

  李長壽做了個道揖,也是鬆了口氣。

  如此,接下來就好處理多了。

  正此時,李長壽發現,那趕來度仙門的四股妖族大軍,在距離度仙門一萬八千里到一萬五千里處暗自潛伏,並未直接殺過來。

  倒是跟他所料未差太多。

  塔爺在心底納悶地問:「小徒弟,咋去幫逍遙仙宗?讓天兵天將去啊?」

  「天兵雖然足夠,也訓練有素,但天仙境之上的高手太缺。」李長壽搖搖頭,「為今之計,只能求援了。」

  塔爺難得理性了一把,嘀咕道:「求援?西方那些崽子,應該也能想到其他人教仙宗會馳援那個逍遙仙宗,肯定會設下埋伏吧。」

  「對方算計之深,應該將人教仙宗的底細都打探清楚了,敢深入中神州,定然也佈置了後路。」

  李長壽反手拿出一只玉符,笑道:「想要打破僵局,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引入外力。

  這些已經在中神洲現身的妖族,今天,也就不必回去了。」

  當下手指迅速輕點,玉符禁制被激活,那頭傳來了一陣叮鈴鈴的響動,似乎是眾多寶物被堆在一起,在互相碰撞、撞擊……

  「長庚?」

  ……

  有季無憂這個掌門親自傳信,度仙門各峰立刻動了起來。

  閉關者盡被喚醒,還好沒人在衝關的緊要關頭。

  煉氣士的身家大多都是隨身攜帶,再有門內眾長老出手,清空道藏殿內殿、百凡殿寶庫,也不過片刻之事……

  峰主長老各顯神通,帶著眾弟子朝地下而去。

  他們有些艱難地鑽到地下數千丈處,闖入了一片空曠的『大殿』,見到了那座直徑數百丈的地脈挪移陣……

  聽門內眾仙人盛讚掌門思慮深遠,季無憂也有些不好意思。

  忘情上人王富貴,與窮凶極惡江林兒,帶著酒字九仙一同行動,維護各處秩序。

  此時酒烏和酒施也在急忙尋找酒玖去了何處,但很快就得了掌門季無憂和忘情上人先後傳聲,讓他們不必擔心。

  酒玖、酒雨詩自然都在小瓊峰上。

  已經長成青年的李靖,正被兩位老真仙護在人群中,此刻見到這般陣仗,也是頗為疑惑,但並未顯露半點懼色。

  聽聞側旁有師叔師伯說起,似是又有妖魔來襲,李靖雙目之中更是戰意滿滿。

  然而,此刻門內並不允許他拔劍前行,斬妖除魔;現在的他衝出去,完全是天神下凡的另一個極端……

  天神送飯。

  又聽掌門季無憂聲傳各處:

  「咳,咳咳!

  破天峰殿後,霧靈峰、丹鼎峰、仙霖峰三峰向前開路探查。

  各峰長老、門人、弟子互相監察,誰若私自使用傳信玉符、陣法,封禁修為,事後處置!

  其他勿要多問。」

  眾仙齊齊應答,隨著大陣開啟,一批批煉氣士有條不紊且迅速地進入大陣,借地脈之力挪移而去。

  不多時,有琴玄雅匆匆尋到季無憂,眸中帶著幾分猶豫,還是低頭抱拳,問道:

  「掌門,為何獨缺小瓊峰一脈。」

  季無憂輕輕一嘆,剛想讓有琴玄雅莫要多問此事,又突然想到了點什麼,道:「他們決定留下來。」

  「那弟子也決定留下來!」

  有琴玄雅抬頭注視著自己師祖,美目中滿是亮光,「請掌門成全!弟子生死無怨!」

  「去吧。」季無憂擺擺手,周遭破天峰眾門人還未反應過來,有琴玄雅已是做了個道揖,轉身疾飛。

  「小雅!」

  姜京珊急忙喊了聲,卻被季無憂手勢止住。

  「放心,她在此地,應該比跟著我們挪移更安全一些。」

  眾仙頓時不明所以。

  有琴玄雅渾身包裹仙力,鑽入了上行的岩石縫隙中,駕馭仙劍衝向地表,不多時,便自破天峰下方河谷現身。

  她剛要趕往小瓊峰方向,卻見幾道身影飛過頭頂。

  仙識散出,有琴玄雅略微一愣。

  有十多道身影站在空中,對一座座峰頭灑出一顆顆仙豆,這些仙豆砰砰炸響,很快就化作了一名名『天兵』。

  不少峰頭已經擠滿了衣甲鮮亮的兵將,此刻護山大陣完全開啟,天空各處都是五彩霞光。

  「來峰上吧。」李長壽的嗓音在她心底響起。

  有琴玄雅目中滿是疑惑不解,但卻點頭答應一聲:「是,師兄。」

  她御劍趕去小瓊峰上,不多時就進入了小瓊峰大陣,被一束仙光接引去了丹房。

  剛邁入丹房中,有琴玄雅又是一愣。

  裡面橫七豎八倒著幾道熟悉的身影,各自都昏睡了過去。

  角落中躺著齊源老道,椅子上抱著酒壺呼呼大睡的自是酒玖,跌坐在蒲團上的酒雨詩,鼾聲如雷的熊伶俐……

  李長壽正坐在丹爐前,面露思索之色,突然開口道了句:

  「有琴就不必了。」

  有琴玄雅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身後傳來一聲熟悉的輕笑,心底略微一驚。

  她仙識竟毫無察覺,就被靈娥靠近了背後!

  「嘻嘻。」靈娥小手一縮,將瓷瓶收回袖子中,連忙向前兩步,從後面抱住有琴玄雅,「師姐你別生氣,這些都是師兄讓我做的!」

  李長壽嗤的一笑,倒也沒反駁。

  有琴玄雅嘴角微微抽搐,輕輕一嘆,又定聲問:「長壽師兄,需我做什麼?」

  「都已安排妥當。」李長壽閉眼答了句,「你們兩個下棋解悶就是,等會聽到什麼動靜都不必慌張。」

  有琴玄雅扭頭和靈娥對視一眼,各自都讀出了彼此眼中的少許無奈。

  「咱們真要下棋嗎?」有琴玄雅低聲問。

  靈娥眨眨眼,「師兄交代的,照做就是了。」

  少頃,兩人還真就擺起了棋盤,相對跪坐,開始黑白落子、認真博弈。

  整個度仙門靜悄悄的,十多座峰頭被『天兵』佔滿,數萬仙豆兵開始執行簡單的『防備』命令。

  對方發難的順序,應該是海神教、逍遙仙宗、度仙門;

  掌門那邊,也混雜了自己兩具金仙境紙道人,隨時策應。

  海神教此刻的勢力範圍太過廣闊,只能被動防守,受損或許會十分嚴重,李長壽只能盡量減少凡人與神使死傷,把賬記小本本上。

  逍遙仙宗那邊也已安排妥當,最開始需他們咬牙硬頂,援軍很快就能到。

  但一味被動挨打,促成西方和地藏的美事,可不是他人教弟子的形式風格……

  李長壽嘴角露出少許微笑。

  「哎,有琴師姐你快看我師兄……」

  「怎麼了?」

  「師兄這麼一笑,肯定有人要被安排了。」

  有琴玄雅略微歪頭,靈娥各種一本正經。

  小瓊峰各處,李長壽原本佈置的那些仙豆兵,此刻盡皆躺了下來,遮掩住了自身……

  片刻後。

  南贍部洲南、東各處沿海,數百座有些偏僻的海神教城池中,相似的一幕在各地同時發生:

  十幾名看似無恙的凡人,突然渾身被妖火纏繞,各自慘叫幾聲,體內鑽出了一隻隻恐怖的妖獸!

  這些妖獸怒吼幾聲,撲向早已空蕩蕩的海神廟,沿途一路搞破壞。

  不過轉眼,高空中金光閃爍,海水中龍吟陣陣,一道道金色光柱落向這數百城池,其內飛出道道銀甲身影。

  天兵戰妖獸的大戲,各地同步上演。

  與此同時,中神州,逍遙仙宗山門。

  烏雲遮天蔽日,漫天妖氣滾滾!

  十數萬妖族大軍,被數不清多少妖族高手夾帶而來,逕直灑落在逍遙仙宗山門附近,對逍遙仙宗發起凶猛衝擊。

  逍遙仙宗內,眾門人弟子大多面色蒼白,數十名宗內高手衝到各峰上空,齊聲大喝,打出道道仙力,全力支撐護山大陣!

  而在逍遙仙宗西南、東北、正東三個方向,道道流光開始匯聚,宛若三條江河,朝此地奔湧來襲!

  不僅如此,中神州各地出現了道道激射的玉符,一處處人族仙宗被驚動……

  又片刻後。

  度仙門外圍出現數十口大洞,無邊妖風以洞中吹出,同樣是妖族高手夾帶妖兵而來。

  轉眼間,四面妖族大軍合圍,齊齊殺向度仙門!

  然而,眾妖剛要轟擊護山大陣,幾頭老妖發現情形有些……不對勁。

  他們各自下令,眾妖暫緩前衝,一名名妖族高手看向陣內,卻見整個度仙門空空蕩蕩。

  一名老妖嗅了嗅,沉聲道:「沒有多少人味,他們跑光了。」

  咚——

  天地間響起一縷琴聲,就見高空之中,一朵白雲緩緩落下,其上坐著一名白髮白鬚的老神仙,正低頭撫琴。

  「水神!」

  「水神果然在這!」

  「殺……

  等會!小心有靈爆!這裡人都走光了!」

  「呵。」李長壽一聲輕笑,停下了撫琴,漂浮在護山大陣上方,目光環視漫天遍野的妖族身影。

  他身周突然出現少許火光,這具化身轉眼被火焰吞噬,但那恬淡舒適的嗓音,在天地間迴響。

  「十萬妖眾,中等功德,那位道友果不欺我。

  各位,請入內吧。」

  話語聲中,度仙門護山大陣輕輕閃爍,啪的一聲,如氣泡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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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1 00:43: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天庭文官戰力參考

  沒了?

  剛才辣麼大的護山大陣,就這麼沒了?

  他們在洪荒混了這麼多年,也算是見多識廣,這般小陣仗!

  還真沒見識過……

  攻山大戰還沒開打,對面人跑光了、大陣沒了,就一個天庭水神顯露了下蹤跡,現在也沒了影。

  一名年輕些的妖王憨憨地問了句:

  「度仙門已人去山空,咱們還打個什麼?懟山啊?」

  「莫要中了水神的算計!他剛剛明顯是要離間咱們與……那位道友,此時更是想用這般反常陣仗,就是想嚇退咱們!

  水神詭計多端,千萬不要上當!」

  「度仙門門人弟子數千人,如何能這般輕易退走?

  到底是誰,竟然走露了風聲!」

  「時機稍瞬即逝,咱們還在這猶豫個什麼!妖升山之魂可安否?吾妖族之憤可平否!」

  那幾頭主事的老妖差點因此吵起來。

  因小瓊峰上陣法太多,李長壽索性在丹房中點了一面雲鏡,讓正下棋的靈娥與有琴玄雅,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形;

  又隨手招來蒲扇,在那輕輕擺動……

  「師兄。」靈娥指著雲鏡中的這些身影,有點小驚訝地問了句,「這些是什麼妖呀,看著都好嚇人。」

  有琴玄雅身為他們同期的首席弟子,也曾外出數次,稍微見多識廣,此時正用纖指捏著自己下巴,認真點評了句:

  「書上說,妖族化形保留的本體特徵越多,其凶性也就越強。」

  靈娥跪坐在那,擺著身子對著雲鏡左看右看,「這是來了多少妖族?」

  「十萬有餘。」李長壽閉著眼淡定地回了句。

  「十!」

  原本還對自家師兄無比信任的靈娥,此刻卻是禁不住抿著小嘴,「師兄,九成八?」

  「不然?」

  李長壽睜開眼反問一句,「你可是在質疑為兄的遁法?」

  靈娥嘻嘻一笑,「這可不敢,師兄遁法無雙!跑路無敵!」

  李長壽滿意地笑了笑,手中蒲扇一甩,地面在輕微顫動,周遭仙光閃爍,整個丹房開始緩緩下沉。

  小瓊峰看似風平浪靜,暗地裡各類大陣緩緩運轉,一處處陣基被漸漸點亮,五行靈力互生互增……

  丹房徑直垂入山體,連接到了山體內的洞府上端;大葫蘆造型的丹房完美契在山體空隙中,所過之處的通路也被山石嚴密的填補住。

  又聽隆隆作響,丹房周遭的書架緩緩翻轉,露出了背部所掛著的,那一只只雲霧環繞的琉璃境。

  李長壽蒲扇一揮,這些法寶琉璃鏡,將小瓊峰之外的『十方之地』盡皆展露了出來。

  即時同步、毫無死角,某種程度上達到了山人合一之地步!

  【洪荒高達,不遠矣。】

  看著這些花裡胡哨的操作,靈娥倒是十分淡定,畢竟她見證了自家師兄的大部分改造工程。

  有琴玄雅著實有些回不過神,愣了一陣,才忍不住問:「這些是什麼?」

  「陣法,禁制,融合了一些法術。」李長壽淡定地回了句,「記得不要對外提起。」

  「嗯,長壽師兄放心。」有琴玄雅抿了抿薄唇,李長壽笑著應了聲。

  她雖然處理人情世故時,總有出其不意之舉動,但守信這一條卻是值得信賴;

  ——畢竟此前已經數次立下了與保密有關的大道誓言。

  靈娥有些緊張地喊了句:「師兄,他們來了!」

  「嗯。」李長壽淡定地答應一聲,隨後閉上雙眼,喃喃道:「現在要做的是稍微拖延時間,這裡的妖族不能全殺掉,還要留一部分妖族高手回去造勢。」

  隨之,他心神落歸十幾隻紙道人處,將仙豆兵分片管理。

  只能說妖族不愧是妖族……

  今日度仙一戰,李長壽準備了三套預備方案,已經做好了將度仙門山門摧毀大半的最壞打算。

  但妖族幹啥啥不行,給他省心第一名;

  此時這群妖族既不退走,也不強攻,反倒是派了三成兵馬,連同少量高手,先行闖入山門範圍……

  罷了,今日殺妖還在其次,隔空搞一波地藏才是正事。

  李長壽心底下達簡單指令,十多個峰頭上的仙豆兵齊齊站起身來,持著大盾、長槍的『天兵』一排排沖天而起,那些遠程仙兵已是拉弓催弦。

  箭雨亂起,鼓聲如雷,眾妖嘶吼,天地染紅。

  道道身影簌簌落下,那些實力強橫的妖王直接撲向了各處峰頭,李長壽的十多具天仙境紙道人外出迎戰,與妖兵剛短兵相接,就直接引爆自身!

  三名實力偏弱的妖王被紙道人自爆直接撕碎,更有數名妖王遭受重創!

  妖族老妖的怒吼聲傳遍各處:

  「還是撒豆成兵!這些都是水神化身,他本體一定在此處!」

  「哈哈哈哈!別亂找了。」

  大笑聲在高空響起,一道身影在破天峰正上方的空中詭異現身,身著白袍、白髮白鬚,頭頂更是有一座小塔滴溜溜的旋轉,撒落道道玄黃氣息。

  他負手而立,手中拂塵換做一把金光閃閃的長劍,傲然立於空中,威壓天地各處。

  「本神就在此地,爾等又奈我何?」

  不少妖族高手直接紅了眼,幾頭老妖更是一陣咬牙切齒。

  一童顏鶴髮的老妖破口大罵:

  「水神!你這殘酷無情、卑鄙無恥之徒!屠我妖族,毀我妖族氣運,我妖族此前可跟你有半點仇怨?」

  李長壽嘴角一撇,淡然的嗓音傳遍天地各處:

  「合著,上古時妖族近乎屠滅我人族,就不算仇怨了?」

  「你人族已是天地主角,我族退居五洲縫隙,還不夠嗎?」

  李長壽淡然道:「說這話之妖,你莫非是覺得,上古妖庭被我人族推翻,是你們妖族施捨給我人族之勝?

  還是說,昔日妖皇隕落,是因面對人族良心發現,自刎而死?」

  又有老妖怒吼:「人族不過趁我妖族與巫族大戰兩敗俱傷,何以言勇!」

  「得了吧。」李長壽冷冷一笑,「昔日人族尚且弱小,只知繁衍而不知修行之法,早已鼎盛的妖族大肆屠戮人族,何以言勇?

  人族香火不熄,奮發圖強,代代先賢挺身而出、探索天地大道,護衛人族周全!

  你妖族不識天數、妄自尊大,既有惡因,便有惡果,人族以弱擊強,三皇五帝步步打牢根基,一力成就今日天地主角之位!

  爾等不過上古敗犬,惡念不熄、善念難生,業障纏身、難以立足於天地,更是不忘坑害巫族,煉製滅人凶煞!

  那日但凡去妖升山護衛那把滅人劍者,如何不當滅?

  今日竟還敢來以此說事,在我人教仙宗中嚶嚶狂吠,簡直不知所謂、豈有此理!

  都說妖族越老,臉皮越厚,爾等當真不愧妖族名宿,厚顏無恥之極!」

  「你!」

  那鶴髮童顏的老妖面色漲紅,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又老妖跳腳大罵:「水神!你一意孤行,意圖再次挑起兩族大戰,此間因果你當一力背負!」

  「你們到現在還不明白。」李長壽淡然道:「妖為萬靈聚合之族,其內良莠不齊,毫無血脈根基!

  就我個人而言,我從不覺得妖族是人族之敵。

  大德大慈的聖人娘娘,同樣曾加入妖族;

  那秉持愛與平等的青丘一族,同樣也是妖族的一支。

  只有那些吃人、殺人,將生靈視為草芥,意圖操控、霸凌其他種族的邪惡生靈,以及那些為其助紂為虐者,無論是妖是人,才是全洪荒生靈之敵!

  這般妖族,貧道能殺,定殺不饒!

  這般生靈,天庭可清繳,自不會留下半點後患!」

  李長壽話音落下,天地間一片靜寂,不少妖族眼底泛著少許狐疑的光芒。

  少頃,終於有個一狗熊精嘀咕了句:「罵不過咋辦?」

  「怎麼感覺水神說的……好有道理。」

  「不要聽他亂說!人族絕對容不下我們!」

  一頭老妖大聲怒吼,數頭老妖更是急沖沖直撲高空中李長壽的身形!

  「殺了水神,吾聖族還可大興!」

  而後數十名妖王齊齊而動,施神通、扔出法寶,化作道道流光砸向李長壽的身形。

  然而,玄黃氣息垂落,李長壽安然站在空中,任憑群妖轟擊,身形巍然不動。

  甚至此前一直很亢奮的塔爺,此時也是興致缺缺,有些蔫了一般……

  「弱啊……沒勁啊……沒吃飯啊這群傢伙?」

  「感覺被他們打,完全就是法寶界的恥辱啊。」

  「小徒弟,快顯神通,滅了這些傢伙吧。」

  李長壽心底答應一聲,找準對方齊齊攻來的時機,揮手灑出了兩把漆黑的銀針。

  這些銀針淬了毒,還是李長壽自曾經差點放倒西海龍王的劇毒中,提取凝練出的劇毒;而這些『銀針』本身,就是專破護體仙光的珍貴『烏仙石』做成。

  看似只是隨手一擊,實際成本相當之高,而且很難重複使用。

  不過效果當真不錯。

  幾乎只是轉瞬之間,圍攻而來的半數大妖被銀針刺中。

  大妖們本自不覺有什麼威力,但剛運轉仙力,突然就是眼前一黑。

  更有幾頭修為勉強天仙境的大妖,在空中緩緩化出本體,斃命氣絕,妖魂直接化作黑煙消散。

  這一幕,讓群妖紛紛變了面色。

  有老妖大吼一聲,招呼眾妖齊攻,無數妖影朝李長壽飛撲而來,不多時將李長壽團團圍住,神通法寶齊齊上陣。

  但妖族剛剛合圍,道道雷光照亮天穹,將圍殺而來的眾妖直接擊潰!

  各峰之上又有仙豆兵發難,原本在山門周遭的妖族此刻已是得令前攻,在度仙門內拉開了激戰的序幕。

  李長壽頭頂玄黃塔,左衝右突,雷法、毒粉、三昧真炎隨意潑灑而出,成片成片的妖兵朝著地面跌落,摔砸在度仙門各處。

  小瓊峰山體內,丹房中。

  有琴玄雅和靈娥看著琉璃鏡中的畫面,此刻已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看那老神仙如入無人之境橫殺各處,此刻甚至還有了一些她們上也行的錯覺。

  有琴玄雅低聲道:「這位前輩是……」

  靈娥嘀咕道:「天庭的吧,不知道呢。」

  李長壽淡然道:「勿要小瞧了這些妖族,他們要覆滅咱們度仙門完全不費吹灰之力,此地那幾頭老妖,實力堪比人族稍弱些的大羅金仙。

  之所以你們覺得能輕易應對,只是因頭頂的寶塔。

  此塔名為天地玲瓏玄黃塔,乃聖人老爺賜下,幫我應對這些強敵。」

  靈娥和有琴玄雅對視一眼,各自都有些無言以對。

  「可是師兄。」靈娥小聲問,「外面那個,不是你的紙人嗎?」

  「你倒是能認出。」李長壽笑道,「你二人從今日起,我此前給的玉符不要離身,萬一被人探聽了你們心神,我這跟腳可就直接暴露了。」

  言至此處,李長壽話音一轉,正色道:

  「今日讓你二人接觸這些,並非是為了給你們看個熱鬧。

  靈娥,洪荒之凶險,今日你可窺見一斑?」

  靈娥小臉滿是凝重,輕輕頷首。

  「有琴師妹。」李長壽道,「今日所發生之事,望你記在心中,待你突破天仙境之後,若想斬妖除魔,讓你心底之正義感有處安放,我自會為你安排一條明路。」

  有琴玄雅抱拳低頭,「玄雅定不負師兄期望!」

  靈娥在旁弱弱地舉了下小手,「可是師兄……這般讓紙人頂著咱們人教的至寶,萬一被奪走怎麼辦?」

  李長壽啞然失笑,言道:「此寶為咱們人教太清老爺所有,便是其他聖人老爺出手也奪不去。

  嗯?有高手來了,注意看各處,我將心神先回歸本體,與他們應對一二。」

  言罷,李長壽手中蒲扇停下搖晃,閉目凝神,在此地沒了聲響。

  有琴玄雅低聲問:「長壽師兄的本體在何處?」

  「這個,倒是說不準。」靈娥嘀咕道,「不過通常而言,師兄都會在一個最為安全的地方……快看!」

  靈娥輕呼一聲,有琴玄雅也是抬頭看去。這一看,不由有些提心吊膽。

  一處琉璃鏡所顯,高空中出現一口漩渦,十數道流光自其中飛射而出,氣焰兇惡、威壓強烈!

  西方教鴻蒙凶獸,已然來襲!

  正與妖族眾高手激戰的李長壽,此刻卻是眼前一亮,只因衝來的這些鴻蒙凶獸中,隱藏著自己最為熟悉的氣息。

  嗡~~

  文淨道人的嗓音在李長壽耳中響起,卻是嬌媚的一笑,「大人當真英武,奴家看的心花亂綻。」

  李長壽淡然道:「大法師說不定正看著。」

  「雖然大人您英俊瀟灑,但奴家對您還是敬重更多一些。」

  「別貧嘴了,按我所說行事,這次是不是地藏出手?」

  「正是。」

  言說中,十數名俊男美女加入戰團,卻是將眾妖喝退,各自掀起凌厲攻勢。

  李長壽怡然不懼,仗著玄黃塔強悍,持劍對著十多人反攻,但此刻所表現出的實力不過金仙之境,對這些鴻蒙凶獸完全構不成半點威脅。

  眾凶獸心神大定!

  那幾頭老妖見狀,也在側旁祭起法寶、妖珠、神通,對李長壽狂轟濫炸。

  於是,塔爺打了個哈欠,表示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了起來。

  人影交錯、戰況越發膠著,激鬥不過片刻,李長壽似已是力不能及……

  紙道人仙力近乎耗盡。

  幾頭凶獸將李長壽與玄黃塔強行控住,一道烏光自側旁飛射而來,卻是一支玉質的黑牛角,正正撞在玄黃塔上。

  玄黃塔一晃,竟被打的向後挪移了半尺,李長壽半截身軀自玄黃氣息中脫離。

  霎時間,數道流光對準李長壽暴露出的身軀激射,但一抹血光極快的劃過,那道倩影詭異地出現在了李長壽面前,一根纖指點出,瞬間戳在了李長壽肩頭。

  眾凶獸眼前一亮,李長壽的身軀迅速乾癟!

  文淨道人到此時才現出完整真形,嘴角勾勒出嫵媚的笑意,鼻尖發出舒適地哼聲。

  然而,文淨道人面色突然一變,身形急忙後閃,就見一滴青藍色的『水』已經砸中她胸前肌膚。

  這水滴突然膨脹,化作一頭十丈長的水蒼龍,蘊含浩瀚神威,將文淨道人直直砸飛了出去!

  文淨道人眼底的幽怨一晃而過,身形在半空一閃再次隱遁。

  看那玄黃塔下方!

  乾癟下去的『李長壽』化作了一隻皺巴巴的紙人,紙人此刻被火光吞沒,其內那顆『金丹』飛回玄黃塔。

  玄黃塔中走出一隻小小的身影,這身影轉眼化作常人大小,依然是白鬚白髮、與此前同樣的模樣;

  但此刻渾身上下的威壓,比之前濃郁了何止十倍!

  就聽水聲轟鳴,一張水圖在他身前緩緩鋪開,其上飛出一條條蒼龍,對著周遭咆哮嘶吼;

  又有一方水藍色的幡旗在他背後飄揚,濃郁的神力為他加持了天地之威。

  他左手握住水圖豎軸,右手高舉功德斬魔劍,鬚髮飄舞間一聲大喝:

  「天兵天將何在!包圍此地!莫要放走一妖!」

  忽聽頭頂雷聲震動,不知何時已捲來了厚厚的烏雲,這烏雲之中又傳出無數人聲匯成的天雷:

  「喏!」

  一束束金光穿透烏雲,漫天盡是天兵天將下衝的身形。

  東面、南面突然傳來陣陣龍吟,數百條蒼龍急速飛來,背上竟還有一名名血氣滿溢的上古戰巫!

  一老妖怒吼:「混賬,今日之局,就是那地藏與水神的算計!拿我族為他們填功德!」

  「休要血口噴人!」

  又有鴻蒙凶獸怒斥:「我等如何會跟天庭聯手!」

  「今日之事,僅地藏知!不是他出賣我們又是誰?」

  「你們自己行軍不慎暴露!」

  「呵。」李長壽的冷笑聲傳遍天地之間,「看來,今日不能放你們半縷殘魂逃了。」

  言說中,他腳下匯聚起一顆湛藍色的雷球,這雷球輕輕炸碎,炸出漫天閃電,照透整個天地!

  雷遁!

  李長壽鑽入雷光之中,漫天雷霆過處,劍光閃爍、水龍翻湧;

  似化身千百、暴起發難,實則只是遁的太過迅疾,借雷而行!

  轉眼間十數妖王受戮,兩頭鴻蒙凶獸遭了重創,李長壽身影自雷光中如意穿梭,眾凶獸、老妖盡無法捕捉他身形!

  這就是,天庭文官的……

  硬實力類小底牌。

  ……

  與此同時,靈山角落,那青年道者閉目含笑,聽諦聽稟告度仙門戰局。

  一切都隨他構想發生,妖族有再多死傷也是無妨……

  此刻諦聽剛說到,文淨果斷出手襲殺水神,但水神棋高一著將文淨打傷,青年道者也是緩緩點頭。

  「這個文淨立功心切,有些小聰明罷了,難堪大用。」

  諦聽突然做側耳傾聽狀,聽了一陣,又低聲嘀咕道:

  「主人,這次你麻煩大了。」

  地藏不由微微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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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我水神,絕對沒跟地藏合作

  不解,地藏心底此時就只有這兩個字——不解。

  水神這麼淺顯的離間計,妖族是被妖氣蒙了心嗎?這個都信?

  此次圍繞妖族的算計……

  地藏面色無比陰沉,此時低頭再看自己掌心,掌紋中似乎滲著鮮血。

  諦聽猶自在他心底沉聲說著:

  「……此時度仙門處的妖族陷入了天庭、龍族、巫族的圍殺中,心底的憎惡八成都是對主人你的。

  他們覺得你跟水神下套算計他們。

  從眾天兵得到的命令可以判斷,水神是命他們圍七空一,給這批妖族一些逃生的餘地。

  主人派過去的十三名高手,此時也已各自逃散,並未久戰……」

  地藏慢慢攥起拳,低聲道:「無妨,此事尚有回轉的餘地。

  用神通通知文淨他們,截殺能逃出的妖族!

  不、不可……如此剛好中水神算計!

  他定等在此處,一顆留影球就足以讓妖族落實此事!」

  諦聽繼續側耳傾聽,渾身上下青光閃爍,顯然是已是神通全開。

  一條條消息自諦聽之口,在地藏心底響起……

  「圍攻逍遙仙宗的妖族大軍沒救了,估計會全軍覆沒,截教有十二家大仙宗飛處大批煉氣士,此時已經趕到了逍遙仙宗。

  中神州現在最少有數百仙門派出煉氣士,趕去了逍遙仙宗的方位。」

  「主人,水神已前往逍遙仙宗馳援。」

  「南洲我們佈置的那批小妖已經被清剿乾淨……主人。」

  正凝神思索的地藏沉聲問:「怎麼?」

  諦聽道:「如果從局外人的角度來看,這次確實很像你與水神配合,陰了妖族一次。」

  「無妨,稍後我去尋那些上古妖族解釋一二,自能說的清楚。」地藏嘴角輕輕抽搐,「此次確實是我低估了水神的實力。

  他應在妖族中安插了眼線,提前在度仙門佈置了一番。

  若我所料不錯,截教仙宗也是他請動,天兵天將不外如是。

  此次算計,我與他各有勝負,五五開罷了。」

  諦聽呵呵呵笑了幾聲:「主人,你厚著臉皮不肯認輸的樣子,也是蠻可愛的。」

  「哼!」

  地藏扭頭不理,心底卻泛起少許警兆,突然想到了點什麼。

  「快!通知文淨他們,千萬不要自作主張去截擊那些逃走的妖族!他們根本算計不過水神!」

  諦聽剛要施展神通,那圓圓的耳朵晃了晃,嘀咕了句:

  「晚了主人,已經有幾個出手了。」

  地藏面容頓時慘白無比。

  瞬息前,東勝神州西北角,道道流光、陣陣妖風刮過,朝北洲慌忙逃竄。

  這些都是度仙門方向逃來的妖族高手,後方數萬里,零零散散還有大批妖兵被天兵天將瘋狂收割。

  可惜,逃得最快的那幾頭老妖、十幾路妖王,此刻卻都已橫屍於此地。

  半空中,文淨道人妖嬈的身形前探,一縷縷血氣在她身周環繞、盤旋,纖長的玉指指尖,一滴鮮血慢慢劃過……

  她面前,那頭金毛獅子數十丈長的身軀開始崩碎,化作漫天灰燼,消散於微風之中。

  「嗯~」

  文淨道人美麗的面容上劃過少許紅暈,「剛被那混賬水神傷了些元氣,拿你剛好調補回來。」

  數道黑影自側旁飛來,化作了四五個『外形極具欺詐性』的俊男美女。

  一壯漢道:「天仙境之上的都殺了,剩下的小妖說話也沒什麼份量。」

  「這地藏大人也不靠譜。」有個蛇精臉的女子哼了聲,「還要咱們給他擦屁股,說什麼給妖族施壓,讓妖族輕鬆倒向西方……

  我看,該不會真跟妖族說的一樣,他暗中跟水神合計著,兩人兩邊互相升官吧。」

  「各位,慎言慎行。」

  文淨道人擦了擦紅唇,淡然道:「這天地,還能有個躋身之地與我們,勿多求了。

  回吧,龍族追來了。」

  這幾道身影點點頭,各自施展神通,消失於原地。

  高空中,數十條蒼龍一晃而過,追向那些逃竄的妖族高手……

  片刻後,靈山中。

  地藏一拳砸在地上,咬牙罵道:「壞我大事!」

  諦聽在旁倒是沒趁機奚落,反而是開始不斷監察各處,執行著地藏剛給的命令——確定水神的跟腳出處。

  這已是他們能挽回頹勢的唯一辦法。

  然而,諦聽還未能在度仙門提前遁走的門人弟子中,聽出『妖族來襲』的消息來源,從而找到水神的跟腳,一個個『好』消息接踵而來……

  「主人,剛有妖族大能在北洲現蹤,已揚言要找你算賬。」

  「主人,有上古妖庭的老元帥發話了,他們這次是被你和水神的聯手算計,咱們與水神各有目的,咱們是為了圖謀妖族大權,水神是為了宣揚天庭威嚴。」

  「主人……」

  地藏於心中罵道:「他們這是不敢去找天庭和道門撒火,把火都撒到了我頭上!

  真當我西方可欺嗎!混賬!」

  諦聽又聽到了什麼,渾身顫了幾下。

  「說!」

  「別跟水神鬥了,找到水神跟腳又能如何?他直接躲去兜率宮中,誰也拿他沒辦法。」

  諦聽在地藏心底嘀咕了幾句,「今天這事就能看出來,主人你路數遠不如他。

  他剛趕到了逍遙仙宗,與幾名金仙聚在一起,又對你下黑手了,說了幾句……」

  「說了幾句什麼?」

  「算了主人,我怕你被氣到吐血。」

  「說!」

  「他說,咳!」

  諦聽在心底模仿著,李長壽在逍遙仙宗說話時那老氣橫秋的神態,對地藏傳聲道:

  「哈哈哈,各位謬讚了。

  今日之功,非我之有,因當世善算者雖多,但西方那極少露面的聖人弟子地藏,卻我算是伯仲之間。

  我此前絕對未得到地藏提前通風報信,只是與他大概算力相當、惺惺相惜,彼此心有默契,他攻我防,他要妖族好感,我需守護人教道承、為天庭揚威考慮。

  只可惜,今日只是損了妖族一些元氣……

  主人,後面還有很多,他說這話時毫無遮掩。」

  聽完諦聽的複述,地藏先是有些疑惑。

  這話聽著,像是水神在解釋,他與西方的自己沒什麼聯繫。

  但細細品味……

  殺人誅心!何其狠毒!

  這水神言下之意,是他地藏所有算計都在掌控之內,都不必他通風報信!

  而這些話傳到妖族耳中,絕對會被這些失了智的妖族當作是『水神在為地藏開脫』!

  不……

  不對……

  自己的名號,為何如此輕易,就這般被水神爆出去了?

  西方聖人弟子地藏之名,竟這般!

  嗓尖一甜,地藏強行將一口逆血壓下,英俊的面容更顯蒼白。

  正此時,一抹青光、一道金光自他袖口飛出,逕直消失在靈山深處。

  青蓮寶色旗被收回去了;

  連帶著,他尋到的妖庭天帝印璽也被一同收走……

  地藏心底泛起少許道韻,凝成了一聲毫無波瀾的話語:「安心修行。」

  「是,老師,弟子遵命。」

  地藏低頭道了句,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身形搖搖欲倒。

  一旁傳來嘆息聲,諦聽身子挪了挪,讓地藏靠在了牠柔軟的青毛上,長尾晃動,將地藏護了起來。

  ……

  此時的度仙門,眾天兵分做三批,主力已去追殺妖族逃兵賺功德。

  剩下的兩批,一批在山中清掃戰局,最大程度地復原被破壞的地貌,一批趕去南贍部洲東北部,負責將度仙門眾門人弟子迎接回山門。

  天庭對外宣稱,他們早已獲取了確切消息,在度仙門設下埋伏,算是徵用了度仙門山門。

  此時,剛隔空搞完地藏的李長壽,正在丹房中寫寫畫畫。

  靈娥和有琴玄雅還在看著琉璃鏡中的情形,時不時低聲討論幾句,交流下這一戰的觀後感。

  李長壽此前,剛還問了她們兩個同一個問題:

  【這一戰都學到了什麼?】

  有琴玄雅思索後給出的答案十分不錯:

  「人族與妖族雖是宿敵,卻也非宿敵,妖族也分善惡,要剷除為禍的妖族。

  畢竟妖族都是萬靈化形而成,於天地間源源不絕,重要的是分而化之,讓更多向善溫和的種族放棄以妖族自居。」

  李長壽點了個贊,隨後看向靈娥。

  靈娥其時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咬了下舌尖,低聲道:「我就沒師姐想的那麼多啦。」

  「說吧。」李長壽笑道,「大不了就是一百遍穩字經。」

  才一百遍……

  靈娥鬆了口氣,將自己心底想法,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若是沒有先天寶物護身,絕不能輕易鬥法!」

  「嗯?」有琴玄雅頭一歪,一旁李長壽卻是仰頭輕嘆。

  一不小心,竟有被這個小丫頭感動到……

  「為兄改主意了,一千遍,明天抄完。」

  靈娥嘴角一撇,就知道是這般。

  且說正事。

  打雖然打了,後續的安排還是不能鬆懈。

  輿論的高地,天庭和人教不去佔領,就很容易被妖族和西方反咬一口。

  這次妖族大舉進攻人教仙宗,李長壽稍微策劃下,完全可以凝聚道門三教眾仙宗,來個五部洲妖族大清洗……

  李長壽灑然一笑。

  算了,此前都決定了,最近一兩百年不主動謀算什麼。

  當然更重要的是,若道門與妖族氣運衝撞,說不定又會給封神大劫,增加什麼不必要的變數。

  【洪荒快訊:

  因西方教聖人弟子地藏算計,妖族昨日匯聚二十餘萬妖眾,深入中神洲與東勝神洲,偷襲人教道承逍遙仙宗、度仙門。

  幸得天庭水神神機妙算,早早做了應對,於度仙門布下埋伏,請截教道承馳援逍遙仙宗,以度仙門無損、逍遙仙宗數百門人戰死的微小代價,殲滅九成來犯妖族。

  這期間,中神州眾仙門紛紛主動來援,天庭大軍與龍族初次聯手……

  據悉,戰死的人教煉氣士,其魂魄真靈盡皆由地府陰司專線接引,優先投胎、早早轉世。】

  又半日。

  度仙門山門,一朵朵白雲自南而來。

  天兵天將一路護送,讓度仙門從掌門到普通弟子,都是分外有面。

  至於山門被天庭臨時徵用、設下埋伏,以及山門所遭受的損傷——也就十幾座峰頭被削平,度仙門自不會追究。

  倒是有很多門人覺得,他們為何不能留下為天庭天兵助力,這般直接走了,確實有些丟人教的臉面。

  不過總體而言,有掌門解釋、有洪荒中流傳的『力證』版本,這件事就這般遮掩了過去。

  畢竟比起逍遙仙宗,度仙門已算是十分幸運。

  逍遙仙宗死了數百,傷了數千,且死傷的都是門內高手。

  尤其是逍遙仙宗十多位太上長老、數十位長老與妖族高手同歸於盡,這筆血帳自然要算在西方和妖族頭上……

  李長壽也沒辦法多做什麼,只能以天庭水神的身份,對逍遙仙宗表達了沉痛慰問。

  其他人教仙宗各有表示,尤其是那家自在門,還很貼心地問逍遙仙宗需不需要長老,反正兩家修的道差不多,可以借些長老過去守護山門。

  經此一役,不必李長壽多算計,中神州眾仙門各自相約聯合,三五門派就組織起一波蕩妖歷練……

  中神洲南北邊界開始熱鬧了起來,妖族邊界勢力被不斷打壓,而遭了兩撥大損失的妖族,此時也不敢與人族開戰,只能不斷收縮勢力範圍。

  天庭趁機火上澆油。——這次確實不是李長壽的算計。

  天庭頒布了一則除妖令,消滅業障妖族者,除卻天道給的功德之外,也可去天庭領取一份靈石、丹藥,並算入除妖功績。

  雖然很少有仙人真的會去天庭領賞,但宣傳效果確實不錯。

  從龍族歸天到東海海眼被破一戰,再到妖升山之戰,以及近來人教仙宗一戰,天庭的威望迅速飆升。

  誰能想到,數十年前,無人在乎的天庭,到今日已是有了大興而起的架勢。

  再加上天庭現如今正在招納天兵,又擺出求賢若渴的姿態,洪荒之中原本瞧不起天庭的眾煉氣士,也開始有了些想法。

  用李長壽的話來說,現在上天庭,雖然撈不到原始股,但也很容易能混成骨幹。

  可以預見的是,稍後會有越來越多修為出眾的散仙,上天謀個差事,賺點功德……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大戰之後不過兩日,度仙門就再次安靜了下來。

  此前被迷昏的幾人,也依次被喚醒。

  師父齊源老道教訓李長壽兩句,考慮到徒弟用心良苦,也就沒動拂塵抽某天庭普通權神之後臀。

  酒雨詩倒是多問了幾句,被靈娥以當時情形緊急,來不及解釋就迷昏帶她一同躲去南洲為理由,完美搪塞了過去。

  酒玖……以為自己喝醉了。

  熊伶俐:「表兄說的對!」

  倒是有琴玄雅,經此一役受到了極大的觸動,主動請教了李長壽幾個修道問題後,就回山閉關,說是要在百年內突破天仙境。

  她已經想到了,李長壽這次種種安排,應是有意讓度仙門中修為不錯的門人,入天庭為天將。

  而作為上期首席弟子的她,便是最好的表率。

  為此,有琴玄雅頗感期待。

  依依不捨的送走塔爺,李長壽又感覺到了那種安全感失落的不安。

  失去塔爺,命薄如紙。

  有了塔爺,以一敵萬。

  也不知地藏現在處境如何,李長壽與文淨道人此時也無法聯繫,只能繼續讓各處保持緊張防備。

  現在分離了妖族與西方的合作,地藏手中應是沒了太多可用之兵。

  穩一手,後續若地藏再出手,就以逍遙仙宗的血帳,請大法師去靈山施加點壓力,直接點名道姓打這個地藏一頓。

  當然,在靈山打殺了地藏確實有些難度,涉及聖人面皮。

  又半個月後,這場風波也漸漸淡去,李長壽剛想恢復此前那悠閒且枯燥的修道日常,一批『不速之客』,卻趕來了度仙門。

  ……

  漂浮在雲上的仙島樓船,那道站立在船首的倩影,眺望著度仙門的方向,裙擺之下,一隻隻雪白的狐尾來回擺動。

  『我定會讓你知曉,我心屬你,並非是因那地牢中的寂寞……

  齊源道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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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1 00:44:1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七章 她只是我的妹妹…

  明媚的陽光中,層層陣法保護的小瓊峰也有著別樣的舒心。

  閒坐竹林,感受著那濃淡適宜的靈氣,享受著親手烹煮的香茗,遠聽別峰人聲低語,近聽閣樓鶯燕翠紅,這宅家修行的日子,就是如此的恬靜、舒適,且……

  嗯,做人不能太龍王,捏肩敲推推背什麼的就算了。

  畢竟他是人教弟子,要艱苦樸素一點,大法師還在那睡草垛,他也不能一步到位什麼的。

  李長壽看似悠閒,其實紙道人分身在南洲各處忙碌,修復受損的神廟,安撫受災的凡人。

  經此一役,李長壽決定百年內,組建一個應急的海神教護教大隊。

  因為來海神教範圍內搞事的,今後估計多是妖族,李長壽決定聘請巫族為這個大隊的主要戰力,一旦解決了關鍵問題,就去北洲洽談相應事宜。

  關鍵問題——如何有限度的解開巫族立下的誓言。

  原本,李長壽覺得今天會是恬淡且充實的一天,直到……

  他仙識捕捉到了,那艘開往了度仙門的樓船,看到了在樓船船首站著的那名嫵媚狐女。

  阿蘭?還是小蘭來著?

  這隻青丘之狐,怎麼還不死心……

  李長壽略微思量,站起身來,駕雲朝著閣樓而去。

  他上次雙管齊下,又是讓月老出手,又是用了點不太光彩的手段,打擊了這名狐女因誤會而產生的一片癡心。

  為此,壽還泛起了一絲絲的罪惡感。

  當時姻緣殿所顯,這狐女的紅繩纏繞去的自家師父齊源;而在地牢時,出現在狐女面前的,實際上是變作了師父容貌的自己……

  若是狐女真的喜歡上了當時那個齊源,紅繩應指向的是他李長壽。

  顯然,狐女喜歡上的,只是她自己所想的那個『人格』,只不過這個『人格』頂著自家師父的外貌罷了。

  這次狐女又過來……

  不急,先穩一手,看師父這個濁仙最近感情進展如何。

  雲朵落在翻修過的『皇家棋牌室』前,李長壽在陣法之外咳嗽兩聲,正在裡面鬥大神的三位靚妹頓時一陣忙碌。

  「師娘!你快把衣服換一下!別被長壽看去了!」

  這是罪大惡極的酒玖。

  「雨詩打掃下屋子!莫讓你大師侄笑話!」

  這是窮兇惡極的師祖。

  那個默默出手,動作麻利收拾其內糟亂的,自然就是李長壽此行要找的目標人物,酒雨詩。

  她來山上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平日裡師父齊源也沒少來這地與她碰面;

  按理說,有前前世的感情基礎,齊源和酒雨詩這輩子很有可能產生姻緣,但感情這種事是誰都拿不準的……

  到此時,已經差不多可以判斷出,酒雨詩師叔對師父到底是什麼態度了。

  李長壽趕過來,就是為了探探酒雨詩師叔的口風,不然處理後面的事,很容易出錯。

  就做弟子的而言,本來已經是濁仙、命途有點悲慘的師父,若是能有個老伴,那自是極好的。

  吱呀——

  屋門被拉開,淡淡的香風撲面而來,身著麻衣短衫、短裙的酒玖做餓虎撲食狀,雙手做爪,口中輕喝:

  「拿!酒!來!」

  李長壽身形看似隨意的一晃,一股仙力托了下小師叔,在袖中取出兩只拇指大小的酒壺,精準地扔到她掌心。

  順便還拿了兩顆四品靈丹級別的糖豆丹,手疾眼快塞到她口中。

  李長壽笑道:「三百斤靈漿!」

  把兩只小酒壺抱在懷中的酒玖臉蛋通紅,嘴裡嘎嘣之聲響個不停,含糊不清地喊了句:「木問題!」

  角落的棋牌桌後,江林兒翻了白眼,嘆道:

  「你們兩個,整天這是做什麼見不得人之事!」

  酒玖嘿嘿笑著,美滋滋地把玩著兩只小巧酒壺,卻是裝傻充愣,不回答這般問題。

  有保密約定的嘛。

  李長壽向前做了個道揖,「弟子拜見師祖。」

  「你這孩子,不是說好各論各的,這裡又沒外人。」江林兒嘖嘖笑著。

  因為已經嫁給了王富貴為妻,整體打扮也偏向開始走成熟風,盤起了蓬鬆的頭髮,換上了淡黃的長裙,白皙肌膚越發富有光澤;

  但一順到底還是一順到底,長髮前後落下,完全難分甲乙……

  「咳。」李長壽看向在角落中安靜站著的酒雨詩,溫聲道:「雨詩師叔,此時若不急修行,可否與弟子在山上隨意走走?」

  酒雨詩明顯怔了下。

  在她印象中,李長壽這個小瓊峰真正當家作主之人,一直與她保持著足夠的距離,平日裡話都說的很少……

  「自然可以。」酒雨詩有些拘謹的笑著。

  酒玖對李長壽眨了眨眼,李長壽笑而不語。

  倒是江林兒想到了什麼,對李長壽傳聲道:

  「壽兄,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雨詩還沒修成仙人。」

  壽!

  壽兄是什麼鬼?

  不是,這還操之過急?

  青丘狐妖都打上門了,這要是再不問問具體情況,讓酒雨詩誤會了咋整!

  「具體情形,師祖稍後就知。」李長壽如此傳聲回了句,便對江林兒做了個請的手勢。

  「師叔先請。」

  「嗯。」酒雨詩答應一聲,低頭走出閣樓;

  李長壽從後跟上,隔了六尺之距,免得引起什麼誤會。

  兩人在靈獸園邊緣散步,忙著侍弄靈獸幼苗的熊伶俐好奇地打量了一陣,很快就繼續低頭忙自己的。

  『海神大人跟雨詩獨處……那肯定是談正事嘛。』

  李長壽並未用仙力屏蔽兩人談話,離開閣樓百丈遠,到了一處風景雅致的山林溪邊,李長壽溫聲道:

  「師叔上山以來,修行可安穩?」

  「自是安穩的。」酒雨詩認真答著,「今日,是要問我有關齊源師兄之事嗎?」

  李長壽微微一怔,隨之啞然失笑。

  顯然,沒幾個人會是酒師叔喝點小酒後的那般呆萌……

  「師叔何時知道的?」

  「剛修行那幾年,經常會做一些夢。」酒雨詩輕聲道,「那時我已大抵知曉前因。

  後來靈娥旁敲側擊對我提起此事時,才未感太驚訝。

  但我是雨詩,並非江雨……

  抱歉。」

  「何必致歉?」

  李長壽溫聲道:「我們最開始待你,也是將你看作雨詩而非江雨。

  前世便是前世,沒什麼好迴避的;

  這雖非因果,卻是扔不掉的牽連。

  你也不必有什麼擔心,你前世只是皖江雨,林江散人江林兒的大弟子,小瓊峰一脈夭折的仙苗,我師也不過只是你師弟罷了。」

  酒雨詩目中劃過少許感動,低聲道:「多謝……」

  「我還怕你礙於大家情面,不好意思說出心底的話語。」李長壽道,「既然如此,我就去給師父言說此事。」

  「其實……」

  酒雨詩有些欲言又止。

  李長壽眉角一挑,「師叔但說無妨。」

  「我覺得齊源師兄也是挺不錯的,對我頗為關照,指點我諸多修行難題,事無鉅細都會為我耐心講解……」

  酒雨詩輕輕一嘆,「我也曾想說服自己,讓我再產生對齊源師兄的那份眷戀。

  但這般努力了二十多年,最後卻覺得……」

  「怎麼?」

  酒雨詩細如蚊聲地道:「他若是我血緣兄長,該多好。」

  【叮!代師收穫『哥哥卡』一張。】

  李長壽低頭看了眼自己腰上懸掛的那塊測感石,發現其上閃爍著紫色的光亮,顯然用仙識探查此地的並非一二人……

  本地山神,此刻應該都知道了吧。

  半個時辰後;

  湖邊草屋內。

  齊源老道端著酒杯,不斷往自己嘴邊送著,仰頭就是一陣『噸噸噸』,桌子上擺著的幾樣小菜動都沒動。

  片刻前,這還是一位面帶微笑,言說自己沒什麼事的山神大人啊!

  些許淒婉的音樂自側旁傳來,靈娥雙眼泛紅,拉著一把二胡,奏出一曲婉轉低吟的旋律。

  趕來安慰齊源老道的酒玖,此時也是心疼地看著……那些本該是自己儲備口糧的上等仙釀。

  酒玖幾次欲言又止,想勸某個但求一醉的濁仙,換點普通的酒就算了。

  李長壽坐在一旁,此刻也是面露無奈。

  啥事都能算計,除了這男女之情。

  「以前也不是沒考慮這結果。」酒玖道,「咱們不管怎麼樣,尊重雨詩的選擇吧。」

  「這必須尊重雨詩的選擇!」

  齊源老道臉漲紅,定聲說著,「長壽,你不准去干涉此事!

  不,不對,老道我也沒那個意思,沒那個意思!」

  「師父,弟子知你心裡苦悶。」李長壽拿起一罈酒,仰頭灌了一口。

  反正是紙道人也喝不醉。

  李長壽嘆道:「情定三生好姻緣,轉世已非昨日人。

  師父,忘了吧。」

  「我一定會像親兄長,不。」齊源老道仰頭長嘆,「我一定要比她親兄長還要體貼百倍,照顧好她!

  稍後我就去與她結成金蘭之好,如此也不會讓她今後想找道侶時,遭人非議。」

  酒玖嘀咕道:「這個,雨詩是真的一心向道,齊源師兄你不用擔心這個。」

  李長壽看了眼那艘已經飄在山門五百里之外的樓船,其上正有十數道仙光飛來度仙門。

  「師父,您還要道侶不要?」

  齊源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水,此時差點噴出來。

  「你這孩子,亂說什麼!」

  齊源瞪著李長壽,嘆道:「為師早已心死,此生只願與師姐聚,今日也算是絕了為師心底那本不該有的念想。

  這一世,有你這徒弟護著,我已是能逍遙度日,還有哪般不美?

  只是說不得,再有千百年,為師如今的心也就淡了,轉世重修,再走一遭去了!」

  李長壽微微皺眉,剛要說話相勸,卻被酒玖在桌子下用力踩了一腳。

  酒玖笑道:「師兄你當真豁達,師妹敬你一杯!」

  齊源擺擺手,連說不敢當。

  當下,絕對海量的酒玖發力,三下五除二將齊源老道放倒去了桌子底下。

  李長壽輕嘆了聲,將師父送去草床,又用仙力做了個結界。

  一旁拉二胡的靈娥也收起樂器跳了過來,抬手拉住李長壽的衣袖,低聲道:

  「師兄,我如果修不成長生,還要有來世,也絕不會忘了你的。」

  「能不能有點志氣。」李長壽額頭掛滿黑線,「現在剛天仙境,壽元還這麼多,你就考慮自己上不了金仙的事了!」

  酒玖嗤的一笑,在門口坐著,拿著酒葫蘆繼續品嚐佳釀。

  「師兄。」靈娥又問,「若師父壽元大限到了,轉世成了另一人,那他還是咱們師父嗎?」

  「從事實上來說已經不算了。」李長壽道,「但從情理來講,你我還是應對師父的轉世身執弟子之禮。」

  靈娥若有所思狀。

  李長壽在袖口拿出一隻紙人,化作了齊源老道的模樣。

  正此時,酒烏師伯正自度仙殿飛向小瓊峰,李長壽當先一步,頂著師父的容貌,踏步迎了出去。

  酒玖納悶道:「你這是作甚?」

  李長壽淡定的一笑,「幫師父應付點煩心事。」

  「嗯?」

  酒玖眨眨眼,與靈娥幾乎異口同聲:「帶我(咱)一起!」

  李長壽:……

  道門弟子傳統技藝——老八卦之術。

  ……

  酒烏駕雲來小瓊峰簡單說了下狀況,此次青丘一族來了一位修為高深的『姥姥』,說是要來人教仙宗拜訪。

  此前天庭水神大人,於度仙門中埋伏那些業障大妖時,曾親聲稱讚他們青丘一族。

  為此,青丘一族前來還禮,順帶著,有位青丘一族的狐女,想見一見山中某位濁仙。

  李長壽扮作的齊源老道,帶著左右護法——親師妹與大師叔,跟在矮道人酒烏身後,朝度仙殿匆匆而去。

  進得大殿,李長壽就感受到了一雙熾熱的眼眸;

  與上次有些不同的是,李長壽這次稍微改變了點態度。

  拒絕是肯定要拒絕的,但這拒絕二字,還是讓師父自己說出來最穩妥。

  很難保證,不會又成趙公明與金光聖母的翻版,畢竟女追男隔層紗,男追女才是隔層山。

  李長壽硬著頭皮,頂著大殿內眾長老、十多名妖族高手那滿是疑惑的目光,邁步到了殿中,對掌門做了個道揖:

  「小瓊峰峰主齊源,見過掌門、眾位長老。」

  酒玖與靈娥各自見禮。

  季無憂今天倒是不咳嗽了,笑道:「齊源吶,你故友前來探訪,這才喊你過來。

  先去後面安坐,稍後談完正事,你們自行敘舊就是。」

  「是。」李長壽答應一聲,無視了某個已經快坐不住的美麗女子,去了最角落中的矮桌,安心入座。

  那狐女終究是不願多等片刻,逕直站起身來,目有遲遲意,心似火兒燒,顧不得此是何處、此間何人,逕直走去李長壽扮作的老道身側……

  「道長……」

  然而,一左一右突然殺出兩道身影,搶走了李長壽左右的矮桌。

  看左側,門內炙手可熱的金仙苗,藍靈娥!

  她面容秀美,不,怎得能用『秀美』二字形容?這未免也太過淺薄。

  邁入天仙境的靈娥,早已今非昔比,此前未來得及綻放的魅力,此刻已是展露出了大半。

  她眉若青黛,她眼波清靈,精緻的五官與玲瓏有致的身段若增減絲毫,都錯過了這般得天獨厚的靈美。

  看右側,自是門內聲名不淺的酒仙人酒玖,她只是有些百無聊賴地坐在那,昂首挺胸,就讓狐女望而卻步,不敢向前。

  這,就是威懾力。

  然而,李長壽扭頭看了眼靈娥。

  此時他扮的是師父……

  「靈娥,你在這添什麼亂呀,來後面坐了!」酒烏在後面小聲招呼了句。

  靈娥眨眨眼,看看自家師兄的扮相,又看了眼這名魅力值明顯再次升級的狐女,一時間也有點鬱悶,卻只能低頭站了起來……

  那狐女卻忙道:「坐這就好,讓靈娥坐這就好。」

  言罷,狐女走到李長壽面前,隔著矮桌,鳳目中流露出少許羞澀之意。

  「道長,蘭兒……能坐你身側嗎?」

  不能,讓開,下一批。

  李長壽當真想如此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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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1 00:44: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七十八章 純陽枯木初逢春

  青丘一族都這般大膽的?

  度仙殿中,那狐女含羞說的話語,讓門內眾長老都是暗呼不得了,反觀青丘族的十多位高手,此時卻都是面露微笑,似乎……

  頗以為傲?

  大概,這就是種族天賦吧。

  靈娥帶著淡淡的微笑站起身,對狐女欠身行禮,輕聲道:

  「這位前輩,請坐晚輩這吧……

  家師一心修行,不太擅長應對這般陣仗,還請前輩多在意些家師的清白名聲。」

  言說中,靈娥板起小臉,淡定地坐去了後排矮座。

  她修為已是天仙修為,更是度仙門表面歷史上,修為速度進境最快之人!

  此時莫說是這般不算激進的言語,便是直接罵青丘一族,度仙門定會為她撐腰。

  靈娥此舉,倒也並非單純意氣用事,有幾層考慮在內。

  最重要的一層,是借此直接表達小瓊峰師徒幾人對狐女的態度,讓度仙門高層有個譜,莫要給他們峰主胡亂安排姻緣。

  李長壽心底輕笑了幾聲,那狐女輕輕抿著嘴唇,對靈娥道了聲謝,低頭坐在了靈娥原本的位置上。

  隨後,這狐女又朝著李長壽湊了湊,側身注視著身旁這老道。

  目光依依,此情依依。

  靈娥嘴角撇了幾下,心底一陣嘀咕:

  『雲霄仙子快來看哇,有人對我師兄有大膽的想法!』

  「道長……」

  狐女柔聲呼喚著,身體幾乎傾倒在矮桌上,纖手撐著自己臉頰,注視著李長壽的紙道人。

  李長壽按照自己師父平日裡的性子,做出應有的反應:

  他先是露出幾分勉強且不好意思的笑意,隨後便目視前方,專心聽度仙門與青丘一族來人寒暄。

  今天這事,一半也是李長壽引起來的。

  李長壽上次在度仙門罵妖,直接用了青丘一族舉例,還將青丘族說成了『追求愛與平等』的一族,以此來支持自己的觀點。

  這事在洪荒中傳的沸沸揚揚,被視為罵妖的經典路數!

  可沒想到,青丘一族當真了……

  青丘族還真以為,有人教背景的天庭水神,對他們青丘一族十分讚賞!

  這次他們前來度仙門送禮,主要還是想跟天庭水神建立聯繫,順便搭上人教這條堅固且寬敞的大船……

  為此,青丘一族想了個一箭雙鵰絕妙的點子。

  「無憂掌門。」那氣息最為渾厚的老嫗笑道,「我青丘與你度仙門結個親家,怎麼樣?」

  正喝茶的季無憂,沒忍住又咳了一陣。

  妖族都這般大膽直白嗎?

  若是靈娥說那幾句話之前,或許季無憂掌門還真就會點頭應下來。

  可現在……

  「道友說笑了。」季無憂笑道,「我度仙門乃是世外修行之所在,哪來結親家的說法?

  且,人教道承奉行清靜無為四字,絕然不能強迫門內煉氣士做有違本心之事。」

  「這如何能說是強迫?如何有違本心?」

  一頗顯富態的妖族老翁笑道:「你看我們青丘的小蘭,早已是許了心思,定了心志。」

  忘情上人略微皺眉,看著那邊的情形,淡然道:「可我度仙門門人,並未對你青丘族人動什麼心思。」

  富態老翁道:「那不就是相處十天半月的事嘛!」

  「話不能這麼說。」有位度仙門太上長老出聲道,「我度仙門門人弟子,盡皆修心養性,對男女之事……」

  言到此處,這長老語氣頓時弱了下去。

  「都有自己的主見。」

  李長壽聽的也是一樂,不過此時的表情還是稍顯緊張,沒有絲毫破綻。

  兩邊就此事開始了不怎麼激烈的話語交鋒,那狐妖小蘭,在那旁若無人地注視著李長壽的側臉,時不時就露出些不經意的溫柔笑容……

  彷彿這一刻已經足夠了。

  這事,該如何處理?

  李長壽仙識看一眼小瓊峰上醉酒熟睡的師父,再看看這狐女;

  此時師父正好是感情空窗期,很容易被這狐女趁虛而入啊……

  先不說師父頂不頂得住,單說若是小瓊峰多了個狐女做師娘,對自己和靈娥會有什麼影響?

  答案其實是沒有任何影響。

  她若想嫁進小瓊峰,必會被李長壽在神魂處埋下點東西,單單只是天道誓言都不算穩妥。

  「齊源……

  齊源啊……」

  狐女忙道:「道長,你說話呀。」

  「哦。」李長壽假裝出神,立刻看向了呼喚自己的掌門,站起身來,低頭繞出矮桌。

  此刻他將一個固執且在乎禮節的濁仙,演活了簡直!

  「方才偶有所思,請掌門恕罪。」

  「齊源啊,你先帶這位蘭道友在山中走走,半日後回殿中來,給我們一個答覆。」

  季無憂笑道:「不必擔心什麼或是考慮其他,你自身之事,一切全由你自己做主。

  若是拿不定主意,就去與你弟子好好商議商議吧。」

  半日……

  這也算是度仙門給了青丘一點面子,讓齊源跟青丘蘭獨處半日,看青丘蘭能否打動齊源。

  三個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既不可能讓人相處太久而產生微妙情愫,也剛好能讓彼此有個簡單的瞭解。

  李長壽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旁那狐女倒是緊張了起來,輕盈盈站起身,先是對著李長壽欠身行禮,而後低頭跟在『齊源老道』身後,走出了度仙殿。

  靈娥和酒玖立刻就要跟上去,卻被一位度仙門老嫗笑著攔下:

  「莫急,在咱們山中,她又不可能傷了你師父。」

  靈娥酒玖只得暫在殿中等候,兩人倒是毫不擔心李長壽的處境,反倒開始同情起這個一開始就找錯了人的青丘狐。

  於是,片刻後。

  ……

  【迷路了?】

  吱呀、吱呀——

  掛在樹杈上的木牌來回搖晃,狐女蘭禁不住有些苦惱地拍拍額頭。

  剛出度仙殿就跟著『齊源』到了小瓊峰的她,在山林中與『夢中那人』散著散著步,就莫名其妙獨自落入了陣法……

  她輕輕一嘆:「道長,你連這半日都不願給我嗎?」

  這狐女面色頗為淒然,站在那沉默一陣,又突然像是恍然大悟。

  「道長,您在考驗我對陣法的理解對嗎?」

  當下,這狐女邁步前行,不斷搜尋各處,自是難以逃出陣法。

  湖邊草屋中,李長壽已是將自家師父搖醒,直接幫師父醒了酒,又喊道:

  「師父!妖族打上來了!」

  「什麼?!」

  齊源老道一躍而起,抄起拂塵就衝向屋門,口中大喊:「貧道以身殉道的時機終於來了!」

  李長壽頭一歪,為什麼師父第一反應是這?

  齊源老道衝出屋門就發覺不對,扭頭瞪了眼李長壽,罵道:「哪來的妖族!」

  「師父您看。」李長壽隨手點了一面雲鏡,其上現出了困陣中的情形。

  那妖嬈的狐女正不斷搜尋著什麼。

  齊源老道自然認識這狐女,眉頭皺成了個川字,低聲道:

  「徒兒,她怎麼又來了?」

  李長壽傳聲笑道:「師父莫急,我正派人去月老殿問詢此事,看一看師父您的姻緣。

  這狐女似是對師父您鐵了心。」

  「唉。」齊源嘆道,「為師再去找她說個明白。」

  「此女中毒已深,非是言語就能解。」李長壽皺眉道,「而且師父您直接進陣,我都擔心,她會對師父您……」

  「怎麼?」

  「用強。」

  齊源老道不由抬手摁住道袍衣領,老臉都有些泛白,「你師父可是清白了一輩子!斷不能!」

  李長壽道:「您放心,有弟子在這……師父且等,我看下師父您的姻緣。」

  話語一頓,李長壽示意自家師父稍安勿躁,立刻閉目凝神。

  與此同時,在天庭的水神紙道人已趕到了月老的姻緣殿,被月老熱切地迎了進去……

  李長壽用了個簡單的藉口:

  【最近妖族與人教與天庭為敵,他且來看看,是否有人教弟子與妖族有了姻緣,若是有,提前也好做些謀算。】

  月老豈敢不應?

  當下,月老引著水神大人去了後殿,很快就調出了人教六大仙宗的泥人。

  與妖族有關係的道侶,總共也有十幾對;

  其中最顯眼的,當屬度仙門小瓊峰一脈濁仙齊源,與青丘妖族女子小蘭!

  此刻師父的泥人,渾身上下只有一只線頭,這線頭對應的,依然是酒雨詩的姻緣泥人;

  狐妖小蘭的泥人也只有一根紅繩,但這紅繩,此時卻直接繫在了齊源泥人的腰身上。

  還打了死扣!

  「這!」

  月老雙眼一瞪,幾乎只是瞬間,額頭滿是冷汗。

  李長壽本想質問月老為何做這般事,但他看到月老此時狀態有些不對,反應也算迅速……

  「月老,這是怎麼回事?」

  「我近來可有飲酒?」

  月老反問一聲,而後指著這三隻泥人,這個、那個,說不出完整的話來,面色更是越發著急。

  片刻後,月老方才理順思路,開口道:

  「這不對!

  此前齊源道友來天庭,我明明已經出手,幫齊源道友和隔壁那個離著稍近的酒雨詩纏上了,還打了喜結!

  怎得這紅繩直接斷了,還連、連到了妖族女……」

  「月老!」

  李長壽直接打斷月老話語,皺眉道:「慎言!除卻你之外,還有誰能影響到姻緣殿?」

  「姻緣殿……」

  月老先是搖頭,又背起雙手來回踱步,口中不斷喃喃自語。

  這姻緣殿乃天道重地,便是強如大法師,也不可能瞞過月老做這般手腳……

  兩個童兒接觸不到月老的剪刀,且月老平日裡也極少出這般大的紕漏……

  很快,月老哆嗦了下,抬頭看著李長壽,低聲道:「那顆繡球,那顆曾主持天婚的紅繡球,絕對能做到此事。」

  李長壽聞言頓時陷入了沉默。

  聖人娘娘?

  她做這種事幹什麼?一個小狐妖,一個可能鬥法都鬥不過元仙的濁仙……

  聖人出手必有深意,總不可能是為了看場好戲什麼的。

  這背後莫非有什麼驚天動地的算計,是自己此時還看不到的?

  「月老,除卻紅繡球……」

  「斷沒有其他可能。」月老看著這月老後殿,低聲道,「姻緣殿與天庭眾神殿,本就是天道之力凝成,乃天道護持的重地。

  而姻緣殿中本該有的那件紅繡球,其威能,尚在我這個守殿靈之上。」

  李長壽看著這根紅繩,一時間也只能繼續沉默。

  月老又道:「動不得,這絕對動不得!

  水神大人您定要信小神,便是借小神幾個膽子,也不敢在您知己忘年交的姻緣上,動這種給自己添堵的念頭!」

  「罷了,多謝月老指點,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李長壽轉身剛要離開,但心底一動,轉身看向了師父的姻緣泥人。

  一個恍惚,他看到了這般畫面:

  月老自殿外而來,招來齊源的泥人,看著齊源與酒雨詩的泥人,先用相思寶樹扎了兩人幾下,再將兩人本來已經有些遠離的紅繩,拉到了一起,打了個喜結。

  但月老滿意地離開後,兩根紅繩輕輕一晃,再次被扯斷,酒雨詩的泥人更是將紅繩收回去了大半。

  畫面戛然而止,只留下少許熟悉的道韻。

  果然是聖人娘娘出手,這般畫面卻是在告訴李長壽,並非是她拆散了酒雨詩與齊源的姻緣,也非月老暗中做了什麼。

  順便,這位聖人娘娘也認下了,狐妖阿蘭的紅繩就是她纏上去的。

  這是……

  熱血漫看夠了,想換點口味看戀愛酸酸甜了?

  李長壽各種無力吐槽,對此也是一陣頭疼,心底浮現出了【池邊女神雙手捧臉頰,滿臉期待看著雲鏡】的畫面。

  令壽十分頭大!

  辭別月老,李長壽心神落歸小瓊峰。

  他此時還是不太相信,聖人娘娘會因想看故事而出手,始終覺得聖人娘娘還有其他算計。

  而自己,此時斷然不能跟聖人相抗!

  『浪前輩』在六聖未出的時代,都被搞成了殘渣,面對這六位遠古時代至今的『少數勝出者』,李長壽此時不敢起半點心思。

  小瓊峰上,李長壽看著自家正不斷踱步的師父,沉吟幾聲……

  「師父?」

  「嗯?」

  「您確實對這狐女無感?」

  「那是自然。」齊源老道慨然道,「你當為師是那色中惡魔?豈能因女子姿色而自落心境!」

  李長壽禁不住一手扶額,「要不您……先試試?」

  「試試又如何?」

  齊源一掃拂塵,自行駕雲,朝著迷陣而去,順利見到了那塊牌子。

  【迷路了?】

  齊源輕哼一聲,在原地站立不動,端著拂塵閉目養神。

  不多時,在陣法中轉圈的小蘭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來,闖入了這一節陣法……

  「道長!」

  這一聲情真真、意切切,讓齊源老道當場哆嗦了幾下,渾身上下寒毛豎起,道心都是一顫。

  他轉過身來,見那身著霓裳裙的美麗女子衝來。

  說時遲那時快,齊源老道後退半步,幾乎下意識就道一句:

  「道友且止步。」

  狐女連忙頓住蓮足,露出少許微笑,眸子閃著光、白皙肌膚染著淡淡紅暈,柔聲道:

  「您終是能見我的,對嗎?」

  「道友,說實話,貧道對你並無任何念頭……」

  「那您為何目光閃躲,不敢正面看我一眼?」

  齊源老道不由再退兩步,此刻卻已是有些慌亂了渾濁的道心,「道友你……還請自重些。」

  到此時,李長壽就已是徹底放棄了自家師父,開始想接下來該如何穩住這個狐女,以及保證師父不會洩露他的跟腳……

  有些事,枕邊是絕對瞞不住的。

  李長壽很快發現,這狐女也是有備而來……

  這時,酒玖、靈娥、酒烏、酒施相伴回了小瓊峰,與李長壽碰面之後,李長壽點開了一面雲鏡,一同觀察陣內的情形。

  不多時,江林兒帶著酒雨詩也來了此處,加入了圍觀者的行列。

  且看那狐女,施展出了一套尚顯青澀、痕跡感頗重的攻略步驟……

  她先是一句:「道長,咱們可以坐下說說話嗎?」

  齊源老道皺眉點頭,兩人相隔三尺而坐。

  沉默片刻,那狐女開始傾訴衷腸,將日夜的思念、每日夢中夢到的畫面,與齊源老道柔聲說著。

  她沒有用任何魅術媚法,只是這般言說。

  小半個時辰後,她又是一句:

  「哪怕道長不願留我,我也想為道長舞上一曲。」

  齊源老道此刻已是不忍拒絕,點頭答應了下來。

  只見狐女起身走出幾步,在林間翩然起舞,不知不覺就褪去外層薄薄的紗裙,舞姿美的驚心動魄……

  一舞罷了,再看齊源,卻見這老道面容肅穆,淡定的點點頭,言道:「可舞罷了?」

  忽聽李長壽傳聲呼喊:「師父,鼻子、鼻子!」

  嗯?

  齊源老道眨眨眼,抬手摸了摸人中,卻是……沾了滿手鮮血。

  「道長!您怎麼了!」

  狐女小蘭呼喊一聲,化作一陣香風,急忙飛到齊源身前。

  齊源修為不高,來不及閃躲,已被一隻纖手摁住口鼻,下意識抬手,反摁住了那隻纖手。

  林間頓時安靜了下來,二人四目相對,老道、狐女齊齊霞飛滿面。

  老道觸刺般將手挪開,狐女卻是滿目柔情,低聲道:「道長,我來幫你療傷就是。」

  「嗯……嗯!」

  陣外,李長壽倒是第一次,與師祖、師伯、師叔、師妹、表妹,動作整齊劃一,齊齊以手扶額。

  沒眼看啊沒眼看,使不得啊使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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