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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李珞 -【藥罐娘子】《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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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4 00:00:2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李珞 - 藥罐娘子

這是在做什麼?武功高強的他何時這麼窩囊過?
竟被一個活不過二十歲的女人,赤裸的綁在床上不得動彈,
只為她的一夜情緣?
而更過分的是,完事後她竟拍拍屁股不見蹤影,
害得他為她守身如玉了八年,還得時時擔心她早已不在人世間,
如今,好不容易見到她,她卻是一副快死掉的模樣,
他就不信以自己江南神醫之名,會無法根治她的宿疾,
只是在這之前,他要斷絕有心人士對她這個活劍譜的覬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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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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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4 00:00: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身為江南三大名家的繼承人之一,嚴夙辛自小苦練武功,十歲打倒師父,十二歲鑽研出一套水泱劍法,似柔似剛,十五歲正逢七年一次武林宮排名。

  他與好友左勁、風炫衡因年少氣盛而闖武林宮一較高低,他的水泱劍法排名第八,也在武林宮的宮譜上記上一筆,留傳下來。

  從此,他以年少之姿名躍江湖,被眾人封為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不僅與好友左勁、風炫衡同為武林盟主座下的十大高手,更是博得江南三俠的美名。

  然而,在他意氣風發,紅遍江南的十七歲這一年裡——

  他著了道。

  此刻,他的雙眼被手絹蒙住,雙手被縛於身後,赤裸的身體坐在床上,一條棉被蓋在他的腰間,挽救他最後的尊嚴。

  「該死!你到底是用什麼絕學把我擒住的?」他咆哮,沒有辦法相信他身懷絕世劍法,竟然也會落到他人手裡。

  「還是你不服氣武林宮的排名?」他大喊半天,卻沒有人理他。

  忽然,淡淡的香氣撲鼻使他呆滯一下,感覺床畔坐下一個人。

  由她身上的香氣判斷,他敢百分之百的確定是女的。

  「你是這裡的丫鬟?」一雙柔軟無骨的小手解開縛著他雙手的粗繩。他心裡充滿感激,說道:「謝謝你……」要拿掉眼睛上的手絹,卻發現自己的臂膊大穴被點,無法高舉過頭解除目前被制的黑暗。

  女人拉過他的手掌,在上頭寫字。

  「我不是丫鬟。」他照著念,接著懷疑的問道:「哪你是誰?這裡是哪裡?」

  女人又寫字。

  「我是把你擄來之人。」嚴夙辛心下一驚,「你?」他不敢置信,由她的呼吸聲明明就顯示她是個沒有武功的人。「你騙我,憑你一名弱女子,怎能打倒我!」他迅速回憶武林宮的排名,前八名的俠客裡沒有女人啊,而且,他對女人的能力實在沒有什麼特別的期許。一個女人打倒他?說出友會給人笑死!

  又感覺到她在寫字,於是他又念:「我不會武功,可是我會『看』武功,我暗地觀察你很久了。你太年輕、太急躁,武功雖然很好,但還是有讓人乘虛而入的機會……」

  他愈念愈惱羞成怒,遂大叫,「你懂什麼?我的水泱劍法無人能敵,如果不是我內力不夠,我就不只是排名第八,你是什麼鬼東的,竟敢胡說!」

  他氣到發狂。他被眾人封為天才,如果他又以天才之姿自詡,鐵定會留名天下,而這個女人自以為是誰?武神嗎?

  正惱怒的當口,忽然聽見她的咳嗽聲,他自認自己有修養,於是暫時收斂起怒氣,質疑的問道:「為什麼捉我?我跟你有深仇大恨嗎?」

  她在他手裡寫「沒有」兩字。

  「那你為什麼要捉我?連話都不敢說?沒種!」

  「我不說話,是怕你認出我來,而我捉你,是為了……」她字寫到一半便停下,嚴夙辛更凝神感覺她的食指接下來的一筆一畫。

  突然間,她拉起他的手掌往自己靠去。

  軟軟綿綿的……嚴夙辛一時驚呆了,他的手掌正摸著她的胸脯。

  她……她是裸身的?!

  手掌下的胸脯飽滿又有彈性,中央的蓓蕾因為他的手溫而逐漸硬挺起來。

  光是想像那種情景,他的血液就不由自主的全速往腦穴裡衝去。

  「你……這個淫婦!」原來如此,綁架他是為了這個!到底是哪家不要臉的武林小角想要進入名家之流?竟然讓女兒來做這種事,等事成之後想讓他娶她?

  哼,他才不會讓她得償所願。

  嚴夙辛正要發怒時,她把他的手掌移開,在他掌心上寫字。

  「我很喜歡你……」他逐字逐語的念著。喜歡?她……喜歡他?喜歡他的人不在少數,但他眼高於頂,從來看不起那些庸俗的女子,她……喜歡他,喜歡到大膽的綁架他?有可能嗎?

  「我想要……一夜情緣……只要一個晚上……我就能心滿意足的等死……等死?」念到最後,他大驚失色。「你中毒了?」

  她又在他掌心寫字。

  「不是中毒,我自幼體弱多病,活不過二十歲,今年至秋之時就是我的死期……我不甘心就這樣死去,所以在臨死之前,想要達成我兩年多來的夢想……兩年多來我一直看著你……希望你成全……」

  嚴夙辛照著念完之後,心裡的感覺混亂到讓他不知如何啟口。

  她要死了?

  這個大膽到不惜綁票的女人死期將近了?

  原本微紅的俊臉逐漸發白,他咬牙說:「你……可以找大夫啊,天下之大,怎麼會沒有一個好大夫能治你的病呢?」

  她又在他掌心寫著字,他凝神念著,「病根從出娘胎以來就有……請過很多很多大夫都沒有用……」

  一陣猛咳傳來,嚴夙辛嚇得手足無措。

  他從未這麼接近過女人,至少他不曾跟那些庸俗的女性深談過,他試圖運氣,想拿下手絹看她,但內力無法貫百穴。

  「該死,你到底點了我什麼穴道?」他咒罵著。

  她沒有在他掌心寫字,將自己赤裸的身體靠向地削瘦結實的身軀。

  飽滿的胸脯擠壓在他的胸膛前,嚴夙辛俊臉通紅,心跳停了一拍,言不由衷的大罵,「你厚顏無恥!你以為我是什麼人?跟妓女一樣嗎?你說要就要,不顧我的意願,你要男人去跟……」

  她的貝齒輕輕咬住他的乳頭,讓他不自主的低喘一聲。

  她的手指頭在他的胸膛前寫著——同情我也好……

  同情?他都快慾火焚身了,還同情她什麼?可惡!竟然會裁在她手裡!嚴夙辛生氣的想。

  一夜露水情緣……我絕不會再來打擾你……請完成我最後的夢想……

  他的胸膛上畫過這些字,當他感覺到「最後」時,心臟痛抽一下,痛感迅速蔓延全身,彷彿生了一場病。

  橘子香的嘴唇吻上他的嘴,他年少氣血極盛,不明白克制之理,不由自主的回應她,接過主導權。

  他的舌纏綿她的丁香舌,雙掌揉掐著她飽滿的雙峰,乳峰之下心跳得很快,讓他知道她陷進他勾織的慾海中。

  「把蒙住我雙眼的手絹拿下來,讓我看看你。」他在她耳邊柔聲的說,馬上感受到她的搖頭,而搔過他鼻端的髮絲劇烈的影響他身體的變化。

  他呻吟一聲,沿著她的耳垂,把她推倒在床上,熱吻起她的胸脯來,他的雙手滑下她的玉臀,注意到她的臀有多小巧。

  「讓我看看你。」他再度誘說著,聽見她細碎急促的呼吸,好像她咬住嘴,不讓嬌端出聲。

  她連聲音都怕讓他聽見,由此可見她真的決心只跟他發生一夜情緣,就算明天在大街上錯過,他也不會識得她。

  這讓他心裡不高興起來。

  就在他為她感到沒有辦法解釋的心痛後,她竟然想一走了之,一點也不留戀他!

  滑膩的肌膚如玉,他半狂炙半憤怒的含住她的乳尖,手指撫過她的小腹,探進她的幽穴之間。

  他終於聽見一聲細碎的喘息。是女人的聲音,細細、啞啞的。

  「叫出來啊!」手指突然用力擠進她緊繃抽蓄的幽穴間,身體下的嬌軀輕顫著,不停的碰觸到他的身體。

  她的年紀比他大,那應該成過親了吧?要不然一般姑娘怎麼會有這種大膽的行徑呢?

  一想到她可能成了親,他的心裡升上不悅。

  為什麼會有這種心情?他很少正視過女人,但……這一次,他卻想認真的得知她是誰,是哪家的姑娘……竟然會綁架他,還大膽的以這種方式來愛慕他。

  當她的小手輕輕撫摸他時,他喘息一聲,終於無法克制的挺身進入她的花谷之間,激烈的穿透薄薄一層膜,直達深處。

  「好痛!」

  聽見她尖叫出聲,他僵硬的停下動作。

  「老天,你是處子!」剛剛的薄膜與她緊繃輕顫的肌肉,他不是沒有發現。

  「你瘋了不成?竟做這種事?」她是清白之身啊!難道她不瞭解女人對清白的重視嗎?

  細碎的抽噎聲讓嚴夙辛忘了震驚,反而心生憐惜。

  他炙熱的慾望想要得到舒解,偏偏她還是個清白姑娘。他咬住牙根,用盡十七年來所有的克制能力停在她的體內,他的雙臂環住她的頭,貼在她耳邊輕哺著,「沒事了,沒事了。」

  她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臂上,扯動他心中柔軟的那一部份。突地,她動了下,使他倒抽一口氣,苦澀說道:「別再動了!」

  他感受到她主動的環往他,他的胸膛貼著她那兩團飽滿的渾圓,這種誘惑讓他的慾望蠢蠢欲動。

  「你好小……處子都像你這麼緊嗎?」他沙啞低問。

  又感覺到手臂裡的頭覷搖晃著,他心有靈犀的知道她在回答說她不知道。

  他不像風炫衡,是一個濫情之人,也一向以自己不被女色所誘而自豪著,但今大破戒了,為一個看不到臉、聽不見聲音的女人破戒了。

  他的細吻落在她的臉頰,用盡他十七年來僅有的克制能力,緩慢溫柔的誘導她投進歡愉之間。

  「別怕,我個會再弄痛你的。」陌生的溫柔不停的湧進心裡,認他不由自主的將她的喜悅擺在滿足自己之前。

  只是對一個陌生的女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緒,讓他心疼萬分,讓他年少的心軟了起來,甚至一點也不再計較她綁架他,索求他的身體。

  她要索求,他就滿足她,但,他絕對要知道她是誰!

  只要等到天亮,他的穴道貫通之後,他一定要得知她是誰!

  ***

  他醒來之後覺得神清氣爽,暗自運氣發現自己的百穴已經流通,身上唯一的疲累提醒他昨晚發生的綺夢。他立刻坐起身來,想得償所願的看見枕邊人的容貌。

  心理的狂喜讓他吃了一驚,愈來愈不明白自己的情緒為何被她劇烈的拉動著。

  不由分說的,他拉了蒙住雙眼的手絹,一雙眼眸立刻得到陽光的滋潤,他不管適不適應,先往床邊、看——

  空無一人。

  他們之間翻雲覆雨的氣味還飄散在房內,但卻不見伊人……

  她在哪兒?床尚有餘溫,她人在哪裡?

  嚴夙辛憤怒的跳下床。

  「出來!你出來!」他不管自己赤裸的身體,看見床上的血跡斑斑,知道她真的是處子……

  地上也有血?

  怎麼可能?

  雖然他沒有碰過處子,但也知道那層薄膜不會流出一缸子的血來,還分散不同的地方……

  電光石火間,他推敲是不是有人當著他的面捉走她?

  「不可能!」嚴夙辛自負的說著,「若有人帶走她,她一定會掙扎,而我就會知道!」除非……她是自願的?

  那地上怎麼會有血?

  他想起昨晚她的咳嗽聲,倏地他臉色一白。

  她身上帶病啊!她要的是一夜情緣,她利用完他,就毫無牽掛的跑了?

  思及此,嚴夙辛立即跑出房,看見外頭的廢墟與房內整齊的擺設完全不搭,由此可見她擄他來之前一定花了很多的心血整修這間房間,就為了昨晚。

  天一亮,緣份盡了,她就走了!連遲疑的念頭都沒有!

  「把我利用完,就走了!」他咬牙切齒的說著。

  一想到自己錯失唯一的機會,他心理便好怨,如果真如她所說,再過幾個月她就注定喪命,那他要怎麼辦?

  「真把我當只鞋穿了一夜就丟!」他自嘲自己跟妓院裡的妓女沒有兩樣,不停的詛咒她。

  他必須保持憤怒,才不會想要去瞭解心理那種後悔的感覺是什麼。

  回頭穿上整齊的擺在桌上的衣物後,嚴夙辛再也不留戀的走出廢墟。

  廢墟外頭繫著他的愛馬——奔雷,馬鞍旁邊放著一個小袋子。他呆了一下,喜悅躍上心頭,直覺她留下線索了!

  他迫不及待的打開它,裡頭掉出一張紙,有娟秀的字跡寫在上頭。

  他不掩興奮的打開來看,上頭寫著他水泱劍法中的破綻,除此沒有任何一句私語。

  他的臉色沉了下來,失望的將紙揉成一團。

  「我真像男妓!」她用這個來換他的身體!

  而她的身體得到快樂了嗎?嚴夙辛憤恨的想著。

  「她得到了我的身體,而我呢?卻連她是誰都不知道!」

  他得上哪裡找她?

  她……要真死了,那他怎麼辦?

  「不會的!」他大聲吼著,「她不會死,她會活下來!」

  至少得熬到他找到她為止。對。他要找到她!一定要找到她!

  奔雷慢慢的走回城鎮,首先他要先招集自己兩個情如兄弟的好友展開他們的勢力,幫忙搜尋她,找到她之後,再把江南所有的大夫都叫來為地醫病,然後……

  他的心理一直不停的盤算著。

  然而時間流逝,秋天已過,嚴夙辛仍是找不到她,也不知她到底怎麼了,但他一直在心中想著她仍是好好的活著,於是他繼續的找下去。

  一個秋天又接著一個秋天過去,每到秋天的時候,他老是希望秋天不要再來,但卻無能為力。

  而每次走在街上,看到年輕的女子路過,他總會不停的猜想是她嗎?猜到連自己都不敢置信自己會如此瘋狂。

  但不管如何,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他這個固執的人就算窮盡一生也要找到她,不見人,也要見屍!因為在他心中,他早就認定了她。

  ***

  八年後

  江南第七間義診堂開張第一天,大街上窮困病痛的百姓們大排長龍。此時一名黑色長袍的斯文書生從義診堂走出來,視線落在隊伍上,緊張之色佈滿他俊美又溫柔的臉龐,好一會兒只見他失望的歎了口氣。

  難道,她真的早就死了嗎?嚴夙辛落寞的心想。

  「嚴公子,您真是神仙下凡嗎?」排隊的老婆婆握緊他的衣衫,感激涕零的哭著,「我們都是沒有錢的窮人,您還願意開設義診堂,不收任何費用的照顧我們,您是活神仙啊……」

  嚴夙辛拍拍她的手臂,露出談笑,「老婆婆,請不要這麼說,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該做的?這哪裡是您該做的?是您好心……」

  嚴夙辛沒有注意老婆婆在歌頌他什麼,他說了幾句馬虎話後,就離開義診堂,把所有義診病人的工作交給堂內請來的大夫處理。

  他握緊懷裡那條手絹———那條當初用來困住他雙眼的手絹。

  散步的走向風雲山莊,去為好友風炫衡的妻子顏小圭做定時的診斷。

  小圭已經懷孕五個月了,炫衡每天緊張兮兮,且常拿著成名的兵器玉骨扇抵在他的脖子上,硬逼他偶爾住在山莊裡,讓他隨時可以照應到小圭。

  炫衡的過度緊張,他可以體會,如果他也為人父,恐怕會更加誇張。

  嚴夙辛的眸子一黯,想起如果能早些年找到她,他一定迎她過門,如今也會有許多的兒女啊……

  她……不會已經「走」了吧?

  每開一間義診堂,找尋不到相似的人兒時,這種念頭便強烈的吞噬著他,一點一滴磨去他所有的期待。

  八年前的那一夜之後,他動員了三大名家所有的人脈,仍舊是找不到她。而她也很聰明的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只除了當初蒙住他眼睛的手絹。

  手絹上面沒有任何的刺繡花紋,令他惱怒她的絕情。他只知道這手絹的料子不好,應該是貧困人家所有的。

  所以,從那一刻起,他不再醉心武學,反改學習醫術,希望有一天能找到她,治癒她嘴理所說的無藥可醫的病根。

  他開義診堂的用意,是希望她在貧窮,無錢醫病之餘,也有門路可以延續她的性命,而他更不時來到義診堂吩咐抓藥的兄弟,注意有沒有病因十分古怪又年輕的姑娘。

  可是這八年來,他一無所獲。

  如今所能期求的,就只有他造福於他人,而她窮途末路之時,也有人扶她一把。

  但前提是……她要活下來啊!

  「這種機會太渺小了!」年輕時風炫衡聽他談過這一回事,搖搖頭道,「她都說她活不過秋天了,現在一年過一年,你想她活下來的機會有多大?」

  嚴夙辛苦笑的回憶起他為此踉風炫衡決裂了幾個月,悶不吭聲的待在嚴家莊裡,埋頭研究醫理,有空時學著彈箏修身養性,沒想到他的悟性極佳,在兩、三年前被風、左兩位好友拉去武林宮,重組排名。

  他的女人啊……從那一夜起,他就認走她了,為她守身如玉,他知道自己外貌以及名聲都高人一等,多少名門閨秀會因此醉心於他,所以他長年少出莊門,以免多惹情債。

  她的情債已經讓他苦了八年,何苦再由他去害人?

  「唉……」他深深的歎息,忽然看見一間廟宇,心想去燒柱香也好。

  他的雙足移向廟宇,在快走到廟門時,一個小丫頭撞上他的小腿。

  他沒有被撞倒,反而是她跌倒了。

  「哇,好病……」

  小丫頭大哭了一聲,便緊緊的咬住牙齒,忍痛爬起來,抹去眼淚往前頭跑。

  「小姑娘,你要上哪?」出於善心,他問道,注意到她的手掌都磨破了。

  十歲的宮縛縛東張西望後仰起頭,吃力的看著他問著:「大叔叔,你知道新開張的義診堂在哪裡嗎?」

  嚴夙辛先是震懾於她絕色的臉孔,心想將來她長大後一定會迷死許多男人。

  「你家有病人?」他推測。

  「我一大早叫我娘起來,可是她一直睡,一直睡,縛縛一直叫不起來。」宮縛縛一想到她多病的娘,眼眶就含著大淚珠。

  「叫不起來?」他沒有笑她的稚語,只用穩定的聲音再進一步的細問:「你娘……會不會只是累了,一時多睡了會兒?」

  「才不會呢,我娘身上有病……從我知道她以來,她一直病著,她每次一病,就要睡上好幾天,我好怕……」

  嚴夙辛沉吟一會兒,目光落在小丫頭身上破舊的衣服。義診堂就在前頭,但是病人太多,外診的大夫等抽出空來,恐怕都回落西山了。

  反正風雲山莊可以稍晚再去,於是他決定道:「小姑娘,你帶我去,我也懂一點醫術,說不定能救你娘。」

  「真的嗎?你也是大夫?」

  「真的,我是大夫。」在武林之外,他的醫術還讓他贏得百病難逃神醫手的名號。

  宮縛縛天真的小臉充滿欣喜,隨即臉色又慘白,囁嚅說著,「可是……可是我跟我娘沒有錢……」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眼前絕色的小丫頭很有好感,這種好感不是男人對女人的感覺,她還太小,就算長大了,他對她也沒有任何的興趣。那種好感是非常的順眼,順眼到他的心在催促自己絕對要幫助她。

  「我知道,我是義診堂的大夫。義診堂不收任何費用,你放心吧。」

  宮縛縛的小臉又燃起光彩,衝動的拉著他的人手往城外方向跑去。

  嚴夙辛輕鬆的跟上她的步伐。

  他並不是什麼好人,除了有關「她」的事之外,他的頭腦精得像鬼一樣,開義診堂也是為了「她」,就連現在跟著這個小丫頭去救她娘,也是因為心裡有個信念他多救一個人,也許上蒼會憐惜她,讓有人適時救她一把,就算不能治好她的病,也會讓她的生命延續下來,等著他找到她,為她治病。

  宮縛縛氣喘吁吁的快跑出城門之前,拐一個彎往小巷子裡跑去。

  巷子裡的住戶破舊腐敗,充滿霉味,他沒有想到靠近城門的地方竟然會有這種不能住人的地方。

  宮縛縛忽然停在一扇門前說:「到了!」

  「這是你家?」他驚訝的問。

  她點頭,一點也不扭怩,大聲的說道:「是啊,這是我跟我娘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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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嚴夙辛緊跟著宮縛縛踏進破屋裡。

  鼻間沒有聞到預期的腐臭,反而出乎意料的乾淨。

  「娘!娘!縛縛回來了!」她拉著他往內裡跑去。

  內堂跟狹小的前廳只有一塊小布遮著。很快的,嚴夙辛穿越這棟小破屋的外廳,走進內堂裡。

  內堂裡只有一張窄小的床,躺在上面的是一個女人。

  宮縛縛跑向床邊,輕輕搖晃露在被外削瘦的手臂,心疼的喊著,「娘,縛縛找大夫回來了!」

  「小姑娘,你讓開點,讓我為你娘診治。」他不疾不徐的拉過一張破舊的椅凳,兩指壓在女人的皓腕上把脈。

  碰到女人肌膚的剎那,一股異樣的感覺從他體內竄起,彷彿……彷彿……

  「大夫?」

  他定神看見宮縛縛擔憂的眼神,俊美的臉不由自主的泛紅,為無法控制自己方才異樣的幻想而羞愧。

  「我娘怎麼了?」宮縛縛著急的問。

  嚴夙辛向她做了一個噤聲手勢,眼睛往女人看去,細診她的病因。

  「奇怪……」他愈診愈心涼,眼睛一直停留在女人的小臉上。

  女人的臉曾經美麗過,但是現在太削瘦以及久病的折磨下,變得黯談不如她天生美麗的女兒。

  「你今年幾歲了?」

  「十歲了,我娘到底怎麼了?」

  十歲?那她娘年紀應該不小,可是她看起來卻比他還小。

  嚴夙辛把女人扶坐起來,跟著上床盤腿而坐。

  宮縛縛奇怪他的做法,以前有一點點錢時,請來的大夫都是念著藥名讓她記下去抓藥……

  「小姑娘,你不要說話,現在我要為你娘運氣,先護住她的心脈。」嚴夙辛溫柔的說著。

  宮縛縛茫然的聽著他的解釋,她不曾入過武門,自然不明白什麼叫運氣,但是他的口氣令人心安,她只好點頭,目不轉睛的望著他坐在娘的背後,雙掌抵在娘纖細的背上,凝重的閉目運氣。

  然而在運氣七天之後,嚴夙辛發現她的身體虛弱得可怕,再拖上幾大,恐怕也藥石惘然了,可是,就算現在他盡全力救她,也治不了她的病根啊。

  他這個神醫首次遇見難以克服的絕症。

  怎會如此?這些年來他把所有的心血都花在醫理之上。遇見有疑難雜症都親自出馬,所到之處沒有失敗的例子,過去的信心一直讓他堅信天下沒有他治不好的病,而現在,只證明了一點——

  醫學之理法瀚無崖,他連這名女子的病症都無法根治,那……他心愛之人的病呢?在這世上可有人能救得了她?

  挫敗讓他的臉色微白,宮縛縛害怕的問:「怎麼樣?大夫,我娘到底怎麼樣?」

  嚴夙辛張開眼,扶著女人倒回床上,隨口問:「你爹呢?」

  「我沒有爹啦!大夫,我娘到底怎麼樣了?你開個藥單,我馬上去抓藥!」

  沒有爹?也許是她爹早死,所以這小寡婦一個人含辛茹苦的扶養她,以致營養不良到這種地步。

  「大夫?」

  也許是把他心愛的女人跟眼前的女人重疊了,等到他發現時,他的視線早就落在病榻上的女人,語帶憐惜的脫口道:「這裡沒有藥,你娘需要長期治療她的營養不良,你也是。你們就跟著我回家吧。」

  ***

  破天荒的,宮月蘿沒有咳醒的睡了一場好覺。

  當她醒來的時候,看見完全陌生的環境一時呆了,立刻焦急叫著,「縛縛!縛縛!」

  「娘,我在這裡。」宮縛縛推開門,端著一碗藥跑進來。

  「小心點!」月蘿老是擔心她的莽撞,看見她跑到床邊,立刻穩住她的小身體。

  「娘,快點喝藥,喝完藥,還有東西吃呢!」宮縛縛興奮的叫道。

  「藥?你又去請大夫了?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娘只要睡一覺就……」

  「不用花錢的,娘,有一個好好心的大夫不要我們的錢,還把我們帶回家照顧呢!」

  聞言,月蘿嚇一大跳,立刻知道這個陌生的地方是一名大夫所有,但是一名普通大夫怎麼會有錢到這種地步?

  房內的擺設不是一般百姓可以負擔的啊。

  「娘,嚴叔叔去附近看一個孕婦,他說等他回來的時候再來看看娘。」

  「嚴?」這個姓讓她一震。這麼巧?

  「在下嚴夙辛。」

  原本,月蘿聽不出這麼溫柔的聲音是出自何人,但是一聽到他自報姓名,她立即全身下顫,血色自臉上退去。

  「娘?」宮縛縛眼尖的看見她的不對勁。

  月蘿一陣昏厥,直到一雙溫柔的大掌撫住她的肩,她才回神張開眼睛。

  「這位嫂子,你長年營養不良,我讓下人煮了一些流質食物,你把藥喝完,就可以吃了。」

  他英俊無儔的臉就在眼前,讓她傻傻的瞪視著他。

  他已經沒有輕狂稚氣的外表了,因為年紀漸長,他成熟詳和的神態幾乎讓她認不出來。

  她能活著再次看到他,老天已經對她不薄了,月蘿失神的心忖。

  「嫂子?」

  「好,我馬上喝……」回過神的月蘿避開他的目光,捧著藥碗小口飲著,她的心臟在狂跳。天啊,為什麼要讓她再見到他?

  「娘,這一次你的病一定會好的。」宮縛縛窩在她身邊,高興的說:「好多好多大夫在嚴叔叔手下做事,所以他的醫術一定是最了不起的,娘的病一定會好的!」

  「醫術?你會?」月蘿驚訝的抬起臉。

  「在下略懂一二。」嚴夙辛注意到她一臉訝然。「嫂子……你認識我?」

  「不,」她立刻搖頭。「不,我不認識你。」

  她蒼白的臉上浮現說謊的紅暈,讓她瘦巴巴的小臉注進光彩。

  嚴夙辛覺得有異狀,但是卻說不出哪裡奇怪,只能耐心的等她喝完藥後,讓宮縛縛捧著一碗雞絲稀粥一口一口的餵她吃。

  他的眼神不由自主的盯在她乾澀的嘴唇上,一張一合之間讓他又閃神了。

  之前在破屋裡頭,他還以為是自己太過敏感,但現在看見她在吃東西,他的心口與身體彷彿同了步調,被她所迷惑……他暗斥自己奇怪的想法,他可不是炫衡,不是那種百嘗朱唇的男人,怎麼突然間會對一名婦人產生這種不正常的生理反應?

  「宮家嫂子……」他清清喉嚨,問著,「你的病是出自娘胎?」

  她垂著臉,小聲的說:

  「嚴公子,你不要再問了。我的病我清楚得很,我能夠拖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娘,嚴叔叔說你只是營養不良。」

  月蘿看著宮縛縛,露出笑容說:「對,娘只是營養不良而已。」

  「是啊!等娘吃胖了,你就沒有病了,縛縛要你變得很胖很胖,就像是十個縛縛合在一塊的胖。」

  「娘吃胖了,就會動不了了,那怎麼去工作呢。」她失笑這。

  「縛縛可以代娘去阿!」宮縛縛一向不喜歡她娘跟著其他女人去洗衣,尤其那些女人又碎嘴,一直瞧不起娘。

  「你才幾歲,人家收不收還是問題呢……不要再餵了,娘吃飽了。」

  宮縛縛看著碗裡剩下一半的稀粥,求救的看向嚴夙辛,突然發現他看著娘的眼神有異,好像要把娘吃了一樣,這種眼神讓她打從心理產生排斥,遂她大聲的叫,「大夫,娘沒有吃完,怎麼辦?」

  月蘿的臉泛紅,連忙拉住女兒。「縛縛,不要麻煩嚴公子了。你扶娘一下,咱們回家去。」

  「等等。」嚴夙辛終於從她的笑容裡回過神來。「現在你這種情況,沒有先調好身子,你知道會有計麼下場嗎?」

  她被他微怒的口氣嚇注,吶吶的說;「我必須回家……」

  「那棟破屋不適合你養病。」

  「我不需要養病。嚴公子你應該知道任何藥物對我而言都沒有用了……」

  「你留下來養病。」他強調。

  「我不需要……」留下來只會讓她更貪戀他而已。

  「不留下,就得付剛才你喝的藥錢。」他威脅的話一脫口,連他自己部嚇一跳。

  月蘿的臉色一白,「錢……給我幾大的時間……」

  「天山雪蓮與千年何首烏,你付得出來嗎?」

  她呆掉了。「天山雪蓮與千年何首烏?!雪蓮六十年才開一次,一次只開一朵。千年何首烏必須花多少人力去抓它,你竟然用在我身上?」

  嚴夙辛驚訝她的博知,不由得對她的身份起疑。他一直以為她只是個貧窮的少婦而且,但現在一想,她的病一看就是出自娘胎的絕症,一個貧困的男人怎麼會娶一個每天用藥來養的妻子呢?

  「藥,本來就是用在病人身上的。」

  「用在我身上太浪費了。」

  「你也是病人啊。」如果告訴她藥裡頭還有許多百年難得一見的珍貴藥材,她不知道會有什麼表情?

  他救人、治人從來沒有管過藥材罕見與否,但是她卻是他第一次投注這麼多珍貴藥材的病人。

  月蘿低頭看見宮縛縛一臉茫然的聽著他們說話。

  「你既然知道我是一個病人,那你也會知道那些藥材放在我身上是浪費了。」她歎了口氣說道。

  「娘,為什麼浪費?」宮縛縛心慌的說。藥愈貴愈容易治好娘的病,不是嗎?

  月蘿撫摸她的頭髮,笑道:「因為娘沒有什麼病啊。」

  「有,」嚴夙辛從她的眼光裡看出她重視她的女兒。「你娘病得非常重,如來不留下來,她只有死路一條。」語畢,看見她氣憤的瞪他一眼,也因此,雙頰有了淡淡的血色,讓她久病而削廢的小臉注入一股生氣。

  他裝作沒看見她的瞪視,沒聽見縛縛的抽氣聲和她對女兒的安撫聲,轉身走出門外。

  他明白這種手段是卑鄙了一點,但為了留下她、為了保住她的性命,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讓她的女兒一塊加入擔心受怕的行列中。

  ***

  她真的只有死路一條。

  從醫屋走出來後,嚴夙辛深深歎息又懊惱著。

  這幾日他幾乎夜夜睡在醫屋中,翻遍所有的醫書,細心讀著其他大夫所留下的紀錄,但始終沒有找到一帖可以根治她的病的良藥。

  他不停的思考,與所有義診堂的大夫共商其病,但唯一得到的結論卻是,以他的醫術以及家產購藥,若能養她一輩子,她就會有存活的機會。

  就算他養她一輩子,也沒有辦法根治她的病啊,以他目前的醫術最多只能以上好的藥材養好她的身體,維持病不發作。那是他的極限。

  換句話說。她的一生都得要與藥物相伴。

  就連他花了五年精心設計的百花池,恐怕對她也沒有多少作用,最多只能維持她身子骨呈良好的狀態而已。

  以往人人稱他天才,到頭來他所知所學的還是太少了。

  「這樣我將來要怎麼救『她』呢?」

  「少爺要救誰?」嚴家莊的管家嚴叔忽然從樹叢後面跳出來,懷裡抱著一堆畫軸。

  嚴夙辛沒打算回應嚴叔,退自往春院走去。

  「少爺剛從醫屋出來?」嚴叔笑嘻嘻的問,「剛才我路過的則候看見縛縛小姐帶著她娘在庭院裡散步呢。」

  嚴夙辛點頭,答著,「我讓縛縛有空帶著她娘出來走走,有助身體健康。」

  「縛縛小姐真是人見人愛的可人兒。她爹啊,一定是長得很好看,才會生出這麼絕色的小女兒,如果縛縛小姐不是才十歲,我一定要讓少爺娶她!」嚴叔狡猾的把話題轉到娶妻生子。

  「少爺啊,您也老大不小了,應該娶一個福泰的妻子延續香火,再這樣拖下去,我會對不起老爺的。」

  「這又不關你的事。」

  「怎麼不關我的事?」嚴叔差點呼爹喊娘的哭訴著,「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就連老爺去世前也吩咐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雖然你人是長得壯,可是萬一在你這一代絕了香火,那我在九泉之下怎麼面對老爺啊?」他對八年前的事情也有耳聞,畢竟他正是帶著大隊人馬在江南尋找的人之一啊,只是這麼多年他真的不抱任何希望認為那個女人還活著。

  不過,他真欣賞那個女人的大膽呢。

  八年前,少爺太聰明以致目中無人,很多名門閨秀只敢偷偷迷戀地,只有那個女人敢付諸行動,難怪少爺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唉,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人也許都死了,可憐的少爺,難道真要守活寡?

  「少爺,我看……」

  「夠了。」嚴夙辛真是拿這個嚴家的活空沒轍。

  嚴叔一聽兩眼發亮。「少爺的意思是願意看看這些畫軸,挑一個嚴夫人出來?」

  「嚴叔,你可以下去了。」嚴夙辛站在春院門前,看見月蘿睡在涼亭裡。

  嚴叔委屈的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也看見了這個新來的病人。

  難道少爺喜歡上寡婦?嚴叔狐疑的想。

  少爺的品味還真奇怪,一下子喜歡不久於人世的女人,一下子喜歡上寡婦,難得他相貌是上品之選,品味竟然……讓人吃驚。

  「嚴叔,你可以下去了。」

  嚴夙辛又說了一次,嚴叔這才不情願的離開,但他打算一定要找機會把書軸拿給少爺看。

  嚴夙辛站在原地一會兒,才小心翼翼不出聲響的走進涼亭。

  她正睡倒在長椅上,雙頰被太陽曬得紅紅的,身上的衣服是他讓嚴叔打理的,不是非常華貴的衣服,但是能襯托出她不俗的氣質。

  每天過午,他必定到春院來診斷她的病情,幾天下來借由短暫的相處,發現她確實並非一般農婦,她談吐不俗,舉手投足間流露出嫻雅的氣質。

  難怪他曾聽縛縛說,她曾幫人洗衣,卻與其他洗衣婦格格不入,難以打入她們的圈子。

  他曾私想,她的丈夫究竟是何方人士?竟留下她們孤苦無依,還讓她久病在世。

  嚴夙辛注視她的長髮,她的長髮沒有像其他婦人一樣挽起來,可能是她沒有體力做這些,而縛縛也不懂吧。

  長髮凌亂的披在她的面容上,他蹲下來,溫柔的撥開她的頭髮。

  她的嘴唇泛白,氣色雖然沒有很好,但是比起她剛來的時候好太多了。

  等到發現時,他的視線已經落在她的嘴,看著她的唇,他一時迷惑心智的失了魂,不自覺的憶起那個曾經屬於他一夜的女子,他恍惚起來,傾前吻住她的嘴唇。

  甜美熟悉的感覺立刻湧上來。

  他驚詫的發現這種觸感似曾相識,就像八年前的那一個晚上……

  那一夜所發生的一切,至今仍烙在他的腦海裡,不曾褪去過。

  月蘿淺眠,覺得嘴溫溫熱熱的。她張開眼睛,驀地瞪大眼。

  嚴夙辛乘機扳開她的嘴唇,與她的丁香舌纏繞,吸吮其間蜜汁。

  她的味道好熟悉,如果他再分辨不出來,就枉費他八年相思之情了。

  月蘿嚇得掙扎起來,無奈她的力氣抵不過他的蠻力。他握住她的拳頭,盡情佔有她的唇,逐漸的,月蘿放棄掙扎,投進他引燃的情慾之中,開始回應他的熱吻。

  嚴夙辛就像回到那一夜愈吻愈激烈,一直到聽見細碎的喘息聲,才張開激情的眼眸,注意到她的氣色很壞。

  他連忙離開她的嘴,她則虛弱的倒進他的懷裡喘息著。

  「我忘了你有病在身。」他半是內疚的懊惱著。她的身子不適合做激烈的運動,男歡女愛對她而言有點負擔。

  月蘿的心跳得好快,差點要暈過去。

  他不會認得她的,絕對不會!

  那一個晚上她設計得很周全,他絕對沒有看見她的臉。

  一想到那個晚上,剛才他在她身上點燃的火焰又燃燒起來,虛弱的身子差點要回應他。

  那個晚上,他索求無度,讓她累壞了,在天亮時差點爬不起來,但那個回憶卻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

  「好點了嗎?」他溫柔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月蘿立刻提醒自己,他們之間沒有緣份了,他又不記得她,現在她最應該做的就是撇清關係,於是她立刻抽身離開他溫柔的懷抱,給他一巴掌。

  「你無恥!」

  嚴夙辛呆了下,他一點也不痛的笑著,「嫂子,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他看著她酡紅的雙頰,心情突然輕鬆起來。

  是『她』吧!

  她應該是『她』吧!

  從一開始,他的身體就誠實的有反應,本來他還以為自己太久不沾女色,所以無法控制,但他認得出吻她的感覺,那一個夜晚每一個觸摸他都沒有忘,一來是太深刻,二來這是唯一可以認出她的方法,所以他從來沒有忘過,也不敢忘。

  「我已為人婦了,閏名怎麼能讓你這個外人知道呢!」

  「我是你的大夫,相處也有好幾天,為什麼不能說?再說,」他撫過她的長髮,引起她一陣輕顫。「你又不做婦人打扮。」

  「我……我忘了!」

  「你忘了,就是引人犯罪。」連摸著她頭髮也有一股熟悉感,真的不是他敏感,每碰她一次,心裡就大喊,一定是她!

  「我沒有!是你……是你無恥,趁我睡著時圖謀不軌!」

  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他忽然想笑,遂逗她說道:「八年來我守身如玉,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你說我欺負你,誰會相信?」

  「守身如玉?」月蘿被他的話吸引住,奇怪的看著他溫柔似水的眼睛。「你……為什麼你要守身如玉?」

  「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曾經強逼我要她……」他看見她眼裡的驚慌跟害羞,心裡暖笑著,「從此,我怕了……」

  「我不知道會變成這樣……」月蘿下意識的自言自語。

  她真的害了他嗎?她只是想要親近他,得到一夜情緣,真的讓他從此怕女人了嗎?

  那一個晚上,除了一開始她厚著臉皮靠近他之外。後來全部是他搖醒她,讓她燃起被動的慾望,她都是被動的啊,還是他被她的大膽嚇到了,以為女人都像她一樣的『主動』,所以不敢再接近其他女性了?

  「你叫什麼名字?」

  「宮月蘿……」她愈想愈內疚,就連回答了他都沒有注意到。

  「宮?你女兒也姓宮?」

  月蘿聽到有關官縛縛的事情,立刻回神過來,看著他吃驚的眼神說:「縛縛是我的女兒!」

  「我知道她是你的女兒。你是未婚生子?」嚴夙辛小心的問。

  縛縛的神韻有幾分酷似她,但是沒有他的影子,再說,縛縛提過自己十歲,他與『她』的一夜情卻在八年前,那一夜『她』還是處子之身,怎麼可能會有小孩?

  他的箱底還壓著那一夜翻雲覆雨的床單,上頭的血跡可以作證她的清白。

  必定有其他原因。

  月蘿從來沒有說過謊,但為了不讓他認出來,她點頭說:「我……我沒有成親就生子……孩子的爹……就死了……」她結結巴巴到最後滿臉通紅。

  嚴夙辛看看她,含有深意的眼神差點讓她嚇暈。

  他故意站起來遙望風景,丟掉懷裡的手絹。

  月蘿看見他掉東西,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可以改變話題了。

  「嚴公子,你的手絹掉了……」她幫他撿起來,一看又差點嚇得暈過去。

  那條手絹……他竟還留著?!

  他留著幹什麼?

  要找她嗎?

  找到她之後要報仇?她只是跟他發生一夜情緣啊,難道他真的沒有辦法再跟其他女人享受魚水之歡,所以要找到她報仇嗎?

  不能啊!她不能讓他知道她是誰!如果只有她一個人,他要報仇,她心甘情願被地折磨,可是她還有縛縛,不能讓縛縛跟著她受罪!月蘿愈想愈害怕,愈想愈急著逃離這裡。

  嚴夙辛極為吃驚的發現她淺顯易懂的表情。

  她單純的掩飾不住心裡的想法,讓他不知該笑還是為她擔憂。

  他曾經設想過那個女人的容貌,替『她』換上無數的美麗臉孔,但是一看見蘿兒之後,她的臉自動變成『她』,再自然也不過了。

  「這是我最珍貴的手絹,多謝宮姑娘。」他接過。

  「最……最珍貴?」她結巴得更厲害。

  他挑起眉溫柔笑著,「這是我尋人的線索之一,當然珍貴啦。」

  「線索之一?你……你還有線索?」

  「有,這就是我要找到八年前那個害我的女人的線索之一,剩下的一直放在我房裡的箱子中。」

  「怎麼可能?我明明沒有……不,我是說,她留下的線索怎麼這麼多呢?」她不會這麼笨吧?留下比山還高的線索給他。

  「哼,她是誰,我又是誰,小老鼠怎麼能逃出大貓的手裡呢,她留下的線索實在太多了。」嚴夙辛的眼神好柔好柔,幾乎柔到她快癱成水了。「我一直等著她來招供,她不來,我就要真的出手了,蘿兒,你說好不好?」

  月蘿已經沒有注意到他對她的稱謂已從『宮姑娘』變成『蘿兒』,她拚命的回想自己明明沒有留下任何證據,為什麼有那麼多的證據放在他的房裡?

  嚴夙辛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月蘿嚇一跳的要抽開,可他卻緊緊握著不放。

  「我扶你回去,現在你該吃藥了。」

  「我……我……自己可以回去……」她輕顫道。

  「瞧,你連話都說不穩了,待會走到一半要是暈了怎麼辦?身為大夫,我有責任盯著你回去。」仗著大夫之名,他行親近她之便。

  「你是大夫,有很多事情要忙……」

  「義診堂的大夫數名,不缺我一個。再者,你是病人,大夫首要照顧的就是病人,來吧,我扶你。」

  「我自己走,自己走……」

  「瞧你滿頭大汗的,還是我扶你吧……你的手好冰。」他握緊她汗濕的小手,唇畔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

  淡淡的笑意之後是許多的狂喜,他狂喜到以為自己是在作夢,但她的病又讓他回到現實中。

  她得的是……絕症,以他目前的醫術。要根治是難上加難。

  上蒼真是狠心,好不容易靈驗他的祈求,又丟下一個殘忍的事實。但他一向就不是個容易死心的人,就算要花一輩子的時間治療她,他都不會吭一聲,只是在這之前,還有一件事讓他勢必要弄清楚。

  如果她真的是他的意中人,那縛縛為什麼會是她的女兒?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天使長(十級)

謝絕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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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4 00:01: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是夜,嚴家莊靜悄悄的,

  月蘿偷偷摸摸從春院裡溜出,順著小路往主屋走去。

  愈接近主屋,她愈害怕,但卻不得了鼓起勇氣收回所有的線索。

  夜風呼嘯、讓她打了一陣冷顫。

  「我一定要拿回來。」

  ***

  嚴夙辛突然驚醒,一如以往,他驚醒的原因在於又夢到八年前那一個夜晚。如果讓人得知他對其他女人的裸體沒有任何的激動,反而對一場回憶會產生激情與心疼的柔情,恐怕他早被傳為笑話了。

  他歎了口氣,嘴唇卻勾勒起滿足的笑意。

  因為他終於找到夢中的情人,雖然尚有許多疑點待澄清,但是他的身體不會錯認人,加上她的反應……

  「我不知道她這麼單純……」他一直以為夢中情人大膽的挑逗、主動的獻身,應該是一個外向的姑娘,怎麼也沒有想到她單純害羞,心事一眼就能看穿。

  她這麼單純,這八年來是怎麼過的?他一想到就心疼,真想立刻認了她,至少,他要將她護在他的羽翼之下,不再受生活之苦。

  門外忽然傳出足音,嚴夙辛閉上眼裝睡。

  月蘿本來很擔心她不會開鎖,沒想到他在自己的莊裡根本沒有鎖門的習慣,她心跳加速,躡手躡腳的推開房門。

  門內一片黑暗,她根本著不見任何東西。應該拿臘燭的,她想,但是又怕驚醒他,只能硬著頭皮摸黑前進。

  線索……是什麼線索讓他信誓旦旦的說可以找到她呢?

  為什麼還要找她。

  難道他還在執意報復她?畢竟他年少輕狂,沒有人敢講逆或者設計過他,那一夜,他像是洩憤一樣在她身體上索求著,讓她幾度量厥過去,但是她從來沒有後悔過,抱著那種記憶等死,大概會是她最好的死法了……

  「咳咳!」不由自主的咳嗽出聲,她趕緊掩住嘴巴,不敢動彈。

  過了一會,她確定床上的人沒有反應後,便摸索到像衣櫃的東西。

  她打開衣櫃,摸到裡頭都是衣物,且有他的氣味,她霎時雙頰嫣紅,像燙著似的縮回手。

  這下可怎麼好?月蘿一臉苦惱的思索。

  「線索……」床上的嚴夙辛發出夢囈。

  她如受驚小兔一樣的跳起來,但,等了一會兒他都沒反應,她才知道他在說夢話。

  月蘿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深吸一口氣,小聲的叫著,「嚴公子?」

  「嗯……」

  她根本看不見床上的動靜,手指輕輕碰觸他的肩,試探的問:「嚴公子,線索在哪兒?」

  「身上……」

  在他的身上!

  她嚥了嚥口水,知道當年她尚有餘力依著古譜上記載的點穴方式、限制住他四肢大穴,但是現在她病得不像話……月蘿遲疑半響,從懷裡掏出迷香粉,先遮住自己的口鼻,再灑向床上。

  「咳咳咳……」

  「誰?」嚴夙辛突地出聲,因為她的咳嗽大大聲了。

  月蘿馬上從懷裡拿出手絹遮住他的雙眼。

  「你是誰?」他配合的問道,心裡充滿憐惜她的念頭。

  她真是單純得讓他憐惜跟好笑。八年前他著了她的道,是因為他年輕又自視甚高,如今他的內力與武功修為都比當年深厚許多,從她一進門他就察覺,當她灑迷香粉時,他屏息讓迷香粉散去。

  他這個在武林宮排名第二的高手可不是白混的,否則她這種三腳貓功夫的手法,早在幾年前就有女人用過了,還輪得到她嗎?

  月蘿緊張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我……」

  「我看不見你,難道……這又是我的夢?」

  「夢?對對,這是夢,是夢。」

  「是啊,除了夢,我還能在哪裡見到你呢……」

  「對對……我?」

  「我對你朝思暮想……」嚴夙辛不用「看」,猿臂一伸,準確的樓住她的腰,把她抱進床的內側。

  月蘿以為他清醒了,趕緊把遮在他雙目上的手絹綁起來。

  「一定是夢……」

  「是,這是夢,就是夢……」她緊張的顫抖起來。她在怕什麼?她明明讓他沒有辦法使出內力,可是還是莫名其妙的害怕起來。

  「就跟那一夜一樣……你在我懷裡呻吟……」

  她雙頰紅通,說著,「就像那一夜一樣……」

  「我可以對你為所欲為……」

  「什麼?」等到月蘿會意他話裡的內容時,他的身體已經壓上來,嘴也吻住她的。

  他……真的在作夢嗎?很快的,這個念頭只在她腦海裡晃過,因為他吻得她喘不過氣來,讓她迷失了心魂。

  「一定是夢,我吻你時就是這種感覺……」嚴夙辛慵懶的吻著她的頸動脈,暗自測試她的跳動是否超過負荷。

  事隔八年,她的身子簡直不堪一擊啊。

  「對……這……這是夢……」她尖銳的吸氣,感受到他的手指隔著她的衣服愛撫她的胸脯。

  「你的反應還是這麼生澀……」

  因為她從來沒有過其他男人啊!當他的手指滑向她的褻褲時,她直覺雙腿併攏,失聲道:「不要!」

  嚴夙辛半摟著她,在她耳邊低語,「不是你主動親近我嗎?你還處心積慮限住我的內功……難道,這不是夢?」

  「是夢,是夢……」她差得滿臉通紅。

  「你真的喜歡我?」

  「我……我喜歡你,一直喜歡……」

  得到這個答案,嚴夙辛終於鬆了口氣。

  她還是喜歡他的,八年的時間沒有改變她的情意,也不枉他苦等了她八年。

  月蘿低喘一聲,緊緊攀附著他的胸膛,他的手指輕輕探進她的花瓣之間。

  「很痛嗎?」他擔憂的問。

  她的頭顱拚命搖晃,細碎的喘息讓他知道她的身體再也承受不了激烈的狂喜,他放緩動作輕捻著她敏感的花核,月蘿的眼淚直掉,只覺得一波波的歡愉就像以前一樣湧到體內。

  她試著扭動身體。

  「不要動……」嚴夙辛粗啞的說,「我會受不了的。」

  「我不習慣……」她低位著。

  「沒關係,慢慢來。」他耐心的燃起她體內的火焰,碎吻落在她臉上,發現她已經是滿頭大汗了,頸間的跳動愈來愈快,他靈活的手指侵略著她的柔軟,控制自己的速度,慢慢的累積她喜悅的沸點。

  當她得到頂峰的狂喜之後,尖叫聲隱沒在他的嘴裡,接著她全身灘軟在他懷裡。

  「我……好暈……」眼前一片黑暗,這是她昏倒前的警告。

  他蹙起劍眉,輕輕把她放在床上。

  「沒關係,你睡吧,有我在。」

  她的呼吸有點喘不過來,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吃力的張開眼。

  「可是你……你沒有……」她還記得八年前他不是這樣解決他的慾望的,他不只用手指,還……還……

  嚴夙辛溫柔的在她額前吻了下,拉過棉被蓋住兩人。

  「我知道,這是夢,我愛怎麼做就怎麼做。你睡吧、我會保護你的。」

  她隱約覺得不對勁,無奈體力消耗得可怕,讓她眼一閉就昏睡過去。

  黑暗之中嚴夙辛視力不受影響,他拉下手絹,看著她沉睡的睡顏。

  他真的沒有想到她的身體已經弱到這種地步,連基本的魚水之歡都沒有辦法全程享受。

  「都是我不好,若早點找到你,你也不會弱成這樣。」他自責的說,抱住她柔軟病懨懨的身子。

  「不過沒關係,只要你還是愛著我,那都不是問題。」

  剛才他只是試著看她能承受多少,咳,真的沒有料到……但至少她的命留下來了,這就夠了,就滿足了。

  ***

  「娘!」宮縛縛揉揉眼睛,看見月蘿偷偷摸摸的走進房裡。

  月蘿受驚的跳起來。「縛縛還沒睡嗎?」

  「嗯,娘,你去哪裡了?」宮縛縛聲音嬌軟的問。

  「我……我睡不著,就……就出去走走。」

  「這怎麼可以?」宮縛縛赤著腳下床,注意到娘緊張兮兮的,她拉著娘的手往床上帶。「娘你要多休息,不然身體養不好,縛縛會擔心的。」

  月蘿乖乖的爬上床,身體殘留的激情仍然提醒她,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她真不敢想像當她醒來看見他就在自己身邊時,心精有多激動。

  「娘睡睡。」

  「好。縛縛,等娘身體好多了,我們就回家,好不好?」

  宮縛縛登時清醒過來,美麗的雙眸瞪著她。

  「娘,你不喜歡這裡嗎?這裡有吃有喝,嚴叔叔對我們好好,他還會用最貴的藥養娘的身體耶!」

  「可是……娘沒有錢還給他……」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再留下來了。

  萬一被發現,她真的不敢想像他有多震怒。

  當年他沒有看見她的容貌,不知道她的年紀大他多少,而且如今的身份地位也配不上他……她寧願他就當她死了,也不要讓他發現昔日曾有過親密的女人,竟然會是她這種病懨懨的女子。

  宮縛縛看著她,嘟起小嘴、「娘,縛縛跟叔叔談好了,等縛縛長大一定努力賺錢還給他,娘不要擔心啦!」

  「縛縛!」月蘿抱緊她的小身體。「娘反正也活不久了,你何必……」

  「我不要聽!不要聽啦!我只剩下娘了,娘,你不養好身體就不能陪縛縛,難道你不想看著縛縛長大嗎?」

  她想啊!可是自己的身子骨自己很清楚,能留下這麼多年的命已經是奇跡了,也許老天是為了讓她看他最後一眼,所以殘留她的命。

  雖然她的生命留下來了,可是一年比一年差,風蝕殘年的身體還有什麼權利去愛一個男人呢?

  他正值壯年,就算沒有告訴他她是誰,可是他好心讓她留下來……,她在這裡只是白白活著,沒有辦法根治病痛,還拖累他引用了這麼多珍貴的藥材,拖累他這八年的尋覓……都是她害的!如來沒有她……沒有她,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咳咳!咳咳咳!」

  「娘?!」宮縛縛大叫。

  「咳咳……」

  「娘!來人啊!來人啊,嚴叔叔!嚴叔叔……娘,你吐血了!不要!嚴叔叔,快來啊……」

  ***

  雪白的胴體充滿病氣,美麗的胸脯不再飽滿,她的肋骨突出,大腿也只剩皮包骨,嚴夙辛視而不見,為她灌進自己的真氣,消耗內功,再以長針扎進她的三十八道大穴。

  他不讓任何人進密室,因為運功時,為了讓真氣無礙的流進她的體內,兩人都是赤裸著身體。

  消耗自己的真氣之後,他頭昏腦脹的下床,搖晃一下穿上衣物,再回頭為她把脈。

  他自責忘了她夜深露重來回奔波會受風寒,風寒對一般人無關緊要,但對她卻是致命傷,她的身子已經承受不住任何外來的病因,尤其她內心憂鬱過頭,導致心耗身衰。

  他歎了口氣,把長針—一拔回,收到盒中。

  此時,月蘿悠悠轉醒。

  「好昏……」她呻吟。

  嚴夙辛走回床邊坐下,溫柔笑著,「頭昏會持續一陣子,不要緊,那是我真氣輸進你體內的緣故,等你適應了就沒事。」

  「真氣?」月蘿因為背景關係,對於武林之事略知一二。她驚訝的問:「你是說你將你的真氣運給我?」她大驚失色,看見自己赤身裸體在他面前,立刻退縮起來。

  他急忙解釋道:「別誤會,灌輸真氣必須肌膚相親……」

  她蒼白的臉注進一抹紅暈。「我知道……」她只是沒有辦法接受她現在的身體呈現在他面前,那讓她覺得好丟臉。

  她以前至少還有點肉,可是現在瘦到連自己都不敢看了,他……一定覺得很噁心吧!

  嚴夙辛看她羞憤交加,大約瞭解她的心思,於是他故意轉移話題。

  「你不是說你只是一個鄉村農婦嗎?竟然會知道武林中的事?」他拉起百褶被包住她的身體。

  「我……我聽住宿過的武林中人提過,所以略知一二……你不要靠我這麼近……」近到讓她沒辦法呼吸。他的雙臂順著百褶被環住她的身體,就這樣停住動作,她的面前就是他赤裸的胸膛。

  「你的語氣也不像……」他低下頭,磨蹭她冰涼的臉。「聽起來就像是受教良好的閨秀,告訴我,這些年來我尋錯方向了嗎?」

  月蘿震驚的抬起頭,嘴唇不慎擦過他的唇,她逸出聲,嚴夙辛不放過機會,舌尖順勢鑽進她的小嘴裡。

  她根本無法反抗他的糾纏,滾燙的熱氣從嘴唇為起點,開始蔓延全身,他的熱情一步一步的加重,直到感覺到她的心跳過快,他才捨不得的離開。

  月蘿暈眩不已,心臟的地方好燙……灼燙,像在那裡烙印……

  「不要!」她叫著,低頭看見他的手掌早就鑽進彼裡摸著她的乳峰。

  「我不會傷害你,蘿兒。」他哄著她,緩緩抽離自己的手。

  她羞愧的低下臉。她一點也不怕他傷害她,只怕他看見自己這種可怕的身子。

  「經過昨晚,你還有什麼好害羞的?」他歎了口氣。

  「昨晚?!」她立刻又抬起頭瞪著他。

  「告訴我,縛縛是誰?」

  「她……她是我女兒!」她心慌的說,他的臉色分明已經知道一切了。

  昨晚……他不是在作夢嗎?

  「她不是。我碰你的時候,你還是處子之身,她不是我女兒,因為,我是在八年前碰你的。」他開門見山的說道。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臉色頓時一白。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沒有證據,沒有證據,她不用害怕。

  嚴夙辛不高興她不肯承認。「到處都是證據,你不知道嗎?」

  「不可能!只有那條手絹,上頭沒有繡我的名字……」她說溜嘴了。

  他狡猾的笑著。「手絹?繡你的名字?」

  「不,我……我……」

  「證據不是它,而是……」他又封住她的嘴,直到她喘不過氣來,才依依不捨的離開,溫柔的注視她。「你忘了八年前的吻嗎?你的身體每一寸我都碰過,那都是證據,蘿兒,你的反應也是鐵證,沒有任何的男女會有你我之前的感覺。」

  月蘿迷惑的眨眨眼,雙掌不由自主的揪緊他的衣襟。

  「不是……男人跟任何女人發生關係,感覺都是一樣的嗎?」

  她無知單純的小臉看起來分外誘人,嚴夙辛不得不壓下腹中強烈流竄的慾念,柔聲說著,「你以為我早就忘了你了?」

  「不。你搞錯了、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人……」

  他的嘴碰觸她的耳垂,立刻引她一陣顫慄。他真的還記得她身上每一寸敏感的地方。她搖著頭,眼眶泛紅的大叫,「我不是,我不是……」

  「為什麼你不承認?』」

  「我有縛縛了。她是我女兒,我還有個相公,你搞錯了……」

  「她不是你女兒,你的相公是我。」

  「她是我女兒!她跟我這麼像,就是我的女兒啊。不然她會是誰?」

  嚴夙辛真想挖醒她,並看看她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我不知道她是誰,但她絕不會是你的女兒,你的身體只有我碰過,你的經驗也就那麼一個晚上而已。」

  「不,我跟我相公……」

  「住嘴!我不想再聽你的辯解!」第一次他動怒了,但卻沒有發洩的管道。

  他不敢發洩在她這個病人身上,只能咬住牙根用力吞下,一想到她一直在說謊,說著跟一個男人有過那麼親密的關係,即使只是莫須有、那也讓他護嫉得發狂。

  「你只會是我一個人的,你的嘴、你的臉、你的眼睛、你的身子全部都是我的!」他憤怒的說道。

  月蘿張大眼,看著他俊美的臉孔出妒恨的表情。

  「我……我……」他的骨子裡還是有那個年少愛恨情仇極深的嚴夙辛存在。

  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萬一激怒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可是要她順著他的話去做,她……怎麼能殘害他的未來呢?

  依他的口氣,似乎對八年前念念不忘,如果放情在她身上,她已經是將死的人,對他多不公平,且而……她有什麼值得他喜歡的?

  「不要說話了!」他抱緊她嬌瘦的身軀.一陣陌生的憐惜又出現,讓他一時之間手是無措。「現在,你應該好好養病才是。」

  「如果……你喜歡的是我的身體……我……我願意送給你,當作抵藥錢……」她乾澀的說。

  也許,等他發現回憶總是美好的時候,他會覺得她的身體跟其他女人是一樣的,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嚴夙辛握緊拳頭,差點掀開暖被,痛打她小巧可愛的屁股。

  「不要讓我再聽見這種話。」

  「可是……」

  「你真的要我威脅你,是吧?」他的語氣溫柔似水,但是說出來的話讓月蘿驚喘一聲。「好吧,我就如你所願,蘿兒,你再拒絕我也沒關係,反正你還有一個長得像你一樣的女兒,我就要她了,你說這樣也行嗎?」

  月蘿的臉色蒼白。「你……你喜歡縛縛?那……那樣也好,她再過幾年就會是大美人,托付給你,我很安心。」

  嚴夙辛差點狂吼出聲。他是要她妒忌,要她發狂,但是沒有想到他不是登徒子的形象,反而讓她認為值得把縛縛托付給他!

  要發狂的是他!

  「你究竟要怎麼折磨我?」他氣惱的說,全身充滿克制的怒氣,把她的頭壓著,讓她聽著自己的心跳聲。「你聽聽著,我這八年來的心臟是因你而跳動的,你知不知道當我發現你離開時,心裡有多恐慌,不管八年前或者昨晚,我找到你對,又是有多麼的高興,我以為你……以為我們已經今生沒有再續情緣的機會,我空有一身武藝與醫術,空有武林高手的名聲,卻救不了一個我深愛的女人!」

  「愛?」月蘿呆了。

  他愛她?

  愛她這個風燭殘年的老女人?

  「對!我愛你,我愛你八年了!」他挑起她的下巴,正視著。「我愛你愛到都快發瘋了,你想過我嗎?這八年來你曾經想過我嗎?你知道我為你守身如玉、為你開設義診堂、為你不肯離開江南一步、為你……我什麼都為了你,為什麼你還不承認?」

  為她?月蘿聽得頭暈目眩。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事,而她一件也不知道……

  嚴夙辛知道自己把情債硬壓在她身上是過份的行為,可是他等了這麼多年,先是她活著他事實讓他狂喜不已,但她冷硬的否認又讓他絕望。

  難道他不配她嗎?

  「蘿兒,」他深情款款的凝睇她。「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吧,我不敢說我是最好的,可是我愛你,我想要照顧你,就連縛縛……你的女兒我都心甘情願的將她視作我真正的女兒,蘿兒,不要再抗拒我了。」

  他的雙瞳好深邃,語氣好誘人,她差點要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可是……可是她連自己還能活多久都不知道,萬一他真的愛上她……將來心碎了,她走得也不甘心啊……

  「不要再想了,你逃不了,你再也逃不了了,從此以後我會緊緊盯著你,天涯海角,你再也無法擺脫我。」他的嘴覆上她的,吸取她所有的神智,使她無法再思考,只能隨著他的熱情暈眩的飄浮著。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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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4 00:01: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你是誰?」宮縛縛瞪著眼前看似粗魯的男人。

  「這是哪裡來的小鬼?」左勁略微皺眉的嚷嚷。粉雕玉琢像個瓷娃娃,如果再大幾歲,他會誤認為她是夙辛尋找多年的女人。

  「小鬼?」她嘟起小嘴,雙手擦腰的抗議,「我不是小鬼了!」

  「不是小鬼,難道還是大美人?」他咧大嘴笑著。聲如洪鐘,此刻恐怕早就響遍嚴家莊,他故意把手肘放在她的頭上。「高度正好,讓我靠著休息。」

  她氣白了臉,用力踹他一腳。他卻不痛不癢的,哼,她已經是滿肚子火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人還來招惹她。

  昨天看見嚴叔叔抱著娘走出密室,嚴叔叔臉上的柔情她不會看錯,就像是以前鄰居王叔叔在偷看娘的眼神一樣,她才不管,娘一直是她一個人的,她想跟進屋裡,卻被其他人拖走,後來她偷偷回來,發現……發現嚴叔叔竟然抱著眼睡覺!

  那是她的權利啊,他怎能搶走?

  愈想愈生氣,宮縛縛又踹他一腳。

  左勁自認大人有大量,不與小孩計較,「你這個小丫頭沒力氣,真像搔癢一樣。」

  「你……」

  「縛縛!」

  「娘!」她聞聲轉過身,看見月蘿走出屋外。她的臉色立刻變了,溢滿笑臉撲進月蘿的懷裡。「娘,你醒了!」

  月蘿笑著蹲下,讓宮縛縛親上她的臉頰。

  「縛縛,你的臉好紅。」

  「娘的臉才紅呢。」她撒嬌著,摸著月蘿剛睡醒的熱頰。「娘,縛縛好想你。」

  「噁心。」左勁咕噥,立刻遭來宮縛縛的白眼。

  「想娘?娘不是每天都跟你在一塊嗎?傻丫頭,才剛起床就想娘,羞不羞。」

  難道,娘還不知道從昨天到今天睡在她身邊的一直是嚴叔叔嗎?宮縛縛心裡有了計較。

  月蘿注意到庭院裡還有另一個男人。

  好眼熟的身影……「是你?」她脫口。

  左勁大步跨來,粗魯的打量她削瘦的臉。「你認識我?」他對女人一向沒記性,她會認識他,他也不意外。

  月蘿微微笑道:「你是嚴公子的生死之交左勁。」

  左勁一怔,旋即認真的注視她慧黠的雙眸,「你……就是那個讓夙辛找了八年的女人。」

  月蘿略白的雙頰驀然泛紅,想起昨晚他的深情與立誓。他的執著讓她好害怕自己會投進他編織的情網之中。

  明知不該,但就是不由自主,飛蛾撲火就是如她一般吧。

  「娘!」宮縛縛叫道。娘的表情太單純了,一看就知道她在想誰。

  「宮姑娘,我是奉你相公之命,特地帶你出去走走。」左勁難得對女人和氣。

  「什麼相公?我娘才沒有相公呢!」

  「哼,你這小丫頭插什麼嘴,你娘的相公就是你嚴叔叔,真是枉費你有一張還算好看的皮相,腦袋瓜裡卻是草包一堆。」

  「你這個粗人!」

  「縛縛!」

  當著娘的面,宮縛縛實在不好發作,只能用一雙眼睛瞪著左勁,表達她的怒氣。

  「左公子,多謝你的好意,我想我待在春院裡就可以了。」

  「對啊!嚴叔叔一大早就出去了,娘要待在春院裡陪著縛縛。」

  「哼,這不是養不大的小孩嗎?只會躲在娘身邊,幹麼?吸奶啊?」

  宮縛縛跳腳。「你這個粗俗的臭男人!」

  左勁看見月蘿一臉尷尬,立即明白她是個害羞的女人,於是暫時收起魯言魯語說道:「宮姑娘,我是奉你相公之命,特地帶你上街走走,順便你也一可以瞧瞧夙辛工作的地方。」

  「他工作?」月蘿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

  「是啊,他每隔幾天都會去一趟義診堂,專診疑難雜症,或者有大夫請益時,他可以立刻傳授。難道,你不想看看他為百姓謀福的地方嗎?」

  「他……變了好多啊…」

  「他是變了很多。十七歲之前,他比誰都狂傲;十七歲之後,他斂起所有的狂做,修身養性,因為他終於明白世上不是任何的人事物都可以讓他唾手可得。宮姑娘,你懂嗎?」

  原來……他變了性子,是她害的啊!每多知道一些他八年來的改變,她就內疚得要命,他的改變都是她害的,她到底害了他多少?

  「出去走走也好,畢竟多接觸點人氣,對宮姑娘是好的。」

  月蘿知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開始一點一滴的想要讓她瞭解他,讓她適應他,讓她重新走進他的生活裡……讓他遲早再變成他的女人。

  他對她的執著,她已經見過了,她懷疑自己還會有什麼抗拒的能力?

  有好幾次,她幾乎就想這麼的依靠他,聞著他的氣味,把一切都交給他,可是……

  「宮姑娘?」

  月蘿垂下眼,看著回望她的宮縛縛,她說:「縛縛,你作主吧。你想出去的話,娘就一塊去吧。」

  ***

  「為什麼你要出來?」

  「因為我不出來,我娘也不會出來啊!」宮縛縛得意的哼了一聲,「說到底,我娘還是看重我的。」

  左勁看她一眼,恥笑道:「原來如此啊——」他拉長尾音,好像得知了什麼秘密一樣。

  「你想說什麼?粗人。」

  「我想說,你也不過只是個會黏娘的小娃兒,羞臉啊,要不要你左爺爺給你買塊糖,讓你含著?」

  宮縛縛氣得跳腳,若不是顧忌娘就在他們身後走,她真想狠狠的踹他一腳。

  真不明白嚴叔叔怎麼會跟這種粗人交朋友?嚴叔叔斯文又有禮貌,雖然他明知她有點排斥他愛娘,可是只要見到她,還是會噓寒問暖的,她自認會看人臉色,知道嚴叔叔不是為了娘而露出討好的嘴臉,甚至嚴叔叔會定時管她把脈,怕娘的病遺傳到她身上。

  這樣比較下來,嚴叔叔確實是個大好人,可是……不該跟她搶娘!娘一直只是她的啊!

  「搞不好你還在吸你娘的奶水呢!」

  「你過份!」宮縛縛終於忍不住,從他身後踹過去。

  左勁立刻閃過,宮縛縛下服氣,又踹一次。兩人愈走愈快,一時忘了身後的月蘿。

  月蘿只能笑著搖搖頭,看著這一對大小活寶。

  她慢慢的走在大街上,覺得身子骨真的好多了,走起路來也不會喘了。

  大街的兩邊擺了不少攤販,吸引她的注意。她已經許久沒有逛街,至少,在她為病所苦、為生活所苦時,實在沒有多餘的時間逛街,享受熱鬧的樂趣。

  是他的目的吧?

  慢慢的帶著她走出那個她曾擁有的狹小世界,讓他的朋友逐一與她見面,不是為了評估她,而是讓她瞭解他的決心。

  相處這段日子,多少也明白他的固執。當他把她推到他生死之交前,擺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就明白他絕對不會放棄她了。

  「唉,這是何苦呢……」情字真是害人不淺。他的霸氣仍在,隱藏在那個溫柔的嚴夙辛之下。

  「宮月蘿?」男人的聲音突地從她身側響起。

  她直覺轉過身,看見古玩攤旁的其中一名男子,他吃驚的瞪現她。

  「你還活著?」夏玉堂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沒料到還能在有生之年瞧見她。

  他是……絕佳的記憶讓她就算見過一次面,也能迅速說出該人的特徵,數十年都不會忘,他分明就是……

  夏玉堂迅速的打量她發白的臉頰,眼底的算計一閃而過,他持扇而傲氣的笑道:「真是好久不見了。月蘿,這一輩子,我還以為都不會再見到你呢。」

  「奴……奴家不認識公子……」她心慌意亂的轉身欲走,巨大的黑影立刻擋在她面前。「公子……您……您要做什麼?」

  「你低著頭,要我怎麼看我的未婚妻呢?」

  「未婚妻?夏爺,您有未婚妻了?」同游的夥伴們驚呼聲不絕於耳。

  肇因在於人稱夏爺的夏玉堂家世穎赫,乃名聞北方的小夏堡繼承人,以商機的排名而言,「北獸王,南朱公」在中原理各利分南北商業市場,接下來則是小夏堡,小左門不分南北各據商場。而小夏堡與小左門雖不如北獸王、南朱公稱霸所有商業,卻是武林中少數商、武兼之的世家。

  因此,小夏堡人脈廣及商行、武林之間,活脫脫像是小貴爺一樣,夏玉堂未及弱冠,已有數名待妾,如今他已三十好幾,正室仍是懸空著。

  「我有未婚妻,讓你們這麼驚訝嗎?」夏玉堂隨口說著,目光卻不放過眼前這個蒼白到要暈倒的女子。

  「是很驚訝啊,夏爺。」跟在他身邊的公子們紛紛打量起月蘿的貌色,不可置信的低噓聲悄悄脫口。「咱們都以為您會跟八王爺的公主締結良緣,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未婚妻來?」

  「我也不知道啊。」他輕佻的說:「月蘿,你倒是說說看,這些年來,你逃到哪裡去了?避我避得這麼緊……」扇柄要挑起她的下巴,她馬上避開,他的眸光立刻閃爍憤怒之火,一把抓住她的纖腕說道:

  「該死的女人!本爺給你一點面子,你不要?非要鬧開來,讓人人都知道你們宮家……」

  「天啊!是左爺!」身邊有個小販大叫,夏玉堂不甚在意。

  「他的臉變了耶!」另一個小販驚恐的警告。

  「變黑了!天啊!」

  「黑?小心!快摀住耳朵啊——」

  尖銳的叫聲引起大街老弱婦孺的警覺,夏玉堂仍不以為意,正要繼續說話時,突地耳聞一聲——

  「放開她!」

  咆哮的聲音響透天際,夏玉堂的耳朵彷彿遭近距離炮轟一般,轟轟作響,一時之間耳聾起來。勁風撲來,他只能及時閃過,讓刀鋒滑過他的頭髮。

  他看見一名留著落腮鬍的男人托住昏倒的月蘿,他後知後覺的發現——

  「獅子吼?你是江南左勁?」只曾聽聞獅子吼的傳說,不曾真正聽過。現在才知除了武術之外,還有這麼可怕的聲功。

  「算你還有一雙眼珠識人!」左勁咆哮道,「既然知道我是誰,就快滾!」

  夏玉堂花了一番工夫才恢復聽覺,注意到身後的朋友個個倒地哀嚎。他的雙腿雖然有些虛弱,但仍強自站定,冷笑,「你可知道我是誰?」

  「誰管你是誰?」左勁怒氣沖沖。他討厭女人是出了名的,勉為其難的答應夙辛來照應這個小女人,雖然他也認同夙辛的眼光,但那不表示還得碰觸她啊。

  他厭惡的拎著她的衣領,免得她倒地。「快滾,別讓你左爺我再看見你一眼,否則我把氣出在你身上,就別怪我了!」他粗聲粗氣的說道。

  夏玉堂力持自己的風度,說道:「在下小夏堡的夏玉堂,她是我的未婚妻,於理該由我帶回,盼請左兄將她交還給我。」

  「未婚妻?我管她是誰的未婚妻,就算八百年前是你的未婚妻,現在也是他人的老婆了,你帶回去幹麼?供著上香嗎?」他沒好氣的說。

  夏玉堂臉色大變。「別人的老婆?她成親了?」

  「不關你的事!」煩!左勁不想理會他,轉身要走。

  夏玉堂見狀立刻跑至他面前,心理怒氣橫生,卻又不敢上前跟這個武功高強的左勁相鬥。

  「左兄,宮家早已家破人亡,能夠算得上是她親人的就是我了。左兄,無論如何,你先將她交給我……」

  「娘!」宮縛縛氣喘吁吁的跑回頭。「我娘怎麼了?」之前她被吩咐躲在角落裡摀住耳朵,才不致昏了過去。

  「娘?」連連的驚嚇讓夏玉堂說不出話來,只能瞪著貌似月蘿的小女孩。

  「煩!出個一趟門,也這麼多煩事!女人就是麻煩啊!」左勁一手拎著月蘿,一手抓起宮縛縛,腳步加快,以夏玉堂追不上的速度消失在大街上。

  宮縛縛第一次乘風而行,好奇的張大眼睛看著晃眼即過的景色,強風撲來讓她差點嗆氣。

  「你不怕?」

  「才不會呢。人會飛呢,當然好玩哪!」

  「嘖!」左勁本想恐嚇她一下的,看她一點也不怕,更加快腳底輕功來到義診堂前。

  「你們嚴爺呢?」

  抓藥的小哥立刻說道:「在後面呢……」看見他抓著兩個人也不驚訝。「左爺,先放下她們,我請大夫出來看,不必麻煩到咱們爺兒。」

  「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不麻煩他,還要麻煩誰?」左勁不耐煩的脫口,當著抓藥的小哥、義診堂裡的大夫、病人呆掉的臉,走過後院。

  義診堂的後院寬廣,設有數廂房,是給病情極重的患者所住或開刀之用。左勁才走進後院,就看見嚴夙辛與一名身穿貴服的青年糾纏不休。

  「搞什麼啊?你老婆都昏過去了,你還在跟誰親熱?」左勁大喊,定晴一看哼笑,「原來是朱公王爺啊。」

  「蘿兒!」嚴夙辛快步上前,接過月蘿無骨的身子。

  「她是誰?」朱公王爺英俊的臉上有薄怒。

  「什麼妻子?我可從來沒有聽過你成親!」

  「失禮了,王爺。」嚴夙辛隨口說道,不再理他,匆匆抱客月蘿住房內走。

  一進房內,他先把月蘿放在床上把脈。

  「她是被嚇的。」左勁故意當在房內的門口。

  宮縛縛擔心她娘,仗著個小,便趁隙硬鑽進房裡,朱公王爺只能硬生生的被阻於門外。

  「被嚇?」

  「是獅子吼。」

  嚴夙辛氣惱的抬頭瞪向親如兄弟的左勁,怒道:「你在她面前用獅了吼?」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是一時情急……」

  「哼,粗人就是粗人。」朱公王爺在左勁背後細聲咕噥,溫熱的氣息噴在他的頸背上,讓左勁一陣雞皮疙瘩突起,一個拐手,想將這個娘娘腔的朱公王爺推出房去。

  「噁心死了!」左勁打了個冷顫。

  「大膽刁民,你竟敢以下犯上……」朱公王爺怒聲說道。如果不是看在夙辛的面子上,早就把這個姓左的粗魯男子拿下了。

  「安靜!」嚴夙辛不悅的說道,難得地,他和氣的俊臉流露出一絲氣憤,瞪著他們說:「病人需要安靜的道理,你們還不懂嗎?都給我出去!」

  「夙辛……」朱公王爺吃驚道,目光來回打量他與女病人之間。「她是誰?」危機意識立刻冒出。

  「她是夙辛尚未過門的妻子,朱公王爺,你沒希望啦!」左勁推他出去,猿臂一伸,拉過宮縛縛的衣領,不顧她的抗議,往外退去。

  啪的一聲,房門被左勁踢上。

  「別忘了問她,夏玉堂跟她是什麼關係?」左勁由外頭喊話,他的心思不若外貌粗魯。

  「夏玉堂?」嚴夙辛輕輕加重力道捏著月蘿的人中,心思早已百轉。「小夏堡的夏玉堂跟蘿兒會有什麼牽連?」

  躺在床上的病人兒微弱的呻吟一聲,幽幽轉醒。

  「蘿兒?」

  首映眼簾的是她曾在夢中癡想的男人,直覺地,她以為又是夢,想要伸出手地摸虛幻的他。

  嚴夙辛立刻握住她無骨的小手。

  「不是夢嗎?」

  「你醒了,而我就在這裡。」他彎下身子,輕輕吻住她發熱的小嘴。

  他的吻就像一股清泉,緩緩的在她的雙頰注入生機。

  「你被左勁的獅子吼給嚇昏了。」他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唇,柔聲說道。

  「獅子吼……」她迷糊了一下,接著驚恐的張望、想要爬坐起來。「他……他……」

  「他?左勁?或是夏玉堂?」他面不改色的把她扶坐起來。

  她的臉色驀地發白。「我……」

  彼此都知道事實擺在眼前,她再扯謊也只是枉費唇舌,嚴夙辛凝視她良久,才開口輕聲說道:「本來我以為你只是普通百姓,後來看見你彷彿知曉武林之事,再加上小夏堡的繼承人,前後一想,你的身份不難猜。」

  他歎了口氣,握緊她冰涼的小手。「江湖中唯一能在武林宮通行無阻的宮家人,一向負責記載武林中所發生的大小事,宮無絕在八年前因病而逝,留下的繼承人宮承無夫婦也陸續因故而死,獨留一名體弱多病的宮家幼女……」他話沒說完。她的淚已落在他的手背上。

  他翻手以掌心接著她一顆又一顆的淚珠,形成一個小小的水窪。

  「別哭,我最見不得的就是你落淚。」

  「我沒死是奇跡。」她垂著臉哽咽道,「本來我以為我會早一步他們離開世間,沒想到他們……他們……」

  他心疼的注視她,沒有說出口,他寧願其他人都死光,也要她活著啊。

  她深深吸口氣,才又說:「在我找上你的那一年秋天,他們先後死於意外,我本來也不打算久活了,拖著多病的身子等死,要不是縛縛還小……」

  「縛縛是你兄長的女兒。」嚴夙辛肯定的說。難怪年歲不合,他從來沒有奢想過縛縛會是自己的女兒,就算有可能謊報年齡,但依蘿兒當年的身子絕對不適合生育。

  她點點頭,哀傷的凝視他。

  「人世間的命運多奇怪,我兄嫂一向健健康康的,卻正值盛年而離開人世,而我,風燭殘年,卻意外的熬過數年,我都要懷疑是我兄嫂的生命過繼給我……」她的淚無聲無息不停的滑落。

  嚴夙辛明白她必定時常在夜深人靜時不敢驚擾縛縛,而暗自飲泣,久了她連哭也不會哭出聲了。

  他吻去她的淚。「別哭,哭了傷身,從此時此刻開始,你有我,現在由我來呵護你。」

  她搖搖頭。「我不值得你為我付出大多。我想過了,當年是我不好,不該順從自己的心意去碰觸你的世界,如果我沒有放縱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情,你就不會尋覓我這麼多年,如今還要照顧我這個離死不遠的病人。」

  「胡說!」他斥道,接緊她虛弱的身子。「你是我的女人,這一輩子都是了!就算你想逃,也逃不走了!蘿兒,也許活到現在是你兄嫂換來的,但從現在開始,你的性命由我延續,你不早愛上我了嗎?我要你繼續愛著我,只能愛著我!」

  至於夏玉堂就滾邊去吧!

  從頭到尾是自己混蛋,搞錯尋人的方向,沒有料到她會是北方宮家的人。

  當年,他曾聽說北方官家有一女是奇才,隨父記錄武林中事,併入武林宮在排名時目睹了每一個人的武藝。

  人人津津樂道她的一雙眼睛遠勝其父,曾遭她的眼看到的武功,她能立刻畫下招式,當年他不以為意,認為言過其實,畢竟當年以他這個天才都做不到,一個不懂武術的女子怎會有這等天賦呢。

  但八年前她留下的水泱劍法破綻處讓他信服了。

  一個不懂武功的姑娘竟有如此才能,讓他害怕是因她的才華讓她的性命縮短。

  「夏玉堂認識你?』」

  「他見過我幾次……在提親之後。」她小聲的說,不太願意回憶那個讓她膽戰心驚的男人。

  「我兄嫂以我身子不宜婚嫁之說,拒絕了他。但他不死心,又提了幾次親,最後一次,我兄嫂允諾七天之後給他答覆,誰料不到六天,兄嫂便出了意外而死。」

  她回憶起當時,不免感傷。對上他溫柔似水的眼眸,才又有勇氣往下說道:「我不知道我讓他執著的地方在哪兒,辦完兄嫂的喪事之後,我幾乎三天兩頭躺在病床上,夏家就是在那時對外揚言將在百日之內迎我過門。」

  嚴夙辛瞇起眼,摟住她身子的雙臂縮緊。

  「我是萬萬不可能應允的,但情勢所逼,我一個弱女子根本無法抵抗他們……我已經心有所屬,身子也給了人,要我再委身嫁給夏玉堂,我寧願自盡,但縛縛才兩歲,我只好捨棄宮家,連夜抱著縛縛逃往南方來。」

  「夏玉堂那個混球!」一想到當年她是怎麼的恐懼,怎麼的逃離北方,他的心就絞痛起來。

  在那樣不利的環境下,她還要養育一個小女孩,她能活下來真的是奇跡了。

  「蘿兒,夏玉堂的事就交給我,你安心養病吧。」他溫柔的說,滿腔的愛意真想加諸在她身子,但她是病人,他只能強忍下來。

  「找麻煩你的事,實在太多了……」

  「別老想著你拖累我!」他不悅道,「我要的不是你的內疚,蘿兒,你該明白我要的是什麼,如果你真的認為你拖累了我,那麼就選擇最好的方式來報答我。」

  最好的方式?是指……她的愛嗎?

  她的明眸望著他,說道:「你從來沒有想過,八年前跟八年後,我對你的感情有所變化嗎?」

  「沒有。」他決斷的說,「你是個死心眼的人,愛我就是愛我了,只會更濃不會轉淡,蘿兒,如果你真的對我不再有感情,早就回頭找夏玉堂了,還會守在那個破屋裡嗎?」

  被他說中,她的雙頰微微酡紅。

  他的嘴輕輕觸著她雪白的臉頰,沿著滑嫩的肌膚來到小巧的鼻,最後落在她冰涼的櫻唇上。

  他強自忍住自己的慾望,以溫柔的碰觸來融化她固執的心意。

  「蘿兒,別再教我受苦了。我苦了八年還不夠嗎?一定要讓我再苦下去,讓我等著你的愛嗎?」

  「可是,我是個病人啊……」

  「就算你殘廢了,我也只要你啊!只要你一息尚存,我就感激的謝天謝地了。你不知道我多害怕,害怕這一生就這麼空虛過了,害怕得到你不幸的消息,只要你還活著,我就滿足了,別再折磨我了,好嗎?」

  他把他最真的心意赤裸裸的奉上,月蘿感動得眼眶又紅了。

  他歎息,心疼的抹去她掉下的淚珠。

  「別哭了,你掉一滴淚,我的心就疼一回。」

  月蘿吸吸鼻子,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裡,汲的他的體溫、堅強的意志、過了半晌,她才小聲說道:「你知道我是在哪兒喜歡上你的嗎?」

  他搖搖頭。

  「在武林宮。你十五歲時進武林宮爭排名,我隨爹爹一塊進宮記載,就是那一次,我看見了你……」

  他訝然。「你卻是在我十七歲時找上我……你觀察我兩年了?」

  她害羞的點點頭。「我明白自己大你幾歲,一南一北,要交集幾乎是不可能的,在獲知自己生命無多時,我打定主意給自己一個最美的回憶。」

  「那麼,那一夜是你過去生活裡最美的回憶嗎?」他柔聲問,捧起她的小臉。

  她點頭。「是的。」

  他懊惱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該那麼衝動,應該再讓你留下更美更好的記憶。」

  她的臉紅了,因為想起那一夜他的索求無度。

  雖然那時彼此都是年少之時,卻是將最美最好的身子交給對方。

  嚴夙辛一時激動,俯下頭吻她。

  她感受到他隱藏在溫柔裡的急切。她是有點羞於曝露自己這一副瘦弱的身子,但如果他想要……

  她鼓起最大的勇氣,如同那一夜一般,她吻住他的唇。

  欣喜於她的主動,他熱情的吞噬著她,火熱的雙手翻開她的衣襟,擺住她的椒乳,八年來所有蘊藏的激情幾乎要為她排山倒海而來!

  他及時想起她病弱不適激烈負荷的身子,立刻強迫自己抽離她,倉卒的退開數步,粗重的喘息。

  「你……」她迷惑的望著他,「你不要我嗎?」

  「不,我怎會……」激情尚殘留在他的知覺裡,他甩去那種暈眩感,湧入腹部的慾望讓他吃驚,讓他明白她對他的影響力有多大。

  正要開口解釋,門突然被踹開。

  「太不像話了!」朱公王爺大刺刺的站在房門口,惱怒的說:「要看一個病人需要看這麼久嗎?不拿藥也不施醫,孤男寡女關在房裡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左勁在他身後向嚴夙辛聳聳肩,表示自己盡力了。

  「娘!」宮縛縛奔進來撲向月蘿,嚴夙辛及時拉住她。

  「你娘禁不起撞,別這樣撲進她懷裡。」他另一隻手執起月蘿的小手,轉過身對著這個一見他就執意說他比女人還美的朱公王爺,說道:「她對草民的意義不止是病人,還有另一層身份。」

  「另一層身份?」朱公王爺從他的眼裡讀出了深切的情意,心裡大大的震撼。「難道真如左勁所言,她是你的妻子?你不曾說過啊!」

  「我不曾說過,是因為我們尚未舉行過婚宴,但八年來我的心裡已視她為妻,而她也是如此。」嚴夙辛慎重的說道,暗暗慶幸朱公王爺闖進來的時機恰好,一來乘機公佈諸人,二來可以讓他更為警惕將來待蘿兒的方式千萬不可太激烈。

  她會受不住的。

  「娘!嚴叔叔說的是真的嗎?」宮縛縛大驚。

  嚴夙辛忘了將迷戀娘親過頭的小女兒算進去,暗叫一聲不妙,看來,想迎娶蘿兒過門,還真不是普通的難啊。他苦惱的想道。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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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4 00:02: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在趕走了滿心不情願的朱公王爺後,嚴夙辛不再讓月蘿出門,寧願暫時將她關在莊裡,每日抽空陪伴她、賴著她,逼得她不得不正視他們之間的關係。

  但唯一讓他頭痛的是宮縛縛,縛縛是個小麻煩,不管他與月蘿在哪兒,老是會發現她突然冒出來,除非左勁來訪,吸引縛縛的注意,否則,他與蘿兒幾乎沒有相處的機會。

  他沒有想到她黏娘的功夫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在百般考慮之下,他找機會問宮縛縛——

  「你是個小孩子,老待在莊裡必定生厭,想不想去左府玩?」

  「左府?」是那個粗人的家?宮縛縛望,著他。「嚴叔叔,你討厭我嗎?」

  「不,我將你視作女兒。」只是在初期,他確實要多點時間與蘿兒相處。

  宮縛縛凝視著他良久。兩個人之間有共識,知道彼此想要佔據一個女入的心態,最後,她噘了噘嘴說:「你得保證那個粗人不會趕我回來。」

  嚴夙辛笑了笑,揉著她的頭髮。「這沒問題。」至少左勁看著她,能夠確保她的安全。

  於是他告知月蘿一聲後,便將宮縛縛送至左府,在同時,嚴夙辛也暗中派人調查北方小夏堡夏玉堂何故突然出現在南方一帶。

  沒想到,消息還沒有傳回來,就先有人登門拜訪,吐露了他所需要得知的答案。

  「求見?」嚴夙辛接過拜帖,看見上頭幾名目前江湖上略有小名的俠客,他思索了下,說道:「嚴叔,在正興廳內見客。」

  江湖中人一向不拘小節,會有人來訪也不是什麼意外之事,他一向少見容,是怕受人打擾,眼前這幾名都是江湖中的正派人士,可能是為近日魔教意圖侵略中原之事而來。

  一進正興廳,看見三男兩女的俠士、俠女們,他溫和有禮的點頭說:「在下嚴家莊少主嚴夙辛,有客自遠方來,理應設宴招待你們,不過如今正為多事之秋,繁文褥節暫且拋至一旁,各位今日前來嚴家莊,是為了魔教的事嗎?」

  「正是。」其中年歲最大的男子回道:「嚴少俠,咱們正是為魔教之事而來,在下皇刀莫鑫,身邊是我拜把兄弟連痕,還有唐門子弟唐少風、唐水月,艷絕江湖的玉雪娘子。」他一一介紹。

  嚴夙辛跟著頷首,禮貌的說:「久仰大名。」

  他即刻吩咐嚴叔奉茶,待客人座。言談之間客套而有禮,不過份熱絡也不露出生疏之意,更無視在場雙姝投來的熱切目光。

  莫鑫快人快語的說:「嚴少俠,近日武林途多事之秋。年前雖然毒娘子死於你們江南三大名家手裡,但是魔教中人的動向仍難以揣測,咱們幾位一路南下,自願擔起連絡各派的重責大任,只希望能將魔教中人完全殲滅,別再像三年前新草不除根,留下無窮後患。」

  「莫兄說得是。」嚴夙辛微微一笑。

  「如果有什麼需要在下的地方,儘管吩咐。只是……不知莫兄是否有盟主之令?」

  「盟主早在三年前失去蹤影,如何得令?」玉雪娘子沈玉娘打斷道,雙目灼灼直視他俊美的面龐,「嚴少俠長年待在莊裡,大概不知江湖上風聲四起,謠傳武林盟主已遭不測?」

  「不測?」嚴夙辛面無表情的轉向她,裝作沒看見她傾慕的嬌態。

  「正是。」莫義從懷裡掏出另一份帖子交給嚴夙辛。「江湖謠傳四起,整個情勢迫使我們不得不改立盟主,咱們在此,目的之一正是廣邀各方好手齊聚一堂,共選盟主之後,再商議魔教之事。」

  原來如此啊。嚴夙辛的表情沒有變動,看著帖子上方印著小夏堡三字。他才納悶在江湖上雖有人臆測武林盟主早已隨三年前惡鬥而死,卻始終沒有人敢出面硬搶盟主之位。眼前五位好手雖在江湖上頗有名望,但若由他們主動召集,聲望仍是不夠,原來後頭有個小夏堡。

  小夏堡在商場上有財有勢,在江湖上的名望也不弱,以小夏堡之名的確有能力招開一場武林大會,難怪夏玉堂會出現在南方。

  「嚴少俠?」

  嚴夙辛的視線從帖子上調開,問:「莫兄是否有送帖了入武林宮?」

  「武林宮亦正如邪,送去也只會壞事。」

  「那就是沒有嘍?召開武林大會,必要由人記載入武林譜中,聽說宮家人八年前皆己去世,誰來承續?」

  「宮家仍留下一女。」唐水月鼓起最大勇氣,引起他的注意,「小夏堡傳出風聲,當年宮月蘿並沒有死於那場意外中。」

  嚴夙辛的眼神閃過一抹異常的神色。不用特別推敲,也知道蘿兒未死的消息是夏玉堂傳遞出去的,他在打什麼主意?

  「她沒死真是太好了。小夏堡的堡主已派遣人手積極尋找宮姑娘,打算一找到,就與宮姑娘完婚。」唐水月之兄唐少風說道。

  莫鑫笑道:「夏少爺真是好福氣。宮姑娘雖不懂武功,但可怕的天賦讓武林中人士皆想一會宮姑娘,而且啊,上門提親的不是沒有。」

  「是啊。」沈玉娘見這個話題讓嚴夙辛頗感興趣,便接著說:「我還記得八年前,除了夏爺外,還有不少武林俠客登門求親呢。」

  「但都遭拒絕了。」莫鑫喝一口茶後,又說道:「夏爺是例外,其他的江湖俠客都讓宮姑娘的兄長拒絕了,這也是啊。夏爺相貌堂堂,雖非富載金城卻也富不可當,嫁給他好過嫁給浪跡天涯窮困俠客啊。」

  「唐門得到的消息倒不是如此,是不是?哥哥,我記得嬸嬸說過,是宮姑娘眼光高,不願隨便答允下嫁其他人。」唐水月年紀雖小,但對此事也略有所聞。

  唐少風點頭。「聽說是如此。如今她既然活著,夏玉堂也積極尋找宮姑娘,我想這樁喜事不遠了。」

  「但願,還有其他喜事啊。」沈玉娘似笑非關的,勾魂媚眼遞向嚴夙辛。

  嚴夙辛只是有禮的笑著,並不多做表態,一雙溫和眼眸看透江湖人心。

  ***

  安排了莫鑫等人的居所,嚴夙辛盤算一下現在的時辰,應該是月蘿午覺起身的時候。他讓月蘿住在偏遠的秋襲院裡,一來圖個寧靜,二來那座秋襲院對他有深刻的意義。

  每遇秋天,他就搬進院裡……幾乎不出莊一步,想著她、思念著她,明知此生已無緣,但是,回憶仍然不願割捨。

  現在,他的美夢成真了,她活了下來,活在秋襲院裡,讓他的一顆心安穩下來。

  他走進秋襲院裡花瓣紛飛的花林裡,尋著朝思暮想的身影。

  「蘿兒?」

  嬌弱的身子轉過來,月蘿略嫌蒼白的唇揚起淺淺的笑,雙眸似水,有些害羞的凝視他。

  「喝藥了嗎?」他的神態一反先前在正興廳裡的正經,大手輕撫她冰涼的雪頓。「怎麼不多披件衣服?」

  「今兒個天氣很好,我想出來走走,曬曬……」

  沒有讓她說完話,他按捺不住心中的衝動,俯身封住她開闔的小嘴。

  火熱的溫度從他身上傳遞過來,她無力的傾靠在他懷裡。他親了又親,輕咬著她微抖的原唇,帶著無限情意,直到她有點喘不過氣來,他才連忙抽離。

  月蘿張開氤氳的眼眸,看見他擔憂的神色。

  「有不舒服嗎?」他握著她的皓腕,把起脈來。

  「我很好,沒事的。」隱約知道他過於憂心,卻不知如何化解。「我只是有點喘不過氣來而已。」

  他沒有吭聲,過了一會兒才牽起她的手漫步在花林之中。

  「剛才我聽僕人說,莊裡來了武林中人?」她試著調開話題。

  「是啊,他們千里迢迢而來,不得不留他們住上幾天。」

  「你不喜歡他們?」

  他驚訝的看她一眼,「雖我身懷武功,但卻不喜歡與江湖中人打交道,這一次如果不是與魔教有關,我是寧願守在這片天地理,救更多的百姓。」

  月蘿緊張的停下腳步。

  「你們要與魔教廝殺?」

  「不得不做,這並非我能主導。年前魔教護法毒娘子差點殺了炫衡,她雖然已經身亡,但難保不會有更多的魔教中人遠犯中原,尤其盟主現已失明……」

  「失明?」

  嚴夙辛發現自己說溜了嘴,遂笑說:「總之,過幾天我上陸家在參與武林大會時,那幾天我沒有辦法親自照顧你,你自己要懂得照顧自己,藥一定得按時吃,若有什麼不對,讓嚴叔差人快馬找我也行。」

  對他繁瑣的要求,她只能一一應允。

  畢竟以她目前的身子,的確隨時有生命危險。她也知道他有時間便埋首在醫房理翻著歷代醫書,只盼能根治她的病,她怎麼還能不遵守他訂下的每一條規定呢。

  她甚至知道這些日子來,他雖愛她,卻不肯碰她的原因。

  「歎什麼氣?」他柔聲問。

  月蘿垂下臉。「我只是個將死之人……」怎能奢侈的得到他的愛呢?心裡仍覺不安,卻也知道自己一點一滴在習慣地給予的一切感情,難以自拔。

  「什麼死?」他斥道,正要罵她,忽然聽見腳步聲。

  他挑起眉頭,拉著月蘿躲進假山之後。

  「噓,別說話。」他護著她的身子,擋住風口。

  雖納悶他的舉動,但月蘿仍依照他的話安安靜靜的待在他懷中。

  不久,她聽見花園中一個高吭的女聲傳來——

  「江南三大名家果然名不虛傳。」沈玉娘打量四周說道,「我還以為謠傳大部份是浮誇,但對於嚴夙辛此人,江湖傳言句句屬實啊。」

  「咱們還沒踉嚴少俠這麼熟,玉雪娘子,你這樣直喚他的名字好嗎?」唐水月細聲說。

  「哼,我說唐門大小姐,你臉皮薄,嘴巴裡不敢叫他的名,心裡不知道親熱喊了他多少次呢。」

  躲在假山裡的月蘿怔仲了下,抬起臉看他。

  他苦笑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一點也沒有給人家機會,是她們自作多情的,唉,所以他才不太願意跟俠女們打交道啊。

  江湖人,麻煩又八卦,女人更麻煩。

  「玉雪娘子,出道十年,擅長子母劍。」月蘿做了口形。依她推敲,玉雪娘子年紀必定比他大上五歲左右。

  嚴夙辛微笑,明白她身處陋室八年,但當年宮家人所記錄下的武林年譜,她不曾遺忘過。

  這就是夏玉堂想要她的原因啊,不是為她的貌色,也不是被她的蕙質蘭心所動心,而是想要利用她。

  利用她的天賦,利用她寫下所見所聞的武功,讓小夏堡一躍為武林世家之後。

  「玉雪娘子,你太過份了!」

  假山外又陸續傳回話來,讓月蘿傾前聆聽。

  「我說的可有假?唐門妹子,只要是明眼人,哪個人看不出剛才在大廳裡,你瞧著嚴夙辛的那股風騷淫媚?哼哼,人家真對你有心,也不會當作沒有瞧見你露骨的眼神。」

  「難道……難道你就沒有這個心嗎?」唐水月叫道。

  沈玉娘斜明她,艷紅的唇嫵媚而笑。

  「我是有這個心。我第一眼見到他,就看中他了。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能得到他的,會是我。他不只有俊美的皮相,醫術精湛,武功也不弱,在江南一帶頗有名望,而我玉雪娘子也該是安定下來的時候了,武林中最羨雙宿雙飛的鴛鴦俠侶,自從百年前兩任武林盟主互結姻緣之外,就很少有可以匹敵的神仙眷侶,小妹妹,你自動放棄吧,嚴夙辛是我的了。」

  「你……」

  「玉雪娘子,你話留三分餘地才好。」突地男聲插入,適時解了唐水月的圍。

  「原來是連少俠啊。」沈玉娘似笑非笑的注視他。「你為唐門大小姐出頭,難道是對她有情有意?」

  連痕面無表情的說:「在下只是瞧不過去而已。你對嚴少俠有意,儘管向他說,不必在此欺凌唐姑娘。」

  「我真的能說嗎?連少俠,你一點也不介意?」

  連痕眼裡閃過一絲驚異,鎮定的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唐姑娘,令兄在找你,咱們一同回廳吧。」

  「嗯。」唐水月正要跟連痕一塊離開花林時,沈玉娘卻從他倆背後傳來冷笑。

  「連少俠,大伙都是聰明人,既然我都能看得出唐水月對他的感情,我怎麼會看不出剛才在大廳裡你短暫的失神呢?我可沒聽過你屬意哪家姑娘,原來你是那個啊……摘不好你與義兄莫鑫之間有不可告人……」

  「玉雪娘子,你太過份了!」

  暴喝傳出,立刻是兵戎相交的聲音。

  「哼,我還會怕你嗎?」

  嚴夙辛將月蘿護在懷裡,側身嵌進假山內,以免被發現或被劍氣所傷。

  「別打了……別打了……」唐水月叫道。

  打鬥聲愈傳愈遠,直到幾乎聽不見了,月蘿才抬起臉,注視著他俊美無儔的外貌。

  「怎麼了?」

  她呆呆的看著他的俊臉,幽幽說道:「你真是害人不淺啊……」連男人也會為他失神,之前已有一個王爺,現在又出現其他男人。

  「這可不關我的事。」他的無情只對外人。

  「也許,不久之後,我也會是其中的一名……」為他著迷、為他失態。

  「那我的眼裡只有你,不會再有別人。」他微笑,在她的額前輕輕吻著。

  他輕吻著她的眼間、她的柔唇,要她安心似的,一次又一次淺嘗著,沒有太過激烈的熱情。

  他怕她心臟負荷不了吧?所以非常克制自己,甚至把他的慾望掩飾起來。

  月蘿心忖。她的輕歎灌進他的唇裡,他低聲問道:「為什麼歎息?」

  「歎你的多情、歎你的無情。」

  「我只想愛一個女人。」

  「我的身體已無藥可救……」

  「誰說無藥可救?你是不相信找嗎?以前的醫術,我的確沒有辦法根治你的病,但讓你養壯身子,讓你的生命延續下去,這絕對沒有問題。」

  「可是我永遠拖著病……」

  「我只愛你。」他瞇起眼,露出少見的憤怒。「我不准你再度消失在我眼前,否則我會掀了整個江南,你懂嗎?」

  「你應該值得更好的……」

  「更好?像剛才那些人?我雖身在明們正派,但是不代表我認為正派一定是對的,要殲除魔教中人,如果不是確定他們的野心,我是不會參與的。哼,明門正派,你不是沒有看見剛才那些人的樣子,自以為正派而理所當然,我素來不與江湖中人交好,絕大部份的因素就是在此。現在,你要我去喜歡那種背後說人長短的正義俠女?」

  他的憤怒讓她有點受驚,她的雙頰泛紅,垂下臉,小聲說:「我的年紀比你大,還帶著縛縛……」

  「我才不在乎你的年紀大小。」他咕噥,「多個女兒也無所謂啊。」她的身子在目前來說,是絕對不適合受孕,所以有縛縛的存在是最好。

  他滿心的愛戀讓她有點害怕,不知道他這麼多的愛到底有沒有個底,如果有一天她不幸走了,那他怎麼辦?

  這些愛該歸何處?

  「如果你害怕,就接受我的情意,好好的養好身體,跟我共偕白首吧。」他在她耳邊低語。

  月蘿這才發現她把疑惑問出口了。

  沒有人能對他俊美的臉孔免疫,但他卻把他所有的溫柔給她一個人,好奢侈,她卻覺得前所未有的滿足。

  「等魔教之事告一個段落,咱們成親吧,蘿兒。讓你成為我的妻,讓我這一顆飄浮在空中八年的心落下來吧。」

  成親?她跟他?有這個可能嗎?

  她把臉理進他的懷裡,感受著他的體溫,得以給她最大的勇氣。

  ***

  「女人啊,是世間最麻煩的動物。」左勁皺眉的說,將酒一放而盡。

  「你有什麼女人?不是避之如蛇蠍嗎?」風炫衡挑起眉。難得一次的聚會,趁著嚴夙辛替他妻子小圭產檢後,在亭內擺酒暢飲,卻聽向來連談女人都嫌累的左勁大聲抱怨,這種事可難得見到。

  「我是指夙辛那一半的女兒!」

  「縛縛?」嚴夙辛挑起眉。「我相信以你這個大男人是可以應付十歲的小姑娘的。」

  「她跟我有仇!姓嚴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可怕的小女孩,她簡直以欺凌我為樂,偏偏我這個當長輩的,動也動不了她!」

  「你是不能動她,縛縛將來也算是我女兒,你要欺負她,蘿兒那關我可過不了。」嚴夙辛看了好友一眼。

  「夙辛,你真要娶她?」

  「這是此生我再確定不過的事了。」

  「這也是,畢竟你找了她八年……我想會有不少男人、女人失意的跳河,朱公王爺就是頭一個,不過所幸他還是正人君子,只是一時迷戀你的容貌而已,等成了親就沒事。」風炫衡笑道,「只怪你一張臉生得那麼俊俏,讓男人女人都愛。」

  「我只要愛一個就好了。」嚴夙辛淡淡的笑道,忽然改變話題,「炫衡,我要勞煩你一件事。」

  「直說。」

  「我對蘿兒之兄突遭意外一直耿耿於懷,他的死、小夏堡的求親都讓我覺得異常的巧合,可否幫我一件事。」他在風炫衡耳邊低語。

  風炫衡沉吟的點頭。「這沒有問題,宮姑娘知情嗎?」

  「她心思單純,身子也不適合劇烈的情緒,我怕她知道之後太過心煩,等有結果出來再說。」

  風炫衡笑道:「你對她真是情深意重啊。」

  「情深意重?唉,只要她懂得,不要再離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他內心始終有一個巨大的恐懼,怕她再像八年前一樣忽然的消失。

  也許,這就是他把縛縛拐到左府的原因之一,沒有縛縛,蘿兒是絕對不可能獨自消失的。

  左勁聽到他深情的話,頭皮忍不住發麻。左手坐著一個為愛收起花心種的風家兄弟,右手邊坐著一個為愛等了八年的癡心男,最好的兄弟一個一個都被另個女人佔有了,而自己呢?

  「會輪到你的,左勁。」

  「我寧願一輩子光棍,也不要女人!」左勁抗議。

  「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啊。」風炫衡笑道,「原來咱們兄弟裡膽子最小的就是你啊,左小膽。」

  「姓風的!」聞言,左勁暴怒,一掌打向他。風炫衡也不甘示弱的對掌而打,兩人從亭內打到亭外,不是死命的打著,而是笑鬧的打鬥。

  過沒幾年就是三十而立的人了,還沒個正經樣兒。嚴夙辛笑著搖頭,優閒的獨自喝著醇酒,雖然魔教之事尚未解決,但能與月蘿在一塊,平復了他的心情。

  「真是太好了。」他露出乎常只讓她看見的溫柔笑顏。

  只是小夏堡強稱她是夏玉堂的未婚妻,這事可要好好處理才行,他的女人怎麼能交給其他男人?

  「姓左的!」樹叢後突然冒出一個小身影,存心要嚇左勁。

  「縛縛!」嚴夙辛眼尖,立刻注意到這個不懂武功的小女娃兒正卡在風、左兩人之間。

  他正要奔過去救人時,只見左勁一手抄起宮縛縛的小腰身,旋過身護住她。

  風炫衡一掌打在左勁的左肩上,還好他及時收了掌力,只出兩成力道。

  三個大男人暗自流了一身汗。

  「你這個混帳丫頭!沒頭沒腦的突然冒出來找死啊!」左勁對著宮縛縛的小臉暴喝,不聽她的解釋,往她的小屁屁就是一頓毒打。

  他的大掌毫不留情,痛得宮縛縛哭著叫娘。

  嚴夙辛與風炫衡吃驚的對望一眼,後者聳了聳肩,表示少見左勁為女子失控。何況是一個小丫頭。

  而嚴夙辛心細如髮,隱約的望見左勁粗獷的臉龐上罕見的恐懼,這種表情他也有過,怎麼會不知隱藏在內的真正含意呢?

  「你們宮家的女人啊,非要吃得咱們死死的不可嗎?」他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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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4 00:02: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你!」

  「就叫你,你沒聽見嗎?」

  叫了好幾聲,月蘿才發現是在叫她。她小心的捧著蓮子盅轉身,瞧見那天在花林裡的女人不悅的瞪著她。

  「你這丫頭是聾了嗎?」

  月蘿怔忡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樸素的打扮。唉,丫頭就丫頭吧,她也不太介意別人將她定位在何處。

  沈玉娘看了她不怎麼樣的容貌,身為女性均比較心態立刻把月蘿排除在敵手之外,如今看來,只有唐門那個大小姐可以勉強堪稱情敵。

  「你的主子呢?」

  「主子?」她呆了一下,才知沈玉娘指的是誰。「哦,他在書房。」

  「這蓮子盅是送給他的?」

  「是……是啊。」是他大擔憂她了,成天餵她喝藥外,就只能在莊內走動,她一時閒情,便進廚了。

  沈玉娘不由分說,接過蓮子盅便說:「這蓮子我來送,你帶路吧。」

  月蘿又愣了一下,心想沒有必要與她爭執,於是領路走向山莊的書房。

  「你家主幹可有意中人?」

  「這……我……我不知道。」月蘿雪頰染上一片駝紅,不知該如何相對。

  沈玉娘怪異的望著她。「你是家奴,難道沒有見過姑娘家人莊嗎?」

  「我……我才來沒多久……」她結巴的說。

  沈玉娘看她走路下盤不穩,中氣也不夠,根本是帶病之身。嚴家莊將她收為奴僕,未免太過好心了吧?

  要是她是這兒的女主子,一定不會收留這樣的病僕。女主人啊……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足以和自己匹敵的男子,絕不會輕言放棄。

  她在江湖十多年,是聞出了不小的名聲,但她是女人,一個女人在江湖上再怎麼闖蕩,最終也得回歸家庭。

  人都說江湖女俠好出名,但誰知道女俠要找個夫婿有多難?武功太低的不行,沒名沒氣的也不行,江湖外的平凡百姓更不行,誰願意在半夜抱一個比自己能打能殺的妻子暖床?

  她暗自留意了好久,嚴夙辛是江南三大名家之一,平日素行良好,也不像江湖上一窮二白的大俠,嚴家在足夠供給她富裕的生活,他的俊美與武藝也足以與她匹敵,不會讓人在她背後指點,成親後做一對江湖中人人羨慕的鴛鴦俠侶,將來也會留下美名。

  不要怪她自私,什麼正派邪派、江湖道義都不如她找個好歸宿。

  書房即在眼前,沈玉娘哼了一聲說道:「你不必帶路了,我自己去就可以。對了,如果有人問起我或嚴少俠在哪兒,你都一律推說不知道,明白嗎?」

  月蘿縱然覺得有些怪異,但嘴裡仍回應,「好。」

  沈玉娘滿意的點頭,轉身走進書房。

  「送個蓮子盅而已,為何要隱瞞?」月蘿喃喃自語,揪緊手捐。她的雙腳不受控制的輕移向書樓的窗口。裡頭隱隱約約飄出沈玉娘的嬌喚——

  「嚴少俠。」

  「沈姑娘?」嚴夙辛吃驚的開口。「你怎麼不與莫兄他們在一塊……」

  「奴家與他們只是順路而行,沒有什麼關係,自然也不必時時刻刻待在一塊。對了,嚴少俠,奴家剛才燉了一盅蓮子湯,你先休息一下吧。」她嬌瞑的語調與先前全然不同,完全不像個江湖女俠。

  月蘿吃驚不已,不明白為何有人可以轉眼變臉。

  「多謝沈姑娘的美意,請先擱著吧。來者是客,你千里迢迢南下,怎能讓你勞動。」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彷彿沒有查覺到她異樣的打算。

  「客?不管我身在哪兒,永遠都只是人家的客。嚴少俠,你也是江湖中人,一定能瞭解身為江湖人的苦,沒有自己的家,尤其是女人,不管再怎麼想要一個家,卻苦於自己的身份,難覓良緣啊。」說到最後,她雙眸淚珠滾動而下。

  男人最禁不起的就是女人的眼淚,尤其是有道德、有良知的俠客,月蘿終於瞭解沈玉娘打的如意算盤了,她也想起他曾心疼萬分的掬起她落下的淚珠……

  男人啊……

  她應該要離開,應該視而不見,應該讓他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可是她的雙腿發軟、頭也發暈,不由得無力的跪坐在窗下,仔細聆聽沈玉娘如何挑逗她心愛的男人。

  「沈姑娘,婚嫁靠一個緣字,將來你一定會遇見相屬之人。」嚴夙辛的聲音仍然是無波無動。「不如我們先上前廳,與莫兄共商大會名單。」

  「等等,嚴少俠,剛才你不是正在忙著看醫書嗎?」

  突地一陣腳步凌亂,像是有人閃進、有人靠近,隨即具翻倒碗的聲音。

  「糟了!弄濕你的藥單子……。」

  「沒有關係。」

  「唉,你的衣服也濕了,都是我不好,粗手粗腳的,你先脫下吧……」

  「不用不用,沈姑娘你不必介意這點小事!」他急促的說著。

  在窗外的月蘿又聽見足音雜亂起來,衣料撕破的聲音,最後是傳來一聲巨響。衣料撕破……是誰?月蘿用力咬住下唇,緊緊握著手絹。她渾身輕顫,不敢想像裡頭的情景。

  也許他的心在她身上,但世上的青樓不是虛幻的,男人沒有需要,它是不會存在,從相遇到現在,即使地吐露他的心聲,也沒有再碰過她了。

  「沈姑娘,你我雖然是不拘小節的江湖中人,但是男女授受不親,這個禮節是一定要守的。」他的聲音忽然傳出來,而後門被打開。沈玉娘被推出來,咚的一聲門又闔上。

  月蘿被這個突來的狀況弄得措手不及,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哼!」沈玉娘氣憤的跺腳,哺哺e語,「沒有得到你,我就不叫沈玉娘!」月蘿趕緊躲進窗下茂密的盆栽後,看著她頭也不回的離去。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沈玉娘的背影有些狼狽,頭簪掉了,髮辮不規則的散開,可是……才短短的一會兒啊,裡頭能發生什麼事讓她變得儀容不整?

  一想到可能的答案,心口就漸漸絞痛,讓月蘿的呼吸不順起來。

  「好痛。」她無意識的用力咬著唇瓣。

  「誰?」嚴夙辛耳尖,立刻推開窗口,看見她蹲坐在地上,他訝異道:「蘿兒,你在這裡幹麼……」聰明如他,馬上就推算出原由。「你一開始就躲在這裡?」

  「我……」她吃力的站起來,還來不及為自己解釋,突然騰空被他抱起,下一刻自己已經跨過那個窗,來到書房之內。

  書房內,書櫃掉下了好幾本書,桌上也被浸濕了,他的衣襟被撕裂成兩半,露出裡頭的內衫。

  她吃了一驚。「你的衣服……」

  「被拉破了,你不是從頭到尾聽得一情二楚嗎?」他有些生氣的道。

  「我以為是……」

  她臉上心虛的表情說明一切。

  「你以為是我撕了她的衣服,霸王硬上弓?蘿兒,你真把我想成那麼濫情的男人嗎?難道你在外頭聽不出她對我有意?」她聽見了,卻沒有爭奪他的心意!

  「我……沈姑娘她……她……貌美年輕……」

  「不要把我搪塞給別的女人!」他咬牙切齒道。得知她只是在外頭冷眼相看,而毫無動作,簡直讓他異常的難受。

  他可以推掉任何女人的示好,卻沒有辦法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沒有佔有他的心態。

  他看見她直咬著下唇,一臉的委屈,不由得心軟了。

  他的食指打開她的唇,歎了口氣,「別咬了,你的唇上都是血。」

  「夙辛……」

  「我對你,就是氣不久。」他莫可奈何,忽然抱著她坐在椅子上。她就坐在他的大腿上,身子被迫傾向他,月蘿不習慣這樣的親密,想要推開,他緊緊的抱著他,讓她的身子不得不貼向他的。

  「蘿兒,你還不信任我嗎?」

  「不是不信任……」

  「那麼,為什麼你不佔有我呢?」

  占……佔有?她嚇了一跳,看著他深情的臉龐,兩顆不由得渲染一片瑰麗。

  「你想歪了,我是指,你的佔有慾。我明白你沒有安全感,但是我願意把真心奉送到你眼前,就算你要輕踐它,我也無話可說。」

  「我不是輕踐……」她小聲的說,心口被他無奈的表情給激疼了。「也許,我是不允許自己想得美好,到頭來傷害到自己。」她微呻吟一聲,靠在他的肩窩上。嚴夙辛立刻全神貫注。「是心痛嗎?」

  「一點點,沒關係的。」

  他揉著她的胸口,擔憂的問:「藥吃了嗎?」

  「看,你老當我是病人,我自然會害怕,害怕你弄錯了情意,怕你其實只當我是病人,因為你是個大夫。」

  如果不是她身子不允許,他早就先痛打她一頓屁股了。

  他摟緊她,一手還小心的揉著她胸脯下的心口。

  「下次別讓我再聽見你說這種話!我不是不會翻臉,」他粗啞的說:「如果你夠敏感,你應該早就發現我對你的反應。」

  月蘿眨眨眼,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他也不等她答話,繼續說道:「我不要任何誤會存在我們之間。這幾年來,是有不少女人對我示好,但我不曾動心過,就連剛才沈玉娘意圖輕薄我,我也不所為動,蘿兒,我已經說得夠白了,此生我的心、我的人只為一個女人而生。如果你再像剛才一樣無視其他女子對我的輕薄,那麼八年前你就不該偷了我的心!」

  月蘿咬住唇,深感內疚。她可以想見剛才書櫃那一聲巨響,一定是他推開沈姑娘所致,難怪沈姑娘有些狼狽……

  他是嚴家莊的少主,必須掌握江湖人脈,不能動不動就結怨生伙,所以才會裝作呆頭鵝,有禮的趕走沈玉娘。

  她不安的扭動一下身體,突然覺得他的呼吸稍微沉重起來。她驚訝的望向他,他卻閃避她的眼神。

  「夙辛……」玉臀下好像有硬物……她的臉立刻如火燒。八年前的那一夜讓她瞭解到那硬塊物是什麼,她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蘿兒,你下來,我們必須好好的談一談。」

  「你要責怪我,我不下去。」她咬著唇,終於下定決心。

  「我沒有要責怪你,只是……」他倒抽口氣,她的身子在他身上扭動,改為跨坐在他腰間。

  「蘿兒……」他嘶啞的要阻止她這種坐法。

  「我想佔有你。」她小聲的說,雪白的小臉害腰著。

  「占……佔有?」他的聲音變調了,立刻清著喉嚨。「我不是指這種佔有,你先下來……」他的喉嚨異常的乾澀。

  「你只對我有感覺,對嗎?」說心裡沒有雀躍,那是不可能的。月蘿的手掌隔著薄薄的布料,輕觸他甦醒的慾望。「口說無憑,我想確實的表示我的佔有慾。」他指的佔有慾不是真正的佔有啊,沒有來得及說出口,她的櫻唇已主動覆上他的,他呻吟一聲,遂激烈吞噬她。八年累積的熱情在一瞬間被點燃,如烈火般的燒的他的神智,他的雙手滑進她的內衫裡……

  「不,不要……」月蘿拉下他的雙手,臉紅道:「不要,我病了這麼多年,身子已經醜得不能看了。」

  他想說,在為她醫病的過程中早就看過了,他一點也不在意她的瘦弱,但他一時發不出聲音,以眼神疑惑的望著她。

  她害羞的笑了笑,顫抖的小手解開他的褲腰帶。

  等等,她還不能行房……他想阻止她。

  「我可以的。」她讀出他的想法,溫柔說道:「你不要動,這一回是我『佔有』你,不是你來佔有我。」她拉開自己的褻褲,咬著唇有些害怕的凝視他的慾望,對準之後,緩緩壓下。

  好痛!

  她抽口氣,感覺到自己嬌小得容不下他。

  「蘿兒……你還好嗎?」他沙啞的急問。

  「好……我很好……」她屏住呼吸,強迫自己的身子再下降一次。火熱的源頭被迫擠進她緊窄的幽穴,幾乎撕裂了她。她一臉困惑,說道:「我……以為不會痛了……」

  「蘿兒,也許我們應該停下……」他的克制力有限,只能極力讓自己不深深埋進她的體內。

  「不要……」她抓著他的衣襟。「我只是不習慣而已……你……你教我怎麼做,好嗎?」

  想要得到她的慾望愈來愈深,他允許自己放縱一點點,小心翼翼的攫住她的腰,讓自己的慾望淺淺的、來回的推進她不停顫抖的的穴。月蘿痛得咬住唇,含淚道:「回憶真的能夠美化任何事……

  汗珠不停的滑落,疼痛讓她想起八年前那一夜撕裂般的痛。

  「夠了!」嚴夙辛捧住她的玉臀往上提,讓她逐漸離開他的慾望。「蘿兒,你做得夠多了。」

  「我還沒有『佔有』你……」她馬上抱住他。

  「你的病還沒完全好!」他粗嘎道。

  「你不是說我的病只能調養,永遠也沒有辦法根治嗎?」她趁他不注意,用力坐下,隨即痛叫一聲,隱沒在他的唇裡。

  「蘿兒!」火熱的慾望活生生撐開她的幽穴,直達她的深處,他滿頭大汗的,差點失去理智,不顧她身體的狀況,激烈的要了她。她忍著些微的不適,硬接過主導權,緩緩上下移動著。

  他沉重的吐了一口氣。

  「我讓你很不舒服嗎?」

  「不舒服的是你。」

  「可是你看起來好痛苦。」

  「我是痛苦的要死!」他自嘲。

  「我做得不好嗎?啊……」她輕叫。

  「太快了嗎?」他張開充滿慾望的眸子,巧妙的控制住她過於激烈的動作。她搖搖頭,說,「我……只是不習慣……」

  他擠出笑,拉下她的纖頸,輕柔的吻著她的粉唇,讓彼此的愛火慢慢的累積。一時沉浸在他溫柔的慾望中,她沒有發現這一回的溫存比起當年來得溫柔和緩慢,只隱約感覺到她的不適逐漸消失。

  她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而這一切全聽過他的耳裡。他小心的掌握時間,在她心臟還能忍受的範圍內,帶領她到溫柔的狂喜中。

  「啊……」汗珠沾濕了她的髮鬢,她全身無力的倒向他。嚴夙辛趕緊把她樓進懷裡,平復她的激情。

  「奇怪……」這樣的魚水之歡完整嗎?跟八年前有點不像……沒有激烈,反倒像是細泉一樣堆積起的溫柔。

  「累不累?」

  「一點點。」她好沒用,一番折騰之後睡意迅速奪去她的神智。

  「想睡就睡,我守著你。」他視若無睹自己沒有滿足的慾望。

  忽然,門啪的一聲被打開——

  「娘!」

  月蘿的臉色倏地慘白,他眼明手快的拿起放在椅上的披風,在宮縛縛開門仔細一看時,把披風蓋在月蘿的背上,遮掩住他倆過於親密的身子。

  宮縛縛眨眨眼,先看見嚴叔叔坐在椅上,而娘……趴睡在他的身上。

  「娘!」

  「別吵她,她剛睡了。」嚴夙辛放低聲音說道,俊美的臉龐沒有任何的羞赧之色,完全騙倒了宮縛縛。

  「娘睡了?怎麼不回房睡?睡在這裡多難受啊。」宮縛縛走近他們兩步,背對著她的月蘿緊張的咬著下唇。

  如果讓縛縛發現他倆正在……「那個那個」,她不如去投河算了,好想哭耶,第二次誘惑人就被女兒抓包了。

  「噓,小聲點,你娘睡得很熟。」

  「那你把娘抱回去睡啦。」她才剛從左府跑回來,好想跟娘睡一塊。

  「那可不行,萬一驚動她,她要再入睡就難了。」要真抱起她,不就糗大了?

  他倆的上衣雖然沒有脫下,但親密相連,要被一個小孩目睹,這種事傳出去,恐怕會笑掉左勁他們的大牙。

  月蘿緊張的輕顫起來。他看她又咬出一排血痕,手指硬是板開她的唇,阻止她再自殘唇瓣。月蘿怕得緊含他的手指,抓緊他的衣襟。

  「你放心,我會照顧你娘的。」

  「可是……」宮縛縛懷疑的看著他。「娘趴在你身上,你不會不舒服嗎?」

  「一點也不會。我巴不得你娘永遠不會離開我。」他真心說道。

  宮縛縛咬著唇,看著讓披風蓋住的娘,再看看把她當小大人一樣對待的嚴叔叔,心裡隱約知道他喜歡娘的程度絕對不輸於她。

  「好吧,你別讓娘著涼喔。」

  嚴夙辛點點頭,等縛縛退出書房還好心的關上門時,月蘿才鬆了門氣,癱軟在他身上。

  「你們母女倆都有咬唇的習慣。」他笑道。

  月蘿抬起眸子,彼此對視,回憶剛才的險境差點出糗,她噗哧一笑,露出少見的開懷笑顏。

  嚴夙辛貪戀的癡望她的笑容,月蘿垂下暈紅的臉。

  他暗暗回過神,抱起她的身於,離開他的慾望。

  「我……我可以再……」

  「住口,你當我是色魔嗎?」他斥道,讓她包著披風,坐在他的懷裡。「我也是需要時間休息的。」他沒好氣的說。

  聞言,月蘿掩嘴又忍不住笑起來,知道他在逼她,知道他不願讓她太過勞累,這種窩心的溫柔比先前的親熱更讓她動容。

  嚴夙辛看她充滿光彩的小臉,眼神變得更柔。

  「你笑起來多美。」

  她看見他先前被撕裂的衣襟,開玩笑的問道:「比起沈姑娘跟唐姑娘呢?」她自然明知在美貌上,是絕對遜她們一籌的,只是想要與他閒話家常。

  他在她的額頭條了一記,答道:「在她們面前,我只是一個瞎了眼的男人,什麼都看不見。」

  聞言,月蘿略嫌激動的闔上眸了,偎緊他的胸,聆聽他穩定的心跳聲。她的眼眶濕熱不已。

  「很累了嗎?」他輕輕撥弄她的髮絲,心憐萬分的喃語著。「累了就休息,我看著你。」

  「別這樣疼我。」

  「不疼你,我還能疼誰呢?」

  你也疼疼自己吧。她想要說出門,卻知他是聽不進的,他滿腦子只有延續她的性命,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會像先前一樣溫柔的滿足她,不見得滿足他自己。「我算『佔有』你了嗎?」

  「算,當然算。」他笑道,「你已經徹徹底底把我『佔有』了,從此以後我的身體都是你的,你可得要負責啊,不過,以後你想『佔有』時,得先確定房門已落鎖了才行。」他在她頰邊低語。

  她的臉又紅了,不由自主的把臉埋進他的胸膛,不久,在他溫暖的體溫包圍下,她沉沉睡去。

  他歎了口氣,撫著她柔順的頭髮,而後閉上雙目,調適自己沒有得到滿足的身體。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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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4 00:02: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七月初十,由小夏堡召開的武林大會定於江南陸家莊。

  陸家莊雖然在江南一帶,名氣不比風雲山莊、嚴家莊與左府,但因與小夏堡交情猶好,所以自願擔下這個重責,期望這一次的武林大會能讓陸家一躍升為中原著名的世家。

  在初十的前一天,沈玉娘一行人等不到嚴夙辛的歸來,只得先啟程到陸家莊。

  「嚴少俠不知道什麼原因,愈近初十,愈不見人影。」在趕往陸家莊的途中,唐水月鼓起勇氣詢問「傳說」中的風流大少風炫衡。

  聽說,江南三大名家之主是生死之交,風炫衡便是其一,他應該知道嚴夙辛究竟在做什麼,只是她一直不敢靠近風炫衡,怕他像哥哥嘴裡的壞男人。

  風炫衡挑起眉,斜眼注視這個怯畏的小姑娘一眼,「他不在莊裡,一定是有事、反正武林大會夙辛是會趕上的。」

  他言談之間沒有挑逗的語氣,不過他渾身上下散發著風流倜儻的感覺,彷彿是桃花不動,自然有蜜蜂簇擁而來。

  風炫衡不是笨木頭,自然明白自己的影響力,於是刻意遠離這一干女俠,與莫鑫混在一塊。

  「唉,」他摸摸鼻,自語,「真麻煩,要是讓小烏龜知道,我又要遭災了。」他家的小婆娘是個十六歲的小醋罈子。

  擁有這麼小的老婆,他已經有點良心不安了,更別談他有多寵溺那個小小婆娘。

  她什麼都好搞定,就是不容他花心。他無辜啊,不去風流,卻有人纏,尤其那個小小婆娘又有身孕了,每天流的淚水都可以淹死他,讓他害怕她會脫水而死。

  真是的,他都收心了,她還酸味滿天飛。

  在旁的沈玉娘則是驚歎。

  江南風水真好,一臉落腮鬍的左勁例外,嚴夙辛已經是俊美無儔了,雖然有點木頭,但是家世、武藝、人品都是上上之選,而風炫衡雖沒有偏女相的俊美,卻是十足的男人魅力,是她駕馭不了的風流種。

  「他有意中人了。」連痕注意到她的專注,冷冷的嘲諷,「打不了嚴少俠的主意,就轉向他人了嗎?風兄家有美妻,雖然還沒有成親,但他的行為舉止已擺明其他女人沒有機會了。」

  沈玉娘瞪他一眼,壓低聲音說:「我的事,你管得著嗎?」

  到此,更加深她非要得到嚴夙辛的決心。嚴夙辛沒有意中人,是木頭了點,但至少可靠,不必擔心他在外風流,風炫衡太危險,沒有時時刻刻守在他身邊,她怕以她的能力抓不住他的心。

  一行人在心思各異的情況下,抵達陸家莊。

  ***

  陸家人潮聚集。

  連陸莊主都驚訝自己跟小夏堡的號召力,原本想說能聚集到江湖一、兩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就足夠面上增光了。如今放眼望去,江南名家之流都賞臉前來,難道風水輪流轉,武林盟主不在,終於輪到他出頭?

  「宮姑娘。」風炫衡小心護在她的前後。「如果你有不舒服,立刻告訴我吧。」

  月蘿微點頭,淺笑道;「多謝風少俠。」

  「哪的話,是夙辛那小子托付。我敢不盡心盡力嗎?」

  他先到陸家莊,過兩個時辰夙辛也帶著宮姑娘趕到。不知在忙什麼,把她交給他來照顧。

  「我明白他的心意,他不敢將你交給左勁,是怕他那個粗漢子照顧不周。」此時此刻,風炫衡的一派瀟灑都被腰間繫著的大袋子給破壞了。

  大袋子裡是分屬不同的藥罐子,上頭寫明是何藥,何種症狀時該服用,這是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夙辛交給他的。

  怕她身子臨時不適,隨時得服藥。唉,又是一個跟他一樣倒霉……不不,應該是又多一個跟他懂得愛的男人了,至少在左勁嘲笑時,多一個跟他同甘共苦的被害者。

  「真是麻煩你了。」她柔聲說道。

  「之前小烏龜也多次蒙夙辛照顧,尤其她有孕在身,還是夙辛每幾天抽空去看她,我才安心,他的義氣我自然記在心理。」

  「風嫂子有孕了?」月蘿驚喜道,「那可真是恭喜你了。」

  「恭喜什麼?都快五個月了,肚子小得不能再小,她年紀也小,個頭也嬌小,我怕……」怕她小小的身體塞不下寶寶。小烏龜每天還得不停在他身上變換睡姿才睡得著,連他都覺得心痛。

  「我從來不知道女人生育這麼痛苦。」

  月蘿看他一臉擔憂,心理頗為未曾謀面的風家嫂子感到高興。昔日花心的男子,如今雙眸裡貫注著再認真不過的眼神,他就算再英俊魅人,也開始帶著人夫、人父的表情了。

  「夙辛的醫術是你我都知道的,少俠,我明白你就算可信任他,但還是會擔憂嫂夫人,不過我聽說孕婦情緒容易異常,你可不要影響到她。」

  風炫衡點頭稱是,暗暗記在心裡。正要再度開口,身後其他江湖中人叫住他。

  「沒關係,我就在這裡等夙辛。」月蘿笑道,她的容貌不會讓人注意到她的。

  「我離開個兩步,有事一定要叫我一聲。」

  月蘿應允,隨即看著他只離開兩步,在只要她一出聲,他就能聽見的範圍內,背著她與其他俠士說話。

  她默默的看著擠得水洩不通的陸家莊,掃過一些武林人士,記起他們的身份武藝走向。她搖搖頭,甩去過往的記憶,她已不再承讀爹的工作,記這些肯定又會讓夙辛不高興。

  他一直將她當個易碎的女人看待,怕她勞心勞力又怕她心情不佳影響身子,如果她不是會呼吸會動,恐怕他每天都要把她供著養。

  「為什麼要堅持我來呢?」她自問,卻找不出嚴夙辛突然改變理由,要她前來陸家莊的原因。

  人太多了,月蘿退開一步又一步,避開悶熱的空氣,退到角落時,突然聽見。

  「你怎麼會在這裡?」沈玉娘吃驚道、「你不是嚴家莊的丫鬟嗎?」

  月蘿嚇了一跳,直覺的說:「我是跟嚴公子來的。」

  「你跟他來?」沈玉娘的危機意識立刻竄上。嚴夙辛不是一個會帶著丫鬟在外頭行走的男人。「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我跟他……」

  沈玉娘更加吃驚的看著她一身素白卻繡工精美的衣裳,這絕不是一個丫鬟可以穿的。

  她倏地攫住月蘿的手腕問:「你到底跟他是什麼關係?」

  「我……」

  「沈姑娘,你動粗了。」風炫衡一轉身沒瞧見她,四處搜尋,才發現月蘿被擠到角落裡來。

  他趕緊走過來,伸出手要撥開沈玉娘的五指,沈玉娘卻不肯鬆手,翻手與他交手,短短的剎那,已單手過了好幾招,沈玉娘灰頭土臉的吃了敗仗,終於明白動武是絕對贏不了他的。

  江南名家之後,果然並非虛傳。

  「哼,風少俠,你護著這個女子,難道對她有情意?」

  「她是我給拜兄弟未過門的妻子,我護著她是理所當然。」

  「未過門的妻子?」沈玉娘忽覺青天霹靂。「她是嚴夙辛未過門的妻子?!」就憑眼前這個尚帶病色的女子?

  她有什麼地方勝過自己的?容貌?健康的身體?還是魅惑人的手段?

  「她的家世如何?能配得上江南三大名家嗎?」她不留情的說,「若是媒妁之言,我看還是快快退掉的好。」

  「沈姑娘,你似乎超過一個陌生人關心的本份了。」風炫衡不悅的說完,轉身面向月蘿,「宮姑娘,咱們先到外頭等夙辛吧。」是他有風度,不跟惡女鬥。

  「宮?」沈玉娘心裡失意過重,還想不知趣的上前阻止時,忽然傳來一聲驚呼。

  「月蘿!」夏玉堂叫道。

  「宮月蘿?」沈玉娘立刻連想,震驚的瞪著月蘿。「你就是宮月蘿?」

  「宮月蘿」三個字就像是一把利劍,劈開了陸家莊這個像菜市場的地方,漸漸的,人聲逐漸平息,只低低傳著「宮月蘿」三個字。

  宮月蘿,代表著一部活動式的武林各家秘笈。

  陸家莊召開的武林大會尚未正式開始舉行,各方人士就先被「宮月蘿」三字吸引,但若說是被「宮月蘿」吸引,不如說眾人所在意的是她究竟是否真如傳聞般的厲害。

  她的名氣比一些江湖前輩還要有名。

  本來在八年前,有關她的傳言隨著她的失蹤而散去,如今在夏玉堂的叫喚聲中,人人重新記起「宮月蘿」,知道她這個不會武功的女子,腦子裡擁有活生生的武功秘笈。

  因為她去過武林宮,一雙清澈的眼看過無數優秀的武林人士對招爭名,也是唯一進過武林宮的武譜樓的人。

  「月蘿!我還以為你故意躲起來不見我呢。」夏玉堂一改當日在大街的冷嘲熱諷,慇勤的上前。

  月蘿感受到他的壓迫,不由得退了一步,這時風炫衡跨前擋在她身前。

  「你是誰?」夏玉堂不悅的問道,身後跟著陸莊主。

  「在下風雲山莊風炫衡。」他冷眼掃過在場的一俠客,有的好奇、有的貪婪、有的不為所動、有的只將她的「天賦」當謠言看待。

  精銳的目光達到警告效果之後,他又說:「在下是受人所托,暫充宮姑娘的保護人。」

  「受人所托?」夏玉堂風聞過他的名氣,如果換成其他地方,一定多方結交,以納已用,但現在……

  「風少俠是受誰所托?我是月蘿的未婚夫,不管受誰所托,你都該將她還給我。月蘿,你過來。」

  他伸出手,要抓住她的纖臂,風炫衡笑著出招,在瞬間讓夏玉堂縮回手臂。

  「夏公子,不巧的很,在下正是受宮姑娘的未婚夫所托,而她的未婚夫並不是你。」

  「胡說!我是她名正言順的……」

  「不是。」月蘿開口,雙目含怒的注視他。

  「宮家從來沒有應允過婚事。夏玉堂,是你自己對外謊稱,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在我身上索求什麼,但你我是毫無關係的。」

  聞言,群眾一陣嘩然。

  夏玉堂臉色鐵青,從懷裡掏出一物。

  「月蘿,這些年來我從來沒有放棄尋找你,如今你竟然對我無情無義,指我謊稱……,我正室多年懸著是為了誰?你看看這個是什麼?是宮家舅子當年給我的信物,此生除非你我雙亡,否則鴛鴦是做定了!」

  月蘿先是被他臉上的深情嚇住,他流露出來的真摯差點讓她相信兄長背著她許下婚事,但兄長極疼她,又是一個好人,知道她當年來日無多,怎麼會把她許人且未經她的同意?

  她的視線從他的臉孔移向高舉的玉珮,玉珮上刻有明顯的「宮」字……她倒抽口氣,那塊玉珮……是那日大哥與嫂子雙亡前,身繫的玉珮啊!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她病體異常的難受、大哥在臨出門前來看她,那時她躺在床上,親眼看見他的腰間懸著這塊玉珮。

  這塊玉向來只傳男不傳女,大哥平目迷糊,老忘了戴在身上,所以那天她才印象深刻……

  如今怎麼會在夏玉堂手裡?

  「宮姑娘?」風炫衡看她搖搖欲墜、趕緊扶住她。

  「別碰我的未婚妻!」夏玉堂得意的笑道:「風少俠,現在已經證實月蘿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你還是把她還給我吧!」

  「不……」月蘿恐懼的搖頭,直覺的知道事出有因。

  「應該說,現在證實的是,你與八年前宮無絕的死因有絕對的關係。」

  冷靜的聲音以內力響遍莊內。使大家吃了一驚,循聲看去,只見一名俊美到難以匹敵的男子緩緩的走進莊內。

  「嚴少俠!」唐水月叫道。

  「你又是誰?」夏玉堂臉色難看到極點。

  「在下是江南嚴家莊的主子嚴夙辛,是宮月蘿之夫,而你,小夏堡的繼承人夏玉堂,在八年前謀害了宮承無一家。」

  「什麼?!」月籮失了神,一時只能傻傻的看著他走近自己。

  「你無憑無據……」

  「我有憑有據。尤其你手裡的玉珮正是一個有力的證據。」

  「陸莊主,這裡是你的山莊,該請什麼人或不該請什麼人,你心裡應該有分寸才是!」夏玉堂暗示著,鐵青的臉色流露出深受污辱的表情。

  「這……」陸莊主一臉為難。一個是江南名家,一個是北方財閥,誰都惹不起啊!

  「盟主令在此,是該有分寸。」嚴夙辛道,高舉火焰形的盟主令。

  「盟主令?!」眾人驚呼。

  失蹤三年的盟主,不要說是一點消息了,就連盟主令也不曾出現過。現在令牌出現了,那表示什麼?眾人心底胡亂猜測。

  年紀輕一點的或者在武林中構不成威脅的江湖小角們,皆吃驚的以近距離看著那塊令牌,而重量級的大人物則點頭道:「盟主令,果然重出江湖了。」

  「那表示盟主未死,不是嗎?」

  「前輩,你們早就知道盟主令會出現在陸家莊?」小角色好奇的問。

  「正是。如果不是盟主有令,咱們怎麼會出現在陸家莊呢?」

  「是啊,孟盟主雖然年輕,但武功高強,我這老頭子唯一服的就是他。小小一個陸家莊,想乘機建立江湖威名還不夠格。」

  聞言,陸莊主的臉色慘白,滿心取代武林盟主的美夢破滅了。

  原來,不是他跟小夏堡的面子夠而請來這些江湖大人物,而是盟主令讓他們前來。

  「盟主呢?嚴少俠,三年前盟主與魔教教主決戰於擎天嶺,之後失去消息,如今你手持盟主令,那盟主呢?他沒死吧?」人群中有人問道。

  「當然沒死。」嚴夙辛冷靜回答。

  「既然沒死,怎麼不出來與眾人一見?」

  「盟主有要事在身,不克前來。不過,他將盟主令交給我,見令牌如見盟主。」

  「還會有什麼事比魔教重返中原更嚴重?魔教教主呢?當年他們一塊消失在擎天嶺,既然盟主還活著,難道那魔教頭子也沒有死?」

  嚴夙辛的眼神閃過一絲詫異,接著說:「他死了,盟主技高一籌,在擎天嶺讓那魔頭吃了敗仗,大敗魔教入侵中原的野心,但盟主也深受重傷,直到年前才恢復內力,所以這些年皆斷音訊。」他的說詞與聲望讓大家信服了。

  「那麼,大敵當前,嚴少俠你手持盟主令,又廣邀咱們來此,是已經有了應敵之策了?」

  「應敵之策是有了,不過,在那之前……」嚴夙辛著向月蘿,向她溫和一笑,旋即對夏玉堂冷聲說道:「八年前的事是該有個了結了。你想要我妻的才能,在百般被拒之下,心生一計,宮家人若死光,蘿兒不過是一個病弱的女人,她在舉目無親之下,一定會委身於你,所以你設阱害死了宮承無夫婦,卻沒有想到蘿兒寧願逃離,也不願委身於你。」

  嚴夙辛說得活靈活現,彷彿當年他曾目睹過一切,夏玉堂膽戰心驚,只恨此地不是北方小夏堡,在小夏堡裡還有爹娘撐腰,在北方是他的地盤,在南方他什麼也不是。

  「你……沒有證據!」

  「沒有十足的證據、我不會平白自下斷語。」嚴夙辛平靜的注視他,不曾離開過。「宮承無夫婦死於七陰山盜賊之手,當年你雇盜賊埋伏殘殺沒有武功的宮承無,事後,你軌革除根,殺光那些盜賊,可是你沒有料到其中一人沒有斷氣,遭人救活,我在三天前已尋到那人,如今就在莊外等著與你對質。」

  「不可能!」夏玉堂脫口道,篤定的口吻遭人異樣的注目。

  他狼狽怨恨的注視嚴夙辛,不知道嚴夙辛到底是在哪裡挖來的秘辛,他明明敢肯定每一個人都死了啊,怎麼會在八年後冒出一個證人來?

  身後眾人竊竊私語,夏玉堂貴為驕子,一時間難以忍受刺目的眼光,看見月蘿就在姓嚴的身邊,心理的恨意轉嫁到她身上去。

  都是她!

  如果她乖乖的嫁給他,他今天也不會落到這步田地。

  在仇恨交加下,他滿腔怒火的向她擊了一掌。

  嚴夙辛立刻擋招,動作快得連影兒也沒瞧見的在他雙肩各擊一掌,震得夏玉常嘔出一口血,飛震在地。

  「陸莊主,接下來要怎麼做,你心裡有底了嗎?」

  「是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等等……」月蘿顫抖的開口,「我大哥的玉珮還在他身上……」

  玉珮?嚴夙辛的目光落在夏玉堂的腰際,陸任主立刻上前拿過玉珮交還給她。

  她淚眼婆婆的注觀那塊青翠的玉珮,小手顫動不已。

  「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竟是因我……」

  「蘿兒!

  她似乎承受不住這種突來的事實,身了搖晃了下,嚴夙辛眼明手快,在她昏迷前,及時挽起她的身子,暗惱自己以為她身子好了點,已可以承受這樣刺激的真相。

  ***

  細秀的睫毛掀了掀,張開眼時,看見他擔憂至極的臉龐。

  月蘿虛弱的伸出手,想撫平他眉間深刻的皺摺。

  「我沒事。」

  「沒事怎麼會昏過去!」他一臉懊惱。

  「我沒有昏過去,我還有知覺……」她強辯,「我的身子已經好多了,不會動不動就昏倒了……這是哪兒?」陌生的床、陌生的環境讓她一時之間認不出來。

  「還說有知覺,你連我抱你出陸家莊,你都不知道。」他心疼的握著她的雙手,「這是炫衡的山莊,我不願你留在陸家莊,就帶你來最近的地方。」

  「陸家莊……他……他……」她激動起來。

  嚴夙辛揉著她的心目,以平和的語氣說:「你不要氣。夏玉堂目前在陸家莊的地牢,你昏了過去,我便為你作主,幾位前輩同意看著他運往小夏堡,由他爹娘處置。」

  「他爹娘……」

  「也許她爹娘不會處置地,但可以肯定的是,以後他將臭名江湖,只要他敢出小夏堡一步,只要江湖中人知曉此事,都不會善待他的,小夏堡的名聲算是毀了,從此他爹娘背負他所犯的罪。」

  有時候,毀壞一個人的名聲比起殺了他還要可怕,尤其小夏堡極要門面,武林或者生意恐怕都要離小夏堡遠去了。

  他暗自提醒自己,改日必要登門朱王爺府邸,請他阻絕與小夏堡的生意關係。北獸王,南朱公,沒有南方的交流,小愛堡在商業上只怕也將一蹶不振。

  他明白自己下手沒有留下多少情面,但是一想到夏玉堂憑著一己之私,害她過了八年的苦日子,將她的身子弄成這樣虛弱,他就怒氣難消。

  若是宮承無夫婦還留在世上,他一定會呵護這個唯一的妹妹,保住她的元氣。至少,……也許更有可能。因為聽見自己的神醫之名,而來南方求救。

  所以,他對夏玉堂毫不留情,是出於自己的私心。

  月蘿眼眶有淚。「我真的沒有想到是他害死我大哥跟嫂嫂……」

  「別哭!」他拭去她的眼淚。「如果可能,我真不希望你知道這一件醜事。」

  月蘿吸吸鼻子,明白他有多擔心她。怕他看見她難受而跟著不好過,她她為其難的擠出笑容,問:「你們不是商議如何除去魔教的計策嗎?你這樣陪在我身邊,好嗎?」

  「我會持盟主令,暗地廣邀江湖中重要的人物來陸家莊,主要是揭開夏玉堂的面具時,有人在場作證,魔教之事自有另一套計化。」他突然掀被上床,躺在她的身邊。

  「蘿兒,別再教我擔心受怕了。」他把她摟進懷裡,讓她的身子完全貼上他。

  「對不起……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我要的絕對不是這一句話。」他扯開衣襟,露出胸膛,把她的臉按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溫柔說道:「你聽聽,這是我的心跳聲,為你而跳動,只為你。」

  他的心跳略微急促,似乎是因她的靠近所影響,月蘿感動的閉上眼睛,抱住他結實的腰間。

  「我知道、我知道,以後我絕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他的體溫溫暖了她的心靈,讓她不再那麼悲傷。

  「吃胖點,我抱起來才舒服。」他故意轉移話題。

  「好……」她臉紅道。

  他拉扯她的腰帶,她吃了一驚,趕緊按住他的手。

  「不要……」不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脫去她的衣服。就算經過這些天的調理,她還是沒有長出幾兩肉來,太醜了。「如果你想要……不必脫衣服……」

  嚴夙辛好笑的吻著她的頭頂,仍是用力拉開她的腰帶,她的衣服鬆了,半露裡頭的內衫。

  「我不是要跟你溫存,我是想要你睡得舒服點。你當我是什麼人?在你不適的時候,還強行要了你嗎?」

  她的臉紅紅的,害羞的理進他的懷裡。

  「等這一切合一個段落,我們成親吧。」他舊話重提。

  成親?「我……」

  「別拒絕我!」他感覺到她身子的緊繃,有點生氣的說:「你已經讓我吃了八年的相思苦頭,難道還要在這時候拒絕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的身子都是我的了!」他用力縮緊手臂,毫不留情的讓她嵌在他的身前,一個縫隙都不露。

  「還是,你不夠愛我?」

  「不不……」她急切的回答。

  「你愛我嗎?」

  「愛……」

  「我沒有聽清楚,你再說一次!」

  「愛……」

  「你不愛我……」

  「我愛!我愛你!」她大叫,感覺到他胸膛的震動,才發現他在笑。她立刻抬起小臉,他的吻如細雪一般不停的降落在她臉上。

  「你愛我!那就聽我的吧,我要你穿上鳳冠霞帔,要你跟我喝交杯酒,蘿兒,我等這一刻等太久了!」不等她抗議,他的嘴唇夜在她的小唇上,由淺入深的吻著,深吸著她唇內潛藏的香津。

  他的心跳漸漸急促起來,月蘿敏感的發現他身體上的變化,嚴夙辛趕緊抽身,抱著她,粗嘎的說:「睡吧,蘿兒。」

  「可是你……」』

  「我不想,我累了,睡吧!」他壓著她的頭,閉上眼。

  月蘿垂目,不是不明白他的體貼,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養好自己的身體,讓自己跟平常人一般,他就不會時時刻刻的擔心了。

  滿身的倦意,她忍不住也閉上雙眼,依偎在他懷裡,聽著他的心跳,沉沉睡去。   
喜歡喝點小酒,藉著酒後微醺,釋放心中的壘塊。有時太過了,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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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4 00:03: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真的不要送吃的嗎?」門外,顏小圭失望的說,她穿著寬鬆的衣服,小心翼翼的托著剛燉好的雞粥。

  「不用不用。」風炫衡心裡有點妒意,拉著她走向涼亭。

  小圭頻頻回頭。「可是,你不是說嚴大哥的妻子身子很不好嗎?那應該好好補一補才對。」

  「夙辛說過,他沒出來就不用驚擾他們,小烏龜,你怎麼會不明白一對夫婦關在房內還能做什麼?」

  小圭不滿的咕噥,「可是,他們還沒成親呢!」

  風炫衡坐在石椅上,拉著她的身子坐在他的腿上,並接過托盤放於桌上。

  「咱們也沒有成親,可是你的肚子裡卻懷了我的寶寶。」他的手掌小心的撫上她微凸的肚皮。

  這套寬鬆的衣服讓她看起來好小,小到讓他覺得讓她懷孕是不道德的。

  「成親?」小圭顯然也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小嘴微張。「我……我……」

  「你從小就沒親人在身邊,當然不知道這些瑣碎的事情。要不是他們提醒,我差點忘了,就算我在心底已經認定你,但是還是要有名份在。」

  小圭聞言,嗔道:「甜言蜜語。」

  她的小嘴不由自主的噘起,風炫衡幾乎克制不了的想要一親芳澤,但想起幾個月前對她許下的承諾,只能壓抑自己勃發的情慾,拿起湯匙自了一小口的雞粥送到她嘴裡。

  「你也還沒吃,對不?夙辛一來,你就忙著打點,你對他還真好!」好到他心裡都酸起來了。

  小圭乖乖的吞下雞粥,抗議,「我才不是為了嚴大哥呢,而是嚴大哥從來沒有帶女子來過,這是第一次,你又說宮姑娘對嚴大哥很重要,我……我很少碰到女性朋友,所以才……」

  原來她是為了結交宮月蘿,才這麼積極的吩咐下頭煮雞粥,親自送來?

  說起細心的程度,其實風炫衡也好不到哪裡去。一直沒有發現小圭很缺乏女性朋友的,當然會寂寞。

  他在心裡有了計量,打算等魔教之事告一個段落後,而親親小妻子也生了寶寶,他會帶著她去拜訪嚴家莊,讓她多看著許多人,當然,那些人並不包括其他的男人。

  也許小烏龜沒有注意到,但他早就發現她慢慢的釋出女人味來。她才十六歲,難保將來不會引起其他男人的側目。

  「對了,你參與的武林大會好不好玩?有沒有看見『傳說』中的大人物?我聽說與會的俠女都很漂亮呢……」

  「沒有,都沒有!」風炫衡趕緊撇乾淨。「我對那些俠女一點興趣也沒有。」

  「你這麼緊張幹麼?」她哼一聲,「偷腥的話,咱們就一拍兩散。」

  小醋缸子出現了!風炫衡礙於半年不准碰她的承諾,不能用他最擅長的調情來讓她遺忘他不好的風流過去,只好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逗她轉移心思。

  唉,如果他的「過去」能跟嚴夙辛一樣空白就好了,就不用時刻膽戰心驚,怕會攪動她這個酸裡酸氣的小姑娘了。

  「我現在已經對你忠心不二了,難道你還不相信嗎?我要娶你入風家門,讓你成為我的唯一,而我,也是你的唯一、沒有其他女人……你讓我許下的承諾已經是一種酷刑了,我當然不要你再逼我許下另一個可怕承諾。」

  「哼,」她知道他半夜睡在她身邊卻不能碰她有多痛苦。「嚴大哥和宮姑娘跟咱們一同拜天地嗎?」

  「不,他們沒有我們如意。」風炫衡有點得意的說,「因為夙辛在我們成親的那一天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呢。」

  「重要的事?」

  「這事你就別管了,我要你在那場婚禮成為獨一無二的新娘。」

  「獨一無二?」她噘嘴,「是啊。懷著小寶寶的新娘當然是獨一無二的。」

  「小烏龜!」

  ***

  自從陸家莊出現盟主令之後,謠傳武林盟主將在風炫衡的婚禮上現身於風雲山莊。

  這個消息猶如野火燎原似的傳遍江南一帶。

  風雲山莊乃江南名家之一,辦起婚禮來,真是風風光光,從幾天前中原各地的江湖人士紛紛聚集,一時讓風雲山莊好不熱鬧。

  「你別來。」嚴夙辛出發之前,對月蘿如此說道,「這場婚禮另有所圖,我怕婚宴會有不測,你待在莊裡,嚴敘會保護你的。」

  「原來如此。」月蘿低呼,「我明白了,難怪近日會傳出盟主出現在風雲山莊參與風少使的喜宴,魔教中人會乘機大鬧風雲山莊……」

  嚴夙辛跨上馬之前偏頭溫柔的親吻她的唇。

  「我愛的女人真是聰明。」

  「魔教教主真的死了嗎?」她忽然問,想起他之前在陸家莊的神色異常。

  嚴夙辛沉吟了一會兒,輕輕搖頭。

  「沒有人知道。也許死了。也許沒有,早在三年前那一戰中他與盟主掉下懸崖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他,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所以,群龍無首,魔教蟄伏了三年,不止累積實力,也是為確定魔教教主的生死,現在傾巢而出,有的為魔教教主報仇,有的則想殺了中原的盟主,以便取代魔教教主的地位。

  月蘿雖然害怕心愛男人的安危。但也知道自己若跟他去,只會拖累他而已。

  「你一定要保重。」

  他跨上馬,笑道:「我很快就會回來了。你可別忘了吃藥。」他叮嚀。

  「好。」月蘿目送他的背影好半晌,才拖著被藥養著的身子慢踱回花林。

  「娘!」宮縛縛叫道,在月蘿面前見了好幾次,才吸引到她的注意。

  「縛縛。」月蘿笑了笑,牽起她的小手往亭內走去。看見縛縛無憂無慮的小臉,心裡舒坦不少。

  她為他擔心,也對未來深感恐懼與自卑。她真的配得上他嗎?她是要吃一輩藥的女人,真的能放開自己的心結,與他共偕白首嗎?

  「娘,這幾天你都是跟嚴叔叔一塊睡吧?」宮縛縛像小大人一樣的問。

  「我……」她臉紅了。明明除了那天強迫「佔有他」之後,就再也沒有發生過任何的親密關係。但在縛縛面前,她仍然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嚴叔叔打算怎麼辦呢?』」

  「他……他想娶我。

  宮縛縛停下腳步,仰頭看著她。「那娘的意思呢?」

  「我……」

  「娘,別再考慮了啦!縛縛……」她吸著唇,不情願的說,「縛縛想,你也是非常喜歡嚴叔叔的。」以前一顆心全是她這個女兒的,現在卻分了一半給嚴叔叔。明顯到連她這個小孩都看得出來。

  偏偏她愛娘,不忍見娘難過。

  「這個世上,不是只有喜歡就可以解決一切的。」

  「我不明白啦。」

  「娘……娘身上有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走……」

  「娘不相信嚴叔叔嗎?」她生氣的叫道,「你喜歡嚴叔叔,卻不相信他?他不是敢打包票,就算無法根治娘的病,但是保全你的性命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啊!難道他在騙我們?」

  「不不,他沒有騙咱們!」月蘿安撫她,看見她仍然不信的表情,只得吐露內心中最深的恐俱。

  「娘……配不上他。」

  「配不上?娘飽讀詩書,還繼承爺爺的衣缽不是嗎?縛縛聽人家說,娘很偉大呢,我以後也要跟娘做同樣的事,把武林中的大事都記下來。」

  月蘿對她這麼快就確定將來的目標感到驚訝,定睛看著縛縛有神的雙目,才發現她是認真的,而且對未來充滿希望。

  而自己呢?

  因為從出娘胎即帶病,所以一直以來,對人生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與冀望,只有在十五歲那一年在武林宮看見他……

  想要親近他、想要在他的生命裡留下一點痕跡,所以拿有生以來最大的膽子綁架他,從此也改變了彼此的命運。

  而現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與他長伴……

  可能嗎?

  他不再碰她,她也不敢讓他碰,她自己的身體瘦得不成形,雖然經過滋補,但心裡還是自卑。

  只要她自卑一天,她就永遠都會懷疑自己是配不上他的。

  她歎口氣。「縛縛,天色晚了,你先去睡吧。」

  趕走了宮縛縛,她走回房,明白自己今晚是睡不著了,非得等到他安全歸來才能心安。

  「宮月蘿。」

  熟悉的聲音讓她的心一緊,轉身看見狼狽的夏玉堂就在身後,充滿怨恨的眼神正可怕的瞪著她。

  怎麼可能?夙辛臨走之前,嚴家莊已有防備,就算遭人闖入,也應該會有人發現,尤其他的武功並非很好……

  「她就是宮月蘿?」陌生的聲音從夏玉堂的身後響起。

  「沒錯!就是這個賤婊子!只要綁了她,江南三俠還怕不手到擒來?」夏玉堂陰狠的逼近她一步。「幸好半路我逃出來,不然不就順了那勝嚴的心?哼,他們千料萬料,也不會料到有一個中原人士會帶魔教之徒找弱點,宮月蘿,你心愛的男人死定了!」

  轉念之間,月蘿知道自已要跑,也知道自己跑不過他們。他們想要得到她去威脅夙李,不如……

  在她咬舌自盡前,冷冷的聲音響起——

  「你死了,還有你的女兒!」

  縛縛!

  在遲疑之間,有人點中她的昏穴,她軟軟的倒了下去。

  不久,一張小臉恐懼的探出來,看著娘被帶走。先前她老擔心娘,所以想回頭再賴著陪娘,沒想到半路突然看見嚴總管躺在地上,她鎮定的悄悄走到外頭偷看,看到這可怕的一幕——

  「娘,」她不敢衝進去救人,因為她只是個小孩,完全抵不過那些人,最後的下場還是一樣。

  「對!找嚴叔叔,他會救娘的!」

  ***

  風雲山莊一場惡鬥在預期中產生。

  來喝喜酒的賓客只有江湖中人,就連山莊的家僕也是進過武院的武夫。由於,魔教因教主失蹤而各有分歧,以致人心各異,大不如當年魔教可怕的實力。

  由此可見,當年那個年輕的魔教教主的能力有多驚人,竟能統馭這些惡人,嚴夙辛雖然事先揣測到這種四分五裂的情況,但還是沒有料到會打到潰不成軍的地步。

  「護法呢?」左勁突然問。

  「護法?」

  「你忘了三年前在那個男人的身邊的護法嗎?」

  嚴夙辛想起在魔教教主身邊那個眼中具有邪氣的中年男子。

  「這群不過是沒腦的小角色,真正陰險的卻沒有出現。難道,他們識破咱們的計謀?」

  嚴夙辛心下一凜,心裡隱約不安起來。明明看似武林盟主出現的大好機會,那魔教護法卻沒有把握住,不,其中一定有問題。

  「也許,這就是年前毒娘子獨自闖中原的原因。」左勁找了解釋。「他們想當教主想瘋了,便獨自來襲……」話還沒說完,就見到山莊的大門出現一個好小的身影。

  那個小小的身影還在前幾天死纏著他,讓他想忘都忘不了。

  左勁立刻察覺地上都是因廝殺而死去的屍體,怎麼能讓一個小孩子看見?他疾步飛向前,在宮縛縛還沒看清裡頭狀況的向時,抓住她的衣領。

  「你來這裡幹麼?」』他大吼,氣她一點也不懂得保護自己!「夙辛跟你娘沒告訴你,不要隨便亂跑嗎?你這個小蠢蛋!」

  「我……」她抬起淚流滿面的小臉。

  左勁一呆。「你……你哭什麼?」他沒有哄小孩的經驗啊。

  「我娘……我娘……」

  「你娘怎麼了?」嚴夙辛焦急問道。

  「娘她……她被人帶走了!」

  ***

  月黑風高中,有人發現夏玉堂的屍體。

  他是一掌被人打死,躺在高風雲山莊不遠的地方,胸前釘著一張紙。

  嚴夙辛臉色肅然的注視上頭的字,隨即不發一語的飛身往擎天嶺而去。左勁跟著眾俠上前看著白紙黑字,暗叫不好。

  「夙辛的臉色太奇怪。」左勁連忙跟隨,以防不時之需。交友二十多年,沒有見過老友有這種臉色過,好像把所有的情緒隱藏在心底深處。

  如果……夙辛大開殺戒,他也不會太驚訝。

  「擎天嶺,不就是當年盟主與魔教教主對決之所?」北七星一臉困惑,在夜色上與眾人以輕功追過去。

  「難道他想要為魔教教主報仇?」眾人不明白為何捉一個宮月蘿,能如何為魔教教主復仇?

  難道要他們自盡嗎?

  「誰會為一個宮月蘿自刎?」沈玉娘冷笑,「他捉錯人了,就算嚴夙辛肯為他心愛的女人付出生命,可咱們不會啊!」標準的由愛生恨。雖然與嚴夙辛沒有長久的相處。但他是那種只消一眼,便會讓女人傾心的男人。

  讓宮月蘿那個病入膏肓的病體得到他,她心有不甘啊。

  夜色正濃,眾人心思各異的奔向擎天嶺。

  「住手!」

  「怎麼能住手!嚴少俠,今天正是殘除魔教的大好時機啊!死了一個宮月蘿不要緊,能夠一舉殲滅魔教,才是中原之福!」

  咆哮暨驚醒月蘿的神智,冷風吹來讓她的身子一陣冷顫。她虛弱的張開眼睛,看見自己身處陌生的林間。這是哪兒?回憶讓她錯愕的抬起頭,看見嚴夙辛以及許多正義人士正一觸即發的對上這裡。

  「說,你們到底要如何才會放了她?」嚴夙辛憤怒問道。

  「要放了她也行,當年是誰殺了教主,就拿他來償命!」

  「敢請你們是為了要為魔教教主報仇?」嚴夙辛俊臉在夜色中充滿詭異。他冷笑,「不是吧!傳聞中,魔教教主之位空是三年,卻無一人頂其位,不是不相信你們教主已死,而是沒有一個人擁有魔教教主的信物,無法理所當然的承其位,所以,你們必須除掉殺了他的男人,帶著屍體回去後,才能讓眾人信服你登上教主之位。」

  「哼!廢話少說。」魔教護法的臉色青白交錯,勒緊月蘿的頸子,「把你們的盟主交出來,我可以考慮放她一命!嚴夙辛,否則你就等著為她收屍吧!」

  嚴夙辛的目光落在月蘿的臉上,幾近痛心。

  「嚴少俠!你身為俠客,理當明白兒女私情比不上咱們的責任!你快讓開!」北七星戰上了癮,手持戰斧,不再跟嚴夙辛爭辯,迅速往魔教護法出招,毫不在意月蘿的生死。

  「斬革要除根,免得將來又讓魔教坐大!」沈玉娘喊道。

  左勁正要出手阻擋,空著雙手的嚴夙辛立刻閃過他的身邊,順手抽出他的軟劍當住雙斧。

  「嚴少俠,你要跟魔教同流合污?」北七星惱羞成怒。

  「她是我的妻,豈能讓你們傷了她?」嚴夙辛披頭散髮的,長髮垂到腰際,使美臉龐不再是溫和的神色,而是充滿殺氣十足的憤怒,讓在場的武林人士大感驚訝。

  「阿彌陀佛,嚴施主,您是個明理人,應該知道魔教當年的殘暴害死多少無辜百姓,今天放過他們,不是你一個人可以贖完的罪。」與江南名家向來交好的光頭大師也忍不住插上一句。

  「是啊,放過咱們,明兒個死的就是你們了!」魔教護法陰笑,「但,現在誰敢上前,死的就是你的妻子了。」

  有人沉不住氣了。好好一場喜宴,原是設計魔教入甕的妙法,哪知道究出了差錯。

  讓宮月蘿死在此地,未嘗不是件好事,畢竟有多少人想得到她心中的秘笈,弄個不好將來因她而發生江湖血腥也不是沒有可能,幾名正義之士互看,心裡已有計劃——至少,他們得不到,也別讓其他人得到,維持江湖間的和平,是他們該做的。

  沈玉娘冷笑著,著穿他們正義歲的邪噁心思。她聽見嚴夙辛暴喝一聲,以內力推開北七星,她心神一轉,悄悄從袖中激射出暗器,射向月蘿。

  「沈姑娘!」唐水月眼尖,沒有想到她的狠心,立刻大叫,「小心!」

  嚴夙辛翻身持劍擋住暗器,魔教護法趁其不備,一掌擊出。

  月蘿受驚的大叫,「不要啊!」要他死,她寧願自己先死啊!

  她的雙手被綁,只能用虛弱的身子擋在他們之間。左勁見機不可失,突然發出巨大而可怕的獅子吼。

  林間狂風起,他的獅子吼讓眾人趕緊運氣。

  魔教護法一時閃神,直覺跟著運氣抵抗。同時擊向月蘿的一掌收了幾分力道。

  在被擊中之前,月蘿便先讓獅子吼嚇暈了。

  「蘿兒!」嚴夙辛心神俱裂的抱住她。

  左勁拿回自己的軟劍,乘機對上魔教護法。

  遠處,忽然產生騷動。

  彷彿從天空降下一隻黑魔般,一抹黑影落在擎天嶺上。嚴夙辛再無心思顧及週遭發生的一切,只有左勁瞪著眼。

  黑影無庸置疑的,是一個男人,他全身黑衣,裹著黑色的薄巾隨風飛揚著。

  那一雙眼睛……

  「你……」魔教護法大驚失色。

  「我與我的愛妻來祭拜故人,你們太吵了。」他冷冷的說。

  冰冷的語氣更加深魔教護法的肯定。

  他沒死!沒死!那自已費盡心思搶教主之位,不就是白費一場了?

  左勁立刻擋在嚴夙辛面前。

  男人的眼神加冰,沒有任何的表情。「我的愛妻想要祭品。」

  「祭……祭品?」魔教護法結結巴巴的。對他深懷恐懼。

  遠處傳來吹笛,男人輕輕掃過左勁,向魔教護法伸出五指。

  等到眾人定睛一看時,男人已經領著全身破碎的魔教護法遠去。他的背影像鬼一般的霎時消失在眾人的眼前。

  「他是誰?」沈玉娘害怕的問。連他出手都看不清,如果是敵人,那多可怕!

  左勁回過神,背脊已濕透。

  「他……竟然殘殺自己人。」為什麼?消失了三年的男人,他竟也有妻子了?

  難道江湖上又要再起事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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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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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4 00:03:3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七天之後,月蘿幽幽的轉醒,看見熟悉的擺設,她迷迷糊糊的覺得全身好酸痛。

  「我睡了多久?」她自言自語,突然有個身影彈跳起來。

  「蘿兒!」

  月蘿眨眨眼,看見嚴夙辛不修邊幅的臉龐跟發縐的衣服。

  「你……你怎麼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他急迫的問,不停的觀察她細部的表情。

  「我……」

  「我餵你的藥應該早讓你醒了,但你身子骨太弱,拖到現在,我好怕……」

  他的話拉回她的記憶,想起之前的事,她也忍不住打了哆嗦。

  「沒事了,沒事了!」他強自壓下自身深切的懼意,先安撫她,握緊她的小手。「一切都解決了。」

  「你呢?你毫髮無傷嗎?」她急切又擔心的問。

  他的黑眸凝視她許久,從茶几上端來一碗粥餵她,才柔聲說:「你先喝粥吧。你昏睡了七天七夜,一定餓了吧。」

  月蘿想要開口詢問,但他執意餵她吃,她只好懷著擔心一口一口努力吃下去。吃了半碗粥,她實在撐飽了,避開湯匙,低叫,「我吃不下了。」

  他看著她滿頭大汗,便先把碗捆著,擦拭她的汗。

  「夙辛,你真的沒有受傷嗎?」

  他的臉色難讀,面無表情的說:「能夠傷得了我的,只有你。是我不好,自以為布下天羅地網保護你,自大的忘了我結下的仇人何其多,夏玉堂會尋仇,不是意外,是我疏忽了。」他難以原諒自己的愚蠢,竟然讓她身陷危難之中,尤其讓她代接一掌,如果不是武林宮主突然出現,助他一臂之力,以高深的內力為她療傷,再送宮內療內傷的神藥,他怕這一回真的保不住她了。

  武林宮主如何在短短幾個時辰內,得知她重傷難治,他一點也不清楚,他也無暇去管武林宮主如何的神通廣大,只要能救活她,他可以不管任何事。

  「這已經算是我的家務事,我一定會治好她。」武林宮主拋下這一句,便走了。

  他沒有仔細思考話中深意,只專注在她活著的事實。

  「夙辛,這不是你的錯!」月蘿叫道。

  「是我的錯!」他氣道,「我許下承諾要保護你的,看看我,我做到了嗎?只是會讓你不停的受傷而已!」

  「你不要再責怪自己了。」月蘿想要爬起來,但身子一時無力,又跌躺回去。這一切都看在他的眼裡。

  月蘿的雙眸盈盈如水,啜泣的說:「我不要你怪你自己,如果我是個健康的人,你就不會這麼內疚了,對不對?從頭到尾,都是我不好啊!為什麼你要承擔這麼多?我……我……」

  想求去的心意又起,雖然萬般不捨,可是她好怕將來會為他帶來更多的麻煩啊。

  他讀出她的心思,憤怒的叫,「你又想離開我?」

  他累了七天七夜,運氣為她注入真氣,煎藥親自來,一口一口含在嘴裡餵著她,就盼她能轉醒過來,安穩他高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

  當她有意離開之時,彷彿聽見他身體內多日甚至多年來緊繃的一條弦斷了。

  任他付出再多。她也不願留下,就像八年前……

  這些年來,她到底明不明白他的心意?苦覓她多久,她知道嗎?就這樣不停的糟踏地的心意!

  「夙辛……」她察覺他的異常,小心翼翼的努力爬起來、靠近他。

  他的瞳孔映進淡淡的身影,他的焦距逐漸凝聚,定在她近在尺尺的臉孔。

  「你不能再一次……」他喃道。

  「什麼?」

  他恍神的從衣袍內拿出一條白手絹,正是當初她綁架他時用的那一條,怔忡的盯著它,喃喃低聲說:「如果你有心在我身上,為什麼一而再的想要離開我?既然要離開我,為什麼當如要做出這種事?讓我遺落了自己的心。你可知無心人活下來有多麼痛苦?你可知我尋回我的心的過程有多難挨?」

  他渾身上下充滿恐懼,一臉失神。月蘿受驚的伸手要撫上他的臉龐,她不清楚他怎麼突然會失去控制?她只知道,從來沒有看過他這樣,讓她好害怕———

  「夙辛你……」

  白手絹忽然罩住她的眼,她嚇了一跳,感覺他上床了。

  「不要這樣……」她的身子被推倒,他覆在她的身上。

  「你知道我守在這裡,多害怕你一覺不醒嗎?你瞭解我心中的苦嗎?竟然還想要離開我!」

  眼睛看不見,耳力卻格外的厲害。聽出他語氣中的空洞與茫然。

  「等等,是我不好,你別……」她來不及道歉,突然覺得他壓上的身軀充滿熱力,他……還來不及感受到他溫存的對待,便聽到褻褲被撕裂的聲音。

  她的心突地一跳,明白他想做什麼。

  「你聽我說……我一點也不害怕你要對我做什麼,但是,你現在失去控制,等你清醒了,一定會怪自己……啊!」

  在還沒準備好的情況下,他一個挺身,月蘿感受到他激烈的侵入,飽滿圓潤的男性象徵猶如擅闖禁地的士兵,急切而狂猛的闖過她緊窄不已的柔軟,初時的粗暴、火熱讓她差點痛叫出來。

  她趕緊咬住唇,不讓疼痛呻吟出口。

  壓在她身上厚實的身體緊繃著,彷彿堆積了許多的壓力,連她也能感受到其中可怕的恐懼。

  他在恐懼什麼?

  「你是我的……」他喃喃自語,「你永遠也不會離開我……」

  他不停的重複著這幾句,月蘿張嘴要說話,他憤怒的堵住她的嘴,不帶憐惜的吸吮她櫻唇內的甜蜜,他只手撕開她的衣服,她的胸前一涼,讓她驚惶失措。她不願意讓他看見她病了這麼久的身子啊!

  他彷彿察覺她輕微的掙扎,他遂憤怒叫道:「你想離開我?」

  「我……」

  「你又想離開我?」

  「我……我沒有夙辛……」

  他緊緊抓著她的手腕高舉過她的頭,熱情的嘴唇從她的嘴下移,滑到頸子,最後吸吮她雪白圓乳上的蓓蕾。

  月蘿看不見他,心已想起她瘦到可以見到肋骨的赤裸身子,如果在平常。是萬般都不想讓他看見、讓他碰觸啊。

  他緩緩的退出她的體內,她眼眶含淚,猜測他看見她的身子而嫌棄了。

  驀地,他狂猛的再度挺進,將自己深深埋送她的體內,月蘿一時受不住刺激,低叫出聲。

  他的律動加快,熱情的嘴唇在她身子上游移,雙手卻一直緊緊的抓住她不肯鬆手。

  她的心跳速度增快,汗珠分不清是她的還是他的,眩感開始出現……不,她怎麼能昏過去呢?

  是她太喜歡他太溫柔的對待她而忽略他自身的索求,如今他失去控制了,如果等他發現他的衝動讓她承受不住,他一定會自責的。

  她要證明她的身子已經好很多了。月蘿咬住下唇,毫不保留的接受他一波又一波的佔有。

  「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鳳辛,你放開我。」她急促的喘息,不停的呼吸著空氣。

  她看不見他,只覺得兩道炎熱的目光鎖在她的臉上。

  「你真的不會離開我?」他的語氣像極八年前一夜醒來沒有看見她的那樣失意。

  「嗯,我絕對不會再像以前那樣離開了。」

  他緩緩的放開她的雙手,心裡又感到不安全,想起只要她一離開他的視線,就會擔心她不知道又到哪裡去,或者病倒在什麼地方,更甚至還讓其他人劫走……

  他一恐懼,又要強迫的抓住她的雙手,月蘿彷彿查覺他的反應,趕緊雙臂環住他的背。

  「我不走我不走!」

  他稍微放下心,雙手撫揉著她的圓乳,把心思放在她的身子上。月蘿努力克制自卑,讓他盡情的撫過她的身子。

  「蘿兒……蘿兒……告訴我,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他沙啞的呢喃著。

  「嗯……嚴夙辛是宮月蘿的……宮月蘿也是嚴夙辛的……」她好不容易才從細碎的呼吸聲裡說完這句話。

  他灑在她身上的激情愈堆愈高,毫無溫柔可言,她的心跳也跳得離譜,可她一定能也一定要承受下來。

  他在她體內的律動愈來愈快,快到她都跟不上了,在他最後一次的侵略時,他不忘緊緊抱著她的身子,讓她攀住他一塊登向極樂之峰。

  ***

  「別走!」嚴夙辛突然醒過來。

  他想起八年前那一夜,立刻看向床的另一半。

  床的另一半是空的,因為他緊緊壓著她。

  「蘿兒?」他的四肢纏著她不放,像怕半夜她跑了一樣,她赤裸雪白的胴體香汗淋漓,略白的唇上印著淡淡的血痕。

  他呆了一下,思索為何她會赤裸著身子……天啊!他想起昨晚的一切。

  他大驚失色,趕緊搖晃她。「蘿兒?蘿兒?」

  月蘿呻吟出聲。「好累……我想睡……」

  累?昨晚的無度索求累壞她了!

  他自責的拿下她眼上的白手絹,看她雙眸閉著,沒有要清醒的打算。

  他又搖搖她。「蘿兒,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好痛…」

  「痛?哪兒痛?」他趕緊拉出被他壓在身上的玉臂,為她把脈。

  她的氣息稍弱,但並沒有什麼大礙,只要好好休息就行。

  那,她是哪裡痛?

  「蘿兒?」

  他不停的叫她,讓她覺得像只擾人的蒼蠅,她有點氣惱的說:「走開!」

  「蘿兒!」看她不願正面回答他,他自己在她身上摸索著,月蘿先是疲累的想再繼續睡,當溫熱的手指滑過她的小腹時,她驚醒過來。

  「你……你在幹麼?」他的視線正落在她的身子上,她驚呼一聲,用力拉扯過棉被包住自己,只露出驚恐的雙眸。

  當然驚恐啊!

  他都自責到差點沒上吊自盡了,昨晚他失去理智,並不表示他不記得每一點、每一滴、每一個可怕的環節。

  他的粗暴、他的索求無度必定讓她嚇壞了,她的身子還好嗎?她不適合這種激情啊!

  「你……」棉被被自己搶過來,他反而赤裸著一身,讓她害躁的別過臉去。「你……先穿衣服。」

  嚴夙辛的心情降到谷底,她連看他一眼都不願意了。

  「蘿兒我……」

  「你先穿上衣服!」

  不,再讓她逃開,他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嚴夙辛一發狠,不顧她的意願,突然抽掉她的被子,在她的驚呼聲中,雙掌抵住她一的雙肩。

  「看著我!」

  月蘿害躁的不敢抬頭,見到自己幾乎平坦的胸,更覺得丟臉。

  「蘿兒,我很抱歉昨晚那樣對待你,但是我可以保證將來不會再度發生這種事!」

  「這種事?」

  他堅定的點頭。「對,就是這種事。就算以後你怕了,不願再讓我碰你,我也甘願。」

  月蘿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一對上他的雙眸,她直覺又要別開臉。

  「別再躲著我!」

  他語氣裡充滿受傷,她只好把眼光再度對著他。

  「我沒說要躲著你。」

  「真的?」他小心翼翼的問,眼底藏著小小的喜悅。

  他是真的怕她消失了,月蘿咬住下唇,為他感到心痛起來。

  「別再咬著唇。」他憐惜的撫過她的朱唇。

  「對不起。」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

  「不,我沒有責怪你,昨晚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一直不知道像你這樣完美的人,也會為我感到恐懼害怕,我也沒有想到你對我……付出好多。」

  「別哭!」嚴夙辛驚慌起來,趕緊拭去她的淚。「你別哭,會傷身的。」

  「你這麼的疼惜我,而我卻只能用這副病弱的身子回報你的深情。」

  「不要再自貶你自己了!」

  「就這麼一回嘛。」

  嚴夙辛怔了一下她略顯撒嬌的語氣,還不明白她話中意思,突然發現她的雙頰酡紅,他怕她發熱,探向她的額頭。

  「蘿兒,你到底是哪兒不舒服?告訴我。」

  她不理他的問話,自顧自的說:「你瞧,我能承受得了,是不是?我知道你一直在壓抑著,因為怕傷了我,所以你一直在壓抑著己身的慾望與衝動,可是現在,你看我不是還好好的嗎?」

  「這叫好?」

  「難道不是嗎?」

  他的視線從她的臉上往下移,移到她瘦巴巴的身子,順著下腹再往下看……

  月蘿紅著臉,克制拉過棉被的衝動。

  嚴夙也迅速的調開視線,嚥下腹中的火熱。

  「你……這次是幸運……」他粗啞的說。

  「你!你冥顧不靈!」月蘿生氣道。

  「你不要生氣,不要生氣!」生氣對她身子只有百害沒有好處啊!

  「你嘴裡叫我不要生氣,可是老做一些事情惹我生氣,我不要你再壓抑自己,你瞧,昨晚就是你長期壓抑下來,一失去控制就再也沒有辦法拉回來,難道你還想繼續壓抑下去,再等一次的失去控制嗎?」

  「我……」嚴夙辛只恨自己不是完人,他確實不敢保證下次不會再發生,只要一感覺她想離開,他就想要用盡一切方法去證實她永遠也不會離開他。

  他的心已經有了一個洞,要補起來很難。他憐惜的撫摸她的臉頰,溫柔似水的凝視著她。

  「對不……」

  「你冉說一次對不起,就不要怪我帶著縛縛遠走他鄉。」

  「別走!」他叫道,「我不說,不說了!那……蘿兒,昨晚你真的沒有事?」他小心翼翼的問。

  「嗯,而我也想通了。」月蘿害羞的笑了笑,主動投進他的懷裡。

  兩團軟玉在他胸前擠壓著,他差點想要問她,她是不是忘了兩人都是光裸著身子?

  「我並不奢求有朝一日,我的病會完全的被根治,但是只要我活著,而你也不嫌棄我,那我就滿足了。」

  經過昨晚,讓她發現,他也不過是個人,會恐懼害怕的人,她怎麼忍心再讓他陷入這樣的恐懼之中呢?

  「我怎麼會賺棄!」嚴夙辛歷盡千辛萬苦得到她的承諾,如果再嫌棄什麼,就要遭天爐了。

  雖然不清楚她那顆頑固的小腦袋究竟是為什麼改變想法的,但他暗自提醒自己,絕對沒有下次了,那種激烈到會影響她心臟的慾望將永遠不會再有。她只適合細水長流的溫情。

  昨晚緊繃的弦斷了,他完全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心知肚明是自己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到達飽和,再也無法負荷。

  他想要她長命百歲啊!

  好不容易尋覓到她,怎能讓她的生命再度流失?

  月蘿讀出他眼底的想法,低聲說:「別把我當病人,不要。我只想當一個普通的女子,陪伴在自己心愛男人的身邊,跟他共度晨昏。」

  嚴夙辛正要開口,耳力非常銳利的他,忽然聽見門閂鬆動的聲音,他立刻拉著她躺在床上,抓過棉被密實的蓋在兩人身上。

  月蘿奇怪的看著他,直到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她嚇了一跳,趕緊閉上眼睛。

  「娘?」宮縛縛躡手躡腳的走進來,小聲的喊道。

  又是縛縛?嚴夙辛在心裡歎息。恐怕在縛縛未出嫁之前,他都無法放任自己與蘿兒在莊裡隨時有親密的舉動。

  「娘,你醒了嗎?」宮縛縛走近床沿,發現嚴叔叔睡在床的外側,而娘親睡在內側,厚重的棉被蓋住他們,只露出兩顆頭。

  她噘起嘴,壓下心裡那種若有所失的感覺,好像娘被瓜分了一樣。

  不行,怎麼還是有這種想法呢?

  嚴叔叔費盡力氣救回娘,他……擁有娘,是他應得的,何況她早就告訴自已,娘為她苦了這麼久,是該得到幸福日子的時候了。

  她……也可以多一個爹……宮縛縛不停的說服自己,伸出手橫過他,摸上娘的臉。

  「娘的氣色好多了,是你的功勞沒有錯。可是,我聽人家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不好的行為。你一定要娶娘,不然我絕不放過你。」宮縛縛自言自語的,奇怪的看見娘的頰上竟起紅暈。

  「好好睡,縛縛晚點再來看你。」她轉身悄悄的離開,心裡真的有點寂寞,也許……去找左勁玩。

  他跟嚴叔叔不一樣,嚴叔叔就像長輩一樣,而他動不動就發火,一發起脾氣來,好像跟她一樣大小似的,嘻嘻……

  一等門被關上,嚴夙辛立刻張開精目,輕笑著,「女兒的話我不得不聽,蘿兒,好嗎?我要你再一次心甘情願的答允我。不再從我身邊逃開,讓你我的心彼此相屬,不要顧忌我倆的身份,咱們成親,讓你成為我命中唯一的妻,好嗎?」

  月蘿張開眸子,習慣性的咬住了唇。

  「我……如果你要我,我就會是你的妻。」

  「唯一的。」

  月蘿遲遲不敢附和他。

  「蘿兒?」

  他彷彿又要動氣,月蘿趕緊點頭,說道:「唯一的,唯一的!我將會是你唯一的妻子,你要擺脫我是不可能的!」她抱住他的腰,怕他緊繃的弦又斷了。

  好怕他又會偷偷累積他的恐懼,直到爆發的那一天。她暗自告訴自己,在她有生之年,只會讓他快樂,不再讓他擔心受怕,不讓他恐懼她會消失。

  嚴夙辛終於鬆了口氣,溫柔的微笑,親吻著她的額頭,滿足的說:「我等了八年,終於讓我守得雲開見明月。」

  「如果當初我沒有一見鍾情,大著膽子將你綁架,也許今天我們仍是兩條平行線……」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的說,「那我一定會找上你,換我綁架你!也許會遲了一些,但你我命中相屬,誰也逃不開誰!」

  「夙辛……」她感動的窩進他的胸膛,聽著他的心跳。

  初時,他的心跳聲平穩,接著逐漸的急促起來。

  交纏的身子傳來他異常的熱度,不是她敏感,他似乎……

  「什麼都不要說!」他緊緊抱著她。「什麼事都沒有,睡吧!」他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可是……」

  他充耳不聞,乾脆裝睡。

  月蘿難以置信。「你還是當我是病人,沒有辦法承受太多的激情!」

  他繼續睡,甚至有輕微的打呼。

  月蘿愈想愈惱,突然想到要主動的不見得一定是男人。

  過了一會兒,他無法再裝睡——

  「蘿兒!」

  「別鬧了!」

  「蘿兒,不行!」他粗啞的抗議,「別這樣,你身子這麼虛弱……」

  他的意志力在面對心愛的女子前能撐多久?

  那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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