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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香彌 -【傻妻有傻福(鴻運當頭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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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6 00:44:4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香彌 - 傻妻有傻福(鴻運當頭之一)

靠!為什麼每個人都要逼他離婚?!
暗戀他的旗下藝人小花招不斷,連記者也捕風捉影破壞他形象,
搞得老婆的表姊、外婆不是催她離開他,就是擺臉色給他看,
幸好他老婆才不會相信那些不實的傳言,
雖然偶爾會問起那些緋聞,不過他解釋一下就沒事了,
就說嘛,就算當初他娶她是因為她的超級旺夫運,
不過婚後他可是因為親親老婆的老實溫馴才愛上她的,
她哪有可能會因為那幾張曖昧的借位照片就生氣,
而且婚後戀愛,為了贏得老婆的心,他可是下過一番工夫的,
像是替她趕跑會動粗的前男友或在冰箱擺滿她愛吃的甜食,
那些都只是信手拈來討好她的小CASE啦,
外面那些人想要破壞他的婚姻,沒有那麼容易!
不過他顧著防外人,卻沒想到這次喊離婚的竟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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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6 00:45:48 |只看該作者
楔 子

     六月,海灘上,擠滿了來消暑戲水的人潮。

  唐有福背著大包小包,手上還提著兩把摺疊式的躺椅,跟在男友湯紹偉和他同事羅玫櫻後面。

  躺椅有些重,她要兩手搬著才能拿得動,從下車的地方走到沙灘上有一段路,她的額頭被太陽曬得滲出汗水,沿著額際淌下,她沒辦法騰出手來取出背包裏的手帕擦汗,隻好擡起手臂暫時用袖子拭去汗水。

  湯紹偉手上拿著一支陽傘,一路與羅玫櫻說說笑笑,絲毫沒有留意到女友獨自拿著躺椅吃力的跟在身後。

  來到一片人較少的沙灘上,他將陽傘撐開,插上底座。

  「都是你啦,把車子停得這麼遠,走得腿好酸哦。」羅玫櫻嬌聲埋怨。

  他立刻回頭催促,「有福,你快點把躺椅拿過來。」

  「喔。」唐有福加快腳步走過來,將兩把躺椅擺在陽傘下。

  羅玫櫻大方脫去上衣和短褲,露出裏面事先穿好的清涼泳裝,在躺椅上坐下。

  湯紹偉的目光在羅玫櫻豐滿的胸脯和白皙的長腿間來回梭巡,再睨向她那張豔麗的臉孔,兩人眼波交會,傳遞著隻有彼此才知道的某種曖昧訊息。

  「好渴哦,我想吃冰淇淋和雪碧。」羅玫櫻抿了抿唇說。

  唐有福剛卸下背上沉重的包包,正想要坐下來休息一會時,便聽見湯紹偉說:「有福,你去幫玫櫻買冰淇淋和雪碧,我要可樂。對了,你再多買幾瓶運動飲料回來。」

  「好。」溫馴的應了聲,唐有福朝兩百多公尺遠的販賣部走去,高懸的烈日曬得她眼睛都要花了,她伸手擋在額前,想避開刺眼的陽光。

  今天是她的生日,交往一年多的男友特地帶她來海邊戲水慶祝,其實她不會遊泳也不喜歡玩水,但這是男友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推掉。

  至於羅玫櫻,她是男友的同事,最近幾次他們約會,紹偉都會帶她一塊出來,他說因爲她前陣子失戀了,怕她胡思亂想,所以才會帶她一起出來散心。

  「啊,忘記帶錢包了。」唐有福再折回去,遠遠便看見交疊在一起的身影,她驚疑的瞪大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她一步一步的走近,看清躺椅上男友正壓在羅玫櫻身上,兩人四唇相貼,吻得激情忘我,連她站在旁邊都沒發現。

  她呼吸有一瞬間停住,心口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腦袋忽然間糊成一團,一時想不出來該怎麼辦,隻能呆愣的站在那裏,看著男友熱情的吻著別的女人。

  直到羅玫櫻發現她,推開湯紹偉。

  「怎麼了?」突地被推開,他有些不滿。

  羅玫櫻朝唐有福那邊努了努嘴。

  他回頭一看,英俊的臉孔登時一變,但很快便又鎮定下來,神色自若得就彷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方才全是幻覺。

  「有福,你怎麼這麼快就買回來?」

  「……我忘了帶錢包。」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能從乾澀的喉嚨裏擠出聲音。

  湯紹偉立刻取出自己的皮夾遞給她,同時解釋,「剛才玫櫻又想起她前男友的事,我隻是在安慰她。」

  她沒有接過皮夾,看著他須臾,而後默默走到躺椅旁拿起自己的背包。

  「你要做什麼?」他拽住她的手。

  「我要回去了。」她甩開他的手,低垂著眼輕聲說了句。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他揚高了語氣,臉上流露出被人懷疑的不悅,「我跟她真的沒有什麼,看見同事傷心難過,難道我不該安慰她嗎?」如果這時候哄她反倒顯得自己心虛,況且她一直很笨,他相信隨便幾句話就能敷衍過去。

  安慰她需要用吻的嗎?唐有福擡起頭來,一向柔和的臉上罕見的透著被人欺騙的傷心和憤怒。

  「我是有點遲鈍,但沒你想的那麼笨,連你們在接吻我都看不出來!」說畢,不想再看見他,她快步離開。

  湯紹偉追了過去,「你不要無理取鬧,今天是你生日我才帶你出來玩,你不要弄得大家都掃興。」

  交往一年多,他已摸清她的個性,她性子溫馴,有些傻傻的,幾乎沒有什麼脾氣,很好控制,雖然被她親眼看見他跟羅玫櫻擁吻,不過他相信自己可以很簡單就糊弄過去。

  他自己做錯事還怪她無理取鬧唐有福心寒的加快速度跑向路邊,剛好一輛計程車經過,她攔下坐了上去,計程車駛離,將他遠遠拋在身後。

  她其實早就隱隱察覺他們兩人不太對勁,但因爲沒任何發現,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說,可剛剛親眼看見他吻羅玫櫻,她再蠢,也明白他們之間是怎麼回事了。

  她交往過的三個男友全都劈腿,而且每個都是被她當場撞見,第一個是在車裏與其他女人車震時,被她無意中經過看到;第二個最讓她痛心,因爲背叛她的不隻是男友,還有她的好朋友,她親眼看見他們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第三個,則最讓她受傷,她不知道自己居然是小三,直到正牌女友出現,拿著一堆證據給她看,她才得知原來那個男人在跟她交往時,早已有另一名在一起多年的女友。

  這前後三件事讓她在往後兩年多都很排斥感情,不願再接受異性的追求,直到一年多前,湯紹偉在她大學同學的介紹下認識她,此後便對她展開熱烈的行動。

  那段期間他很殷勤,風雨無阻,每天都來她工作的書局等她下班,日日噓寒問暖終於打動她的心,但交往一陣子後,他對她漸漸變得頤指氣使,但因爲對他已有了感情,這些她全都忍耐下來。

  可她無法容忍他的不忠。

  「我可以答應跟你交往,可是你要答應我,在交往時不能劈腿。如果你另外有了喜歡的人,你可以告訴我,我不會纏著你。」這是她當初答應他追求時唯一的要求。

  他當時承諾,「你放心,我骨頭很硬,絕對劈不了腿。」

  她再也不要相信愛情了,那些全都是用虛情假意堆積起來的謊言。

  銀星制作公司。

  辦公室裏隱隱彌漫著一股低氣壓,因爲公司制作的幾檔綜藝節目收視率再創新低,合作的電視台已決定其中三檔節目播到下個星期就要停播,改播其他公司制作的節目。

  另外兩檔則再給了一個月時間,讓他們調整節目內容,收視率若再沒有好轉,面臨的將是同樣的停播命運。

  其他一檔選秀節目和一檔靈異節目雖然收視都還不錯,但選秀節目的女主持人前兩天出國度假,結果發生意外受傷,必須休養治療兩個月;另一檔靈異節目的男主角昨天拍戲時突然心髒病發,緊急送往醫院治療。

  最近公司可說是衰事連連,也因此,身爲銀星制作公司的老闆寒銳,在會議室裏吼完手下幾名制作人後,臉色鐵青的走出會議室。

  由於祖母是荷蘭人,他有四分之一的外國血統,五官立體、輪廓深邃,一張俊臉絲毫不亞於當紅明星。

  出了會議室,秘書塞給他一張紙條。「老大,方姊剛才打電話過來,介紹了一位大師,她說替你約好了時間,要你過去算算。」

  方之珞是公司的一名資深制作人,在這行有二十幾年的經驗,連寒銳都很尊重她,目前她正在拍戲現場,因此今天沒有過來開會。

  寒銳不耐煩的揮手,「我不信這些。」

  秘書知道老大現在心情很不爽,不該在這時候煩他,免得成爲炮灰,但方姊交代的事她不敢不轉達,隻好硬著頭皮忍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繼續道:「方姊說這個大師不輕易幫人算命,她透過關系好不容易才幫你約到,要你無論如何都要過去一趟。她還在電話裏說,她是把你當成弟弟才替你約的,如果你不去就是不給她面子。」

  寒銳聞言停下腳步,他當初成立銀星制作公司時,方之珞幫了他不少的忙,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拂了她的意,因此隻好拿著紙條離開,按照上頭的地址來到一家會計師事務所。

  趙氏家族在五術界相當知名,趙家子弟幾乎個個都擅長五術,但他們泰半都很低調,且不以命理蔔卦爲業,因此若沒有認識的人居中介紹,不容易聯絡到他們。

  身爲會計師的趙繪精通面相和八字,掐指推算完寒銳的命格,她往椅背一靠,鐵口直斷—

  「你前六年的運勢很旺,可以說是做什麼就賺什麼,不過從今年開始,你運勢轉弱,會連走三年的黴運,還有血光之災,若是處理不好,甚至有可能落得身敗名裂。」

  「沒有改善的方法嗎?」聞言,寒銳眉頭微皺,他來找她可不是想聽這種晦氣的話。事實上,當他一進這間會計師事務所看見趙繪時,心頭就對她的能力起疑。

  她太年輕了,看來頂多二十五、六歲,他很難相信她算的能有多準確。

  從寒銳的眼神中,她看得出來他對她說的話很不以爲然,她那雙漂亮的杏眸斜睞著他,伸手卷著一綹及肩的發絲把玩著,清亮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說道:「也不是沒有,隻要你能找到一位天生帶福、能旺夫的女孩跟她結婚,對你的運勢會有不少幫助。」

  聽完她的話,寒銳嗤之以鼻的走出事務所。他對命理一事並不太相信,不過演藝圈相信的人不少。

  這幾個月來,公司制作的幾檔節目收視率同時大幅下滑,加上旗下的數名藝人也接連出事,甚至連他自己這三、四個月來就發生不少事—先是出了兩次車禍,撞毀了他兩輛車,然後是下樓梯時莫名其妙的滑倒受傷。接著在攝影棚時,天花闆上的吊燈忽然掉落砸破他的頭,害他當場血流如注,縫了十幾針。

  因此,他才會在方之珞的半強迫下,抱著姑且試試的心態過來算命,沒想到趙繪竟然要他娶個能旺夫的女人

  運氣是自己的,他怎麼可能因爲娶了個女人就有所改變,這也太荒謬了。

  看來這一趟是白來了,簡直是浪費他的時間。

  寒銳沉著臉走向自己的車,坐進去後才剛啓動車子,突然間,旁邊經過的一輛貨車上掉落了一根鋼筋,砸到他的車,鋼筋穿透前方擋風玻璃,他來不及閃避,那根鋼筋直接刺到他的肩膀。

  猩紅色的血頓時染紅了他身上那件淺藍色的手工西裝外套。

  低頭看著肩膀湧出的血,他腦袋裏閃過的是剛才臨走前趙繪警告他的話—

  「你今天有血光之災,回去最好不要自己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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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6 00:46: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悅讀書局」內部全是原木裝潢,風格溫馨雅緻,共有三層樓,一樓陳設各種中外書籍,二樓是各類考試用書,三樓則是販售各種文具用品還有一間附設的咖啡館。

  裏面的工作人員除了店長之外,另有八人,早班四人、中班四人。

  唐有福在這裏工作已有三年多,她很喜歡這裏的工作環境,安靜又單純。

  拿著手上剛列印出來的庫存報表,她在一樓清點架上書籍的數量。

  「我跟羅玫櫻真的沒什麼,你要是不高興,以後出去時我都不再帶她一起來就是了。」湯紹偉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邊說。

  她專注的清查每一本書的庫存數量是否正確,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見她頭也不擡,理都不理他,湯紹偉索性一把搶過她手上拿著的報表。

  「我在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見?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這幾天我跟你解釋這麼多,你還不相信我嗎?」這幾日她對他不理不睬,也不接他電話,他的耐心已快用罄。

  唐有福細眉微蹙。湯紹偉這幾日天天來找她,她一直沒理他,是因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擡眼看著他,她緩緩開口,「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她不想再看見他,那會讓她想起那天在沙灘上看到的那一幕,他叫她去買飲料,結果卻與別的女人抱在一起熱情的親吻。

  聽出她想分手的意思,他急忙安撫她,「我知道你很生氣,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做出這種事。那天是羅玫櫻勾引我,強拉著吻我,不是我想吻她。」他把所有的錯全都推到羅玫櫻身上。

  唐有福可是他的福星,不能讓她跑了。

  他一個朋友跟她是大學同學,他從朋友那裏聽說,曾有人替唐有福算過命,說她天生帶福能旺夫,跟她交往過的人運氣也都好到爆,可以說是做什麼成什麼。

  一年多前,他的工作正陷入低潮,當時隻是抱持著姑且一試的心態追求她,想不到追到她之後,他的運氣果然旺到不行,原本面臨被資遣的工作不僅保住了,短短一年內他還從基層的工程師升爲主任,之後再升爲副理。

  這樣的福星,傻瓜才會放她走。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他倏地單膝跪地拉著她的手,一臉深情款款的開口向她求婚。「有福,我心裏最愛的人就隻有你,嫁給我吧。」這樣就能一直將她綁在他身邊,不怕她跑了。

  對他突然的求婚,她有些手足無措。

  「你不要這樣,快起來!」她扯著他想拉起他。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他料定以她心軟的個性,加上他都向她求婚了,她一定會答應他。

  一名在不遠處看書、體型豐腴的女孩突然走過來,一把拉起唐有福的手,要帶她離開,「走,有福,別理他,他想跪就讓他跪吧,我們出去吃午餐。」

  常雙祿與唐有福是表姊妹,兩人住在一起,今天她們約好要一起午餐。她提前過來,因爲還沒到十二點,所以就先在一旁邊看書邊等,因此聽見了湯紹偉對有福說的話。

  早在幾天前,有福便對她提過那天在沙灘上發生的事,原本她就不太喜歡湯紹偉,現在變得更加討厭他。他以爲使出求婚的招數就能挽回有福的心,也未免太小看有福了。

  唐有福看了湯紹偉一眼。在發生那樣的事後,她不可能嫁給他了,所以就算表姊不過來,她也不會答應他的求婚。

  湯紹偉拽著她的手臂不讓她走,怒目咒罵破壞他好事的常雙祿,「死胖子!我跟有福的事你少管。」

  面對他的咒罵,常雙祿清脆的嗓音也毫不客氣地反擊。

  「你已經出局了,是個男人就不要再來糾纏有福,太難看了。」她雖然體態豐腴,但五官十分漂亮,擁有一雙烏黑水亮的大眼、高挺圓潤的鼻子、柔潤的豐唇,因此她常自誇自己是胖子界的美人,不曾因爲身體肥胖而自卑。

  湯紹偉惱怒的瞋瞪著她。「死胖子,你是不是嫉妒我向有福求婚,而你卻沒人要,所以故意想阻撓我們?」

  聽見他的話,唐有福皺眉,「你不要再叫我表姊死胖子,那樣很沒禮貌。」

  她與表姊一起長大,從小到大表姊便處處保護她、照顧她,因此他對表姊出言不遜,比罵她更讓她難過。

  她難得的動了怒道:「我不想再見到你,以後請你不要再來找我了。」

  「就因爲那天的誤會,你就要跟我分手?我那麼愛你,你不能這樣!」湯紹偉急得想要挽回她。

  她幽幽看著他,「我沒有你想的那麼笨,你愛不愛我、是不是誤會,我能分辨得出來。」

  常雙祿亦冷眼瞅著他,說:「你跟有福交往一年多,從工程師升到副理,應該夠了吧。做人不要太貪心,何況就算你勉強有福跟你在一起,對你也沒有任何一點幫助,在她對你已經死心的情況下,你不可能再沾到她的福氣。」

  她早就看出湯紹偉隻是在利用有福,先前顧忌到有福的心情和感受,她一直沒說破,現在他傷了有福的心,她也沒必要再顧忌這些了。

  有福雖然很容易相信人,然而一旦這人失去她的信任,她也不會再相信對方說的任何話。

  「你在胡說什麼?我聽不懂。」被她說破自己的心思,湯紹偉臉色很難看。

  「我是不是胡說,你自己心裏清楚。」懶得再跟他多說,常雙祿直接拉著表妹出去。

  兩人來到附近一家簡餐店,坐下後,唐有福不好意思的道歉。

  「對不起,讓你碰到這種事。」

  「這又不是你的錯,說什麼對不起。」常雙祿爽朗一笑的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放在心上。

  她垂著頭低聲說:「我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個有福氣的人,不知道別人爲什麼會覺得我有福氣。」

  「有福」這個名字飽含著父母對她的關愛和期望,因爲她是個早産兒,一出世就體弱多病,剛出生那一年,爸媽常帶著她跑醫院,直到三歲時媽媽又生了弟弟,便將要喂弟弟的母奶分了一半給她,她的身體才漸漸健康起來。

  九歲那年,爸爸的公司辦員工旅遊,帶著他們全家一起去,沒想到那竟是一場死亡之旅。

  他們搭的遊覽車行經一處山區,在與對向來車會車時發生意外,整輛車翻覆墜落一旁的懸崖,一車四十個人十六人死亡,其中包括她的爸媽和弟弟,其餘的人則全都受了傷。

  唯獨她,毫發無損。

  發生那麼嚴重的事故,她竟然沒有受傷,大家都認爲她福大命大,但她清楚是當時坐在身旁的爸爸用他的身體保護了她,才讓她得以存活下來。

  若她真是有福氣的人,爲何庇護不了自己的親人?

  看見她低落的神情,常雙祿心知她一定又想起過世的家人了,連忙轉移話題,「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事了。對了,昨天奶奶提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

  「我不想去。」外婆是要她去相親,朋友介紹了一個對象,據說條件很好,外婆很滿意。

  常雙祿鼓勵她,「你可以去看看,就當作打發時間,反正你下班後閑著也是閑著。」有福的個性不像她這麼開朗活潑,她很希望有福能多交一些朋友、多參與一些社交活動,讓生活過得豐富一些。

  「可是我—」唐有福剛想拒絕,表姊便笑咪咪地打斷她。

  「要不這樣吧,我陪你一起去,若是我看了滿意,你可要讓給我唷,誰教奶奶最偏心了,每次好的都先留給你。」

  「外婆也很疼你。」唐有福急忙說。

  常雙祿故意逗她,長歎了口氣,「奶奶是疼我,但比起來她更疼你,明明我年紀比你還大半歲,奶奶卻隻替你介紹對象,都忘了我也單身,還滯銷嫁不出去。」

  「我想外婆隻是覺得你身邊的朋友很多,可能不缺對象。」

  「我朋友是不少,問題是我看得上的人,人家看不上我,我看不上的,那就不用說了。」七十五公斤的體重,讓她的機會少了很多。

  見表姊一臉幽怨,唐有福嘴笨也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想了想點頭,「好吧,那明天我們一起去看看,你要是看了喜歡,我們再跟外婆說。」

  寒銳站在餐廳門前的柱子旁,一手插在長褲口袋裏,擡起手上的腕表瞟了眼,英俊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耐煩,距離約定的時間已超過十分鍾了。

  他一向討厭等人,事實上會答應來相親,他已經覺得很瞎了,但摸了摸左肩二十天前被鋼筋刺到的傷,他決定再耐著性子等十分鍾。

  擡眸望向路面,前方車流中突然出現一輛紅色的車子吸引了他的目光,倒不是因爲那輛車有多炫,而是它爆胎了,正歪歪斜斜的行駛在馬路上。

  來往的車輛很多,他看見它好幾次都驚險的與其他車子擦身而過,幾乎可以說隻差一毫米的距離就要撞上,卻都在最後一秒及時避開。

  那輛紅色的車打著方向燈試圖駛向路邊,但可能是爆胎讓車子無法控制,它突然沖向對面車道,眼看一輛迎面駛來的聯結車就要撞上它,即將目睹一場車禍在眼前發生,就連寒銳也忍不住瞪大眼,替車子裏的人捏了把冷汗。

  但就在即將撞上的那一秒,它神奇的越過聯結車,在路邊停下。

  叭—

  嚇出一身冷汗的聯結車司機,用力按了長聲的喇叭來表達憤怒之情,同時開窗拋下幾句咒罵。

  目睹整個經過的寒銳不禁心忖,駕駛這輛紅色轎車的人真是幸運,幾次驚險的情況竟都被僥幸躲過了。

  不久,紅色轎車的副駕駛座下來了一名女子,她蓄著短發,匆匆忙忙地朝他的方向走過來。

  他心頭奇異的閃過一個念頭—該不會就是她吧,今晚要跟他相親的女孩。

  來到餐廳前,唐有福擡頭左右張望著,自然沒有漏看杵在不遠處的寒銳。

  他身形挺拔,那張混血兒的英俊臉孔,還有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強大氣場,都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不過她直覺的排除掉他,這個人不可能是她今晚要相親的對象,因爲條件這麼優的人,哪裏需要來相親。

  見餐廳前除了他沒有其他人,她拿出手機看了看上頭的時間。她遲到了十幾分鍾,會不會是那個人等不到她所以先走了?

  寒銳不動聲色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她有一張鵝蛋臉,細眉細眼,容貌隻能算是清秀,身高約莫一百六十到一百六十三之間,中等身材。

  她身上穿著一件菱格襯衫,下身配了一條牛仔褲,充滿大學生般的清新氣質,若是介紹人透露給他的資料沒錯,她今年二十六歲了。

  默默打量完,他朝她走過去,出聲詢問:「請問你是唐小姐嗎?」

  「嗯。」唐有福點頭,接著疑惑的望著他。他怎麼會知道她姓唐?

  「我姓寒。」

  聽見他報出自己的姓氏,她愣了下,後知後覺的瞪大眼,「你就是今晚要跟我相親的人」外婆告訴她,她朋友介紹的人叫寒銳,而那個介紹人因爲今天臨時有事,所以沒有過來。

  寒銳眉頭微微一皺,「相親」這兩個字讓他聽得有點刺耳,「我們進去吧。」

  她有些局促的抱著包包,「可是我表姊的車子突然爆胎了,她要等拖吊車的人過來。」

  「你要在這裏等她嗎?」這件事他目睹了整個過程,也因此對趙繪說的話信了幾分,她說唐有福人如其名,是個很有福氣的人。

  沒錯,介紹唐有福給他的人正是趙繪,肩傷痊癒後,他又去找了趙繪,詢問她要怎麼樣才能找到能旺夫的女孩。

  結果趙繪當場打了幾通電話,聯絡到唐有福的外婆,這才訂下今天的相親。

  她搖頭,「不是,她叫我們先進餐廳不用等她。」剛才車子突然爆胎,把她和表姊都嚇壞了,因爲已經遲到,所以表姊讓她先過來,自己再處理爆胎的車子。

  「那我們就先進去吧。」 要跟他相親的對象是她,她表姊跟他沒什麼關系。

  見他說完就率先往餐廳裏走去,猶豫了下,唐有福隻好跟著進去。

  坐下後,她有些不自在的低頭看著手裏的手機。這是她第一次相親,而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存在感又這麼強大,讓她覺得壓力很大。

  「你想吃什麼?」寒銳將服務生送過來的菜單推到她面前。

  唐有福看一眼,點了客套餐,正在想要不要幫表姊也點個餐時,手裏的電話忽然響起。

  是表姊打來的,她趕緊接聽。「喂,對,我見到他了……什麼?你要跟去修車廠可是……喔,你等等。」她將電話遞給寒銳,「我表姊說要跟你說話。」

  寒銳接過電話,聽見話筒那端傳來清亮的女聲。

  「寒先生,今天晚上我們有福就麻煩你照顧了,吃飽後請你順便送她回家。」

  「嗯。」他答應了聲,便將電話交還給唐有福。

  見電話掛了,她問他,「我表姊跟你說什麼?」

  「她要我吃完飯送你回去。」

  「咦?她不過來了嗎?」表姊先前不是說要來看他?

  「聽起來似乎是這樣。」

  「但是她說想來看你,我才答應來的。」她脫口說。

  聽見她的話,寒銳這才知道她原本不打算過來。他身價什麼時候變這麼低,連要相個親別人都不賞臉?想到這裏,他心頭不禁有些不快。

  點好餐後,他將菜單遞給服務生,靠向椅背。

  見他不說話,隻是盯著她看,兩人之間彌漫著一股窒人的沉默,唐有福一向不擅言詞,不知該怎麼化解此刻這種有些僵凝的氣氛,一緊張,便忍不住低著頭拿餐巾紙擦拭桌面。

  雖說這次相親是爲了解決自己未來將走三年黴運的問題,但寒銳不打算隨隨便便就把人娶回去,至少對方得讓他看得順眼才行。

  對唐有福的容貌,他勉強能接受,現在剩下的是她的個性。

  就他初步觀察,她是個很安靜內向的女孩,若是他不主動開口,她大概也會一直沉默下去,可沒多久,見她緊張到竟開始擦桌子,他不禁想笑,看來得先讓她放松才行。

  沉吟了下,他出聲道:「小強很怕黑,有天晚上他媽媽要他到後院拿掃把,他不肯去,媽媽便安慰他,你不要害怕,菩薩在那裏,祂會保護你。小強就問媽媽,菩薩真的在外面嗎?媽媽說,當然是真的,菩薩是無所不在,你需要祂時祂就會幫助你……於是小強便朝後院喊著,菩薩、菩薩,請幫我把掃把拿進來好不好?」

  這是他今早聽助理說的一個網路笑話,希望有助她放松心情。

  聽完她怔了怔,須臾之後才噗哧笑出聲。

  「哈哈哈,好好笑哦。」這一笑,彌漫在兩人之間的窒人氛圍被打破,也化去了些她的緊張。她明白他的用意,心裏忍不住有些感激。

  等她笑完,他才閑聊般的問:「聽說你在書局工作,是哪家書局?」

  「是悅讀書局。」

  「是在××路上那家?」

  「對。」

  「那裏環境好像不錯?」他閱人無數,深諳初次見面時要怎麼拋出話題,引導對方說話。

  「嗯,我們書局很漂亮,三樓還有附設咖啡館,來喝過咖啡的人都說我們店裏的咖啡很香,所以每天下午以後客人都不少,來晚了有時候還會沒位置坐。」提起工作的書局,她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

  「你很喜歡那裏的工作?」

  她點頭,「那裏的工作很適合我。」讓不擅長與人應酬的她,不需要花太多的腦力在人際關系上。想起什麼,她看向他說:「回去的時候你能不能讓我表姊看一看?」表姊要去修車沒辦法見到他一定很懊悔,她希望晚點能讓表姊見見他。

  「爲什麼要讓你表姊看我?」

  「她本來是想來看你的,偏偏剛好遇到車子爆胎,所以我才想不如我們去找她一趟。」她想他條件這麼優,也許表姊見了會喜歡也說不定。

  「聽你表姊的聲音,她好像是個很開朗的人?」

  「對,她很樂觀。」提到表姊,她清秀的臉龐忍不住漾開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從簡單對談中,寒銳很快判斷出她是塊豆腐,外表白白淨淨、清清秀秀的,內在也很單純。

  剛才車子爆胎時,他已經見識到她們的好運氣,因此他決定試著跟她交往看看,遞給她一張私人名片。

  「這上頭有我的電話,你……」剛要再說什麼,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接起電話,是他的秘書打來的。

  「老大,不好了,Jam剛才跟朋友去吃飯,結果跟別桌客人起沖突,他拿酒瓶砸破人家的頭,現在鬧到警局去了。」Jam是銀星旗下的簽約藝人,目前是個頗有知名度的主持人。

  「有被記者發現嗎?」他臉色一沉。

  「已經有幾個記者跑到警局要采訪他。」

  「叫小楊盡快安排一個記者會讓他出面道歉。」他下達指示。

  「好。」秘書接著再報告一件事,「老大,還有一件事,瑞安被拍到他和男人在車上接吻。」

  柏瑞安是新人,去年從選秀節目脫穎而出,去年底發了一張專輯賣得不錯,因此今年要再推出一張。已經錄制好,下星期就要上市,現在正在密集安排他上節目宣傳,最重要的是,柏瑞安的性別也是男的。

  聽見話筒裏傳來的話,寒銳眉頭緊皺著。雖然現在大衆對同志的接受度越來越高,但一個才發過一張專輯的新人就鬧出同志緋聞,若是處理不好,演藝生涯隻怕就到此爲止了。

  對柏瑞安惹出麻煩雖然震怒,但他仍沉住氣交代,「現在剛好是他的唱片宣傳期,你讓柏泰找些人在網路放出消息,就說這是爲了宣傳唱片而刻意制造的緋聞話題。」接著再交代了幾句,他收起電話,看見唐有福一臉驚愕的望著他。

  知道她必是聽見他方才在電話裏說的事,覺得吃驚,他原本懶得解釋,但思及自己要走三年黴運的事,便覺得有必要讓她留下一些好印象,因此特別說明,「遇上這種事,很多經紀公司和藝人都會這麼做,釋放一些其他的消息,來引開觀衆的焦點。」

  然而唐有福吃驚的是—「你在演藝圈工作?難怪你這麼帥!」

  寒銳愣了一下。他帥不帥與他的工作有什麼關系?他既不是演員也不是歌手,不用靠這張臉吃飯,雖然以他的條件當初便有不少人勸他可以直接出道,但他對幕前的工作沒興趣。

  「隻是……我怎麼好像沒在電視上見過你?」她困惑的接著說。

  「因爲我是從事幕後的工作,不會在鏡頭前出現。」他指著方才遞給她的名片說:「我的公司是在制作電視節目,最近也參與一些電影的制作。」

  他十八歲便在一家電視台打工,之後大學畢業成爲制作人,二十五歲那年自己出來開公司,七年下來,銀星已經是業界三大制作公司之一。

  銀星旗下還另外設了經紀部門,簽有不少藝人,但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他的黴運影響,這段時間旗下的藝人也不停在出狀況,今天甚至有兩個藝人同時出事……

  這些玄而難解的事,促使他不得不認真考慮,要不要盡快將她娶回去?

  「這花送你。」一見面,湯紹偉便捧著一束鮮紅的玫瑰花要送上。

  唐有福雙手伸到背後,沒有接過。「我不要花,拜托你以後不要再到書局找我了,這會給我和書局帶來很大的困擾。」

  因爲他天天到書局糾纏她,因此店長特地放了她三天假,讓她去處理好自己的感情問題。

  前三個男友雖然惡劣,但是被她發現之後便自動與她分手,沒人像他一樣死纏不休,因此她有些不知該怎麼辦。

  她曾慎重的傳了封分手簡訊給他,希望他不要再來打擾她,結果他卻回傳了十幾封求和的簡訊,一再表明他有多愛她,甚至不停的打電話給她。

  沒辦法之下,她隻好答應他的要求,出來見面跟他把話談清楚。

  見她不肯接過花束,湯紹偉立刻將花狠狠甩到地上,臉上討好的笑臉瞬間轉爲怒容。「你不希望我再去書局找你,就不要跟我分手!我都一再跟你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碰其他女人,也向你求婚了,你到底還要我怎麼樣?」

  那天從海邊回來後,這陣子他做事諸事不順,前兩天還出了個大紕漏,被叫到總經理室罵了半天。

  這更加深他非要挽回她不可的決心。

  「我、我想跟你分手。」她鼓足勇氣說出這句話。

  「你休想,我絕對不會跟你分手!」他怒咆。

  「可是我不想再跟你交往。」剛開始交往時,他對她還算體貼,但是漸漸的,他越來越不在意她的感受。

  看電影時,他想看恐怖片,便不管她害怕不想看,堅持非要看不可;她不能吃辣,但他喜歡吃,就會強迫的帶著她去吃麻辣鍋。

  帶她去參加朋友聚會時,若是有女孩子在場,他也隻顧著跟那些女孩聊天,從頭到尾冷落她,當她不存在一樣,恣意的跟那些女孩打情罵俏。

  前陣子出來約會,他更是每次都帶著羅玫櫻同行,兩人間不時有親密的互動,她這個正牌女友反倒像是個下人一樣,處處被他們使喚。

  對這一切,她一直隱忍著,直到那天在沙灘上看見他們抱在一起擁吻,而他竟然還想用幾句話把她敷衍過去,這才讓她對他徹底死心。

  見她執意要分手,湯紹偉惱羞成怒,擡手搧了她一耳光,「你不要太過分了!我讓你當我女朋友是給你面子,你還給我拿喬!」

  的一聲脆響,唐有福的頭被打偏,她驚愕的看著他,似乎一時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事,整個人傻住了。

  倒是一旁有人看不過去,大步走過來喝斥,「動手打女人,你算什麼男人!」剛才看見他們在談話,寒銳原本不打算過來,但是見這男人竟然動手打她,他無法再坐視不理。

  「幹你屁事,滾啦!」湯紹偉滿臉怒容的吼完他,再惡狠狠的瞪著唐有福,「我沒有答應要跟你分手,你別想跟我分!」

  唐有福撫著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她嚇到了,她完全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動手打她。

  「有看過不要臉的,沒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人家不想跟你在一起,你還死纏爛打,簡直把男人的臉都丟光了。」寒銳不齒的冷諷。

  「你說誰不要臉」湯紹偉怒不可遏,揮拳就想打他出氣,卻被他輕易地扣住手腕阻止了。

  寒銳從高中就開始練拳擊,絲毫沒將他看在眼裏。

  「你要真是個男人,就不要再死纏著不放,太難看了。」

  「寒、寒銳,你怎麼會在這裏?」因爲方才被打太震驚了,唐有福直到現在才認出他來。

  「我路過。」他輕描淡寫的說。

  事實上,他是專程來找她的。之前打她的電話沒人接,因此他到她工作的書局去找,結果店裏的人告訴他,她連休三天假。

  上次送她回家時知道了她的住址,因此他才想直接過來找她,卻在經過這個公園裏時,正巧看見她與一名男子在這裏,因此便將車停在附近,打算等他們談完再找她,不意竟看見她被打。

  「你們兩個認識」見兩人相識,湯紹偉先是一陣驚疑,接著怒火中燒,憤怒的質問她,「你是不是因爲他所以才要跟我分手?」

  「不是。」她搖頭否認。

  「你還不承認」他惡狠狠的想將她從那男人身後揪出來。

  寒銳看到立刻一把將他推開,湯紹偉登時踉蹌跌倒在地。

  見狀,唐有福有些不忍的走過去扶起他,他卻遷怒的揮拳朝她打去。

  「啊—」冷不防被打到鼻子,她驚呼一聲,痛得掉下眼淚。

  「你太過分了,竟然一再對女人動粗」寒銳動怒了,決定要好好給他一個教訓,一步步朝他走近。

  湯紹偉在他銳利迫人的眼神下,不由自主的後退兩步。「你想怎麼樣?」

  「你既然這麼愛打人,我來陪你打!」他嗓音森冷的說。

  「那是我跟她的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多管閑事!」

  這男人的身高比他高,身材也比他壯,還有剛才抓住他的手腕時力道也很重,湯紹偉自覺八成打不過他,不想跟他動手。

  唐有福也扯住寒銳的手臂,不讓他動手。「你不要打他。」撫著鼻子,她忍著鼻梁上的疼痛,看向湯紹偉道:「我不想再跟你交往,跟任何人無關。我知道自己不夠聰明,但我還能夠分辨得出來你對我好不好。除了剛開始追求我的那段時間你還不錯,之後你是怎麼對我的,你心裏清楚。還有,我外婆曾說過,一個男人會對女人動手,那以後一定還會再發生同樣的事,這樣的男人絕對不可以再相信。」

  說到這裏,她紅著的雙眼滾落下一顆顆的淚水,哽咽了起來。

  「你走吧,我不想越來越討厭你,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她心裏原本對他還存有的感情,在挨了他一巴掌和一拳後,全被他徹底打掉了。

  「你……好,我走,你以後不要後悔!」湯紹偉滿眼陰沉的怒瞪著她,咬牙切齒的撂下狠話,掉頭離開。

  他走後,寒銳立即掏出一條藍色格紋手帕遞給她。

  唐有福遲疑了下才接過,擦著臉上不停落下的淚。她不想哭的,但也不知道爲什麼眼淚就是一直流個不停,一定是鼻子太痛的緣故。

  見她哭得凄慘,一時間似乎停不了,寒銳擡手拍拍她的背安慰她,「那樣的男人不值得你浪費眼淚。」

  她吸著鼻子,嗚咽的說:「不是我想哭,是眼淚它自己一直掉……」

  「……好吧,你就讓它掉,等掉完它就不掉了。」她哭得可憐兮兮,但也不知爲何,看著她這副模樣,他竟然不是同情而是有點想笑?

  大概是因爲她看起來有些傻氣吧。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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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6 00:46: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等唐有福心情稍微平複後,寒銳才問她,「可以陪我去陽豐購物商城嗎?」這是他來找她的目的。

  「好。」她沒有多問什麼便點頭,他剛才幫了她的忙,她心裏對他很感激。

  兩人坐上車,驅車前往他說的陽豐購物商城,來到那裏,商城前的廣場上正在舉辦一項贈送鑽石的活動,參加的辦法是要用擲茭的方法選出幸運兒,在限定時間內擲出最多聖茭的人就能得到一顆一克拉的鑽石。

  活動舞台前擠滿了想參加的人群,停好車後,寒銳帶著她走過去。

  「我們也去參加,說不定能贏得那顆鑽石。」他提議。

  「可是人好多。」她看了一眼。要排很久吧。

  「你趕時間嗎?」他看向她問。

  她搖頭,「不趕。」想到什麼,她後知後覺的問:「你想要那顆鑽石呀?」

  「反正不趕時間,就隨便玩玩。」他沒說想要,也沒說不要,直接帶著她去報名。

  前面排了一百多個人,要一段時間才會輪到他們,因此他先帶她到旁邊的星巴克坐著等。

  他買了兩杯咖啡,另外要了些冰塊,拿起手帕包起來,按在她的左頰上。

  「嘶——好冰!」她倒吸了口涼氣,連忙躲開。

  他指著她的左頰,「你的臉有些紅腫,冰敷一下會有幫助。」

她怔了下,才明白他指的是剛才她被湯紹偉打的那巴掌。

  他把包著冰塊的手帕遞給她,「敷著吧。」

  「謝謝。」她接過,拿起來冰敷在左頰上,想起剛剛的事,難過的低垂著頭。

  靠向椅背,他交疊起長腿,見她心情似乎又有些低落,隨口找了個話題,「我早上打電話給你,你沒接。」

  「我手機沒電了。」湯紹偉昨天一直狂打她的電話,把她的手機打到都沒電了,她也忘了充電。她擡起頭望向他,「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約你出來。」他喝了口咖啡說。

  「做什麼?」她愣愣的問。

  那天吃完飯他送她回家,當時表姊還沒回來,因此沒見到他。事後表姊問她對他有什麼感覺,她的回答是——

  「他很帥,但好像不太愛笑,整個晚上我都沒見他笑過。他不說話看著我的時候,我背脊都有些發麻,好像被一頭老虎盯著。」

  表姊聽完笑說:「他的眼神有這麼可怕嗎?」

  「他的眼神就像……刀鋒一樣,很銳利。」她當時是這麼形容的。

  而現在與他面對面坐著,她則覺得他那雙琥珀色的眼瞳也很像探照燈,在他視線下讓人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

  「我約你是想請你陪我來這裏。」他要來這裏做一個決定。

  看向商城廣場前擠滿人群的舞台,想到他特地帶她過來的事,她問:「你真的很想要那顆鑽石嗎?」

  「那顆鑽石對我來說很重要。」關乎到他的決定。

  「那……我把我的運氣分給你,希望待會你能贏得那顆鑽石。」她伸手輕輕握了下他的手,希望能把這樣的好運氣傳給他。

  從小到大隻要參加抽獎,她都能抽到最大獎,舉凡汽車、電視、冰箱、各種3C用品,還有國內外旅遊及黃金,就連鑽石她以前也抽到過。曾得到最大的獎是一棟小套房,現在則租給了別人。

  以前的同學和同事知道她手氣好,也常常請她幫忙抽獎,有人還因此特別商請她代買樂透,不過卻奇怪的不曾中過一次。

  寒銳垂眸瞥向被她輕握的手,雖然她很快就放開,但仿佛仍有一股溫暖停留在被她握過的掌心裏,心頭泛起絲絲異樣的感覺,他擡眸看向她。

  「你爲什麼要跟那個男人分手?」他忍不住問。

  唐有福抿著唇瓣,遲遲沒有答覆。

  見她沒答,他識趣道;「抱歉,這是你的私事,我不該探人隱私,」

  許久,她才悠悠開口,「我不知道要怎麼說。」

  「沒關系,是我不該問。」他隻要知道她跟對方已經分手就夠了,其他的事她說不說都無所謂。

  半晌後,輪到他們了,寒銳先走上舞台去擲茭,他一共擲出四次聖茭,擡頭看了下前面的布告欄,目前次數最多的是七次,他沒希望了。

  換唐有福上場,他朝她兩手一攤,「我沒希望,看你的了。」

  知道他很想得到那顆鑽石,她點點頭,拿起兩個紅色的彎月型筊杯,深吸一口氣,開始擲茭。

  第一次擲出聖茭,第二次也是,第三次、第四次……一直到第七次都是,台上台下的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她越來越緊張。

  一旁的主持人拿著麥克風,語氣亢奮的說道:「這位小姐目前擲出的聖茭次數已經追平前面最多次的,她能不能超過呢?哇!又是一個聖筊,她追過前面最多次的了!啊,接下來又是一個聖茭,再來一個、又一個……天哪,真不敢相信,她竟然連擲了十三個!」

  寒銳一直在旁觀看。十三個,那顆鑽石幾乎已經篤定是她的囊中物了,她的運氣果然很旺。

  走下舞台,唐有福輕吐出剛才一直憋著的一口氣。

  「看來你贏定了。」要連擲十三個聖筊機率很低,他想不太可能再有人超過她的紀錄。

  看著他那張挺拔的俊顔,她清秀的臉龐露出了笑容,細長的眼睛眯成一條線。「希望是。」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可愛,有點憨憨的,像小狗一樣,讓寒銳忍不住想揉揉她的腦袋,對她說一聲「好乖」……

  下一秒,當他發覺自己朝她伸到一半的手,連忙不動聲色的收回來。

  見鬼了,他竟然真的想去揉她的腦袋?!

  兩人站在一旁,一直等到最後一個人上台,擲出的聖茭次數都沒有人超過她,于是主持人又請她上台。

  「我們恭喜這位唐小姐獲得這顆鑽石。」

  舞台下那些無緣得到鑽石的民衆,也報以熱烈的鼓掌。

  唐有福接過鑽石,向台下爲她鼓掌的民衆鞠躬緻意,再向頒獎給她的主辦單位道謝,「謝謝,謝謝你們,謝謝大家,還有謝謝送我這顆鑽石的人。」

  「唐小姐,你得到這顆鑽石,打算要怎麼利用?」主持人問。

  「我想送給那位跟我一起來的朋友。」她指向站在台下的寒銳。

  主持人和底下的所有人全都將目光投過去,他頓時成爲衆人的焦點。

  寒銳目光微斂。她竟然想將鑽石送給他?!

  眸色轉深,他感到有種異樣的感覺滑過心頭。

「哇嗚,那是你男朋友嗎?很帥嘛,你是不是想藉著送他鑽石,來向他表達愛意?」主持人笑問。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們隻見過兩次面。」她誠實的說。

  「隻見過兩次面就送鑽石定情,莫非你們一見鍾情?」主持人繼續八卦。

  「不是。」她急忙搖頭。

  「那你爲什麼要把這麼貴重的鑽石送給他?」

  「因爲他很想要這顆鑽石。」

  「他想要你就送給他,這個禮不會太重嗎?」

  對主持人一再的追問,唐有福招架不住,有些不知該怎麼回答了。

  「是他帶我來參加這個活動,我才能贏得這顆鑽石,所以應該送給他。」手中拿著剛得到的鑽石,她窘迫的問:「我可以下去了嗎?」

  「看來唐小姐很害羞。好啦,我們就不要再爲難她了,恭喜你哦。」主持人爲她拍手道賀,總算放她下台。

  下了舞台,她朝寒銳走去,白皙的臉頰微微泛著紅暈,將手裏的鑽石遞給他。「這顆鑽石給你。」

  所有的人都望向他們兩人,好奇的想知道他會不會接受。

  寒銳沒打算給這些人看好戲的機會,他沒有接過鑽石,而是直接牽著她的手,領著她離開這裏,走向自己的座車。

  直到坐上車,他才睇向她,「這是你贏來的鑽石,爲什麼要把它送給我?」向來都是他送女人珠寶,這還是第一次有女人送他鑽石。

  她一臉困惑。「你不是很想要嗎?」所以才來參加這個活動不是嗎?

  其實寒銳帶她來的目的並不是爲了鑽石,區區一克拉的鑽石他還沒放在眼裏。他是想要跟自己打個賭,若是她真的贏得了這顆鑽石,就表示她的運氣果然很旺,那麼他就向她求婚。

  相反的,若是她沒有贏得這顆鑽石,就代表她沒趙繪說的那麼有福氣,結婚的事就算了。

  結果她贏了。

  「這枚鑽石是你贏到的,你自己留著。」深睇她一眼,寒銳從車前的置物箱裏取出一隻酒紅色的絲絨錦盒,打開盒蓋,露出裏面的一枚三克拉鑽石戒指。

  看著錦盒裏的那枚鑽戒,唐有福不解的問:「這是要做什麼?」

  他徐徐開口,「請你嫁給我。」

  他突如其來的求婚震傻了她,她瞠愕不已的瞪著他。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不是,我是真心在向你求婚,希望你能嫁給我。」

  「可、可、可是我們才見過兩次面……」她被他嚇得都結巴了。

  「古時候的人連面都沒見過就結婚了。」他試圖說服她。

  「那、那是古時候,現在沒人這樣了。」太突然了,她滿臉局促,慌張得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才好。

  「我上次跟你相親時,便是抱著以結婚爲前提的心情去的。我對你很滿意,希望你能夠認真考慮我的求婚。」他向來強勢,即使求婚也沒打算說些哄人的甜言蜜語。

  公司的節目已停播了四檔,連另一檔正在開拍的偶像劇,都因爲女主角吊鋼絲時意外跌斷腿而不得不暫時停拍。

  藝人一個接一個出狀況,節目一檔接一檔停播,這樣的黴運簡直就像骨牌效應一樣驚人,若再繼續下去,銀星撐不了多久,遲早完蛋。

  他必須盡快想辦法扭轉這種情形,而娶她藉此來改運,是趙繪建議他的,也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至于有沒有用,也隻能做了再說。

  「我、我……」唐有福搖頭想拒絕。她不可能嫁給他,他們才見過兩次面。

  但寒銳不讓她說出拒絕的話,插口道:「嫁給我對你也有好處,若是那個男人再來糾纏你,我可以替你處理這件事。還有,結婚後你想做什麼我都不會約束你,你可以保有跟婚前一樣的自由。」

  「但是……」

  他滔滔不絕接著再說:「有很多人談了好幾年的戀愛,最後卻都沒有結果,轟轟烈烈的愛情很容易就像煙火一樣,燃燒過就熄滅了,細水長流的感情反而才能持久。我們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也許能相處得來,我不是那種很熱情的人,你看起來也不是,我們可以婚後再慢慢培養感情。」未了,他又道:「我知道我的求婚很突然,你或許一時無法接受,我先送你回去,你好好考慮考慮。」

  唐有福被他突來的求婚給驚得腦袋亂成一團,覺得他這番話似乎有些道理,但是又覺得好像哪裏說不通。

  「他是瘋了嗎?第二次見面就向你求婚?!他該不會說他對你一見鍾情吧?」聽完表妹的話,常雙祿那雙水亮的烏瞳瞠得大大的,一臉不敢置信。

  「他沒說對我一見鍾情。」而且他看起來也不像對她一見鍾情的樣子。

  常雙祿立即想到另一個可能,「還是他在說笑?」結果有福傻傻的把人家的話給當真了?

  「他說是認真的,還說我們可以婚後再慢慢培養感情。」

她眯起眼沉吟,「才見了兩次面就跟你求婚,我覺得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她先前便從奶奶那裏得知寒銳的身分,知道他經營的銀星制作是演藝圈三大制作公司之一。他人長得帥又有自己的事業,各方面條件都不錯,因此她才會鼓勵有福去跟他相親,主要的目的是想讓有福藉此忘掉湯紹偉那個混蛋。

  反正若是不成,就當看看帥哥也無妨,沒想到寒銳竟會在第二次見面就向有福求婚,這也太扯了吧!

  「表姊,你看我要怎麼回答他才好?」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唐有福表情有些迷茫。

  「當然是拒絕他啦,難道你還想答應嗎?」

  「不是。」她趕緊搖頭。

  「他突然向你求婚也不知道有什麼目的,如果他再問你,你拒絕他就是了。」擔心單純的表妹可能會被寒銳誘騙,常雙祿不放心的再叮囑她,「不管他再說什麼你都拒絕到底,可不要傻傻被他給騙了哦。」

  唐有福小聲嘟囔,「我才沒那麼好騙。」就算表姊不交代,她也沒打算答應寒銳的求婚。

  兩天後,寒銳再約唐有福見面,詢問她考慮的結果,她很快就做了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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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不能嫁給你。」

  此刻兩人約在她住處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面,她兩手有些局促的交握在一起,擱在腿上。

  「爲什麼?」她的拒絕他並不意外,不過還是隨口問了下原因。

  「我們才剛認識,我一點都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

  他手肘隨意撐在桌上,十指交扣,不疾不徐的開口,「我知道我突然向你求婚很唐突,但這是有原因的。」

  「是什麼原因?」她好奇的問。

  「我最近事業出現一些問題,有位命理師指點我要娶一個有福氣、能旺夫的女孩才能改運,所以那位命理師便透過關系,將你介紹給我。」

  前兩次見面讓他看出她是個心軟的女孩,與其用花言巧語的話哄騙她,還不如坦誠相告也許更能打動她。

  「原來是這樣。」她恍然大悟。

  「我希望你能幫我度過這個難關,你有什麼條件可以提出來,隻要我能做到,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他俊臉一片誠懇道。

  「你真的相信娶了我就能幫到你的忙嗎?」父母和弟弟的早逝,再加上情路坎坷、幾段感情都在不堪的情況下結束,她並不認爲自己是個有福氣的人。

  「老實說我原本不相信,但在見過那位命理師後,我的想法有些改變……」

  寒銳簡單將那天見過趙繪之後發生的事告訴她,且上次她在擲筊活動中擲出最多聖茭贏到鑽石,也讓他對她有了些信心,所以他才會想試看看。

  他接著再說:「我不會用婚姻綁你一輩子,隻要三年就好。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你付出三年的婚姻,我會給你相對的補償。」這當然是指在金錢方面。

  他誠實的告訴她這些,不像前幾任男友不停用謊言來欺騙她,因此對他,唐有福很有好感,也很想能幫上他什麼。但就這樣答應他,表姊知道後一定會罵死她,再說還有外婆那邊……

  她擡起頭想說什麼,可才迎上他的視線,卻看見他琥珀色的眼瞳仿佛一片覆著薄霧的汪洋,透出一股濃厚的沉郁,令她胸口莫名的一顫。

  見她遲遲沒表示,寒銳自嘲,「我知道這種理由很荒謬,算了,你就當我沒說過這些話吧。」他起身準備要離開。

  唐有福張口喊住他,「等一下。」她一時腦袋發熱,想也沒多想的脫口而出,

  「我答應。」說完之後,她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有些傻住。

  她怎麼答應他了?!

  「你答應?」寒銳眉頭一挑,俊顔泛開一抹喜色。

  話都說出口了,現在再收回似乎不太妥,而且看著他臉上的欣喜之色,她想改口的話也遲遲難以出口。她輕輕頷首,「……嗯。」想了想,她再接著說;「可要是我們結婚後,我還是沒能幫上你的忙呢?」

  他臉上露出笑意,「不管結果如何,我都很感謝你,爲了給你一個保障,我們可以先簽一份婚前協議,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寫在協議裏。」

  他帶笑的俊顔宛如一道陽光穿透烏雲般,燦亮耀眼,讓她忍不住盯著他多看了幾眼,忽然覺得……答應他的求婚似乎也不是件壞事。

  答應了寒銳的求婚,唐有福回去後被表姊足足罵了一個多小時。

  「我明明就再三叮嚀過你不要被騙,結果你還是傻傻的上當,你的腦袋裏到底在想什麼?別人三兩句話你就心軟了!」常雙祿氣得數落她。

  「他不像在騙我。」

  「好,就算他沒騙你,你知不知道一旦跟他結了婚,你就是有夫之婦,等他三年後度過難關、不需要你了,一腳把你踹開,到時你就變成離過婚的女人,以後要再找對象,會被別人嫌棄是二手貨,你知不知道?」

  「如果那個人真的愛我,他就不會嫌棄我。」她小聲回答。

「你別傻了,你以爲這樣的人容易遇到嗎?」罵了一個多小時,常雙祿口渴的拿起桌上的果汁一口喝光。

  唐有福急忙再幫表姊添滿一杯,希望表姊多喝些果汁,不要再罵她了。

  再仰頭喝完一杯,火氣消了些,「這件事你告訴奶奶了嗎?」

  「我不敢說,你幫我告訴外婆好不好?」她擡起眼,央求的拜托。

  常雙祿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拿起電話打回台中老家,稟告奶奶這件事。

  結果出乎她意料的是,奶奶聽完後竟不是反對,而是說——「咦,寒銳真的跟有福求婚了呀?」

  聽奶奶的口氣似乎早就知情,常雙祿詫問:「奶奶,你早知道寒銳會向有福求婚?」

  「我是聽說他急著找人結婚。」

  「奶奶,難道你贊成有福嫁給他?他們才見過三次面而已!」

  「那孩子我見過一次,幾個月前我們老人會去電視台參觀一個節目的錄影,因爲記錯了時間,工作人員不讓我們進去,結果他剛好經過,得知原因後就安排人帶我們進去,才免了我們白跑一趟。」也因爲這樣,她對寒銳很有好感,一聽說要介紹給外孫女有福認識的人是他,她立刻就答應了。

  常奶奶接著溫言說道:「懂得尊重長者的男人不會壞到哪裏去,既然有福已經答應嫁給他,那就讓他們結婚吧,婚期訂好之後你們再通知我……啊,我要胡了,不跟你說了。」

  聽見話筒裏傳來憲章的聲音,常雙祿皺眉,「奶奶,你又跑去打麻將嗎?」

  「唉,人老了,打麻將可以訓練腦力,免得老人癡呆嘛。不說了,日子決定後再告訴我。」說完,常奶奶幹脆地掛斷電話。

  拿著已斷線的話筒,她不敢相信奶奶竟然同意這樁婚事。

  「表姊,外婆怎麼說?」唐有福著急的問。

  「奶奶說……你們要結就結吧,日子訂好後再告訴她。」

  婚期很快訂了下來,就在一個星期後。

  原本不太贊成這樁婚事的常雙祿,在看見寒銳並沒有草率的敷衍表妹,而是特地爲她挑選了一襲昂貴的手工訂制蕾絲婚紗,還送她數套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另外有一筆爲數不少的聘金來展現誠意後,這才沒再嘮叨什麼。

  由于唐有福跟外婆常奶奶都信教,因此婚禮是在台中一家小教堂舉行,辦得很低調,除了證婚的牧師,隻邀請雙方重要的親友參加。

  寒銳不得不相信,唐有福真的是個能旺夫的人,因爲在兩人的婚期決定之後,一檔要與某家影視公司投資合拍的電影,原本募集的資金一直無法順利到位,結果卻在前兩天,拖了很久的資金一口氣全下來了。

  就連本來有檔已被通知即將要停播的節目,也在收視率回升後,電視台答應再延長一個月的時間觀察。

  此時,兩人剛從婚宴上回家,唐有福的行李之前已先送過來,進屋後,她有些忐忑的站在客廳裏。

  挑高的客廳氣派寬敞又不失雅緻,擺在一旁的是一組L型米白色沙發,再過去一點是一個露台。

  廚房是開放式的,比她先前的房間還大,長形的飯桌前方還有個吧台。

  想到以後就要住在這裏,她有些惶然不安,雖然跟寒銳結了婚,但兩人之間沒有感情基礎,隻比陌生人還熟一些……她突然有股想逃回表姊那裏的沖動。

  寒銳脫下身上穿著的黑色外套丟在沙發上,領著她四處看,一一爲她介紹屋裏的格局。

  「這裏一共有五間房間,這間是主臥室,這間是書房,另一間是健身房,這兩間是客房,看你想住哪一間都可以。」

  她大緻看了看,挑了其中一間客房。「我住這間好了。」

  「好,我幫你準備被子和枕頭。」他很快爲她取來一床絲被和枕頭。「今天累了一天,你早點休息吧。」

  「嗯。」

  寒銳替她帶上房門後離開,走回自己的臥室門口,看見房門上依習俗貼了個大紅的「薯」字,他不禁回頭望向唐有福睡的那間客房。

  她容貌清秀,算不上美麗,站在路邊他絕不會回頭多看一眼,但奇怪的是看久了之後,卻越來越覺得她可愛。

  籌辦婚禮的過程中,她完全沒有任何意見,也沒有提出什麼特別的要求。或許是她的心思太幹淨了,對比之下,反倒顯得他的心機太深沉。

  他扭開門把走進房間,映入眼簾的是掛在床頭的一張結婚照,她靠著他的肩,笑得很靦覥,而他站得筆直,伸手攬著她的腰,嘴角在攝影師的要求下微微勾起一抹笑。

  原本他是不打算擺出這幅照片的,但又覺得照片拍得不錯,將他和她的神韻都抓到了,因此昨天才臨時決定掛上。

  希望有她的加持,能讓他的運氣漸漸從谷底回升。

而此時睡在另一間客房的唐有福,卻一整夜翻來覆去的遲遲無法入睡,她會認床,不是在自己習慣的床上便很難睡著。

  她擡起手,看著戴在手上的婚戒和腕上的那隻玉鐲,覺得很不可思議——她居然就這樣結婚了,嫁給一個認識不到三星期的男人?!

  她突然想起今天在婚宴的休息室裏,他妹妹寒蕾進來看她的事——

  「大嫂,媽媽因爲身體不好,不適合長途飛行,所以沒辦法從加拿大回來參加你和大哥的婚禮,不過她托我帶來一隻手鐲要送給你。」寒蕾取出一隻翡翠玉鐲遞給她,接著再說:「這是媽媽當年結婚時奶奶送給她的手鐲,現在再傳給你。」

  唐有福遲疑著,不知該不該收下,「可是我跟你大哥他……」

  「隻打算維持三年的婚姻」這句話,她還來不及說出口,寒銳正好走進休息室。

  「既然是媽送你的,你就收下吧。」他拿起玉鐲替她戴在手腕上。

  她有些詫異的看著他,他卻對她笑了笑。

  「沒關系,你收下吧。」

  寒蕾接著再問,,「對了,大嫂,你和大哥是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大哥婚禮的時間決定得很倉卒,她跟媽六天前才接獲他要結婚的消息。先前也沒聽說他有固定交往的對象,因此她和媽媽都很驚訝,然而詢問大哥,他隻是簡單的說想結婚了所以就結。

  唐有福朝寒蕾比了個二。

  「兩年?」

  她搖頭。

  「兩個月?」

  她再搖頭。

  「不會是兩個星期吧?!」寒蕾吃驚的望向寒銳,「大哥,我沒想到你居然會閃婚!」

  準確的說,他們其實沒交往過,第二次見面他就向她求婚了,但這種事,唐有福不知道該不該說。

  寒銳挑了挑眉,「我也沒想到。好了,你不要再吵有福,先出去吧。」

  聽見他們兄妹倆的對話,看來他好像沒告訴他的家人,他跟她結婚的原因。

  唉,隻希望跟她結婚以後,他的運氣真的能變好。

  「你昨晚沒睡好嗎?」早上起來看見她眼下的陰影,寒銳問。

  「我會認床。」唐有福數了一整晚的羊咩咩,還是沒辦法去見周公。「等過一陣子習慣就好了。」

  他點點頭,「過來吃早餐吧。」

  「咦,這麼多呀?」她走過去,看見餐桌上擺著剛蒸好的包子、饅頭,還有烤好的面包和煎蛋,旁邊還放著果汁、咖啡、奶茶以及豆漿和鮮奶,她有些意外。

  「有空時,早餐我通常都自己做,因爲不知道你習慣喝什麼,所以每一種我都準備了一些。」他爲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

  對他的體貼,她心口泛起了一抹感動。「我不挑食,什麼都吃,以後你不要準備這麼多了。」

  「好。」應了聲後,他拿起外套,準備要出門。

  「你不吃早餐嗎?」她訝問。

  「我吃過了。你慢慢吃,我要到公司開會。」

  「喔。」

  等他離開後,唐有福一個人面對滿桌的早餐,有些不知道該先吃哪樣。

  最後,她隻吃了煎蛋和包子,再喝了杯豆漿。

  桌上剩下很多東西沒吃完,饅頭和面包還可以再收進冰箱,可是飲料卻不能放太久,節省的她舍不得倒掉,決定帶到書局喝。

  到廚房找來了幾個容器,她將那些飲料分別盛裝起來。

  考慮到這場婚姻隻會維持三年,因此結婚的事她沒特別通知書局的同事,加上寒銳也沒有要帶她去度蜜月的打算,所以婚後第一天她如常到書局上班。

  下班前,唐有福才終于喝完那些飲料,灌了一肚子的水,讓她今天多跑了好幾趟洗手間。

  下班後,回到寒銳的住處,她走進暫住的客房,進去後隱約覺得哪裏不對,看了看才發覺是床換了,擺在房間裏的,竟然是她自己原本的那張床,包括她的床單、被子、枕頭,還有習慣抱著睡覺的抱枕都搬過來了。

  她驚喜的走過去拿起那個米色的狗狗抱枕。這些是什麼時候搬過來的?

  才剛這麼想著,她的電話便響起了,是寒銳打來的。

  「我今晚有事不回去吃飯,電話旁邊有擺一些外賣的電話,你想吃什麼就打電話叫外賣。」

  「那個……我的床怎麼會搬來這裏?」她問。

  「我今天跟你表姊聯絡,派人去將你的床搬過來。昨晚你沒睡好,希望你今晚能睡個好覺。」

  沒想到她今天早上說會認床的事,他竟然放在了心上,還特意去把她的床給搬來,她很感動,「謝謝你。」

  「是我該謝你,以後有缺什麼就告訴我。」

  「嗯。」
坐在自己的床上,有一股暖意在她心頭漸漸漫開。

  銀星制作辦公室裏,幾個人圍在一起聊八卦。

  「欸,你們有沒有看到老大手上多了枚戒指?」

  「有,開會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那該不會是婚戒吧?」

  「你傻啦?婚戒是要結婚了才會戴,老大又還沒結婚,頂多算是訂情戒吧。」

  「不過最近好像沒聽說老大有在跟誰交往,上次那個好像三、四個月前就已經分了。」

  「欸,珍珍,你是老大的秘書,你去問問老大那枚戒指是怎麼來的?」有人提議。

  「我才不要,你想知道自己去問。」老大最討厭別人問他的私事,她才不想自己去找罵挨。

  不過身爲寒銳的秘書,她確實是比其他人還知道多一些內情,比如說,她曾聽過寒銳打電話聯絡一家婚顧公司,但這種事她不敢隨便洩露出去。

  一道涼涼的嗓音驀地插了進來——

  「你們很想知道嗎?」

  有人不假思索地脫口應了聲,「當然想呀。」

  結果說完之後,衆人面面相覷,齊齊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說話的正是他們剛才在八卦的當事人——寒銳。

  「那個……我要趕去攝影棚盯場,今天晚上的節目要錄到十點呢,忙死了。」制作人某甲趕緊開溜。

  「我還要去敲幾個藝人的通告。」工作人員某乙跟著離開。

  「我要聯絡幾家贊助的廠商。」業務某丙也立刻閃人。

  圍在一起的幾個人頓時全做鳥獸散,身爲秘書的珍珍在閃回辦公桌前,也急忙表明,「老大,我什麼都沒說哦。」

  寒銳叫住她,「你到附近的面包坊幫我買些瑞士卷回來。」

  「好。要買幾份?」她趕緊擺出「能爲老大效勞是我的榮幸」的表情。

  「附近的面包店,每一家都各買一份。」

  「每一家?」

  「沒錯。」

  雖然有些奇怪,但珍珍沒敢多問。

  唐有福昨夜早早便睡了,因此翌日起得很早,盥洗完走到客廳,看見茶幾上擺了六盒瑞士卷,那是她最愛吃的糕點,她口腔裏不由自主的分泌出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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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6 00:47:0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早。」寒銳的嗓音在她身後響起。

  她收回停留在瑞士卷上的視線,回頭看向他。「早。」

  他穿著一套藍色的條紋睡衣,前面幾顆扣子沒扣,露出一小片胸肌。可能是剛起床吧,頭發有些亂翹,眼神也少了平時的那份銳利,多了份柔和,整個人看起來……好性感。

  她忍不住盯著他看,腮頰透出一抹可疑的暗紅,心跳比平時快了一些。

  「桌上那些瑞士卷你吃吃看,吃完覺得哪一家好吃再告訴我。」因爲剛睡醒,寒銳的嗓音有些沙啞。

  「咦,那些瑞士卷全是要給我吃的?」唐有福很意外。

  「對。」昨天他與她表姊聯絡要派人過去搬床時,他特地詢問了她表姊她平時的喜好,因此得知她愛吃瑞士卷。

  「可是這麼多,我一個人吃不完。」她很訝異,他怎麼會知道她愛吃瑞士卷?而且還一口氣買了那麼多。

  「沒有要你全部吃完,你可以每家先嘗一小片,喜歡的再多吃些,不合口味的就丟掉別吃了。」因爲不知道哪一家合她口味,他才讓秘書多買了幾家。

  「這樣很浪費耶,那剩下的我可以帶去書局請我同事吃嗎?」她看不得食物被浪費,經過她手裏的食物,從來不曾因爲吃不完而丟掉。

  「隨便你,那些都是要給你的,剩下的你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發現她穿著一件胸前印著一隻可愛狗狗的T恤,下身是一件及膝的裙子,而她臉上那有些憨憨的表情就跟她胸前那隻狗狗圖案一樣可愛,他忍不住很想揉揉她的頭。

  唐有福瞠大一雙細長的眼看著他。他在揉她的頭?

  發覺自己真的出手了,而且手感還不錯,寒銳不禁多揉了幾下,才不動聲色的縮回手,「你早餐想吃什麼?」

  「我昨晚煮了綠豆薏仁地瓜湯,現在還有這麼多瑞士卷……早上吃這些應該就夠了,不用再煮了。」

  「也好,我再煎兩顆蛋。」

看見寒銳走進廚房,唐有福隻覺得他拿著平底鍋和鍋鏟煎蛋的模樣帥得要命,性感指數也蹭蹭蹭的又往上直跳。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心口仿佛有隻不安分的小兔子在蹦蹦蹦的亂竄。

  回頭看看那些擺在桌上的瑞士卷,再看向正在煎蛋的他,以前交往過的男友從沒人對她這麼用心,思及此,她心頭宛如注入了一股熱流,讓她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暖了起來。

  經過冗長的會議,大夥終于決定了新節目大緻的方向和內容。

  寒銳出聲交代,「小楊,做成企劃後,就立刻送到XX電視台去,前兩天我已經跟他們老總談好,他們會安排一個時段給我們。」

  「好,我做完就馬上送過去。」小楊是這個節目的制作人,連忙點頭。

  這時有人推開門走進會議室,看見進來的中年女子,裏面的人紛紛熱絡的跟她打招呼。

  「方姊好。」

  方之珞是公司最資深的制作人,她制作的節目得過四、五次金鍾獎,也很肯教導和提攜新人,因此公司裏的人都很尊敬她。

  「大家好。」笑盈盈跟衆人打了招呼後,方之珞看向寒銳,「你有空嗎?我想跟你談談。」

  他點點頭,帶著她回到自己專屬的辦公室,吩咐秘書煮兩杯咖啡送過來。「方姊找我有什麼事?」兩人在會客沙發上坐下,他問。

  「我聽說你結婚了?」她擡了擡眉毛,一臉興師問罪的表情睨著他。她五宮偏中性,又蓄著一頭極短的短發,乍看之下很像男子。

  「嗯。」原本趙繪就是她介紹給他的,因此他並不意外她會知道他結婚的事。

  「你真不夠意思,結婚居然沒通知我。」她埋怨的橫他一眼。

  「我結這個婚隻是暫時的,所以才覺得沒必要特別通知你。」寒銳當初剛入行的時候,方姊很提攜他,教了他不少事,而他剛創立銀星,第一個過來幫他的也是她,因此他對她除了敬重之外,還多了一份感激之情。

  「這話怎麼說?」方之珞不解的問。

  寒銳將趙繪對他說的事告訴她。

  聽畢,她一臉吃驚,「所以你就娶回一尊福種供著?」

  聽見她把唐有福說成福神,他好笑道:「她叫唐有福,說起來還真是福神呢,娶了她之後,我的黴運好像退了些。」

  「你這樣利用她,她知道嗎?」她皺了皺眉。

  「知道,我坦白告訴過她原因,她願意幫我。」

  既然對方願意幫忙,方之珞也不擔心了,開始八卦起來,「那你們是分房睡還是睡在一起?」

  「分房。」

  「都結婚了幹麼還分房?是她不願意同房還是你?」

  「都有。」

  「這尊福神八成長得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吧?」所以也才沒一口吃了人家。

  方之珞知道寒銳喜歡的是那種有靈氣的女孩,交往過的女友無論是圈內、圈外都是這類型的,隻不過每個都撐不過半年就分了,至于原因,他說交往一段時間之後,她們的靈氣很快就變成俗氣,讓他受不了。

  交疊著雙腿,寒銳神態輕松的形容唐有福的長相,「她長得很普通,隻能算清秀,笑起來的時候細長的眼睛會眯成一條線,憨憨的,像隻小狗一樣。」

  聽他說完,方之珞若有所思的望著他。乍聽之下他對那女孩的評價似乎並不高,但是仔細聽,便能發覺他在提起她時聲音裏透著一絲笑意。

  「你好像滿喜歡她的?」

  寒銳否認,「她不是我喜歡的型。」

  「先撇開容貌不提,她的個性你覺得怎麼樣?」

  「就像小狗一樣,很溫馴,沒有什麼心機。」

  方之珞發現寒銳已經連續兩次把唐有福形容成小狗,而他本身就很喜歡狗。他之前也曾養過狗,後來因爲沒太多時間照顧它,讓它病死了,之後便沒再養過。

  她點燃一支煙說:「也許你比你自己所想的還喜歡她。」

  聞言,寒銳直覺想要反駁,可話到嘴邊,眼前忽然閃過帶唐有福到陽豐購物商城那天,她站在舞台上說要將那顆她贏得的鑽石送給他的情景,便不由得又咽回了已經到舌尖的話。

  「方姊,你來找我隻是要談這件事嗎?」

「這是附帶一提的事。我這次過來主要是來找你要錢,現在正在拍的這部戲,還要再追加五百萬的預算。」

  「這部戲拍到現在已追加兩千萬了。」若是換成其他制作人來要求追加預算,他第一句一定是先痛罵一頓,但要錢的是方姊,他也不好擺出太難看的臉色。

  對預算一再超支的事,方之珞也有些抱歉,「導演希望能拍出最好的質感,不過我可以保證這些錢絕對沒有浪費任何一塊,等拍出來,你看了之後一定會覺得很值得。」

  寒銳無奈的搖頭,「我現在隻希望到時候不要虧錢就好。」他走到桌前,簽了張支票遞給她。「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了。」

  拿了支票,方之珞爽快的承諾,「你放心,這部戲快拍完,不會再追加了。對了,我最近發現一個滿有潛力的新人,你看看有沒有興趣把她簽下。」她從背包裏拿出一張自拍的光碟片遞給他。

  「好,我再看看。」能讓方姊稱贊,表示這個新人一定有可取之處,他接過那張光碟。

  送走方之珞後,已經傍晚六點多了,寒銳發現外面正在下大雨,他沒有多想就拿起電話撥給唐有福——

  「你今天出門有帶雨傘嗎?」

  「沒有,不過我同事說她機車裏有多一件輕便雨衣,可以借給我穿。」

  「你在書局等我,我過去接你。」

  「咦,你要來接我?」

  「對,我大概半個小時會到。」

  說完電話,放下話筒時,寒銳愣了兩秒,有些驚訝自己竟然一看見下大雨,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她。

  他不禁想起方姊剛才說的話——

  也許你比你自己所想的還喜歡她。

  唐有福站在書局騎樓下等寒銳,卻先看見一輛很眼熟的灰色轎車停在附近,從車上下來的人讓她細眉微蹙。

  湯紹偉撐著傘朝她走過來,那張英俊的臉上一見到她就堆滿笑容。

  「雨好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有人會來接我。」她輕聲拒絕。

  「是誰?」他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質問:「難道是上次那個男的?」

  「嗯。」她老實的點頭。

  「你還敢說你跟他沒在交往?!」他登時破口大罵。

  想起上次被他打的事,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爲我吻羅玫櫻,所以你就想利用他來報複我對不對?」他朝她逼近,透著怒火的雙眼緊瞪著她。

  「不是。」她搖頭,壓根沒想過要報複他。

  「跟我上車,我們好好談談。」他最近運氣壞透了,部門接二連三的出錯,明明不是他一個人的問題,但是上頭的主管卻隻怪他一個,今天甚至還撂下話來,說他要是再出錯,不排除降調他。

  走後他打聽才知道,那個主管是想調自己小姨子的老公來坐他的位置,因此故意打壓他,可他沒有靠山也沒背景,遇到這種事也隻能吃下這個悶虧,後來想起跟唐有福交往的那段時間順風順水,運勢極旺,因此才又來找她。

  「他等一下就來了。」唐有福強調,她跟他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見她不肯上車,湯紹偉陡然怒道:「我叫你上車!」說完,他粗魯的拽著她的手就要將她扯到車上。

  「你不要這樣,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沒答應跟你分手!」他蠻橫道。

  他兇惡的表情讓她心生畏懼,小手連忙扯住一輛停在騎樓下的機車,不肯跟他走。

  「跟我走!」他毫不憐惜地用力扳開她的手,硬拖著她往他的車走去。

  一出騎樓下,大雨瞬間打在唐有福臉上,她一邊掙紮著一邊說:「你放開我,你弄痛我的手了!」

  對她的呼痛,湯紹偉無動于衷,來到車邊,他打開車門粗暴的要將她塞進去。

  但就在她被塞進車裏的前一秒,有人大步上前,狠狠地扯開他。

  「你在做什麼?」寒銳喝斥道。

  「又是你?!給我滾開!」想起上次的事,湯紹偉暴怒的一把推向他的胸口。

  寒銳隻退了半步就穩住腳步,順勢抓住他手腕,一個轉身將他的手扭到身後。

  「啊……放開我!」湯紹偉痛得慘叫。

  寒銳松開箝制的同時,接著擡起腳踹向他的屁股,將他踹開了幾步,然後才把自己的車鑰匙遞給已經鑽出車子的唐有福。

  「雨很大,你先到我車上去,別在這裏淋雨。」

  「可是他……」

  「沒關系,他的事我來解決。」
唐有福實在是不想再看見湯紹偉,遲疑了下,便依照寒銳的話,拿著他的車鑰匙,走向他停在旁邊不遠處的一輛銀灰色休旅車。打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座後,她回頭緊盯著他們。

  「我警告你,不要再來糾纏有福。」她一離開,寒銳便冷峻的開口。

  「憑什麼?」湯紹偉不滿道。

  「就憑她已經嫁給我了。」他氣定神閑的說出這個消息。

  「她嫁給你了?!幹,你們果然早就有一腿了!」湯紹偉嘴裏飄出一串咒罵,同時也憤怒的朝他揮出拳頭。

  寒銳輕松的閃過。「在一個月前我們並不認識,我是在你跟她分手之後才認識她的。」

  「這種話連三歲小孩都不會信,你當我是傻瓜嗎?!那個賤女人,竟敢背著我偷人?!」湯紹偉氣瘋了,用盡全力想狠狠將眼前這可惡的男人給揍趴在地。

  練拳多年的寒銳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裏,輕松的左閃右避,然後回身一腳踹向他的背,將他踹趴在地上,腳上那雙黑色的皮鞋也重重踩著他的背,讓他一時無法爬起來。

  接著寒銳彎下身,神色清冷的撂下警告,「我說的話信不信隨便你,不過我警告你,別再對她糾纏不清,讓我再看見你死纏著她不放,下次就不會隻是這樣。」既然這人這麼愛動粗,那他就隻好用武力來說話了。

  湯紹偉被他踩在腳底,額冒青筋,憎恨得雙眼都充滿血絲了。

  收回踩著他背的腳,寒銳回到自己的車上,看見唐有福皺眉望著他,神情裏似乎隱隱透著一抹責怪。

  「是他先動手的。」他擡了下眉,爲自己的行爲辯解。

  「我有看見。」她知道是湯紹偉不對在先,但看見他被踩在地上,她仍舊忍不住覺得他很可憐。

  「我對他已經手下留情了,若是我認真動手,他非斷幾根肋骨不可。」他練拳多年,一旦出手,力道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

  「謝謝你沒打傷他。」她不是看出他比湯紹偉能打,而是直覺相信他說的話,雖然他把湯紹偉踩在腳下有點難看,但總比打傷他好。

  「你幹麼向我道謝?」他劍眉微攏。她若要謝也該是謝他替她解了圍,怎麼會是謝他沒打傷那男人?難道她對那男人還無法忘情?

  這個想法令他莫名的感到不快!

  他脫口質問:「他那樣對你,你心裏還在意他?」

  唐有福搖搖頭,「不是,但怎麼說我跟他都曾交往過一年多,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我還是不希望他受傷。」

  「這種男人不值得同情。」寒銳對湯紹偉沒什麼好感,第一次見面的印象便很差,這次再見,更隻能用厭惡來形容。

  思忖了下,他再說:「我看你幹脆把書局的工作辭了,省得他再來找你。」雖然他剛才警告過湯紹偉不準再糾纏她,但腳畢竟長在人家身上,他無法限制對方的行動,很難保證對方不會再來。

  「辭職?可是我很喜歡現在書局的工作,而且辭職後,我要做什麼?」唐有福從來沒有想過要辭職。

  「你可以悠閑的逛逛街,找朋友喝喝下午茶。」結婚前便談好,他會每個月給她一筆家用,那筆錢足夠她揮霍了。

  想像著那樣的日子,唐有福眉心輕皺,「每天這樣不會很無聊嗎?我覺得還是要有工作比較好。」

  「你若喜歡書局的工作,我可以再幫你另外安排一個,這間書局我勸你最好還是辭了,要是那男的再來騷擾你,不隻你困擾,書局也會受到影響。」

  唐有福本來還想說什麼,但在聽見他說書局也會受到影響後,不禁沉默下來。

  前陣子湯紹偉天天來書局對她糾纏不休時,店長便找她談過,希望她不要將私人的感情問題帶到書局來,免得影響其他的人和工作,爲此店長還特地放她三天假來處理這件事,結果……她並沒有處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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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6 00:47: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半晌後,她神情有些低落的開口,「好吧,我明天就跟店長辭職。」

  寒銳伸手揉揉她的頭安慰她,「我會幫你找間比悅讀更好的書局。」他無法解釋自己的舉動和語氣裏爲何竟會流露出一抹異常的寵溺,隻能想成是見到她悶悶不樂的表情,有些不忍心。

  她擡眸,怔愣地望著他。

  「怎麼了?」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就連她交往過的男友,也沒一個對她比他更好。

  他斜睨她一眼,「對自己的老婆好還需要理由嗎?」

  「可是我們是假的。」

  「我們的婚禮是真的,身分證上的配偶欄也登記著彼此的姓名。」

  她眨了眨眼,「但是我們三年後就要離婚。」

  「起碼我們現在是夫妻。隻要我們的婚姻關系還存在的一天,對你好就是我的責任。」

  唐有福歪著頭認真想了想,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于是道:「你說的沒錯,那我也應該要對你好才對。」

  他失笑,「你不需要做什麼,你肯嫁給我已經是幫了我很大的忙。」

  雖然他這麼說,但從那天之後,唐有福便開始認真的想盡一個做妻子的責任,隻不過——

  家務,不需要她整理,因爲有他請的鍾點清潔工會來打掃。

至于早餐,他幾乎每天都起得比她還早,所以通常都是由他做。

  而晚餐,他每天都很晚才回來,因此不用準備他的,她隻要做自己的就好。

  想到最後,她所能做的隻剩下……替他等門。

  唐有福依照寒銳的勸告辭了悅讀書局的工作,最舍不得她離開的便是書局的同事,因爲她運氣極旺,以往有什麼摸彩抽獎等活動,同事常常托她幫忙,每次都能讓他們抽中一些獎。

  盡管同事們一再挽留,但爲了不給書局來帶困擾,她還是辭了工作,可很快又在寒銳的安排下,來到他住處附近的另一家書局上班。

  工作內容與悅讀書局大同小異,她很快就能上手,也由于距離很近,她每天走路上下班。

  而決心盡妻子責任的她,開始替他等門,但他回來的時間不一定,連帶使習慣早睡的她也無法固定在每晚十點準時就寢。

  有時他十一、二點才回來,她就會努力撐到那時候才睡。

  這日,都過了十二點,寒銳還沒有回來,唐有福盤腿坐在沙發上,等著等著眼皮越來越沉重,最後再也抵擋不了周公的召喚,撐不住地閉上了。

  寒銳開門進屋後,看見的第一眼就是她坐在沙發上。

  他走過去,發現她在打瞌睡,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一下一下的往前點著,那可愛的模樣逗笑了他。他刻意輕輕用手指搔著她的鼻頭,睡夢中,她下意識的擡手撥開。

  他又抓著一綹她的頭發繼續搔著她的鼻頭,她癢得鼻子微微皺起來,揉了揉,接著打了個噴嚏,睡眼惺忪的醒了。

  看見站在面前的他時,她還有些迷糊,須臾之後才反應過來。

  「你回來啦。」

  「困了怎麼不回房間睡?」

  「我在等你。」

  「等我有什麼事嗎?」

  「等你回來我才能去睡呀。」困極,她掩著唇打了個呵欠。

  「爲什麼等我回來才能睡?」寒銳不解的問。

  「因爲這是做妻子的責任。」她很認真的回答。

  「誰跟你說這是做妻子的責任?」

  「以前我媽媽也都會等我爸爸回來再睡。」

  寒銳總算弄清楚她思考的邏輯,怪不得這一陣子回來時,總是能看見她坐在客廳裏。他以爲她是在看電視,哪知原來是在等他。

  他揉揉她的頭,唇角彎起一抹笑弧,平時銳利的眼神柔了幾分。

  「快去睡吧。」

  她要站起來,但盤著的兩隻腳才一動,瞬間像有幾千支的針在紮,又麻又刺,兩腳一落地,整個人就不穩的往前一跌。

  他眼明手快的抱住她。「怎麼了?」

  「我的腿……麻掉了。」話才說完,她便被他打橫抱了起來,「啊!你要幹什麼?!」她驚嚇得叫了一聲,趕緊摟住他的頸子免得跌下去。

  「我抱你回房。」

  「我、我可以自己走……」她清秀的臉龐有些漲紅。

  「我抱你比較快。」他抱著她大步走回她住的房間,將她放到床上。

  接著,他伸出手一邊替她拍打著發麻的腿疏通血脈,一邊說:「我回來的時間不一定,以後你想睡就先睡,不用刻意等我。」

  「喔。」她悶悶的低應了聲,覺得自己很沒用,竟然等他等到睡著,還把腿都睡麻了。

  見她的表情像隻垂頭喪氣的小狗一樣,讓人忍不住想憐愛,寒銳心念一動,情不自禁地低頭覆上她的唇。

  唐有福驚愕的瞠大眼,眼神裏露出困惑,似是一時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寒銳原本隻是想逗逗她,但是雙唇一碰觸到她的唇,就像有股巨大的引力牢牢地吸引住他,讓他不禁意亂情迷的加深這個吻。

  她柔潤飽滿的唇瓣觸感極好,誘使著他不停的想深入,擷取她更多的芳甜。

  唐有福從驚愕中回神,抵在他胸膛的手朝他猛然使力,推開了他。

  「你、你剛才在做什麼?!」她的臉龐像飲了酒一樣,紅通通的。

  「吻你。」他氣定神閑的回答。

  「我是說你、你、你爲什麼要吻我?」她結巴的問。

  她羞紅的臉有別于平時的嬌憨風情,寒銳抿了下唇,強壓下想再吻她的欲望,脫口說:「因爲你很可愛。」下一刻,接著道歉,「抱歉,就當我一時色欲薰心,你休息吧。」說完,他轉身走出房間。

  唐有福撫著方才被他吻過的唇瓣,腦海裏不斷重複他剛才說的那句話——

  因爲你很可愛、很可愛、很可愛、很可愛、很可愛……

  他說她很可愛?!

  她滿臉通紅地按著胸口,那裏突然間像有好幾隻白兔在蹦蹦蹦的跳著,鼓動的心音震動著她的耳膜,心底好像也有什麼東西在白兔的蹦蹦跳跳下,逐漸溢了出來

回到房裏,寒銳雙臂抱胸,看著掛在床頭的那張結婚照。

  照片上,唐有福靦覥的笑容好像又變得更加明亮了。

  有些人,在相處之後就像一幅開始褪色的畫,每多認識一分就褪色一分,到最後變得斑駁模糊不成樣。

  而她卻像是一幅黑白的水墨畫,每一天都能往上加深顔色,一筆一筆添上的色彩,讓她在他眼裏的形象越來越鮮明生動,也讓他越來越想親近她。

  直到今天,他居然情不自禁的吻了她?!

  她不是他喜歡的那種有靈氣的女孩,也不是他欣賞的那種聰明伶俐的女孩,她身上沒有一絲能夠吸引他的特質,可他今天卻爲她動了情。

  然而沒有糾結太久,他隨即很坦然地面對自己的心情,從那次她站在舞台上說要將贏得的那顆鑽石送給他時,他便對她有了很特殊的感覺。

  這也證實了方姊先前對他說的——

  「也許你比你自己所想的還喜歡她。」

  他揚著唇,開始考慮與她成爲一對名副其實夫妻的可能性。

  寒銳看著坐在他對面的一名美麗女子。

  侯詠馨曾是當紅模特兒,幾年前兩人曾經短暫交往,但幾個月後很快就分手。去年她鬧出介入某富豪的婚姻成爲小三,演藝事業開始走下坡。

  這次見面,他不得不說他的口味似乎真的變了,看著面前這張帶著靈氣的美麗臉孔,他竟然有些厭煩。

  「來找我有什麼事?」他撥弄著戴在指上的婚戒問。

  「我聽說你想開一個以益智遊戲爲主的新節目。」

  他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我想改換跑道試試主持的工作。」

  「所以呢?」明白她的意思,他卻明知故問。

  侯詠馨穿著一襲低胸緞面緊身洋裝,身子微向前傾,露出深邃誘人的事業線,柔聲開口,「你能給我這個機會嗎?我想我應該很適合主持益智型的節目。我的形象是以知性爲主,若是由我來主持不但適合,而且也能制造話題,拉擡收視率。」

  寒銳是她交往過條件最好的男人,他年輕又俊帥多金,最重要的是未婚。她曾幻想過嫁給他,可惜的是才動了這個念頭不久,他便開始疏離她,最後兩人就分手了。

  可他一向對交往過的女人不錯,也因此她才會在分手多年後,再回頭找他。

  「好,我會讓制作組將你列入考慮的人選名單中。」他沒有把話說死。

  她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主動邀請他,「我們很久沒見了,晚餐一起吃吧。」

  他一口拒絕,「我晚上還有事。」

  她沒忽略他手上的戒指,試探的問:「有女朋友了?」

  他挑了下眉,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送走侯詠馨後,寒銳驅車返家。最近幾檔節目的收視開始回穩,準備新開的節目也順利搶到好時段,他心情很好,特地繞到一家面包坊,買了瑞士卷帶回去。

  但在打開門的那一刻,看見的情景讓他琥珀色的眼瞳驚訝得瞪大——

  唐有福身上隻穿著一件內褲,剛從浴室走出來,一頭齊耳的短發濕漉漉的,似乎才剛洗好澡……

  今天在書局打掃倉庫時,她弄得一身灰塵,因此一回來她就先洗頭洗澡,卻忘了帶衣服進去換,心想屋裏除了她沒人在,因此就穿著一條小內褲走出來,哪知正要走回房間時,大門忽然開了。

  她下意識擡頭一看,發現是寒銳時,先是有些驚訝他今天怎麼不到七點就回來了,接著發覺他異樣的眼神,這才想起自己全身上下隻穿了件粉紅色的小內褲,清秀的臉龐瞬間充血爆紅。

  窘迫得雙手胡亂遼在胸前,她羞怯又結結巴巴的望著他,「你、你、你怎麼回來了?」

  寒銳下腹湧動著一股熱流,體溫迅速往上攀升,注視著她的眼神綻出兩團炙熱的光芒。他很清楚自己現在這種情形意味著什麼,那是一種欲望,對著她半裸嬌軀産生的情欲。

  老天,她可不可以不要再用那種無辜又無邪的眼神看著他?這會勾起他體內某種邪惡的念頭,讓他想狠狠將她壓在身下蹂躪一番……

  「你……先去把衣服穿上。」努力克制著躁動的欲火,他嗓音微顯沙啞的說。

  低頭看了眼自己,唐有福頓時宛如受到驚嚇的小白兔,慌亂奔回自己的房間。

  寒銳一拳搥向沙發,藉此來消滅狂躁的欲火。

  該死的!他現在是怎樣?太久沒有女人,所以一看見她的裸體就忍不住色迷心竅嗎?剛才有一瞬間,他居然想不顧一切將她壓在身下,肆意地疼愛?!

  回到房間的唐有福羞紅了臉,立刻找來一件長袖的休閑衫和牛仔褲套上,想到剛才的情景,她尷尬的坐在床上低吟,害羞得不敢出去。

  「怎麼辦?剛才沒穿衣服被他看到了……」她局促不安的咬著指甲,沒想好出去要怎麼面對他,隻好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龜縮著。

  一直到寒銳都做好了晚餐,擡手輕敲她的房門叫她出來吃。

  「有福,出來吃晚餐。」

  「……喔。」知道不能再躲了,她慢吞吞打開房門,再慢吞吞走到餐桌前低著頭坐下,從頭到尾沒有看他一眼。

  見她一副畏縮的小媳婦模樣,他忍不住調侃她,「你要是覺得被我看了吃虧,我也可以讓你看回來。」

  她擡起頭,急忙揮著手拒絕,「不用了。」

  見她竟把他的玩笑話當真,他不免失笑。「那就先欠著,以後等你想看再看。快吃飯吧。」

  瞥見他嘴角帶笑,她這才醒悟他剛才是在開玩笑,稍早的懊惱和緊張不禁消散了些。

  「快吃飯吧。」他再次說。

她收回視線瞅向擺在餐桌上的菜,難掩吃驚。

「咦,這些菜全都是你做的?」有炸豆腐、糖醋裏肌、芹菜烘蛋、炒高麗菜,還有一道奶油南瓜湯。雖然他會做早餐,但烤面包、蒸饅頭包子那些不需要什麼廚藝,她沒想到他也會做菜。

  「嗯,吃吃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他夾了一塊炸豆腐,沾了些特調的醬汁放到她碗裏。

  她咬下一口,驚喜道:「外酥內嫩,好好吃哦。」

  他再夾了塊到她碗裏,語氣裏透著一絲寵溺。「喜歡就多吃些。」

  「謝謝。」她低頭嘗著他做的菜,每一樣都很美味,比她做的還好。一你怎麼這麼會做菜?」她好奇的問。

  「我十四歲那年,我爸因爲腦溢血猝逝,我媽很自責沒照顧好我爸,得了很嚴重的憂郁症,整天看著我爸的照片掉眼淚,什麼都不做,也不管我和我妹的三餐。那時我妹才八歲,我隻好自己學著做飯,煮久了就越做越好吃。」這段過往他很少向外人提及,今天卻像閑聊般說了出來。

  「那你媽媽她憂郁症好了嗎?」她關心的問。

  「這幾年在藥物控制下有好一些,前幾年我妹到加拿大讀研究所,她主動說要過去照顧,這一去她跟我妹就在那裏定居了。這幾年她心髒不太好,因此很少再回來台灣。」

  「你有空要常去看她,她在加拿大一定很想念你。」她勸他。

  「找個時間我再帶你去看她。」

  「我?」

  見她面露驚訝,他挑了下眉,「你是我老婆,不該去見見婆婆嗎?」

  「可是我們隻是暫時的……」

  「在法律上我們已經是合法的夫妻,隻要你願意,我們可以將最後一道程序補齊。」寒銳意有所指的說。

  「什麼程序?」唐有福愣愣的問。

  他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個字,她耳根登時漲紅。

  「不、不行,我們是教徒,我外婆說婚前不可以有性行爲。」她一直很老實的遵守著守身如玉的教條和外婆的叮囑,即使已經交過四任男友,至今仍未與任何人上過床。

  他提醒她,「我們已經結婚了。」

  「但那隻是爲了幫你……」

  「我不介意讓我們的婚姻變得名副其實,你可以考慮看看。」他盯著她,恣意欣賞她羞紅臉、手足無措的可愛模樣,果然,真的讓人很想狠狠「欺負」她。

  「可是我、我……」唐有福慌張的站起來,感受到他灼人的目光,一邊說一邊往後退,「我吃飽了,你慢慢吃。」說完,宛如後頭有猛獸在追般,她飛快的跑回房間,不敢多停留片刻。

  寒銳眼神微眯的瞪著被她闔上的門闆。

  他看起來有那麼可怕嗎?居然把她嚇跑了?!

  不過既然他開口了,便不容她逃掉,他就不信自己的魅力會在她身上失靈。

  最近唐有福臉上充血的次數異常攀升,幾乎每天都要發生好幾次。

  也不知道寒銳是怎麼回事,自從那頓晚餐對話後,他開始不太愛穿衣服,洗完澡都隻圍著一條浴巾,就在客廳裏四處「趴趴走」。

  有時候她在看電視,他就靠過來坐在她的旁邊,害她整個心跳和脈搏都加速跳動。

  就像現在,她到廚房倒水喝,他也黏過來站在她身旁。

  「也倒杯水給我。」他說。

  「好。」她目不斜視倒了杯水遞給他,努力不去看他那身古銅色的健碩身材。

  將水杯遞給他時,他伸來的手才一碰到她的手,她就瞬間好像被燙到一樣,迅速的縮回手,臉龐浮上一股熱氣。

  「現、現在秋天了,早晚有點涼,你、你要不要再去多穿一件衣服?」她結巴的提醒他。

  「是有點涼,你能不能幫我去房間拿件衣服出來?」寒銳最近找到一個樂趣,那就是色誘她。看她像含羞草一樣,隻要一碰立刻就羞窘得將葉子閉闔起來,他覺得很有趣。

  「我?」她一愣。他怎麼不自己去拿?

  他靠近一步,很誠懇的問:「可以嗎?」

  他離得太近,看著她的眼神仿佛兩團火焰一樣,像要吞了她似的,她整個寒毛都豎了起來,心音急促的鼓動著,小臉發燙,僵硬的應了聲,「……好。」便急忙走到他房間去幫他拿衣服。

  一踏進他屋裏,第一眼映入眼簾的是掛在他床頭的那幅結婚照。

  這是她第一次到他房間,因此才知道他竟然把兩人的合照掛在房間裏。

  「我一直覺得這張照片拍得很好,把你的神韻整個都抓住了。」寒銳站在她身後,兩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說。

  他說話時氣息吐在她耳後,她背部沿著脊椎瞬間泛過一陣麻栗,而他搭在她肩上的那雙手宛如高溫的烙鐵,讓她整個肩膀都像要燒了起來。

  她緊繃著身子,動都不敢動。

  「那個你、你既然進來了,就、就自己拿衣服,我、我先出去了。」結巴的說完,她轉過身想逃,眼前卻倏地陰影一閃,他俯下臉覆上她的唇。

  她瞪大眼,驚愕之下微微張開嘴,他強勢的占據了她的口腔,靈巧的舌頭勾纏著她的粉舌,恣意掠奪著她口中的一切。

  猶如有一股電流從他的唇上竄到她身上,電得她整個人酥酥麻麻,腿軟得快站不穩。她下意識地胡亂攀著他的頸子撐住身子,耳膜傳來自己震動的心跳聲,那聲音大得像在打鼓。

  半晌後,依依不舍的離開她的唇瓣,寒銳眼裏透著無奈的寵笑,「你呀,讓我覺得自己像在犯罪。」

  「……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

「我很笨。」她知道她不太會接吻,前幾任男友都提過她反應很笨拙,就像死魚一樣,不會回應。

  「我喜歡你的笨。」他笑道。她若是不笨,又怎麼會嫁給他?

  對她越來越強烈的欲望,讓他無法再忽視自己對她的感情。他不曾這麼想要一個人,不惜色誘她,更不曾爲了一個女人而隱忍這麼久,隻是爲了怕驚嚇到她。

  他捧起她的臉,望著她,鄭重的提出請求,「我們做對真正的夫妻好嗎?」

  她心湖像是被投進了一顆巨石般掀起一陣波濤,一波波湧來的巨浪劇烈的拍打著她的心房,她好像暈船了似的,整個人震住了,呆愣愣的望著他。

  「當我的妻子,做我的女人。」

  耳邊傳來他低沉的嗓音,在他深深的凝視下,她的心神仿佛被他蠱惑了,半晌後,不由自主的頷首。

  清晨醒來,睜開眼看見睡在自己懷裏的唐有福,寒銳眸色頓時柔和了幾分。

  他擡手揉著她那頭細軟的短發,親了親她的臉頰。

  她睫羽輕顫了下,緩緩張開眼。

  「早。」他的嗓音透著些許笑意。

  她先是一愣,接著想起昨晚的事,清秀的臉龐瞬間染上一層霞紅,羞得將臉埋進被子裏。

  看著她羞赧的舉動,他不禁失笑,掀開被子不讓她把自己藏起來。

  被迫面對著他,她害羞得閃躲他的眼神,然而他想逗她,故意輕咬了下她的鼻子,令她低呼一聲,睜大細長的眼瞪著他。

  他喉中滾出笑聲,「你今晚就搬來我房間一起睡吧。」

  「爲什麼?」

  「我們昨晚已經洞房,沒必要再分房睡。」

  她怔怔看著他,想起自己原本隻是爲了幫他才嫁給他,結果現在兩人竟然上了床?「我們這樣……算是真的夫妻了?」她有些無法理解,事情的發展爲何會超出原來的預期?

  「沒錯,我們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他玩著她的頭發,察覺到心裏一直空缺的那一半似乎被填滿了,仿佛多年來他一直在等的就是這一天。

  他覺得很不可思議,他交往過不少女人,她卻是第一個給他這種感覺的人。

  他們是真的夫妻了?這個認知讓唐有福一整天都像踩在雲端上,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直到下班後,表姊來找她,兩人一見面還沒說到什麼話,表姊便將她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然後一針見血的詰問:「你是不是跟他上過床了?」

  「咦,你怎麼知道?」她很吃驚。

  常雙祿指著自己那雙燦亮的水眸,「沒有什麼事能逃過我這雙火眼金睛。」接著,她沒好氣的喝斥,「你還記得你結婚那時候我是怎麼跟你說的嗎?不要傻傻的被他給拐上床,結果呢?你還是笨笨的被騙了。你呀,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可是他對我很好。」她辯解。

  「有多好?」

  「他知道我會認床,刻意替我把床搬過來;知道我喜歡吃瑞士卷,冰箱總是有吃不完的瑞士卷;下雨的時候他會去接我下班,還替我趕跑湯紹偉;他還會做菜給我吃,每天早餐也都是他準備的;還有……」

  常雙祿擡起手阻止她再說下去,「夠了、夠了。」聽起來寒銳似乎真的對有福很不錯,但問題是——「你知不知道他以前情史很豐富,差不多幾個月就換一個女友?」因爲最近工作需要,她跟演藝圈有些接觸,也才知道這些事。

  「是嗎?」唐有福眨了眨眼,有些緊張的問:「那他現在還有女朋友嗎?」

  「是沒聽說有,但哪天等他膩了你,也許就會再交。」憑寒銳以前換女友的速度,她不認爲他會安分老實多久。

  「現在沒有就好。」松了一口氣。

  「有福,你聽不懂我話裏的重點?」常雙祿翻了個白眼。

  唐有福點頭,「聽得懂呀,你說他現在沒有女朋友。」

  「我的意思是他常換女人,對女人感情很不專一!」她說了那麼多,重點是這個。
「那……你要我怎麼辦?」

  常雙祿歎了口氣的勸告,「你傻傻被拐上床,不要連心也被拐了。如果他床上表現還不錯,你可以好好享受他的肉體,就是不要對他認真,把自己的感情也放在他身上。」

  「喔。」唐有福點點頭,很想告訴表姊,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喜歡一個人不是說想喜歡就能喜歡,相反的,也不是說想不喜歡就能不喜歡的。

  不過表姊的話,讓她開始認真思索自己對寒銳到底是什麼感覺?她喜歡他嗎?

  想起他對她的好,她心頭頓時湧出甜甜暖暖的滋味,她想,自己應該是喜歡他的,因爲她不討厭他吻她,也不討厭跟他……做那件愛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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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6 00:47:46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常雙祿沒忽略表妹臉龐微微浮現的紅霞,「你想到什麼?怎麼臉都紅了?」

  「有嗎?」她兩手摸著腮頰,有些害羞。

  「你該不會想到跟他上床的事吧?」常雙祿皺眉。

  唐有福輕抿著唇瓣,默認了。

  常雙祿搖頭。都二十六歲了,有福還像張白紙一樣單純,令她不免又好氣又好笑,但這也正是有福的可貴之處。

  她寵愛地揉揉表妹的頭,「總之,你記住我的話,別把自己的真心放在寒銳身上,我不希望以後看見你傷心。」

  「嗯。」明白表姊是爲了她好,唐有福頷首輕應,不想讓表姊爲她擔心。

  窸窸窣窣的聲音把寒銳從睡夢中吵醒,他睜開眼,看見唐有福正在一旁收拾東西,他瞟了眼牆上時鍾的時間,早上六點不到。

  「你這麼早起來做什麼?」他伸了個懶腰,這張床不是他原先睡的那張Kingsize大床,因爲她會認床,他便將她的床換過來。但這張床比他原先的小了些,若睡直身子,他兩隻腳往往會伸到床鋪外,剛開始睡不習慣,幸好幾夜之後就適應了。

  「收拾行李呀。」他們今天要飛到加拿大陪他媽媽和妹妹過聖誕節。

  「我們傍晚的班機,不用這麼早收拾。」

  「我怕會漏掉東西忘了帶。對了,我剛剛才想到,我們要不要帶些禮物送給婆婆和你妹妹?」

  「那些我都已經叫秘書準備好了,我今天到公司會順便載回來。」說著,他朝她招手,「過來。」

  她放下手裏的衣服走到床邊。

  他摟著她,給她一個早安吻。「還早,再睡一會兒吧。」

  「可是我睡不著了。」想到要到加拿大見他媽媽,她從前兩天就開始緊張。

  「你睡不著,那我們來做些別的事。」他身體的某部分也跟著蘇醒,正精神奕奕,他伸手滑進她睡衣裏,揉撫著她的酥胸。

  她低呼了聲,唇瓣便被他封住,他兩隻手更加恣意揉弄著她的胸脯,翻身將她壓在身下……

  一個多小時後,寒銳神清氣爽的起床,唐有福則不知不覺又累得再睡了過去。

  他走進浴室沖了個澡,然後到廚房準備早餐,做完早餐見她還沒醒,他也沒叫醒她,輕吻了下她的粉唇後旋即出門。

  等唐有福醒來已經快十點,由于傍晚要去加拿大,因此她今天已經先請了假,掀開被子起來,看見胸口上他留下的幾抹痕跡,她臉頰忍不住有些發燙。他很愛在她身上留下吻痕欸。

  前幾次,他留在她的頸邊,結果她沒留意到,卻讓同事發現了,還被取笑了一番——

  「唷,你老公好熱情哦,種了這麼多顆草莓。」

  「剛新婚不久都是這樣,等久了他就沒興趣種草莓了,好好享受這段新婚生活吧。」

  後來在她反對之後,他才改留在她頸子以下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她到浴室沖完澡,來到更衣室的衣櫃前,他和她各有兩個大衣櫥,她自己的衣服不多,根本填不滿那兩個衣櫥,結果前陣子他就爲她買來一整櫃的秋冬裝,塞滿了衣櫥。

  今晚就要搭飛機去看婆婆,她挑了件討喜的粉紅色毛衣,下搭一件灰色的長裙換上。

  朝鏡子輕吐一口氣,她希望婆婆見了她之後不會討厭她。

  傍晚五點多的飛機,但寒銳三點還沒回來,很擔心錯過班機的時刻,唐有福打了兩通電話給他,他卻都沒接,直到快四點才趕回來。

  「有事耽誤了點時間,行李都準備好了嗎?」一回來他就問。

  「都準備好了。」

  「那我們走吧。」

  他接過行李箱與她一起下樓,驅車前往機場。

  在車上瞥見他的領口沾到一些紅色的髒污,她擡手想幫他擦掉。

  他低頭看了眼,皺起眉,「這是不小心沾到的,你不要誤會。」

  咦,誤會什麼?她愣了下。

  「今天跟一個主持人談事情時,她突然跌倒,我扶住她,結果她的口紅沾到我領子上。」他解釋。

  唐有福這才明白,原來那就是傳說中的唇印,她仔細的看了看,由于隻沾到一些,因此看不出整個唇形。

  見她專注的盯著他領子看,寒銳耐著性子再說:「我沒騙你,真的是不小心才沾到的。」

  「喔,那這個洗得掉嗎?」她擡手擦了擦,發現沒辦法將它擦掉。

  「不用洗了,這件襯衫到加拿大我就丟掉。」
 「咦,要丟掉?可是襯衫還好好的,這樣很浪費。」

  「反正我襯衫很多,不缺這一件。」她對唇印的反應太平淡,讓寒銳忍不住多看她一眼。「你不生氣嗎?」一般女人在看見自己老公領子上有別的女人的唇印,不是都會吵翻天?

  「你不是說是不小心才沾到的?」既然是不小心,爲什麼要生氣?她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她竟然毫不懷疑的相信了?!寒銳突然間有種不知該生氣還是該欣慰的心情。

  如果她是因爲完全信任他的人格,那麼很值得欣慰,但若是她根本不在意他身上是不是沾有別的女人的唇印,那就……不是那麼值得慶幸了,因爲這意味著他在她心裏不是很重要,換言之,她對他沒什麼感情,才會如此不在乎。

  他是多少看得出來她喜歡他,問題在于那感情有多深?他忽然覺得自己應該要好好跟她聊聊……

  「有福,你覺得我怎麼樣?」

  「你很好呀。」比她以前幾任男友都好。

  「這樣說吧,你喜歡我嗎?」

  「喜歡。」她毫不遲疑的點頭。

  「有多喜歡?」

  她有些困惑,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樣好了,用一到十來做比喻,你對我的喜歡有幾分?」

  她歪著頭認真的想,半晌後,還是量不出她對他究竟有多喜歡,隻好老實的搖頭。「我不知道。」

  聽見她這個回答,寒銳突然間發覺問出這種問題的自己很愚蠢,這行爲就像在糾纏著男友詢問他到底有多愛她的女人一樣。

  「算了,就當我沒問。一

  見他兩眉微皺,唐有福有些不安,「你不高興嗎?」她回答不出他的問題,他是不是在生氣?

  「沒有,我隻是覺得自己做了件傻事。」她太單純,沒有那麼多心眼,而他竟然爲了這件事在糾結,連他都忍不住覺得自己的智商下降了。

  「那你這件襯衫不要丟掉,我試試看能不能幫你洗幹淨好不好?」她還是覺得好好一件襯衫就這樣不要,真的太浪費。

  「好,隨便你。」他擡手揉揉她的頭。

  沒有心機、沒有城府、沒有利益算計,跟她在一起,他整個人包括全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格外輕松。

  「媽,這是有福。」到了加拿大後,寒銳將妻子介紹給母親。

  王淑月看向媳婦,點點頭,清瘦的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

  唐有福有些緊張,她靦覥的拿起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雙手恭敬的遞到婆婆面前,「媽,這是聖誕節的禮物,送給你。」

  「謝謝。」王淑月收下禮盒。「你們搭了這麼久的飛機,一定累了吧?小蕾,帶你大哥和大嫂先到房間休息,晚點再下來吃飯。」

  「好。大哥、大嫂,我們上樓吧。」寒蕾笑盈盈的領著他們到樓上的房間,她蓄著一頭長卷發,跟寒銳有幾分神似,由于擁有四分之一的荷蘭血統,她五官白皙立體,是個漂亮的女孩。

  「媽媽身體還好嗎?」來到房間,唐有福關心的詢問。

  剛才看見婆婆的第一眼,覺得她好瘦,整個人纖弱得好像隻要一陣大風吹過來就會將她給吹跑似的,那雙透著淡淡抑郁之色的眼睛,仿佛心事重重。

  「時好時壞,有時候會看著爸爸的照片發呆,一看就是好幾個小時。」寒蕾回答。

  「她一定很想念爸爸吧?」

  「她已經思念爸爸快二十年了。」她有些無奈的表示。

  「他們以前一定很相愛。」所以才會在丈夫過世之後,對他念念不忘。

  寒蕾搖搖頭,「在我的記憶裏,爸和媽以前常吵架,有一天他們又爲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起口角,結果我爸吵著吵著突然昏倒,送醫之後發現是腦溢血,沒幾天就過世了。」

「啊!那她一定很內疚自責。」唐有福之前是聽寒銳大約提過他家的事,但他沒說得這麼仔細。

  「嗯,她是很後悔那天不該跟我爸吵架,爲了懲罰自己,她在我爸死後好幾天都不吃不喝,最後弄得病倒送醫。」講到這裏,寒蕾揮了揮手,轉開話題說:「大嫂,你第一次來,不跟你說這些事了,你們有沒有想好這幾天要去哪裏玩?」

  唐有福看向寒銳,「他說要帶我去滑雪,住在用冰打造的旅館裏。」

  「嗯,有時間你們可以往北走,去看極光,很漂亮哦。」寒蕾建議。

  寒銳出聲道:「下次再去看極光,這次我們時間不夠。」他隻安排了六天的假期,光飛機來回就要占掉兩天的時間,隻剩下四天。

  想了想,唐有福望向他,「我看不如我們就留在家裏陪陪媽媽。」想到婆婆眉目間流露出來的憂郁,她忍不住有些心疼。

  聞言,寒蕾不禁看她一眼,然後悄悄向大哥遞了個眼神——這個大嫂不錯。

  當然,也不看是誰選的——寒銳擡了擡眉,有幾分得意的用眼神回了妹妹。

  早上起來看見婆婆在客廳裏整理相簿,唐有福走過去,發現那些照片全是婆婆和一個男人的親密合照。

  「媽,這個人就是爸嗎?」她在桌邊坐下,好奇的問。

  「嗯。」

  「爸爸好帥哦,有點像外國人。」

  「因爲他媽媽是荷蘭人,所以他的輪廓很深。」

  見婆婆邊說著,擡手輕輕撫摸照片上的人,流露出來的那抹深沉感情和思念令唐有福很動容。要有多深的感情,才能在對方都過世快二十年還如此眷戀?

  「媽媽一定很愛爸爸吧?」她不由自主地開口。

  「嗯,可是結婚後我們卻常吵架,因爲他長得帥,有不少女人不管他已經結了婚,還糾纏著他不放。」王淑月陷入回憶裏,幽幽地說:「我還記得我們最後一次吵架,是因爲他外套的口袋裏有一條別的女人的內褲。」

  「蛤?那條內褲爲何會放到他的口袋裏?」她不解的睜大眼。

  「所以我就怒沖沖的質問他,但是他說他不知道。」憶及過往的事,王淑月的雙眉輕輕蹙起,眼神幽遠,像在望著遠方。

  「會不會是別人不小心放錯了口袋?」唐有福猜測。

  「那年就跟現在一樣是冬天,他的外套一直穿在身上,怎麼可能會有人放錯了呢?」

  「那爲什麼會這樣?」

  「他一直堅持說不知道那條內褲是從哪裏來的,說著說著,突然就整個人倒了下來……」說到這裏,王淑月的嗓音整個都哽咽了,仿佛當年的事就在眼前再度重演。

  這件事她不曾向一雙兒女提過,因爲不想破壞丈夫在孩子們心中的形象,這麼多年來她隻能自己悶在心裏,這是第一次說出口。

  看見婆婆十指緊縮成拳,神情有些激動,唐有福急忙扳開她緊握的拳頭,握住她的手安撫她,「媽,那些事都過去了,你別再難過。那不是你的錯,是放那條內褲的人的錯。」

  「不是……我的錯?」王淑月看著她,眼神有些茫然。

  「對,不是你的錯,是那個把內褲放在爸口袋裏的人錯了。」

  「可是如果我不跟他吵架,他就不會……」

  「是那條內褲害你們吵架,所以是放那條內褲的人有錯。」

  「是這樣嗎?」王淑月的嗓音有些縹緲。

  唐有福很肯定的點頭。「沒錯,這件事完全不是媽的錯,任何一個人發現自己丈夫口袋裏有別的女人的內褲,都會很生氣,所以媽的反應是正常的。爸他解釋不清這件事,他自己也有錯。」

  王淑月看了她好半晌,擡手摸了摸她的頭。「你真是個好孩子。我們小銳的眼光很好,娶到了你。」

  婆婆的表情好溫柔,讓唐有福想起自己早逝的母親,忍不住紅了眼眶,喃喃的叫了聲,「媽……」

  她緩緩深吸一口氣,「這些年我一直把所有的錯全攬在身上,內疚自責,卻沒有人像你一樣這麼對我說。你剛才那些話,讓我心裏覺得輕松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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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2-16 00:48:0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這些年來雖然一對兒女也有在勸慰她,但是他們的安慰始終像隔靴搔癢,無法化解她的心結。

  媳婦剛才雖說得不多,但那短短幾句話卻直接說到她的心坎,說中了她一直以來糾結不已的事——她質問丈夫爲何他口袋裏會有別的女人的內褲,是正常反應,因爲每個女人遇到這種事都會生氣,這並不是她的錯。

  「真的嗎?那太好了!」對自己竟然能幫到婆婆,唐有福很高興。

  王淑月握著她的手,以過來人的身分叮嚀她,「你記得,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在氣頭上跟小銳吵,不是我偏心他,而是人在氣頭上的時候,容易被怒氣蒙蔽雙眼,讓你分辨不清事情的真假。」

  她是在丈夫過世後才想到,也許是某個女人悄悄將自己的內褲塞到了他的口袋裏,目的便是爲了想引起他們夫妻爭吵,無奈這樣的醒悟爲時已晚。

  「嗯,我知道了。」唐有福點點頭。

  不遠處,寒銳靜靜看著母親與妻子,他的視線停滯在母親身上須臾,然後又移向妻子,銳利的眼神流露出前所未見的溫柔。

  一月初,寒流來襲,天空布滿了一層鉛灰色的烏雲,刮著涼颼颼的寒風,經過的行人都拉緊了大衣,行色匆匆。

  「金銘書局」裏,唐有福穿著一件高領的鵝黃色羊毛衣,拿著一疊書商剛送來的雜志要擺上架。

  寒銳爲她添購的那兩櫃衣櫥裏的衣服,顔色都很鮮豔明亮,他說那樣會讓她看起來氣色比較好,而她也覺得穿上之後,整個人確實比較有精神,因此也漸漸開始喜歡穿這種暖色調的衣服。

  她先將一些已經到期的雜志下架,然後一本本擺上最新一期的雜志。

  依照暢銷的程度,最熱門的雜志自然是擺在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而比較冷門的則擺在角落。

  她將幾本商業性周刊上架,接著是一本專門報導流行時尚的雜志,再然後是娛樂周刊。

  剛擺上架,兩個女客人便走過來,拿起最新一期的娛樂周刊翻看著,指著其中一頁彩照討論——

  「欸,你看這個侯詠馨,不是聽說上次介入一個富豪的婚姻,結果被他老婆當場抓奸,揚言說要告她嗎?」

  「那是前年的事了,後來沒聽說她有被告,可能是那男的擺平了他老婆那邊,才沒把事情鬧大。因爲這件事,她這兩年都沒再出來,前陣子好像是在X台主持一個益智的節目。」

  「也不知道是誰找這種女人主持節目,我才不想看,收視率一定很差。」

  「哎,就是這家制作公司,你看到沒?這上頭寫『名模侯詠馨當街與知名制作公司老闆熱吻』,她可能就是靠著這種關系才能主持那個節目。」

  「她一定是想再翻身,所以才巴上這個男的,不過,這個男的看側面似乎滿帥的耶。」

  「可惜沒拍到正面,不知道長得怎麼樣……」

  兩人說完,走到下個雜志架前,繼續翻看其他的雜志。

  唐有福在她們走後,拿起那本周刊,翻到她們剛才翻看的內頁,也許別人認不出來,但她一眼就認出照片上與侯詠馨熱吻的男人正是寒銳。

  她目不轉睛的看著,去年湯紹偉與羅玫櫻擁吻的那一幕情景突然湧到眼前,與這張照片重疊在一起,仿佛有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呼吸困難。

  她就這樣拿著雜志在那裏站了很久,直到一名女同事見狀過來拍拍她的肩,好心提醒她。

  「有福,別站在這裏看雜志,要是讓店長看到他又要念人了。」他們規定員工上班時間不能在店裏看書和看雜志,不過可以借回去看,隻是要登記,每個人每星期以兩本爲限。

  唐有福這才回神,匆忙放下手裏的雜志。

  「你沒事吧?」發現她臉色有些異常,女同事關心的問。

  她垂著臉搖頭,繼續將未上完的雜志擺上架。「沒事。」

  下班後,她買了那本雜志回去,明明穿著一件駝色及膝大衣,頸上系著一條紫色的圍巾,已經穿得很暖了,卻不知爲何一股寒氣仍彌漫全身,讓她忍不住縮著頸子將兩隻手插在口袋裏,一路低著頭走回去。

  回到住處,她將雜志拿出來,再仔細看著裏面的內容——

  名模侯詠馨日前被拍到與知名制作公司負責人寒銳當街熱吻,記者去電詢問,據侯詠馨表示,兩人隻是朋友,但記者更進一步追問爲何當街熱吻,她卻沒有正面解釋,隻是一再重申兩人在很多年前便認識,一直是很好的朋友。

  前兩年發生的那起介入某富豪婚姻的事件,導緻侯詠馨承受各界不少壓力,演藝事業也大幅下滑,因此消失在螢光幕前近兩年,最近複出之作是主持一個益智節目,正好就是該制作公司所制作。據圈內知情人士透露,照片中兩人多年前曾交往過,最近又舊情複燃,因此寒銳才特地爲她量身打造一個新的節?……

看著那張寒銳與侯詠馨四唇相貼的照片,一種被人背叛欺騙的憤怒傷心陡然在心頭擴散開來,籠罩了唐有福整個人。

  不經意瞥見腕上那隻婆婆送給她的玉鐲,她回想起前不久在加拿大時,婆婆勸告她的那番話——

  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在氣頭上跟小銳吵……人在氣頭上的時候,容易被怒氣蒙蔽雙眼,讓你分辨不清事情的真假。

  想起婆婆和公公的事,她努力將湧起的怒火壓抑下去,默默去做了晚餐,打算等寒銳回來後再問清楚。

  她告訴自己,在還沒求證他之前,她不可以相信雜志上所寫的。

  但這晚,寒銳打了電話給她,告訴她今晚沒辦法回家吃晚餐,要她自己先吃。

  在他要掛斷電話前,她鼓起勇氣叫住他,「等一下,我有事想問你。」

  「有什麼事?」

  「我看到周刊上你跟那個名模接吻的照片……」

  「你看到那本周刊了?」寒銳不疾不徐的解釋,「還記得我們到加拿大那天,我的領子上不是沾到口紅印嗎?那就是詠馨留下的。那時我在跟她談事情,她突然扭了腳,我伸手扶住她時,她的嘴唇剛好從我頰邊擦過,口紅就不小心沾在我的領子上,跟蹤她的狗仔在那一瞬間拍下了照片,然後就看圖編故事,硬說成我們倆在交往。」

  「原來是這樣呀。」聽完他的解釋,她緊蹙的眉心舒開了不少。

  「沒錯,這些緋聞都是記者看圖說故事瞎掰出來的,你不要相信。」

  「我知道了。」掛上電話,她胸口的沉窒感消失了一大半,聽婆婆的話果然沒錯。

  「好康大放送,蘭蓉保養品優惠價七折,要買的可以來我這裏登記。」珍珍擡手高聲一喊,銀星制作公司裏一群女人立刻蜂擁而至。

  「珍珍,你說七折是真的嗎?」有人間道。這個品牌的保養品平常很少打折,就算打折最多也隻到九折,因此七折的優惠價非常吸引人。

  「當然是真的。他們剛好是我們這次節目的贊助商,我千求萬求隻差沒跪下來求才能拿到這種折扣,快感謝我吧。」珍珍一臉驕傲的表示。

  「珍珍你最棒了,我愛你。我要五瓶美白乳液、五瓶精華液、五瓶眼霜還有五瓶隔離霜……」立刻有人率先要下訂。

  珍珍連忙阻止她,「等一下,他們說每人每樣隻能限購兩瓶,不能超過,所以你每樣最多隻能訂兩瓶啦。」

  「好啦。」兩瓶也算是賺到了。

  「我也要、我也要。」

  「還有我……」

  「她們在幹什麼?」走進公司,看見一群女員工圍著秘書珍珍七嘴八舌,寒銳不解的問。

  「在搶購保養品。聽說這家的保養品很好用,珍珍剛才一宣布可以拿到七折優惠價,那些女人就瘋了,搶成一團。」正在制作道具的阿吉答道。

  「很好用」這三個字一鑽進寒銳耳裏,他立即想起唐有福化妝台上那少得可憐的保養品,因此也走過去出聲,「每一種各給我十瓶。」

  「就說每人最多隻能限購兩瓶,你是聽不懂——」忙著登記的珍珍擡起頭,正想看是誰這麼「青仔叢」聽不懂人話,結果就驀地對上老大那張俊臉,她愣了下,然後不敢置信的問:「老大,剛才是你說要十瓶?」

  「沒錯,有問題嗎?」見所有人都吃驚的看向他,寒銳神色倒是很淡定。

  珍珍嘴角抽搐了下。老大買這麼多保養品是要做啥?他以前從來不買這些的。不過她沒敢多問,很諂媚的擠出笑容,「沒問題,老大要,就算是二十瓶也OK。」蘭蓉的業代應該能通融吧,畢竟要的人可是銀星的老大。

  寒銳滿意的點點頭。

  第二天,他順利地抱著一個大紙箱回家。「有福,這些給你。」

  正在看連續劇的唐有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手上拿著一張面紙在擦隨著眼淚一起流下來的鼻水,她緩緩回過頭,看見他抱過來給她的紙箱。

  「那是什麼?」

  「你在看什麼哭成這樣?」見她哭得眼睛、鼻子都紅了,寒銳皺眉問。

  「這個女配角好可憐哦,她被她繼母虐待,爹又爲了討好繼母把她賣到妓院去換銀子,她想逃走,卻被妓院裏的打手打得遍體鱗傷,最後沒氣了,被擡到荒郊野外隨便挖了坑就把她給埋了,結果女主角的靈魂從現代穿了過去,附在她身上,挖開土自己爬了出來。」

  寒銳乍聽覺得這劇情怎麼有點耳熟,下一秒才想起,這不就是方之珞之前制作的那部「回到過去當賊婆」的戲嗎?

  這檔戲最近剛上映,收視率還不差。

  「好看嗎?」他問。

  「好看是好看,但這個女配角太慘了,就這麼被活活打死。」

  「那隻是在演戲。」他揉揉她的頭,指著帶回來的那一箱物品,「這些是保養品,公司一些女同事說這個品牌的保養品很不錯,剛好她們要買,我就讓她們順便多買一些,你拿去用用看。」

  唐有福打開箱子,「哇,這麼多呀!」她數了數,發現箱子裏一共有幾十瓶的保養品,「我一個人用不了這麼多啦。」這麼多是要用到什麼時候?

  「沒關系,你可以拿來全身都抹。」她膚質其實不錯,但若能因此變得更加細膩柔嫩,最大的受益者可是他。

  就算全身都抹也太多了。「多的我可以拿去送人嗎?」

因爲嫌麻煩,一直以來唐有福使用的保養品都很簡單,隻有乳液和防曬霜。她懶得在臉上抹一層又一層的保養品,也不怎麼化妝,因此平時總是素顔。

  「既然送給你了,你想怎麼處置都隨便你。」

  收起紙箱後,想起一件事,她連忙問:「對了,星期五你有沒有空?」

  「那天我沒空,我要到上海去談一個合作案,得要四天後才會回來,有什麼事嗎?」

  「那天是我爸媽和弟弟的忌日,我要去祭拜他們。」

  聽見是嶽父嶽母的忌日,寒銳沉吟了下問:「晚兩天我再陪你去好嗎?」

  「晚兩天他們的己心日就過了。沒關系,你有事不能去,我自己去就好了。」她體諒的說。

  從靈骨塔管理員那裏借來鑰匙打開塔位,唐有福看著三人骨灰壇上的照片。

  她眼眶泛紅,卻面帶微笑說:「爸、媽、小凱,我來看你們了。本來我今天想帶寒銳一起來的,可是他剛好有事到上海去了,不能過來。」想到什麼,她拿出手機秀出裏面一張照片。「你們看,這就是寒銳,他很帥吧?下次我再帶他一起過來看你們。」駐足在塔位前,她叨叨絮絮向父母訴說著近來發生的事,一個多小時後才離開。

  爲了來祭拜父母,她與晚班的一個同事調班,因此,今天下午兩點才到書局上班。等她下班時,已晚上十點,順便在書局買了兩本食譜回去,一本是家常菜,一本則是教做蛋糕的食譜。

  剛回到家,聽見電話鈴響,想到有可能是寒銳打來的,她急忙從包包裏翻出手機,結果發現是表姊打來的。

  「有福,你有看到今天的新聞嗎?」

  「沒有,我才剛到家。今天有什麼特別的新聞嗎?」

  常雙祿語氣裏隱隱透著一抹怒氣,「我問你,寒銳是不是到上海去了?」

  「咦,你怎麼知道?」她沒跟表姊提過這件事。

  「今晚XX台的娛樂新聞播出寒銳與侯詠馨昨晚兩人一起夜遊黃浦江的親密畫面。」

  「……是嗎?」

  「我就說他安分老實不了多久,沒想到才跟你結婚還不到一年,就開始勾搭女人了。」

  想起寒銳說他要到上海談一件合作案,唐有福爲他解釋,「他可能是帶她一起到上海談事情吧。」

  「談到兩人一起去夜遊黃浦江?還真有閑情逸緻哪!」常雙祿沒好氣的說。

  因爲沒看到那則新聞,她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麼。

  電話那頭接著傳來常雙祿一聲沉重的歎息,「有福,總之你記住,別把自己陷進去,寒銳那種男人是不會滿足于隻有一個女人的。你認清楚這點,不要跟他談感情,等三年一到就跟他離婚,大家各過各的,知道嗎?」

  寒銳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因此她很擔心有福會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他,然而愛上這樣的男人,苦的會是有福,她不希望有福再受傷了。

  「嗯。」應了聲,掛上電話後,唐有福打開電視,轉到表姊說的那個頻道,等了等,終于看到那個報導——

  名模侯詠馨與知名制作公司負貴人寒銳夜遊黃浦江,兩人在船上互動親密,儼然就像熱戀中的情侶,記者詢問她與寒銳的關系,她仍堅稱兩人是好朋友。據她表示,這次是到上海與該地的衛星電視台洽談一個合作案,而制作公司便是台灣的銀星制作……

  唐有福愣愣的看著郵輪上,兩人站在一起、侯詠馨頭靠著寒銳肩膀的那一幕畫面,心有些抽緊。雖然沒有什麼更親密的舉動,但他們看起來真的很像一對情侶。

  但她想起寒銳說過,那些緋聞都是記者亂寫的,不能相信,他們一定隻是在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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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一整個晚上,唐有福都這麼說服自己,同時在等著寒銳打電話回來。她想他前天有打回來,今天應該也會。

  但一直等,等到天都亮了,她始終沒等到他的電話。

  隔天,她帶著兩隻熊貓眼去上班,且怕他會打來,上班時她不時瞄著手機,頻率多到連同事都察覺到了。

  「有福,你在等誰的電話嗎?」

  「等我老公的。」她老實說。

  「你上次說過你老公到上海出差,怎麼?他都沒打電話回來嗎?」

  「昨晚沒有。」隻有前天有打回來。

  「那你不會自己打給他,幹麼傻傻的等他打來?」

  「咦?對耶。」拿起手機正想要撥,卻剛好看見店長走過來,她匆忙的將手機塞進口袋,繼續低頭整理要還給書商的書。

  這一延誤,一直等到下班時,她才有空打給寒銳,但他的手機關機了。

  回到家,她又撥了好幾次,卻一直沒打通,當晚帶著心急和低落的心情上床,翻來覆去怎麼都睡不著。

  許久,她好不容易有了些困意,卻忽地被然壓在身上的重物給驚醒了。她驚愕的睜大眼,還來不及開口,驀然間唇瓣便被人堵住,來人狂烈的吻著她。

  她拚命想推開他,駭然的問:「你是誰?!」

  「想把你拆吃入腹的壞人。」黑暗中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說。

  聽見熟悉的聲音,她訝道:「你怎麼回來了?」

  「想你,所以就提前一天回來了。有沒有想我?」寒銳的手不安分的鑽進她睡衣裏,揉弄著她胸前的蓓蕾,令她忍不住逸出一聲輕吟。「有沒有想我,嗯?」沒得到她的回答,他不滿的再問一次。

  「……有。」她喘息了聲,老實回答。

  他滿意的低笑出聲,扒去她身上的睡衣,從她的粉頸一路往下吻著……

  唐有福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床邊沒見到寒銳,她有些困惑,難道昨晚是她在作夢嗎?

  她掀開被子準備起身,赫然發現自己身子竟一絲不掛,她愣了下,昨晚見到他回來的事,到底是真還是假……

  「老婆,你醒來啦。」寒銳俊顔帶笑的走進來。

  「你真的回來了?!不是我在作夢?」她驚喜的望著他。

「你懷疑的話,我們可以再把昨晚的事重溫一次。」走到床邊,他揉揉她那頭細軟的發絲,又吻了吻她的粉唇。

  「不、不用了。」唐有福連忙搖頭,想起昨晚他要了好幾次,她的腰背都開始酸痛起來。「你怎麼提前回來了?」他原本應該今晚才會回來的。

  「想你啊,所以就把事情提前辦好,趕回來陪你。」

  跟她結婚後,他現在一出門就開始想她,以前那些多采多姿的生活就像繁華過盡,對他已沒有吸引力,如今吸引他的,是與她平淡卻幸福的婚姻。

  她身上有一種能讓人安定的氣質,在她身邊會讓人覺得很安心,這個房子也因爲有了她,變得像個真正的家。

  以前的他之所以不停的換女友,是因爲最後他發現那些女人都不是他想要的,隻是那時他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麼。直到遇到有福,他才明白,他想要的是一個能讓他身心都安定的女人,他躁動的心因爲她,整個穩定了下來。

  「那個……」想起昨晚新聞上報導的事,她遲疑著不知要怎麼問他。

  見她欲言又止,他問:「有什麼事嗎?」

  「昨天……電視上報導你跟侯詠馨夜遊黃浦江?」她想聽他怎麼解釋。

  聽見她的話,寒銳澄清,「我們是一群人一起去的,不是隻有跟她一個。」接二連三地被拍到,不用想也知道是侯詠馨藉他炒緋聞,故意洩露消息給記者,對此他有些不悅。

  「是嗎?」但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很親密……

  見她似乎還有疑惑,他再說明,「她剛複出,所以想利用緋聞來炒作話題,增加她的曝光率,但我跟她隻是朋友,不像報導所說的那樣。」不用看,他也知道報導的內容無非是說兩人有多曖昧之類的。

  「喔。」她點點頭,接受了他的說詞。

  看見寒銳來錄音室探班,唱片制作人阿孟擡手跟他打了個招呼,「老大。」

  兩人年紀其實相仿,但寒銳在業界的資曆比他還深,又是制作公司的老闆,因此阿孟還是跟大家一樣稱呼他一聲老大,以示尊敬。

  「文嵐錄得怎麼樣?」透過錄音室的玻璃,寒銳望著裏面正在錄音的女孩,她約莫二十歲左右,甜美的長相還帶著點清純,看起來很靦覥。

  「不錯,她很有天賦,嗓音渾厚清亮長得又討喜,很有潛力。我聽說她之前是舞台劇演員?」阿孟好奇的問。

  「沒錯。」文嵐是方姊介紹給他的,第一眼看見她,他就覺得害羞靦覥的她跟有福有些相像,因此便對她留下好印象。

  以他多年看人的眼光,直覺若是好好栽培文嵐,她有紅的本錢。首先是她的長相有觀衆緣,其次是她能歌能演,具備了這兩點,已經構成她走紅的條件。

  因此,他很快簽下她,親自擔任她的經紀人,爲她量身規畫了一連串的培訓。

  「寒哥!」在裏面錄唱的文嵐看見他,一臉欣喜的放下耳機走了出來,「你怎麼來了?」

  「過來看看你錄音的情況。還習慣嗎?」

  「剛開始不太習慣,不過現在已能適應,阿孟老師還誇我唱歌很有感情呢。」她得意的說,一臉等著他贊賞的表情。

  「那你繼續加油。」他拍拍她肩膀當鼓勵,沒有直接誇獎她。新人不能太寵。

  見他轉身要走,她臉上流露出一抹不舍,「咦,寒哥,你這麼快就要走了?」

  「你們在錄音,我不打擾了。阿孟老師,文嵐就拜托你了。」他是要回家,路過錄音室時想到她今天在這裏錄音,所以才過來看一下。

  文嵐一臉愛慕的目送他離開。

  阿孟看見她的眼神,嘴巴動了動想勸告什麼,但最後什麼都沒說,隻道:「我們繼續錄音吧。」

  寒銳走到門口,遇見侯詠馨,想起前兩次被狗仔跟拍的事,他眼神有些冷。

  「嗨。」她熱絡的過來跟他打招呼。

  他「嗯」了聲,沒多說什麼。

  「有空嗎?待會我請你吃飯。」她熱情的邀約他。

  「不用了,我不想再上新聞。」他語氣很冷淡。

  明白他指的是前兩次被拍到的事,侯詠馨急忙解釋,「那兩次的事跟我無關,不是我安排的,是一直跟蹤我的狗仔自己拍到的。」

  「你當我是剛入行嗎?能拍到那種畫面他也太神了吧?」他不悅的挑了下眉。

  「我真的不知道……」她抿著唇,還是堅持自己不知情。

  「僅此兩次,我不希望再有下次。」寒銳警告道。他以前也曾交往過幾個圈內人,但沒有人敢像她一樣,利用他來炒緋聞制造話題。

  說完,不再看她一眼,他越過她走出門口,上了自己的車。

  回到住處,在客廳裏沒見到唐有福,寒銳走進房間,聽見她的手機鈴聲在響。房間內的浴室傳來水聲,他知道她在洗澡,可剛想替她接起,電話便斷了。

  他脫下外套掛到衣架上,她的手機又響了幾聲,這次是簡訊的提示聲,一連傳來了好幾封。

  剛換上一套灰色的休閑服,她便從浴室走出來,他提醒她,「有福,剛才有人打電話給你,還有幾封簡訊。」

  唐有福拿起手機查看簡訊,看完後便默默放下。

  「是誰傳來的?」見她沒有回覆的意思,寒銳隨口問。

  她猶豫了下才說:「是湯紹偉。」

  聞言,他臉色倏地一沉,「他還在糾纏你嗎?」

  「是這一陣子才開始的,他說想約我見面。」湯紹偉不知道她現在住處和工作的地方,因此天天打電話給她,她不敢接他的電話,他便傳簡訊,往往一次就好幾封,每封都在形容他有多愛她,失去她,他有多痛苦之類的話。

  寒銳立刻拿過她的手機,親自查看湯紹偉傳來的那幾封簡訊——

  「我真的很想見你一面,從你離開開始,我就好像陷入地獄之中痛不欲生。有福,我真的好愛好受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沒有你的這些日子我簡直度日如年,我真的快活不下去,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我保證絕對不會再做出傷害你的事。」

  「我以前是瘋了才會出手打你,但那是因爲我太愛你了,一時急瘋頭,才會那麼做,你原諒我吧。」

  寒銳臉色陰沉的繼續查看前面那些湯紹偉傳來的簡訊,內容都大同小異。他一口氣全都刪掉,並且警告她,「他隻是在使苦肉計想誘騙你去見他,你可別傻傻的去了。」除了不想她去見舊情人之外,湯紹偉曾對有福動粗,若她再去見他,難保他不會再對她動手。

  「我不會去見他。」就算寒銳不說,她也不會去見他,上次她是真的被湯紹偉給嚇壞了。

  即使交代過妻子,寒銳還是有些不放心,翌日,他帶回一支新手機給她,「我幫你重新辦了一支新手機,以後你就用這支,把舊的給我。」

  接過他買給她的那支最新款智慧型手機,唐有福將自己原本的手機遞給他,不解的問:「你要我的舊手機做什麼?」

  「我叫人去幫你停掉,免得那男人再糾纏不清。」都一年多了,這男的還在死纏不休,讓他很不爽。

  唐有福沉默了下,「前陣子一個認識他的大學同學打電話給我,說他現在好像過得不太好,他被降職了,家裏也出了些事。」她語氣裏有幾分同情的說。

  「那是他的事跟你無關,別理他。」怕她一時心軟,禁不起前男友的央求跑去跟對方見面,寒銳鄭重叮囑,「不管他怎樣,你都不準去見他,聽到沒有?」

  當初她就是因爲心軟,才會答應跟他結婚,幫他度過難關,現在兩人成爲真正的夫妻了,她的心軟隻能用在他身上,不需要再浪費在別人身上。

  知道他是在關心她,因此她很聽話的點頭,「聽到了。」

  得到了她的保證,他放松下來,她身上清爽的香皂味鑽進他鼻間,他摟著她,親昵的吻了吻後問:「情人節想要什麼禮物?」

  她一點都不貪心,也不怎麼注重物質享受,之前買珠寶首飾送她,她的反應還不如送她瑞士卷來得高興,讓他想買昂貴的禮物來取悅她都無從下手。

  「不用了,我什麼都不缺。」她搖頭。

  「那麼那天我們幹脆就在床上消磨一整天好了。」他故意逗她。

  「一整天?!不行啦。」她低呼。

  「爲什麼不行?」揉著她細軟的頭發,他似笑非笑的問。

  「因爲我看過一個報導,說睡太久會越睡越累。」

  「我們不一定要睡覺,還有很多事情可做。」

  他突然變得熾熱的眼神,讓她心頭的那隻白兔又蹦蹦蹦的跳了起來。「什、什麼事?」她隱隱明白他指的是什麼,吶吶的脫口問。

  「譬如說幫你按摩啦、聊聊天啦、躺著看書啦,或者做做床上運動。」他曖昧不明的說道。

  想到要跟他在床上做一整天的床上運動,她就頭皮發麻,連忙建議,「我、我覺得我們出去走走比較好。」

  「那你想去哪裏?」

  「哪裏都好。啊,對了,我看到電視節目介紹,淡水有一家咖啡館很漂亮,不如我們去那裏?」

  「好。」他語帶寵溺的應了聲,開始扒著她的衣服。「來,陪我洗澡。」

  「可是我洗好了。」

  「再陪我洗一次,嗯?」他誘哄著,半拖半抱地帶著她走進浴室,將她脫得精光。「你先幫我洗,還是我先幫你洗?」

  「我、我……你、你還是自己洗比較好。」在他灼熱的視線下,她害羞得雙手急忙遮擋赤裸的身子。他的眼神好像會灼傷人一樣,落在她身上讓她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那我們兩個一起洗吧。」有一招他一直很想試一試,他興匆匆地沖濕身子抹上沐浴乳,然後便抱著她,在她身上左右上下磨蹭著。

  她漲紅了臉僵站著,身子每被他磨蹭一下,她臉上的熱氣就往上飄升一度,胸口更是咚咚咚的發出擂鼓聲,無數隻的白兔又在上下跳動著。

  寒銳抱著她,像在跳舞一樣左磨磨右蹭蹭,兩人肌膚間的摩擦激起彼此體內一連串的火花,他的眼神染上了濃濃的情欲,欲望已蓄勢待發。

  他很快拿起蓮蓬頭簡單的將兩人身上的泡沫沖掉,然後擡起她的腿,讓她環在他的腰上,將高昂的欲望擠入她幽深的秘徑裏。

  她粉唇逸出嚶嚀,兩手緊緊攀著他的頸子,他則托著她的臀,好讓自己更加深入,喉中也滿足的發出低沉的呻吟。

  兩人身子完全契合在一起,靈魂也沉浸在極緻快樂中,交纏融合在一起……

  坐在餐桌前,唐有福拿起一張水餃皮,台了一匙素餡包進去,然後沾了沾水沿著邊緣捏成一個元寶的形狀。外婆茹素多年,因此她們包的水餃也是用素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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