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栗子 -【書中自有顏如玉】《全文完》

阿良車輪餅

第30章

　　言儒語沒過一會兒就按照門牌號找來了，來的時候還提了一大堆的食材。

　　「老師，你怎麼還買了這麼多東西來？」蘭寧把他手裡的購物袋接過來，朝裡看了一眼，牛肉、千層肚、排骨、圓子，一樣不少的在裡面。

　　言儒語道︰「我熟悉超市環境的時候順便買的。」

　　蘭寧︰「……」

　　熟悉超市環境……金牛座不愧是十二星座的吃貨擔當。

　　她把口袋提到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家裡還有不少蔬菜，應該不用再買菜了。」

　　「嗯。」言儒語也在屋子裡看起來，他的目光逡巡一圈後，對蘭寧道，「妳們這裡環境還不錯，不過妳的房東一個人住嗎？」

　　「唔，她的父母都在國外，她一個人在這邊讀書。」

　　「原來如此。」言儒語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麼。蘭寧把菜都拿出來，對言儒語道︰「那我們先把菜切好，等會兒曲彤起來差不多就能吃了。」

　　言儒語聽後揚揚眉梢︰「和妳住在一起，妳的房東還真有口福。」

　　蘭寧往他的方向傾了傾身，小聲地說道︰「因為她收的房租超級少！」

　　言儒語低笑一聲，走進廚房幫她切菜。

　　曲彤從臥室裡出來後，一眼就看見之前那位英俊的成熟男人在自己的廚房裡切菜。她揉了揉眼睛，以為是自己還沒睡醒。

　　蘭寧見她起來，把切好的千層肚裝進一個大盤子裡，對她道︰「妳醒了嗎，剛好差不多可以吃飯了。」

　　「這是……？」曲彤朝著言儒語的方向眨了眨眼。

　　「哦，我晚上準備煮火鍋，就請老師一起過來了，順便慶祝他搬家。」

　　「這樣啊，老師你好！」曲彤笑著跟言儒語鞠了個躬。

　　「妳好。」言儒語朝她點了點頭，繼續切手裡的花椰菜。

　　這個花椰菜還是他特地買來的。

　　曲彤朝琉璃臺上的盆盆碗碗看了一陣，不可置信地看著蘭寧︰「蘭寧姐，中午才吃了自助，妳晚上還能吃下火鍋？」

　　「為什麼不能？」蘭寧奇怪地看著她，「我可是做了一下午的事，妳以為跟妳一樣睡了一下午嗎？而且這位老師很能吃的。」

　　言儒語手下的刀一重，把一朵花椰菜給切飛了︰「妳太謙虛了。」

　　「哪裡哪裡。」蘭寧看著那朵飛出去的花椰菜，莫名覺得背心一涼。

　　曲彤把飛到腳邊的菜撿起來，遞給蘭寧沖洗︰「說起來老師姓什麼啊，我該怎麼稱呼他呀？」

　　蘭寧道︰「妳就叫他言叔叔吧。」

　　「啪」的一聲，又一朵花椰菜飛了出去。

　　蘭寧︰「……」

　　言儒語停下手裡的刀，側頭看蘭寧︰「為什麼她叫妳姐姐，叫我就是叔叔？」

　　蘭寧道︰「因為我大她沒超過十歲，你大她超過十歲了。」

　　言儒語︰「……」

　　誰規定的超過十歲就得上升一個輩分？

　　「言老師這麼年輕，當然是哥哥啊！」曲彤乾笑了兩聲，又去把另一朵花椰菜撿了起來。

　　「呵呵。」蘭寧把掉地上的花椰菜重新沖洗了一下，扔進盤子裡。

　　菜準備得差不多時，蘭寧就開始炒火鍋底料，火鍋的香味竄起來後，就連睡了一個下午的曲彤，都覺得自己還能再戰一場。

　　蘭寧和言儒語在一起吃過中餐也吃過西餐，但像這樣圍成一桌吃火鍋，還是頭一次。

　　鍋裡的第一批菜煮好後，她夾了一筷子千層肚到曲彤碗裡，曲彤開心地跟她道了聲謝。

　　言儒語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

　　蘭寧感受到他的視線，嘴角默默一抽，又夾了一筷子千層肚，放到言儒語的碗裡︰「老師，你也吃。」

　　「嗯。」言儒語把千層肚在自己紅彤彤的調料碗裡裹了一圈。

　　「老師，你吃這麼辣真的沒關係嗎？」蘭寧看著他碗裡的顏色都覺得辣，現在吃這麼辣，以後會不會以吃太辣鬧肚子為由拖稿啊？

　　「我從小就喜歡吃辣。」他說著也朝蘭寧的碗裡瞄了一眼，「你們這種吃火鍋竟然還放麻醬的，才是難以理喻。」

　　蘭寧撇了撇嘴，也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菜︰「有麻醬口感好唄。」

　　「那已經不是純粹的火鍋了，那是火鍋中的異教徒。」

　　蘭寧︰「……」

　　他們金牛座是不是說起吃的都這麼一套一套的？

　　她又夾了一塊排骨，放進言儒語碗裡︰「老師，你多吃點。」

　　她就不信吃的還堵不住他的嘴了。

　　言儒語低頭看了一眼她夾給自己的排骨，默默地吃了起來。

　　三個人圍在桌子邊上吃了一個多小時，整張桌子上的菜都被消滅完了。曲彤脹得癱在椅子上，彷彿生無可戀︰「不行了，我已經是一隻廢貓了，明天一天我都不用吃東西了。」

　　蘭寧用勺子在鍋裡舀了舀，又舀起來一個落網的蝦餃，順手放進了言儒語的碗裡︰「那太好了，明天一天我都不用煮飯了。」

　　曲彤虛弱地望著天花板沒有搭話，言儒語把那個蝦餃吃掉，用餐巾紙擦了擦嘴︰「需要我幫妳收拾嗎？」

　　「當然需要！」蘭寧從椅子上站起來，指了指堆在一起的碗碟，「這些空碗空碟就交給你了。」

　　她說完就準備去端桌上的鍋，言儒語先她一步把還有些燙手的鍋端了起來︰「我來，妳去收拾空碗空碟。」

　　「啊，哦……」蘭寧收回手，去抱疊在一起的盤子，還不忘叮囑，「老師，你小心一點啊。」

　　「不要把我和妳相提並論。」

　　蘭寧︰「……」

　　還在放空的曲彤抬眸看了一他們眼，又接著盯天花板。

　　廚房裡，蘭寧和言儒語站在一起洗碗，洗碗池裡滿滿的全是白色泡泡。蘭寧撥了撥自己的頭髮，試探地看著言儒語道︰「老師，你住在哪一棟樓啊？」

　　言儒語頭也沒抬地反問道︰「妳問這個做什麼？」

　　「不做什麼啊，就是想有空就去串串門嘛。」

　　「我看妳是想有空就來催催稿吧。」

　　「呵呵，哪有，你不是剛交了稿嘛。」

　　「我正在準備新書。」

　　蘭寧一愣，連洗碗的動作都停了下來︰「新書？這麼快？」那個以好吃懶做著稱的幸心老師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勤快了？

　　「嗯。」

　　蘭寧眨巴眨巴眼睛，問︰「新書是什麼類型的？」

　　「風格可能和以前寫的不太一樣，等寫完妳就知道了。」

　　「哦……」蘭寧沒有再問下去，畢竟新書還不一定是她負責，而且……她也不想再經歷一次這麼刻骨銘心的催稿了。

　　她刷了兩個碗，才猛然想起自己一開始的目的︰「老師，你還沒說你住在哪一棟呢。」

　　言儒語笑了笑，抬起頭來看她︰「要不妳推理試試？」

　　蘭寧︰「……」

　　你怎麼不說百度試試呢？

　　她皺了下鼻子，言儒語卻突然笑出了聲。

　　「笑什麼？」蘭寧瞥了他一眼。

　　言儒語用水沖了下手，在她的頭髮上摸了一下︰「泡泡都沾到頭髮上了。」

　　蘭寧看著他手上的白色泡沫，哦了一聲便把頭埋了下來。

　　言儒語看著她的側臉，嘴角勾起一點兒笑，又低下頭洗碗。

　　兩個人把鍋碗瓢盆都洗完後，言儒語就直接告辭了。蘭寧趴在門上聽了一下，悄悄打開了門縫，從裡面望了出去。

　　言儒語正好進電梯。

　　「我出去一下。」她飛快地撂下這句話，打開門出去了。坐了另一部電梯下樓，蘭寧鬼鬼祟祟地跟在言儒語身後。

　　主編可是交代了，要她把言儒語的新地址問出來，她還不信到嘴的肉也能這麼飛了。

　　言儒語走得不快不慢，小區裡的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偶爾一輛車開過去，他會停下來，蘭寧就飛快地躲到哪個牆邊或哪個路燈旁。

　　啊，為什麼感覺自己這麼變態啊。

　　她在心裡默默感嘆了一句，就看見言儒語在前面往左拐了進去。蘭寧快步追上去，拐過彎後卻沒有看到言儒語的影子。

　　咦，走得這麼快？蘭寧皺著眉頭四處看了看，可能是進公寓裡了，這邊拐過來就有一棟樓，他很可能就住在這一棟裡。

　　這麼想著她便朝面前的公寓走了過去，樓下的門是關著的，她試著輸入他們那棟樓的密碼，果然打不開。

　　「需要我幫妳嗎？」言儒語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了過來，蘭寧嚇得一個激靈，差點沒叫出來。

　　她有些僵硬地回過頭，言儒語正站在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哈哈。」蘭寧乾癟地笑了兩聲，「我剛才吃得有些多，所以下來散散步。」

　　言儒語笑了笑，走上前去在鍵盤鎖上輸入了六個數字，門「哢嚓」一聲打開了︰「要上來坐坐嗎？」

　　「……好啊。」

　　跟著言儒語坐上電梯後，蘭寧心裡還有些尷尬。言儒語看著電梯裡操作鍵盤，出聲道︰「妳以後還是不要跟蹤人了，太危險。」

　　蘭寧︰「……」

　　她沉默地看著電梯在二十一層停下，跟著言儒語走了出去。

　　言儒語就住在出電梯間的第一房，裡面的格局跟曲彤家很像，不過裝修風格完全不同。

　　「這裡是買的時候就已經裝修好的嗎？」蘭寧在裡面看了一圈後，問言儒語。

　　「嗯，如果自己裝修的話還得等很久，剛好這裡有一戶裝修好的，而且風格我也能接受。」

　　「哦……我還以為……」

　　「以為什麼？」言儒語突然看著她，嘴角似乎掛著點笑，「以為我是因為妳才搬到這裡來的？」

　　蘭寧︰「……」

　　雖然她真的有這麼想過，但是……要不要這麼說出來啊！感覺臉都丟完了！

阿良車輪餅

第31章

　　蘭寧被言儒語一句話說得害臊到極點，她沒在他家久留，急匆匆地跑了出來。到家的時候，曲彤還保持她走時的姿勢，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蘭寧一邊換鞋子，一邊對她道︰「不要坐著了，起來活動一下。」

　　曲彤慢吞吞的轉過腦袋，看著她問道︰「蘭寧姐，妳和那位言老師是什麼關係啊？」

　　「什麼什麼關係？就是編輯和作者啊。」

　　「哦……」她怎麼看著不像呢。她伸了個懶腰從椅子上站起來，幽幽地道︰「看來葉澄哥哥是沒戲啦。」

　　「妳在說什麼呢？」蘭寧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見她往回走，皺了皺眉頭道，「妳又要回房了？不是讓妳活動一下嘛。」懶成這個樣子，她該不會也是金牛座的嘛。

　　曲彤嘆了一口氣︰「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動。」

　　「妳怎麼了？」

　　「失戀了。」

　　蘭寧︰「……」

　　不是很懂他們年輕人。

　　曲彤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回頭看了蘭寧一眼︰「我猜言老師是個很有名的作家吧？說買房就買房，收入肯定很可觀。」

　　「唔，嗯……」

　　「該不會是幸心老師吧？！」

　　蘭寧︰「……」

　　曲彤驚喜地看著她︰「真的是幸心老師嗎？我之前看到妳發的微博，說他交稿了。」這條微博在網上被廣為轉載，就連沒有關注過蘭寧的她，都在首頁上看到了。

　　「沒想到幸心老師這麼帥啊！他要是把他的照片印在書上，銷量絕對還會翻一倍！」

　　蘭寧警告地看著她︰「沒有老師的允許，妳不能把他的個人資訊洩露出去，更不能發到網上。」

　　「放心啦，這點常識我還是知道的。」曲彤在原地蹦了兩下，「啊啊啊，我超喜歡幸心老師的書啊！吳漾超帥的！」

　　唉，葉澄哥哥，有一個這麼強勁的對手，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

　　曲彤回了房間以後，蘭寧也回了自己的臥室。她在網上到處逛了一會兒，突然想起曲彤剛才說的話，也有點好奇幸心老師的收入了。她搜了一下國內的作家富豪榜，找到去年的排名。幸心老師排在第三，版稅收入……兩千一百萬。

　　「咳咳。」蘭寧被自己嗆了一下，猛地咳了兩聲。

　　上天太不公平了，為什麼像幸心老師這麼懶惰的人，可以賺到這麼多錢，而她這種勤勤懇懇工作的小編輯，卻只能每個月拿著微薄的工資度日！

　　她憤憤不平地登上企鵝，跟代清抱怨。

　　代清︰妳少不平衡了，妳看到的都是金字塔頂端的作家，還有多少被餓死的小作者妳沒看見。

　　蘭寧︰=。=妳在說妳嗎？

　　代清︰…………[再見]

　　代清︰像幸心老師這種17歲就大紅大紫的人，算是祖師爺賞飯吃，沒有這種天賦的，要麼玩命寫，要麼玩命寫到一命嗚呼，然後重新投胎。

　　蘭寧︰「……」

　　她心情沉重地倒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沉思。這幾年她也見過不少作者，他們中的大部分都默默無聞，還有很多因為堅持不下去，最後銷聲匿跡的。像幸心老師這種，處女作就大放異彩，在整個文壇都是比較罕見的。

　　也許真的像代清說的，這是祖師爺賞飯吃。

　　她在被子上滾了一圈，又「嗖」地彈起來發了條微博。

　　花椰菜v︰天道酬勤！！各位作者加油寫吧，筆耕不輟總會有回報！

　　這條微博下來了很多作者留言、點讚，然後蘭寧收到一條新的私信。

　　幸心︰大晚上的這麼熱血，果然是吃多了撐的吧？

　　蘭寧︰「……」

　　花椰菜︰像你這種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怎麼會了解被壓在下面的小作者有多麼艱辛！

　　幸心︰哦，我真的不了解，畢竟我第一篇小說就紅了。

　　蘭寧︰「……」

　　有時候真的特別想打死他啊！

　　花椰菜︰[再見]

　　她發完這條就退出微博，關機睡覺。

　　接下的一周還是在全力準備幸心老師的新書，三月的尾巴很快過去。迎來四月，雜誌上市的日子逼近了，編輯部幾乎忙到飛起。

　　直到雜誌順利下了印廠後，整個編輯部才緩了一口氣。

　　蘭寧這口氣緩得很小，因為她手上還有幸心老師的新書，畫手的封面遲遲沒有交稿，她每天都得去催一次。拖到雜誌上市的那天，畫手才把初稿交了。

　　蘭寧第一時間去戳了言儒語，把封面的初稿給他看︰「老師，畫手終於交稿了！T^T這是初稿，你看看有沒有哪裡不滿意的？」

　　幸心︰還不錯。

　　花椰菜︰ok。畫手再處理下細節，我就交給設計，封面這個月會做好。

　　幸心︰嗯。

　　花椰菜︰還有我想在內頁裡幫你做個小訪談的環節，你看可以嗎？

　　幸心︰又是訪談嗎？

　　花椰菜︰比較輕鬆的那種，當是個小劇場好了！

　　幸心︰夫妻相性一百問那種？

　　蘭寧︰「……」

　　老師你平時都在看些什麼書啊！

　　花椰菜︰你什麼時候有空呢？o(n_n)o~

　　幸心︰今天晚上。

　　花椰菜︰……晚上我不上班。

　　幸心︰訪談還是面對面比較好吧，妳直接來我家吧。

　　花椰菜︰……

　　花椰菜︰好吧。

　　她去發了條微博，徵集大家的問題，得到了積極響應。下班前她把問題列印下來，發了條消息跟言儒語確認︰「老師你在家嗎？我現在過來。」

　　幸心︰在。

　　蘭寧正打算退出企鵝，就看到碧空如洗給自己發來了一條消息︰「編編，我看到雜誌上市了\(≧▽≦)/~好緊張好激動~」

　　花椰菜︰

　　碧空如洗︰而且我看到我和編編的名字被寫到一起了，好羞澀(*/w\*)

　　蘭寧︰「……」

　　花椰菜︰我們這邊會收集讀者調查表的反饋資訊，當期雜誌最受歡迎的一個短篇有另外的稿費獎勵哦。

　　碧空如洗︰w(Д)w妳這麼一說我更緊張了。

　　花椰菜︰[偷笑]

　　花椰菜︰我這邊下班了，回頭再聊。

　　碧空如洗︰好噠~編編下班愉快~

　　蘭寧想她一點都不愉快，她還要去幸心老師家裡加班呢。

　　她離開的公司的時候，言儒語正準備下樓買菜。回來的時候路過一家書店，外面正好擺著最新一期的《米斯特里》，言儒語想了想，走上去買了一本回家。

　　到家後他沒有忙著做菜，而是先把雜誌翻開看了看。雜誌的目錄上，有不少他熟悉的作家，當然，也不乏新人。

　　比如這個，碧空如洗，《禱告》。

　　他輕輕挑了下眉梢，翻到目錄指示的那頁，用了五分鐘把這個短篇看完了。

　　故事寫得還不錯，情節很精彩，感情也很細膩，算是近幾年難得遇見的一個很有潛力的新人。

　　看來蘭寧這麼欣賞這顆花生米，也不是沒有道理。

　　不過他看完這個短篇，就知道對方一定也看自己的小說。一些細節上的處理手法跟技巧和他很相似，也許不是刻意模仿，但這反而更糟糕。

　　他走到桌前打開電腦，在微博上搜了下碧空如洗，還真被他搜出來了。點進對方首頁確認了一下，確定是他要找的那個碧空如洗後，他給對方發了條私信︰「你好，我是《米斯特里》的作者幸心。今天在雜誌上看到你的短篇，覺得挺不錯，想和你認識一下。我有一個作者群，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加進來？」

　　葉澄看到這條私信的時候整整懵逼了三分鐘。他把給自己發私信的那個人戳了又戳，確認他微博是帶v的經過認證的知名推理作家幸心，然後在寢室裡大叫了一聲。

　　「抽什麼瘋呢你！」正在打遊戲的室友健健手一抖，差點沒把自己的隊友砍死。葉澄沒有理他，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回復了幸心的私信。

　　碧空如洗︰天吶天吶！真的是幸心老師！我就像在做夢一樣！不我要先冷靜一下！

　　碧空如洗︰老師，我是你的超級粉絲！我中學的時候就開始看你的小說了，我現在都上大三了！

　　言儒語︰「……」

　　他想說明什麼？

　　幸心︰謝謝。作者群的群號我發給你，如果願意的話就加吧。

　　碧空如洗︰願意願意！一萬個願意！

　　言儒語的眼角跳了一下，把群號發給了他。葉澄收到群號後，手速飛快地搜索群，申請加入，生怕晚一點幸心老師就反悔了。

　　點了發送請求後，他緊張地等了兩秒，然後收到了對方的申請通過的消息。

　　十九哉︰什麼人？

　　幸心︰一個新作者。

　　碧空如洗︰大家好，我是碧空如洗！\(^o^)/~

　　雲輕︰咦這個小鮮肉不是和我在同一期雜誌上那個嗎？我看作者簡介寫的才上大三啊！

　　木白︰……幸心越來越喪病了，連新人都不放過。

　　碧空如洗︰天吶！好多大大！T^T

　　碧空如洗︰我就跟在做夢一樣，感動哭！QAQ

　　葉澄覺得自己到了天堂，幸心老師這個群裡不僅有《米斯特里》的作者，還有很多其他雜誌作者，而且這裡的作者並不都是些推理小說的，還有寫言情的，寫童話的，寫探險小說的……

　　這簡直囊括了整個國內的頂尖作家啊！

　　葉澄激動得眼淚要掉下來，他給蘭寧撥去一個電話，興奮地對她道︰「編編，幸心老師把我拉進他的作者群了！！！」

　　蘭寧︰「………………」

　　為什麼她坐個地鐵也要聽到這種噩耗！

　　「不是告訴過你要離他遠一點嗎！」蘭寧氣憤地想拆地鐵了，「那個群叫什麼名字？」

　　「今天你拖稿了嗎。」

　　「……」蘭寧深深吸了一口氣，面帶微笑地對他道，「你能把群退了嗎？」

　　「為什麼？！」退了想再加進來就難了！

　　蘭寧痛心疾首︰「近墨者黑啊！」

　　「幸心老師哪裡是墨啊，他是朱！」

　　蘭寧點頭︰「對，他就是豬！」

　　葉澄︰「……」

　　他電話還沒掛掉，就看見幸心在群裡@了他︰「進群就要遵守群規。」

　　「什麼群規？」

　　「群規第一條，拖稿。」

　　葉澄︰「……」

　　嗯？

阿良車輪餅

第32章

　　葉澄被群規第一條震懾了一下後，又弱弱地問道︰「那第二條呢？」

　　這次幸心還沒說話，就有其他的作家代為回答了。

　　雲輕︰群規第二條，拖稿比賽中輸了的一方，要演唱《威風堂堂》。

　　葉澄︰「……」

　　拖稿比賽？威風堂堂？

　　編編，大神的世界他好像不太懂。QAQ

　　幸心︰群規第三條，以上規則對群主均不適用。

　　雲輕︰……你還能再不要臉點嗎？話說你還欠我們一首威風堂堂。

　　木白︰哦豁，有人可能又要被禁言了。

　　雲輕︰→_→

　　雲輕︰碧空如洗，看在你是小師弟的份上，如果你輸了只用唱前奏部分的八個啊~~就行。

　　碧空如洗︰…………

　　十九哉︰我估計他待不到那時，人就被你嚇跑了。

　　木白︰大齡單身女青年就是這麼可怕╮(╯_╰)╭

　　碧空如洗︰^_^

　　這種時候他還是不要說話，靜靜地微笑就好。

　　另一邊，蘭寧氣勢洶洶地趕到言儒語家裡的時候，言儒語正在做晚飯。看著穿著一件黑色圍裙，悠閒地削土豆的人，蘭寧一時之間不知道滿腔的怒火應該從哪裡宣洩。

　　「什麼事，妳看起來心情不太好？」言儒語抽空抬眸瞥了她一眼，又繼續削手上的土豆皮。蘭寧肩上還挎著包，她往前走了一步，惡狠狠地看著他︰「老師，你把碧空如洗拉進你的作者群了？」

　　「是啊。」

　　「為什麼！」

　　「因為我看了他的小說，覺得還不錯。」言儒語的下巴往客廳的方向揚了揚，那裡的玻璃桌上還擺著他剛買回來的《米斯特里》，「他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蘭寧︰「……」

　　他還是個孩子，能放過他嗎！

　　「老師，你自己拖稿就算了，幹嘛非要拉著別人一起！」蘭寧簡直想不通，這人到底是什麼惡趣味！

　　言儒語淡淡地道︰「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而且妳不要忘了，我是已經交了稿的人。」

　　蘭寧︰「……」

　　那是她用比精衛填海愚公移山還要頑強的毅力催來的！

　　「我覺得妳對我的作者群有誤解，我們聚集在一起並不是為了拖稿，而是交流行業內的情報，偶爾也會互相指點指點，拼拼字什麼的。」

　　拼字……拼誰寫的字數少嗎！

　　「老師，你不要狡辯了，你那群名字就叫『今天你拖稿了嗎』好嗎！而且我上次一進去，就看見雲輕老師在和別人比賽拖稿，輸了的還要唱威風堂堂。」她說到突然頓了一下，看著言儒語道，「你唱了嗎？」

　　言儒語︰「……」

　　「妳很想聽嗎？」他放下手裡的土豆，雙手撐在流理台上看蘭寧。

　　蘭寧耳根幾不可見地泛起淺紅，她乾咳了兩聲，又擺出一副義正言辭地樣子道︰「不要岔開話題，總之請你不要把葉澄帶壞！」

　　言儒語的眼角動了動，出聲道︰「如果他變壞了，那不是我帶壞的，而是他的本性暴露了。」

　　蘭寧︰「……」

　　算了，她還是去做葉澄的工作比較快。

　　她單肩包裡拿出列印好的問題紙，板著一張臉道︰「那我們開始訪談吧。」

　　言儒語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飯都沒吃訪什麼談？」

　　蘭寧︰「……」

　　她已經被氣飽了，哪還用得著吃飯啊！

　　但當言儒語把菜一個個端上桌子後，她覺得自己大概還能挑戰一下。

　　她捧著白米飯，看著擺在面前的A4紙︰「那我們一邊吃一邊訪談吧。」

　　言儒語微微蹙眉，抬眸看她︰「妳很忙嗎？」

　　「不，我只是覺得如果不找個話題跟你聊，我一看到你的臉就只想罵人。」

　　言儒語︰「……」

　　「嗯……」蘭寧飛快地瀏覽起紙上的問題，這些問題她還沒來得及仔細看過，現在才開始篩選著問，「老師是以什麼為契機，開始自己的寫作生涯的呢？」

　　對面的言儒語嗤笑一聲︰「這就是妳所謂的『輕鬆的、像小劇場一樣』的問題？」

　　蘭寧︰「……」

　　這問題雖然比較平淡吧，但好歹也是訪談的標配問題啊。

　　言儒語看著她勾了下唇角，放下手中的碗筷，黑曜石般的眸子輕易鎖住她的視線︰「還記得我曾經問過妳，有沒有某個瞬間，恨不得某個人死嗎？」

　　蘭寧點點頭道︰「剛剛葉澄告訴我你把他拉進了作者群時，我才體驗了一次這種感受。」

　　言儒語︰「……」

　　他拿起碗筷繼續吃飯，蘭寧連聲道︰「不不不，我開玩笑的，你接著說接著說！」

　　言儒語看了看她，蘭寧特別誠懇地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言儒語也對她笑了笑︰「妳剛才問的什麼？」

　　蘭寧老老實實地又問了一次︰「是什麼契機讓你走上推理小說這條路的呢？」

　　言儒語道︰「因為我想殺人。」

　　蘭寧︰「……………………」

　　她呆若木雞的表情似乎取悅了言儒語，他無聲地勾了下唇，接著說道︰「當妳對某個人產生殺意的時候，妳會怎麼做？真的會殺了他嗎？」

　　「……當然不會、啊。」

　　「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因為他們還受到理智和法律的約束。但這個時候，該怎麼來舒緩內心的情緒呢？」

　　「可以去健身房打打沙包啊……不然去超市捏捏泡麵也行。」

　　言儒語微微勾了下嘴角︰「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選擇，我的選擇是，讓他們死在我的筆下。」他說到這裡，像拿筆一樣拿起手中的筷子，嘴角還帶著點笑，「我很享受在我的小說裡殺死他們的感覺。」

　　蘭寧︰「…………」

　　她覺得爸爸說得對，搞文藝工作的，弄不好就會變態。

　　言儒語看著她呆滯又驚悚的表情，低聲笑了一下︰「我開玩笑的。」

　　「…………不，你說的是真心的吧……」

　　言儒語眨了下眼︰「我開始寫作，是因為我從小就受到父親的燻陶，正如妳知道的那樣，我家是個書香門第。」

　　蘭寧︰「……」

　　她有些僵硬地拿起筆，在這個問題下面寫下了答案︰「出生在書香門第的幸心老師，從小受到父親的燻陶，對文學充滿了濃烈的興趣。」

　　言儒語看她刷刷刷地寫完，端起碗夾了一筷子菜︰「下一個問題吧。」

　　「哦，下一個問題……」蘭寧還有些沒從上一個衝擊波里回過神，渾渾噩噩地掃到下一個問題，就念了出來，「老師的尺寸是……」

　　等等，這是什麼鬼問題！

　　言儒語果然停下筷子，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我的什麼尺寸？」

　　蘭寧︰「……」

　　「嗯，大概是鞋、鞋碼吧……」蘭寧頂著一張爆紅的臉，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44。」

　　「嗯……」蘭寧小心翼翼念下一個，「老師平時沒有靈感的時候，喜歡幹些什麼呢？」

　　「拖稿。」

　　「……」

　　驚心動魄的小訪談結束後，蘭寧發誓以後再也不幹這種事了。吃晚飯後她幫言儒語把碗洗了，擦了擦手走出來︰「老師，可以去你工作的地方拍個照嗎？不少讀者都想看看大師們是在怎樣的工作環境下創作的。」

　　「嗯，我一般都是在書房寫。」言儒語領蘭寧走到書房門口，把燈按開了，「不過這邊我剛搬過來沒多久，書也不是特別多。」


　　蘭寧看得有些瞠目結舌，整個書桌上堆滿了書，只有中間一小塊留了個位置給電腦，書桌前面的牆上還貼著不少便簽，應該是一些小貼士，左邊的大書櫃裡，也是擠滿了書。

　　……這樣也叫書不多嗎？坐在這個房間裡，簡直感覺要被書淹死了。

　　「我最近正在準備新的小說，平時沒有這麼亂的。」言儒語盯著自己的書桌，大概是覺得書擺的亂七八糟的，微微皺了皺眉毛。

　　蘭寧拿出手機，對著書桌照了幾張︰「沒關係，要的就是這種最真實的狀態。」她照好把手機裝回兜裡，朝言儒語鞠了個躬，「今天打擾老師了，我先回去了。」

　　「嗯。」

　　蘭寧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警告他︰「不要和碧空如洗有太多接觸！」

　　言儒語挑了下眉梢︰「可是他好像很喜歡我。」

　　……那是他眼瞎！

　　蘭寧氣沖沖地離開了言儒語的家。

　　晚上她睡覺以前，手機收到一條支付寶的轉賬資訊。她打開看了一眼，竟然是好久沒出現的于慕遠。

　　當初他們分手，她拉黑了于慕遠的所有聯繫方式，唯獨忘了拉黑支付寶，沒想到這人竟然還鑽了個空子。

　　他給自己轉來了一千塊錢，還附上了一句話︰「我決定回國外的公司了，就這樣結束吧。」

　　蘭寧︰「……」

　　什麼意思？他們難道不是在三年前就結束了嗎？而且給她打一千塊錢，是分手費嗎？

　　蘭寧簡直覺得這人病得不輕。

　　她把這一千塊轉回給于慕遠，也給他留了個言︰「于先生，我們三年前就結束了，以後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關係。」

　　她剛轉回去，于慕遠又給她轉回來，她再轉過去，于慕遠再轉過來……蘭寧終於怒了，直接給他打了一千零五毛過去︰「給你五毛，滾！」

　　這次于慕遠終於安靜了，蘭寧飛快地把他拉黑。

　　在床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她給言儒語發去一條微信︰「老師，于慕遠說他要回國外的公司了，以後你回原來的住址也不用擔心遇到他了。」

　　言儒語︰妳和他還有聯繫？

　　蘭寧︰支付寶忘記拉黑了，剛剛他給我轉了一千塊錢，告訴我他要走了

　　蘭寧︰你這麼會推理，你幫推推他是什麼意思？是說我以前的感情就值一千塊錢嗎？

　　言儒語︰稿子我還能再改一次嗎？

　　蘭寧︰…………

阿良車輪餅

第33章

　　蘭寧最後以內頁已經在設計排版為由駁回了言儒語的要求，如果讓他再改一次，她不知道于慕遠還能死出怎樣一朵花來。

　　不過話說回來，他和于慕遠的仇到底是什麼時候結下的？是在超市的那一次，還是後來在蛋糕店，于慕遠搶了他的手稿？

　　蘭寧偏了偏腦袋，拿上睡衣去洗澡了。

　　一周忙碌的工作過去後，蘭寧終於在週末抽了個時間去健身房。這段時間因為準備言儒語的新書，她手上的事也比較多，一直沒來鍛煉，健身房的教練都發微信催她好幾次了。

　　她和上班時一樣把頭髮在腦後紮成一個高馬尾，脖子上掛著一塊毛巾從更衣室裡走了出來。這個時候健身房裡人比較多，她本來想跟著教練跳會兒操的，但實在是擠得夠嗆，只好先去跑跑步。

　　落地窗前的跑步機還空著好幾台，她隨便挑了一台，設置好數據，慢慢跑了起來。沒過一會兒，身邊又來了一個男人，他走到蘭寧身邊停了下來，站到她旁邊的機子上開始跑步。

　　蘭寧下意識地扭過頭去看了一眼，差點沒從跑步機上摔下去。

　　「老師，你怎麼也到這裡來了？」蘭寧扶著跑步機的扶手，驚訝地看著他。

　　和她的相比，言儒語表現得相當淡然。他側頭看了蘭寧一眼，嘴角微勾︰「這裡是被妳承包了嗎，我還不能來？」

　　「不是……」蘭寧抿著嘴角，沉默地跑了一會兒步，還是覺得果然有點兒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言儒語哼笑一聲︰「繼我是因為妳搬到那個小區之後，現在又認為我因為妳才來這裡健身的嗎？」

　　蘭寧︰「……」

　　雖然這麼猜測是有點兒自戀，可是如果說是巧合的話，也未免太巧了吧……

　　「以小區為圓心，在妳可能的行動範圍內，只有這一家健身房，要推出妳在這裡還是挺簡單的。」

　　蘭寧︰「……」

　　「不過最重要的是，我之前看到過妳的健身卡。」

　　「……所以你承認是因為我才到這裡來的了？」

　　「妳可能沒聽懂我剛才的話，這附近只有這一家健身房。」

　　蘭寧嘖了一聲，重新調整了一下呼吸︰「你怎麼也突然想到健身了？」

　　「當然是為了鍛煉身體。」

　　蘭寧側頭看了看他，雖然他跑了這麼久，速度還比較快，但呼吸還非常平穩，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一點都不像那些疏於鍛煉的作家。

　　「你身體看上去挺不錯的。」她道。

　　言儒語轉過頭來，看著她笑了下︰「妳是說身體還是身材？」

　　蘭寧︰「……」

　　怎麼她剛才的吐詞這麼不清晰嗎？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遊走了一圈，肩寬，腰細，腿長，肌肉線條也非常流暢漂亮，看上去極具張力。

　　好吧，身材也挺不錯。

　　「你平時怎麼鍛煉的？就做那個伸展操？」不可能吧，那個操她也在做，雖然是能起到修身的作用，但效果並不是那麼明顯，只能算是個輔助，而且得長期堅持做。

　　言儒語道︰「有些東西不是只靠鍛煉就行的，還跟基因有關。」

　　蘭寧︰「……」

　　科科。

　　她收回目光，不想再跟他說話。

　　她不說話了，言儒語倒是主動跟她聊了起來︰「負責妳的教練是誰？」

　　「姓范。」蘭寧說著往後邊跳操的人群方向看了看，「就是那個大塊頭。」

　　言儒語也看了一眼，然後輕笑道︰「真有緣，我的教練也是他。」

　　蘭寧︰「……」

　　「你加他微信了嗎？」蘭寧問，「他可喜歡在朋友圈裡秀肌肉了。」

　　言儒語似乎皺了皺眉︰「是嗎？我待會兒就把他遮罩掉。」

　　蘭寧笑了一聲，又像想起了什麼，對言儒語說道︰「我問過設計了，她說封面第一版下周就能弄好，內頁的排版也快好了，這個月底應該就能下印廠了。」

　　「嗯。」言儒語淡淡地應了一聲，似乎興趣缺缺。

　　蘭寧扁了扁嘴，這個人真是，自己的書都不上心，她這個當編輯的倒是操碎了心︰「哦對了，等印廠把環襯印好，你可以簽一點名嗎？」

　　言儒語皺了皺眉︰「做簽名書？」

　　「嗯，不用太多，一萬張就夠了。」

　　言儒語︰「……」

　　一萬張還不多？妳在逗我嗎？

　　他看著蘭寧，嘴角掛著點似嘲非嘲的笑︰「簽一萬張可以，不過簽完以後我至少一年不能寫稿。」

　　蘭寧︰「……」

　　有這麼誇張嗎！

　　「老師，你的書從來都沒有簽名版的，你也不出席簽售會，就不能給讀者一點福利嗎？」真不知道他的書怎麼還能賣到那麼好的。

　　言儒語道︰「和以前一樣，簽一張，其餘的都印刷不好嗎？既方便又省事。」

　　「印刷的怎麼一樣，這次是暌違三年的安然偵探系列啊，你就簽一個唄。就一萬張，真的不多！」

　　「妳真的覺得不多？」

　　「嗯！」

　　「那妳去簽好了。」

　　蘭寧︰「……」

　　她倒是想簽，但有人要嗎！

　　她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那印章你總有吧，蓋章好了。」

　　「印章也比簽名快不了多少。」他沉吟了一下，對她道，「不過妳如果實在想要印章也可以，我把章給妳，妳去印。」

　　蘭寧︰「……」

　　她上輩子一定是毀滅了宇宙，這輩子才攤上了這麼個作者。

　　「我印就我印。」蘭寧撇撇嘴角，哼了一聲。這本書是她做的第一本暢銷小說，各方面她都希望能做到盡善盡美。

　　在跑步機上跑了三十分鐘，蘭寧喘著氣下來。言儒語從旁邊的機子上走下來，拿起放在旁邊的礦泉水抿了一小口︰「妳這段時間是不是缺乏鍛煉？體能好像下降了。」

　　「呵呵，也不知道哪個作家寫完書就什麼都不管，我當然沒時間鍛煉了。」

　　言儒語挑了挑眉梢︰「妳是在說我嗎？」

　　「難得你還有自知之明。」

　　言儒語把瓶蓋扭緊，對她笑了笑︰「我很榮幸。」

　　蘭寧白了他一眼，拿起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扭頭準備去打沙包了。

　　言儒語跟著她過去了，站在旁邊欣賞了一陣她打沙包的英姿後，他鼓了鼓掌︰「力度不錯。」

　　蘭寧對他笑了笑︰「只要把它想像成你的臉，就很容易下得去手了。」

　　言儒語還是那句︰「我很榮幸。」

　　在健身房裡泡了兩個小時，蘭寧就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了。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言儒語正等在外面。蘭寧愣了愣，對方就站直身體，對她問道︰「一起回去嗎？」

　　「嗯……好啊。」

　　剛好經過他們身邊的教練一臉八卦地看著他們︰「你們兩個住在一起？」

　　蘭寧對他笑笑道︰「住在一個小區。」

　　「哦。」教練笑得別有深意，「那離住在一起也不遠了。」

　　蘭寧︰「……」

　　教練這推理能力她給負分。

　　她看了言儒語一眼，對他道︰「走吧。」

　　言儒語點了點頭，跟她一起走了出去。

　　車上，言儒語平穩地開著車，問身邊的蘭寧︰「妳晚上打算吃什麼？」

　　「唔，剛運動完有些累，不想自己做。」她想了一陣，扭頭看向言儒語，「我們小區附近有一家串串店，你去吃過去嗎？雖然才開張沒多久，但是人超級多哦，啊，聽說開張的時候顧信還來剪綵了！」

　　「顧信？那個歌星？」

　　「哈哈，老師也認識明星？」

　　言儒語瞥了她一眼︰「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我又不是住在外太空。」

　　「哦，那你想吃串串嗎？聽說味道很好，我一直都想去試試。」

　　「嗯。」

　　「那我打電話給曲彤，讓她先去佔位置。」

　　雖然曲彤在接到蘭寧電話後，第一時間衝下去佔位置了，但蘭寧他們到的時候還是等了一小會兒。

　　「看來這裡的味道確實很不錯。」言儒語在位置上坐下，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店裡的客人很多，幾乎是座無虛席。店面的環境也很好，裝修得古色古香，不僅店員的服裝十分考究，就連餐具也是精心挑選過的。

　　曲彤的手在腦袋前晃了晃，看上去有些激動︰「我聽別人說這裡的老闆長得超級帥哦！」

　　蘭寧眨了眨眼，好笑地看著她︰「嗯？妳看到了嗎？」

　　「沒有，老闆好像很忙，很少到這裡來，不過聽說他就住在前面的凱瑞國際。」

　　「哦……妳知道得還挺清楚的。」

　　「嘿嘿。」曲彤笑了兩聲，目光在言儒語和蘭寧的身上掃了掃，有點好奇地問，「不過你們兩個怎麼在一起啊？約會嗎？」

　　「噗咳咳。」正在喝水的蘭寧被嗆了一口，「我們在健身房遇到的。」

　　「哦，在健身房約會，你們的口味也挺獨特。」

　　「……所以妳聽不懂嗎，我們不是在約會。」蘭寧皮笑肉不笑的地盯著曲彤。

　　「呵呵，你們慢慢聊，我去拿菜。」曲彤站起身，飛快地跑走了。

　　她走以後，桌邊就有只有蘭寧和言儒語兩個人。大概是因為曲彤剛才的話，蘭寧莫名感到尷尬︰「不好意思啊，她小孩子亂說話，你別放在心上。」

　　言儒語看著她，笑了一聲︰「妳才不要放在心上，妳耳朵都紅了。」

　　蘭寧︰「……」

　　她沉默地喝了一大口茶水。

　　曲彤回來的時候，手上抱著幾大筐的菜，蘭寧看了一眼，發現都是自己喜歡的菜，眉梢忍不住挑了起來︰「今天是吹的什麼風啊，這麼乖？妳是不是又闖禍了？」

　　「哪兒能啊。」曲彤乾笑兩聲在位置上坐下，把籃子的菜往鍋裡下，「就是那個，嗯，我們小考的成績出來了，下周要開個家長會。」

　　「哦，然後呢？」

　　「呵呵，我的數學考得不太好，如果讓我叔叔去參加，他肯定會告訴我爸媽……」她倒不是擔心她爸媽罵她，她覺得他們可能也根本沒時間罵她，只是如果他們認為自己在國內沒人管所以不學習，說不定會逼著她去國外。

　　「蘭寧姐，妳能幫我參加下家長會嗎？」曲彤可憐兮兮地看著她，「下週五。」

　　蘭寧是知道她家情況的，她也想幫她，只是……「星期五我要上班啊。」如果給主編說她要請假去參加家長會……主編絕對不會信。而且現在這麼忙，也不會給她批假。

　　「啊，那怎麼辦……」

　　坐在旁邊的言儒語想了想，開口道︰「我幫妳去參加吧。」

阿良車輪餅

第34章

　　言儒語的話出口，飯桌上安靜了一瞬，才聽曲彤開心地道︰「真的嗎？」

　　「嗯。」言儒語只是點了點頭。

　　蘭寧的筷子胡亂地在調料碗裡和了兩下，遲疑地看著他︰「這樣不太好吧，太麻煩老師了。」

　　「沒關係，舉手之勞而已。」

　　蘭寧抿著嘴角看他，心中警鈴大作。幸心老師熱情得這麼反常，一定是有什麼陰謀！

　　曲彤沒她想得多，她只知道不用被她爸媽擰到國外去了，高興地跟言儒語道謝︰「謝謝言老師！家長會是在週五下午三點，大概五點過能結束！」

　　「嗯。」

　　蘭寧還是狐疑地看著他︰「老師，真的沒關係嗎？要是不方便的話不要勉強啊。」

　　「沒什麼不方便的，我的時間很自由。」

　　「不過家長會……不會覺得有點兒尷尬嗎？」

　　「不會，反正以後也會去參加孩子的家長會，就當是先實習了。」

　　蘭寧︰「……」

　　老師你考慮的挺長遠啊，不過你好像連對象都沒有啊。

　　曲彤見這件事就這麼敲定了，又開心地跑去拿菜︰「今天這頓我請客，你們隨便吃，別客氣。」

　　蘭寧︰「……」

　　不知道是運動完太餓，還是串串的味道真的太好，蘭寧這晚上吃得多了些，撐到半夜才睡過去。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整張臉都寫著睡眠不足。奈何今天週一，得上班，她只能把束髮帶套上，打著呵欠去洗漱。

　　不知道為什麼，週一的公交和地鐵永遠是最擠的，工作也是最多的。印廠那邊通知她這周就能把新的一批環襯送來，蘭寧讓負責這塊的同事直接在出廠後快遞一萬張到幸心老師的家去。

　　當然，地址寫的不是以前那個，而是新地址。

　　另一方面，雜誌上市也有一段時間了，編輯部陸陸續續收到不少讀者的反饋表。碧空如洗那篇《禱告》受到不少讀者的好評，當然也如她所料，有部分讀者認為他在刻意模仿幸心。

　　雜誌官微上的反饋也差不多是這樣，主編跟蘭寧討論過這個問題，認為碧空如洗潛力還是很大的，只不過受幸心影響比較深，如果他再多寫一些作品，應該能擺脫幸心的陰影，自成一派。

　　蘭寧在週三抽了個空，本是想跟他討論一下這個問題，但點開碧空如洗安靜了好久的小企鵝後，開口就變成了催稿︰「下午好，最近有在認真寫稿嗎！」

　　碧空如洗︰QAQ

　　花椰菜︰……這個表情什麼意思？你是想說你最近身體不好所以沒寫嗎？

　　碧空如洗︰編編，幸心老師說進了群就要遵守群規。

　　花椰菜︰他們的群規是什麼？

　　碧空如洗︰拖稿QwQ

　　蘭寧呵呵，果然。

　　花椰菜︰所以你是打算拖稿，對嗎？

　　碧空如洗︰QAQ

　　碧空如洗︰我可以拖一天嗎？

　　花椰菜︰…………你為什麼不直接退群？

　　碧空如洗︰因為那個群裡有好多大大啊！跟他們在一起能學到很多！

　　花椰菜︰嗯，拖稿十八式嘛

　　碧空如洗︰……編編，妳是不是不愛我了QAQ

　　花椰菜︰是的[再見]

　　碧空如洗︰我真的只拖一天QAQ而且還是冒著被罰唱威風堂堂的風險QAQ

　　蘭寧︰「……」

　　她正想回復什麼，幸心的頭像就跳動起來，蘭寧順手點了開。

　　幸心︰環襯送到了，過來蓋章。

　　蘭寧︰「……」

　　每次一到了幸心老師面前，她就覺得自己從編輯淪為了奴隸。

　　花椰菜︰知道了，老師o(n_n)o~

　　下班以後她又直接去了言儒語的家裡，一進門就被客廳裡一大箱子的環襯驚住了。

　　「這個……」

　　言儒語對她笑了笑︰「就是妳說的一萬張環襯啊，大概有六七十斤，不多。」

　　蘭寧︰「……」

　　「印章我已經給妳找出來了，桌上也有印油，妳自便。」

　　蘭寧走到桌邊，咬咬牙把印章拿起了來。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

　　她在客廳安靜地開始一頁一頁地蓋章，言儒語就在廚房開始做飯。蘭寧抬頭看了他一眼，笑咪咪地道︰「老師，要不我來做飯，你來蓋吧。」

　　「妳做飯我同意，不過章還是得妳蓋。」

　　蘭寧撇著嘴角，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你真的不打算過來簽幾個名嗎？」

　　「不打算。」

　　他說得斬釘截鐵，蘭寧小聲地嘁了一聲，倒也沒有再說話。她印了幾十張後，就覺得言儒語說的大概是對的，印章也比簽名快不了多久，而且為了保證名字圖案清晰，她得蓋得特別仔細，還要考慮用力的均勻，否則一塊深一塊淺，印出來也不好看。

　　……這一萬張，她得印到什麼時候啊。

　　言儒語把飯做好以後，她終於得了個中場休息時間。印章雖然也不快，但比起簽名來，至少手要輕鬆很多。

　　飯吃到一半，言儒語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來看了看，接通了來電︰「二叔。」

　　聽到這個稱呼，蘭寧下意識地抬起頭看他。二叔？就是送他豪華別墅的那個叔叔嗎？

　　「什麼？我知道了，我現在過來。」

　　言儒語接完電話後神色明顯起了變化，蘭寧也沒再吃飯，有點擔心地看著他︰「出什麼事了嗎？」

　　言儒語一邊拿起掛在門口的外套，一邊對她道︰「我爸爸住院了，我要過去看看。」

　　「住院？」蘭寧跟著他站了起來，「是什麼病，嚴重嗎？」

　　「聽二叔說現在情況已經穩定了，他之前還一直不讓二叔告訴我。」言儒語穿上外套，回頭看她，「妳……」

　　「啊，我跟你一起去吧，也許能幫上什麼忙呢！」

　　言儒語想了想，點點頭道︰「好吧。」

　　蘭寧拿起沙發上的包，跟著他一起出門了，車上，她還不忘安慰他︰「放心吧，老人家身體難免會有些病痛，既然你叔叔說已經穩定，應該就沒大礙了。」

　　「嗯。」言儒語雖然嘴上應了一聲，但眉頭還是微微蹙著。

　　蘭寧看了他一陣，問道︰「你爸爸是一個人住嗎？」

　　言儒語道︰「嗯，他和二叔住得比較近，那邊清淨。」

　　「哦，這樣啊。」蘭寧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到了中心醫院後，她跟著言儒語直接去了住院部。言儒語走到病房前敲了敲門，便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只有他爸爸和二叔兩個人，二叔看見他後，從床邊站了起來︰「你來啦……」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看見了跟在言儒語身後的蘭寧，「這位是？」

　　「啊，我是……老師的朋友。」蘭寧對他笑了笑。

　　二叔的眸子動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妳好。」

　　「您好。」

　　「既然你們來了，我就先回去了。」二叔又跟病床上的言爸爸叮囑了幾句，便轉身離開了。蘭寧的目光還停留在他身上，心道這書香門第出來的商人就是不一樣，身上沒有銅臭味，倒是一股子的書卷氣。

　　「爸，你沒事吧？」言儒語走到病床前，看著臉色略顯蒼白的父親。

　　言父道︰「我沒事，都是一些老毛病了，讓你二叔別告訴你，他偏不聽。」

　　「醫生怎麼說？」

　　「說我需要靜養，觀察幾天就能出院了。」言父說著，目光也落在了蘭寧身上，「比起這個，你不先介紹一下這位小姐？」

　　「啊，叔叔好，我叫蘭寧。」蘭寧特別禮貌地跟言父鞠了一躬，不得不說，言父的氣質和言儒語極為相似，就連說話時的語氣都是同樣優雅又彬彬有禮。

　　不過她相信，言叔叔肯定比言儒語親切可愛，絕對沒有他那麼無恥加厚臉皮。

　　言父對她點了點頭︰「妳好，我是儒語的父親，讓妳特意跑一趟，實在不好意思。」

　　「哪裡哪裡，叔叔您身體沒事就好。」

　　言父笑了笑，對她問道︰「這個時間，你們是在一起吃飯嗎？」

　　蘭寧︰「……」

　　她有點想收回之前的話，也許老師的性格是遺傳他父親也說不定。

　　「她是我新書的編輯，和我在一起是處理新書的事。」言儒語道。

　　「原來如此。」言父微微頷首，還是帶著淺笑看蘭寧，「不過難得看你和朋友在一起。」

　　這句話蘭寧倒是十分贊成，以老師這種性格，想交到一個朋友確實不容易。

　　言儒語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還是那樣看著他父親︰「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既然你沒大礙，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後面的蘭寧愣了一下，等等，這樣就要回去了嗎？這兩父子感情也太淡了點吧！

　　「走吧。」言儒語轉過身，拉著蘭寧往外走。蘭寧回過頭，對病床上的言父道︰「言叔叔，那我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您。」

　　「好的。」言父看著她，對她笑了笑。

　　蘭寧被拖出了病房，她掙開言儒語的手，語氣聽上去有些不滿︰「你怎麼就這樣走了，也不多陪陪你爸爸？」

　　「妳沒聽見他說醫生讓他靜養嗎？」

　　「……好吧，反正你有理。」

　　言儒語側過頭看她一眼，嘴角慢慢勾起一點兒笑︰「妳不餓嗎？剛才晚飯還沒吃完。」

　　「是有點兒餓……」

　　「那就趕緊回去吃飯，吃完接著去蓋章。」

　　「……」

　　「但願妳效率能高一點，別老把那箱東西堆在我的客廳裡。」

　　蘭寧︰「……」

　　嗯，言叔叔的性格不可能比他更糟糕了，這世界上都很難找出比他更糟的人了。

阿良車輪餅

第35章

　　蘭寧奮鬥到晚上十一點，也就蓋了一千來張，剩下的只能明天繼續。她伸了個懶腰，對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言儒語道︰「要不我抱一些回去吧，免得每天都要往你這裡跑。」

　　言儒語翻了一頁書頁，抬起頭看她︰「我不放心把印章交給妳，如果妳不小心弄掉了呢？或者妳拿去蓋一些奇怪的東西呢？」

　　蘭寧︰「……」

　　弄掉就算了，奇怪的東西是什麼東西啊！

　　「那好吧，我明晚再來。」她把自己的外套穿上，拿起包包離開了。回到家後她連伸展操都懶得做，直接洗漱睡覺了。第二天不到六點，她就從被窩裡爬起來，去廚房開始煲湯。

　　因為時間不夠充裕，她也就燉了個簡單的，湯煲好後，她提著保溫湯盅，打車去了中心醫院。

　　昨天走的時候跟言叔叔說今天會再去看他，但她白天實在沒時間，晚上又要去給言老師當苦力，只能挑早上一早，來給他送個湯。

　　幸好她到的時候言父已經起來了，她敲了敲房門，朝裡面喊道︰「言叔叔，早上好。」

　　言父正在看報紙，聽見她的聲音後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她︰「妳這麼早？」

　　「是啊。」蘭寧笑著走了進去，「昨天說好今天再來看您的，不過我白天要上班，只能早上來。哦對了，我煲了個湯，還希望您不要嫌棄。」

　　言父見她手裡提著一個湯盅，接過來放到了旁邊的桌上︰「謝謝，真是麻煩妳了。」他說著往門口看了看，「妳是一個人來的？」

　　「嗯，老師他應該……要忙著寫稿吧。」蘭寧把到嘴邊的「還沒起床」吞了回去。

　　言父低笑兩聲，道︰「還是養女兒好啊，貼心。」

　　蘭寧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言叔叔你別這樣說，老師他其實很擔心你的，昨天聽說你住院了，急急忙忙就趕過來了。」她見言父今天臉色已經比昨天好了很多，便詢問道，「您今天感覺身體怎麼樣？」

　　「好多了。」言父看著她，嘴角又慢慢溢上一點兒笑，「儒語能交到妳這樣的朋友，說實話，我挺意外的。」

　　蘭寧在心裡呵呵兩聲，其實她也挺意外的。

　　「自從他媽媽走了以後，他就變得孤僻起來。」言父看向窗外，目光落在樹枝頭鳴叫著的鳥兒身上，「儒語小時候很喜歡和人親近，性格也比現在可愛很多，他母親的事對他影響很大，我看著他一天天變得沉默，也沒法開導他什麼。」

　　蘭寧微微抿起嘴角，言儒語家裡的事她之前聽他提起過，母親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張離婚協議，不僅對他打擊很大，對言叔叔來說打擊也很大吧。

　　她沉默了一陣，小心翼翼地問︰「從那以後，老師再沒有見過他媽媽嗎？」

　　言父搖了搖頭︰「我也只是在簽協議的時候見過她一面，她現在，早已有了新的家庭吧。」

　　蘭寧突然有點心疼言儒語，雖然媽媽還能再有新的子女，但他永遠只有一個媽媽。

　　「哎，我怎麼就跟妳說起這些了。」言父看著她笑了笑，「可能真是年紀大了吧，妳別往心裡去。」

　　蘭寧搖了搖頭，道︰「湯您趁熱喝吧，湯盅我改天來拿。」

　　「好的。」

　　「那言叔叔再見，我先去上班了。」她笑著跟言父告別，走出了病房。

　　在公司裡忙碌了一天，下午下班後，她還得馬不停蹄地趕往言儒語家裡蓋章。她覺得再這麼下去，她說不定會過勞死。

　　她站在言儒語家門口，有氣無力地按了下門鈴。

　　門打開後，言儒語穿著圍裙站在門口。蘭寧對他敷衍地笑了笑，道︰「老師，我來蓋章了。」

　　言儒語側身讓她進來，似乎輕笑了一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蘭寧扯了下嘴角，沒有回話。

　　言儒語走到廚房，提起一個湯盅朝她晃了兩下︰「這個是妳的？」

　　蘭寧聞聲回過頭去，他手裡提著的正是自己早上給言叔叔送去的那個湯盅︰「你今天去了醫院？」

　　「嗯。」他把湯盅放在桌上，示意蘭寧來拿。蘭寧走過去看了看，湯盅已經洗乾淨了，她抬眸看了看他，道︰「你有空就多去醫院陪陪言叔叔吧，老人家容易寂寞。」

　　言儒語抬起頭，目光有些戲謔︰「我倒是意外，妳為什麼要這麼積極跑去醫院送湯？」

　　「我……」蘭寧愣了一下，道，「我還不是怕言叔叔一直住院，你又多了個拖稿的藉口嘛！」

　　言儒語道︰「妳想太多了，就算他不住院，我也可以說自己住院的。」

　　蘭寧︰「……」

　　她轉過身，一聲不吭地走到桌邊開始蓋章。

　　言儒語繼續在廚房做菜，兩人之間一時安靜了下來。蘭寧蓋了一會兒章後，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廚房裡的言儒語。他正在切菜，額前的劉海安靜地遮在微垂的眸子前，偶爾隨著他的動作晃動兩下。

　　她就這麼看了他一陣，忍不住輕聲問道︰「你讀書的時候是不是和同學關係不太好啊？」

　　言儒語手下的動作停了一下，抬眸看了她一眼︰「我爸跟妳說什麼了嗎？」

　　「沒有……」蘭寧想了想，又補充，「他只是說你小時候性格沒這麼招人厭。」

　　言儒語笑了一聲︰「招人厭是你說的吧。」

　　蘭寧輕輕挑了下眉梢，道︰「你之前說你會把不喜歡的人寫進小說裡殺死，我想到你第一個短篇小說，就是主角殺死室友的……」

　　以前不知道還不覺得，現在這麼一想，只覺得幸心老師太黑暗了……室友也該好好感謝他的不殺之恩才對。

　　言儒語沉默地切了一陣菜，才開口道︰「我媽媽走了以後，我確實不太喜歡和人接觸了，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他們看不慣我吧，經常在寢室裡搞些小動作，還以為我都不知道。」

　　蘭寧有些驚訝︰「男生也會這樣嗎？我還以為只有女生寢室會這樣。」

　　言儒語嘲諷地笑了笑︰「我早就說過了，我認為女性在很多時候都比男性更加成熟和冷靜，特別是還在校園裡的男生，可能會幼稚到妳難以想像。」

　　蘭寧眸子飛快地眨了兩下，沉吟了片刻道︰「然後你就把他們寫進小說了？」

　　言儒語看著她道︰「當然不止是這樣，有的人你如果不切實地教育一下他們，他們是不會學乖的。」

　　「所以……」

　　「我小小地教育了一下他們，當然，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

　　蘭寧︰「……」

　　不知道他的室友現在怎麼樣，有沒有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她衝言儒語笑了兩下，又開始安靜地蓋章。今天的戰績比昨天好，蓋了有兩千張，十點半的時候她就睏得不行，提前收拾東西準備回家。臨走之前，她像是想起什麼，對言儒語問道︰「明天週五了，你真的要去幫曲彤參加家長會嗎？」

　　「當然，大人不能說話不算話的。」

　　蘭寧︰「……」

　　那合約裡白紙黑字的交稿日期你不一樣無視了嗎！

　　她提著包和湯盅離開，有點擔心這個家長會。

　　言儒語倒是穿上了正裝，準時出現在曲彤他們學校門口。在校門口等著的曲彤看見他時，驚喜地跑了上去︰「言老師，你穿正裝真是太帥了！」

　　言儒語整了整西裝袖口，對她道︰「妳還叫我言老師？今天我的身份是什麼？」

　　曲彤想了想道︰「姐夫！」

　　言儒語的眉梢動了動，點點頭走了進去。

　　今天整個高中二年級都開家長會，學校裡的家長也比較多，但言儒語絕對是最顯眼的一個。曲彤跟在他身邊，跟走紅毯一樣一路走到了教室門口。

　　「天吶，彤彤！這是妳爸爸？不可能吧！」曲彤的一個同班同學跑過來，驚訝地捂住嘴。

　　這話曲彤聽了就不高興了︰「妳是什麼意思，我長得很醜是嗎？」

　　「不不不，我只是覺得妳爸爸太年輕了，呵呵。」

　　「咳咳。」曲彤做作地咳了兩聲，牽著言儒語的衣角道，「給妳介紹一下，這是我姐夫。」

　　「姐夫？」

　　兩人正說著，班主任就抱著一疊試卷走了過來。看見站在教室門口的言儒語後，她下意識地停了腳步︰「你好，你是曲彤的家長嗎？」

　　曲彤家的情況班主任是知道的，她父母常年都在國外，平時學校有什麼事，都是她叔叔來，今天怎麼……換了一個人？

　　曲彤道︰「張老師，我叔叔這兩天在外地，這是我姐夫，他來幫我參加家長會。」

　　姐夫……？張老師的眉頭動了動，雖然這個關係扯得有點遠，但看在他這麼帥的份上，她就接受了。

　　她對言儒語笑了笑，伸出一隻手︰「你好，我是曲彤的班主任，我姓張。」

　　言儒語也伸出手，禮貌性地和她握了握︰「鄙姓言。」

　　「言先生。」張老師的心有點蕩漾，竟然連聲音都這麼好聽，「先進教室吧，家長會馬上就要開始了。」

　　言儒語點了點頭，跟著她走進教室。

　　雖然這是言儒語第一次以家長的身份參加家長會，但家長會的內容和他讀書那會兒基本沒什麼差別。會上張老師把小考的成績和排名公佈了一下，還特地挑這個時候把大家都考得不好的數學試卷發了下來。

　　言儒語看了看曲彤的數學試卷，覺得她之前說她考得不太好，有點兒謙虛了。

　　這分明是考得非常糟糕。

　　「我實在不能理解這種題妳是怎麼做錯的。」家長會結束後，言儒語還在研究曲彤的數學試卷。

　　「呵呵。」曲彤別開目光，摳了摳臉。

　　張老師和教室裡的一位家長聊完，走出來對言儒語道︰「言先生，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聊兩句？曲彤這次成績下降比較多，我知道她家的情況比較特殊，但現在馬上要升高三了，我希望家長方面還是能多和她溝通，督促她學習。」

　　言儒語點了點頭︰「我明白……」他剛說到這裡，就看見蘭寧朝這邊小跑著過來了。

　　「啊……家長會結束了嗎？」蘭寧微微喘著氣，跑到了言儒語和曲彤身邊。她今天一天都在擔心家長會的事，終於還是沒忍住在下班後趕過來看了看。

　　張老師打量了她幾眼，問言儒語︰「這位是言太太？」

　　「嗯？」

　　蘭寧還在狀況外，言儒語已經點頭承認了︰「嗯，她今天有工作，所以才讓我來的。」

　　曲彤也特別甜膩地叫了一聲︰「堂姐！」

　　蘭寧︰「……」

　　她的目光在面前幾人身上兜轉，大概明白了言儒語今天的身份是曲彤的姐夫。可，為什麼姐姐是她？

　　當著班主任的面，蘭寧只好把堂姐這個角色扮演到底︰「老師妳好。」

　　張老師笑著跟她打了聲招呼︰「言太太好，我正在跟言先生說，希望家長方面能多關心一點曲彤的學習和生活。」

　　一句言太太差點把蘭寧震出內傷，她看了一眼一臉淡然的言儒語，只好賠笑道︰「老師說的是，確實是我們疏忽了。」

　　張老師語重心長地道︰「高三對孩子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年，我理解你們工作都很忙，但再忙也不能不管孩子，孩子的成長不止是學校的問題。」

　　「嗯，我知道……」蘭寧內心很無奈，她，只是一個房客……

　　張老師教育完他們這對「父母」，終於又和別的父母去溝通了。

　　蘭寧側頭看身邊的曲彤，曲彤呵呵地笑了兩聲︰「你們辛苦了。」

　　「我覺得這個倒不是重點。」言儒語把手上的數學卷子遞給蘭寧，「妳能看出這種錯誤她是怎麼做出來的嗎？我是不能理解。」

　　蘭寧雖然已經畢業很多年，但作為一個曾經的學霸，她的知識還沒有全還給老師。她看了言儒語指的那個錯誤，也是一副理解不能的表情︰「這種題竟然也能做錯？換我當年我會自己去跪搓衣板。」

　　曲彤︰「……」

　　有一對學霸父母太可怕，以後誰當你們小孩誰倒楣。

　　她把自己的數學試卷從言儒語手裡奪回來，塞進了書包裡︰「你們之後有什麼安排嗎？」

　　蘭寧道︰「我還要去老師家裡蓋章。」

　　曲彤的眸子轉了轉，曖昧地對他們笑著道︰「那我就不打擾姐姐和姐夫了，我約了同學出去吃飯，你們兩個自由的……」

　　蘭寧被她說得紅了一下臉，她抓住曲彤的書包不讓她走︰「妳考這麼差不回去好好反省，還有心情跟同學出去吃飯？」

　　曲彤︰「……」

　　妳也太進入角色了吧！

　　「姐夫……」她求援一般看向言儒語。言儒語道︰「我覺得妳堂姐說的很有道理，我要是考了這個分數，我會沒臉見人的。」

　　曲彤︰「……」

　　你們兩個真是配一臉。

　　「我吃完飯就回去反省，你們兩個也別忙到太晚。」曲彤別有深意地說完這句話，背著書包離開了。

　　「妳還真很容易臉紅。」言儒語看著蘭寧微微發紅的耳朵，嘴角勾起一點笑。

　　蘭寧的眉頭一皺，也轉身往外走︰「行了，走吧！」

　　回去是言儒語開的車，蘭寧坐在副駕席，就像在跟誰生悶氣似的，一句話都沒說話。言儒語也沒主動去找她說話，兩人到了家後，蘭寧就拿起印章開始她已經重覆了兩天的工作。

　　之前讓言儒語簽名，她是真的覺得一萬張不多，現在輪到自己印章，她覺得……一萬張好多啊。orz

　　看著還堆成小山似的環襯，她就覺得前途黑暗。但好在今天是週五，明天不用上班，她想趁著今晚就加班加點多印一些。

　　吃晚飯的時候她也是一刻沒耽誤，五分鐘不到就解決完了。言儒語看了一眼又坐到客廳去印章的她，沉默地收回目光，繼續吃自己的飯。

　　晚上言儒語把電腦從書房搬了出來，準備在客廳寫稿。他給自己煮了一壺咖啡，順便倒了一杯給蘭寧。

　　「啊，謝謝。」蘭寧拿起他放到桌邊的咖啡杯，喝了一口，又接著印章。

　　言儒語低頭看了她一陣，走到另一邊坐下，打開電腦開始寫稿。

　　一個晚上蘭寧喝了三杯咖啡，但還是沒抵住洶湧的睡意，十二點一過，她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著了。

　　言儒語見她睡著，把面前的電腦關了，去臥室拿了張毛毯，幫她披在身上。

　　蘭寧還是睡得很安靜，言儒語在她身邊坐下，盯著她的睡臉瞧了一陣，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他抬起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她的頭髮很柔順，觸感極好，言儒語像是在給貓咪順毛一般，輕輕撫著。

　　蘭寧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兩聲，言儒語收回手，看了看滿桌子的環襯。他嘆了口氣，拿起印章接著蓋了起來。

　　蘭寧這一覺睡醒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在客廳的地板上，蘭寧揉了揉眼睛，伸著懶腰坐起來了，搭在身上的毛毯也隨著她這個動作順勢落在了地上。

　　她回頭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已經天亮了。

　　「……我竟然在這睡著了？！」她的瞌睡頓時全醒了，有些慌張地四處看了看。周圍沒有發現言儒語的身影，倒是桌上整整齊齊地碼著好幾堆的環襯頁！

　　「不是吧，我什麼時候蓋的？」她翻了一下，發現竟然全都是蓋好的！

　　她還在震驚中，言儒語推開臥室的門，從裡面走了出來。他應該是剛睡醒，平時服貼的頭髮此時翹起了好幾根，眼裡也還有沒有散去的睡意。

　　他打了個哈欠，看向客廳裡的蘭寧︰「妳還在這裡啊。」

　　「呃。」蘭寧一時也有點尷尬，她從坐墊上起來，有點語無倫次地指了指桌上的環襯，「我竟然在睡覺的時候把這些蓋完了！」

　　言儒語帶著睡意的眸子瞥著她，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智障︰「別傻了，是我蓋完的。」

阿良車輪餅

第36章

　　這句話就像是一壺冰水把蘭寧徹底澆醒了。

　　是哦，她剛才一定是太興奮了，才會覺得自己一邊睡覺一邊把章蓋完了。

　　言儒語又打了個哈欠，看上去很睏的樣子︰「我幫妳把章蓋完了，作為回報，今天一天的飯都由妳來做。」

　　蘭寧︰「……」

　　她沉默地站在原地看了他一陣，才開口道︰「老師，蓋章本來就是你的工作，是我在幫你蓋。」

　　言儒語走到沙發上坐下，淡然地瞥著她道︰「那不是我的本職工作，是妳給我找來的工作。」

　　得了吧，本職工作也沒見你多積極！

　　蘭寧的嘴角動了兩下，最後還是微笑地問︰「老師，早餐想吃什麼呢？」

　　她把早餐弄好以後，總算是可以交差回家。出門前言儒語還不忘提醒她︰」記得中午提前過來做午飯。」

　　蘭寧︰「……」

　　她打算直接在網上給他訂個外賣。

　　精疲力盡地回到家，蘭寧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果然在客廳裡睡了一晚全身都不舒服啊，洗個熱水澡應該會好點吧。

　　她剛準備進房，曲彤臥室的門就打開了，穿著小公主睡衣的曲彤盯著一頭亂糟糟的頭髮走出來，看到站在門口的蘭寧時明顯一驚︰「蘭寧姐，妳是現在才回來嗎？」

　　「呃……」

　　「妳昨天在言老師家過的夜？」

　　蘭寧︰「……」

　　能不能不要用過夜這麼敏感的詞。

　　「嘿嘿嘿，沒想到開個家長會對促進男女感情還有這麼大作用。」

　　蘭寧走上去朝她腦袋敲了一下︰「妳數學卷子的錯改完了嗎？一天不想著好好學習，心思都花到汙上了。」

　　曲彤摸了摸自己的頭頂，抬眸看她︰「不是我汙，而是妳徹夜不歸，這個本身就很汙啊。」

　　「……我蓋章蓋到太晚直接在客廳睡著了，妳少亂想。」蘭寧說完就提著包房間了，還不忘帶上門。門外的曲彤哦了一聲，小聲嘀咕︰「那妳臉紅個什麼啊。」

　　因為言儒語「幫」蘭寧蓋完了章，他以此為藉口讓蘭寧來他家做了兩天飯。週一蘭寧在公司收到了言儒語寄來的環襯，等書印出來，就可以交給印廠一起裝訂了。

　　編輯部的內部群裡，主編又更新了一條關於公司周年慶活動的通知，上面要求各個編輯再跟作者確認一次能不能出席。蘭寧看了一下活動時間和內容，挨個去戳她手下收到邀請的作者。

　　花椰菜︰老師，最後確認一下，後天的公司周年慶，你能來嗎？

　　幸心︰嗯。

　　花椰菜︰好的

　　幸心︰花生米收到邀請了嗎？

　　花椰菜︰……你說碧空如洗嗎？^_^明年可能就會邀請他了哦^_^

　　幸心︰呵呵

　　花椰菜︰哦對了，這個月的雜誌最受歡迎的一個短篇，就是他的《禱告》哦，會給他額外發稿費獎勵哦^_^

　　幸心︰呵呵呵

　　蘭寧看著他發過來表情，忍不住噗地笑出聲，他覺得有個小新人能刺激一下幸心老師，也是好事。

　　週三下午因為公司開周年慶，編輯們都提前下了班，去公司訂好的酒店集合。收到邀請的作者也陸陸續續地來了酒店，蘭寧在酒店門外等著，生怕哪個作者找不到路。

　　對沒錯，她說的就是幸心老師。

　　好在幸心老師在A市生活了這麼多年，要在A市範圍內迷路還是不容易的。蘭寧遠遠地看著他那輛銀色捷豹開過來，就走了上去。

　　言儒語停好車，從車裡走下來。他身上還是穿著筆挺的西裝，不過和上次去參加家長會時不是同一套。

　　蘭寧打量了他幾眼，不得不承認他穿起西裝來確實很帥。言儒語也在下車時審視了她片刻，然後開口問道︰「這就是妳能選到的最好的禮服了嗎？」

　　蘭寧︰「……」

　　她平時上班的穿著都以休閒通勤為主，像這種禮服她一年都穿不上幾次，也就只有這麼一套。雖然不是什麼名牌，但她自認為還是能穿出來見人的，為什麼一到了他嘴裡就被貶低到了泥地裡？

　　她呼出一口氣，對言儒語笑了笑︰「我沒有選，因為我只有這一套。」

　　言儒語眼裡閃過一抹驚訝，然後用十分遺憾的口吻道︰「真是心疼妳。」

　　蘭寧︰「……」

　　你滾吧！

　　「會場在三樓，走吧。」她說完俐落地轉身往酒店裡走去，言儒語跟在她身後，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

　　三樓會場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作者也有編輯。言情部門有幾個女作者是第一次來參加公司的周年慶，看見言儒語時都忍不住低呼出聲︰「那個也是作者嗎？有誰知道是誰嗎？」

　　「那個好像是幸心老師誒！」

　　「天吶不會吧！幸心老師是我的男神啊！他竟然長得這麼帥！」

　　「真的是幸心老師嗎？不會是公司請來的哪個明星嗎？」

　　蘭寧聽著她們的議論聲，回頭對言儒語道︰「老師，你還是挺受歡迎的嘛。」

　　言儒語面露驚訝︰「難道妳今天才知道？」

　　蘭寧︰「……」

　　真想把他的真面目公之於眾，看那些奉他為男神的妹紙漢紙們會不會幻滅！

　　會場裡的座位是按照部門分的，所以言儒語一路走到了推理小說部門，周圍坐著的也都是一些熟悉的作者。

　　雲輕嗑了一顆瓜子，對著言儒語感嘆道︰「每年來參加周年慶，都有新作者對著幸心老師花癡，看著也是不忍心。」

　　旁邊的木白笑道︰「妳第一次見到幸心的時候，還不是和她們一樣？」

　　「唉，誰沒年少無知過呢。」

　　一旁的蘭寧心有戚戚焉地點頭。

　　「對了，十九哉呢？怎麼還沒來？」雲輕問。

　　隻果道︰「十九哉老師說要先接女兒放學，應該快來了。」

　　「啊啊，明明是一起出道的，十九哉的女兒都能打醬油了，我卻連個對象都沒有。」雲輕自憐自艾了一陣，扭過頭去看言儒語，「要不我就委屈一下，和幸心老師在一起好了。」

　　木白在旁邊憋笑，言儒語淡定地道︰「我見妳在群裡和那個小鮮肉聊得挺開心的，我覺得你們兩個挺配。」

　　「是嗎？上次我讓小鮮肉給我發照片，他都不肯。」

　　「下次我去幫妳要。」

　　蘭寧︰「……」

　　等等，他們說的那個小鮮肉該不會是碧空如洗吧？

　　……葉澄同學，看看你的偶像是個什麼人吧！秒秒鐘就把你賣了！

　　十九哉在周年慶開始之前，匆匆地趕來了。公司老總在臺上發表了一些感言，又重點表揚了幾個編輯和作者，典禮就進入了最重要的環節，吃飯。

　　這次老總特別有心思的設置了許多小節目，不僅有唱歌跳舞，還有美名其曰「促進編輯和作者感情」的烘焙環節。

　　會場裡有個烘焙角，大家可以自己上去做蛋糕，雖然老總的本意是讓作者和編輯一起做，但最後大家都是找的自己比較熟的人組隊。

　　蘭寧也有些躍躍欲試，她沒找到人和自己組隊，就一個人上去了。言儒語朝烘焙角看了看，也跟著走了過去。

　　蘭寧正在繫圍裙，見言儒語過來，有些驚訝地道︰「老師，你也要做嗎？」

　　「不行嗎？」言儒語也拿起一個圍裙，給自己繫上。

　　蘭寧看了看他沒再說話，料理臺上都是一些半成品，只需要他們打發打發奶油，然後給蛋糕抹上再裝飾就行。

　　蘭寧把奶油打發好，就開始用抹刀給蛋糕抹奶油，言儒語拿了一些水果出來，切成不同的形狀，準備待會兒用作裝飾。

　　在下邊兒吃飯的雲輕用胳膊肘撞了撞十九哉︰「老師，你的cp跟別人跑了。」

　　十九哉朝烘焙角望去，眨了眨眼道︰「妳說我們是不是很快就要收到群主的喜帖了？」

　　「…………no！」雲輕驚恐地睜大眼睛，為什麼群裡的漢子們一個接一個地脫單，而她這麼可愛的妹子還單著？這不科學！

　　木白感嘆道︰「群主結婚以後精神病會有所好轉吧。」

　　十九哉點點頭︰「至少別在群裡發紅包了。」

　　烘焙角的蘭寧和言儒語完全不知道他們已經成為了別人的談資，還在認真做蛋糕。言儒語把所有水果切好，看了看蘭寧抹的蛋糕。

　　她的蛋糕抹了三分之二，有些坑坑窪窪的，言儒語看了一陣，忍不住感嘆︰「好醜。」

　　蘭寧︰「……」

　　她停下手裡的活，生氣地抬頭看他︰「你行你來！」

　　言儒語盯著她看了一陣，突然伸出手，用食指在她嘴角輕輕刮了一下︰「妳是怎麼把奶油蹭到這裡來的？」

　　他的動作很輕，像一片羽毛拂過，撓得蘭寧有些心猿意馬。

　　她看著他手指上的奶油，乾咳了一聲道︰「嗯，因為太香了，所以我剛剛忍不住嚐了一下。」

　　言儒語笑了一聲，舌尖在手指的奶油上輕輕一舔，把奶油吃了下去。

　　蘭寧︰「……………………」

　　他竟然！把奶油吃了！！吃了！！

　　蘭寧的臉瞬間漲得通紅，手裡的抹刀都不知道該怎麼拿了。言儒語微微彎腰看著她，嘴角勾著一點笑︰「妳怎麼了？怎麼臉突然這麼紅？」

　　蘭寧︰「……」

　　老師，你告訴我！你剛才是在惡意撩妹嗎！！！

阿良車輪餅

第37章

　　蘭寧的心情很複雜，也虧得老師張了一張帥臉，否則剛才的行為就不叫撩妹，而是性騷擾了。

　　可是他為什麼毫無徵兆的就精神病發作了？

　　言儒語見蘭寧一直沒說話，揚唇一笑又把目光投向旋轉臺上的蛋糕︰「需要我來教妳怎樣把奶油抹得平整好看嗎？」

　　他說著就伸手去拿蘭寧手上的抹刀，碰到蘭寧手背的時候，她飛快地把手彈開了。

　　抹刀險些掉在地上，幸好言儒語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微微蹙著眉頭，面色不快地看著蘭寧︰「怎麼，我身上有瘟疫嗎？」

　　蘭寧︰「……」

　　沒有，只是好像帶電……

　　她尋思著找個理由離開，卻見一個三四十歲模樣的男人朝他們的方向走了過來。他身上穿著一套名貴的西裝，頭髮也梳得一絲不苟，蘭寧猜他也應該是哪個公司的老總。

　　「是影視公司的人。」身旁的言儒語放下抹刀，也看向來人。

　　「影視公司？」蘭寧的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他們公司一直和影視公司有合作，公司的周年慶上出現影視公司的人不奇怪。

　　「言先生，你好。」男人顯然是來找言儒語，他走過來，禮貌地伸出右手。

　　「你好。」言儒語也伸出手，禮貌地和他握了一下，「蔣經理找我有什麼事嗎？」

　　被稱為蔣經理的男人微微勾起嘴角，有些為難地笑了笑︰「還是關於合作的事，之前我們也和你聯繫過很多次，想買《扮演者》的電影版權，不過你都拒絕了。現在趁著新書即將上市，想來試試言先生有沒有改變主意。」

　　蘭寧聽他這麼說，就扭過頭去看言儒語。對作者來說，自己的作品能夠被般上大螢幕，絕對是個極大的誘惑和榮耀，幸心老師的小說也不是沒有改編成電影的，只是安然偵探系列，他一直沒有賣。

　　言儒語沒有立刻回答，似乎是在思考。蔣經理見狀，又積極地補充︰「我知道言先生一直是擔心演員方面的問題，安然偵探系列名氣很大，我們也是想認真把電影做好，所以主演方面我們會盡力爭取莫榛。」

　　……什麼？！

　　蘭寧的內心沸騰了，莫天王！三次元男神要演二次元男神了嗎！

　　快答應他，老師！蘭寧殷殷期盼地望著言儒語。

　　「莫榛的各方面條件確實都不錯，如果是他來演吳漾，也許會有驚喜。」

　　蔣經理見他的態度有鬆動，趕緊趁熱打鐵地道︰「不僅是吳漾，女主角方面我們也有好幾個覺得不錯的候選人，像李薇薇、倪白……」

　　「李薇薇長得是很漂亮，不過演技不敢恭維，倪白拿過影后，但演趙越的話年紀又顯得大了點。」

　　蘭寧︰「……」

　　她真想給言儒語數個大拇指，兩個一線女星給他當備選，他竟然還諸多挑剔。特別是李薇薇，那是國民女神啊，被她的粉絲知道你這樣抨擊她的演技，你的人生安全可能會受到威脅啊！

　　但是蔣經理看上去卻是一派泰然︰「趙越是這部電影的靈魂，演員的選擇當然也要慎重，如果言先生願意的話，可以來看試鏡，我們會優先考慮你的意見。」

　　蘭寧︰「……」

　　大作家果然不一樣，連影視公司都這麼給面子。

　　也許是感受到對方的誠意，言儒語也點了點頭︰「至於劇本，我希望能由我來當編劇。」

　　蔣經理笑道︰「當然，我們也是這個意思，能由老師親自操刀自然是最好不過。」他說著，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濃，「那麼老師是有合作意向了？」

　　「嗯。」

　　蔣經理似乎鬆了一口氣，對他笑著道︰「那我們另外約個時間，在公司詳談合作事宜，你看怎麼樣？」

　　「可以。」

　　「好的，我會盡快通知秘書安排時間。」蔣經理再次向言儒語伸出手，「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言儒語笑了笑︰「合作愉快。」

　　蔣經理走了後，蘭寧還有些沒緩過神來。她覺得她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見證了一個重要的歷史時刻。

　　「妳在傻愣什麼？把水果放上來。」言儒語的聲音拉回了蘭寧的神智，她朝操作臺看了一眼，才發現言儒語竟然已經把奶油給抹好了。

　　「哦，好的。」她把言儒語剛才切好的水果拿過來，隨手抓了兩顆往蛋糕上灑。

　　「妳以為是在給家畜灑飼料嗎？」言儒語抓住她的手，放到一邊，「能不能裝飾得有些美感？」

　　蘭寧︰「……」

　　哦你們金牛座審美高，那你來囉。她拍了拍手，索性什麼都不幹了。

　　言儒語在一旁認真地裝飾蛋糕，蘭寧看了他一會兒，問道︰「老師，你真的打算把電影版權賣了嗎？」

　　言儒語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嗯。」

　　「可是你之前不是一直不願意嗎？怎麼突然就改變主意了？」莫天王也不是這兩年才出道的，她相信之前也有影視公司給他承諾過會邀請莫榛出演吳漾，但那個時候他還不是沒賣嗎？

　　還是說，他覺得這兩年莫天王的演技越來越純熟了？

　　言儒語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抬起頭看著她︰「因為我打算結婚了。」

　　蘭寧︰「……」

　　哈？他回答的是她問的那個問題嗎？

　　「這個……有什麼聯繫嗎？」

　　「當然有。」言儒語道，「如果結婚的話，我需要更優渥的物質條件，讓我的太太生活得更好。」

　　「呃……」蘭寧飛快地眨了眨眼，努力跟上他的思路，「你現在的物質條件已經很優渥了吧……不對，你有結婚對象了嗎？！」

　　言儒語看著她，墨黑的眸子裡暈著不易察覺的笑意︰「有。」

　　「！！！！」蘭寧覺得一個晴天霹靂，他什麼時候找到的結婚對象？明明他家裡出現的最頻繁的女人就是自己啊！

　　言儒語湊近她，漂亮眼睛的閃爍著淺淺的光︰「妳怎麼一副受到很大打擊的樣子？」

　　「呵呵。」蘭寧乾癟地笑了兩聲，「連你這種人都找到了結婚對象，而我還是單身，難道不該受打擊嗎？」

　　上天簡直太不公平了，她生活得比言儒語認真十倍，為什麼就不眷顧一下她呢！

　　言儒語嘴角微翹，低下頭繼續裝飾蛋糕︰「妳喜歡吃草莓還是柳丁？」

　　蘭寧渾渾噩噩地答道︰「草莓。」

　　言儒語把所有草莓都挑出來，裝飾在了蛋糕上。蘭寧緩了一陣，不死心地湊上去︰「你真的有結婚對象了？到底是誰啊？」

　　言儒語看著她︰「妳不知道？」

　　「我知道還問你幹嘛？」

　　言儒語挑了下眉梢︰「那妳好好想想吧。」

　　蘭寧︰「……」

　　這個也要靠推理嗎？可是既然已經有了結婚對象，為什麼還要一直奴役她做飯？不會叫他對象做啊！

　　蘭寧嘖了一聲，瞥著他道︰「既然你已經有結婚對象了，那以後就叫她幫你做飯。」

　　言儒語抿唇笑道︰「好的，我一定會的。」

　　蘭寧︰「……」

　　為什麼他笑得……這麼陰險？

　　「好了，吃吧。」言儒語把裝飾好的蛋糕切下一塊，遞給蘭寧。蘭寧接過盤子，用勺子舀下一塊，送進了嘴裡︰「唔！味道還不錯啊！」

　　「嗯。」言儒語也吃了一口，還算滿意。

　　蘭寧笑咪咪地跟他道︰「我打發的奶油還不錯吧！」

　　言儒語道︰「都是打發器的功勞。」

　　「……那你把蛋糕裝飾得這麼好看更沒用，還不是一口就吃掉了。」

　　「妳不知道嗎？視覺是會影響味覺的。」

　　「呵呵，你的味覺也太不堅定了吧。」

　　「……愚昧就是專門為妳這樣的人創造的。」

　　「哦，那為你創造的詞可就多了，驕傲自大無恥嘴欠臉皮厚……天吶我可能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言儒語對著她笑了笑︰「過兩年再來問我要新的稿子。」

　　……

　　滾吧誰稀罕！

　　雖然在宴會上鬧了點小矛盾，但周年慶結束後，言儒語還是讓蘭寧搭了個順風車。

　　車子開到蘭寧住的那棟公寓下後，言儒語把車停了下來。蘭寧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後，又忍不住回過頭來問言儒語︰「你都不用和你的結婚對象約會嗎？」

　　言儒語垂眸，低笑了一聲︰「妳還在想這個問題？」

　　「因為很奇怪啊，你都不用約會嗎？」都到了結婚的階段，不是應該你儂我儂嗎？

　　言儒語笑著對她揮了揮手︰「再見。」

　　蘭寧︰「……」

　　嘁，有什麼好保密的，她還不稀罕知道呢。

　　下車的時候，她把車門關得「啪」的一聲響。

　　言儒語看著她進了公寓，笑著把車開走了。

　　蘭寧到家以後就把禮服脫下來，去浴室沖澡。本想著洗個熱水澡能讓自己的神經放鬆，可她腦子還是全都是言儒語和他的結婚對象。

　　因為工作的緣故，她這段時間明明和他走得很近，竟然一點沒有發覺他有了結婚對象。而且他還為了賺更多的錢，把之前一直不願意賣的電影版權也賣了……嘁，對他太太還真好。

　　她洗完澡出來，從冰箱裡拿了一罐菠蘿啤酒。回到房間，她坐在電腦前，喝了一口啤酒，發表了一條微博。

　　花椰菜v︰在這個滿世界都充滿戀愛酸臭味的國度，只有我散發著單身狗獨有的清香。

　　#情侶燒死，燒死#

阿良車輪餅

第38章

　　蘭寧的這條微博發出去後，很快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關懷。

　　「編編是受什麼刺激了？(⊙v⊙)？」

　　「前排兜售火把和汽油。」

　　「目測是失戀了[doge]」

　　蘭寧的眉梢跳了一下，她失戀？呵呵。

　　她抿著嘴角給對方發了條回復︰「戀都沒戀過，怎麼失[再見]」

　　「暗戀也是戀啊[doge]」

　　蘭寧︰「……」

　　「有暗戀的人就知足吧，我已經好多年連喜歡的對象都沒有了[再見]」

　　蘭寧︰「……」

　　她扯了下嘴角，自己在微博下評論了一條︰「我沒有暗戀的人，也沒有失戀，謝謝你們啊」

　　幸心回復花椰菜︰今天又不是情人節，燒什麼情侶？

　　花椰菜回復幸心︰燒情侶還用挑日子嗎？

　　碧空如洗回復花椰菜︰編編，想要男盆友嘛~會暖床的那種~\(≧▽≦)/~

　　幸心回復碧空如洗︰你的照片可以發我一張嗎？

　　蘭寧︰「……」

　　他難道真的打算把葉澄的照片給雲輕老師嗎！

　　她本來想發條私信提醒碧空如洗，結果看見一個圍觀的作者評論了一條︰「好混亂的關係啊，簡直是修羅場[doge]」

　　蘭寧︰「……」

　　她默默地叉掉了微博。

　　週四，設計終於把《死亡留言》的封面最終稿做了出來。蘭寧發給主編和言儒語看了，他們都比較滿意，蘭寧總算鬆了一口氣。

　　花椰菜︰老師，那封面就這樣敲定了，我們已經跟印廠確認好了，五一假期結束就會開始印刷。

　　幸心︰嗯。

　　花椰菜︰那我下班啦！

　　幸心︰下班的時候順便買點菜過來吧。

　　花椰菜︰………………

　　幸心︰我今天寫稿寫得太投入，忘了時間:)冰箱裡也沒東西了。

　　……那你自己下去買啊！

　　蘭寧惡狠狠地關掉了電腦，可是誰來告訴她，為什麼她經過超市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進去幫他買了東西！

　　蘭寧提著購物袋，鬱悶地站在言儒語的家門前。

　　難道被奴役久了，就會形成奴性嗎！簡直太可怕了！

　　「妳還挺快的。」言儒語打開門，嘴角微揚。蘭寧敷衍地嘿嘿笑了兩聲，換了拖鞋走進去︰「老師，你最好真的是寫稿寫得太投入。」

　　「當然，我會騙妳嗎？」

　　「……呵呵。」她把菜提到廚房，一樣樣地拿出來。言儒語走到旁邊，扭開水龍頭開始往洗菜池裡放水︰「對了，我爸爸今天早上出院了，妳以後不用再往醫院跑了。」

　　蘭寧把青椒泡進水裡，抬起頭看他︰「言叔叔身體已經好了嗎？」

　　「嗯，醫生說沒必要住院了，他也更想回家住吧。」

　　「那倒是。」畢竟在醫院誰也住不慣的，「不過言叔叔住得那麼遠，你還是應該多去看看他吧，不然又像這次一樣，他住院了你都不知道。」

　　言儒語笑了一聲︰「那邊有我二叔，他們過得可比我舒服多了。」

　　蘭寧想了想他二叔送給他的那棟豪華別墅，覺得好像有些道理︰「反正老人家還是應該多去陪陪的。」

　　「行了我知道了，妳怎麼話這麼多，先管好妳自己吧。」

　　「我怎麼了？」蘭寧不服氣地看著他。

　　言儒語微微低頭，對上她的目光︰「妳上次回家是什麼時候？」

　　蘭寧︰「……」

　　「我、我五一節就要回去的！」蘭寧答得太強中乾，畢竟她掐指一算，已經有一年多沒回過家了。

　　「過年的時候沒回去？」

　　蘭寧撇了撇嘴角︰「那個時候我剛失業，而且又沒有男朋友，回去還不被嘮叨死。」

　　「原來如此。」言儒語說著輕輕揚起眉梢，「妳現在就有男朋友了？」

　　蘭寧的膝蓋「嗖」的中了一箭，這種自己談了戀愛就開始鄙視單身狗的人實在是太討厭了。她仰起頭，對他笑了笑︰「不過話說回來，不是說了以後做飯叫你的結婚對象來嗎，幹嘛還要找我？」

　　言儒語看著她，難得認真的眸光似帶著蠱惑︰「是啊，妳說是為什麼呢？」

　　這句話用言儒語低沉磁性的聲音念出來，彷彿變成了一句咒語，蘭寧的心都為之一顫。

　　她微微張了張眼，有些呆愣地看著面前的人。

　　是她理解錯了嗎？還是他就是這個意思？神經竟不自覺地繃緊了，她覺得呼吸好像都變得困難起來。

　　可他還在看著自己，蘭寧想錯開目光，卻發現他的目光似有磁力，她根本移不開視線。

　　淺淺的紅暈慢慢爬上了她的臉，言儒語微微朝她的方向傾身，蘭寧跟見鬼了一樣尖叫一聲，猛地往後一退︰「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她說完風馳電掣一般離開了言儒語的家，快得像是一道閃電。

　　言儒語看著關上的房門，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彎腰把掉在地上的幾個青椒撿了起來。

　　蘭寧從言儒語家裡逃出來後，還是完全沒有冷靜下來。

　　媽呀他說的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不不不，肯定是她想太多了！別這麼自作多情啊蘭寧！

　　她一遍一遍地心裡告誡自己，可是言儒語剛才的眼神和話語，卻止不住地浮現在腦海，一遍比一遍清晰。

　　「臥槽老師有毒啊！」蘭寧繞著小區的步行道跑了起來，希望冷風能讓自己冷靜一點。

　　蘭寧腳下的步子越邁越快，可腦袋裡還是全都是言儒語。她就覺得奇怪，明明這段時間她經常和他在一起，如果他真的有結婚對象，她不可能一點沒察覺，就算他們不約會，電話總還要打的吧！

　　如果把他說的那個對象換成自己的話，那麼一切就說得通了！

　　不！這太驚悚了！老師怎麼可能喜歡她，他對她的態度明明那麼惡劣！

　　可是老師是個神經病啊，可能神經病談戀愛就是這個模式的……？

　　……蘭寧覺得自己也快成神經病了。

　　跑了一圈後完全沒有冷靜下來的她，決定放棄跑圈，直接搭電梯回了家。

　　倒在客廳的大沙發上，蘭寧盯著天花板思考人生。

　　是不是直接找老師問清楚比較好呢？可是……如果他說的不是自己，那多尷尬啊，如果他說的是自己……那好像更尷尬了。

　　「啊啊啊，為什麼我到了這個年紀，還要跟小姑娘一樣煩惱戀愛的問題！」蘭寧在沙發上絕望地翻滾。

　　更糟糕的是，她完全不知道今後該怎麼面對老師了啊……她手上還有他的一本書啊，他們不可能不聯繫的。

　　手機鈴聲從包裡傳了出來，聽上去悶悶的。蘭寧的心中一緊，該、該不會是老師打來的吧？！

　　她一個矯健的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包裡摸出了手機。

　　……是媽媽打來的。

　　「媽媽，什麼事啊？」蘭寧的神經在一瞬間又放鬆下來，重新在沙發上躺倒。

　　蘭寧媽媽在電話那頭道︰「寧寧，是不是明天要回家？」

　　「嗯，我票都買好了。」

　　「哦，那就好，媽媽明天給妳做妳最愛吃的芋兒燒雞。」

　　「好啊！」蘭寧說完，又有些懨懨的，「不過我要下午下班才往家裡走，到的時候可能都晚上了。」

　　「沒關係，媽媽等妳。」

　　蘭寧心中一酸，眼睛都跟著紅了︰「我會盡量早點走的。」

　　「好，那媽媽不打擾妳了，妳早點休息。」

　　「好的。」蘭寧聽到電話被掛斷，把手機隨手放在了沙發上。算了，她還是別想那麼多了，剛好有個五一節，說不定等五一放假回來，他們都把這事給忘了呢。

　　蘭寧在上班的最後一天沒有聯繫過言儒語，下班後就從公司直奔車站。

　　回到老家，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不少，雖然假期只有三天，但她是想好好放鬆放鬆。

　　這三天她沒有主動跟任何人聯繫，只偶爾刷刷朋友圈，看看攝影大賽之五一特別篇。在家裡家務也不用她做，媽媽還每天給她做好吃的，她感覺自己真的要把言儒語那事忘記了。

　　可是每次上微博，她都忍不住去看看幸心老師有沒有更新。言儒語極少發朋友圈，就連五一也是靜悄悄的。

　　蘭寧吃著媽媽削的水果，剛用手機登上微博，就看見了今天的頭條熱門消息。

　　寰宇影業v︰特！大！喜！訊！我司已成功簽約@幸心老師的《扮演者》電影版權！[轉圈]演員方面，@莫榛已確定出演主角吳漾！另外電影會由幸心老師親自擔任編劇，@喬以辰喬大製作人負責電影的所有音樂！聽說主題曲會由@丁檬演唱哦！[花心]你們期待嗎！反正小編期待死了！！

　　蘭寧︰「！！！！」

　　《扮演者》的電影版權賣出去了嗎！而且還這麼豪華的陣容！嗷嗷嗷她也好期待！

　　她匆匆地點進言儒語的微博，看到他也轉了影視公司的微博。她點開評論，本來想給他留言恭喜，卻發現評論竟然撕了起來。

　　「太棒了！好期待！快上映！」

　　「榛榛榛榛榛榛！吳漾吳漾吳漾吳漾！愛你麼麼噠！」

　　「[再見]你終於還是為了錢把吳漾賣了，說好的不毀呢？」

　　「有的人別那麼酸，誰和你說好的[挖鼻]人家作者買自己的小說賺錢，還不行了？」

　　「賣了就賣吧，為什麼要找莫榛[拜拜]他有演技嗎？」

　　「……真是到哪裡都能看見莫榛黑:)。」

　　「喜聞樂見，反正每次小說改編影視，演員粉和書粉都能撕一發[doge]」

　　「這部電影很良心好吧！這麼豪華的陣容！我超級期待的！不看的滾！」

　　蘭寧看著看著，莫名就想到言儒語之前說的，他是因為想婚後讓他的太太生活得更好，所以要賺更多錢……

　　她用力地按下了轉發鍵。

　　花椰菜v︰超級期待的！[可愛]不想看的人自己圓潤地離開，別瞎bb。[微笑]

阿良車輪餅

第39章

　　蘭寧之後也一直關注著事態的進展，莫榛在晚上的時候轉發了言儒語的微博，表示自己也是幸心老師的讀者，這次有幸出演吳漾，一定會做到最好。

　　這條微博又在粉絲中引起了一陣熱議，蘭寧圍觀了一會兒，就退了出來。

　　五一三天假期很快結束，蘭寧帶著媽媽給她裝的不少吃的，又踏上了回A市的路。

　　她坐的是最後一班車，到家的時候又是大晚上。給曲彤拿了些吃的過去，她洗了個澡，就有些疲倦地倒在了床上。

　　《扮演者》的電影版引起這麼大的關注，不過幸心老師之後也沒再做過什麼回應，而且他接下了編劇這個活，五一是不是都在忙著寫劇本啊？

　　……那下本書的稿子是不是又要拖很久了？

　　這麼一想蘭寧就有些絕望，這種地獄催稿的經歷，她真的不想再來第二次。

　　收假後的第一天，工作格外的忙碌。《死亡留言》終於下到印廠印刷，蘭寧也不能放心，還親自跑到印刷廠去盯工，看看書印出來的效果好不好。另外這個月的雜誌又要上市了，蘭寧可謂是忙得腳不沾地，每天一回到家都是累得倒頭就睡。

　　上班的第三天，一如往常的忙碌，QQ上的消息她都不能第一時間回復，碧空如洗的頭像在右下角跳動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終於被她戳開了。

　　碧空如洗︰編編編編，今天是幸心老師的生日誒~\(≧▽≦)/~

　　蘭寧看到這條消息後，下意識地看了下放在桌上的臺曆，5月5日，她記得好像確實是幸心老師的生日。

　　花椰菜︰哦……好像是欸。

　　碧空如洗︰編編，妳是不是很忙啊？

　　花椰菜︰是的，都快忙傻了_(:3」∠)_

　　碧空如洗︰摸摸~

　　碧空如洗︰本來不該來打擾編編的，可是妳知道幸心老師怎麼了嗎_(:3」∠)_他最近都不常在群裡出現了，今天十九哉老師說給他慶生，他也拒絕了_(:3」∠)_

　　碧空如洗這麼一說，蘭寧才反應過來，她好像也好久沒有聯繫過言儒語了。

　　花椰菜︰我也不清楚呢，最近太忙了，我都沒怎麼和老師聯繫。

　　碧空如洗︰十九哉老師說，幸心老師好像身體不太舒服:-(

　　花椰菜︰呃，老師經常說自己身體不舒服○|▔|_

　　碧空如洗︰……噗。

　　碧空如洗︰我本來還想趁著生日會能有機會見見他呢QwQ

　　花椰菜︰以後還有機會的，摸摸頭~幸心老師應該是太忙了吧，又是準備新書又是簽約電影的。

　　碧空如洗︰啊啊啊，我好期待《扮演者》的電影版！莫天王演吳漾不要太帥！

　　花椰菜︰哈哈我也覺得，不說了，我要準備去印廠了。

　　碧空如洗︰好噠，編編注意身體哦，不要太操勞了！

　　蘭寧給他發了個微笑的表情過去，就退出了QQ。

　　跑了三天的印廠後，蘭寧終於比較放心了，明天應該就不用來印廠盯著了吧。離開印刷廠時已經六點過了，她沒有再回公司，直接坐地鐵回了家。

　　經過樓下的蛋糕店時，蘭寧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還是走了進去。現在時間太晚了，來不及訂做一個生日蛋糕，蘭寧只好買了一個店裡現有的最大的水果蛋糕。

　　可是這個蛋糕也只有六吋，小小的一個。蘭寧覺得要是自己就把這個送給老師，還不知道要被他嘲諷成什麼樣子。

　　在冷藏櫃前又選了好幾塊蛋糕湊數，蘭寧才一道結了賬。

　　提著一大紙袋的蛋糕走到言儒語家門口時，蘭寧卻遲遲沒有按下門鈴。雖然今天是老師的生日，但感覺見面還是好尷尬啊。不不不，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麼好尷尬的，而且那天的話說不定只是她誤解了呢！

　　給自己做好心裡建設，蘭寧終於按下了門鈴。

　　門鈴響了很久，一直沒人來開門，蘭寧開始懷疑言儒語在不在家。她抬起手正準備再按一次鈴，門突然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言儒語穿著一件白T恤兒，眼睛微微瞇著，頭髮也亂糟糟的，就像是剛睡醒。蘭寧愣了一會兒，才對他露出一個不怎麼自然的笑︰「老師，生日快樂。」

　　言儒語看了她一陣，雙手插在口袋裡，轉身往屋裡走︰「進來吧。」

　　蘭寧換上拖鞋，跟在他身後︰「老師，你怎麼了？看上去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言儒語道︰「妳發燒了倒是精神一個給我看。」

　　蘭寧飛快地眨了眨眼，湊到他身邊︰「你真的發燒了？」

　　言儒語瞥著她︰「要我現場量個體溫給妳看嗎？」

　　「不用了……」蘭寧把裝著蛋糕的紙袋放在桌上，打量了他兩眼，「還不是因為你以前撒謊撒多了？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

　　言儒語似乎很疲倦，沒有再跟說話，自己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蘭寧走到他身邊，蹲在沙發旁︰「老師？」

　　她叫了一聲，見對方沒有理自己，就大著膽子摸了摸他的額頭︰「是有點燙，你吃藥了嗎？」

　　「嗯……」言儒語閉著眼睛，含糊不清地應了聲。

　　蘭寧站起來，去他的房間把他的被子抱出來，蓋在他身上，然後又去廚房做了冰袋，敷在他的額頭。

　　言儒語似乎舒服多了，一直微蹙著的眉頭也稍稍舒展開。

　　蘭寧看了他一陣，自言自語地道︰「看來這些蛋糕你也吃不了了。」

　　「咳……」言儒語咳了一聲，輕聲說道，「蛋糕妳幫我放到冰箱裡，我明天好了就能吃。」

　　蘭寧︰「……」

　　這就是作為一個吃貨的職業操守吧。

　　她聽話地把蛋糕都放進冰箱冷藏，然後看了看在沙發上睡著的言儒語。今天過生日還發燒，也是夠可憐的，她還是不要丟下他一個人了。

　　她在廚房找了一些食材，打算給自己做點吃的。言儒語一直在沙發上睡，蘭寧中途又給他換了幾次冰袋，最後自己也漸漸睡了過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言儒語醒了過來。他抬手摸了摸額上幾乎化成水的冰袋，微微一側頭，就看見了睡在沙發旁的蘭寧。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目光慢慢柔軟下來。蘭寧的呼吸很平緩，一頭長髮柔順地披在肩上。言儒語看了她一陣，慢慢伸出一隻手，揉了揉她的頭頂。

　　「唔……」蘭寧輕輕嘟囔了聲，她睡得本就不沉，這會兒言儒語只微微一動，她就醒了過來。

　　言儒語見她轉醒，便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

　　蘭寧伸個攔腰，慢慢坐了起來︰「啊，老師，你醒了？」

　　「嗯。」言儒語應了一聲，收回目光盯著上方的天花板。

　　蘭寧把他頭頂的冰袋拿下來，又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鬆了口氣道︰「燒好像退了，要不要再量次體溫？」

　　「不用了。」

　　「唔……」蘭寧沉吟了一下，從坐墊上站了起來。因為在地上坐了太久，現在起來腿還有些麻。她活動了一下四肢，順便看了看手腕上的錶︰「還沒有到十二點耶！」

　　她跑到廚房把那個小水果蛋糕拿了出來，擺在客廳的茶几上，順便點上了蠟燭︰「趁著還有幾分鐘，趕緊許個願吧！」

　　言儒語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蛋糕上燃著的燭火，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妳就買了一個這麼迷你的蛋糕來為我慶生？」

　　「冰箱裡還有好幾種口味的蛋糕，你可以留著明天吃！」蘭寧趕緊為自己挽尊，「總之先許個願吧！」

　　言儒語的語氣還是有些嫌棄︰「用這麼小的蛋糕許願，感覺願望實現不了呢。」

　　蘭寧︰「……」

　　願望自己去爭取啊，靠什麼蛋糕！

　　「還有，上次主編過生的時候你們都用的17，為什麼給我過生就用的28？」

　　蘭寧︰「……」

　　因為主編是女的啊，你也是嗎！

　　她給自己順了口氣，提醒自己不要跟病人一般見識，而且今天是他生日，她應該寬容點。她這麼想著，便對言儒語露出一個充滿包容的笑︰「老師，再不吹蠟燭十二點就過去了。」

　　言儒語目光淡淡地從她身上掃過，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輕聲念道︰「希望我在今年能結婚。」

　　蘭寧︰「……」

　　老師，你還是先許願今年能脫單比較實際吧！

　　「呼──」言儒語把蠟燭吹滅，拿起旁邊的蛋糕刀準備切蛋糕。蘭寧一把將刀奪過來，皺著眉頭看他︰「你做什麼？」

　　「當然是吃蛋糕，妳拿出來不就是讓我吃的嗎？」

　　「……不，我只是想讓你許願。」

　　「現在它這個使命已經完成了，可以進行它第二項使命了。」

　　蘭寧︰「……」

　　「我之前熬了點兒粥，一直熱著的，你先吃點粥再吃蛋糕吧。」她走到廚房，盛了一小碗粥，給言儒語端了過來。

　　言儒語低頭看了看碗裡的粥，果然還在冒著熱氣，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送進嘴裡。

　　蘭寧在旁邊切了兩小塊蛋糕下來，放進盤子裡，剩下的又全部裝回了冰箱裡。房間裡有點安靜，蘭寧從蛋糕上叉起一小半草莓，沒話找話似的問︰「你五一都在做什麼啊？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言儒語道︰「妳不也一點消息都沒有嗎？」

　　「呃，我只是在……思考人生。」

　　言儒語側頭看著她︰「我是在給妳時間思考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