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語 -【甜在心頭】《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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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語 - 甜在心頭

誰說愛情就該失落就得憂鬱就要吹起寒風細雨？  
平凡女祕書力爭上游，也有意想不到的愛情邂逅，  
個人包辦總裁的老搭檔兼紅粉知己，濃情早已化不開，  
吊了車尾還可以再掛金牌，識相的女人全部都閃開，  
不管讚她還是罵她，她的人氣就是強勁超旺，  
在他有計畫的色誘下，被迫和他的拖油瓶「搞關係」  
別具巧思的「陷阱」氣派登場，男主人的「包廂」嚴陣以待，  
前所未見的手法營造浪漫新高點，在在彰顯出他的迷≈，  
以身力挺女友信任到底，不怕有心人擋路搞飛機，  
溫暖親情牌不停攻城掠地，證明男人也是可以這樣可愛！  
純正愛情不玩老套，激起女性「自省」的風潮，  
知性表現就已不俗，火辣挑情更是傾巢而出  
讓他興奮得有如飛上天，等不及要認栽當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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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偌大的辦公室裏一片寂靜，只有規律的鍵盤敲打聲伴隨著漫漫黑夜。

　　賀恬恬雙眼盯著電腦螢幕，修長的十指也飛快跳動。終於，在最後一個數字敲完時，她放鬆地舒了口氣，然後全身無力地靠向椅背。

　　總算完成了，她想。快速地搜尋螢幕上的資料，並做完最後的確認，賀恬恬微微一笑，牽動她兩頰的小酒窩。她關上電腦並低頭看了下腕表，九點整，可以下班了。

　　她經常加班，也樂此不疲，反正她孤單一人住在臺北，既不喜歡一個人待在家中看電視浪費時間，也不願和公司同事上PUB喝酒聊天，於是她選擇加班，既可打發時間，又可增加薪水，何樂而不為？

　　正因為她勤於工作，對加班也毫無怨言，因此進公司一年半，在方姊——她當時的直屬上司，也就是前任的總裁專任秘書——辭職結婚並移民加拿大後，她便從助理秘書升任專任秘書。

　　賀恬恬收拾完東西後站起來，環視辦公室一圈後，離開並鎖上門，準備騎摩托車回家。

　　也許，她不該讓工作佔據太多時間，在走去牽車的途中她悶悶地想著。單身女子固然有她的自由存在，但時間久了，難免也會覺得孤單，尤其是對她而言。

　　更何況她從不想要過單身生活。

　　她二十七歲了，大學時期也曾談過浪漫的戀愛，但現在回頭想想那短暫的兩次戀情，她懷疑那是不是愛？或許就是這份疑惑，讓她的兩次戀情無疾而終，畢竟她既沒有不顧一切的犧牲所有為愛奉獻，也沒有滿懷希望地和對方規畫未來的藍圖。從頭到尾，一切都是淡淡地來，最後也悄悄地結束。沒有惡言相向，也沒有依依不捨，有的只是默默的感謝。

　　是的，她感謝那兩位無緣的男朋友，他們都是好人，也給她一段愉快的時光；遺憾的是，他們彼此並不合適。

　　賀恬恬踏著月色來到停機車的地方。這輛黑色旋風是她唯一的代步工具，從高中畢業後就一直跟她東奔西跑，到現在已經邁向第八年了。

　　站在自己的愛車旁，她摸索著側背包內的車鑰匙，過了老半天，還是遍尋不著。她疑惑地蹙起眉，乾脆將整個包包放到椅墊上，就著路燈埋頭尋找。

　　還是沒有。

　　她大吃一驚，怎麽會沒有？霍地轉頭過去看向機車的鑰匙孔，赫然發現一把鑰匙插在上面。

　　「哇！幸好沒被偷！」賀恬恬驚呼一聲，連忙牽出車子，一面慶倖自己的好運。

　　雖然是一部舊機車，在她眼中卻是再重要不過了。好險，她鑰匙明顯擺在那裏，也沒鎖好龍頭，能從竊賊手中逃過一劫，不論怎樣都是幸運。

　　她開心地轉動鑰匙打開置物箱，將東西放妥、安全帽戴好，準備發動車子時，卻傳來一陣「噗噗」的熄火聲，怎麽也發動不了。

　　十分鐘後。

　　「怎麽會這樣？」恬恬一臉挫敗地看著這部愛車。

　　早上還好好的呀！為什麽又變成這樣了？汽油還有一半，機油也才剛加，到底是為什麽故障？

　　汗水從安全帽裏滴落，弄得她很不舒服。看來車子一時片刻也發動不來，她脫下安全帽，又重新架起車，準備用腳發動機車。

　　踩踩踩！

　　雖是涼夏夜晚，但她仍是踩得滿身大汗，車子依然沒有起色。

　　前前後後奮戰了半小時，她停戰片刻，靠在車上先休息一下。

　　恬恬最後領悟到，原來這部車沒被偷不是因為她好運，而是根本偷不走。她左思右想，只有一個可能會造成故障，那就是車鑰匙沒拔，而她也沒關掉電源，一整天機車處在耗電的狀態下，以致現在沒電所以發不動。

　　可惡！本來她一直很喜歡這部車的裝置，所有開關都可在前面同一個鑰匙孔控制著，不過，唉，鑰匙沒拔、車子沒鎖，也使得它的電全耗光了。

　　沒關係，天無絕人之路，反正機車用踩的也能發動，雖然剛剛一直沒有動靜，但她會奮戰到底。

　　休息夠了，恬恬兩手握住車把，一腳穩住重心，另一腳抬起準備再度踩下時，忽然背後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需要幫忙嗎？賀小姐。」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恬恬霍地全身僵硬。

　　天啊！拜託，不要是他！

　　她慢慢地放下腳、收回手，緩緩轉身，並用一雙大眼睛平視對方的襯衫鈕扣，繼而以極緩慢的速度抬起頭來，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瞼孔。

　　「向向向……向總裁！」恬恬一臉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高大頎長、面無表情的男人，恨不得馬上消失在他眼前。

　　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現在的自己是什麽樣子，她的長髮在拿下安全帽後濕答答地貼在額頭及脖子上，而稱不上美麗動人的臉孔在「激戰」過後更是全部漲紅，更別提她剛剛擺出的那個姿勢，絕不是一位優雅淑女會有的動作。

　　對了，還有身上的黑色套裝，不曉得有沒有因為剛剛的動作而扭曲，她無力地扯扯裙擺，不知所措地站在他面前。

　　仿佛看出她的尷尬，向正磊勉強扯動他不常微笑的嘴角，不希望他的得力助手感到緊張或惶恐。

　　「意外是常有的事，只要處理得當就好了。」他簡潔地說。

　　恬恬緊張得根本不敢看他，只能小小聲地吐出一句話，「我……我現在就在處理呀！」

　　聞言，他黑眸瞥向這小女人身後的機車。「不能發動？」

　　聽到她的愛車，她雙肩一垮，無力地回答：「對，因為我鑰匙忘了拔，所以電都耗光了。」

　　「我先送你回家，明天你再牽車。」

　　見他語氣堅定，好像事情已經定案似的，她連忙開口，「等一下，那個……我明天還要騎它呀！怎能說走就走？再說，它也需要修理，我不可能丟下！」

　　向正磊挑眉看她嚴正抗議的表情，顯然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明天早上我接你上班，晚上再幫你修車，這樣應該沒問題了。」

　　***********************

　　直到上了車，坐在他的身旁，恬恬還是不太能確信這究竟是好運還是噩運？冰涼的冷氣吹來，減少許多流汗的黏濕感，她用雙手代替梳子簡單梳理自己的頭髮，一雙大眼不太敢瞄向身旁的男人，也不想明目張膽地照鏡子檢查儀容。

　　外貌一向不是她所追求的主要目標，何況她也從不花枝招展。然而此刻坐在他身旁，明顯地察覺到兩人之間的近距離，忽然間，她希望自己是美麗的。至少不要是現在這副狼狽樣。

　　是的，她喜歡他，喜歡他好久好久了。

　　在大學畢業後，她順利考上研究所，從此她一心專注在學業上，心無旁騖，直到進入博邦科技公司，見到了傳聞已久的向正磊。

　　向正磊在研究所畢業後，便致力於電子科技的開發。他白手起家建立自己的企業，打響了博邦科技的名號，在沒有雄厚家產的支持下，只能步步為營並埋頭苦幹，終於他成功了。

　　以上這些都是她在讀書時耳聞的，從沒想過真實的接觸後會是如何。

　　第一次見到他，她就知道自己心中的理想男人出現了，這一見鍾情的觸動在當時讓她驚愕不已，她曾經試圖壓抑，但終究無效。

　　不過，無效的不僅是自己的徒勞壓抑，還有這段愛情。

　　因為他是她的老闆，也是博邦科技的總裁。因此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幻想的愛情出現。

　　在她為他工作了一年半後，她深深知道向正磊公私分明的個性，也清楚自己的平凡是吸引不了任何人的，遑論是他。

　　所以她總是以最佳的工作表現來面對他，而非以任何女性魅力來迷惑他。不過，事實也證明，他從不曾受過任何女性的迷惑而喪失理智，他總是做他該做的事，並且貫徹到底絕不手軟。

　　向正磊穩穩地開著車，視線放在正前方，但將些許注意力鎖住沉默不語的賀恬恬。

　　「你在想什麽？」他開口問道，「你平常並不容易緊張，為何今晚反常？」

　　恬恬深吸一口氣鎮靜下來。「那是因為總裁出現得太突然了，我一點準備也沒有，而且我……我也全身亂七八糟的，所以難免緊張。」拜託，她怎能說出她根本不願像今晚這樣見到他。

　　「今晚的應酬很無聊，中途我就先回公司，碰巧見到你有麻煩。」

　　「噢！這樣啊！」

　　聽到他的解釋，雖僅是三言兩語，但仍是令她訝異。訝異的不是他回公司，因她知道他一向是工作狂，而是為他工作了一年半，她知道他總是以行動代替言語，除非必要，很少解釋。當然，他也不用解釋，畢竟他是老闆，只有員工向他解釋的份。

　　但如今他對她解釋？她猜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什麽？

　　恬恬惶惶不安，她所認識的向正磊只有在必要時刻才會解釋，而這必要時刻往往是他決心要得到某樣東西的時候。

　　兩人之間籠罩著一股沉默，但不知為何，她隱約察覺到身旁的男人似乎蓄勢待發。

　　良久——

　　「把遮陽板翻下，裏頭有面小鏡子。」在她第十次用手指勉強梳理頭髮時，向正磊驀地開口。

　　「啊？我……我……」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話語，恬恬猛然羞紅了瞼。難道他剛剛一直在注意她？

　　天哪！讓她遁地消失吧！

　　「沒關係，我瞭解。」說完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他嘴角一勾，冷然剛硬的面孔多了一絲笑意。

　　事實上，他真的瞭解她為何坐立不安，坐在頂頭上司的身邊固然是一個原因，但被人看到那狼狽的模樣，想來任何女人都會不自在。

　　不過，他是真的不介意，而且他從不以為她難看。

　　看到他那副再自然不過的樣子，恬恬總算是安下心來，開始以平常的態度面對這一切。

　　算了，反正情況已經發生了，要丟瞼也丟完了。

　　「不用了，謝謝。」轉頭看到他唇邊的笑意，她也羞澀一笑。

　　「一起工作這麽久了，還不能適應我？」他知道很多人對他都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不只是因為他操控著許多人的生計，還有他的鐵石心腸。

　　「不是。」她說出心裏話後，又補充一句，「只是很意外而已。」

　　「意外是常有的事。」

　　「對，只是讓總裁送回家，車子還是在那裏。」提到她的愛車，她的煩惱又來了，離公司最近的機車行也有一段距離，如果不能腳踩發動車子，那麽就要慢慢將車牽過去，這也很辛苦呀！

　　「不用擔心，換電瓶這種小事我會。」他聳聳肩，不以為意地說道。

　　「你會？」真難以想像。

　　看出她的驚訝，向正磊嘴角輕輕上揚。

　　「我以前並不富有，能省就省。」再說換電瓶對他而言真的不算什麽。

　　他並非出生名門世家，但現在的地位一點也不輸給那些富家公子，甚至有淩駕的趨勢。很多人羡慕他今天的成就，事實上他是憑決心和毅力得到的。他父親早逝，是母親一手拉拔他們兄弟兩人長大，可惜的是，他還沒讓母親享夠福她就過世了，對此他一直感到很遺憾。

　　「噢！」她不知該對上什麽話才好，只能這樣回答。

　　「加班對你有困擾嗎？」雖然有時他都將公事帶回家，但他知道她常加班，只是不曉得她心中作何感想。

　　「我喜歡工作，反正我也沒什麽特別娛樂，就工作羅！」所以加班不是困擾。

　　「什麽工作都可以？」

　　「當然要我認同的才可以。」

　　做什麽問這個？她一點也摸不著頭緒。

　　看到她一瞼疑問的表情，他淡淡一笑。

　　「陪讀家教可以嗎？」

　　「陪讀？」她訝異地轉過身看著他。「你……你是說……你？」聲音放大。

　　「不是我，是我侄子。」車子在她住宿的地方停下來，他轉過頭用一雙銳利的眼眸盯著她。

　　恬恬迎上他的目光，心中雖還對他的提議驚愕不已，但他眼裏的冷靜、深思和勢在必得的決心，讓她打從心裏莫名地興奮起來。

　　真是莫名其妙，她在心中警告自己，但她真的控制不住心中的感覺。

　　「冠宇沒有家教？」冠宇是他弟弟僅有的兒子，她記得他的弟弟向正炎只小他一歲，在五年前和妻子雙雙意外身亡。那場車禍帶走了兩條人命，只留下年僅三歲的向冠宇一人。

　　這場意外在當時並不轟動，畢竟那時的博邦才剛成立不久，再說向家兄弟也不是有錢人，直到向正磊成功打下他的科技王國，這件事才讓媒體披露出來。

　　「不適任。」他沒多做解釋，一逕地往下說：「時間可以調整，薪資則以加班費計算。」

　　「我……我考慮考慮。」事情來得突然，一時之間，恬恬結結巴巴地不知該立刻答應還是拒絕。她的直覺告訴她不需要拒絕，畢竟這是個很有利的工作，身為他的專任秘書，她的薪水不低，以加班費計算，那真是多很多了。

　　她見過向冠宇，那個可愛的男孩和他伯父一樣，讓她難以過目即忘。

　　「希望你不要考慮太久，冠宇真的需要有人在我忙的時候陪伴他。」

　　「噢！」這句話在今晚似乎說了很多次了，但她真的想不出還能說什麽。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眼前像豹一般的男人，覺得自己猶如獵物一般，沒有逃脫的機會。

　　「你考慮得如何？」他緊迫盯人地問。

　　「哈！還沒超過一分鐘咧！」她笑了出來，他以為是公司在簽合約嗎？逼得這麽緊。「好吧，我答應。」

　　聽到她的回答，他瞼上閃過放鬆的光彩，只不過一瞬間又消逝無蹤。

　　「時間可以調整，但我希望下班後你直接過來，待到九點左右。」

　　「要這麽趕嗎？下班後就過去？」

　　「嗯。」他點頭。「我不想留下冠宇一人在家吃晚餐，希望你和他一起用餐。」

　　「我瞭解了。」若是長期家裏沒人，小孩子的確容易產生各種不安或不願回家的心態，原來他也是用心良苦。

　　「那九點？」她又提出心中疑問。

　　看她像學生一般地提問、等著他回答，向正磊眼裏閃過一絲莞爾。

　　「若有重要應酬，我去一下約莫九點就可以趕回家。當然，如果你可以晚一點走會更好。」他從來不喜歡那種場合，除非必要，他總是讓公關部處理。

　　「噢！」恬恬再度應了聲，彷佛解惑似的。

　　「以後我會減少你的工作量，讓你晚上有時間陪伴冠宇。」

　　「這算是附加紅利嗎？看來我是賺到了！」

　　聞言，他露出一抹難解的笑容。

　　「相信我，你賺到的絕不會只是這些！」

　　***********************

　　向正磊等到恬恬房裏的燈亮起，才開車離去。回到家已是十點多了。

　　依著慣例，回到家第一件事先去冠宇的房間看看他睡了沒。根據專家的報告，十歲以下孩童應該早睡早起，這樣對身體發育比較好。因此他很久以前便規定冠字最晚十點一定要就寢。十點，已經是通融了，再晚當然不行。然而冠字總是在九點半就上床，不論他有沒有在家盯著。

　　悄悄推門進房，他看著水藍色床上的小小身影沉沉睡著，轉身又看了看書桌，查看冠宇睡前看了些什麽書。這孩子總是不需要別人擔心，他想。不曉得這樣算不算正常？

　　但冠宇口口從和他住在一起後，一直十分懂事。

　　兩人單獨相處時，冠字會流露出天真活潑的調皮模樣，但很多時候冠宇似乎將內心真正的自己隱藏在禮貌懂事的外表下，或許冠宇是要讓他不用擔心才這樣做，不過，他反而更憂心了。

　　向正磊帶上房門，踏著穩健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書房。想起方才對恬恬的要求，那張冷漠如冰的瞼龐稍微柔和了些。

　　由恬恬擔任冠宇的家教再適當不過了，不僅可以照顧冠宇，也使得他容易追求她。

　　他相信恬恬絕不會像那位女家教一樣，趁他不在的時候溜進他的書房偷取公司資料。事實上，在她第一次這樣做時他就發現了，無論她將東西如何完美歸位。當天他立刻解雇她，並找來鎖匠換掉家裏所有鑰匙。他不知道她是否高明到能核對他家的鑰匙孔複製鑰匙，但他不願冒險。

　　而恬恬，在她進公司的第一天他就注意到她了。她雖不是令人驚豔的典型，但她身上恬靜的氣質和那雙純真的眼睛卻吸引著男人的目光，讓他不由自主地慢慢被蠱惑。

　　一開始吸引他的，是她清新又毫不作態的氣質，漸漸地，她悅耳的聲調、純真的雙眸和略帶幽默的話語，也令他為之傾倒。

　　一年半了。這一年半來，除了受她吸引外，他也發現恬恬在公事上的確很有一套，她總是不疾不徐，但又將所有交代的事情處理妥當，而且她和公司同事相處愉快，無任何芥蒂。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不願意那麽快就有所行動，三年前的那場意外讓他對男女之間的事有所提防，他寧願步步為營，也不願一頭就栽進去。那要付出的代價太大，雖然他付得起，但絕不願被人當成傻子一樣矇騙利用。

　　今晚的巧遇，無疑是拉近了彼此的距離，也讓他發現了她不同的一面。在公司裏，她總與他保持應有的距離，從不過度接近也不刻意討好，他在心裏一面覺得慶倖，一面又感到失望。慶倖的是，她不是為了他的職位而執意討好他；失望的是，她對他的感覺似乎不像他一般。然而今晚的她好像誤人陷阱的小鹿一般，那樣慌張失措，讓他覺得很有立意思。

　　或許是那頭亂髮讓她過分緊張，以致他開口叫住她時，她眼裏會流露出不可置信又尷尬至極的眼神。他很想告訴她不用這樣見外，他一點都不介意，事實上她那樣慌裝害羞的神情讓他覺得很可愛。但對公事精明而私事口拙的他而言，這些話他不知如何啟日，況且要真說出來，恐怕她也不會相信，所以他只好戴上一貫的冷漠面具來面對。

　　其實就算沒有今晚的意外，他想他也不會等太久了，在經過一年半的等待後，他血液中狂野因數已迫不及待要與她正面交鋒了。

　　向正磊緩緩一笑，視線落在窗外的繁華燈火。明天開始，他和她之間的關係再也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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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中午休息時間，賀恬恬吃完午餐，正想去休息室泡杯咖啡喝，推門進去，碰巧看見研發部的經理柯傑生在裏頭喝茶看報，見到她，他露出一抹羞怯的笑容算是打招呼。

　　「怎麽有空來喝茶？」恬恬笑了笑，很訝異會在這裏見到他，平常他總是忙得很。

　　柯傑生長得瘦瘦高高的，看來斯文又害羞，他的個性剛毅木訥，對身邊的許多瑣事常視而不見，但對電腦卻精明得很，真是標準的科學家。對她這個電腦普普的平凡人來說，他簡直是個電腦天才。他進博邦已有五年了，對於研發新產品真的很有興趣，常常她加班完要回家的時候，還會見到樓下研發部的燈光亮著，難怪他領導的團隊為公司打下許多口碑。

　　「昨天剛完成了一樣新品的測試，大家去慶祝一番，小娜說她有樣束西要送你，就當是見面禮。」他推了推眼鏡，右手拿起先前放在木桌上的方盒，一瞼神秘地推給她。

　　「那怎麽好意思？小娜她太客氣了，大家都是同事，不用什麽見面禮啦！」她受寵若驚地說道，想到那位綁馬尾、戴眼鏡的害羞女孩竟特地送禮給她，讓她十分意外。

　　連娜是傑生手下的一員女將，半年前進入研發部，在那陽盛陰衰的部門裏，可說是受到眾男士的愛護。上個禮拜她送檔去研發部時，碰巧遇見他們兩個在研究新電腦，經過傑生的介紹，兩人才認識。

　　「你不要拒絕，小娜就是怕你推辭，才要我替她送來。」他興高采烈地說著，並著手為她打開盒子，裏面是一對小巧精緻的銀色蝶狀耳環，他拿起其中一隻，獻寶似地說道：「你不要小看這耳環，它不是普通的耳環，這是小娜最新發明的銀蝴蝶。你看，這裏有一個小小的人工鑽，按下去會發出高分貝的警報聲響，保證方圓幾百尺內都聽得到。」

　　原來是女性防身警報器呀！她拿起盒內另一隻銀蝴蝶，心中暗暗讚歎，這麽小，的確很方便，而且戴在耳上絕不會有忘記攜帶的麻煩。

　　傑生看到恬恬欣喜的表情，他傻傻一笑，彷佛很驕傲似的。

　　「怎麽樣？不賴吧！」他問。

　　「的確很不錯，我都沒想到有這麽小的警報器，小娜真是天才！」而且知道女性的需要，果然女發明家有她的好處，最重要的就是完全為女性同胞設想。看！這耳環就結合了美觀與實用的價值。

　　「諾！喜歡就留著吧！這是小娜喜歡你的表現。」他在一旁又添了一句。

　　見他句句不離小娜，她打趣道：「你很欣賞她呀？那要開口說出來啊！」

　　「我……你別亂說，給人聽見了會誤會的。」他漲紅瞼，連忙揮手要她停止。他只不過看連娜個性單純，所以事事都特別照料一下而已，並沒有什麽特別心思。「總之，你收下就是了。」最後他只能這樣說。

　　「嗯！幫我謝謝小娜。不如改天約出來一起吃個飯，我好謝謝她。」她提議道。其實依她女性的直覺，她覺得小娜似乎也很喜歡傑生，只是她害羞的個性不知要如何表達。

　　「OK！！她一定很高興，你不知道那天你離開後，她一直向我問起你，還表示想多認識你。」

　　「既然這樣，那就明天中午吧！公司旁邊的巷子有家風評不錯的泰式料理，一起去吃吃看怎麽樣？」

　　「好，我再跟她說。」他站起來。「時間差不多了，一點半要和總裁報告最新進度，我先去準備了。」

　　恬恬在他離開後，開始動手泡起先前要喝的咖啡。公司裏只有三合一咖啡，不過，只要衝法和熱水溫度對了，也是很好喝的。

　　「順便幫我泡一杯吧！」向正磊倚在門邊，精明的眸子瞥過桌上的方盒，忽然心裏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

　　「啊！」她驚呼一聲半轉過身來，繼而蹙起眉。「總裁走路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咕噥道。

　　「習慣了。兩次都嚇到你嗎？」他微微一笑。

　　「當然。」少了昨晚的狼狽樣，她又恢復到正常的態度，順手將一杯咖啡拿給他，不過看他仍是杵在門邊，似乎不打算離開。今天是怎麽了？每個人都要找她嗎？

　　「那是什麽？」

　　順著向正磊的視線，她看到桌上的盒子，不禁淺淺一笑。

　　「是耳環，小娜送的，她是研發部的員工。」她拿起一隻耳環給他看。「你別小看這耳環，它可不是一般的耳環，它其實是警報器呢！」

　　「的確很精巧。」他承認。

　　「當然，還很漂亮呢！」

　　「你喜歡就好。」他禮貌地附議，灼熱的視線又回到她身上。

　　今早開車接她時，發現她已不復昨晚的慌張，整齊的儀容似乎帶給她一定的自信，讓她能以自在的態度來面對他。

　　「總裁待會兒不是要和傑生談事情嗎？時間快到了。」意識到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身上，她兩頰浮上紅雲，只好隨意說個話打破沉默。

　　向正磊沒有回答，只是舉起杯子喝了口咖啡，一雙黑眸仍是鎖住她。

　　「不錯。」

　　她一愣，睜大眼看著他。「什麽不錯？」

　　「咖啡。」他笑了笑。

　　「噢！」恬恬低下頭，藏住唇邊的笑意。

　　「以後不介意每天為我泡咖啡吧？」

　　聞言，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當然可以，只要慧心不介意就好了。」從來都是另一位助理秘書慧心在泡咖啡。

　　「我相信她不會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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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套軟體你測試得怎麽樣了？」向正磊問著正坐在對面的柯傑生。

　　「『全鋒』沒問題，總裁的設計簡直超乎想像，我不敢相信世上有這麽簡單卻又複雜的程式，它絕對是最佳防火牆。」傑生難掩欣喜地說。

　　「這是個很簡單的原理而已。」最簡單的理論往往是最難解的，因此他按照這個原理設計電腦保全防禦程式。「全鋒」可以用來保護電腦系統不被侵入，並且還能反追蹤電腦駭客。在這個電子商務發達的時代，它無疑能為公司開創另一個里程碑。

　　這樣的程式說來容易但做來難，其實市面上類似的程式軟體並不少見，但若說到完密與速度，他相信「全鋒」可以暫時保持領先的地位，至於未來能不能繼續領先，當然還需要不斷地改良與設計。

　　「而且這不只是我的設計，還有你。」向正磊微微勾起唇角，讓那張冷然、嚴肅的面孔有絲溫度。這套程式雖出自他的構想也經過他的設計，但中間層層關卡和測試，傑生給了他許多重要的意見，也解決不少問題。

　　聞言，柯傑生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雖然他的確出力不少，但讓總裁這樣直接稱讚，他簡直高興得想飛上天去。

　　「那是總裁肯給我機會。」他出自真心地說。

　　進博邦五年，他只知道努力專研開發產品並提升等級，是總裁看出他的能力，一路提拔他升到經理，讓他領導整個研發團隊，對此，他一直心存感激。而且總裁的確是個很有能力的領導者，這點由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便可看出。

　　他知道總裁不是名門之後，要成功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當初博邦起家是工作站電腦，而後逐漸擴大經營，並吸引人才加入，研發新產品，這才會有現在的局面。

　　雖然公司許多人都認為總裁個性嚴厲且冷酷無情，但他認為這只不過是公私分明罷了。再說，總裁對下屬其實並無外傳的嚴厲。

　　「『全鋒』若沒問題，那我要企畫部開始規畫行銷策略了，若進度順利，應該十月可以上市。」

　　「十月絕對沒問題。」柯傑生立刻附和。

　　「為免意外，『全鋒』的事不要張揚出去。」

　　他抬眼看向傑生充滿崇拜與信賴的眼睛，傑生的確是個優秀的人才，對公司的忠誠度也夠，他很高興能有這樣的下屬。

　　「我明白，總裁，我什麽人都沒說，軟體程式也在我的個人電腦測試，沒有和任何電腦網路相連，絕不可能發生洩密或偷竊的事。」柯傑生鄭重地表示，軟體失竊的事時有所聞，他知道「全鋒」對公司的重要性，可說是公司觸角延伸的開端，因此他從一開始就小心謹慎。

　　如果「全鋒」研發順利，將來博邦就不再只是銷售硬體設備的公司，整體規模會更大。

　　「那就好。」他微微頷首。對傑生他一直很信任，否則也不會將「全鋒」交給他。

　　「你先下去吧！」

　　「是。」

　　LLLLLLLLLLLL

　　下班時間將近，恬恬開始著手整理資料，自從昨晚答應要當冠宇的陪讀家教後，她一直在想那是要做什麽呢？想了一晚，結果今早向正磊卻回答：「只要陪著他讀書，他有問題自然會問你。」

　　這樣豈不是太輕鬆了嗎？她想。

　　冠宇現在國小二年級，再過不久就放暑假了，想來他的暑假也該要好好安排才是。

　　向正磊一走出辦公室便看到她低著頭心不在焉地收拾文件，他緩緩走近她，不理會另一旁的助理秘書正驚訝地張大眼瞪著他瞧。

　　意識到前面的黑影愈靠愈近，恬恬反射性地抬起頭。

　　「總裁？」她輕呼一聲。他今天怎麽準時出辦公室？以往不都是待到七點？

　　他揚起手中的電瓶和小型工具箱。「幫你修車。」

　　「啊？噢！對，要修車。」她想起這回事了。「嗯，我好了。」

　　「走吧！」他退一步等她出來。

　　恬恬才站起來，就發現一旁的助理秘書慧心和佳蘭兩人又驚訝又好奇的表情，她在心裏暗暗失笑，看來明天得被審問一番了。

　　搭乘電梯的時候，她悄悄打量他剛毅的側瞼，他仍像平常一樣，沉穩中又帶點冷漠，彷佛一切事情都在掌握之中。她垂下眼眸，視線放在他黝黑的大手，平常在辦公室裏，這雙手不是放在電腦上便是在卷宗上，然而此刻這雙手正要幫她換電瓶，她自光調回自己白皙的小手，胡思亂想著兩人的差別。

　　來到停車場，恬恬接過他遞來的西裝外套後，便乖乖站在一旁看他修車。見他手腳俐落的樣子，看來似乎不是第一次為機車換電瓶了。

　　想到昨天他說的話，她想他真是一個務實的男人，用一雙手攢下每一分錢，即使現在他已是一間大公司的老闆了，他依然如此。

　　蓋上最後一片塑膠板，向正磊輕鬆地站起身對她笑了笑。

　　「大功告成。」將機車架起停好，接過恬恬拿來的濕紙巾隨意擦了擦手，他順手將鑰匙放入口袋。「走吧！時間差不多了，我載你過去。」

　　「走？我的鑰匙還我呀！」她伸出手討鑰匙。

　　他挑了挑眉，黑眸因她孩子氣的舉動而染上些許笑意，一雙手仍是沒有動作。

　　「喂？」該不會想耍賴吧！看著他那張嚴肅的面孔，她好笑地想，手掌也攤得更開。

　　他的回答是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包在掌心。

　　「我載你。」語氣堅定。

　　在他的手覆上她的同時，恬恬的心跳霎時也停住了。她愣愣地抬頭望著他，他的表情如往常般難以理解，但眼中的火熱卻令她的身軀頓時繃緊。她反射性地想縮回手；沒想到他卻握得更緊。

　　「不要怕我。」看出她的驚慌，向正磊略微鬆手，但是依然沒教她掙脫。「先上車好嗎？」

　　恬恬傻傻地被他拉著走，直到坐進了他的高級轎車，她才夢醒似的吐了口氣。不，她不是害怕，她從不以為他會傷害她，相處了一年半，對於他的人格，她一直都有信心。讓她驚慌的是，他的接近會讓她心中燃起希望的火光，讓她彷佛踩在雲端般興奮不已，而她承受不了失望的打擊。

　　向正磊一坐進車子，便發現恬恬一瞼若有所思，他發動車子，但沒有駛動。

　　「為什麽？」她低聲問。

　　他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他應該瞭解身體上的接觸代表的是另一種關係，即使只是牽手，但對她和他而言，這不能等閒視之。因為她不是隨便的女人，而他也不是花花公子。

　　向正磊側頭，視線鎖住她泛紅的臉頰。「因為我想要你，不想只是當你的老闆，而是成為你的男朋友、你可以倚靠的男人。」他眼神強烈而嚴肅，無視於她的錯愕與震驚，反正他從不會拐彎抹角地說話，倒不如直接說出心中隱藏許久的情思。

　　「你……是認真的嗎？」認識他這麽久，從沒聽他說過半句玩笑話，今天忽然聽到他這樣大膽的宣告，她覺得有點頭重腳輕也不敢相信。

　　「再認真不過了。」他灼熱的目光盯著她，沒放過一絲細微的表情。她臉上有驚訝、有不可置信，也有一點……歡欣，是歡欣嗎？他不能確定，事實上她在想什麽他不知道也看不出來。

　　他想要她，很想很想，在相處這麽久之後的現在，他想要她的程度連他都不能相信，他向來以嚴格的自製力自豪，可是現在光是看著她都讓他血液為之沸騰，而她甚至還沒有做什麽。

　　但感情這種事是要兩情相悅的，若她不願意，那他……想到此，向正磊深吸一口氣，那他也只能苦苦追求，直到她同意為止，因他絕不毫不努力就放棄她。

　　「我從沒想過……」恬恬低語，抬眼對上他深如子夜的黑眸，一雙眼眨也不眨一下。

　　他剛毅的瞼上有著堅決，他從不知道她在第一次見到他時便對他傾心，他不是個英俊男人，但卻絕對性格，性格又性感。他炯炯有神的眼睛和高大結實的身軀讓他看起來像個戰士，一個讓她失落了心魂的戰士。

　　相處的日子裏，他對自己的嚴格自製、對事情的果決判斷，更讓她崇拜不已，而如今這個果決剛毅的男人說……他要她？

　　她不明白為何他會這樣看她，又對她說出這樣的話？這一切應該只有在她夢中才有可能發生，然而現在一切成真。她一直以為自己單調保守的穿著與個性很難吸引男人的目光，但現在看著他眼中的火熱與狂野，她覺得自己彷佛充滿了力量。

　　「你真的確定？」她再度低問。

　　「確定，我知道我在說什麽，」他抬手輕撫她紅潤的臉頰。「唯一不知道的是你的答案，告訴我，你也願意。」

　　聽著他低沉的聲音，恬恬一時間迷惑了。她閉上眼，輕輕向前碰觸他冰涼的唇。

　　「我願意。」

　　「恬恬！」聽到她的回答，他頓時松了口氣，不同於她蜻蜓點水似的輕吻，他摟緊她嬌柔的身子，嘴唇也帶著渴切的需求覆上她。

　　被他親吻的時刻，恬恬只覺得全身虛弱發熱，她一手緊緊抓住他的襯衫，同時也感受到他有力的手臂圈住她，他吻得緩慢又徹底，讓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時間彷佛過了許久，向正磊才慢慢從她唇上離開，他彎起嘴角微微一笑，眼神溫柔地看著懷裏甜美的小女人，他一直都覺得她很有女人味，現在更是覺得她魅力不凡。

　　她雙唇紅腫，眼色迷蒙，伸手輕輕摸上他有棱有角的臉部輪廓。望著他溫柔的表情，她淺淺一笑，看著這抱著她的男人眼中又出現動情的神色。呵……原來不是只有她將他放在心上好久好久，這男人，這剛毅不屈的男人也將她擺在心裏呢！

　　「正磊。」她軟軟地開口喚他的名，這以往只能在心裏偷偷叫喚的名字，現在竟也能當著他的面說出了，忽然間，她感到緣分真是不可思議。

　　看著她眼中明顯的情意，他心中好不容易壓下的渴望又冒出頭來，他猛地將手臂圈緊，讓兩人靠得更近。

　　「再下去，我們都走不了了。」他低啞說道。

　　聽出他的言外之意，恬恬柔柔一笑。「對，冠宇還在家裏等，我想，你也應該要開車了吧！」她輕輕推開他坐正說道。

　　向正磊發亮的雙眼仍盯著她不放，右手握住她細白的小手拿到唇邊重重吻了一下，這才放開她專心開車上路。

　　看著車子駛動，窗外的景物一一掠去，這時她轉頭好奇地問：「為什麽你今晚突然變了呢？」

　　「沒有突然，我已經預謀很久了。」他坦白相告。

　　她一愣，今晚還會有多少驚喜呢？

　　「我從不知道……」她低喃。

　　她是知道他的，他從不打誑語。那麽一切都是真的。

　　「恬恬，」他一手伸過來握住她。「別胡思亂想，我說過我是認真的。」

　　她甜甜一笑。「就是知道你是認真的，才讓我胡思亂想嘛！」

　　原來以往他對她的細心叮嚀，不是擔心她工作做不好，而是真的關心她。這男人，連關心都讓人摸不著頭緒，難怪她從不敢放任自己幻想一切，就怕是自作多情。

　　「冠宇平常都做些什麽呢？」恬恬換了個話題。

　　向正磊分神看她一眼，才緩緩說道：「白天上課時有老師安排課程，放學後司機會載他到安親班上課，其實也不能說是上課或補習，畢竟才小學二年級的學生，課業沒有很重，但他一直都很優秀，課業上完全不需要我操心。」他淡淡一笑，眼裏有些微驕傲。「晚上我請家教陪他讀書，就是擔心我有事晚回或工作太忙時他一個人會寂寞，但通常我都會儘量留在家中。不管怎樣，他是個乖孩子，從不讓我操心。」話末，他下了個總結。

　　恬恬看他一副好爸爸談論兒子的模樣，不禁彎了彎嘴角。

　　「我相信他是個好孩子，只是他的生活都是學校、安親班或家裏嗎？」

　　「平常都是這樣，寒暑假的時候我若出國便帶他一起去，一邊工作一邊旅遊。」

　　一個大男人帶小孩也不輕鬆嘛！她想。而且他又是這麽負責的人，他的時間幾乎都花在工作和孩子身上了。

　　冠宇只來過公司幾次而已，印象中的他總是安靜沉默地坐在一旁，然而那對靈黠的眼睛則不停地觀察周遭的人事物。他們交談的話語不多，但他總是很有禮貌，從沒有耍過小少爺的脾氣，在他身上看得出正磊對孩子教育的重視。

　　以後的日子裏，相信他們三人一起相處的時間可多了，不知那又會是怎樣的情形……思及此，恬恬不禁期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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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一進門，恬恬發現屋裏整理得有條不紊、一塵不染，餐桌上也已擺好飯菜，而唯一的小主人正坐在屋裏另一頭和室裏看書，在發現有人回來時，他立刻放下書跑過來。

　　「大伯，你晚回來了。」冠宇一臉正經地宣佈，但閃閃發亮的眼睛則說明這難得的晚歸讓他覺得很有趣。

　　他小小的臉蛋看向大伯身旁的人。他記得這位阿姨，以前去大伯公司時都會看到她。

　　「恬恬阿姨。」他禮貌地叫人，先前無拘無束的態度頓時消失。

　　「冠宇，以後恬恬阿姨會陪你讀書，你要聽她的話。」向正磊一邊關門一邊說道。

　　「噢！」他輕輕應了聲，隨後又說：「好。」

　　恬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說「好乖」又太奇怪了，而且他看起來似乎很早熟，想必也不希望別人這樣說吧！意識到他正抬起頭看著她，她報以一笑。

　　「是不是等很久了啊？」她笑問，想讓他輕鬆一點。

　　「沒有很久，只是大伯遲到了。」他禮貌地揚起唇角，領著她來到客廳放下皮包及薄外套。

　　遲到？她臉紅了紅，呃……想必是剛剛在車上耽擱了。

　　「噢，那大伯常遲到嗎？」

　　「沒有。因為大伯說幾點回家就會幾點回家。」他鄭重說明，而後又接著補充，「我也一樣，我都沒有遲到。」

　　原來是身教啊！她看向一旁不說話的高大男人，兩人相視一笑。他眼中的無奈笑意讓她心中更覺溫暖。

　　「對，不可以遲到，那是壞習慣。」她贊同，笑看冠宇正經地點點頭。

　　「所以遲到的人要接受處罰。」他說出最重要的一句話，然後轉頭望著他最崇拜的大伯，小瞼滿是勝利的表情。

　　向正磊苦笑，給他逮到了，今天跟他說過會在七點前回家，現在已是七點十分。

　　「還要處罰啊！」恬恬更覺得有趣了。「那罰什麽呢？」

　　「晚上要說故事來聽。」冠宇宣佈答案。當初兩人約定的事情都有訂定規則，他一直都記得也遵守到底。

　　「說故事啊！」她聲音帶笑，腦海裏自動浮現向正磊拿著故事書說故事的模樣。誰想得到這看來冷硬嚴厲的男人會有這麽溫馨居家的一面？真有點搭不上。

　　向正磊搖搖頭，沒想到會栽在自己手上，當初為了讓冠字信任他並培養良好生活習慣，他才會和他約法三章。而說故事的懲罰也是為了讓冠宇能主動開口說話，可現在他看到恬恬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忽而開口道：「大伯是為了幫阿姨修車才遲到的，不如待會兒讓阿姨給你說個故事好不好？」

　　「可以嗎？可是我跟她沒有約定耶！」冠宇抬起眼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她。

　　雖然知道向正磊是故意拉她下水，但見冠宇似乎又拘束起來，她心中一陣憐惜。

　　「當然可以，是我……讓你大伯遲到的。」她臉紅了紅，不理會向正磊臉上意有所指的笑容。

　　「那好啊！」他最喜歡聽故事了，平常大伯總是買故事CD讓他聽著入睡，但這中間總是不一樣的。

　　「好了，準備吃飯了，去洗手。」向正磊出聲並脫下身上的外套，而冠宇一聽馬上跑去洗手。

　　吃飯的時間，恬恬一面聽他問冠宇今天在學校的生活如何上面看冠宇回答時興高采烈的神情。

　　她看著向正磊臉上專注的表情，他做什麽事情總是一心一意，就連現在聽冠字說話也是如此，他是真心要瞭解冠宇做了什麽事，不是隨便敷衍而已。而冠宇，他彷佛也是極盡所能地說出今天做過的一切事情，臉上掛著的笑容告訴她，他也很喜歡這樣做。

　　見他們兩人之間良好的互動關係，她毫不懷疑向正磊未來一定是個好父親，對冠宇而言是，對他自己的孩子也一定是。

　　飯後，恬恬依照在家習慣準備收拾善後，卻發現冠字已搶先一步進廚房擰濕抹布準備擦桌子，而一旁的男人則是卷起襯衫袖子，似乎準備要洗碗了。

　　「你……你要洗碗？」她有點驚訝。

　　「當然，難道要冠宇做？」他還小，怎麽會？

　　「因為你看起來……」不太像是會洗碗的人。因為鐵漢的形象和家事連不上。

　　看她的表情也知道這小女人在想什麽。

　　「我不是天生有錢人，很多事情我以前都做過，所以不需要這麽驚訝。」

　　她跟著他高大的身軀進廚房，順便將碗盤放進水槽。

　　「但你現在有錢了，很多像你這樣的人都請管家或傭人的。」再說他的房子這麽大，又是獨棟的設計，一到三樓的空間很難整理。

　　「我有請幾位鐘點傭人每天打理日常家務，晚餐也讓她們準備，我要做的只有洗碗而已。而且讓冠宇做點事對他也好。」

　　恬恬笑了笑，是很好，不過他連這也注意到了。

　　「真看不出來你是個愛家的男人。」她有感而發。「你怎麽會懂這麽多教育孩子的方法？」

　　「幾乎都是看書學來的。」他頓了頓。「當然以身作則也很重要。」

　　「是啊！」她彎了彎唇角，將他洗好的碗盤放進烘碗機烘乾。

　　愈認識他，對他的愛意也愈深刻，老天，他真是一個值得她愛的男人。

　　***********************

　　恬恬待在冠宇的書房裏陪著他讀書，呃，真的是只有「陪」而已，因為他一人專注地在寫功課，而她就待在一旁看看正磊買給他的童書。

　　正磊回到他的書房繼續處理公事，而閑間無事的她就盡責地待在這邊努力培養「師生關係」。

　　經過幾小時的相處，她發現冠宇其實也很可愛，不過對她可能還是有一點不習慣，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在大伯進書房後，又回到先前印象中那個彬彬有禮的小男孩。

　　小孩子還是依賴大人的，恬恬暗想。

　　她在這小男孩的書房裏逛了逛，忽然發現書櫃裏頭夾雜許多本畫冊，她好奇地翻開。

　　原來是冠字畫的呀！裏頭一張張的圖畫都是用臘筆劃的，多半是人物或動物，表情有誇張也有一點寫實，但其中的喜怒哀樂都很分明，色彩也用得很棒，鮮明又協調。

　　她將手上的畫冊放回去，又拿了另一本出來看，也是一樣的臘筆劃，但畫裏不再只是單純的人物或動物，連背景也出現了，很明顯的，這比前一本畫冊的時間晚，可能是他大一點的時候畫的。

　　「冠宇，你喜歡畫畫？」見他功課告一段落，恬恬出聲問。

　　「嗯！」抬起頭發現恬恬阿姨正拿著他的畫冊，他有點緊張地點點頭。

　　「你畫得很好呀！誰教你的？」她真心讚美。

　　「唔，沒人教我，我自己看書畫的。」

　　恬恬更驚訝了。

　　「看書？看什麽書？」她是不懂畫畫，但她剛剛沒看到什麽教人畫畫的書啊！而且這種臘筆劃可不是一般已經畫好線條、只要塗上顏色就可以的那種。

　　冠宇有點害羞地露齒一笑，走到她背後指著一套精裝版八開印刷的童話故事，隨意拿出一本翻開。

　　「呐！就是這個啊！」小手指著裏頭各式各樣的彩色人物、動物和城堡。「我學它畫的。」

　　書裏除了大大的字體和汪音符號外，最明顯的就是那些豐富的圖片了。

　　「你就看這個畫？」畫得太好了吧！

　　「對啊！」

　　看著他骨碌碌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地望著自己，她趕緊自驚訝中回神過來。

　　「你畫得真好，」她蹲下來和他平視，對他揚起笑容。「我是說真的，你真的很有畫畫的天分。你大伯知道你喜歡畫畫嗎？」

　　他點點頭。「知道。這都是大伯買的。」

　　「那他看過嗎？」她比比手上的畫冊。

　　「以前看過，現在比較少了。」

　　「冠宇，你想學畫畫嗎？」她問。

　　他遲疑了一會兒，這才點頭。「可是我沒有時間了。」皺起眉頭正經地補充說明。

　　沒時間？木會吧！恬恬挑起眉望著他。

　　「為什麽沒時間？」才小學二年級而已。

　　「因為我每天下課都要去安親班，所以沒有時間了。」語氣有點失望。

　　這樣啊！

　　「那可以改啊！你如果想學畫畫，你大伯就會讓你去學呀！」

　　冠宇聞言沒有說什麽，只是拿著一雙大眼睛看她。

　　恬恬略帶疑惑地回視，不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為什麽他有時可以天真的笑著，就像一般小孩子一樣，但有時又變得很早熟呢？

　　「唔，不用了。」他禮貌地笑了笑，才轉身回去做剩下的功課。

　　恬恬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在一旁靜靜地陪他。誠如正磊所言，他很聰明也很懂事，功課做完後便去拿書櫃裏的書來閱讀，一點也不吵鬧。

　　由於答應了要說故事給他聽，九點鐘恬恬便送他上床。生平第一次說故事給小孩子聽，她也覺得有點好玩。

　　連著說了好幾個故事，手上的一本童話書也快翻完了，但床上的小男孩似乎是太興奮，一雙眼睛仍是張得大大的，一點睡意也無。

　　「還不想睡嗎？」她瞄了瞄時鐘，聽正磊說通常這時候他都睡了呀！

　　「不想。」勉強壓下一個呵欠。

　　「噢！」恬恬笑了笑，察覺到孩子的心態。「如果以後我每天都說故事給你聽，那你現在可不可以睡了呀？」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是你的家教老師啊！」而且這老師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說故事了。

　　「那好，我以後還要聽。不過，明天是大伯要說。」他提醒。

　　恬恬聞言笑出聲。「放心，他跑不掉。」她保證。

　　冠宇心滿意足地閉上眼，聽著悅耳的聲音再度傳來他熟悉的故事，最後安心地睡去。

　　直到他睡著，恬恬這才闔上書，以後回家的復習功課就是重新溫習這些童話故事了，也許她還可以再看看新的兒童故事好說給他聽。

　　一走出房門，她立刻發現向正磊已在門外等候多時了。不曉得他剛剛是不是也在外頭聽故事？想到自己方才的童言童語讓他聽見，她不由得一陣瞼紅。

　　「你忙完啦！」恬恬壓低聲音怕吵醒冠宇。

　　向正磊嘴角輕揚，點點頭，拉過她的手往自己的書房走。

　　進到他的書房，她先開口，「你知道冠宇喜歡畫畫嗎？」不先說怕待會兒忘了。

　　「知道。」

　　他不明白她為何忽然提這件事？冠宇喜歡畫畫的事，他以前就知道了，也知道他畫得很好。

　　「那為什麽不送他去上繪畫班呢？」

　　向正磊挑起眉。「因為上才藝班對孩子不一定好，有時反而會增加他們的負擔。」

　　正因為時下許多父母為了讓孩子多才多藝，便拚命讓他們補習，讓孩子苦不堪言，所以他從不這樣做。

　　「原來你是聽專家的建議呀！」這套理論她也聽過，當然也深深贊同。「但或許冠宇他會想學畫畫也不一定。」她試探。

　　「他若想去他會開口。」向正磊語調低沉。「你發現什麽了嗎？」恬恬一向細心又善解人意，或許她也看出來了。

　　「冠宇有時好像太懂事了。」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是啊！我也這麽認為。他雖然年紀小，但小孩子未必什麽都不懂。」他勾起嘴角，但笑容有絲苦澀，拉她至沙發坐下後又接著說：「當年車禍意外發生的時候他也在車上，那時他還小，我本以為他終究會淡忘，不過似乎有一些潛在的影響！」他輕歎。

　　「懂事也不是壞事，多少人希望自己的小孩能乖點啊！」恬恬輕聲安慰。「不過他和你相處的時候是真的很開心。」

　　「嗯，我知道。」他也是真心對待冠宇，如同自己兒子一般。「畫畫的事我會問他。」原本他是擔心加重孩子的負擔，但若冠宇真的有興趣想要學，他當然樂見其成。

　　「這個嘛……其實我已經幫你問過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假裝沒看見他微訝的表情。

　　「那你還問我？」這小女人！

　　「那是要瞭解你的看法呀！」她理所當然地說。「其實冠宇想學，只是他說沒時間了。」

　　「沒時間？」

　　「對呀！因為你送他去安親班，他當然沒時間再去才藝班羅！」

　　是這樣嗎？「那他為什麽不說？」冠宇應該知道只要他開日，自己一定會答應。

　　「這個他就沒說了，不過，我想他可能是想聽你的安排吧！」就說這孩子很懂事了。「結果你也為他著想，不願增加他的負擔才會這樣啊！」

　　向正磊靜默了一會兒。「明天我會和他說說。」

　　「對，別忘了你明天還要說故事，冠宇剛剛還在提呢！」

　　提到說故事，他一個用力將她拉入懷中。

　　「你今天說得挺好，不如明天幫我說吧！」

　　「你果然聽到了。」她才要起身，卻又被他拉住，困在他密實的懷中。「不會說幹嘛還要訂這個處罰？」

　　「為了讓他多主動說話，而且當初我沒想到我會違規。」他將下巴抵在她的頭上，感覺從她身上傳來的柔軟與芬芳。

　　「事實證明人算不如天算。」恬恬開心一笑，簡直迫不及待要看他明天的表現了。

　　「好好準備，別讓我們失望噢！」

　　見她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他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

　　「儘量笑吧！只要耽擱我的人是你，我不介意每天說故事給他聽。」向正磊低頭攫住她的唇。

　　恬恬在興奮中顫抖，閉上眼感受他帶來的奇異燥熱。不同於車上的那一吻，這回他的侵略更親密也更強烈，她嘗到他舌尖帶來火熱的感覺。

　　察覺到她羞澀的回應，他呼吸開始粗重，也吻得愈深，想要求更多。他的手緊緊圈住她柔美的身軀，讓他的身體感覺她的軟膩，讓兩人再無一絲距離。

　　她不知道情欲可以蔓延得如此火熱，彷佛要將她的一切理智燃燒殆盡，她感覺得到他堅硬的身軀，那像是導火線一般要點燃她的身體，讓她不自覺地想沉淪下去。她沒想過僅是單單一個吻會讓她嘗到如此熱烈的激情，讓她毫無控制的能力，只能任它激蕩蔓延下去。

　　就在浪漫黑夜逐漸蒙上一層春色時，書房內的傳真機大響，突如其來的「嗶嗶」聲震醒了兩人殘存的理智。

　　意識到冰涼的冷氣拂上她赤裸的胸口時，恬恬眨眨眼，眸子迷蒙地望著身上高大的男人。他臉上專注的神情令她心房一陣溫暖，緩緩支起身，思緒在此時突然快速賓士。

　　她知道自己是保守的，保守的心靈、保守的髮型、保守的一切一切，她已經二十七歲了，即使在情荳初開的大學時代也未曾真正愛過，而眼前這男人，她已愛著他好久好久了，這一次她想要隨著自己的心意去愛他，不願有任何顧忌。

　　他凝視她不發一語的小臉，拚死命控制自己勃發的情欲，這是他想要憐惜的女人，他完全明白她的純真，事實上也是她眼裏的這份純真讓他停下。他想要她，想得讓他痛苦不已。但他要她心甘情願的躺在他懷裏，而不是受他誘惑失去理智，這兩種之間是不同的。

　　向正磊咬牙放開她，他全身如火在燒，但他逼自己冷靜下來。

　　「恬恬……」他低頭注視她，僵硬的身體仍在威脅著要釋放一切。

　　她澄澈如水的雙眸望著他，彷佛看出他內心的欲望及與生俱來的君子風度在拉扯，她微微揚起唇角一笑，這男人是真的為她著想，就連此時也不願傷害她。

　　「吻我……」她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眸子裏滿是愛意。

　　「我停不下來的……」他聲音低啞。

　　她的回答是傾身輕咬他的下巴，愉悅地感受到他整個身軀因緊繃而顫抖，她從不以為自己是絕世美女，但在他的懷裏，她總覺得自己性感無比。

　　揚起睫毛迎上他火熱的目光，她輕語：「那就不要停。」

　　向正磊輕輕將她抱起走入相連的另一間房，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稍緩的火焰頓時重新引燃，將兩人焚燒殆盡……

　　LLLLLLLLLL

　　恬恬縮在他懷裏，一隻手遊移在他光滑結實的背肌上，她沒有看時間究竟過去多久，但心裏明白現在已是很晚了。

　　「你還好嗎？」向正磊聲音沙啞地問。一開始他還記得要溫柔一點，但後來他們兩人都失去控制了。「有沒有傷害到你？」

　　「我很好。」她閉上眼享受他的溫柔。

　　想起方才他的激烈索求，她滿足地笑了。想不到這樣威嚴自持的男人也會有為她瘋狂的時候，讓她……備覺美麗。

　　「該回家了。」她開口。

　　向正磊歎了口氣，他知道時間很晚了，但他不想讓她走，這是他們的第一次，他想整晚抱著她，想和她一起在床上醒來迎接朝陽。

　　「留下來。」

　　「不行，這樣怎麽跟冠宇解釋？」

　　「我來說。」

　　「不要。」她拒絕。這多讓人尷尬啊！

　　「好，」他抱緊她，十分滿足她溫軟光滑的肌膚抵著他的感覺。「依你。那明天中午一起吃飯。」

　　明天？

　　正要點頭的同時，忽然想到明天她已和傑生及小娜約好要一起用餐。

　　「不行，明天和傑生約好了，要請小娜吃飯。」她略帶歉意地說明。

　　「這麼忙啊？」向正磊調侃，簡直比他這個老闆還沒時間了。

　　「才沒有咧！大老闆後天晚上有陳董金孫的滿月酒，再大後天的中午要和束升總經理吃飯順便簽下合約，晚上又有孫董舉辦的大型酒會，為了慶祝他二度結婚的喜事，這也是不能讓公關部替代就可以的，還有呀——」記憶裏的行程表還未說完，恬恬就讓身旁的男人一吻給堵住。

　　「真是善盡職責啊你！」他笑一笑親親她。「陳董的滿月酒推不掉，一定要去打聲招呼才行，你陪我一起去。」除了不想離開她之外，也是想藉此公開兩人的關係。

　　聞言，她收起笑容。

　　「這樣好嗎？」

　　「你是我的女人，有什麽不好？」他辦起眉，為她的猶豫感到一絲不悅。「總之你跟我一起去。」他用著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

　　聽著他霸道的口吻，也感受到他語氣中的在乎，恬恬閉上眼笑了笑，往他懷裏鑽去，算是默許。

　　「對了，待會兒車鑰匙可要還給我。」

　　鑰匙？他都快忘了這件事，鑰匙還在他口袋裏呢！

　　「反正下班都要來這裏，我載你就好。」他伸手輕撫她胸日柔軟的隆起，深深著迷於它光滑細緻的觸感。

　　「總不能老停在公司附近吧，現在治安又不好。」萬一被偷怎麽辦？

　　「那停到地下停車場好了。」公司附設的停車場有二十四小時監視錄影，失竊比率很低。

　　「正磊——」她正要提出另一點理由。

　　「我們路線都相同，坐我的車就可以了，這樣晚上回家你也輕鬆許多。」

　　「你現在說得輕鬆，等到以後真的天天要你接送，說不定你就煩了、覺得累了。」

　　向正磊聞言，嘴角勾出一抹笑痕。

　　煩？如果這樣他就覺得煩，那以後怎麽一起生活？他已經在心裏規畫出以後的藍圖了。

　　這小女人當真把他的決心看得太淺了。

　　「那麽你可以試試我到底多久會厭煩？」到時候她會知道他說的話絕對兌現。

　　她沒有抬頭看他此刻的神情，但想也知道必定是極為自負的。她是知道這男人說話從不打折，對此，她心中其實也是隱隱期待著。

　　想像以後有他的日子，那真是一幅美麗的遠景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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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隔天中午，恬恬和傑生及連娜三人進入這間泰式料理餐廳，明亮又帶點異國情調的裝璜，讓人一進來便感覺十分舒爽。

　　「看起很不錯。」點完菜後，柯傑生實際地就所見的一切發表評論。

　　連娜聞言笑了笑。「的確很不錯。」她一張沒有任何粉妝的瞼蛋裏有著對傑生的完全認同。

　　恬恬沒有說什麽，帶笑的眼看著連娜及傑生間的互動，憑著女性的直覺，她相信連娜對傑生是有好感的，只是不曉得像傑生這樣個性木訥又一心專注在工作上的人會不會察覺到連娜的心意？

　　連娜年紀比她小，留著及肩的黑髮，樸素白淨的臉蛋讓她看起來像個鄰家女孩一般。

　　「小娜，真謝謝你送的耳環，我很喜歡。」她看著對面單純又有點害羞的連娜，真心道謝。

　　「不用客氣，你只要常戴我就很高興了。」她有點害羞地笑了笑，眼光不自覺地又瞥向身旁的柯傑生。

　　「對對對，喜歡就戴著，還可以防身咧！不用這麽客氣啦！」傑生跟著連娜的話說，讓氣氛熱絡一些。

　　連娜笑看著恬恬，愉悅的目光裏有絲專注。「以前常聽傑生提到你，他總說你是全公司最好的秘書，人漂亮辦事效率又好，而且一點也不會擺架子，總讓他上樓去見總裁時有最好的心情。現在我坐在這裏看你，也覺得你好溫柔又好有氣質，傑生說得一點也不錯。」

　　乍然聽見這一番讚美，恬恬忽然不知該如何回應？

　　辦事效率好？有。

　　不擺架子？對。

　　漂亮溫柔又有氣質？這她就有點不敢相信了。

　　畢竟少有人稱讚她外表美麗，即使有，她也懷疑那是客套話。她知道自己面容清秀、皮膚白淨，只有一雙大眼睛她自己看來覺得不錯而已，但這些還不到連娜說的那樣好吧！

　　或者該說是傑生說的那樣好吧？

　　「我哪有你說的那樣好？別被他騙了。他在我面前才說你好呢！」恬恬揚了揚唇角輕笑。心裏不期然地想到向正磊注視她時的溫柔神情，只有在他那樣專注的眼神下她才會覺得自己美麗無比。

　　事實上，她也覺得正磊冷淡剛硬的臉龐很英俊，常讓她看得失了魂。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情人眼裏出西施」吧！她想。

　　「哈！你們女人老愛互相捧來捧去的嗎？」柯傑生大笑。「我去洗個手，馬上回來。」

　　傑生離開後，連娜靦腆地朝恬恬笑笑，不確定地開口，「他真的說我很好嗎？」她有點不敢相信。

　　「當然！！傑生個性比較老實，不會直接稱讚別人，其實像你剛剛說的話我也沒聽他說過呀！」她又笑了笑。「而且他很照顧你。」

　　連娜的瞼霎時紅起來。「那是因為我……很多都不懂，要他教才會。」

　　「這樣好啊，從工作上培養感情。」

　　聽到話中的暗示，連娜有點不好意思。「你看出來了？」見恬恬微微點頭，她低下頭又接著說：「不過他只把我當成一個朋友、一個下屬而已，我們總是談工作上的事，再也沒有其他的了。」此外，就是談到恬恬了，她有點苦澀地想，沒有說出來。

　　「你可以改變呀！他比較木訥，你可以說些其他的嘛！」

　　「我知道，我已經開始改變了。」連娜抬眼對著恬恬羞怯一笑。

　　「說不定他也是在意你的，只不過沒說出來而已。」她完全能體會連娜的心情，畢竟她也曾偷偷愛著向正磊而不敢表明。

　　但最完美的是，這不是她一人的獨腳戲。

　　或許連娜和傑生也會成為一對，她微笑地想。

　　「恬恬，你真是個好人。」連娜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啜了一口，語氣有點無奈。「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柯傑生從洗手問回來，斯文瘦削的臉上有著靈光一現的興奮表情，就連走路也特別輕快，彷佛要跳起來似的。

　　連娜一看見他這種神情，微微一笑地傾身對恬恬說：「你看他那樣，一定是又想出什麽新點子了，他總是這樣，不論什麽時候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恬恬在意到她話裏其實還是讚賞多於抱怨。

　　話一說完，柯傑生已經一臉興奮地回到座位上，他迫不及待地對連娜說：「我剛剛想到問題出在哪兒了，待會回去我印證給你看。」

　　他話說得沒頭沒尾，但連娜一點疑問也沒有，立即跟上他的速度。

　　「你想出來了？太好了，等一下回去馬上試試看。」連娜也十分開心，見到恬恬一頭霧水，她連忙解釋，「先前公司發表的智慧晶片銷售很好，現在我們要再提升它的等級，不過中間有點小麻煩，現在他想出解決辦法了。」

　　「原來如此，那真是一個好消息呢！」

　　身為總裁的專任秘書，她當然知道智慧晶片是什麽，那也是屬於電腦保密系統的設計，藉由一張無法複製的精緻磁卡來確認使用者身分，沒有卡片便不能開啟電腦，這樣一來便可以防止電腦裏重要資料及檔的失竊。

　　這智慧晶片去年一推出便大受好評，為公司創下佳績，為求更進一步，先前就已開始企畫要推出第二代了。

　　「呵呵，這還是要等回去測試後才知道可不可行！」柯傑生露齒一笑，像個孩子似的。

　　「看來小娜真是你的好幫手，你們一點就通。」恬恬笑著說，有意提醒這個愣木頭。

　　連娜瞼一紅，不過粗心的傑生如同往常一樣沒有注意到。「是啊！她的確是個好幫手，我的許多實驗還真少不了她。」他呵呵笑道，一點也不吝嗇地稱讚小娜。

　　此時服務生送菜上來，大家開心地吃完這一餐。

　　LLLLLLLLLLLLL

　　晚餐時間，在向家的餐桌上，向正磊如往常一樣專心聆聽冠宇說話，而恬恬則在一旁觀察冠宇。大概是昨天相處了一晚，再加上她又說故事給他聽，今天他對她倒是沒那麽生疏有禮，看她的眼神也多了真誠的笑意。

　　唉！小孩子還是活潑一點比較好。

　　洗完碗盤，向正磊沒有馬上進書房，反而和冠宇來到他的專屬書房。

　　向正磊看著這擺滿兒童讀物及小百科的書櫃，毫不意外地看到其中的畫冊。他伸手拿起來翻看。

　　這孩子似乎對畫畫真的是很有興趣啊！

　　「大伯……」冠宇疑問的聲音響起。

　　向正磊低頭對他一笑，溫和地問：「常畫畫？怎麽沒有拿給我看？」手上這本畫冊他從沒看過，對此他略覺失職。

　　「畫好玩的，我以為不重要，就沒說了。」

　　「畫得很好，有進步。」他闔上畫冊。

　　冠宇抬頭，正好對上大伯深思的口口光，他一驚，立刻低下頭。

　　「想學晝畫嗎？」他問，看見冠宇的眼睛閃過一抹光彩，心中不禁有絲惱怒……惱怒自己為何沒有發現。

　　「可……可是時間排滿了。」

　　「時間是可以安排的，如果不喜歡安親班，為何不說？」

　　「沒有不喜歡，只是想畫畫而已，不過……」他小聲說：「大伯說不要參加那麽多。」

　　向正磊聞言歎氣，剛毅的面孔有絲無奈。

　　「我是不想增加你的負擔，怕你太累。」好讓你有一個快樂的童年，而不是被各種才藝班壓得喘不過氣來。

　　「我不累。」冠字連忙聲明。

　　「我知道了。」繼而想起什麽似的，又問：「那你喜歡安親班嗎？」

　　「喜歡。」老師對他很好。

　　那就好，向正磊松了口氣。要是讓冠宇待在他不喜歡的地方，那這失職就更嚴重了！

　　「那你有喜歡的畫畫班嗎？」

　　冠宇抬頭對他露齒一笑。「我想和大虎同一班。」

　　大虎？那不是冠宇的好朋友嗎？常常聽冠宇提到他。

　　「他也喜歡畫畫？」

　　「對啊！他還會畫水彩畫。」冠宇的眼裏浮現小小的羡慕。

　　「那明天下課後我請老師安排。」他微微一笑摸摸冠宇的頭髮。

　　「好。」他大聲回答，眼裏掩不住興奮的神色。

　　「以後心中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別悶在心裏。」他將畫冊遞給冠宇。

　　「知道了。」冠宇滿心歡喜地接下，在大伯要走出房門時，他又開口，「是不是恬恬阿姨告訴大伯的？」

　　向正磊轉過身對他慍和一笑，「是啊！她擔心你的繪畫天分被我給埋沒了！」

　　聽到大伯話中的讚美，冠宇開心粲笑，「恬恬阿姨真好，她還說以後要天天說故事給我聽！」這件事讓他最興奮了。

　　「喔？」向正磊有趣地看了侄子一眼，想不到他這麽快就喜歡上恬恬了！

　　「不過今天是輪到大伯喔！」他興高采烈地提醒。

　　向正磊聞言苦笑，光是想像自己拿著一本書對著冠宇說故事，他就……不太願意，可是若換成恬恬在床邊說故事，這畫面就不自覺地溫馨起來，也令人期待了！

　　不過，事情總是有失有得，至少恬恬終是屬於他的了，想起昨晚的火熱溫存，他身體不自覺地回應起來。

　　***********************

　　恬恬好笑地看著向正磊坐在床邊說故事給他唯一的侄子聽，聽冠字說這可是第一次呢！不過就算冠宇沒說，她也看得出來，這男人平常在商場上冷漠嚴肅出名，可此刻呢？看他一副僵硬的面容，沒有高低起伏的聲調完全照著書本念，不必想也知道他「真的」很不擅長說故事！

　　但是，趣味十足呢！

　　好不容易說完了一個故事，向正磊放下書，瞥了一眼床上小小人兒一副忍笑的神情，他決定到此為止。

　　「好了，說完了，睡覺！」他拿出平常的威嚴命令道。

　　「嘻……」冠宇轉過頭去，將瞼半埋入涼被中掩住笑聲。

　　恬恬見這情景，也忍不住輕笑出聲。「好啦！快睡，我看你大伯也說不出其他的了。」

　　向正磊輕咳一聲，站起身又沉穩說道：「晚安了。」

　　冠宇鑽出涼被，露出一雙黑眼睛。「大伯晚安！阿姨晚安！」

　　雖然大伯故事說得不好，但他還是好開心。

　　目送他們兩人走出房門，冠宇轉個身又埋入被裏，他猜大伯喜歡阿姨，不然也不會對她這麽好。大伯對以前的那個家教老師就沒這麽好，從來也不會對她笑的，只有這個不一樣，從一開始就叫阿姨……其實他也喜歡阿姨，阿姨說話很溫柔，而且讓大伯平常的撲克瞼都變得不一樣了……

　　他是不怕大伯的撲克臉，不過很多人都怕，以前的家教老師怕，安親班的老師也怕，她們對大伯說話都好客氣，好像大伯很凶似的，其實大伯對他很好的。只有恬恬阿姨比較正常，還敢跟大伯開玩笑呢！而且她還會說故事給他聽，他真是愈來愈喜歡阿姨了……

　　LLLLLLLLLLLL

　　「這麽樂？」

　　「還好啦！」她甜甜一笑，走近他的書桌，自動為他整理淩亂的桌面。

　　「先別收拾了，反正晚點還要看。」

　　恬恬笑了笑，沒理會他的話，還是為他整理好，反正在公司她也常為他做這些。

　　「你這兩天好像更忙了？」見他桌上一堆資料，還是公司沒看過的，也沒聽他要她這個專任秘書整理過，她好奇地看向他。

　　向正磊見她好奇，攬過她的腰抱住。「我和傑生設計了一套軟體，已經快完成了，現在就剩一些小細節傑生在處理，明天他會將硬碟拿來，我再做最後檢驗。」他嗅了嗅她的發香。

　　「噢！那要開始做企畫案準備行銷策略了吧！」

　　「對，下次開會我會宣佈。」他低喃，顯然心思已不在公事上頭了。

　　察覺他不規矩的雙手，恬恬嬌笑躲開他幾步遠。

　　「等一下啦！冠宇的事怎麽樣了？」

　　「解決了，他準備學畫畫吧！」

　　他邊說邊大步走來，眼裏侵略的光芒讓她的身軀頓時繃緊，當他抱起她時，她呼吸急促，身體也顫抖起來。

　　「別怕！」他輕聲說，低啞的嗓音裏有對她的憐愛。

　　「我沒有……」她閉上眼，沉醉在他的熱情中。

　　黑夜還很漫長呢！

　　LLLLLLLL

　　為了今晚陪正磊出席陳董在凱悅飯店為金孫舉辦的滿月酒會，一下班，恬恬就回到家中換衣服了。而向正磊則在她外頭小小的客廳裏等候她。

　　她以最快的速度補好妝，接著準備換衣服。

　　一拉開衣櫥，她瞪著裏頭琳琅滿目的衣服，雖說是琳琅滿目，但實際上仍是以套裝為多，剩下的就是牛仔褲和—恤。忽而眼光瞥向最角落的黑色洋裝，那是她去年一時衝動買下的，至今仍未穿過，看來現在機會來了。

　　她換上黑色洋裝，合身的剪裁襯托出她玲瓏的身段，它的領日不低，但也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膚，裙擺則在膝蓋下輕輕飄蕩。她放下一向綰起的頭髮，用造型膠和吹風機將頭髮梳整齊，最後戴上小娜送的耳環。

　　穿戴完畢，她站在鏡前審視成果。「好像還不錯。」她揚起唇角。

　　一開門，滿意地看到向正磊眼裏的驚豔，心中不禁浮上一絲雀躍。

　　「女為悅己者容」，真是至理名言呀！

　　他看著她朝他走近，包裏在洋裝下的窈窕身段正優雅地移動著。「你真美。」

　　看到他熱烈的眼神，恬恬瞼色酡紅。「別這樣看了，該出發了，不然可要遲到了。」

　　他黑眸閃了閃，仍是一逕地看著她，腳步動也沒動。

　　「走啦！」她乾脆動手推他。

　　兩人磨磨蹭蹭的，最後到達時，裏頭已經熱鬧繽紛了。

　　一進入佈置好的會場，立刻有眼尖的人上來打招呼。

　　「向總裁，好久不見啊，呵呵，要不是陳董夠面子，恐怕很難得見到你啊！」這說話得男人是榮洋公司得負責人，年近五十，一張圓圓胖胖得臉，說起話來中氣十足，精神得很。短短幾句話同時恭維了兩個人，應酬功力果然深厚。

　　「唉！誰不知道向總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哪這麼容易可以看見！」另一為男人加入，上前打哈哈。向正磊望著眼前不太熟識的男人，勉強勾起嘴角淡笑。「兩位客氣了。」

　　他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可是有些宴會又非來不可。他打算和陳董打照面、再待個一小時左右就要走人。

　　恬恬站在他身旁，靜靜看著愈來愈多人將他們圍住，看來向正磊今晚有得忙了。

　　「你先去吃點東西，晚點過去找你。」他低語。

　　「好。」

　　沒多久，她已站在放置食物的地方。放眼望去，哇！好豐盛呢！不過可惜的是，沒多少人在吃東西。

　　沒關係，大家不吃她來吃，反正她沒在減肥也不怕胖。

　　端了滿滿一盆食物又拿了杯果汁，恬恬坐在角落一旁大快朵頤，一邊聽旁邊淑女貴鞅婦聊八卦。

　　其實這也滿有趣的，誰說小道消息很無聊？聽一些┌八卦也算是娛樂，還可以幫助她認得更多人呢！

　　她吃得津津有味，也聽得嘖嘖稱奇！原來那些名門的背後都有一些不為人之知的秘密呀！只不過是真是假就很判斷了。她聽聽就算，也不當真。

　　忽然，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躍入她的耳中——

　　「博邦科技的總裁……向正磊……」咦？正磊怎麼了？

　　恬恬咽下嘴裏的奶油龍蝦，喝了口冰涼的果汁，專心仔細地聽起來。?

　　「向正磊以前的未婚妻也來了呢！還帶著她的男朋友耶！」

　　「是嗎？他訂婚過？沒聽說耶！」

　　恬恬在一旁聽了愣住，對呀！她也不知道有這回事。

　　「哎呀！那個烏芳庭也不能說是他的未婚妻，因為他們還沒有訂婚就分手，而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再說從頭到尾都沒有公開，所以很少人知道啦！」說話的人有點洋洋得意。

　　「為什麽要分手？烏芳庭不錯啊！」有人提出疑問。

　　「這就不知道了，沒聽說為什麽，只知道向正磊翻臉跟翻書一樣，從此不理人。」

　　「是噢？那你們有沒有看到向正磊今天帶來的女朋友啊？」

　　呵呵，說到她了，恬恬低下頭繼續吃東西。

　　「咦？還沒，待會兒看到指給我看。」

　　「好啊！」

　　恬恬苦笑了下，唉！真是人怕出名呀！

　　看看盤裏的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拿起果汁起身換個位置，坐到更角落去。

　　才落坐，她發現又有人過來，她抬頭，是個美麗的長髮女子，就坐在她附近的位置。

　　恬恬邊喝果汁邊等，感覺時間好像過了很久似的，好不容易總算看到熟悉的身影走來，她不禁松了一口氣，可以回家了。

　　「就知道你會躲在角落。」向正磊摸摸她的發尾，寵溺地說。

　　「可以走了？」恬恬問。

　　「嗯，」他點點頭，繼而視線一掃，看到角落的人影，目光變得高深莫測。「走吧！」他牽起她的手，不想再持下去。

　　「正磊……」一個陌生的聲音插入，讓兩人同時停下腳步。

　　恬恬回頭一看，是剛剛那位長髮女子，她穿著一身金色禮服，看起來高貴不凡。

　　她是誰？恬恬好奇地想。

　　「我知道現在才說有點晚，但我還是要說……」女子瞼上有絲困擾，但又有一抹堅決。

　　「別提了。」向正磊鎮靜地說。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她抱歉低語，見到向正磊身旁的女伴，眼裏透出一抹焦慮。

　　「別提了，那已經不重要了。」向正磊重複說道。

　　恬恬敏銳地感受到空氣中緊繃的壓力，也察覺四周的日光悄悄地往這裏聚集，而正磊的表情則是難以理解，絲毫沒有透露出半點心思。

　　「總之，對不起。」長髮女子帶著壯士斷腕的表情說出道歉後，就僵硬地轉過身走了。

　　恬恬注意到她直直走到方才待的角落，身旁有一個斯文的男人拍拍她的肩，似是在安慰她。

　　「走吧。」向正磊喚回她的注意力，牽著她穿過人群而去。

　　回家的路上，恬恬沒有開口，他也沒有解釋。

　　直到進了門，他照例上樓看過冠宇後，才回到書房。

　　「她是不是烏芳庭？」恬恬眼裏有抹興味，似是極為好奇。

　　一路上她前思後想，加上聽到的流言，似乎只有這個可能了。到底烏芳庭為什麽要道歉呢？流言不是說正磊不理人的嗎？

　　「你知道？」向正磊微感訝異。

　　她朝他甜甜一笑。「酒會裏不乏說你閒話的人。」

　　「該死！」他低咒，順手扯下領帶拋到一旁，又問：「那她們還說什麽？」

　　「唔，就說你們曾經訂婚，後來又分手了。」

　　「我們沒有訂婚。」他平靜地看著她。

　　「喔？」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冠宇還小，我想我也應該結婚了，所以當她父親，也就是富康科技公司的董事長提出聯姻時，我沒有拒絕，而她好像也很願意，事情就這麽定下了。」他頓了下，而後繼續開口，「後來我們都發現彼此並不合適，就沒有再談下去了，婚事也不了了之。」

　　「就這樣？」太簡單了吧！「那她為什麽要說對不起？」

　　他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因為她試圖偷取公司機密以挽救她父親的事業。」他簡潔地說。

　　想到當時烏芳庭一知道他要擬訂婚前協議書時，便開始愈來愈冷淡，直到他發現她用他的電腦下載公司檔案，因而決定取消婚事時，她更是氣怨難消。

　　她氣憤大喊他簡直是個沒有感情的機器人，憤怒之餘一併說出為何要嫁他的原因，說到底，是因為他有錢，因為依據他創辦的高科技公司來看，他會愈來愈有錢，所以值得投資。

　　不知為什麽，發現她利用他的事情，並沒有讓他忿忿不平或傷心欲絕，他用向來處理公事的手段來處理這件事，過後他依然繼續和冠字過日子，繼續埋首工作，彷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她父親投資股市失利賠了不少錢，我可以理解她是為了要幫她父親才這樣做，所以我沒有追究，只是結束一切關係。」

　　恬恬靜靜地回視他，良久才開口道：「你真是一個好人，難怪她要向你道歉。」她心想，沒有多少男人可以接受這種事，而他甚至放過這個利用他的女人。

　　向正磊聳聳肩。「反正她並沒有得逞，我也沒有真正損失什麽，就當是學個教訓。」

　　恬恬沒再說話，只是暗想，他真是坦蕩蕩的男人。她走上前，看到他從公事包裏拿出一個硬碟。

　　「你帶這回來做什麽？」她有點疑惑地看著他手中的硬碟。

　　「這是我昨天說的那個新的軟體程式設計，它叫『全鋒』，今天傑生拿給我，我再測試看看有沒有其他問題。」

　　恬恬瞪大眼看著他將硬碟裝入電腦。「為什麽要這樣拿來拿去的？用電腦傳送不是更快嗎？」

　　「我和傑生的電腦是完全獨立的，這有一個好處，就是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透過電腦入侵它。」除非將硬碟拿走。

　　她看了看這獨立的電腦，心裏明白高科技資訊的重要，難怪正磊這麽提防。不過她腦海又問過一個問題。「你們這樣帶來帶去的，萬一被偷了怎麽辦？還不是不安全？」

　　他淡淡一笑，「我有設定密碼，就是程式啟動後出現的亂碼，亂碼顛倒過來就是密碼，不過我想不會有人注意到，這是一個偷懶的方法。」不然一堆密碼寫下也不安全。

　　「所以就算硬碟被偷，不知道密碼還是不能開啟，這也算是第二層保護了。」

　　「嗯！」他點頭。「恬恬？」

　　「做什麽？」她抬眼見到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不如你搬過來住吧！」

　　「啊？為什麽？」

　　「因為這樣對你比較方便，晚上不用再趕著回家。」

　　「噢？」她晶燦的眸子迎向他，眼裏有抹趣味。「你確定是對我比較方便？」

　　向正磊微微揚起嘴角。「好吧！我承認是我的私心，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朝夕相處。」

　　「這樣好嗎？」

　　「我喜歡你，冠宇也喜歡你，有什麽不好？」

　　她一愣，無言以對。做愛是一回事，同居則又是另一回事了，何況中間又有冠宇在，他會怎樣想？雖然他還小，不過小孩子是很聰明的，他不會不知道，或許他早就猜到她和正磊的關係了。

　　想到此，她瞼一紅。

　　「我考慮看看。」恬恬敷衍著，不敢直接拒絕。

　　他本想緊迫盯人地逼她答應，但思及她溫柔的天性，最後他決定放慢腳步。

　　「好，等你。」他拉過她輕輕吻著。「不過別考慮太久。」

現在登入

第五章

　　這陣子恬恬和向正磊幾乎形影不離，他們兩人的關係已是不言可喻，同在一個樓層的助理秘書慧心和佳蘭也笑著祝幅他們。根據她們兩人的談話，向總裁可以交到恬恬這樣好的女朋友，簡直是他走運，不然像他那種千年寒冰，要贏得女人的芳心那可真難。

　　這個星期六就是正磊的生日，恬恬一直在想要怎樣做才能給他一個驚喜。冠宇打算畫一幅畫送給他大伯，而且要用他最拿手的臘筆來畫，他詢問恬恬的意見，恬恬直覺真是再好不過。

　　她也問冠宇那她要做什麽比較好，沒想到他竟回答說最好答應大伯搬來一起住，這樣大伯就開心了。

　　天！想不到冠宇竟然知道這件事！還記得她當時根本是愣在那裏說不出話來，後來在她的追問之下，她才知道原來正磊已經對他說過了，而他也很想和恬恬阿姨住在一起，這樣就能天天都聽故事了。

　　唉！現在的小孩真是精打細算！

　　「想什麽想到出神？」向正磊出聲問道。

　　恬恬一回神，發現餐桌上一大一小兩個人都盯著她看，對不起，她神遊太虛了。

　　「沒什麽啦！」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扒了一口飯進嘴裏。

　　「恬恬阿姨，今天我有一幅畫要送給你。」冠宇得意洋洋地開口，眉宇間的神色已不似初相見時那般生疏。「待會兒拿給你，老師說我畫得很好喔！」

　　「真的？這次是用什麽畫的呀？」她微微一笑。

　　「用水彩，我畫糖果屋，就是昨天阿姨說的那個裏頭住著老巫婆、專門引誘小孩的糖果屋。」他宣佈答案。

　　「那我可要好好看了，我小時候也有心目中的糖果屋呢！不過我畫不出來。」

　　冠宇雙眸興奮地圓睜。「阿姨，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糖果屋長什麽樣子，我幫你畫。」

　　看他一臉著迷，彷佛恨不得現在就沖去拿水彩、圖畫紙出來作畫，恬恬忍不住吊他胃口。

　　「我心目中的糖果屋呀……晚上再告訴你，先專心吃飯。」

　　向正磊望入她晶瑩透徹的眸裏，感覺心中柔情加深。

　　飯後，恬恬在房裏看到冠宇準備送她的那幅畫。

　　「哇！畫得好好，好像一楝小別墅！」她驚歎。畫裏的房子線條清楚、顏色分明、比例也沒有差很多。

　　「你看，這個糖果屋旁邊的陰影是老師新教的，說這樣比較有立體感。」

　　「噢！冠宇愈來愈厲害了。」而且真的畫出興趣來了。

　　「沒有啦！」

　　「有沒有給你大伯看過？」

　　「還沒。」他小小聲地說。

　　門外男人聽見，慢慢地踱進來，眼裏有著慵懶的笑意。

　　「才來沒多久，你就把我給比下去了。」他調侃。

　　「可見你要加油了，不如今晚換你說故事給冠宇聽吧，說不定可以扳回一城！」

　　聞言，他露出一抹苦笑，「那我寧可排在你後面。」他轉身看向侄子。「來，給我看看！」

　　「在這裏。」冠宇獻寶似的趕緊拿過去。

　　仔細看了看。「的確不錯。」他滿意地點點頭。

　　「以後還有更好的呢！」恬恬神秘地說完，和冠宇相視一笑。

　　向正磊瞥了兩人一眼，將他們的秘密看在眼裏卻心照不宣。

　　沒多久，向正磊便回到自己的書房，留下恬恬陪冠宇讀書。

　　LLLLLLLLL

　　向正磊在書房裏靠著椅背深思，今天下午接到烏芳庭的電話，坦白說他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她會再打電話來。

　　其實他也沒想過烏芳庭會向他道歉，畢竟當初她是那麽氣急敗壞，而且毫不留情地指主貝他冷血，仿佛會發生那一切完全是他的錯。

　　坦白說，他還真不瞭解這女人的心到底在想什麽。因為從不在乎她，所以也沒將她做的事放在心上，更何況是她說的話了。對他而言，她只是一個錯誤決定下的犧牲者，他可以瞭解她為父親所做的一切，所以他放她一馬；沒想到她卻一直耿耿於懷……

　　烏芳庭說有人在打他公司的主意，要竊取一套防禦軟體程式。說實在的，這種事已是屢見不鮮，畢竟竊取高科技資訊後再行轉賣，所得的利潤很高，而且沒有證據可證明所有權，因為在產品尚未研發完成時是不可能申請專利的，因此一旦被竊也只好自認倒楣。

　　恬恬一進門，就看見他一臉陰鬱，本就剛毅冷漠的面孔愈發森冷。

　　「怎麽啦？你好像很煩似的？」她倒了杯剛剛煮的咖啡給他。

　　向正磊一見到她，神情緩了緩。

　　「今天下午烏芳庭打電話來。」他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她說什麽？」

　　「她說有人在販賣公司新產品，我想應該是『全鋒』。」他皺眉。

　　「可是。全鋒。的事並沒有公開，她怎麽知道？」恬恬訝異地問。

　　「因為賣方找上她。」

　　說來諷刺，但他真的想不到烏芳庭會來告訴他這件事，畢竟她以前也曾這麽做。但不管怎樣，他會查清這件事。

　　「啊？想賣給她？」

　　「沒錯，當然也可以賣給其他公司，國外的更好，這樣風險又更低了。」他深思其中的細節。

　　「『全鋒』有這麽好嗎？」

　　「那當然，每個公司都有檔案需要保護，而『全鋒』不僅能防禦入侵者，同時還能追蹤，而它所保護的檔案會呈現出亂碼狀態，讓人以為它不能讀取！」他簡單說明，事實上「全鋒」比單純的防禦軟體複雜很多，這也就是它值錢的地方。

　　恬恬理解地點點頭。

　　「會是誰要偷呢？」

　　「我會查出來的。」他銳利的眸子閃著精光。「明天我會去富康。鳥芳庭答應幫我查出誰是幕後黑手，算是還我人情。」

　　「噢！這樣啊！」她低喃。

　　向正磊將她柔軟的身子扯入懷中，伸手觸摸她黑緞般的長髮。「因為那人是用電腦和她聯繫，只要花費一點時間，我就可以從她的電腦破解匿名信箱，找出真正的發文者，這樣就知道是誰企圖竊取『全鋒』了。」

　　「那個竊賊一定想不到烏芳庭會幫你。」恬恬靠在他懷裏輕輕說道。

　　「我也想不到。」他坦白承認。

　　「一定是你當初的君子風度讓她決定幫你。」

　　「這可難說。」那個嬌嬌女他一點也不相信。

　　「正磊，你該不是想……」她驚起，眉頭一皺，對上他難解的目光。

　　「想她故技重施？這也不是不可能。」他淡然回答。

　　「會嗎？」

　　「總之明天過去看看再說。」

　　撇開這問題，他拉近她，修長的手指悄悄鑽進她的衣服內解開鈕扣。

　　「恬恬，你考慮好了沒？搬過來吧，」聲音因情欲而低啞。

　　「嗯……」她抓住他的手。「再看看。」

　　「還看，要看什麽？」他不滿地在她肩上重重一咬。

　　「哎喲！」她驚呼，扭身要躲開，偏偏他力氣大，硬是不放。

　　「正磊……」

　　感覺到他的唇順著敞開的衣襟一路往下吻，令她全身打起寒顫。

　　「搬過來。」他重複堅持。雙手由她的腰滑向她胸前的渾圓，灼熱的唇也隨之貼上。

　　每當他如此擁著她時，她總覺得自己的身子都不受控制了，總是在神智渙散的邊緣掙扎，他身體散發出來的魅力與熱力足以令她所有的感官興奮難耐。

　　她伸臂攬住他的脖子，沒有抗議地任他為她脫下上衣，一股奇異的電流流遍她全身，她戰慄地對他一笑，一邊開始解開他襯衫的扣子。

　　向正磊不耐煩身上的襯衫阻攔，用力一扯，再快速拉出汗衫，全神貫注地看著恬恬凝視他的迷蒙眼神。

　　她伸手摸著他平滑而結實的胸膛，緩緩抬眼，對上他那雙彷佛燃燒著火焰的黑眸。

　　「我愛你。」她情不自禁地脫口說出。

　　看見他漆黑的雙眼閃過純然的欣喜，她柔柔笑了。

　　她輕吻他的胸膛上面喃喃低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你就像是我夢寐以求的男人，讓我難以控制自己不要愛上你。我一直以為你絕不會有看上我的一天，所以我努力工作，盡職扮演你的好秘書。那天晚上你出現在我背後，我只覺得羞愧難當，不過後來的一切彷佛是奇跡似的，你要我當冠宇的陪讀家教……」

　　她伸手解開他的腰帶，滿意地感受到身下男人難耐的緊繃。

　　「我愛你，正磊，愈認識你我就愈愛你，這感覺好像沒有盡頭似的……」她柔軟的小手輕輕拉下他長褲的拉鏈，敏銳地感覺到他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興奮。

　　「恬恬。」他急切地低喚，用力扯下她內衣肩帶，露出她白皙柔軟的肌膚。

　　他盯著她光裸的肌膚，目光像灼熱的電流衝擊她的四肢百骸。這回他不再輕柔，用盡一切力量盡情吸吮她，使她不由得尖叫出聲。

　　「恬恬。」他又喚她的名，彷佛要將她的名字刻入心房。他急促地喘息，抱著她站起來扯去自己的長褲，然後分開她置身其中。

　　恬恬難耐地抱住他，激狂地回應他的熱情，當情欲崩潰的時候，隱約聽見遙遠的尖叫聲伴隨著粗狂的低吼傳來。

　　她喘息著，趴在他汗濕的身上一點也不能動彈。

　　當一切平靜下來時，向正磊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方才的激情纏綿讓他忘了一切，這次他沒有做任河防護措施，想到她體內或許已經有了兩人愛的結晶，突然一陣滿足刷過他全身。

　　如果她能孕育他的小孩，他此生別無所求。不曉得她是不是也這麽想？應該是吧！

　　他想，畢竟她剛剛說她愛他，愛他好久了。

　　想起方才她所說的話，向正磊滿足一笑，原來他的恬恬已經愛他那麽久了，他不知道她是這樣看待他。不曉得當她知道他其實也在第一眼就注意到她了會如何反應？

　　這個秘密就讓他保留久一點吧！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像恬恬這樣愛他，愛得讓他受寵若驚，也讓他謙卑。他在心中立誓絕不辜負恬恬對他的情意。不論發生任何事。

　　恬恬滿足地趴在他身上，看了眼他身下的皮椅，慵懶一笑。房間就在隔壁，而他們卻沒能撐到那裏。

　　和他在一起的感覺真好，她想。憶起他方才的堅持，她無聲地彎起唇角。

　　這表示他應該很在意她吧！不然也不會要她搬過來。她完全明白這男人堅持起來可以多麽認真，當他做出決定時，就會在心中定下自標並專注其上，且不眠不休直到達成自的為止。

　　想到他強悍的意志力，她全身輕顫，或許日後她終究會答應，但現在就讓她享受一下自由的時光吧！

　　LLLLLLLLLLLLL

　　向正磊中午和恬恬一起吃過午餐後，便來到富康科技公司。他望著富康華麗的門面，心中暗暗思量，他們同是開發電腦與周邊設備的公司，以前當然也曾經合作過，不過自從三年前的事情發生後，可說一切都結束了。

　　一進門，便有招待人員帶領他直接上總經理的辦公室，見到辦公室外的燙金名牌，他似有若無地勾起唇角，看來烏芳庭是繼承家業了。

　　招待人員敲了兩下門，便直接請他進去。

　　向正磊冷靜地步入煥然一新的辦公室。原本坐在皮椅上的烏芳庭站起來禮貌地朝他微微一笑。

　　「請坐。」她自信地開口，冷靜地看著他那平靜到毫無表情的瞼孔。「我今年初從美國回來，現在已上任三個月了。」

　　向正磊沒有說話，只是回視她，銳利的眸子審視著她臉上的表情。

　　烏芳庭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麽。她嘲諷地揚起嘴角，事實上她從來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的表情、永遠都是那麽鎮靜，好像天底下沒有任何事他解決不了。

　　若不是當年她父親提出商業聯姻，她猜他們兩人永遠都不會有交集。

　　「二年前我欠你的人情，現在我來還給你了。」她微微抬起下巴，直視他銳利的眼眸。

　　「你不提我還都快忘了。」

　　烏芳庭瞼色一紅。「沒必要給我難堪，我們遲早會見面的，畢竟我們都在同一個圈子。」

　　「我沒打算避著你。」向正磊逕自坐下來，一揮手，也示意她坐下。

　　烏芳庭抿緊唇。這裏明明是她的辦公室，但她卻像個外來者一樣，聽他指揮大局。

　　她挺起胸膛坐下。「那就好。不管怎麽說，當初是我不對，我不該——」

　　「別提了。」他打斷她的話。

　　「總之我向你道歉，也……謝謝你。」等了這麽久，終於說出日了。她松了一口氣地看著桌上的文件，不曉得該如何迎視他？

　　她一直都不瞭解他，當然對於他為何放過她也不瞭解，不過，她心裏其實是感謝他的。

　　她向來心高氣傲，即使做錯事也不願坦然認錯，但事過境遷，她心中也有後悔，再怎麽說偷竊畢竟不對，幸好他沒有追究，即使她老羞成怒破口大駡他一頓。

　　「我說，別提了好嗎？」他輕聲說道。

　　「我也不想提，只是該說的還是要說，我不想欠你。」烏芳庭僵硬地回答。

　　向正磊在心裏歎口氣，他是真的不想提起這件事，為何事情不能就此算了呢？

　　「切入主題吧！」他平靜說道。「那個人是什麽時候跟你聯絡的？」

　　烏芳庭抿緊唇打開她的筆記型電腦。「第一次是六月十五日晚上。」她將電腦螢幕轉向他，讓他自己看內容。

　　向正磊看了眼電子郵件的內容，內容很簡單，那人表明手上有件博邦新研發出來的產品，歡迎大家競標。

　　他迅速抬頭瞥她一眼。

　　「他有說是什麽束西嗎？」

　　「說是電腦保全防禦軟體，你們叫作『全鋒』。」她仔細觀察他的神色。「我看到後，立刻表明我有興趣，所以隔幾天他就回覆了。」頓了下，她聲音再度響起。「五千萬成交。」

　　五千萬？

　　向正磊冷冷一笑，「全鋒」能為公司賺到的不只五千萬，若行銷策略沒問題，大略估計公司可獲利上億，而那個竊賊只以五千萬賣出？那人簡直是白癡，根本不懂行情價！

　　他眉頭一皺，原本漠然的瞼添上幾分狠厲，讓烏芳庭不由得緊張起來。

　　「呐！他跟我聯繫的資料都在這裏，不過也只有三次。」她將電腦推向他。「呃，我相信你的人格，所以你儘管查吧！不過，我希望你能在這裏調查，畢竟這裏頭有……富康的交易資料。」

　　他無言地看著她略顯不安的神色，身為博邦科技的總裁，他當然知道她所屬的專用電腦裏一定有很多公司機密，但她仍是讓他使用……這一切真的只是為了還他人情？

　　他思索她的動機，卻找不出答案。但不可否認的，若能藉此查出匿名信箱的所在，未嘗不是好事。

　　「謝謝你，我會儘快找出匿名者。」他冷淡而禮貌地道謝，準備在最短的時間裏找出這縮頭緒尾的匿名者。

　　「不客氣，這後面有間休息室，歡迎使用！」

　　烏芳庭燦爛一笑，眼裏閃著滿意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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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下班時間，向正磊仍待在烏芳庭辦公室的休息室裏，稍早恬恬曾打電話給他，表示今晚她自己騎車回去陪冠宇便行，不需要他接送，要他儘管忙。

　　他瞪著螢幕上浮現的字母，那是一串他再熟悉不過的字母了。他靠著椅背淺啜咖啡，追蹤匿名信箱對他而言並不難，雖然這匿名者繞了好幾圈，又設計了一套非常特殊的作業系統來保護隱藏的資料。

　　身穿黑色套裝的烏芳庭敲了門後走進來，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正一瞼沉思地盯著螢幕。

　　「你找到了？」她問。

　　「嗯，」

　　「喔？在哪里？」

　　她越過桌面想看個仔細，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陌生的電子信箱網址。

　　「可是這仍是匿名呀！又不知道是誰的，要怎麽查出這個網址呢？」她瞄他一眼。

　　「我知道。」

　　「你知道？」她那修飾得宜的眉毛輕抬，臉上有絲驚訝。「你知道這網址是誰的？」

　　她瞪著他。

　　「這是博邦公司的電子信箱。」他放下手上的咖啡，神情陰鬱地開口。

　　「啊？」她一愣，隨即理解地看著他。「早該想到的，既然這是你公司的產品，若是內賊也說得過去。」

　　聞言，向正磊神色一整，原本冷靜的黑瞳夾雜一絲怒火。

　　「不，說不過去，因為『全鋒』的事沒幾人知道。」他咬牙說道。

　　然而烏芳庭聳聳肩。「這可難說，那人還知道密碼是什麽，可見得是你身邊的人。」

　　身邊的人？

　　這幾個字讓他心中一冷，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願意相信，他知道任何稍具電腦常識的人都可以利用連線使用公司的信箱，這不是太困難的事，但是，要知道「全鋒」的密碼就不是普通人可以辦得到的了。

　　「你怎麽啦？」見他動也不動的。「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了，以前你還不是都坦然面對？」她意有所指地說。

　　向正磊瞥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但眼中並無任何笑意，反而冷得像冰。

　　「別胡扯。」

　　「我沒有胡扯呀！我是在安慰你又不是胡扯，本來嘛！商業機密這種事常常會被洩漏，洩漏的人往往也都是你信任的人，不然他怎麽會知道你的秘密？」她有條有理地分析，但美麗的瞼蛋卻偷偷別開不敢正視他。

　　他沉默不語，但心中知道她說得有理，不過他仍是不願相信。

　　因為知道密碼的，除了他和傑生外，就只有恬恬了。

　　不，不會是恬恬，恬恬不懂電腦，最重要的是她絕不會做這種事，她愛他，像她那樣單純的女人不會一面說愛他，一面又伺機而動要傷害他。他若相信恬恬就是竊賊，那他就是神智不清了。

　　可是，傑生也為他工作五年了，五年來傑生的工作表現優異又忠心耿耿，再說這套軟體就是他們兩人一起設計的，傑生沒道理要將它偷出變賣。

　　「你想，有沒有可能是你的下屬呢？」烏芳庭再度提出看法。

　　「不可能。」

　　「那……」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開口，「有沒有可能是關係較親近的人呢？」她意有所指地說。

　　聽出她話裏的猜測，向正磊心中怒火驟起。

　　「不會是她。」他斷然否認。

　　「呵……」看到他強烈的反應，回想起那次宴會上見到他身邊的女伴，她自嘲一笑。「是呀！她怎麽會？只有像我這種壞女人才會，對吧？」

　　她的笑容裏有一絲苦澀，望著他的眼眸神色複雜。倏地，她垂首斂眉，回避他銳利的目光。

　　向正磊站起來，表情莫測高深。

　　「很晚了，不打擾你，我先走了。」

　　「等等。」聽到他要走，她很快抬起頭。「你不查了嗎？」她略帶驚慌地問。

　　「當然會查到底。」

　　「那你……現在就走？我還以為你會查個水落石出再走。」她也站起來跟在他身後。

　　向正磊轉身，犀利的黑眸對上她滿是疑問的眼睛。

　　「我很謝謝你的幫忙，但如你所見，問題是出在公司內部，我回去再查。」

　　在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汪視下，她的眼神閃爍了一下。

　　「正磊，我是真的想幫你，如果你有什麽需要儘管開口，能幫的我一定會幫。」她鄭重承諾。

　　「謝謝！」

　　烏芳庭目送他轉身離去後，慢慢踱回皮椅上坐下，她盯著被追蹤出來的匿名信箱，美麗的瞼龐勾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她抬手在鍵盤上快速敲了幾個鍵，再度送出一封電子郵件。

　　LLLLLLLLLLL

　　向正磊出了富康公司後，便直接回到公司。坐在熟悉的辦公室裏，他籲了口氣，看著窗外閃爍的車燈快速又規律地移動。

　　想到方才的發現，他眉頭又皺起來，雖然他追蹤到匿名信箱的網址是自家公司，但這不能肯定竊賊一定是公司的人，說不定是外人故意用來混淆視聽的。

　　可是，那人知道「全鋒」的密碼，這就令人費解了，知道密碼的不過三個人——

　　他、恬恬及傑生。

　　但他相信恬恬，恬恬不會做這種事，而且她也不懂電腦。她雖為他工作了一年半，但也僅是個稱職的好秘書，將所有資料檔案的開會日期整理得有條不紊。她根本不懂什麽電腦程式和軟體，若不是那天他為她解說「全鋒」的功用，想必到現在她還不懂那到底是做什麽的。

　　而傑生，他想起那個木訥老實的男人，心中也不能置信……

　　他看了眼時鐘，九點鐘，還不算太晚，傑生一向有加班的習慣，現在應該還在公司裏，或許可以先和傑生談談。

　　一踏出辦公室，赫然發現一條人影隱在黑暗中驚呼出聲。

　　他眯起眼。

　　「恬恬。」那熟悉的身影他絕不會認錯。

　　「正磊！」認出他的聲音，迅速從黑暗中離開，快步向前走近。「原來是你，嚇我一跳。」她捂著胸口，走到他身邊。

　　「你怎麽來了？都這麽晚了，還跑來公司。」飽含威嚴的聲音低問著，裏頭有對她的關心。

　　「我以為你會晚點才來公司，所以想先來陪你。一上來發現有人從辦公室走出來，我還以為是什麽人呢？」恬恬往他懷裏縮去，敏銳地發覺他現在心情不好。「你查到什麽了嗎？」

　　「嗯！」他摸摸她的頭髮。「匿名信箱的網址就是公司的電子信箱。」

　　「這是表示有內賊嗎？」

　　「有可能，也可能不是。」

　　「不是？可是你不是追蹤到這裏嗎？」她不解。

　　「我是由烏芳庭的電腦追蹤到這裏，但不表示是真的在公司裏。只要是電腦專才都有可能由其他地方連線到公司電腦，這不難。」

　　恬恬震驚地看著他。「那不就查不到了？」

　　向正磊低頭凝視她略帶焦急的眼睛。

　　「這也未必。」

　　不用明說，她也知道他今天怪異的心情是為了什麽？遇上這種事誰也輕鬆不起來。

　　她安靜地靠著他的胸膛，沒再開口。忽而視線一瞥，她見到自己的辦公桌有亮光在閃。

　　「怎麽了？」感覺到懷中的人兒渾身一僵，他低頭問。

　　「你看我的電腦……」她走到自己的位置。「沒關？怎麽可能，下班前我明明關上了。」

　　她坐下來查看電腦，向正磊則站在一旁。

　　電腦螢幕浮現一段文字，意思是強行關機會失去部分檔案，問是否確定關機。

　　恬恬瞪著螢幕上浮現的問題，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身旁的男人已先行一步替她決定。

　　他將滑鼠移到「否」，確定不關機，再傾身俯向鍵盤，鍵入指令，沒幾秒畫面出現一連串亂七八糟的符號與字母。

　　恬恬打量著眼前的螢幕。「怎麽會出現亂碼？我早上整理的資料不是這樣啊，難道我的電腦中毒了？」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病毒。

　　「不是病毒。」向正磊的聲音毫無感情，目光盯住電腦，一手又快速鍵入指令。

　　隨著螢幕出現愈來愈多的亂碼，向正磊的表情也愈加陰鬱。驀然，一個領悟閃過恬恬心中——

　　這極有可能和匿名者有關。

　　而現在她的電腦出現了這些東西，是不是……是不是表示使用者就是匿名者呢？

　　她看向正磊，他臉上的神色冰冷而遙遠，她不知道他正在想什麽？又有何打算？

　　想到以前他告訴過她有關「全鋒」的事，她的身軀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她不曉得為什麽會有這些亂碼，但它們確實出現在她的電腦。而這台電腦只有她一個人在使用。

　　思及此，她倒抽一口氣。覺得自己像是站在混亂的漩渦中，既暈然又困惑，偏偏無能為力。

　　「正磊，你要做什麽？」她低問。

　　「我要看這些是什麽時候存入的。」

　　沒多久，在他敲下最後一個指令時，螢幕出現四個時間。

　　第一個就是六月十五日的晚上。

　　恬恬瞪著這個日期，心中立刻想到那天他正好應邀出席孫董的喜宴，而她則陪伴冠宇在家讀書。

　　她悄悄抬頭，看著他深邃的黑瞳仍是鎖住電腦不放。

　　「這表示什麽？」恬恬輕聲問。

　　「代表第一次聯絡的時間。」他簡潔地回答。

　　她點點頭。

　　「那這些亂碼呢？」

　　「經過保密處理的字句。」

　　「可是我的電腦沒有保密程式呀！」她睜大眼。

　　「那很容易，只要將程式轉錄到磁片上，就可以在任何電腦使用，使用完畢再將磁片抽出就行了。」

　　「照你這樣說，是不是表示公司裏有內賊呢？」

　　「是。」他站直身，目光疏遠。

　　感覺到身後的熱度遠離，她眼瞼緩緩低垂，心中的猜疑加深。

　　「我猜你今晚要解開這密碼檔？」

　　「嗯，」他沒有看向她，只是微一點頭。

　　他猜想那一連串的文字很可能就是下午他在烏芳庭的電腦理看到的那些，但他必須再證實。

　　隱藏起心中驟起的低落與不安，她站起身看向他。

　　「我留在這裏陪你？」

　　他望著她，那雙漆黑的眸子讓她解讀不出任何事情。

　　「不用了。」他伸手擁住她。「我先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有車，剛剛就是騎車來的。」

　　「那你路上小心。」破天荒的，這次他沒有堅持。

　　「我會的。」她埋在他肩膀裏苦澀一笑，想起前幾天好不容易才向他要回車鑰匙；想不到現在就派上用場了。

　　LLLLLLLLLLLL

　　回到家中，恬恬失魂落魄地洗了個澡，換上家居服躺在床上。

　　想到今晚發生的事情，她不禁憂心仲仲，不曉得正磊會不會將她列入嫌犯名單？原本對他的信心，在今晚看到自己的電腦竟出現交易的亂碼後，她也不敢肯定了。她不知道該怎麽問，這麽明顯的事情擺在眼前，連她自己都猜到了，他會沒想到？

　　夜很深了，但她一點睡意都沒有。她一點也不明白，為什麽那個內賊要用她的電腦來交易？難道是要嫁禍給她？公司裏有人這麽討厭她嗎？

　　她苦惱地翻個身，將頭枕在涼被上。她一向待人和氣，根本想不出曾與誰結怨，為什麽有人要這樣陷害她？

　　她睜大眼，無言地望著天花板歎了口氣，看來這個夜很漫長了。

　　***********************LLL

　　隔天來到公司，一整天恬恬都心神不寧，她想假裝正常上班，但心中卻不由自主地開始注意周遭的每一個人，也懷疑起每一個人，她感覺莫名的沮喪，卻說不出原因。

　　中午時間，正磊忙得沒時間外出吃飯，她為他訂了個便當送去，也不打擾他辦公。

　　下午傑生進到辦公室，兩人談了約莫一個小時後，她見傑生單獨一人出來，神情和平常一樣。

　　他對她眨眨眼一笑。「你好像有心事？」

　　「啊？有嗎？」恬恬尷尬一笑，不曉得是不是自己太緊張了，這句話已經不是第一個人問了，先前她的助理慧心也這麽問她。

　　「當然有，你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連我都看出來了。」

　　恬恬在心裏低歎一聲，連傑生這種木頭男人都看出她不對勁了，顯然她隱藏的功力真的太差，有待改進。

　　「沒什麽啦！只是冷氣吹多了，好像有點小感冒，多喝水就沒事了。」她隨意搪塞個理由，毫無意外地看到傑生信以為真的表情。

　　「那你多休息了。」

　　「最近還忙嗎？小娜呢？她還好吧？」她關心地試探一下他們兩人之間有無進展。

　　「還不是都和平常一樣，白天工作，晚上加班，沒什麽特別的。」他聳聳肩呵呵一笑，一點也不以為意。

　　聞言，她無奈地揚起唇角，看來這木頭還是不知道小娜的心意。

　　「人家是女孩子，別累著她了。」

　　「我知道，我沒要她加班，是她自願留下的，我也要她早點回家，偏她不聽。」他急忙聲明自己可不是奴役下屬的長官。

　　那是為了陪你。恬恬在心中默默補充。

　　「不過晚上我都送她回家，她一個女孩子嘛！」他又添了一句。

　　原來呀！她淡淡一笑。

　　「好啦!你快下去吧！不然被老闆抓到我在聊天偷懶，說不定要扣我薪水，將我遣調他處。」恬恬作勢趕人，打趣說道。

　　「總裁哪里會？」他大笑，他們兩人的關係早就公開了，他一點也不相信她說的玩笑話。

　　「世事難料啊！」她有感而發的低語，沒讓他聽見。

　　世事的確難料，簡直讓人措手不及。

　　「好啦，我先下去了，不然總裁看到我跟你聊天，說不定醋勁大發，要將我還調他處呢！」傑生輕鬆地笑著，一點也不介意引用她說的話。

　　恬恬目送他離去，心中不禁又猜測起來，有可能是傑生嗎？想到此，她連忙搖頭否認，不，不會是傑生，像他這麽木訥老實的人不會傷害朋友的。她為自己的猜測感到羞愧，她不該懷疑自己的朋友。

　　她低著頭整理早先正磊交代的事情，時間在她忙碌的時候也一分一秒過去了。

　　「恬恬，下班了。」向正磊走出辦公室，來到她的位置旁。

　　一抬頭，發現整間辦公室都沒人了，她連忙存好檔案，準備關機下班。

　　背著他深吸了一口氣，她低低開口，「正磊，昨晚的事你有線索了嗎？」

　　「嗯！」他不在意地應了聲，視線盯著她不安的表情，猜測她在想什麽。

　　恬恬低著頭久久不語。最後她抬頭望著他，決定問出困擾已久的問題。「那……你懷疑我嗎？」

　　「懷疑你？」他伸手握住她的肩膀，聲音非常輕柔地重複她的問題。

　　不用看他的表情，光聽到他這再平靜不過的聲音，她也知道他生氣了。

　　她心中已擬好她應該解釋的話語，但不知為什麽，一句不相干的話脫口而出，「因為你昨晚沒送我回家。」話一說完，她瞪大眼睛看著他一雙黑眸微微眯起。「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是因為你昨天一發現我的電腦有問題後，就不理我……」

　　感覺到肩膀上的手指似乎更用力了，她連忙繼續解釋。

　　「也不是這樣……是你……你好像怪怪的，又不理我……」哎呀！怎麽又說到這個了，她想說的是她的電腦有問題，不是他理不理她、有沒有送她回家呀！

　　「唔，我不是要說這個啦，我是想說……說你發現我的電腦有亂碼後，就……就……」看著他風雨欲來的表情，她自動消音。

　　「就不理你，讓你一個人回家，是不是？」向正磊體貼地幫她接下去，聲音出奇的平靜低柔。「因為我看到了你的電腦有問題，所以你理所當然地認為我懷疑你，以為我認定你就是公司的內賊，是不是？恬恬，你想當悲劇女主角，也得看我是不是白癡男主角，你以為我一點判斷事情的能力都沒有嗎？一點點小手腳會讓我昏了頭？為什麽對我這麽沒信心？你真以為我會懷疑你？」

　　痛痛痛，恬恬苦著瞼望著他閃爍怒火的黑瞳，不敢抗議他的手勁太大，只能慘兮兮地望著他，期盼他手下留情。

　　「我只是照常理判斷嘛！而且你昨天又沒有堅持——」

　　「送你回家嗎？」他輕柔地問，連唇角也微微勾起，只可惜一雙黑眸裏並無一絲笑意。「如果你這麽在意我有沒有送你回家，那昨天為什麽我開口你偏又說不用？現在還要把這罪名戴在我頭上？」

　　「也不是這麽說啦，我的意思是……是……」解釋不下去，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他。「對不起……」

　　聽見道歉聲微弱地飄進耳裏，向正磊臉色稍緩，微微放鬆力道，但仍是將她鎖在懷裏。

　　「我從來都沒有懷疑你，反倒是你，就因為我沒送你回家，就認定我一定會誤會你，嗯？」

　　「對不起。」

　　「剛剛心神不寧就為了這件事？」

　　啊！連他也看出來了？

　　「嗯！」她坦白承認，心中愧疚更深。

　　「恬恬。」他喚。

　　「嗯？」

　　「你很介意我昨晚沒送你回家？」如果送她回家可以避免她胡思亂想，他昨天絕對會堅持到底。

　　恬恬躊躇了一會兒，緩緩開口，「也不是啦，是因為剛好碰上這種事，所以我難免想歪了。你別生氣了，對不起嘛！」她扯著他的襯衫撒嬌道。

　　他瞪著她良久，久到她以為這次他真的火大了。

　　「下不為例。」向正磊低頭狠狠吻住她。

　　隔了好久，他才滿意地放開她，看著她紅腫的嘴唇，揚起一抹勝利的野蠻笑容。

　　恬恬撫著唇，敏銳地感覺到唇瓣此刻一定是又紅又腫。這男人，真是一點也不放過她……

　　視線瞥到桌上的電腦，心中的問題也隨之勾起。

　　「正磊，你說你有線索了，是怎樣？」

　　「昨晚烏芳庭又跟他聯絡了。」這是昨晚他在電腦裏發現的，時間就在他離開富康公司後。「原本我以為是烏芳庭在搞鬼；想不到這次她是真的想幫忙。」

　　「你是說，你原本以為是她在騙你？」

　　「沒錯，因為時間出現得太巧了，而且她的動機也很可疑。」

　　原本他以為是烏芳庭故意放出風聲引他過去，然後再藉幫忙之便，乘機從他這裏拿到「全鋒」，最後再推個一乾二淨。

　　不過，昨晚他看到烏芳庭傳送的郵件後，他想或許竊賊另有其人，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全鋒」還在他手上，要拿還得經過他這一關。

　　她睜大眼。「她也不過是想報答你而已。」

　　「現在勉強可以相信了。」

　　「你對她的評價還真差！」

　　「她不是單純的女人，經過這幾年的磨練，想必心機更重了。」他就事論事地說。

　　「你真是的，這次她可是在幫你耶！恍她搖搖頭。「那現在要怎麽做呢？」她期待地望著他。

　　向正磊莫測高深地笑了笑。「以逸待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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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男人，話也不說清楚，讓她自己猜個老半天，也猜不出所以然來。

　　「以逸待勞」的意思她明白，就是用沉著應戰的辦法來對付遠來的敵人，但問題是，要如何才能以逸待勞呢？

　　好吧！她承認，她沒有他聰明，但也不能這樣欺負她呀！

　　「正磊，你說嘛！我好奇死了。」不死心，恬恬繼續磨著他，非要磨到他開口不成。

　　向正磊沒有回答，開了門讓她先進玄關，在客廳等待的冠宇聽到聲音，立刻興匆匆地飛奔而來。

　　「恬恬阿姨！」他跑到她面前將她手上的薄外套拿到沙發上放好。

　　「冠宇，」她微微一笑看著他的舉動，和他相處愈久，這孩子也愈貼心。「今天在畫畫班又畫什麽了？」

　　「今天的題目是最喜歡的動物，我畫一隻狗。」他嘻嘻一笑，又跑到她身邊。繼而像發現什麽似的，他盯著她的瞼直看。

　　「看什麽呀？」恬恬摸摸他的頭，不以為意地笑問。

　　「恬恬阿姨，你的嘴唇腫起來了。」他大聲指出。

　　霎時，恬恬臉頰發燙。

　　「呃，剛剛喝茶燙到了。」她看向身旁的始作俑者，見他眼睛閃閃發亮，似是十分得意。

　　「這麽熱的天還喝熱茶啊！我在補習班都喝水，點心還吃粉圓冰呢！」冠字信以為真，又走近一點看，看得恬恬羞澀地別開頭，臉上紅雲逐漸擴散，甚至蔓延到脖子上。

　　「哇，阿姨，你連脖子都紅紅的，是不是曬傷呀？」他湊向前關心地問。

　　「呃，沒有沒有，我沒有曬傷……」她窘得不知所措，帶著求救的眼光投向身旁的男人，不過他沒有解救她的打算，只是在一旁微笑。

　　冠宇好奇地看著阿姨驚慌的舉止，正打算再發問的時候，另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插進來。

　　「恬恬阿姨沒有曬傷，不要再問了，快去洗手準備吃飯。」

　　「好。」冠宇領命，立刻飛奔而去。

　　看著冠字小小的身子跑遠，恬恬松了口氣。

　　「都是你。」她嗔道，順便捶他一拳。

　　他反手將她抱在懷裏，低聲開口，「欠我的我還沒討完呢！」

　　聽到他話裏明顯的暗示，她瞼蛋一紅。

　　「我好了……」

　　童稚的聲音傳來，恬恬一驚，扭動起來推開他。

　　他輕啄了下她細緻的臉蛋才慢慢放開她。

　　「暫時先放過你。」

　　「哼，我也先放過你，待會兒我再慢慢拷問什麽是『以逸待勞』。」

　　他聞言，露出個期待的笑容。

　　「好，我等你。」

　　LLLLLLLLLLLL

　　「恬恬阿姨，明天我可不可以去你家幫你搬東西？」冠宇埋首桌案，邊畫圖邊問。

　　明天？搬束西？

　　「搬什麽東西？」恬恬一臉疑惑地將視線從手邊的商業雜誌移到他臉上。

　　「明天星期六，是大伯的生日呀！你不是要搬來和我們一起住？」他理所當然地說，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抬起來瞪著她看。

　　她一愣。

　　「我有說過嗎？」冠字為什麽一副斬釘截鐵的樣子？

　　「唔，是大伯說的呀！他說明天幫你搬家，以後我們就住在一起，不久我就有弟弟、妹妹了。」他露齒一笑，規畫出一片美好生活。

　　她雙眼大睜。

　　「他竟然這麽說？」見到冠字不解的目光，她音量頓減。「呃，我是說，你大伯他說得太早了，什麽一起住、什麽弟弟、妹妹的，才沒這回事。」

　　聽到她的話，冠宇嘴一扁。

　　「為什麽沒有這回事？可是我們都把房間佈置好了呀！」

　　「什麼房間？」

　　「就是以後阿姨住的房間啊！」他急切地說明。「就在大伯的隔壁，是相連的哦！我原本享用哆啦A夢的床單，可是大伯說你不會喜歡哆啦A夢，後來我們就用粉紅色百合花床單，還裝粉紅色的窗簾，是那種淡淡的粉紅色，不是很深的那一種。然後床旁還擺了我和大伯的照片，牆上也掛了一幅我畫的糖果屋，就是上次拿給你看的那一幅，還有化妝台跟衣櫥，都是我和大伯挑的，很漂亮的，你一定會喜歡。」

　　恬恬愣愣地聽他訴說房間佈置得多美多好，聽得出來他們真的是花費很多心力，只是……

　　為什麼正磊都沒說呢？

　　而且他又知道她「一定」會搬過來？

　　還和冠宇說好明天就要「幫她」搬家？

　　「冠宇。」她拍拍他的頭。

　　「嗯？」他一臉興奮地望著她。

　　「大伯什麼時候跟你說我要搬來的？」她輕聲問。

　　冠宇想了一下。「嗚，好久了耶！」他眉頭一皺。「我也忘了，大伯教我不可以說，要給你一個驚喜。啊！」想到他全說出來了，他長大嘴。「不過阿姨明天就要來了，應該不用保密了吧！」說到最後，他也有點不確定，放下蠟筆，憂心忡忡地看著她。

　　恬恬對他一笑並且保證道：「對，不用保密了，阿姨已經很驚喜了。」

　　在她一再的保證下，冠宇終於放下心又轉過身去畫畫。

　　恬恬陪著他，又復習了一下新的作業後，這才送他上床。

　　九點半，確定冠宇睡著後，她來到正磊的書房。

　　「明天有事忙嗎？」她走到桌前，順手替他倒了杯茶。

　　向正磊手中的鋼筆停了下，抬起頭看到她不懷好意的眼神。

　　「那要看了。」

　　「看什麼？」她眯著眼。

　　他笑了笑。「看你呀!」放下筆，他站起來。「我猜冠宇跟你說了。」

　　「當然。他要不說，我還不知道你打什麼壞主意。」恬恬戳他肩膀。「向正磊，我問你，你怎麼這麼有把握我一定會答應搬過來？」她不甘示弱地揚起下巴，就算原本真有這個意願，現在她也要故意唱反調。?

　　「因為你不搬過來，我只好想辦法讓你留下了。」輕輕一笑，一點也不在意她發怒的樣子，事實上，他覺得很有趣。

　　「你！」她更用力戳他，彷佛想在他肩膀戳出一個洞。「你以為這樣威脅我，我就會就範？」

　　「恬恬，我從不威脅人，我只是言出必行。」他手指輕輕按摩她的肩膀，聲音低沉堅決。

　　是啊！他的確是這樣，當了他秘書這麽久，她早清楚他強硬的性格了。

　　「不管，我不要搬來，我的地方也不准你進來。」

　　聞言，向正磊笑了，那危險的笑容讓她心中一驚。

　　「賭一賭吧！寶貝。我會讓你後悔挑戰我！」

　　LLLLLLLLLLLLL

　　夏日炎炎的午後，陽光簡直亮眼得刺人。恬恬坐在高級房車的前座，瞼上帶著一副淺色墨鏡，遮掩睡眠不足所造成的黑眼圈。

　　「阿姨，你怎麽看起來很累呀？」坐在後座的冠宇站起來抱住前座的椅背，探頭探腦地問。「剛剛搬家都是我和大伯搬的呀！而且桌子、椅子都沒動，只有拿一點點東西而已——」

　　「恬恬阿姨昨晚沒睡好，才會沒精神，你別說話了，讓阿姨休息，待會兒回家她就有精神了。」操縱方向盤的向正磊低聲開口，在冠宇聽話坐回原位後，這才分神瞥了身旁的小女人一眼。

　　他伸過一隻手握住她。

　　「還很累？」他低問，嘴角有抹溫柔的微笑。

　　「假惺惺。」恬恬閉著眼累得根本不想說話，只想睡覺。

　　「既然你這樣看待我的好意，那今晚我就不客氣了。」

　　她睜開眼。

　　「難道你昨晚叫客氣？」

　　想到昨晚的火熱纏綿，她臉一紅，從沒想過男女之間能親密到這種程度，根本沒有一絲距離。他簡直化身大野獸，一點也不放過她，既慷慨付出所有，也熱情索討一切，毫不容許她有半點保留。

　　到最後，她終於投降，同意搬過來，他這才讓她休息。

　　她到天方亮才入睡，一直睡到中午冠宇來叫她吃午餐才醒來。今天由於大家都在家，所以請來的傭人放假一天，午餐則叫外面的餐點。

　　想起自己在陌生的床上醒來時，她著實嚇了一跳，一轉頭又看見冠宇就在旁邊，她驚呼一聲坐起來……幸好她身上有穿睡衣，不然可糗了。

　　她根本不記得她有帶睡衣來，也不記得什麽時候穿上睡衣了，不過想也知道這一定是正磊的傑作。

　　她望著他精神奕奕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受影響。果然，男人和女人的體力真是大不相同。

　　「你可以比較看看。」他眼睛發亮。

　　「討厭！」她嗔他一眼，沒敢再持虎須。

　　「你們在說什麽？」童稚的聲音再度從後座傳來。

　　「沒什麽。」恬恬趕緊回答。

　　向正磊似笑非笑地揚了揚嘴角，沒說什麽話。

　　「對了，待會兒經過轉角的蛋糕坊停一下，我拿蛋糕。」

　　「耶！吃蛋糕了。」冠宇興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這次蛋糕是哆啦A夢的，我跟老闆說要這個，大伯，我保證你一看到會愛上它。」

　　「哆啦A夢？」他瞥她一眼，嘴角有趣地揚起。

　　「對啊！為了讓你保有童心嘛，讓你過三十三歲生日能年輕一點。」她大笑，坐在後面的冠宇聽見她笑也跟著笑，一時間，車廂內笑聲連連。

　　向正磊由著他們笑，心情極好。

　　LLLLLLLLLLLLL

　　回到家後，他們一起合作將東西擺到預備好的房中並佈置好，大功告成時，恬恬松了一口氣。

　　她審視著這間粉色系列的房間，感覺十分淚窩心。尤其是床頭櫃上的照片合圖畫，更讓她有種回到家的感覺。

　　她轉身對他們一笑。「謝謝你們，我很喜歡。」

　　向正磊滿意的勾起唇角，眼裏的性感笑意讓她羞得不敢直視。而冠宇在一旁嘻嘻直笑。

　　「我就知道阿姨會喜歡，走，我們下樓去切蛋糕。」他一手拉著阿姨，一手拉著大伯，興奮地快跳起來。

　　恬恬笑看冠宇蹦蹦跳地快樂模樣，也打心裏開心起來，這陣子和冠宇相處地時間多了，漸漸地在她面前他也比較不那麼拘束，愈到後來，他也愈活潑了，不僅講話變得比較多，就連笑容也多了，雖然在外人面前，他仍舊是一副彬彬有禮地小大人模樣，但在家裏他無拘無束地，有時還頑皮得很。

　　恬恬笑著任他拉下去，那雙小手緊緊握著她，一點也沒有放鬆。

　　來到樓下，冠字率先拿出他畫好的臘筆劃送給大伯。

　　向正磊接過來，仔細看了看，這是一幅男人的半身像，那深邃有神的眼睛、粗黑濃密的眉毛和堅毅的唇角，乍看之下非常熟悉，那是他自己。

　　他低頭看著一瞼期待的冠宇，慎重開口，「這是我看過最好的一幅畫了，謝謝。」

　　恬恬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他們兩人，心裏感動莫名。她知道這幅畫是冠宇花了一個禮拜的時間畫的，每天晚上她就陪在他身邊，看他先用鉛筆描繪出一個輪廓，再慢慢用臘筆著色上去。

　　他一天畫一點，有時還會徵詢她的意見，看這樣像不像、好不好？老實說，冠宇對畫畫真的是很有天分，當畫作完成時，她一看到他所描繪出的向正磊，不僅外貌神似，就連神韻也有了七八成。以他的年齡，能畫出這樣的作品真的很厲害。

　　向正磊小心翼翼地收下畫，朝恬恬交換一個會心的微笑。以前總是只有他和冠宇兩人過生日，而今年的生日和往常完全不一樣，因為多了恬恬，也多了歡笑和希望。沒讓向正磊有多餘的時間感動，兩人馬上齊聲為壽星高唱生日快樂歌，唱完後又嚷著要他許願。

　　「許願啊？」看著眼前哆啦A夢的笑臉，他微微一笑，勾起堅毅的唇角。他發現這陣子他似乎常常做這個動作。「好吧！那我要……」

　　眼前他鍾愛的小女人和唯一的小侄子正一臉期盼地望著自己，他心中一陣滿足。我要我們永遠快樂在一起。他心中暗自想著。

　　等了一會兒，見大伯沒開口，冠宇大聲叫道：「說出來，說出來。」

　　「不行，說出來會不准喔！」恬恬在一旁微笑說著。

　　「真的？那我以前都說出來耶！那不就統統都不准了嗎？」冠宇愣住。

　　「喔，那你的願望後來有實現嗎？」她和正磊相視一笑。

　　冠宇偏頭認真思索了一下。「我以前許過什麽呢？我許過……要上幼稚園和小朋友一起讀書、要會飛的模型飛機、要吃麥當勞、還有……呃，記不住了。」他抬頭對上大伯的眼睛，想到以前他許的願望統統實現了，是大伯幫他實現的。他忽然領悟到這一點。

　　「那，實現了嗎？」她問。

　　冠宇沖著大伯和阿姨燦爛一笑，眼裏有幾分慧黠和明白。

　　「實現了。」

　　看著侄子心知肚明的眼神，向正磊淡淡一笑，拿起塑膠刀開始切蛋糕。第一刀劃下哆啦A夢的圓瞼，讓它缺了一角。

　　「阿姨，給你。」冠宇接過大伯遞來的蛋糕，捧著它拿到阿姨面前放下。

　　「哇！對我這麽好，不怕你大伯吃醋？」她接過蛋糕，將沾到奶油的手指拿到唇邊舔乾淨。

　　「才不會，大伯喜歡阿姨。」

　　恬恬一愣，感到瞼頰發燙。冠宇果然知道。她紅著瞼想道。

　　「對不對，大伯？」見阿姨沒說話，他以為她不相信，轉而向大伯求證。

　　「對。」

　　向正磊的附和換來冠宇得意的微笑，繼而他又補充一句，「其實恬恬阿姨也喜歡大伯，對不對？」

　　面對一個聰明小男孩的逼問，恬恬不似身旁男人的坦蕩，只好羞赧一笑。

　　「好了！別問了，這蛋糕很好吃，冠宇，你快吃。」

　　「噢！」小朋友興高采烈地捧過另一塊蛋糕，馬上就忘了先前問的話。

　　向正磊舔了一下奶油，對甜點一向不敢興趣的他象徵性的吃了一口就沒再吃了，不過看冠宇和恬恬吃得心滿意足的樣子，他也樂在其中。

　　「你呢？有何表示？」向正磊靠過去，壓低聲音問她。

　　「晚點再告訴你。」她嘴裏含著蛋糕，含糊回答。

　　向正磊眼神閃爍了下。「要晚上給我驚喜？那你可以把自己——」

　　不必等他說完，她也猜到他的意思了。

　　這男人，昨晚還不夠嗎？

　　「你正經點。」說完，在他大腿重重一捶，迅速看了眼冠宇，發現他仍是專心吃蛋糕，視線又轉回來。

　　看看身旁帶著笑意的男人，恬恬不敢相信她會要求他正經一點，他一向都是最穩重的男人，總是維持一副冷淡漠然的神情，很少大笑，甚至連微笑也不多見。

　　「我很正經。」

　　「哼，別忘了，我還有事情要問你。」

　　「那我接受你的拷問。」

　　「少來。」什麽拷問，說這麽曖昧。

　　「我說真的。」

　　「你們在說什麽？」小男孩吃完蛋糕，立刻注意到大人的竊竊私語。

　　「喏，再吃一塊，好好吃。」恬恬雙手奉上另一塊。

　　「嘻！」小手接過來繼續埋頭苦幹。

　　丟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不准亂來，她優雅地吃起手中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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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月明星稀，當城市中的喧囂重又歸於沉靜，房中的人兒也安歇了。恬恬枕在向正磊的肩上，享受著這份寧靜。

　　忽然，她直起身，拉開身旁床頭櫃的抽屜，拿出一個方形紙盒。她轉身拿到他面前。

　　「送你，生日快樂。」她笑，一雙大眼睛也彎起。

　　向正磊微微一笑半坐起身接過來。

　　「謝謝！」他掂了掂重量，很輕。

　　動手打開盒子，裏頭是一條銀湖藍的領帶，那種藍色很特殊，像一條銀藍的江水，悠悠緩緩地流入他心中。

　　他知道女人喜歡為自己的男人買領帶，就像男人喜歡買珠寶首飾送給心愛的女人，但第一次接到這種情意綿綿的禮物，他的心中波瀾興動。

　　見他久久不說話只是望著手裏的領帶，恬恬不知道他是不是覺得這禮物太普遍了。

　　「你不喜歡？」她輕聲問。

　　向正磊抬起頭。「不，我很喜歡。」

　　「你說真的？」

　　「以後我天天戴，你就相信我說的是真的了。」他凝視她不安的眼睛，直到她眼裏出現純然的喜悅。

　　「天天戴？早晚髒兮兮的。」她笑開。

　　「你幫我洗，就不會髒兮兮了。」他放下領帶，伸手要抱她。

　　她大笑躲開。「哼，幫你洗？我才剛搬進來，你就要我當臺灣女傭了，那以後還得了？」

　　「洗領帶而已，沒那麽嚴重吧！」

　　「洗領帶是開端，以後就要洗衣服、煮飯、拖地，唉！你得寸進尺，我沒好日子過了。」

　　向正磊大笑，一把抓過她攬在懷裏。

　　「放心吧！就算要得寸進尺我也不會選這個，太划不來了，這些事我請鐘點女傭來做就很夠了，至於你，當然要做別的。」

　　對上他再明白不過的眼神，恬恬格格一笑想要扭身躲開，卻徒勞無功地被他因在原地。

　　「別鬧了。」

　　「我一向最正經了，怎麽會鬧？」他牢牢握住她不聽話的小手，開始從她的喉嚨一路往下親。

　　「討厭。」她低低呻吟。

　　她以前怎會以為這男人冷漠如冰？簡直大錯特錯！

　　他抬起頭對她露出一抹微笑。「你鬥不過我的，認輸吧！」

　　「等一下。」她叫住他。

　　「想討饒？」他眼睛閃閃發亮。

　　真自大，恬恬暗笑。

　　「待會……記得回房去。」怕他不高興，她接著解釋，「冠宇就在隔壁不遠，凡事注意一下比較好。」

　　「我知道，你別擔心。」

　　他明白她的顧慮，即使孩子還小，大人也該有一定的身教，以免給孩子不良示範。

　　「好啦！那現在可以放開我的手了吧？」

　　「不放。」他的腿壓上她的，溫柔地將她釘在床上，俯下頭再次親吻她。忽然恬恬忍不住低笑，因為他輕啃她的脖子。

　　長夜漫漫，時間又往前推進一小時。

　　床上兩人的身影彼此交纏著。

　　忽然，小女人帶著些許睡意開口，「正磊，你還沒說什麽是『以逸待勞』？」

　　向正磊抱著她，整個人沉浸在恬靜與慵懶中，聽到她的問話，他懶懶地躺平身子。

　　「你真有求知精神哪，恬恬。」他牽動嘴角。「我原想透過網路匿名出價競標，並要求儘快拿到成品，我相信他若有所回應，便會加快行動下手，這樣一來，我就有機會抓住他。再來，既然『全鋒』現在仍在我手中，就表示他會從我身上下手，我打算公開將『全鋒』放在研發部裏的保險櫃，並設安全警衛和隱形監視器，屆時要逮人就容易了。」

　　「不過烏芳庭已主動和他聯絡，所以你就不必出價競標，只要守株待兔就好了。」

　　她理解地說。

　　「沒錯，『全鋒』設有保全密碼，而那人竟然知道，如果不是你我透露出去，那就是傑生了。」

　　傑生？想起傑生那木訥溫文的面孔，她震驚地轉過頭。

　　正磊該不會以為傑生是內賊吧？

　　「不可能，他……他這麽老實，怎可能會做這種事？」

　　向正磊手臂縮緊，將她牢牢圈在懷中。

　　「我也不認為傑生會是內賊，但世事難料，我只是猜測而已，他為我工作這麽久，我比你更不希望傑生是背叛公司的人。」

　　恬恬沉默了一會兒。

　　「你故意將『全鋒』放在研發部平常放署新產品的保險櫃裏，就是為了讓竊賊更有機會得手，但萬一他躲過警衛和監視器……」

　　向正磊淡淡一笑。「我就是要他拿，我在裏面放了追蹤器，就算第一次逮不到他也無所謂，因為一旦他試圖開啟『全鋒』，那就無所遁形了。」他已做了萬全的準備，就連密碼也更新了。

　　「噢！」這樣就好。

　　「這樣解釋可以了嗎？」

　　「可以。恍恬恬咕噥一聲閉上眼，感覺睡意襲來。

　　轉個身，在他懷裏找個好位置，她安然睡去。

　　看她轉眼間已經睡熟，向正磊也帶著微笑入睡，臨睡之際他想著，明天是星期天，冠宇會晚點起床，所以他可以在這裏多留一下。

　　多留一下就好，天一亮他會回到自己的房間去。明天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他非成功不可。

　　***********************

　　星期天一早，恬恬餓到醒過來，轉頭看見身旁已空蕩蕩的，她笑了笑，看來他已經回房睡了。

　　冠宇若知道他們同房睡，說不定會追問不休，為了避免尷尬的場面，昨晚一開始她就堅持一定要他回房睡，而他也同意了。

　　反正他們的房間只隔一道門，對他來說一點也不費事。她望著那道精緻的木門想著，這間應該是女主人的房間。這楝房子格局很大，獨楝設計，一樓是客廳、廚房、餐廳；二樓有好幾間房間，就連書房也在這裏；三樓……她就不知道了。

　　看了看時間，還早，才八點，去三樓看看回來再做早餐吧！她想。

　　換好衣服，她步出房門，沿途經過他們兩人的房間，果不其然，房門都還關著。

　　她輕快地步上樓梯，往三樓走去，還未上樓，就聽見低低的交談聲從上面傳來。

　　喔！原來他們醒了。

　　一上去，她立刻注意到玻璃門後的健身世界，啞鈐、拳擊吊袋、舉重器和跑步機……全部具備。

　　推開玻璃門，裏頭兩個她以為仍在熟睡的人立刻轉頭過來。

　　「阿姨，你起來了啊？」小男孩率先打招呼，正在跑步機上跑步的他看來似乎很愜意。一點也不覺得累。

　　「對啊！」恬恬回他一笑，目光移向另一旁的男人。

　　他穿著黑色拳擊短褲，身上套一件無袖運動衫，汗濕的頭髮垂在瞼上。她深吸一口氣，此刻的他看起來很具侵略性，尤其那雙漆黑的眸子此刻正專注地凝視她。

　　「你早就起來了？怎麽不叫我？」

　　一聽到問題，冠字立刻搶著回答，「大伯說阿姨昨天搬家比較累，所以讓你睡晚一點。待會兒我們運動完了再去叫阿姨起床。」說完，朝她露齒一笑。

　　「剛剛看見你們的房門都關著，我還以為我是最早起的。」

　　「最早起的是我。」冠宇喜孜孜地嚷著。時問到了，他從跑步機上下來，走到一旁拿起毛巾擦了擦瞼，「咕嚕嚕」地喝下先前準備好的開水。

　　恬恬隨意走來，打量這間可以媲美健身俱樂部的私人健身房，陽光透過一整面的強化玻璃照射進來，使得裏頭的光線充足，十分明亮。

　　「結束了嗎？」看冠宇在一旁休息，而正磊也從跑步機走下來，她詢問。

　　「對，我跑完了，要先去洗澡，身上黏黏的，都是汗。」小男孩搶先回答完，一溜煙就跑下樓去沖澡了。

　　「喏，拿去。」她拿起一旁乾淨的白毛巾遞給走到她面前的高大男人。

　　「謝謝。」向正磊隨意擦了擦臉。

　　「你到底幾點起來的？」

　　「七點冠宇來敲門，我就醒了。」

　　七點？

　　「你們一起健身，真像親子活動。」她笑。

　　「以後歡迎加入。」他黑眸閃閃發亮。

　　和他相處這麽久了，她看得出來他發亮的眼睛代表他正計畫某件事情。窗外的陽光直直照來令她一陣炫目。不去猜測他話中的含意，恬恬回他一笑。

　　「我先下去做早餐。」一轉身，她也溜下樓去。

　　向正磊目送她離去，一雙黑瞳在明亮的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LLLLLLLLLL

　　當日傍晚，三人在院子裏乘涼，看著遠處夕陽漸漸西沉，變成一個火紅色的圓球掛在天邊。

　　「這個顏色好漂亮，我要畫下來。」冠宇望著夕陽說完，立刻跑進屋裏拿他的臘筆和圖畫紙。

　　向正磊看著侄子興高采烈地跑進屋裏，露出個深思的表情。

　　「恬恬？」

　　「嗯？」她轉頭看他，卻發現他眼裏似乎有一絲緊張的神色。

　　「我們在一起很久了，我想……」在發現小小身影又從屋裏沖出來的同時，向正磊停下話。

　　「太陽快要跑下去了。」冠宇急忙喊著，一邊回到他的位置上，一邊抽出墊板和圖畫紙，並打開臘筆盒。

　　「別急，來得及的。」恬恬在一旁柔聲說。「慢慢畫。」

　　向正磊衡量了一下情勢，忽然開日，「冠宇，你不覺得去那邊畫夕陽會比較好嗎？那裏角度好，遠處還有青山白雲，可以一起畫進來。」

　　冠宇順著大伯手比的方向看去，又看了看這裏。

　　「會嗎？不是都差不多？」

　　「你去看就知道了。」

　　冠宇疑惑地皺了皺眉頭，但仍是二話不說地起身，來到大伯說的「好位置」上畫畫。

　　見到冠宇走遠，向正磊又轉過來面對她。

　　「我剛剛是想說——」

　　「不。」恬恬開口打斷他的話。

　　向正磊一臉震驚地汪視她。

　　「不？」他困難地重複。

　　「我們並沒有在一起很久，除非從一年半前開始算，不過我不認為單純的工作關係可以稱作『在一起』。」她輕快地解釋。

　　聽完她的話，震驚和不安暫態從他的眼裏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堅決與誓不甘休的神「。

　　恬恬望著他一副彷佛要撲殺過來的樣子，忍不住低笑出聲。

　　「別笑了，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我也是很認真啊！」她用手掩住嘴，拚命壓抑笑聲。

　　隔了好一陣子，她終於止住笑。

　　「好啦！你到底要說什麽，還故意把冠宇遣開？」笑累了，恬恬靠著椅背看他。

　　「我是想問你——」

　　「啊！」一聲不滿的喊叫從一旁竄出，硬生生截斷他的話。

　　向正磊狠狠低咒出聲，搞不懂為什麽事情總是一波三折？

　　「怎麽了？」恬恬輕聲問著急忙跑來的冠宇，不理會一旁眉頭愈皺愈緊的男人。

　　「太陽沉下去了。」冠宇大聲控訴，瞪著夕陽的方向皺緊眉頭。

　　恬恬笑望這一大一小的男人，為了不一樣的原因同時皺著眉頭。

　　「沒關係，太陽才沉下去不久，你這麽聰明，就畫記憶中的夕陽，好不好？如果忘了，那就明天再畫，反正太陽明天還會出來。」

　　冠宇不甘心地瞪著太早下山的夕陽，用力揮揮手中的臘筆，執著地說：「我就是要今天畫完。」惡狠狠地說完，他又急急忙忙地跑回去接續未完成的畫。

　　微笑地望著那執著的身影拿著臘筆繼續畫，恬恬不禁展顏一笑。

　　「他的毅力八成是跟你學的。」她若有所思地說著並轉過頭看他，赫然發現他仍皺著居。「怎麽啦？對了，你剛剛好像要問我什麽，什麽事情快說吧，」她輕快地說著，但向正磊卻一動也不動。

　　她朝他眨眨眼，無聲地問到底是怎麽了？

　　向正磊文風不動地看著她良久，忽然站起來走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拉起來。

　　「正磊，你要幹嘛？」她驚呼。

　　那雙漆黑的眸子望著她，眼裏閃動著決心。

　　「做我一直想做的事。」他的話彷佛從牙關中迸出。

　　「做什麽？」恬恬瞪大眼。「冠宇在旁邊，你不要亂來。」她慌亂地朝冠宇的方向看去，發現小身影仍埋首畫中，壓根沒注意到他們。

　　他沒有說話，只是專注地凝視她，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一枚預備好的戒指，二話不說地戴在她左手的無名指上。

　　恬恬低頭望著指上閃爍耀眼光芒的典雅鑽戒，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說你願意嫁給我。」

　　「正磊，你這樣對我？」她提高聲音。哪有人這樣求婚的，是惡霸搶親嗎？

　　「不然呢？」整天我一直在想要如何求婚你才會滿心歡喜，不過我每次要開口，不是冠字來攪局，就是你在大笑，我受夠了！這是最快的方法了。」他握緊她的肩頭。

　　「說你願意。」

　　瞪著他一瞼窮兇惡極的樣子，恬恬好半晌沒說話。

　　「向正磊，你不覺得你太粗魯了嗎？這樣隨隨便便拿出一枚戒指套在我手上就要我答應？」她的聲音出奇的輕柔，但眼神卻說明此刻她一點也不溫柔。

　　他微微眯起眼。

　　「你以為我一點也沒什化心思嗎？這一切從來不是隨隨便便，該死！一開始費心佈置你的房間，到想辦法把你留下來，這都是我為你花費的心思，你不覺得那間房離我該死的太近了嗎？那是主人房！」

　　「認識你這麽久，你從未說過髒話，結果在今天你該死的說個沒完？」她瞪住他。

　　「只要你說願意，我就不會說髒話了。」

　　「好，我願意。」

　　她說了，結果換他愣住。

　　「你說真的？」

　　「真的，但我也必須說，你真的真的很不浪漫。」

　　縱使知道她終究會答應，但乍然聽見她說願意，一陣狂喜衝擊他心裏。他想歡呼，想抱著她旋轉，想直接將她帶進房去……

　　他一個用力抱起她轉著圓圈，最後深深吻上她的唇。

　　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漫漫滲入他體內，那是一種他一輩子也忘不了的香味。

　　恬恬雙臂圈著他的脖子，回應他的熱情，兩人一時間都忘了一旁還有個小男孩正在埋頭苦幹。

　　「耶！畫好了！」興奮又得意的立裏稚嗓音傳來，讓沉浸在愛河中的兩人抬起頭相視一笑。

　　小冠宇跑來，興高采烈地展示他新完成的畫作。嘻，畫畫真是愈來愈好玩了。

　　「我就說我一定會完成的！」他看著大伯信心滿滿地說。「咦？阿姨的嘴巴怎麽又紅紅的了？剛剛沒有喝茶呀！」

　　恬恬壓住一聲低吟，紅著臉躲到向正磊後面。

　　「不要問了，我們出去吃飯。」向正磊正經八百地說。

　　小冠宇瞄了瞄他們兩人一眼。

　　「我知道了。」

　　「知道什麽？」他問。

　　「一定是你親阿姨的嘴巴才會這麽紅，電視都這麽演的，對不對？」

　　恬恬在他背後無顏以對，只能感覺自己從頭到腳像顆番茄殷紅透了。

　　向正磊吃驚地望著眼前的小男孩，半天說不出話來。

　　「把畫拿進去放好，我們要出去了。」最後，他拿出大伯的威嚴冷靜說道。

　　小冠宇沖著他一笑。「好。」轉過身，他沖進屋裏，畫好的夕陽在他手裏飛揚。

　　向正磊望著小小身子飛奔而去，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現在的小孩果真十分聰明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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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隔天上班時間，恬恬抱著一疊檔下樓來到研發部。

　　「嗨！傑生，很忙啊？」她邊打招呼邊抽出檔夾，將資料遞給他。

　　「還好啦！每天都這樣。不過現在總裁把『全鋒』放在這裏，以後我加班的時候要更留意了。」他溫和地笑了笑。

　　「喔？很多人知道嗎？要你這麽小心戒備，一副防賊似的。」

　　恬恬看著他斯文木訥的面孔，怎麽也不相信他「可能」是內賊。

　　「當然要小心，這可還未上市。不過早上開會時總裁已公開宣佈，也交代行銷部門進行策畫了，目前就暫時放在這兒保管了。我是研發部的經理，當然要多注意才行。」

　　他略帶疲憊地揉揉眉角。

　　「你也應該要休息一下了，多出去走走，才能交到女朋友。」

　　聞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用出去走了，我想，身旁的人就不錯了。」

　　「咦？你想通啦！看不出來，是誰呀？」恬恬帶笑地問，心裏期待這傻木頭說的會是小娜。

　　「你也認識的。」

　　「是小娜。」看他沒有否認，她就知道她猜對了，他和小娜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了。「她知道嗎？」

　　「應該不知道吧！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我們每天一起加班、每天送她回家，感情就這麽！慢慢培養出來了。」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努力想表達自己的感受，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喜歡一個女生，他不想搞砸。「不過說不定她對我只是下屬與上司的感情。」他歎口氣。

　　這些話他從沒對任何人說過，但他知道恬恬細心又體貼，而且他們是好朋友，所以他想知道她的看法。或許她可以為他指點迷津。

　　「你不要這麽悲觀，小娜對你一定也有好感。你想想看，每次你說話的時候，她總是站在你這邊，支持你的意見。或許她對你也是日久生情，不然她為什麽每天都陪你加班，而不是下班去約會？」她提醒著。

　　雖然她早就明白小娜的心意，但她覺得這些愛語應該由小娜自己表白比較好；將來那會是屬於他們之間的回憶。

　　「是嗎？」傑生眼睛一亮。忽然，他視線調到恬恬後方的身影上。

　　「小娜，」他喊。「你看誰來了？」

　　「喔！！恬恬，怎麽有空下來？」連娜走過來對恬恬燦爛一笑。「你們聊什麽？那麽開心！」

　　恬恬笑望了傑生一眼，打算由他解釋。

　　「沒……沒什麽！」他紅了臉。要他怎麽跟連娜講他是和恬恬討論要怎麽追她？

　　連娜狐疑地看著他們倆，不用女性的直覺，單看傑生不知所措的樣子，她也知道他們有事瞞她。

　　「唉！恬恬你看，柯經理又把我當外人了。現在當下屬的真可憐。」她似真似假地向恬恬抱怨，故意用職位拉開和傑生的距離。

　　恬恬微微一笑。

　　「才沒這回事，他早晚會跟你說的。」

　　連娜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而後又看了看恬恬。

　　「幾天不見，你愈來愈漂亮了，告訴我怎麽保養的吧！我也想和你一樣。」

　　恬恬還未回話，傑生在旁邊呵呵一笑地對著連娜說：「戀愛中的女人哪一個不美？再說恬恬一向都很溫柔。」

　　連娜一聽，怔愣了一下，隨即又綻開一抹笑轉向柯傑生。

　　「柯經理，跟在你身邊這麽久，你從來沒說過半句好聽話來誇讚我，我在你心中難道是『恐龍』嗎？」她佯裝憤怒地抗議著。

　　「不是啊！我我我……唉！你也很好嘛！只是……」他急切地想說明，卻偏偏不知該如何表達，這時候他真恨自己口拙。

　　「只是恬恬比我更好，對不對？」連娜逗他，看他一副窮緊張的模樣，最後忍不住笑出聲來。

　　恬恬在一旁看見傑生那副窘樣，也跟著笑起來，其實他剛剛說的那幾句褒贊的話，聽在恬恬耳裏只當成是禮貌的恭維，從沒當真。事實上，一個女人真正想要的只有屬於自己男人的真心讚美。

　　「你們慢慢說，我先走了。」

　　「啊！恬恬，那我……」傑生急忙喚住她，原本想和她談談連娜的事，可是此時連娜偏偏在一旁。

　　「不用擔心，儘管去做就是了。」她轉身對他一笑，下一秒電梯門已經關上。

　　電梯裏，恬恬好笑地想著他們兩個，每次遇到傑生和連娜，談到最後，她總是成了他們的焦點。

　　送完了文件，她又回到辦公室繼續工作。

　　今晚她和正磊還要出席一場雞尾酒會，這場雞尾酒會是富康科技公司舉辦的，烏芳庭特地寄邀請函來，並打電話來確定向正磊一定會出席，當然，她也邀了她。

　　平常正磊很少出席宴會，若有多半也是他一人單獨前往，而她留在家裏陪冠宇讀書，事實上她也喜歡這樣的安排，和冠宇在一起總比去應酬好太多了，而且她也不擅長交際。

　　不過，今晚的雞尾酒會非去不可了。因為烏芳庭表示她有重要線索要告訴正磊，所以恬恬直接替他答應了邀約。

　　她保證他一定出席。

　　LLLLLLLLLLLLL

　　熱鬧繽紛的會場裏，依舊充斥著客套與寒暄。不過不同於上一回，這次正磊每逢遇見來人上前打招呼，必定介紹恬恬是他的未婚妻，而且將於近期內完婚。

　　她沒有辦法否認，只能在對方將視線從她的戒指又調回她瞼上時，露出一抹希望是幸福的笑容。

　　他真是鐵了心，她猜想他是不是以為只要公開兩人的婚事，她就會儘快嫁給他？還真是費盡心機呢！

　　偷了個空，恬恬迅速抬頭看他一眼，發現他的表現就像個佔有欲十足的丈夫。

　　察覺到她的往視，向正磊低下頭。「餓了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抬手撥了撥她飄到耳旁的頭髮。

　　這個溫柔體貼的舉動看在眾人的眼裏是恩愛甜蜜，可恬恬偏偏一點也不自在。

　　她一面保持臉部淺淺的微笑，一面咬牙說道：「夠了你，大家都在看，別鬧了。你再亂來，我要丟下你不管了。」

　　聽到她的威脅，向正磊淡淡一笑。

　　「不是你堅持要我來的嗎？來了你又說要走？早知道就別來湊熱鬧了！」

　　「喔！原來你是藉此來報復我自作主張？」她抬眼瞪他。

　　「就說是一舉兩得好了。」他更正。他們之間的婚事愈早公佈愈好，這樣他才能安心」。

　　「就跟你說烏小姐是有正事要告訴你，又不是我硬要你來。」恬恬咕噥。對上旁人注視的眼光，她連忙又牽起一抹笑。

　　「她想說的我都知道了，還有什麽正事？」

　　「你真是的，她也是想幫忙」在看到遠處走來的紅色身影，她頓時打住未完的話。

　　「嗨！正磊，恬恬。」烏芳庭一雙美眸溜過恬恬手上的戒指。「真高興你們來捧場，聽說你們要結婚了，恭喜！」她笑了笑。

　　「謝謝！」恬恬禮貌地說。

　　向正磊微微點頭向她問好，並沒有開口。

　　烏芳庭露出一抹公事化的笑容。「我一直很想見你，可惜沒有機會，現在總算可以談談了。」

　　恬恬意識到烏芳庭可能是想單獨和他談，瞥了正磊冷漠的表情一眼，決定先暫時告退。

　　「你們兩人慢慢聊，我要去洗手間補妝。」恬恬微笑開口，無視於正磊眯起的黑眸。

　　「恬恬！」向正磊的聲立透著警告。

　　「我馬上回來。」她輕快地說完，轉身退場。

　　恬恬避開大廳中嘈雜的人群，來到樓上人少的化粧室。不知道為什麽，女性的直覺告訴她不應該把正磊單獨留下，但話說回來，烏芳庭要說的機密或許也不想讓她知道。

　　她推開化粧室進去，裏面空無一人。她松了口氣，現在她最不想要的就是和不熟的人寒暄。

　　她到化妝抬前的絨布椅上坐下，盯著鏡中的人影瞧，裏頭化著淡妝的面孔讓她會心一笑。

　　自從和正磊在一起後，不知怎麽的，她覺得自己變漂亮了，從前覺得保守平凡的面孔，也都在這個夏天一瞬間亮麗起來，襯得那雙略帶咖啡色的眼珠也晶亮無比。

　　她獨自一人坐在那裏，靜靜看著鏡中的自己。

　　身後的門被推開，烏芳庭走進來，恬恬在鏡中和她眼神交會。

　　烏芳庭靠在洗手臺上望著眼前恬靜的女子，她的眼睛大又明亮，而且帶著純真的信任。頓時，她明白了為何向正磊會鍾情於她，因為那雙美麗純真的眼睛會讓任何男人溺斃其中。

　　「謝謝你。」烏芳庭輕聲地說。

　　她知道向正磊不喜歡她，雖然他從不曾明說，但也未曾費心掩飾。由於三年前的確是自己做錯事，所以她一點也不怪他，只想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

　　「沒什麽，正事總是要談，不過你們這麽快就談完了？」恬恬望了眼手上鏈表的時間，才過了十分鐘而已。

　　「從頭到尾他只說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中，多謝我費心了。」烏芳庭苦笑。「其餘可以說是我一人在自言自語，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身上，就像三年前一樣。」

　　恬恬望著她，沒有說什麽，此刻的烏芳庭看來有些脆弱，也有些疲憊，一點也不像方才那個自信滿滿的女主人。

　　「我想你也知道，我跟他曾經差點訂婚，讓我怯步的理由只有一個，他看來像個毫無感情的人，總是冷漠到底。」

　　「別那樣說。」恬恬低語。

　　「為什麽不？事實就是這樣，他談婚事就像談生意一樣，甚至要我簽署婚前協議書，表明婚後雙方互不干涉經濟自由，即使離婚也不得要求對方的財產。他根本不愛我，我當然不能嫁給他。」她急切地說明，彷佛想要恬恬瞭解。

　　「那你愛過他嗎？」

　　烏芳庭吐出一聲悲歎。「愛他？他簡直像個冷血動物，教我怎麽愛他？他根本不知道什麽叫作體貼和關心，他滿腦子只有公司和生意。」

　　「他不是那樣的人，他只是感情內斂。」恬恬想起他和冠宇相處的情形，以及他對自己的呵護和熱情。

　　他不是冷血動物，絕對不是。

　　「原先剛認識他時我也那樣想，但直到他要我簽署婚前協議書時我才明白他根本沒有感情。任何有感情的人絕對不會做這種事的。」

　　恬恬冷冷瞥她一眼。「不過任何有感情的人也不會因為一張婚前協議書而取消婚約。」更別提盜取他的公司檔案了。

　　烏芳庭瞼一紅。

　　「你說得對，或許我也是無情的人，因為我也是為了他的錢才想嫁給他。」她苦澀一笑，心裏明白這才是她當時結婚真正的目的，不過她也是身不由己，誰能明白她的苦衷？

　　「別那樣說。」恬恬再次低語，將她的悲哀看在眼裏。

　　烏芳庭牽起唇對她真誠一笑。

　　「我想，你才是真正適合他的人，善良、單純又恬靜。」

　　恬恬微微抿起嘴角，對她的話沒做回應。

　　烏芳庭看著她手上耀眼的鑽戒。「有件事我想問你，但又怕冒犯了。」

　　恬恬好奇地抬起頭。「什麽事？」

　　「你們結婚在即，不知他是否打算也要你簽署婚前協議書？」

　　她一愣。「我不知道，他沒說過。」事實上，他根本不曾說過他以前曾要烏芳庭簽署婚前協議書。

　　「或許有了前車之鑒，他打算留到結婚前一天再對你說吧！」

　　恬恬全身一僵，沒有回答。

　　「他曾跟你說過『愛』嗎？」最後烏芳庭又輕聲問著，沒等恬恬回答，她望瞭望洗手間的雕花木門，又接著說：「算了，我不該問這麽多的，要是你改變心意不嫁他，我相信他這次絕不會善罷幹休。」她喃喃自語。「你該走了，正磊在找你。」

　　「再見。」恬恬站起來，快步離開化粧室。

　　來到樓下，放眼望去一時找不到正磊，她沿著牆壁慢慢走，從人群中搜索他的身影。

　　一隻大手忽然搭在她肩上，她嚇一跳，驚呼一聲轉過頭，赫然對上一雙銳利的黑眸。

　　「你上哪兒去了？」向正磊將她扯入懷，避開她身後端著雞尾酒的服務生。

　　「不是說去洗手間了。」

　　「去那麽久？」他質問。

　　她朝他甜甜一笑。「是啊！遇上烏小姐順便又聊幾句，所以時間有點耽擱了。」

　　「她跟你說什麽？該死，那女人就愛給我找麻煩。」他低咒，心中一點也不以為烏芳庭會說他什麽好話，這女人從以前就讓他知道她有多麻煩，三年前的事他不想計較，不過如果因為她而使得恬恬改變嫁他的心意，他發誓絕對會讓她從此活在煉獄中。

　　「做什麽？她又沒怎樣？」她伸手撫平他眉上的皺紋。

　　「她會沒怎樣才怪！那女人就愛興風作浪，不管她說什麽你都別理她。」

　　「別緊張，她只是恭喜我們而已。」她保證地對他一笑。「走吧！我們回家。」她挽著他的手。

　　聽到「回家」兩個字，向正磊眉頭不自覺地鬆開。

　　直到上了車，恬恬才彎下身子脫下黑色高跟鞋。「這雙鞋很漂亮，可惜很不舒服。」

　　她揉揉腳後跟，神色略帶疲憊地說。

　　「那就丟了吧！以後再買雙穿起來舒服的就好了。」

　　「可是這雙鞋我花好多錢買耶！丟了豈不可惜！」她惋惜地看著躺在腳墊上的鞋子。「穿久以後說不定就習慣了。」

　　向正磊淡淡瞥她一眼，沒說什麽。忽然，一聲「嗶」的聲響打破了車廂內的沉靜氣氛。

　　他低頭拿起掛在腰上的超小型設定器看了一下。「逮到了！」

　　「怎麽了？」她問。

　　「公司的內賊，他今晚下手了。」他冷冷一笑。「我先送你回去。」

　　「不，我跟你一起去，你送我回家再去公司時間就拖太晚了。」

　　他聳聳肩。「無所謂，反正我有專家在，不怕他跑掉。」

　　「不管，我跟你去，」恬恬堅持。

　　「恬恬！」

　　「我要去。」她重複聲明。

　　迅速瞥了眼她堅決的臉蛋，向正磊歎了日氣。「好吧。」

　　LLLLLLLLLLLL

　　黑暗中，一個瀟灑不羈的男人倚在窗邊吞雲吐霧，百無聊賴的瞼上有雙透視人心的綠色眸子。雖然他面貌英挺，但黑色的頭發配上那對清澈的綠眼珠，總令人不禁感到詭異與陰森，因此眾人對他有所畏懼，不過他不在乎。

　　他冷冷地看著被他縛住的人在地上低低呻吟，一點也不為所動，忽然，一個斯文的男人推開門沖進來，不意卻撞進一片漆黑。

　　他急忙按下一個鈕，下一秒，亮眼的燈光照明一切。

　　「你是誰？」柯傑生一見到有陌生人，厲聲質問。忽而視線轉到地上被縛的人影，他驚呼：「小娜？」急忙撕開她嘴上的膠帶，繼而對付她手上的繩結。

　　「不要輕舉妄動。」低沉的聲音裏有冷冷的警告。

　　傑生抬起頭瞪著那陌生男人，眼裏有著怒火。

　　「你這竊賊，跑來這裏偷東西還敢這麽囂張！」他四下搜尋可供利用的武器，最後拿起一台筆記型電腦，沖過去要砸那綠眼男人。

　　綠眼男人微微一笑，輕鬆地側身避過，又掃了一腿過去，一時間傑生頭昏眼花地跌坐在地，什麽也看不清楚。

　　綠眼男人俐落地接下手提電腦，沒讓它有絲毫損壞，他慢慢走近傑生，步伐既穩又輕。

　　「不……不要……不要傷害他！」被綁住手腳的連娜在見到陌生人向傑生走近時，不禁哭喊出聲。「不要傷害他……」

　　此時，門又被推開了，連娜困難地抬頭朝門口望去，發現來人是向正磊時，忍不住害怕地哭起來。

　　「你來得太晚了，一切都解決了。這男人突然攻擊我，我只好連他順便擺平了。」

　　綠眼男人微微勾起嘴角朝他說明，而後綠眼珠又看向他身旁的小女人。「不介紹？」

　　恬恬根本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麽，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低低哭泣的連娜身上。

　　「連娜？」她不敢置信地低喃。

　　連娜是內賊？

　　她快步上前扶起連娜的身子，讓她坐好。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連娜邊哭邊說。「我只是嫉妒你，不是真心想這麽做！」

　　「先別說話。」恬恬低聲安慰，隨後又轉頭看正磊。「正磊……放開她吧！」她無言地望著他，眼裏有著哀求。

　　綠眼男人向他的好友嘲弄地揚起眉毛。

　　「你的女人在叫你呢！我看你就做個順水人情給她，我保證她會感激涕零，從此對你不離不棄。」

　　向正磊冷冷看他一眼。「再說風涼話，我的結婚典禮你就別想參加。」

　　結婚？

　　綠眼男人有趣地看了看他，繼而又轉向恬恬，了然地笑了笑。

　　「真是鐵漢柔情哪！」

　　向正磊聽而不聞。「先放開她吧，」

　　綠眼男人眼裏笑意更深了，果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上前三兩下就解開連娜身上的獨特繩索。此時傑生在一旁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見到總裁，他迷惑地眨了眨眼。

　　「傑生？」恬恬見到他臉上的淤青，忍不住驚呼。「你怎麽會這樣？」

　　「沒什麽，嫂子，不過是被我踢一腳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綠眼男人淺淺一笑解釋，剛剛那一腳他只用了五分力，不會有什麽大礙。

　　傑生見到連娜蹲在地上哭，連忙搖搖晃晃地向前抱住她。恬恬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過去打擾他們。

　　「好了，真相大白，竊賊是這個女的，我任務結束了。」他沒興趣留下來看好友如何處理善後，對好友交代完畢，再朝恬恬一點頭，他轉身離去，步伐不帶一點聲音。

　　「他是誰？」恬恬問。那人好奇怪，一對綠色的眼睛和一身正邪難分的氣質，真是詭異到極點。

　　「我的朋友，黑洛棠。」他走上前，傑生仍在低聲安慰哭泣中的連娜。「全鋒」仍安全地放在保險櫃裏，顯然黑洛棠馬上就趕到並制止了她。

　　「總裁……」傑生看著向正磊，不知該說什麽話。一開始，他以為那綠眼男人是入侵者；沒想到事情全不是他所預料的。

　　知道連娜想偷「全鋒」固然令他不能相信，但他也不能就這樣什麽話都不說地讓總裁將連娜繩之以法；她絕對熬不過監獄生活的。

　　向正磊沒有看他，只是開口問連娜：「為什麽要這麽做？還想嫁禍給恬恬？」

　　傑生一聽，當場愣住。小娜要嫁禍給恬恬？他簡直不敢相信。

　　連娜感覺到傑生鬆開了她的手，眼淚掉得更凶了。

　　「對不起……」她抬起頭望著恬恬，又看向身旁的傑生。

　　恬恬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該作何反應。她想起先前連娜對她說的話——我只是嫉妒你，不是真心想這麽做……

　　「小娜，」她上前蹲下，握住她顫抖的手。「你嫉妒我什麽？」她輕聲問。

　　連娜淚眼模糊地看著她。「傑生喜歡你，但我這麽愛他，我不想失去他……」

　　「小娜？」恬恬驚訝地看著她。傑生沒有喜歡自己呀！

　　「從一開始我就想好了，那副耳環……那副耳環是竊聽器，所以我知道『全鋒』的事，就計畫了這一切。」她用力握住恬恬的手，彷佛溺水的人一般。「對不起，恬恬，你原諒我，我原本只想放出風聲逼你離開公司，不是真的要偷，不過她一直不放過我，還說一定要將『全鋒』拿到手……她說她已經查到我是誰了，我害怕……所以才會想偷給她……」連娜邊哭邊說。

　　傑生無言地摟緊她。

　　向正磊聽完了她的話，知道連娜口中指的「她」就是烏芳庭。他抿緊唇不發一語，冷漠的眼神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正磊……」恬恬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別將她送交法辦，她那麽年輕，以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向正磊淡淡瞥她一眼。

　　「別忘了，她要陷害的人是你。」

　　恬恬無言地歎了口氣。小娜嫉妒她，以為傑生喜歡她，事實上傑生在意的人根本是小娜……小娜所做的這一切根本是白費了。

　　她回頭看了傑生和小娜一眼。

　　「算了。」

　　向正磊銳利的眼眸眯起。如果連娜不是針對恬恬而來，或許他可以算了，但偏偏她拿恬恬當替死鬼。

　　「總裁，我……我願意為連娜的行為負責。」傑生拉著哭泣的連娜站起來，看著向正磊鄭重開口。

　　「你要怎麽負責？」他平靜地問。

　　傑生挺起肩膀面對。「我願意辭職，也願意賠償公司所有損失。」

　　連娜一聽，猛然抬起頭看著他。「傑生？不，不要這麽做，事情是我做的，我自己承擔，我不要……不要拖累你。」說到最後，她又大哭起來。

　　「你以為辭職就可以解決一切了嗎？」向正磊不以為然地說，看到恬恬又要開口，他舉起手制止她說話。「我知道你們都想要我不再追究，但這是不可能的，如果今天我不追究連娜的事，那以後若有同樣的事情發生，我又要如何處理？所以一切秉公處置。」他聲音冷靜、目光淩厲，不容許任何人反駁。

　　傑生靜靜地站在原地聆聽，他能明白總裁的做法，雖然無情，但卻……正確無比。

　　的確，若今日輕易放過連娜，那以後如何管理公司所有下屬？他一直都知道總裁向來是公事公辦，這也是他私下最欣賞的一點；可如今，這鐵面無私的手腕卻讓他想痛哭。

　　他望著此刻摟在懷中的連娜，她很平靜，已經不再哭泣，只是愣愣地望著前方，眼神裏沒有焦點。她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只不過那一切都是不需要的，因為他從頭至尾都愛她，這份愛是日積月累下來的，是她每日不辭辛勞地陪他加班而累積的，都怪他太笨太傻，以致沒有發現她的感受，才會讓她鑄成大錯。

　　他抱歉地望了恬恬一眼，他不該在小娜面前淨說恬恬的好話，以致小娜心生嫉妒「你錯了，小娜。」傑生握住她的手輕聲開口。「我一直都愛你，以前我太傻，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後來知道了，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是我害了你。」

　　連娜怔愣地望著他溫柔的眼神，裏頭有她冀望已久的包容和愛憐。她含著淚抱住他，哽咽出聲。

　　恬恬在一旁紅了眼眶，她拉拉正磊的手。

　　「正磊，你不能通融一次嗎？」

　　「我已經說過了，公事公辦。」他冷著聲音，毫不留情地拉過恬恬轉身就走，不想再待在這裏。

　　「正磊……」恬恬被他拖著走，不死心地低喚。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