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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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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馥梅 -【漏電金龜婿(金烏藏嬌之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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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5 00:08:2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車上,金曜升突然覺得背脊竄起一陣冷意,不著痕跡的透過後照鏡往車後方向看去,深遠的雙眸立即微微一瞇。

        他的視力很好,雖然有些距離,他還是看見了那七個人。

        和小東西交往一個多月,他對她家里的成員有一定的了解,那七個人應該是小東西的哥哥們,七個,還少一個。

        他向來很相信自己的直覺,看來小東西的哥哥們對他很有意見,不過……低頭望向坐在身邊的湯子萱,看著她凍得有些紅撲撲的臉蛋,可愛到讓他很想咬一口。

        為了她,她的哥哥們……他會解決的。

        「今天早晨的氣溫好像又創下入冬以來的新低。」臨出門前,好像聽後管家這麼說過,他伸手輕輕踫觸她的頰,發現她的臉頰冰涼。「你的臉好冰。」

        他微微蹙眉,用雙手捧著她的頰給她溫暖,並吩咐司機將暖氣調強些。

        「車上有暖氣,等一下就好了。」倒是他的手很熱,湯子萱舒服得忍不住輕吟一聲,抬手覆上他的手,臉頰在上頭輕輕的蹭了蹭。

        兩人溫存了一會兒,又說了一會兒話,她才想到他們還沒吃早餐呢。

        將早餐拿出來,等雙方吃完之後,車子也剛好停下,十餘公尺前便是一個商園步行街的入口。

        湯子萱心裡暗暗一嘆。外面很冷,她真的很不想下車啊!

        實在很佩服剛剛從他們車旁經過的一對男女,這麼冷的天氣,那女孩竟然還敢穿那麼短的裙子。

        嗚嗚,她覺得更冷了,陣陣冷風吹呀吹的,她在車上都能感覺到了……

         「萱萱?怎麼不下車?」耳旁突然傳來金曜升的疑問。

        她一愣,偏頭望去,看見他巳經下車,正彎身疑惑的看著她。

        原來冷風吹不是幻覺,而是車門已經開了。

        她趕緊下車,站在他身旁,感覺到他的體溫,只覺得很暖,於是更加貼近。

        金曜升眼眸閃過一抹悅色,似乎很高興她的親近。

        「你認識?」他疑惑地間,不然怎麼會盯著那對情侶看。

        「誰?」湯子萱不解。

    「剛剛經過車子的情侶,你盯著他們看很久,認識的?」

    「…」她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你看那個女孩的穿著。」

        金曜升疑惑地轉頭看著那個女孩的背影,一件緊身毛線衣加上短裙,腳上穿著長靴,苗條的身段展露無遺。

        「怎麼了嗎?」他收回視線,有些困惑。

        「呵呵,我看著都替她冷,就不知道是她愛美不想把自己穿得太臃腫,還是她男朋友愛看,畢竟女為悅己者容嘛。」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穿那樣的。」金曜升忍不住一笑。寶貝她都來不及了,萬一她有個傷風感冒他會心疼死的。

        湯子萱聞言,仰頭對他嫣然一笑。

        「走吧,咱們逛街買禮物去。」她拉著他走進步行街。「快過年了,你會回家跟你爸媽過年吧?」

        「嗯,除夕那天就回去。」金曜弄點頭,寵溺的看著她,任由她拉著自己一會兒往東、一會兒往西的。

        「你要買什麼禮物送給你爸媽?」

        「不用了,他們又不缺什麼。」

        湯子萱腳步一頓,回頭瞪他一眼。

        「送禮物不是因為對方缺什麼,也不是禮物值不值錢,而是一個心意,難道你從來沒送過你爸媽禮物嗎?」

        金曜升搖頭。

        「連生日、父親節、母親節這些都沒有?」她不可置信地問。

        「沒有,我們家沒有過節的習慣。」

        「少來了,那哪是什麼過節的習慣,一個小禮物,一句祝福,表現一下自己感恩的心意,就算你只是拿張紙,寫下一句祝福的話送給他們,他們都會很開心,懂嗎?」湯子萱想到金貫易的性子,補充道︰「就算金老爺子可能嘴裡會罵幾句,可是我相信他心裡一定樂開花。」

        「呵!萱萱,你是不是有些誤解?」

        「什麼?」

        「你是不是以為我和家裡處不來?」

        「不是嗎?你和金老爺子像兩頭個牛似的。」她撇唇。

        「其實我們感情挺好的,就是嘴上愛逗而已。」他笑說,不過一下子,眼底閃過一抹黯然。「只是我爸不喜歡我的工作。」

        「你錯了。」湯子萱一握緊他的手,沒有錯過他眼裡的黯然。「老爺子只是見不得你遭遇的頹廢樣,他是恨鐵不成鋼。」

        「是嗎?」

        「當然,舉個例子好了,上個星期二你接我下班,看到我累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你不是叫我辭職,那時你是什麼心情?」

         「心疼你,不想你這麼辛苦。」金曜升握緊她的手,有些明白了。

        「金老爺子大概就是這種心情吧,你是他唯一的繼承人,他對你抱了很大的期望,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只可惜,你們兩個性子都很大,一句不合脾氣就上來了。」她忍不住搖頭。「真不愧是父子。」

        「我大概了解了。」他點頭。「那你來幫我選禮物吧。」
   
        「好啊!」她開心的一笑。「你想送哪一類的?」

        「都行。對了,你應該知道你家人都適合什麼吧?」

       她微微挑眉。「你要送我家人禮物?」
  
        「過年送禮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他還打算拐走他們家的寶貝呢。

        她笑得眼睛瞇瞇的。「很多人喔!」

        「我知道,每個人都會送,不過你得幫我選,還有我爸媽的。」

        湯子萱橫他一眼。「好吧,不過只幫你這一次喔,以後你要自己挑選,這樣才有誠意,頂多我會給一些建議。」

        聽到她說「以後」,他的心情很明顯的更好了。

        「好,以後我自己選,不過你還是要從旁協助。」

        「行。」湯子萱沒推辭,卻突然眼睛一亮,看著前方不遠處一家特別的店面。

        「你看那家店。」

        金曜升順勢望去,那是一家陶藝店,瞬間就明白她的意思。

        「嗯,我爸是喜歡收集一些陶藝品,去看看?」他偏頭望向她。

        「走。」她拉著他跑進那家店。

        店裡客人不多,但也不少,而湯子萱是有明確目標的,所以一進門四周掃了一眼,便直接拉著他走向門市最後面的一角。

        那是店裡的一個噱頭,讓客人自己DIY,製作屬於自己的陶藝品。

        「萱萱,你不會是要我自己動手吧?」金曜升看見DIY的介紹,就猜到了她的打算。

        「當然嘍!金老爺子喜歡陶藝品,如果是你親手做的,就算比不上大師作品,他也一定會很高興。」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當然,收到的時候或許會嫌棄一下,不過心裡開心是絕對的,你只要對他的嫌棄視而不見就可以了。」

        其實湯子萱原本想建議他送親手做的木雕,不過考慮到他對木雕的認真,絕對聽不得人家的嫌棄所以,便放棄了這個建議,免得送禮不成反添仇。

        「你倒是了解。」金曜升忍不住調侃。

        「呵呵,因為我家裡有一個脾氣比金老爺子還大的老爺子啊!」

        兩人笑鬧問招來店主,繳了錢上了半小時的基礎課後,便在店主的指導下開始拉坯,調皮的性子一起,兩人邊玩邊鬧,最後湯子萱做了一個圓不圓、方不方的陶碗,而金曜升也不知道是不是身為藝術家的關係,做出了一個廣口的瓶子,形狀圓潤漂亮,他還上了釉彩,簡單的畫了一枝梅,不像她的陶碗完全以本色表現。

        店主大贊金曜升,說他一點也不像第一次做陶藝,湯子萱故作嫉妒的對他齜牙咧嘴,惹來他的大笑和她鼻頭上的一點陶土。

        包裝好兩人的作品,金曜升把她的歪陶碗收為己有,她沒和他爭,心裡甜甜的,笑得也甜甜的。

        到了下午三點多,兩人收獲大包小更無數,司機已經來回幾趟先把一個個購物袋拿回車上放了,據說後車箱已經裝不下,副駕駛座也放滿,湯子萱低頭看著兩人手上滿滿的紙袋,這一趟應該是直接放在後座了。

        這種購物法,就算當初湯家正值顛峰的時期,也不曾如此,而這幾年背負巨債的窮困生活,更讓她養成了節儉的性格,今天也不知怎麼的,花錢花得這麼痛快,是因為不是花自己的錢嗎?

        唔,也對,要送禮的人是他,花他的錢理所當然,她可沒有貪他任何便宜,自己要送的禮,她可是都自己掏腰包買的,她雖節儉愛財,但取之有道,這是原則問題。

       「花了好多錢啊……」湯子萱在心裡計算了一下自己花的錢,有些心疼的低喃著。

        她買了一些原材料,打算自己動手做禮物,可材料一年比一年貴,再這樣下去,買材料的錢都快比現成的產品價錢高了。

        「呵,心疼了?」她一臉割肉的樣子真有趣!金曜升忍不住輕笑。

        白了他一眼,她嬌嗔道︰「就是心疼了,怎樣?不行啊?」

        「當然行。」他一面笑著,一面轉移話題,「我們到咖啡廳坐一下,喝個下午茶,嗯,我請客。」

        「當然是你請客。」她輕哼了一聲,微偏頭梯著他,「不讓你付帳,卻又心疼花那一點錢,你會覺得我假清高嗎?」

        「你說你有你的原則,而我尊重你。」他真誠地說。

        湯子萱笑了,眼底閃著晶亮的光芒。

        「走吧,去喝下午茶,你請客。」說完,便提著數個紙袋率先向不遠處的咖啡廳走進去。

        金曜升也提著紙袋跟在她後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他卻有一種感覺,和她之間似乎又親近了一點。

       「萱萱,我想到忘了買樣東西,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去就來。」兩人才剛坐下,東西都還沒點,他又站了起來。

       「要我陪你去嗎?」她問。

       「不用了,你先點東西,幫我點一杯黑咖啡就行了,我很快就回來。」金曜升說完,便匆匆的離開。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入口處,湯子萱眼底有些疑惑,不過很快甩開,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菜單,點了一杯黑咖啡和一杯卡布其諾,又點了兩份各四種口味的小蛋糕拼盤,接著拿起桌上的雜誌隨意的觀看起來。

       雜誌翻不到三頁,眼前一暗,她抬眼一瞥,訝異的挑眉,就見金曜升站在桌旁氣息稍顯急促。

       「這麼快?」她的視線往他手上一掃,沒看見他拿什麼東西。不是說去買東西嗎?這麼快回來,是沒買成?

       「嗯,離這不遠,所以很快。」金曜升在她對面坐下,放緩呼吸,垂眼端起咖啡輕啜一口。

       湯子萱心裡的狐疑更重。他不知道他的表情很不自在嗎?那飄飛的眼神很明顯地在告訴她——他有事瞞著她。她想,他肯定不知道。

        雖然不解,但是她也沒有打算追問,每個人都有隱私,她從沒想過談了戀愛就要對方毫無保留,那太不切實際了。

        「萱萱,晚餐你想去哪裡吃?」金曜升喝了口咖啡,穩定下心裡緊張的情緒才開口道。

        「哦,我答應家人晚餐之前會回家。」她一臉歉意地說。

        「喔……」他一張俊臉瞬間黯淡下來。

        湯子萱心裡嘆了口氣。為什麼呢,明明沒什麼,可一看到他的表情,她就覺得愧疚。

        「我明天也放假,要不明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她接下來是要上大夜班,所以白天算是放假吧。

        「好。」金曜升立即點頭。

        看他又恢復精神的樣子,她一方面因為他這種明顯的表現覺得心裡有絲甜,一方面卻又覺得自己好像在哄孩子似的。想到這點,湯子萱忍不住輕笑。他有時候的確有些孩子氣……

        看著她的笑臉,金曜升眼底閃過一抹痴迷。她那笑起來彎彎的眼注射出燦亮的光芒,是如此的靈動迷人,那一瞬間就像百花綻放般,他想,他一輩子也看不膩。

        手滑入口袋,握住了那不大的禮物。

        「萱萱。」他輕噢,掏出那包裝精美的禮物,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這是……」湯子萱看著眼前的東西,旋即領悟。這就是他剛剛去買的禮物?

        「你剛剛就是去買這個?」

        禮物長約十公分,寬約六公分,厚度大約二點五公分,若她沒猜錯,應該是首飾,離這不遠的地方,正好有一個珠寶專櫃,他們剛剛進去逛過,還買了幾樣首飾準備送禮,它們有著和這個禮物相同的包裝紙。

        「嗯。」金曜升點頭。

        「送我的?」她又問。

        「嗯。」他還是點頭。

        「我現在可以拆開嗎?」

        這次他沒出聲,只是點頭。

        湯子萱微微一笑,仔細地將包裝紙完好的拆下,露出裡面有著金色滾邊的精緻紅盒子,她沒有立刻打開,心裡竟莫名的有些緊張。

        「打開看看啊。」他催促。

        她抬眼望向他,看見他眼底溫柔的寵溺,還有一絲緊張和期待,於是她打開盒蓋,一抹迷人的紫光投入她的眼裡。

        看清楚首飾盒裡的東西,湯子萱訝異得睜大眼,只見盒子裡一對紫水晶男女對戒並立,黑色的絨布襯托著紫色光芒更加艷麗。

        「你怎麼……」知道的?

        「我看你很喜歡的樣子。」金曜升說著,看她只是但笑不語,眼底閃過一絲羞惱。「反正這是給你的新年禮物,不管你喜不喜歡都得收下。」

        「我很喜歡。」湯子萱笑說,這是真話。之前整個櫃臺裡,她一眼就相中了這個紫水晶女戒,只是人家賣的是男女對戒,不單賣,那種情況下她買對戒似乎有些怪,打算之後再自己來買,男戒暫時收著也無妨,沒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可是這有一個是男戒。」

        「哦,他們不單賣……」金曜升殷殷期待地看著她。

        「我知道,那這個男戒該怎麼處理呢?」她偏頭,淺淺的笑著。

        「當然是——」

        「我想到了。」她故意打斷他。「就給我哥哥好了,不過該給誰呢?」

        「不准。」金曜聲立即說,伸手將男戒搶了過來。「這個當然是我的!」這小東西真的是太不解風情了。

        「噗!」湯子萱再也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不可己。

        金曜升此時若再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那他就蠢到了極點,然而他並不蠢,他很聰明,只是不善交際而已。

        「好啊,你耍我!」他有些無奈又帶著寵溺的看著她,然後一手拿起女戒,一手掌心朝上伸向她。「我幫你戴上,好嗎?」

        湯子萱心髒狠狠的一跳,望進他深遠的眸底。他這是無意間的舉動,還是有意的要讓她自己選擇伸哪隻手呢?

        「萱萱?」他疑惑的輕喚她。

        「你知道戒指代表的意義嗎?」想到他過往「自閉」的生活,她忍不住懷疑。

        「我當然知道戒指的意義,你以為我這麼『不解世事』嗎?」金曜升有些哭笑不得,乾脆主動握住她的左手,將戒指戴上她的無名指。「好了,我圈住你了。」

        他滿意地看著紫水晶在她縴細修長的指間綻放著迷人光彩,不禁抬起她的手,在上頭印下一個輕吻。

        湯子萱羞澀地紅了臉,一股酥麻的觸電感從手上竄到全身,讓她差點就呻吟出聲。

        她微微掙扎了一下,小臉滿是紅霞。這裡可是公共場所啊!幸虧她已經很習慣,否則真要當眾出糗了。

        金曜升也沒為難她,順從的放開她的手,心知不能太過火。要不然小東西惱羞成怒了,遭殃的還是他。

        「換你幫我戴上。」他伸出自己的左手,並把男戒放到她手中。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這對戒指是定情戒指?還是訂婚戒指?

        但在他滿懷期待的眼神中,湯子萱還是幫他戴上了戒指。其實是什麼戒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彼此心中的感受。

        不過……

        這戒指的意義暫時還是別讓哥哥們知道比較好。

        車子在社區路口停下,金曜升有些委屈地看著準備下車的人。

        「你的東西不少,我送你到門口不好嗎?」

        「阿升,相信我,我是為了你好。」湯子萱一語重心長地說。「剩沒幾天就是除夕了,你一定不想發生什麼意外,導致沒辦法好好過年吧。」

        他知道她指的是她那些哥哥們會為難他,但他相信自己能應付得過來。

        「反正你不是打算年初三要來拜訪嗎?不差這幾天。」她再度勸說。

        「好吧。」他妥協。

        「我們初二的時候會陪我媽回娘家,初三早上才會回來,所以你千萬不要太早到……啊!」交代到一半,湯子萱突然驚呼一聲。

        「怎麼了?」

        「我忘了買外公外婆他們的禮物了。」她苦著一張臉。不只外公外婆,還有大舅一家,小阿姨一家。

        「沒關係,明天再買就行了,我明天早上十點在這裡等你。」

        也只能如此了。湯子萱點頭。

        「好,明天見。」她拿著自己的東西下車。

        「我看你進門再走。」金曜升也跟著下車,示意她先走。

        目送她纖細的背影漸漸遠去,直到在家門前站定,她回頭向他望來,抬手朝他揮了揮,才開門走了進去。

        他輕輕嘆了口氣,正準備轉身上車時,瞥見路旁忽地閃出一道人影,他全身立即進入備戰狀態,那氣勢猛地爆發出來,冰冷的目光掃向來人,但他瞬間一愣,原本迫人的氣勢如潮水般退去。

        「湯先生。」金曜升主動開口,語氣淡漠,神情冷然。

        「看來,你對我們家的成員都做過調查,是吧。」湯宇航挑眉,語調卻是肯定的,顯然並不意外。

        「只是大致了解一下基本資料而已。」他也不否認。「湯先生等在這裡,是有話要說嗎?」

        「本來有,不過現在沒有了。」湯宇航轉身,背對著他揮揮手,回家吃飯。

        原本以為是他不敢或不願上門,沒想到竟然是萱萱擋著,不過這反而更讓他不平衡,從小疼寵愛護的寶貝妹妹路轉向外彎,他心裡真是難過啊!

        而他心裡難過了,自然就要讓這個姓金的更難過,至於要怎麼做呢?

        他要好好的想一想,與兄弟們合計合計。

        金曜升狐疑的看著湯宇航離去。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本來有,現在沒有了?

        摸不著頭緒,他也只能聳聳肩,上車回家。

        明天要和萱萱吃飯,要去哪裡吃呢?

        他得好好想想。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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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5 00:08:3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經過將近兩個小時的大採購後,兩人手上又是滿滿當當的一堆購物袋,因為距離他們準備用餐的地方不遠,金曜升便打電話給司機,讓他直接過去後,便帶著湯子萱來到用餐的地方。

        電梯抵達十樓,當門往兩邊滑開,兩人踏出電梯,湯子萱看著眼前「京窯」的招牌,不禁深深吸了口氣,萬萬沒想到金曜升竟然會帶她到這麼高級的餐廳用餐,難怪他會交代她穿正式一點。

        「阿升,你有預約嗎?」她不太放心地問。

        「我有打電話請他們準備包廂,放心,這裡的老闆孟叔叔是我爸的朋友,平時是這裡都會預留一兩個包廂。」他拍拍她的手,領著她走進大門。

        「您好,歡迎光臨,請問兩位有訂位嗎?」大門內的迎賓小姐有禮的詢問。

       「二0六包廂。」金曜升簡扼地說。

       服務小姐微微一楞。二0六?那是老闆專用的,怎麼可能會預約出去,她也沒接到通知啊!

        「很抱歉,我們沒有接到有顧客預約二0六包廂的通知,請兩位先到休息區稍等一下,我馬上為兩位查詢,請問訂位的姓名是?」服務小姐客氣的問。

        「金曜升。」

       「是金先生,好的。」服務小姐引領他們到休息區,交給休息區的服務人員之後,立即回頭打電話詢問經理去了。

        休息區裡裝潢得舒適典雅,裡面已經有一些人在等候,他們選了一個角落的沙發坐下,將十幾個提袋放在鋪著地毯的地上,立即有服務人員送上茶點。

        「請問需要幫您把東西放到置物櫃嗎?」服務小姐有禮的詢問。

        「不用麻煩了,等一下會有司機過來拿走。」金曜升說。

        「好的。」服務人員退下。

        金曜升握著湯子萱的手在掌中把玩,欣賞著她無名指上的戒指,還伸出自己戴戒指的手,一會兒看看她的,一會兒看看自己的。

        雖然他臉上表情不明顯,但是湯子萱感覺得到他很開心,這讓她也忍不住微微一笑。

        「阿升。」她低喚著,視線落在休息區的入口處,示意他看一下,那裡站著兩位男士,正目不轉睛且飽含興昧的看著他們的方向。「認識的?」

        他抬眼望去,眉頭微微一蹙。這兩個該死的家伙,昨晚打電話約他今天吃飯,他說有約之後立刻就後悔了,就知道他們一定會出現。

        不過算他們識相,沒有直接過來打擾他和萱萱。

        「是我的朋友,穿黑色西裝的那個就是沈家任,墨藍色西裝的叫做高峻義,改天我再介紹你們認識,現在我過去一下。」金曜升起身,走向那兩個人。

        湯子萱本來想說既然踫上就一起去打招呼,沒必要改天,不過沒來得及開口,就錯愕地看著他一手扯著一個離開入口處,而那兩位,還回頭對著她揮揮手,眨眨眼睛的。

        失笑地搖搖頭,她拿起一旁茶几上的雜誌翻看。

        休息區的氣氛是寧靜悠閒的,可惜這種寧靜沒有持續太久,一聲略微尖細的主音便擾亂了這種氛圍。

        「唷!這不是湯子萱嗎?」

        她眉頭微微一皺,緩緩抬起頭來,就看見蔡佳樺帶著虛假的笑容,手裡挽著一個男人,站在幾步距離外看著她。

        「子宣,你怎麼會在這裡?」蔡佳樺眼光掃到她沙發旁地上有好幾個名牌專櫃的紙袋,那雙明媚的眼睛閃過一抹嫉恨。

        「佳樺學姊。」湯子萱淡淡地打了聲招呼,沒有回話意願,也沒有想攀談的打招呼。

        「子萱啊,我知道你生活苦,可是你不能這麼自暴自棄啊!」蔡佳樺突然一臉心痛的說。

        她清亮的眸子微瞇。「學姊多慮了。」

        「我是為了你好,我知道你家破產了,生活很清苦,但是你不能為了享受、為了買這些奢侈品,就出賣自己啊!你做這種丟臉的事,讓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很心痛啊!」演技精湛,心痛的表情很到位,可惜那雙眼裡卻滿是惡意。

        「佳樺學姊。」不是沒有看見休息區裡好奇看戲的觀眾們,聽見蔡佳樺說的話之後,看著她的目光變得鄙夷,也不是沒聽見那些議論她的竊竊私語,但是她依然一臉淡然,不疾不傍地說︰「你好歹也當了多年的護士,應該知道諱疾忌醫,有病就趕緊就醫,拖久了小病也會變大病,你的病已經越來越嚴重了。」

        「你才有病!」蔡佳樺聲音驀地拔尖,可一下子察覺不對,又立即恢復聖母模樣,還有些怯意的偷看了一下身邊的男人。「子萱,你別這樣,我真的很擔心你,你……」

        「怎麼回事?」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從蔡佳樺他們身後傳來。

        湯子萱抬眼看見站在那兒的金曜升,沒看見他的兩個朋友,想必已經被打發掉金曜升繞過擋路的男女,直接來到她身邊坐下。

        「萱萱,這兩位是?」他掃了一眼蔡佳樺和那名男子。

        男子見到金曜升,眼神霎時閃過一抹熱切,原本看著湯子萱一的輕慢表情立即變得熱情了起來,甚至帶了些諂媚。

        「這位是金先生吧!」他熱情的上前,對著金曜升伸出右手。「我是慶祥企業的郭志安,去年金總裁的生辰宴會,我們曾經見過,不知道金先生還記得嗎?」

        金曜升沒和他握手,甚至連看也沒看他一眼,只是偏頭望向湯子萱原本冰冷的表情軟化。「萱萱,有人騷擾你嗎?」

        湯子萱看了一眼蔡佳樺,就見她用已經濃得無法掩藏的嫉恨眼神瞪著自己。

        「沒有,學姊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妄想癥病發了,對著我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她淡然的說。「至於這位先生,應該是學姊的男伴吧,學姊沒介紹,我也不認識。」

        「既然有病就去醫病,沒事請離開,不要打擾我們。」金曜升冷冷的眼神淡淡地掃了兩人一眼。

        「你們……」蔡佳樺忍下心中的妒恨,佯裝一臉驚訝的看著兩人。「金先生,你和子萱是什麼關係?」

        「和你無關。」他說。

        她不甘心,憑什麼湯子萱這個賤人運氣這麼好,能得到金曜升的青睞,她明明樣樣都不如自己!

        「子萱,你不會的,對不對?那種事太缺德了,你不會這麼做的,是不是?」

        蔡佳樺一副事實擺在眼前,她卻不願意相信的表情。

        「學姊,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湯子萱蹙眉。這蔡佳樺到底有完沒完!

        「你怎麼會不懂?你和金先生在一起就是最好的證明了,你怎能做出這種事,這對金先生太不公平了!」她痛心的說。

        「佳樺,是怎麼回事?」郭志安接話。

        「是子萱……」蔡佳樺難過的看了一眼她。「子萱,感情是神聖的,你不能為達目的,竟然玩弄金先生的感情啊!或許金總裁給你的條件太優渥,讓你寧願出賣感情也要完成和金總裁的交易,可是這樣金先生情何以堪?」

        湯子萱很詫異的看著她。真的很想剖開她的腦子看看,她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這種八點檔都演爛了的宮鬥宅鬥、小白花聖母的戲碼,根本不會有人相信好不好!

        可是下一瞬間,她卻察覺到身邊的金曜升身子一僵,而她的心也微微一沉。

        這時候,她什麼都懶得說了,尤其和蔡佳樺這個有病的女人,更是白費口舌。

        「子萱,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這樣是害人害己啊!」她狀似苦口婆心的勸著。

        「學姊!」湯子萱眼神變得嚴厲。

        蔡佳樺心臟狠狠的一跳,被她的眼神嚇到。沒想到這個小賤人竟然會有這樣的眼神!

       「蔡佳樺,我稱你一聲學姊,是尊重你,你想過戲癮,可以去當演員,不要跑到我面前來演戲,我沒有酬勞可以付給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得寸進尺了!」

        「我怎麼可能是在演戲,子萱,請你不要這樣,貧窮並不可恥,你們家破產還可以重新開始,你真的沒必要為了金錢出賣自己。」

        「口口聲聲為我好,字字句句卻都在誣蔑我、抹黑我,蔡佳樺,我們根本就不熟,才當同事沒多久,任何認識我和你的人,看見你這麼哭哭啼啼的,苦口婆心的規勸我,第一個反應絕對不是問我做了什麼,而是會問你吃藥了沒有。在公共場所演什麼聖母小白花的戲碼,你以為現在人還吃這一套?.大家八點檔連續劇看得不愛看了,聖母小白花已經不流行,你落伍了。」

        「這位學妹……」

        「我不是你的學妹,郭先生。」湯子萱打斷他。

        「湯小姐這是被人揭穿醜事惱羞成怒了?」郭志安諷刺的說,轉向金曜升,一臉誠懇道︰「金先生,佳樺是個好女孩,她絕對不會無的放矢的,你也看見了,從頭到尾佳樺都是這麼善良的規勸湯小姐……」

        「夠了,閉嘴。」金曜升的聲音冷到了極點。「我和萱萱的事情和你們無關,滾開,別擋路。」

        四間的燈光突然一陣閃爍,下一瞬間「啪」的一聲,整個樓層陷入黑暗,連緊急照明燈、逃生指示燈都沒有亮起。

        「啊!」此起彼落的尖叫聲響起。

        蔡佳樺在四周陷入黑暗之後,尖叫的向前一撲,目標就是前方的金曜升。

        可惜,她算準了距離,卻漏算隔在兩人之間的桌子,膝蓋就這麼重重的撞上茶几角,然後一個踉蹌趴跌在地上,疼得她幾乎無法呼吸,也哭喊不出來。

        湯子萱雖然在陷入黑暗的瞬間嚇了一跳,不過她隨即冷靜下來,翻找自己的包包,她的鑰匙圈就是一個迷你型的LED手電筒。

        可惜,找是找到了,按下開關卻沒亮起。

        是沒電了?她疑惑卻無解,無奈地將鑰匙圈收起,靜待京窯的人員處理。

        冰涼的手突然被一隻溫熱的大掌握住,她垂下眼,心裡突然有些酸澀。

        她知道對於蔡佳樺的話,剛剛他遲疑了,雖然只是一會兒,但,還是讓她傷心了。

        不過她沒有甩開他的手,傷心難免,但她不會因此就斷絕來往,畢竟兩人交往不久,互相也不是完全了解,做不到全然的信任是很正常的。

        他沒有當下相信蔡佳樺的謊言、定了她的罪,已經通過她最低限度的標準,她會向他解釋清楚自己和蔡佳樺之間的糾葛,讓他去判斷,算是給他一個機會。

        如果他還是不能抹去心裡的懷疑——不管多少,那麼很抱歉,她沒有自虐的傾向,只能說再見了。

        四周吵雜喧嘩怒罵的聲音越來越多,她還聽到蔡佳樺呻吟哭喊的聲音,聽到那個郭先生尋找蔡佳樺的呼喊,她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剛剛明明還並肩站在一起的不是嗎?

        本來今天很開心的,沒想到在最後鬧上這麼一齣,還踫到這詭異的停電。

        唉!她今年是不是犯小人啊?

        唉唉!小白花退散,聖母退散,腦殘男退散。

        唉唉唉!回去之後要找個時間去廟裡拜拜。

        十分鐘後,四周開始出現光亮。

        之後湯子萱才知道,「停電」的只有他們所在的這個樓層,詭異的是,整個樓層的電器用品因不明原因全部損壞,包括顧客們身上的電子產品。

        這個事件在好長一段時間後,依然是個解不開的謎團。

        損壞的照明設備不可能這麼快修復,是從其他樓層借來的臨時照明設備,用來疏散這個樓層的顧客。

        有了燈光後,湯子萱看見跌坐在地上顯得很狼狽的蔡佳樺,想必跌得不輕,瞧她滿面淚痕,哭花的妝容讓原本精緻的美顏變得有些可怖,尤其那滿臉「黑淚」的痕跡,更讓人不忍悴睹。

        雖然她很少化妝,對化妝品也沒什麼研究,但還是知道現在防水產品多得很,在男人面前那麼愛扮演小白花的蔡佳樺,竟然沒用防水的眼線液,是不知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嗎?太不專業了。

        瞧那個姓郭的,一有了燈光,看清楚蔡佳樺之後,立即退避三舍了。

        不過這都與他們無關了,她沒有再去理會那兩人,提著購物袋繞過他們,和金曜升一起跟著疏散人員離開。

        而蔡佳樺大概是真的受傷疼極了,再也沒有心力演戲,對他們的離開只是送上恨恨的眼刀,卻沒有力氣再做糾纏。

        回到車上,湯子萱和金曜升都沒說話,這樣的沉默有別以往,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她靜靜的看著車窗外,那熱鬧街景與車上的沉寂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讓她的心也跟著沉下。

        他該不會真的信了蔡佳樺那些誣蔑吧?

       「你相信她?」湯子萱直言問。一直以來她所抱持的觀念就是︰有什麼疑惑不要藏著,沒有人有讀心術可以讀自己的心。

        金曜升搖頭,「不,你不是那種利用感情達到目的的人,也不是會為了利益出賣感情的人。」只是……垂下眼驗,他佯裝拍去膝上的灰塵,避開了她那澄澈的眸光。

        「那就好。」她聞言鬆了口氣,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那個蔡佳樺也是醫院的護士,聽說是院長的外甥女,一直以來就是負責特等病房的……」她解釋起兩人的糾葛,從蔡佳樺為何把八一二病房的主護「讓」給她,到金老爺子出院後她的糾纏。

        他聽得目瞪口呆,暫時忘了自己心中的疑慮。

        「很驚訝吧!」見他那模樣,她忍不住笑了。「相信我,我是忠實陳述,完全沒有加油添醋,當時我也很錯愕,完全無法理解她大腦的結構是如何形成的,怎麼會有這麼詭異的言行舉止?」

        金曜升伸手輕輕地踫觸她的臉頰,用拇指滑過她唇邊的笑容,撫過頰上那個可愛的酒窩,眼底有著深濃的眷戀。

        他很喜歡她的笑,一笑起來兩眼彎彎,還會有兩個深深的酒窩顯現,讓她的笑容多了抹甜意,顯得更加討喜可人,可這不是他最喜愛的主因,而是她的笑容總是給他一種暖入心懷的感覺,每每看見她的笑,他就有種……幸福的感覺。

        是的,幸福的感覺,那是有別於父母親情,專屬於戀人的。

        他想,只要能擁有這個笑容,即便要他去屠龍,他也甘之如飴,所以知道在不久的未來她的兄長們一定會有所刁難,他仍心中無懼,自信滿滿,但他卻忘了最大的障礙不在旁人,而是在他自己身上。

        是的,他並不相信那個蔡佳樺所說的話?他相信萱萱不是利用感情達到目的的人,也不是會為了利益出賣感情的人,但是……她可能會因為同情,因為心善,而接受老爹的請求。

        他不知道老爹跟她說了什麼,但大概猜得出來,所以他不禁去想,她是真的喜歡他嗎?

        就算現在她是真的喜歡他,那知道他異於常人以後呢?她還會無所顧忌嗎?她不會害怕,厭惡嗎?

        因為從不曾擁有過,一朝得之,讓他變得患得患失。

        如今,他在心裡自問,他能保有這個笑容多久?

        「阿升?你怎麼了?」湯子萱疑惑的聲眉問。他的眼神為什麼突然變得這麼悲傷?不僅如此,還隱隱帶著一種絕望。

        他知道自己應該告訴萱萱,他異於常人之處,但是他不敢賭,不敢去想像有一天,這雙晶亮靈動、充滿著讓他著迷神采的眸子,看著他的眼神會從喜悅羞澀變得厭惡恐懼。

        「沒事。」金曜升聲音有些啞,張手將她攬進懷裡,不敢去看她那關心擔憂的眼神,那會讓他心裡產生濃濃的愧疚。

*             *             *

        阿升不太對勁!

        湯子萱低頭看著手機,秀氣的眉緊緊地向眉心聚攏。

        那天她就感覺到了,可是他說沒事,她又因為被他擁進懷裡時感受到那酥麻的觸電感,兩人溫存了好一會兒,讓她將這個疑問給拋到腦後了。

        之後,年關近了,她的工作更加忙碌,休假日也因為各種事務被幾個哥哥們瓜分,讓她根本抽不出時間,也找不到機會去「鬼屋」,連昨天除夕他要回家,他們也只在電話裡說了再見,互相拜個早年而已。

        但是今天,那個被她拋到腦後的不對勁的感覺又出現了。

        原本他們是打算過年的時候,把阿升介紹給家人認識,讓兩人的關係明朗化,可是今天阿升一通電話,卻告訴她,他要閉關專心雕刻,原訂年初三到她家拜訪的行程只能取消。

        叩叩!兩聲敲門聲響起,湯子萱抬起頭來,看見斜倚在門框上,抬手敲著敞開房門的湯宇航。

        「二哥。」她微笑輕喚,卻不知自己的笑容帶了抹輕愁。

        「萱萱怎麼了?誰的電話?」湯宇航明知故問。走進她的臥房,在她身邊坐下,揉了揉她的髮,看著寶貝妹妹笑中帶愁、秀眉微蹙的模樣,心疼之餘,對金曜升也更加不滿了。

        曾幾何時,他們開朗樂觀的寶貝也學會皺眉了?想當初他們家背上巨債時,萱萱也不曾皺過眉頭,甚至比其他人都樂觀地給大家打氣,成為全家人的精神支柱。

        「二哥……」湯子萱抬頭望向一臉寵愛的兄長,伸于抱住他的手臂,在上頭蹭了蹭,悠然一聲嘆息。

        「怎麼了?咱們萱萱有煩惱嗎?」湯宇航溫柔地問。

        「二哥,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就會變得患得患失?」她側頭靠在他的肩上,輕聲地問。

        他眼神閃了閃。「萱萱有喜歡的人了?」

        「嗯。」湯子萱輕應,她或許會隱瞞,不會主動提起,但從不曾想過欺騙。

        「是山坡上那棟鬼屋的主人?」

        她訝異的抬起頭來,看著二哥了然的眼神,她苦笑一下。

        「嗯,二哥早就知道了?」

        「湊巧看見你偷偷摸摸地出門上了他的車。」湯宇航輕笑。「怎麼了?他讓我們萱萱不開心了?」

        「不是,就是有點擔心他。」她輕嘆,慢慢把自己的感覺告訴了他。二哥向來聰明,也許能幫她分析一下。

        「你是說,那天你就感覺到他不對勁?」

        「嗯。」

        「那麼應該就是那天發生了什麼事導致的。」

        湯子萱眨了眨眼,旋即訝然的摀著唇。那天除了蔡佳樺這個意外之外,他們都是很愉快的,他的不對勁,也是在那之後。

        難道他說不相信蔡佳樺說的話,只是騙她的?其實他已經相信了?就算不是全信,也有所懷疑,所以他才會有這些反應。

        「想到原因了?」湯宇航觀察著寶貝妹妹的表情。

        「可……可能……我不確定,但是……」湯子萱不願意相信,可是眼眶卻忍不住紅了,不是因為他輕信了蔡佳樺的話,而是因為她在他心裡竟是那樣的人。

        湯宇航心疼地將她攬進懷裡。看見她紅了眼,他理解了萱萱對這段感情已經付出真心,不是他們可以干涉的了。

        但是這不代表他們不能給金曜升顏色瞧瞧,刁難刁難他,讓他深刻體會到——

        想要拐走他們湯家的寶貝,沒有這麼簡單!

        「萱萱,先別哭,你還沒求證呢!自己猜想的可不是事實,忘了二哥說過的話了嗎?」湯宇航不忍寶貝妹妹難過,只能盡力安撫。

        「嗯,有問題就問,有懷疑就求證,不要藏在心裡,誤會之所以存在,就是都藏著才造成的。」她低語著。

        「那你還在等什麼?」他低頭對著她溫柔的笑。

        「嗯。」湯子萱重重的點頭。

        「我先出去,就不打擾你了,別忘了晚餐時間快到了,等一下吃飯的時候,我再上來叫你。」揉了揉她的頭,提醒她之後,湯宇航便起身離開她的臥房,也不知是無心還是故意,順手帶上的門只是輕掩,並未關上。

        湯子萱重新拿起手機打開,盤腿坐在床上,點出金曜升的電話,拇指輕輕滑過螢幕,一會兒才按下撥出。

        電話響了很久,就在她準備放棄的時候,他接通了。

        「萱萱,有什麼事嗎?」

        湯子萱眼神閃了閃。他的聲音暗啞,語氣雖然力持平靜,但她還是聽出他語氣的僵硬。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更沉。

        「你在忙?」

        「嗯,因為打算閉關,所以在做一些準備,你是不是有事?」

        「我只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你發生什麼事了?」

        「……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知道的。」她閉上眼,忍下淚意。「從去京窯吃飯那天之後,你就不對勁了,應該說,從聽了蔡佳樺的話之後,你就不對勁了,你是不是相信她說的話?」

        「萱萱,我沒有相信她的話。」

        「可是你心裡明明有事,而且和我有關,你甚至已經做了某些決定,卻不肯告訴我問題出在哪裡,我不喜歡這樣,阿升。」

        金曜升那端沉默了好久,久到她以為已經斷了線,才又聽到他的聲音,比之前更為低沉,帶著疲憊的沙啞。

        「昨天我和我爸聊了很久,從過去到現在乃至於未來,從我的工作到家族的事業,以及往後我可能從哪方面開始接手,從立業,聊到成家,我談到你以及我們的未來,然後無意間得知,我爸出院前拜託你照顧我的事……」他閉著眼,仰靠著椅背道。其實不是無意間得知,而是他刻意套話的,他想求證她是不是真的應老爹所求才接近他,結果……

        「所以你就信了蔡佳樺說的?認為我和金老爺子做了交易才接近你?」湯子萱不敢置信地問。

        「不,我說過我沒相信她的話,你不是那種為了利益出賣感情的人。」

        「但你相信我是有目的才接近你的,不是嗎?」她質問。

        「……」金耀升沉默了。

        「回答我。」她忍下哽咽,執意的問。

        「我爸確實拜託過你,不是嗎?」

        湯子萱的心沉到了谷底。

        「是,金老爺子知道我和你住得近,所以在出院那天,拜託我有空的話幫忙照看一下他那個不懂得照顧自己、老是讓他擔心的兒子,對於一個父親懇切的請求,我不忍心拒絕,所以答應了。難道因為這樣,你就懷疑我的感情?難道你認為我答應金老爺子這個請求,是需要拿感情來執行?」

        「我很抱歉,萱萱,我沒有——」

        「我不要你的抱歉。」她打斷他。「我想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對這段感情有了遲疑,覺得已經不適合來拜訪我的家人,所以拿閉關當藉口?」

        「和這無關,萱萱,我只是需要時間思考一些事情……」他在考慮該怎麼把自己的異於常人告訴她,隱瞞對她不公平,她有選擇要不要繼續這段感情的權利。但開口,他需要再多一些一時間凝聚勇氣,畢竟這對他來說是一場一回家賭,賭注是他一生的幸福。

        「無關嗎?」她一點也不相信,他們之間除了這件事,一直以來都很好,沒有問題的,不是嗎?「金曜升,你大可以明說,不需要任何藉口,我不會對你糾纏不清的。」

        「萱宣,不是這樣的,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跟你說清楚。」

        說清楚什麼?分手嗎?

        「你說你需要時間思考一些事情?」

        「是……」

        「好!」她閉眼,深吸了口氣。「你放心,你會有很多時間。」

        「萱……」

        不想再聽他說什麼,她直接結束通話,關機,把手機丟到一旁,撲倒在床上,將臉埋在枕頭裡。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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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5 00:08:5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湯子萱告訴自己不能哭,大過年的,不吉利,而且等一下就要吃飯了,會讓大家擔心的,可是……淚水不受控制,漸漸濕透了枕。

        她不懂,明明就只是一點小事,為什麼他會這麼在意?竟然只是因為這麼點小事,他就懷疑她的感情!

        心痛,有,憤怒,有,但最多的,是失望。

        後腦傳來一陣輕撫,她沒動,知道是誰,親人的安慰讓她淚水流得更加凶猛。

        「萱萱,傻丫頭,要吃飯了。」湯宇航柔聲的說,眼底滿滿的心疼和對金曜升的憤怒。

        敢害他們的寶貝傷心難過,他會讓他後悔一輩子!

        「二哥,我有點累,想睡覺,就不下去吃晚餐了。」她沒動,極力壓抑哽咽的聲音,埋在枕頭中悶聲的說,藉此掩飾自己濃濃的鼻音。

        「肚子會餓唷。」湯宇航說,體貼的當作沒發現她正在哭泣。

        「我現在不餓。」

        「好吧,那二哥給你留些飯菜,晚點如果醒了,就下樓吃一些。」他也不勉強她。

        「嗯。」

        「那二哥就下樓去了。」

        「嗯。」

        湯宇航看著趴在床上的妹妹,在心裡嘆了口氣,替她拉好棉被,才起身離開,這次將房門關上了。

        「怎樣?」才剛關上房門,其他七個人一起圍了上來。

        「噓!下樓再說。」湯宇航低聲制止,率先走到四樓,在起居室坐下。

        「二哥,萱萱怎麼樣了?」

        「哭了。」他雙腿交迭,十指交握放在腿上,掃了眾人一眼,才吐出兩個字。

        這兩個字就像兩滴掉入油鍋裡的水滴一樣,霎時引起強烈的反應。

        湯宇航簡單的說明了事因——由湯子萱話中很容易推斷——之後,便任由眾人發洩,而他向來不變的笑臉此時變得冷凝,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終於,眾人發現了他的異常,漸漸地安靜下來。

        「二弟,你打算怎麼辦?」湯宇豪問。

        他沉時了一會兒,才抬起眼,掃視眾人一圈後緩緩地開口。

        「你們還記得我年後的打算吧?」

        眾人愣了一下,想起什麼似的點了點頭。

        「啊!難道二哥你是打算……」湯宇翔率先驚訝地喊。

        湯宇航看了他一眼,才點點頭。

        「什麼?」

        「二哥打算怎樣?」

        沒反應過來的其餘人紛紛開口一詢問,但湯宇航和湯宇翔都沒有理會。

        「可是萱萱才剛上班不到三個月,以她的個性應該不會答應。」湯宇翔不看好的搖頭。

        「還有時間,我會說服她的。」他向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更何況還有誰比他了解萱萱,他怎麼可能會說服不了。

        「二哥,三哥,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湯宇賢焦急的問,事關親妹妹,他怎能不在意。

        其他兄弟跟著猛點頭,期望兩人說清楚講明白。

        「你們都知道我接受了南部慈安醫院的聘書,年後就要去任職,院方答應我可以自行帶兩名護士,現在萱萱發生了這樣的事,我打算把萱萱帶上,讓她跟我一起去。」湯宇航簡單的解釋,然後便等著兄弟們的反應。

        「嘎?」湯宇豪聞言,瞠大眼的跳了起來。「不行!我不答應。」

        「我們也不答應,二哥,你絕對是有私心,想藉此獨佔萱萱……」其他人也集體抗議。

        這絕對是預謀,要不然二哥怎麼這麼剛好要求帶「兩名」護士?女朋友莊佑瑋一個名額,另一個名額不就是留給萱萱的!

        「我看你們才有私心。」湯宇航又笑了,然後眾人忍不住抖了。「因為你們的私心,寧願萱萱留在這個傷心地,寧願她天天以淚洗面,和那個惹她傷心的男人糾纏不清,看她為情所困,失去所有歡笑,失去……」

        「好了好了,別說了。」眾人被他一連串的指控說得心疼到捧心陣亡,就算他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們也只能投降。

        「二弟,就算我們沒意見,可是爺爺奶奶,四叔四嬸呢?還有就像三弟剛剛說的,以萱萱佔了地就懶得挪窩的性子,再加上長輩們都在這裡,不太可能會跟你下南部的。」

        「只要你們不扯我後腿,我自然能說服其他人。」湯宇航很「溫柔」的笑看大家。「你們說呢?」

        「當然,我們絕對不會和你唱反調。」大夥兒猛點頭。雖然心裡捨不得寶貝妹妹離開,可是為了她往後不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們也只能忍痛割捨。

        「很好,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湯宇航拍板定案。「接下來,關於那個蔡佳樺……」

        他的視線落在湯宇佑的身上。「六弟,查一下她的交友情況,以她的行事作風,私生活肯定不怎麼好,照片是一定要的,如果有高清的影片就更好,她既然敢一而再的誣蔑萱萱,想踏著萱萱的頭找尋進豪門的機會,那就別怪我們。」

        「我知道了,初九上班後,我會開始追蹤。」湯宇佑在偵探社上班,資源非常豐富。

        「查到之後把東西交給七弟。」湯宇航看向湯宇賢。「憑你的駭客手段,把她的醜事上傳到網路又不讓人追查到,應該沒問題吧。」

        「小事一樁。」他拍胸保證。「不過我有更好的提議,我可以入侵她的電腦,用她的IP上傳,就算查也只會查到是從她的電腦上傳的,反正現在網路上各種秀自己的花樣不勝枚舉。」

        「很好,我要讓她臭名昭彰,全世界都知道,到時候別說豪門,她連想嫁給乞丐都遭嫌,嫁都嫁不出去!」湯宇航笑得溫柔,非常溫柔。

        眾人默默為蔡佳樺默哀。

        「好了,差不多要吃飯了,下樓去吧。」

        此時他們都沒料到,根本不需要湯宇航的說服,湯子萱年後上班第一天,便辭職了。

        湯子萱紅著眼眶,從院長辦公室衝了出來。

        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從來不曾如此的憤怒!

        她跨著急速的步伐,渾身氣勢盡開,目擊者紛紛退避,驚訝又不解的目送她的身影飆向護理站,然後相互對望,竊竊私語著到底發生什麼事,讓這位可愛開朗活潑又不怕苦認真學的小學妹發這麼大的火。

        「唷!小狐狸精回來啦!怎麼樣啊?這一趟收獲如何?勾引了幾個男人啦?」

        蔡佳樺雙手抱胸,斜靠在辦公室門口,嘲諷地對著湯子萱說,活像不知道她被叫到院長辦公室,完全是拜自己所賜。

        湯子萱正在氣頭上,她不懂為什麼有人可以這麼無恥、這麼卑鄙,想到剛剛在院長辦公室裡,院長竟然不分青紅皂白,指責她行為不端、敗壞醫院的名聲,還諷刺護士的工作不適合她,她適合去特種行業上班坐檯。

        別說聽她的解釋,根本連讓她開口的機會都沒有,一連串的指責越來越不堪,她生氣,她委屈,最後忍無可忍,她對院長大吼一聲閉嘴,在院長被嚇到似的錯愕瞪著她時,她憤怒丟下一句「老娘不幹了!」便衝出辦公室。

        這對舅甥欺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看蔡佳樺眼角的得意、嘴角的刻薄,她以為自己怕了她嗎?

        湯子萱速度不改,在蔡佳樺的諷刺剛落下時,她也來到她面前,抬手狠狠地賞了她一巴掌。

        「讓你嘴臭,讓你誣蔑我,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以為你有個院長舅舅我就怕了你?自己不要臉,到處勾引男人,以為人人都像你這樣無恥嗎?!」

        「啊!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敢打我!我撕了你的嘴!」蔡佳樺被打傻了,回過神來之後立即尖叫,惡狠狠地撲向她。

        湯子萱側身俐落地躲過,伸出腳輕輕一勾,蔡佳樺立即以非常狼狽的姿勢重重跌在地上。

        「我就是打你,怎樣?要不是從小老師就教育我們不能亂丟垃圾,我早就把你扔出窗外了!」她雙手抱胸,臉色冷凝的瞪著久久爬不起來的蔡佳樺。看她外表長得嬌小柔弱就以為她好欺負?她可以說是八個哥哥帶大的,而她的哥哥們很寵她,也因為寵她,覺得自己的妹妹怎麼看怎麼可愛,忍不住擔心她遭人覬覦,因此從小各種防身術都會教她,論打架,她絕對是在行的。

        蔡佳樺狼狽地爬起來,惡毒的瞪著她,恨不得將她大卸八塊。

        「蔡佳樺,你無非就是嫉妒,你認為當初如果沒有把八一二丟給我,金曜升看上的就是你了,是吧!」湯子萱諷刺地問著她。「我告訴你,你在作夢,你忘了你千方百計負責特等病房,見了男人就勾引色誘,那麼多年下來,有誰看上你了?就算是瞎子都能聞到你身上的騷昧,誤以為自己進的不是醫院,而是妓院,你說,誰會讓你這種貨色進門?」

        說到瞎子,是因為上個月的特等病房裡曾經有個病例,一位三十歲的豪門少爺,因為車禍入院,身上只是一些擦傷,可是卻傷了眼角膜,需要等移植,蔡佳樺是主護,那時她的「服務」可是非常周到且全面的,而且服務對象不僅是那位病患,還包括了來探病的家屬——像是弟弟和小叔叔之類的,結果不到三天,病患就轉院了。

        蔡佳樺漲紅了臉,吼道︰「你給我住口,湯子萱,你信不信我讓你在醫院待不下去?!」

        「呵呵!信,當然信。」湯子萱一拉長音調,嘲諷地說︰「你敢這麼囂張,不就是因為那個耳根子軟、是非不分、腦滿腸肥的院長是你舅舅嗎?今天會這麼張狂,也是因為佑瑋學姊年前已經離職,現在你最大,你說這叫什麼?這叫狐假虎威,這叫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說到底,蔡佳樺,你只不過是一個小丑,翻來覆去的只會拿『讓你待不下去』這句話來威脅人,你以為這個工作很希罕啊?

        「本小姐就不幹了,你還能拿什麼威脅我?噴!跟你說話真是髒了我的嘴,連和你呼吸同一個地方的空氣都讓我覺得噁心,本小姐解脫了,至於你,哼哼,好自為之吧!」拿了自己的包包,她瀟灑的揮揮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留下蔡佳樺一人在周遭同仁鄙夷不屑的目光中,站在原地氣得臉發白,全身顫抖。

        而另一邊,湯子萱一出醫院,方才的氣魄便全洩了。

        她垂頭喪氣地坐在公車站裡,看著一路路的公車停下,又目送著它們駛離,完全沒有上車的打算。

        剛剛是罵得爽快,狠狠的出了口惡氣沒錯,可是卻落了下乘,成了和蔡佳樺同一個水準的人,簡直是丟二哥的臉!

        如果讓二哥知道她這麼不濟,肯定會給她好好的再教育一番,讓她從頭學學什麼是罵人的最高境界,什麼是陰人的最佳手段。

        唉!真是流年不利,難不成她今年犯太歲?

        不,應該是犯小人才對,和太歲一點關係也沒有!

        看來真的要找個時間去廟裡拜拜了。

        又嘆了口氣,湯子萱抬起冰涼涼的手揉了揉臉,讓自己打冷顫的同時,也讓腦袋清醒清醒。

        此時,不遠處的醫院大門口,一輛她熟悉的轎車停下,一道她熟悉的身影步下車,快步地走進醫院裡。

        她沒有看見這些,當下一班公車抵達時,暫時不想回家的她,也沒在意這班公車是哪一路,便起身踏上公車。

*             *             *

        她辭職了?!

        金曜升對這個消息很是錯愕。

        從幾個與湯子萱交好的護士口中得知大略狀況,他心裡對那對舅甥很是憤怒。

        不就是一個醫院院長嗎?囂張什麼!

        一上車,他戴上藍芽耳機,拿筆點了手機的一個快速撥號鍵,沒有注意到司機似乎有話要說,卻在看到他打電話時又閉口。

        「爸,陳志成把萱萱開除了。」電話一接通,他立即說。

        「什麼?」金貫易詰異,旋即一愣。「等等,陳志成是誰?」

        「徐氏紀念醫院的陳院長。」金曜升暗暗翻了一個白眼。

        「喔!那個陳院長啊!什麼?你說她把萱萱開除了是怎麼回事?」

        「因為他外甥女嫉妒萱萱,到處誣蔑毀謗萱萱,聽說今天陳志成把萱萱叫進辦公室,說了什麼沒人知道,但是萱萱是哭著跑出來的,之後就辭職了,現在人已經不在醫院了。」

        「你要我怎麼做?」知子莫若父,金貫易直言問。再說,他也想給小丫頭出出氣,敢欺負他未來的兒媳婦,真是活膩了!

        「爸,你跟徐總打個招呼吧,余氏該換院長了。」

        「嗯,的確該換了,醫護人員的素質越來越差。」金貫易承諾下來。「這件事我來辦,倒是你,趕緊去找小丫頭,好好把話說清楚,我相信小丫頭不會在意你那漏電的小毛病,我看人的眼光至今還沒出過錯,你就安心吧!盡快把我的兒媳婦娶回家。」

        「嗯,我這就去她家找她,不過……老爹,萱萱有八個哥哥,各個都是難纏的家伙,你想早點有兒媳婦,恐怕會很困難。」他無奈地嘆氣,深深的後悔那天為什麼不直接把話說清楚,直到打不通萱萱的電話,才後知後覺的想到萱萱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這幾天他一直在打電話,可是萱萱的電話一直處於關機中,想到她家去找她,卻還沒接近她家,就被她的兄長們給攔截。

        要不是因為他們是她哥哥,他真想一個個都給電暈,誰教他們阻攔他和萱萱見面!

        就算要找空檔上門,可他們有八個人吶!二十四小時輪班盯梢,他一對八,根本找不到任何機會。

        於是,他只能寄望年後開工,直接到醫院找她,沒想到她竟然辭職了。

        結束和老爹的電話,金曜升吩咐司機到金華社區,現在是上班時間,那八個哥哥應該都不在家,他也許能順利見到她。

        「少爺。」司機終於有機會開口說了。「我剛剛看見湯小姐在公車站那邊等公車。」

        「什麼?!」他錯愕。「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看見的時候您已經跑進醫院了。」司機趕緊解釋,「還有,剛剛湯小姐上的那一路公車並不是她平常搭的那一路,而且和金華社區是完全不同方向的。」

        金曜升聞言忍不住壇眉。她要去哪裡?

        「你知道那一路公車的行駛路線嗎?」

        「知道,少爺要跟上嗎?」

        「嗯,追上去,沿路每個站都仔細注意。」

        可惜,人生不像小說電影,金曜升沒能在茫茫人海中就這麼巧的找到湯子萱,他在這條公車路線來回找了兩趟,還是沒有發現她的身影,最後,他只能放棄。

        當他回到金華社區時,已經傍晚了,遠遠的就看見兩個湯家哥哥在那裡站崗。

        見這種架式,金曜升猜到湯子萱已經回來了。

        懊惱的低咒一聲,吩咐司機停車,他下車走向那兩人。

        「兩位,請讓我見萱萱一面好嗎?」他沒有拐彎抹角的客套寒喧,態度誠懇的請求,他知道沒有得到她兄長們的認可,是不可能見到湯子萱的,尤其是眼前這位一直面帶和煦微笑的湯家老二湯宇航,在他看來,湯家第三代似乎是以他為首。

        湯宇航微笑地看著他。「金先生,你不是說你需要時間嗎?我家萱萱給你的時間還很多,不急。」

        「二哥——」

        「別這麼稱呼,這聲二哥我可擔待不起。」他立即打斷他。

        「湯先生,我和萱萱之間有誤會,我現在不需要時間,請讓我見她。」

        「喔,原來我家萱萱在你眼裡,就是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存在嗎?」湯宇航微笑偏著頭,不疾不徐地說。

        「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嗎?可是我怎麼看都是這樣啊。您瞧,您需要時間,就讓我家萱萱別打擾您,現在您覺得您不需要了,又要我家萱萱來見您,您說,這不是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不然是什麼?」他笑問。

        甚少接觸人群,個性孤僻的金曜升,根本不可能說得過腹黑大神湯宇航,在湯宇航一口一個「您」的稱呼下,諷得他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卻不願放棄,只能執拗的站在那裡。

        「金先生,我家萱萱因為您,已經受太多委屈?現在連工作也丟了,難道您還覺得不夠嗎?」

        金曜升被他直白的指責說得臉色一白,抿唇望著他,不說話。

        「看在您曾經救過萱萱的份上,這些委屈和傷害,我們都認了,但是也到此為止,我們不會讓您見萱萱的,您請回吧。」

        「我要見萱萱。」金曜升還是只有這句話,他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麼。

        「喂!你聽不懂人話啊?不、可、能,懂不懂?」湯宇勝忍無可忍。

        「我一定要見萱萱,我不想傷害你們,因為萱萱會難過的,但請兩位不要為難我。」

        「哈!傷害我們,你有那個本事嗎?」湯宇勝冷哼一聲,根本不認為他有那個能耐。

        金曜升閉了閉眼。反正見萱萱也是要說的,而告訴了萱萱,也不可能瞞得過她這幾個兄長,所以……

        他睜開了眼,抬起右手,五指微曲,下一瞬間,幾道電流在他指間啪滋啪滋的流竄。

        湯宇航眼瞳狠狠一縮,湯宇勝則驚愕的張大嘴,「你……你你……」

        他猛退了一步,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金曜升垂下眼,握拳收起了電流。

        「萱萱知道嗎?」湯宇航淡淡地問。

        他心臟微微瑟縮,「不知道。」

        「你想過要告訴萱萱嗎?」

        「當然」

        湯宇航審視著他,一會兒突然輕聲一笑。

        「你說需要時間思考一些事情,該不會就是想這個吧?」

        「是,我是在考慮這件事。」

        果然是誤會了,不過那又怎樣?

        「讓你見萱萱也不是不可以,別高興得太早,我說的不是現在。」湯宇航說。

        「要到什麼時候?」

        「等你有了屬於自己的成就的時候。」他收起笑容。「目前的你,配不上我家萱萱。」

        金曜升靜靜的看著他,好一會兒之後,才點點頭,轉身離去。

        「等一下。」湯宇勝突然喊道。

        「還有事?」金曜升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他可沒錯過湯宇勝在看見他的異能時的反應。

        湯宇勝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他面前。

        「你剛剛那個是特異功能吧?也叫做超能力,對不對?」剛剛乍見時,他太過驚訝才呆住了,這會兒反應過來,他可是興趣滿滿。

        金曜升被他那閃閃發光的眼神盯得忍不住退了一步。剛剛他不是還被自己嚇得說不出話來嗎?可現在這個像是餓狼看見了小羔羊的眼神又是怎麼回事?

        「欸!你可不可以再表演一次?」湯宇勝搓著手,興奮地笑問。

        「八弟!」湯宇航撫額,無奈地制止。

        「嘿嘿,二哥,剛剛太驚訝,沒怎麼看清楚,就一下,又不耽誤什麼時間。」湯宇勝期待地等著。

        這下金曜升也總算是回過神來,心臟不可抑制的加速跳動。他們……他們似乎並不排斥,是嗎?

        他伸出手,當電流再次流竄時,他聽見湯宇勝低呼了一聲,「酷!」

        金曜升眼神閃了閃,在他們的注視下,控制電流凝聚,漸漸地變成阿拉伯數字「l」。

        「哇喔!厲害!」湯宇勝忍不住贊嘆,「你最大輸出電力是多少?」

        「三十萬伏特。」他說。自從遇到萱萱後,他的蓄電量又翻倍了。

        「哇!比皮卡丘還厲害。」湯宇勝想到說︰「啊!我想起來了,鬼火!」

        鬼火?金曜升一臉疑惑,湯宇航倒是很清楚。

        他們當初看到鬼屋傳說中的鬼火,應該就是金曜升手上發的電。有別於白色的閃電,他的電是帶著金色的光芒,其實很美。

        他收起電流,沒再繼續「表演」,對於這樣的結果他非常意外,但很高興。

        「湯先生,我可以暫時不見萱萱,但能不能讓我和她通一次電話?」他問。

        「為什麼?」湯宇航挑眉。
  
        「萱萱對我有誤會,而這個誤會讓她難過了,我想,至少得先解開這個誤會,你們也捨不得她傷心,不是嗎?」

        「手機是萱萱的,她開不開機,接不接電話,可不關我們的事。」湯宇航輕輕一笑,轉身回家去了。

        金曜升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這是什麼意思?是答應了?還是不答應?

        「欸!二哥的意思你還不懂啊?」湯宇勝雙手抱胸橫他一眼。

        「不懂。」他很老實的搖頭。

        「二哥的意思是,我們不會再控制萱萱的手機了,很清楚不是嗎?『不關我們的事』了,至於萱萱會不會接你的電話,那也同樣不關我們的事了,不過我就奇怪了,不接電話你不會發簡訊啊?」湯宇勝搖頭,轉身揮揮手,也回家去了。

        金曜升在心裡嘆息。因為即使使用觸控筆,他都沒辦法保證在三十秒之內不會壞,更別說是打完想說的話,並把簡訊發出去呀……

        但想到今晚可以打電話給萱萱,他就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歡愉的弧度,轉身回到車上,回坡上的大宅去。

*             *             *

        湯子萱坐在車後座,司機是湯宇航,在副駕駛座上的是莊佑瑋,他們此刻正在往南部的高速公路上。

        她低垂著頭看著手上的信封,封口尚未拆開。

        「不打開看看?」湯宇航從後照鏡看了一眼寶貝妹妹。

        他當然知道那封信是誰寫的,他也聽到那天老八對金曜升說的話,對於金曜升打不通電話之後沒有傳簡訊,反而寫了封信直接投到他們家信箱的舉動有些意外。

        「萱萱,二哥可從來沒有教過你逃避喔。」他輕聲地說。

        湯子萱微微一震。她也不想逃避,只是當初在電話中一時賭氣,揚言不會再打擾他,不會對他糾纏不清,那股氣過後就後悔了,可是又能如何?

        她現在就怕他是真的找她談分手。

        「子宣,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莊佑瑋不解地問。

        「我……」她欲言又止。

        「真是的,這完全都不像你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小,變得這麼優柔寡斷的?」莊佑瑋忍不住搖頭。

        湯子萱苦笑。是啊!真不像自己了。

        「佑瑋學姊,如果他信上寫的是要分手,怎麼辦?」

        「你就是怕這個?」莊佑瑋詫異不己,望向湯宇航,見他只是聳聳肩,不表示意見,她就猜到肯定又是他們幾個兄弟從中作梗。

        她瞪了他一眼。現在看子萱這麼難過,他們就高興了?

        「就算他說要分手,又怎樣?你若真愛他,就再把他的心追回來啊!不過,我不認為這是一封分手信。」湯宇航說道。

        「真的?」湯子萱眼睛一亮。

        「嗯,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再說了,你聽過我說過什麼沒把握的話嗎?」

        是不曾。她點點頭,終於鼓起勇氣拆信。

        《萱萱︰

        我深愛的小東西。

        你一定不知道,在我的生命裡,你佔有多重的份量,如果你知道了,就不會如此狠心的對我置之不理,因為失去你,我等於失去了生命中所有的色彩。

        但是我不怪你,也無法怪你,因為追根究底,我是咎由自取。

        萱萱,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感情,這一點,請務必相信。至於我的異樣、我請求你給我時間,那是因為我在思考一件事,一件關於我的重大秘密。

        我考慮著該如何對你說起這個秘密,擔憂著你知道後我將有可能失去你,以至於我猶豫不決、心慌意亂,於是我轉移焦點,卻詞不達意,因此造成了你的誤解。

        萱萱,因為這個秘密,我的保母對著我喊怪物、惡魔,用恐懼厭惡的眼神看著我,還差一點將我活活摔死……

        那時,我三歲。

        所以,你準備好聽我的秘密了嗎?

        我請你給我時間考慮這件事,那麼如今,我也給你時間考慮這件事。

        這段期間,我會盡力取得屬於我的成就,讓自己成為配得上你的人,能夠得到你家人的認同。

        到時候,請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準備好聆聽我的秘密。

        你的阿升》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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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5 00:09:11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六月,木雕創作大賽,是木雕界的年度盛事,由金曜升囊括了「薪傳工藝組」和「木雕創作組」兩個組別的金質獎,消息傳來,在臺灣業界造成了轟動。

        之後,報章雜誌開始廣泛的宣傳金曜升木雕創作個展的消息,展出日期七月十日至七月三十。

        七月三日,一封掛號郵件送到了湯子萱的住處。

        她簽了名,從郵差手中接過掛號信,上頭的字跡雖然沒見過幾次,但她卻已經非常熟悉。

        捧著信,穿過客廳,無視坐在客廳裡的一對男女,她直接跑進臥房,「砰」的一聲將門關上,還「喀」的一聲,按下了喇叭鎖。

        客廳的男女相視一眼,男人撇撇唇,保持著溫文儒雅的微笑,女人則是調侃的斜睨著他,不鹹不淡的說了句,「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喔。」

        「說什麼呢。」湯宇航無奈地看著女友。

        誰不知道這幾個月來,她一直對他們兄弟干涉萱萱的感情事很有意見。在萱萱得知他們做的事之後,她不僅沒有替他這個準老公說好話,反而火上加油替萱萱狠狠地批判了他一頓。

        好吧,他認了,誰教她是他的親親女友,準老婆呢!

        「宇航,你說那封信是誰寄來的?」莊佑瑋好奇的問。

        「這還不容易猜嗎?除了金曜升之外,誰還會用手寫信?」

        「可那是掛號信耶。」

        湯宇航偏頭想了一下,眼神不經意地掃過茶几上的報紙,上頭正好是金曜升木雕個展的整版宣傳廣告。

        「大概是展覽的門票吧,」他指了指報紙上的廣告。「看來該準備回去了。」

        「是啊,你早就料到了不是嗎?不然怎麼會在知道個展的日期後,就向醫院請好假了?」莊佑瑋拿起報紙看著上頭的宣傳廣告,一會兒後笑道︰「這算不算你當初說的『屬於他自己的成就』?」

        「我很想說一句還差得遠呢,不過目前暫時勉強算是吧。」

        「呿!你一副不二狐狸臉,還學起越前龍馬那個傲嬌小屁孩說話,偏偏我比較喜歡手塚冰山呢,怎麼辦?」莊佑瑋湊在男友面前,偏頭笑望著他,滿意的看見他嘴角微微抽搐,一副拿她沒轍的樣子。

        「你喔!」湯宇航搖頭,無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哪天我真成了冰山,看你怎麼辦。」她最受不了冰山臉了,否則當初那一位本身條件都不下於他的冰山大少追她時,她早就答應了,哪還會輪到他。

        「其實不管你變成怎樣,都是我喜歡的宇航,我不嫌棄你就是了。」她笑著聳聳肩。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他失笑。

        「嗯嗯,不用客氣。」

        兩人在客廳溫情嬉笑,房裡,湯子萱拆開信封,拿出了三張門票和一張紙條,門票日期是展覽首日七月十日,紙條上只有一句話和一個署名。

        你準備好了嗎?

        想你的阿升

        湯子萱的眼眶微微泛紅,心酸酸的,軟軟的。

        當初那封提及他秘密的信,讓她思索了良久,是什麼樣的秘密,竟然能讓他的保母對一個三歲大的幼童下毒手?什麼秘密能對得上惡魔、怪物這些稱呼?

        結合古今中外一些奇人軟事,或小說,或野史,或傳奇,她有了一些猜想,雖然只是一個大方向,但是她覺得方向應該沒錯,若是她猜測屬實,那麼她只能說,那個保母本身其實是有問題的。

        這幾個月來,他們不曾見過面,也沒有電話,只有接到過他兩封信,一封在她生日的時候寄來,祝她生日快樂,並附上一個他的木雕作品當生日禮物。那個木雕只有巴掌大,可是卻雕出了她在北部的所有家人,那惟妙惟肖的五官,生動的肢體動作,徐徐如生的表情,讓她愛不釋手,稍稍彌補了她對家人的思念。

        另一封則是他去參加木雕大賽前寄出的,說了一些他的參賽作品,以及之後的個展,隱諱地提及如果得獎,希望她能出席他的個展,隱諱地說,他們該談一談。

        不曾離別,便不知思念是如此磨人,因為如此,她才領悟到,當初是自己任性了。

*             *             *

        分別了五個月,終於,要見面了。

        車子剛駛進金華社區的道路,湯子萱就看見站在她家門前的金曜升。

        她很意外,不僅是因為他站在她家門前,更因為在家人都知道他們今天回來的情況下,竟然只有他一個人出現。

        她透過車窗帶點痴情的望著他,沒有發現車子已經停了下來,直到一聲嘆息響起。

        「下去吧。」湯宇航嘆道。他知道,這個唯一的寶貝的妹妹已經留不住了。

        湯子萱有些惶然的望著他,就好像不懂他在說什麼似的。

        「他在等你。」他又道。

        她眨眨眼,又望向窗外,金曜升已經站直身子,跨步朝車子走來。

        像是突然醒了過來,她打開車門下車,待車子駛離,她還站在原地,而他,也停下了腳步,兩人相距十幾步的距離,就這麼痴痴地看著對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舉步朝她走來。

        「站住,不要過來。」湯子萱朝他喊。

        金曜升一凜,心狠狠的一沉,她還是不原諒他嗎?

        他痛苦的仰頭,眨去那沖上眼的熱浪。還是不行嗎?他還是不能抓住屬於他的幸福嗎?

        突然一陣腳步聲響起,下一瞬間,懷裡重重的撞進一具溫軟的身軀,腰部被緊緊地圈鎖著。

        「萱萱……」他低啞的呢喃,不敢低下頭去求證,生怕只是自己的妄想。

        「當初,是你主動走向我,結束我們之間的距離,這一次,換我。」湯子萱哽咽的說,將臉埋在他的胸膛,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清楚感受到,他瘦了,瘦得好明顯。「我回來了,阿升。」

        「萱萱……」他張手,牢牢地將她抱在懷裡,彎身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我好想你……歡迎你回來。」

        她沒有進家門,知道家人這樣的安排,是為了給他們一個談話的空間和時間,所以她和他回到他坡上的大宅。

        外面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他沒有開燈,反而將桌上的油燈點燃。

        偏頭看見她訝異的表情,金曜升微微一笑,帶著些許緊張,牽著她的手在沙發坐下。

        「很奇怪我為什麼點油燈?」他在心裡組織了一下語言後,才緩緩開口。

        「嗯,是挺奇怪的。應該不是停電,院子裡那感應燈剛剛還亮著呢,是燈壞了嗎?」

        金曜升深吸了口氣。「萱萱,你準備好聽我的秘密了?」

        「準備好了。」她點頭,眼神堅定。「和燈有關?」

        「算是吧,」他吸了一口氣。「用說的比不上親眼所見,我直接讓你看好了。」

        說完,他抬起手,釋放出輕微的電流。

        當閃電般的金色光芒在他指間流竄時,湯子萱低呼一聲,訝異的張著嘴,一臉稀奇的看著他掌中金色的光芒,為那美麗的顏色所吸引。

        「阿升,好美啊!」她驚喜的贊嘆著,「你怎麼做到的?教我!」

        金曜升被她的反應給弄得呆愣當場。

        「阿升?」久久沒等到他的回應,她才不捨的移開目光,疑惑地望著他,抬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怎麼傻了?是發電的後遺癥嗎?」

        他回過一神來,收了掌中的電流,握住她在他眼前揮動的柔荑。

        「你不怕?」

        「嘎?」湯子萱不解。「怕什麼?」

        「這個。」他又發了一次電,這次閃電光芒粗大了些。「你不覺得我是異類,不覺得恐怖嗎?」

        「原來你是說這個。」這時,她才從這美麗的震撼中反應過來,想起這就是他所謂的秘密,以及這個秘密曾經帶給他的傷害……應該說,是得知這個秘密的人帶給他的傷害才對。「我不怕,相反的,我很喜歡,你不覺得這個光芒很美,很神聖嗎?」

        「是嗎?」金曜升看著掌中竄流的電光。被她這麼一說,似乎真的有種神聖的感覺……他知道,這只是心態的問題,從小到大,他的電光並沒有變化,變化的只是看的人,以及心態。「早知你是這種反應,我糾結了那麼久為的是什麼?」

        「呵呵!」看他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四個字,杞人憂天,三個字,自作孽,兩個字,活該。」

        他伸手將她圈進懷裡。「那一個字呢?」

        「一個字啊……就是『哈』!」

        「哈!」金曜升也忍不住笑。

        「啊……」這一瞬間,久違的酥麻感再次竄過湯子萱全身,讓她又癱軟在他的懷裡,她雙頰泛起嫣紅,輕喘著,因這感覺實在是太過撩人。

        「我現在總算知道,所謂觸電的感覺,其實是你在放電。」她嬌媚的瞋了他一眼。「那時我還以為是因為對你來電呢!現在想起來,我和佑瑋學姊根本是在雞同鴨講,各說各話。」

        想起當初和佑瑋學姊的談話,她忍不住笑了起來,在金曜升疑惑的眼神下,她跟他說了一遍當時的情況。

        「我想,這是一個美麗的誤會。」他輕笑道。若不是這樣,恐怕這遲鈍的小東西不會那麼快接受他吧。「不過那可不是放電,至少我沒有刻意放電,那只能算是……漏電,而且只有面對你才會。」

        「真的?只有對我?」她訝異之餘覺得欣喜。

        「嗯。」他點頭。

       「對了,你這個秘密和那個有什麼關係嗎?」她指了指桌上的油燈。

        「哦,這是秘密的延伸。」金曜升摸摸鼻子。「我學會控制之後,只出現了兩個意外,一個就是對你漏電,另一個就是成為電器殺手,任何電器一到我手中,三十秒之內必壞,所以只要管家不在,我就得過這種原始的生活。」

        「咦?可是你按個電燈開關,只需要一秒就夠了,用不到三十秒。」

        「小東西,我說的是三十秒『之內』,而不是三十秒,意思就是說,撐得最久的也頂多三十秒而已,有不少是一踫就壞,有的也不過是多撐幾秒鐘而已。」

        「你幹麼老是叫我小東西啊?」心情一放鬆,她向後仰躺,頭枕在他的腿上,睜著圓圓的眼睛睞著他。

        「因為你就是個小東西啊!」他笑。拉來一件涼被為她蓋上,雖說已經七月分了,可是夜裡的山風一吹,還是有些涼意。

        他們聊到了很晚,聊到星星都睏了,然後相依偎地在沙發上睡著。

        他們錯過了首展,但是沒有人來打擾他們。

        一道人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客廳,將手中的晚報輕輕地放在茶几上,靜靜的看著相依偎的兩人,面癱的臉上徐徐漾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他彎身,油燈昏暗的光芒投射在臉上,赫然是管家后羿。

        他抬手用食指輕輕地抵在湯子萱的眉心,無聲地說道︰「少爺就交給你了,請你好好的愛他。」

        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作了什麼夢,湯子萱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了一個盈滿幸福的微笑。

        后羿轉而望向金曜升,一樣無聲地開口,「少爺,當初欠您的終於還清了,我的任務已了,您保重,後會有期。」

        說完,他的身影像是溶入了黑暗中般,漸漸地消失無蹤,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晚報上,大篇幅的報導著這次的木雕個展,大大的標題寫著——

        金曜升木雕創作展雙料金質獎作品親情與愛情的饗宴

        木雕個展非常成功,除了非賣品之外,剩下的作品全都被搶購一空,其中有三件以拍賣的方式競拍,拍出了絕對的高價,更引起媒體的大肆報導。

        當金曜升接受記者訪問,問到未來的規劃時,他說道︰「這次木雕展所賣出的金額,將全數投入金氏基金會中,而我本人也將接任基金會董事長一職,投入公益事業,回饋社會。」

        「那金先生的木雕事業呢?」

        「木雕是我的興趣和愛好,我不可能放棄,當然會繼續下去,這與基金會並無衝突,反而相輔相成,就像是這一次將所得捐出一樣,一個木雕作品,能換來一個偏遠地區小學至少一年的午餐,能安養一些植物人或照護一些老人,我想都非常值得。」

        湯子萱窩靠在金曜升的懷裡,看著電視裡的訪問節目,無法想像那個對著鏡頭侃侃而談的人,在初識那時,還是個個性孤僻,不喜歡接觸人群,排斥他人接近的人。

        「你真的決定了?」她輕聲地問。

       「嗯,決定了,我也跟我爸說過了,等我們結婚後度完蜜月,就正式接手基金會。」金曜升輕輕的撫著她的頭,低聲應道。「別擔心,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再說不是還有八個哥哥嘛?他們可都是基金會預定的志工。」

        「我不擔心,我當然知道你做的每個重大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擔心的人是金老爺子,他不想你過得不開心。」她輕笑道。

        「我想也是。」他輕嘆了聲。「既然享受了父母所給予的權勢和財富,就必須承擔起相應的責任,更何況他們對我是那麼的愛護和包容,我能做的,就是接手他們肩上的責任,讓他們享享清福,我爸的年紀大了,心臟又不是很好,我想在五年之內全面接下家族的事業。」

        「你想通就好。」

        「不過我爸的個性真是彆扭,擔心我就直接跟我說嘛!」金曜升撇撇唇,眼底的暖意卻越來越盛。

        「呵呵,其實你們是五十步笑百步,半斤八兩。」

        「我才不會這樣。」

        「是嗎?那是誰花了好幾天的時間,失敗了好幾次,好不容易做出一個滿意的陶藝品,送給金老爺子的時候,還說什麼在路邊攤看見,覺得還順眼,就順手買出來,不喜歡的話就丟了?」

        仰首回頭看見他紅紅的耳垂,她忍不住偷笑,卻被他抓個正著。

        「好啊,你敢取笑我!」金曜升手指往她服下一搔。

        「啊!」湯子萱尖叫一聲,從沙發跳起來想逃,卻依然慢了一步,讓他從後頭勾住她的腰,將她拉進了懷裡。

        「還想逃!」金曜升將她轉個身面向自己,然後將她壓在沙發上。「你必須接受懲罰。」

        「升爺饒命,奴家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

        「沒有了,沒有了。」

        「很好,不過這次的懲罰不能免。」金曜升笑意暖暖的望進她晶亮的眸底,不管何時,他總是會因她眼中動人的光彩著迷,並深深陷入,不可自拔。

        他低頭覆上她的唇,品嘗她的甜美。

        酥麻的快感再次竄過湯子萱全身,她低聲輕吟,沉醉其中的同時,仍不免有些擔憂,最近,他漏電的次數似乎越來越頻繁了。

        這感覺真是喔,太銷魂。

       【全書完】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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