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4-11-14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7499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8959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5章
經過幾個世紀,島上的組織及編制依舊沒有多大改變,居民們依舊維持十七世紀農家的衣著、駐守軍隊除了在秘密基地的高級知識份子外,其餘全是配備盔甲長劍、全副戎裝的武士,也許是統治者刻意維持、也許是這個海島當真偏僻,總之島上的一切極容易讓人有誤入時空隧道的感覺。
表面上看來,鬼島完全沒有一絲文明氣息,甚至連最基本的醫療設備都缺乏,消災、解厄、治病還得依靠島上的巫術,但實際上,在鬼島後山地層裏,卻有著最先進的科技與最精密的武器,足以將整個地球毀於一旦,這是個充滿矛盾與不可思議的地方。
真正接觸之後,魏舒雲才發覺“鬼島”果然名實相符。怎麼說呢?這裏的一切實在讓人覺得莫名其妙而且詭異透頂,最令她無法忍受的是,這裏的人都像沒有喜怒哀樂的機器,好意同他們打招呼,誰知道那些“武士”全不把她的存在當回事,她還以為只有閻裂天及船員們是那副目中無人的德性,誰知道他的手下全都同他一個模樣。
真的是非常悶啊!想她魏舒雲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受歡迎?從小到大她一直是人見人愛的,但是到這麼個“鬼”地方來之後一切都變了,她的身價大概和糞坑裏的蛆是同一等級,她簡直快被濃重的挫折感淹沒了。不過,她也不會就這樣放棄的,有恆為成功之本,她就不信沒辦法讓這些人接納她!
現在,她與閻裂天坐在一部黃金雕鏤裝飾而成的馬車裏,豪華得恍若古代貴族名流乘坐的交通工具,就連拉馬的車夫都穿著一襲正式燕尾服、戴著一頂高聳黑色禮帽,那兩匹通體雪白的馬卸著黃金勒、身披織錦綢緞,花俏得讓人目眩神迷,所有人之中就屬她最寒酸,黑色披風裏是單薄簡陋的醫院院服,連給馬兒牽尾巴恐怕都夠不上資格哩!
打從上岸開始,他就沒再與她說過一句話,好幾次想問他,但在看見他那張一點情緒起伏都沒有的臉之後,所有的話全吞回肚子裏去了。
好無聊,可是又沒什麼別的方法可以打發時間,她已經開始懷念起海上的生活,至少她可以看看海鷗、海豚、或是隨著潮流快速遷移的魚群;要不然吹吹風、曬曬太陽也好,總之比待在馬車裏和閻裂天大眼瞪小眼來得有趣。
“咦?那個湖好漂亮,叫什麼名字啊?”馬車行經的路線是枝繁葉茂的樹林,所以她才會覺得無聊,但是經過樹林後,突然有面明鏡一般的湖出現了,魏舒雲貼在馬車玻璃上往外看,忍不住興奮地問閻裂天。
“鬼湖。”他回她兩個言簡意賅的字,果然不愧是鬼島,任何事物和“鬼”字都脫不了干係。
“該不會有泉水的地方就叫鬼泉、有河流的地方就叫鬼河、有樹的地方叫鬼林、有山的地方叫鬼山吧?”魏舒雲耐著性子問,想不通哪有人對這個字這麼偏愛,又不是什麼吉祥如意的好字,感覺上好變態哦!
“沒錯,正是如此。”依此類推這個道理應該每個人都懂,他所屬的一切就是這麼稱呼。
“我的天啊!你難道就不會多花一點時間幫它們取個好聽一點的名字嗎?”難怪她會覺得這座島古怪得緊,原來是命名方面出了問題。
“沒那個必要。”而且習慣就好。
“不行不行,如果嫌麻煩,就由我來幫你這個忙好了,既然往後都要住在這裏,總不能一天到晚聽這種不堪入耳的名稱,聽久了一定會生病的。”這個男人懶惰的程度實在超乎想像,既然如此,她只好犧牲一點時間來為晶瑩島上所有的事物重新命名,也許整個感覺也會因而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隨你便。”其實他是有點高興的啦!她肯費心為島上的景物命名,表示有長期居留的打算。
“嗯……譬如說剛剛那個湖就可以改名為‘水晶湖’、那片樹林可以被稱作‘搖曳森林’、這個石板道可以稱為‘命運的長廊’、前面那座山可以換成‘熟睡天使’……怎麼樣,不錯吧?”魏舒雲獻寶似地轉頭問閻裂天,期盼由他那兒得到一句讚美。
那麼你呢?你那只比陽光更亮麗的眼眸、那抹比楓紅更醉人的笑靨,又該如何命名?他在心中問了這一句。
“你沒說就表示沒意見嘍!”不等他回答,魏舒雲立刻先聲奪人,接著又轉過頭去打量外頭的景物,看來對於命名她是上了癮。
打開馬車上的窗戶,魏舒雲探出頭去東張西望,像極了調皮搗蛋又好奇心旺盛的小鬼頭。微風吹得她一頭柔順的發絲在空氣中飛揚,隨著馬車震動擺蕩,她輕快的笑語像是一連串美妙的音符撒落在碧綠的山林間,比出谷黃鶯更加悅耳動聽。
閻裂天倚在車門上專注地看她,對他來說笑聲也許很陌生,但是看著魏舒雲開懷模樣,他的心竟跟著微笑起來。今天,他覺得心情很輕鬆,並且開始期待有她相伴的每一天,那一定會是非常有意思的生活,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她一向不是個喜歡抱怨東、抱怨西的人,可是這會兒,她卻不由自主責怪起將她害得如此之慘的始作俑者——閻裂天。
馬車行駛將近六個鐘頭,他們才抵達那座高聳入雲的巍峨城堡,不用問她也知道這座城的名稱一定是“鬼城”,雖然它的名號實在讓人不怎麼喜歡,但是那壯麗的景象、純粹的古典巴羅克式建築風格,真讓她這個土包子開了眼界,正想好好參觀一下城堡的內部結構,就被閻裂天塞到一個身材同大象有得拚的女人手裏,而且被那女人像拖垃圾一樣提上樓。
長得不好並不是愛麗絲的錯,可是太過粗魯就讓人無法忍受了,尤其“動粗”的物件是她,更是教她恨不得生出一對翅膀逃得遠遠的。
“我的天啊!你身上的味道簡直比發臭的乳酪還要難聞!看看這頭髮,簡直像糊了幾斤豬油在上頭、衣服簡直比乞丐穿的還要破爛!”愛麗絲拔高的嗓音在魏舒雲耳際誇張地嚷嚷,魏舒雲縮了縮脖子儘量離她遠一點,以免不小心被她吼聾了。
這個女人也真是的,不想想看在船上待了一個星期的人怎麼可能乾淨到哪里去?原本船上的清水是夠用的,但是經過那場暴風雨,大部分都變成鹹水,沒受污染的那一部分必須留為飲用水及供應料理食物時的用度,哪還能讓她舒舒服服地洗個澡,雖然她覺得自己和一條鹹魚沒什麼兩樣,可是那又不是她願意的。
“不過沒關係,我會幫你洗得乾乾淨淨,連一點污垢都找不出來。”愛麗絲拍著胸脯保證,接著動手去脫魏舒雲的衣服。
“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來、沒問題的!”開什麼玩笑,被愛麗絲一洗之下,她的皮不脫掉一層才怪。
“什麼沒問題,問題可大了,你自己看得到後面?還是由我來幫你比較省事。”她根本不理會魏舒雲的推拒,三兩下就把她剝個精光、塞進搪瓷浴缸裏。
沒讓她有時間覺得害羞,愛麗絲倒了一大佗洗髮精在魏舒雲頭上,然後開始用力搓揉,沖乾淨之後又倒上一大坨、再搓揉、再沖淨、再倒……如此反復好幾次,直到魏舒雲覺得自己快變成禿子、整顆頭快被她扯下來,愛麗絲終於停手了。
如果覺得這樣就結束那麼她實在太天真了,愛麗絲連一點喘息空間都不留給她,就開始在她身上刷來刷去,好像不刷掉她一層皮絕不甘心似的,魏舒雲痛苦地皺著眉、徒勞無功地躲避她的摩掌,洗乾淨之後愛麗絲又將她丟進一個盈滿花香的浴缸,香味她是很喜歡,可是水溫實在燙得不象話,活像殺雞時要先用熱水燙過一樣,完全把她當成待宰的牲品。這還不是最殘忍的,愛麗絲最沒人性的地方是——強壓著她不讓她站起來。
折騰了將近半個小時,一切終於搞定了,走出浴缸之後的魏舒雲差不多也只剩下一口氣。
“嗯,現在這樣才像話嘛!再稍微打扮一下就可以下樓去吃飯了。”愛麗絲將她拖向更衣室,由整排衣櫃裏選出一件靛藍色削肩小禮服,樣式雖然簡單,質感卻美得不同凡響,上頭綴滿的鑽石隨便拔一顆下來就可以買得好價錢。
“這……未免太隆重了吧?”天知道這種會亮得讓人睜不開眼的禮服,她還是生平第一次親眼目睹哩!只是吃個飯而已,穿這種衣服弄髒了怎麼辦?她可沒錢付高昂的洗衣費。
“跟主人吃飯可是件大事,怎麼可以穿著隨便!”愛麗絲再一次實行她的高壓統治政策,完全不顧魏舒雲的意願,就在她身上穿著式樣繁複的內衣及襯裙。
“我的天!穿這麼多層我怎麼可能走得動?”又不是在演古裝劇,真有必要完全仿照中古世紀的服飾衣著嗎?
“習慣成自然,將來你就會知道這才是身為一個女人所該有的正式裝扮。”愛麗絲健壯的手用力將魏舒雲腰上的繩子扯緊,將她的腰束到最細。
“好痛!你在做什麼,真的好痛!”她的腰像是要被折成兩半似的,那層束腰緊到讓她差點連一口氣都提不上來,生活在文明世界裏,她實在很難想像從前的女子怎麼會用這種方式來自我折磨?
“雖然你的腰滿細的,可是那件禮服腰圍只有十九寸,所以必須把腰束小一寸。”她說得仿佛天經地義,魏舒雲痛苦的表情在她眼中看來似乎是正常反應,根本連管都不必管。
“那我大不了不穿那一件嘛!”這時候她倒懷念起那件單薄簡陋的院服,至少穿起來舒服多了。
“別說廢話,女孩子家像只麻雀嘰嘰喳喳個不停,實在不象話!”她更用力綁緊束腰並加以固定,接著把整件禮服往她頭上套,扣緊背後的暗扣後,她嚴肅且一絲不苟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滿意的神情。“至於你這頭長髮,我看不必費心打理了,把它梳順就好。”
“對對對,梳一梳就好、梳一梳就好!”這是到目前為止愛麗絲說過最讓人苟同的一句話,說實在她還當真害怕頭上會被弄出一個誇張的蓬鬆髮髻,或者被迫戴上可以折斷脖子的沉重發飾。
愛麗絲拿過木質梳,將她一頭柔順的發絲梳整得服服貼貼,像極了傾瀉而下的黑色瀑布。
最後,她還幫魏舒雲穿上一雙同色系的鞋子、戴上一條同款式的藍寶石,然後拉著她的手走下樓。好幾次差點被過長的裙擺絆倒,她忍不住又在心裏頭抱怨,為什麼無緣無故要她受這種非人的折磨?已經快邁向二十一世紀的現在,她居然還要打扮成十七世紀的宮廷仕女,實在太沒有道理了!
“主人,小姐已經打扮好,還有其他事交代嗎?”愛麗絲領著她,畢恭畢敬來到閻裂天面前。
“領她到她的位置上坐好,吩咐廚子開始上菜。”閻裂天狀似不經意地瞥了她一眼,然後裝作若無其事地交代愛麗絲,其實他的內心正因為魏舒雲隱約可見的渾圓乳房、性感誘人的鎖骨而泛起陣陣漣漪。
如果她以為到餐桌上就可以好好大吃一頓,補充一下極度欠缺的體力,那她可就大錯特錯了,食物固然美味,但她卻突然食欲全無。首先,她腰上的束縛讓她坐立難安,只想趕快把衣服脫下來,不過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現在可是大庭廣眾之下哩!其次,面前那一字排開的刀、叉、題,看得她頭昏眼花,為了不讓自己出醜,她連動都不敢動。接著,就是坐在她對面那兩道充滿敵意的目光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那個看起來有點年紀的婦人,好像與她有著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不斷用眼神殺她、把她看成草履蟲之類的單細胞低等生物。
簡直莫名其妙嘛!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再說她也不知道怎麼表現“很生氣”的樣子,所以,她當真從一坐下之後就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你幹麼不吃?衣服上有寶貝嗎?”閻裂天終於決定自己已經受夠她了,看見她那副模樣,再好的胃口也會被她破壞殆盡。
“是有啊!”綴滿鑽石的禮服耶!普通人要穿恐怕還沒那個機會。
“你再不吃,我就叫僕人把東西全部倒掉,順便把廚子抓起來打一頓。”就他對她的瞭解,這是對付魏舒雲最好的辦法。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簡直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麼任性的人,因為自己不高興,就可以遷怒到別人身上嗎?
“你到底吃不吃?”他可沒閒工夫多費唇舌好好勸她。
“我吃。”他都這麼說了,她能不吃嗎?魏舒雲臭著一張臉隨便拿起一副刀叉,開始切盤子上的牛排,然後有一口沒一口地送進嘴巴裏。
“裂天,你不為我介紹一下這位小姐嗎?”一直觀察魏舒雲的婦人終於忍不住開口了,雖然表面上看來閻裂天對她的態度挺凶的,可是她知道這全是出自善意的威脅。
“她只是一個有利用價值的女人而已,母親。”閻裂天淡淡地說明,雖然知道衛琳兒不會相信,但他實在不想多做解釋。
對面那個可怕的女人是閻裂天的母親?難怪了,難怪他會是一副陰陽怪氣的模樣,原來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全是受她耳濡目染的影響,看來她若想要改造閻裂天,就必須先從這個女人下手。只是,他們母子倆未免太奇怪了吧?哪有人稱自己的媽為“母親”?真懷疑他們倆究竟是不是具有血緣關係的母子。
只有三個人的餐桌上,用餐氣氛靜到讓人覺得很詭異,母子倆同桌,卻像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連短暫的視線交會都不曾有,在這種情形之下,魏舒雲實在也沒有開口的興致,乾脆作起白日夢來,比起同這兩個怪人大眼瞪小眼兼發呆要有趣得多。
唉——光閻裂天一個人就已經很難搞定了,現在又加上他那看起來很惡毒的“母親”,用膝蓋想也知道她未來的日子不會太好過,不過,她可不會認輸的,她已經決定要將這個鬼地方改造成人間天堂,很偉大的夢想吧?想不佩服自己恐怕都不行哩!
正當魏舒雲得意洋洋地計畫起該如何進行“改造”任務,不意對上閻裂天審視的目光。
“我臉上有東西嗎?”她還不知道自己在無意間笑了出來,看見閻裂天直盯著她瞧,還以為自己臉上沾到醬汁或麵包屑。
“沒有,待會兒跟我上樓,我有話要跟你說。”閻裂天莫測高深地說著。
“你……你別想!在船上的時候你說我可能會跌下床,可是現在我們已經在陸地上了,你休想我還會跟你睡在一起!”魏舒雲脹紅了臉,激動地朝他喊著,城堡裏光是傭人就不知道有幾十個,他難道沒聽說過人言可畏嗎?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要告訴你哪些地方可以通行、哪些地方是禁地,可沒說要同你一起睡覺。”她的想像力還真是豐富啊!
“沒有嗎?沒有就好……”呼——好險,她還以為他心裏打著壞主意。“啊!”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魏舒雲大叫一聲看向她對面的座位,卻發現原本應該坐在那裏的人已經不見了。
“她已經走了。”說實在,他還真佩服她,衛琳兒就坐在對面,她居然出神到連人離席都沒感覺。
“走了嗎?幸好、幸好!”方才那番話要是教第三者給聽了去,她也不用做人了。
“沒想到你這麼渴望和我睡在同一張床上,剛剛是不是在想這件事啊?”明知不是,但他怎麼會輕易放過這個逗她的好機會?
“才才才不是哩!誰要跟你睡在一起!”她簡直恨不得有個地洞能鑽,這個男人根本就是故意糗她的!
“放心吧!你對我而言還有利用的價值,記得嗎?必須要是‘處女’才能擁有我需要的能力,既然如此,我怎麼還會對你做出不軌的舉動呢?”事實當然不是這樣的,就算花了一輩子的時間她也不可能擁有洞悉人心的能力,之所以這麼說,其實全是出於他的詭計。
雖然渴望擁有她,卻不希望以強迫的手段得逞,因此想讓她自動爬上他的床,最好的方式就是告訴她——他其實不能對她存有非分之想。她過度的善良在這冷漠無情的世界簡直是絕無僅有,依他對她的瞭解,為了不讓自己成為他利用來掌控世界的棋子,她一定會想盡辦法誘惑他,短期之內也許不可能,但是再三考慮之後,她一定會這麼做。
果然,聽他這麼一說,魏舒雲立刻陷入沉思,雖然已經不必擔心自己會莫名其妙喪失貞操,但這時候她卻反而考慮著把自己給他的可行性。閻裂天唇畔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他知道魏舒雲總有一天會心甘情願變成他的人,而且極有可能就在不久之後的將來,他實在是非常期待啊!
“你說你要什麼?再說一次。”閻裂天訝異地挑高一道濃眉,詢問拉著他不放的魏舒雲。
“我說我想要一座教堂,這應該不會很難吧?聽說城堡右邊那幢建築物目前沒有人使用,把它用來當教堂真的是再恰當不過了,反正放在那裏不用也是可惜。”
一定得找件事來讓自己忙,否則成天關在這座陰森的古堡,與粗暴的管家、對她存有敵意的夫人相處,過不了多久,她必定因為精神耗弱而發瘋。
“你要教堂幹麼?”在鬼島上成立教會?她真是異想天開啊!
“每個人都需要信仰,在中古世紀的歐洲,教會是莊園的一部分,怎麼可以忽略掉呢?”她想了很久,發現這個方式是淨化人心最佳的管道,只要每個人都上教堂,她就可以廣泛地傳播福音,讓島上的居民獲得心靈上的祥和,因此她已經決心讓他接受這項提議。
“你吃飽太撐嗎?”閻裂天不以為然地瞥了她一眼,不太想理會她。
“玄,拜託啦!反正對你來說又不會有什麼損失,你就答應人家,好不好嘛?在這島上什麼娛樂部沒有,真的很無聊耶,而且我又不是只住三兩天,總不能一直待在城堡裏等著發黴,你說是不是呢?”拉著他的披風,魏舒雲開始採取軟性訴求,裝成可憐兮兮的模樣,應該比較能打動人心。
“受不了你!那座樓已經荒廢了至少三十年,你有辦法把它整理妥當嗎?”實在愛極了她向他撒嬌時,那種全然仰賴他的模樣,所以他的語氣不自覺放柔了,也不太忍心拒絕她。
“可以可以,絕對沒問題的!”只要他答應,一切都好說,整理廢棄的屋舍總比重新建一幢新的容易,她一定會設法搞定的。
“平白無故從我這裏要一幢建築物,你難道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當然更沒有白白贈送的房子。
“教堂弄好之後,我會邀請你當貴賓的。”魏舒雲興沖沖地往門外跑,她要去先觀察一下房子的情況,再決定從哪里開始清掃才能省時又省力。
去!誰希罕當那個什麼狗屁貴賓!閻裂天不爽地在心裏詛咒,這個小妮子真是少根筋。
“對了,我還沒向你道謝呢!”魏舒雲突然又轉了回來,跑到閻裂天面前,踞起腳尖在他臉頰邊印下一吻。“真的是非常感謝你!”美麗的笑靨恰似初綻的嬌蕊,在她清水一般的臉兒上開放,燦爛奪目、耀眼迷人!閻裂天不小心閃了神,在他還來不及恢復之前,魏舒雲已經像一隻翩然飛舞的彩蝶朝外頭奔了出去。
情不自禁撫著被她親吻的地方,他的嘴角浮現一抹近乎傻氣的笑容,可見這一吻對他造成的影響,實在是非同小可。為什麼她總是能這麼自然地表現情感?為什麼不害怕自己會因此變得脆弱?魏舒雲身上擁有他極度欠缺的特質,也許在他內心深處一直一直渴望著有人對他表現出真摯的關懷,否則怎麼會在遇上她之後,變得不再像往常一樣冷酷無情?
透過窗子,他看見魏舒雲奮力想把那扇早就佈滿斑斑鏽痕的門打開,她使出全身力氣、整個臉孔脹得通紅,門卻依然文風不動。閻裂天再也忍不住笑了,她就是這麼地可愛、這麼地惹人心憐,那股執著的傻勁又教人忍不住深感佩服,會喜歡上她,也不是沒道理的吧?
“加油啊各位,只要再加把勁,要不了多久的時間,我們就有一座全新風貌的教堂了!”魏舒雲拿著鐵鏟向眾人吆喝,好不容易說服村民一起來幫忙,她可得打起精神和大夥兒一起努力工作才行。
於是在魏舒雲一聲令下,免費勞工開始貢獻體力,雖然魏舒雲說服人的功夫是一流的,但讓他們願意做白工的最主要原因是,魏舒雲和閻裂天好像有什麼不尋常的關係,也許她是鬼島未來的女主人,多巴結著點總是沒錯。
大家分工合作,沒花多久的時間就把室內堆積的廢物處理乾淨,灰塵污垢也全都清除掉,接下來只要刷上水泥漆,就可以完成大部分整修工作,然後再做一些簡單的佈置美化外觀及內部裝設,一座溫馨雅致的教堂就會出現了。
正當魏舒雲快意地作著美夢,一名不速之客來搗亂了——“你在這裏做什麼?”衛琳兒冷冷的嗓音在門口處響起,打斷每個人手邊的工作。今兒個一早,就看見這只新來的孤狸精,帶著一批人到這幢廢棄多時的舊房子裏來,這會兒她是特地來看看,魏舒雲到底在搞什麼鬼。
“夫人,您也是來幫忙的嗎?”魏舒雲心無城府地迎上前去,還以為自己又多了個幫忙的人手。
“放肆!居然要求我做這種卑賤的工作!”這個女人把她富什麼了?堂堂鬼島女主人,怎麼可以弄髒自己尊貴無比的雙手?
“您不是來幫忙的啊!”早說嘛!她又不會強迫她做苦工,可是這位貴婦未免太盛氣淩人了吧?只不過問她是不是來幫忙的,有必要擺出那種鄙視的嘴臉嗎?
“以我的身分會來做這種低三下四的工作?你別笑死人了。”這個野丫頭果然一點教養都沒有,連最基本的待人接物都不明白。
“夫人,我們是為了成立教會而努力,我認為這樣的工作很有意義,一點都不低下!”雖然她平常個性溫和,不容易與別人起衝突,但是當她自覺有理的時候,也不會悶不吭聲任人欺壓。
“你嘴巴倒是挺厲害的嘛!現在我要你們所有人立刻離開這幢房子,不准任何人出手幫忙。”衛琳兒擺出主人的架子命令所有人,這下看她還有什麼戲好唱。
“啊!哪有人這樣子的!”魏舒雲不由得叫了出來,少了村民的幫忙,她還不知道幾時才能完工。
“你可別忘了自己的身分。”衛琳兒不屑地瞪了魏舒雲一眼,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比女工還要驕傲,她根本是故意示威。
唉——衛琳兒說得是,她們倆身分是不同的,還是認命點凡事自己來。村民們也很為難的,如果硬要他們留下來幫忙,說不定會害得人家被這個老巫婆趕出晶瑩島,這樣的話她可就罪孽深重了,反正他們已經把重物都搬出去、灰塵污垢也沒了,接下來的工作她應該還負荷得了。
魏舒雲墾認命地到戶外把一整桶水泥漆提了進來,用小鐵桶裝了一部分再加水稀釋,斑駁的牆壁有了這桶漆加以塗刷,應該能展現出光鮮亮麗的新風采。抬頭看了看挑高的天花板,魏舒雲有一肚子的苦水想大吐為快,但是古人說過:坐囚一曰不如起而行,務實工作才是成功之本。
村子裏的木匠幫她製作了一架長梯,她只要往上爬並努力不往下看,就可以解決那片磨人的天花板,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她就不相信自己做不到。於是她提了一桶漆、拿了一把刷子,撐開梯子之後就往上爬,心裏其實怕得要命,但她仍舉起顫抖的雙手用刷子沾漆,然後開始在牆上塗抹。
“你爬那麼高做什麼,快點給我下來!”一進門就看見她像表演特技似地站在高聳的梯子上,閻裂天差點被她嚇破膽,連忙出聲阻止她繼續在上頭搖來晃去,看得他一顆心像是快要跳出喉嚨口。
“啊——”專注在工作上頭的魏舒雲,根本沒注意到門口多了一個人,被他這麼一喊,整個人驚得從梯子上掉了下來。
“媽的!”閻裂天立刻飛身沖上前去,一把接了個正著。這笨女人,總有一天會把自己害死的!
“我的天,真是好險!”魏舒雲驚魂未定地用力拍撫胸口,這種刺激要是再來一次,她的三魂七魄恐怕都要被嚇飛了。
“該死的!看看你把我弄成什麼德行!”閻裂天滿含怒意地開口,這個蠢女人,真該被抓起來痛揍一頓,居然把整桶漆淋在他頭上!
聽他這麼一說,魏舒雲轉頭看向閻裂天,一看之下她原本有些沮喪的臉立刻變形。“哇!哈哈……嗯……呃……哈哈……對不起……哈哈哈……我不是故意……
不是故意的。“魏舒雲強忍住笑,拼命搖手表示她的無辜,可是天知道,她已經忍到快得內傷了!乳白色的漆在他黑色的發上、衣服上形成對比效果,看起來與黑白郎君南宮恨有異曲同工之妙,而那把豬鬃做成的刷子四平八穩擺在他頭頂上,更是形成爆炸性的”笑“果。天!她從來沒想過一向嚴肅的玄,會變成這副笑死人不償命的驢樣子!
“你有膽再給我笑一次!”憤憤不平地把刷子從頭上拿下來,閻裂天口氣不善地警告她。
“可是……真的很好笑嘛!沒風度,讓人家笑一下有什麼關係嘛!再說會造成這種情形都要怪他自己,誰教他突然出聲嚇人,才會害她摔下梯子,幸好命大沒受半點傷,可是萬一他手腳慢點沒接牢,她可是很有希望摔斷脖子或變成阿達耶!
“是誰允許你爬到那麼高的地方?”這事非得追根究底不可,下次再發生,他絕對會殺人的!
“沒辦法呀!又沒人幫我,所以只好自己來嘍!我已經下定決心要把這個地方變成美麗又溫馨的教堂,怎麼可以半途而廢呢?”說來說去都要怪他媽太小器,不然村民們會很樂意幫忙的。
“幫我把身上這些漆洗掉,我就叫別人來幫忙。”平常時候,他可不是這麼好商量的人,可是如果不理會她,這丫頭一定還會再次爬上去,所以他特地提出這項交換條件,其實只是找藉口幫她。
“沒問題,我一定會把所有的漆全部洗掉,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寧可在平地從事十倍分量的工作,也不願爬上那架“索命的長梯”,由上頭掉下來的情景,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覺得膽戰心驚,如果能有另一個選擇,她絕對毫不猶豫。
魏舒雲由他接住她的手臂上跳了下來,拉著閻裂天的手往樓房外的空地走了過去。
“你在這裏等一下,我去提桶水來。”幸好油漆工人帶來的是水性漆,要不然她想洗乾淨閻裂天頭上的漆,可就難上加難了。魏舒雲將他安置在一處有著大石頭的樹蔭底下,三步並作兩步跑向一座可以汲水的水壓器,下頭擺著桶子,然後一上一下地將水由地底抽了出來,等到差不多八分滿,她才兩手提著桶子,拖拖拉拉地走向閻裂天所在的方位。
這些工作在閻裂天的眼中,就和舉手之勞差不多等級,可是她卻像老牛拖車一樣,看起來好像提著千萬斤的重擔,但他可不打算幫忙,就當是給她一個教訓——當面嘲笑一個男人是不被允許的。
“我這裏沒有毛巾耶!用抹布可不可以呢?”為避免他翻臉不認人,還是事先確認一下比較妥當。
“抹布上有沒有蟑螂卵或蜘蛛腳之類的東西?”閻裂天的頭枕在石塊上,閑閑問著。
“玄,你好噁心喲!我怎麼可能拿那種東西來擦你的臉!”雖然他有時候很討厭,可是她的心腸才沒這麼壞,故意用那種東西整他。
“既然沒有,那你就用啊!只是要求你把我身上的漆洗乾淨,可沒規定要用什麼東西才行。”閻裂天閉上眼睛,決定好好享受她為他所做的服務。
魏舒雲看了他一眼,把抹布泡到水裏搓揉乾淨,再取出來把多餘的水分擰掉,然後就開始擦他臉上白色的痕跡。說實在,這個男人長得還真是不壞,光是看他,心裏就不由得一陣小鹿亂撞,當她的手透過抹布輕輕接觸他剛毅的面容、當白色的漆被抹布擦了去,她居然……居然看呆了!
“怎麼了?”魏舒雲遲遲沒有動作,閻裂天睜開一隻眼睛,看看她到底在搞什麼鬼。
“沒事。”魏舒雲作賊心虛地垂下眼,整張臉霎時變得比彩霞還要豔紅,她心慌意亂地拿起抹布在他臉上用力擦拭,沒想到這樣的舉動卻更讓人懷疑。
閻裂天帶著審視意味的雙瞳一瞬也不瞬地打量著她,魏舒雲紅灩灩的雙頰,究竟代表什麼意思呢?想了好一會兒,他突然像是發現什麼秘密似地扯了扯嘴角,但她卻在這時候將抹布喂進他嘴裏。
本來想發火的,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反正他已經知道她的“秘密”,魏舒雲總有一天要束手就擒,這一點小事就不同她計較了。再度合上眼簾,閻裂天輕鬆地享受魏舒雲給他的特別服務,雖然她的樣子像是要將他臉上的皮搓下一層來,不過他覺得還挺舒服的。
“玄,今天……謝謝你接住我。”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粗魯,魏舒雲立刻放柔手勁,重新揉過抹布之後再覆上他的臉,也在這個時候,她發現自己還沒向他道謝。
“不客氣。”雖然被水泥漆弄得滿頭滿臉,不過他還挺樂在其中哩!
“你把眼睛閉上啦!要不然水會跑進去的。”他灼熱的目光定定地打量著她,讓她覺得手足無措,魏舒雲不自在地移開視線,過一會兒之後忍不住又看向他。
“我喜歡看你。”閻裂天突然拉下她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胸前,恍若和風般動人的嗓音在她耳畔溫柔地細訴著。閻裂天獨特的氣息、異於往常的舉動,讓魏舒雲整個人慌了手腳,急忙拉開兩人過度貼近的距離,卻在離開他的同時感到若有所失,她竟依戀著貼近他的感覺!
“這下我們兩個就平等啦!”閻裂天指著自己身上的漆,再指向她的臉,魏舒雲右臉上也沾了一塊白色塗料。“玄,你真的太小器了!”魏舒雲忍不住笑出來,原來閻裂天突然抱住她是為了讓她變成“黑白”一族,害她不小心給它想歪了。
即使如此,她的心兒卻還是怦怦然個不停呢!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不知道他心裏是不是也有著相同的悸動?在這晴朗的午後,在這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私密空間裏,一桶沒有生命的油漆,似乎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