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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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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夏喬恩 -【民女難為(春色無邊之雪篇)】《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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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1 00:04:1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誰都沒料到船上竟然有人會認出冬安就是天華。

  透過冬安結結巴巴的解釋,尉遲觀總算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了答謝石家兄妹出手仗義,最後則是由他作東宴請兩兄妹。

  可能是因為心虛的關係,席間冬兒反常的乖巧,除了和身邊的石蘿低頭閒聊幾句之外,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乖乖的埋頭吃飯,至於鐵碩,依舊是不改本色的保持沈默,除非必要,絕對不說半句多餘的話。

  倒是尉遲觀和石英格外的投緣,彼此聊了不少。

  透過談話,冬安得知原來兩兄妹是萬縷城的城民,多年來受萬縷城城主西門濤照顧,在他底下做事,協助打理城內大小事,幾天以前,就是奉命到揚州處理一些生意上的問題,才會搭上這艘船,趕著回城報告。

  兩人雖自謙奴僕,可冬安卻看得出兩人都相當不簡單;石英身手了得,石蘿能說善道,若不是深受信任,南方第一富賈西門濤絕不會派兩人出門處理生意。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兩人就住在萬縷城,她最好想個辦法巴上兩兄妹。

  尉遲觀曾經說過,至少會在萬縷城待上兩旬的時間,這絕對是錯合兩人的最好機會,只是她究竟該怎麼做呢?

  兩旬的時間雖不短,卻也不長,她該怎麼做,才能讓尉遲觀和石蘿之間天雷勾動地火,就像昨夜他對她──對她──

  小臉酡紅,冬安用力搖頭,羞澀的不敢再想昨夜的事。

  那只是一樁意外!若不是他喝醉了酒,也不至於酒後亂性,對她做出……唔,總、總之,當時她若是知道他一喝醉就會性格大變,熱情得讓人招架不住,她就該先找來姑娘在外候著──

  咦,等等,酒後亂性?性格大變?熱情得讓人招架不住?

  一道靈光瞬間閃過腦海。

  倘若她讓他和石蘿都喝醉,他是不是也會對石蘿做出相同的事?屆時她只要埋伏在外,就能執行爹爹交代的任務了。

  無論怎麼想,「酒後亂性」無疑就是最好的辦法,但冬安卻發現自己竟然一點也不開心,就連嘴裡的飯菜也在忽然間失去了滋味。

  啊,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疼?為什麼她會突然好想哭?

  只要能達成任務,她就能向爹爹交代,回頭繼續研究她的機關之術,這不是她一直所希望的嗎?

  熱燙大掌驀地覆上冬安的額頭。

  她眨眨眼,猛然回過神。

  「幸好沒發燒。」尉遲觀擔憂的看著她「妳臉色不好,哪裡不舒服?」

  「啊,我、我沒事。」冬安連忙回答,眼角餘光卻發現石家兩兄妹也盯自己瞧,甚至連處處防備她的鐵碩,也破天荒的替她倒了杯熱茶。「真的是沒事。」她擠出笑容,連忙又說了一遍,像是在強調自己所言不假。

  尉遲觀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沒有追問,倒是兩兄妹深諳察言觀色,主動起身作揖。「時間不早了,我與舍妹還有要事得處理,在此先走一步。」

  尉遲觀也起身。「兩位既然有要事在身,那在下就不強留了。」

  石英微微一笑。「今日承蒙尉遲公子招待,將來船隻抵達萬縷城,請各位務必撥冗過府一敘,好讓我有機會答謝各位。」

  「會的。」

  寒喧幾句之後,兩兄妹率先走出船艙。

  一路上海風撲面,兩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回到了艙房,石蘿才打破沈默開口說話。

  「哥哥,尉遲一族乃貴族名門,我朝前任神官的名諱不就是──」

  「此事不宜張揚。」石英輕聲斷話。「雖已卸下神官之職,不過尉遲公子身分尊貴,一身異能深藏不露,親自造訪萬縷城絕對非同小可,待會兒馬上放出飛鴿通知城主此事,若是能與尉遲公子打好關係,對我萬縷城只有百益而無一害。」

  石蘿同意地點頭。「就不知尉遲公子為了何事而來。」

  「此事必須打探清楚。」石英瞇眼沈思,手中摺扇輕輕敲在桌緣。「冬姑娘或許知道些什麼。」

  「那倒是。」石蘿勾起笑容。「比起尉遲公子,冬姑娘或許更為重要,所謂擒賊先擒王,咱們得幫著城主多拉攏冬姑娘才行。」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瞧出尉遲觀有多在乎冬安,若想與尉遲觀締結友好關係,拉攏冬安絕對是最佳的途徑。

  「沒錯。」

※※※※

  打定主意要將尉遲觀和石蘿湊成對漏,冬安便積極的開始接近兩兄妹,只要一有空閒,必定繞著兩兄妹打轉,此舉無疑是正中兩人下懷。

  雖說為了萬縷城,兩人不得不透過冬安打探消息,不過冬安活潑討喜,看似稚氣未脫,見識卻相當廣博,談話間總讓人耳目一新,兩人一下子便喜歡上她,甚至將她當作是親妹妹般照顧。

  連著兩日,三人總膩在一起,冬安不但打探出石蘿的年齡喜好,也打探出石宅的位置,甚至還與兩人約定好日子登門拜訪。

  冬安的積極,尉遲觀全看在眼裡,卻沒有阻止。

  眼看船隻航行兩日多,約莫再過半日就能抵達萬縷城,半個時辰之前,冬安把握機會,又跑到石蘿身邊打轉,不著痕跡的打探她有無心上人,以及對尉遲觀的看法。

  此刻,兩人就站在船舷邊有說有笑,美麗的笑容在陽光底下,比瀲灩的波光還要耀眼奪目。

  雖說有流言指出冬安曾是揚州名妓,也有不人見識過石蘿的伶牙俐嘴,但是色不迷人人自迷,不少男人還是深受吸引,癡迷的隨著兩人打轉。

  但,也止於目光跟著兩人打轉。

  有鑑於有人曾經調戲「天華」,尉遲觀自然不再放任冬安亂跑,這兩日無論是她人在哪裡,他必定會在不遠處相伴,想當然耳,他在,鐵碩必定也在。

  男人雖然傾慕兩人,但只消任何一個人敢舉步靠近冬安,鐵碩必定會亮出手中的長劍,一臉殺意的瞪著那個人。那感覺,就像是地獄大門忽然落到了眼前,隨時都會被亂刀砍死。

  有鐵碩這尊門神的看管,男人們再癡迷,終究也只能遠觀而不敢褻玩焉,只是鐵碩守備的範圍卻不包括婦孺。

  甲板上,就見兩名孩童踢著一顆球奔了過來,兩人就像兩隻小野獸,一路上不停的推擠拉扯,誰都想先搶著那顆球,壓根兒不理會ㄚ鬟們在後頭驚嚷規勸,誰知其中一人一個不小心,竟將球給踢飛了起來。

  眼看球兒飛過船舷就要落入海裡,另一名孩童心急了,瞬間竟跳上堆在船尾的木箱,焦急的探出了雙手──

  撲通!

  在ㄚ鬟震驚的注視下,那小孩跟著球兒一塊兒落水了。

  「啊啊啊啊──公子!」ㄚ鬟立即發出尖叫,正想邁開腳步衝到船舷邊,沒想到一抹人影竟也翻過船舷,縱身躍入海裡。

  跳水的人正是冬安。

  眼看有小孩落水,行動永遠快於思考的冬安自然不可能坐視不管,幾乎在ㄚ鬟抵達船舷邊之前,她便已在海中撈住那拼命掙扎的孩童,將他高高舉起,以免更多的海水灌入他的口鼻。

  只是人雖然是救著了,可問題也來了,雖然她輕功了得,可海上沒有施力的東西,她實在無法再跳回船上。

  就在冬安思考著,該怎麼將嗆咳不止的孩童,儘速救回到船上時,天上卻忽然墜來一道黑影,她警戒抬頭,卻發現那抹黑影竟是尉遲觀。

  他手纏粗繩,身形如鵬,自船尾的桅桿頂上飛躍而下,粗繩的另一頭綁在桅桿上,穩穩撐住他身勢,讓他不至於墜海,卻又能順利撈摟著她,借力使力的旋蕩至船中央的甲板上。

  手中的孩童還在嗆咳,他們已安然的回到船上。

  無法阻止尉遲觀涉險,鐵碩只能在兩人回到船上的瞬間,迅速接過冬安手中的孩童,一掌拍出孩童梗在喉中的海水,然後轉身,隨意將人塞進一名壯漢的懷裡

  「原來還有這一招,你真厲害!」站在尉遲觀的胸前,冬安興奮的紅了臉,眼裡寫滿了崇拜,絲毫沒有發現自己早已春光外洩。

  原來衣裳浸了水之後,更加貼緊了她的嬌軀,將她玲瓏有致的體太勾勒得更加曼妙性感,尤其水滴一串接著一串的滑過她的香肌,滾入她的衣裳,那畫面更是讓人心癢難耐。

  比起冬安英勇救人的行為,眼前的春光無疑更引人注目,不少男人發出讚嘆,紛紛看直了眼。

  「尉遲觀,你又救──」冬安還想說些什麼,可一雙臂膀卻忽然將她圈困至一堵厚實的胸膛上,力道之大,彷彿恨不得將她藏入身體裡。

  陽光下就見,尉遲觀瞇起黑眸,冷厲掃過所有的人,俊挺的臉龐不見絲毫溫和,反倒透露出濃濃的肅殺之氣,深邃黑眸更是森然懾人,無論男女,全在他的注視下打了個冷顫,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哪裡還敢留神冬安的美麗。

  若是眼神可以殺人,他們必定早已死過好幾百次了!

  「啊,尉遲觀,我、我、我快不能呼吸了……」沒料到尉遲觀會突然將自己圈摟得這麼緊,冬安扭著身體,不禁微微的掙扎。「你可不可以放開──」

  「不可以。」尉遲觀冷硬拒絕。

  「呃?」從沒聽過他用如此冷硬的口吻說過話,冬安不禁愣怔的猛眨眼,直到她低下頭,發現自己幾乎曲線畢露,才面紅耳赤發出驚叫,羞澀不已的將臉埋進他胸懷。

  討厭!她的衣裳怎麼會……

  天!她沒臉見人了。

  「快!快將這披風披上。」像是專程來為冬安解圍似的,石蘿迅速擠過人群,遞出手中的披風。

  「多謝。」尉遲觀接過披風,用最快的速度將冬安的美麗包裹,並欄腰將她一把抱起,快步離開甲板。

  一路上鐵碩始終密切相隨,卻是刻意背對著冬安,除了謹慎保護兩人之外,同時也利用自己魁梧的身軀幫忙開路。

  直到三人消失在甲板上,石蘿才若有所思的看著腳邊的粗繩。

  適才冬安落水的瞬間,誰都沒能反應過來,只有尉遲觀當機立斷的提氣跳飛至船尾的桅桿上,捲起粗繩跳水救人,當時若不是她轉頭呼救,恐怕也不會發現溫和如他,其實是個武功高手。

  深斂沈穩,深藏不露,看來尉遲觀不為人知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

  海水不比河水,沾在身上實在黏膩難受,為了讓冬安淨身,也為了讓她祛寒,尉遲觀特地吩咐船員燒出一桶熱水,扛到她的房裡。

  此刻,屏風後頭,冬安正安穩的泡在熱水裡,拿著絲絡洗著身子。

  適才尉遲觀將她抱回房裡時,除了先叫她換上其他衣裳,就沒有開口多說其他,直到船員扛著熱水進來,他便恪守禮教,隨著船員一塊兒離開。

  本來他就不是多話的人,然而他待人溫和有禮,從來不會讓人覺得難以親近,只是這幾日,他卻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話變得更少了,甚至就連瞧著她的目光也變得特別不一樣。

  每當她和石蘿閒聊至一個段落,不經意轉過頭時,必定能對上他的目光。有好幾次,她總眼花的以為在他的眼底見了火焰,那一瞬間,她總是會莫名心悸,為了他的目光而不知所措。

  只是再過半天,船隻就要到達萬縷城了,屆時她可不能再這麼慌慌亂亂,否則要是不小心露出馬腳,讓尉遲觀發現她心中的「歪主意」,那可就麻煩了。

  放下絲絡,冬安小心的踏出浴桶,拿起準備好的棉布,仔細的擦乾身子與長髮後,才穿上乾淨的衣裳,走出屏風後頭。

  她將長髮攏到一邊,心想待會兒一定得好好的向尉遲觀和石蘿道謝,卻沒注意到原本該是空無一人的艙房裡,竟然多了道人影。

  「把桌上的酒喝了。」突如其來的聲音,結結實實將冬安嚇了好一大跳。

  她循聲望去,凝神戒備,卻在看到尉遲觀的瞬間,鬆了口氣,開心的朝他走去。「你什麼時候來的?」

  「才來不久。」他也露出笑容,理所當然圈握住她的小手,將她帶回到桌邊。「把桌上的酒喝了,祛祛寒。」

  「酒?」順著他的目光,她這才發現桌上多了一壺酒。

  「酒了喝,才不會染風寒。」他為她倒了杯酒,並主動的將酒杯湊到她軟潤的唇上,似乎打算親手餵她喝酒。

  小臉瞬間泛起紅霞,冬安手忙腳亂的接過酒杯。

  「我、我來就好。」握著酒杯,她依言將整杯酒一飲而盡,對於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沒有絲毫的懷疑。

  「再來一杯。」接過酒杯,他又為她倒了杯酒。

  「喔。」她舔舔唇,發覺這酒果然能夠祛寒,才下肚,便讓她的身子微微的發熱。沒有多想,她依言又將第二杯酒給喝完。

  放下杯子後,她覺得自己的臉兒似乎也熱了,整個人有些飄飄然。

  「再一杯。」厚實的大掌又替她斟來第三杯酒。

  看著酒杯,她有些無力的坐到椅子上,輕輕的搖了搖頭。「不了,再喝下去,我怕會醉。」先前在醉仙樓與他發生意外時,她才發覺自己酒量不好,何況這次的酒嚐起來更烈更猛。

  她還有許多正事要做呢,可不能喝醉了。

  「海上風大,妳浸了水又吹了風,恐怕會染上風寒,還是多喝一杯妥當。」尉遲觀徐聲說著,撩袍在她身邊坐下。

  她看著那透明的液體,知道他是為了她好,即便有些遲疑,還是乖乖的將第三杯酒給飲下。烈酒入肚,她喘了口氣,不只覺得全身發熱,連頭都暈了。

  「這是什麼酒?」她支手撐著臉蛋,聲嗓有些泛軟。

  「二鍋頭。」

  「原來是二鍋頭,難怪我才喝了三杯,整個人就發暈呢。」她輕輕低笑,目光迷濛,很快便露出醉態。

  船兒輕輕擺蕩,光線昏暗的艙房內,她媚眼如絲,兩頰緋豔,就軟軟地斜靠在桌邊,只消他稍稍傾身,就能擷取她一身馨香,只是想起適才在甲板上的情形,他就恨不得搖醒她,逼她承諾別再離開他身邊半步。

  這輩子,他從來沒有這麼憤怒過。

  他氣她總是奮不顧身的投入危險,也氣她美麗的春光竟輕易的教他人竊取。

  只是他卻明白,最讓他控制不住情緒的,還是她心裡打的歪主意。

  雖說他最初的計劃是以退為進,不著痕跡地蠶食她的抗拒,勾惑她付出所有的信賴,一步接著一步的得到她,可當她三番兩次的將他往外推時,熊熊怒火還是燒光了他的理智。

  無論什麼事他都願意順著她、寵著她,可唯獨她將他向外推這件事,這輩子他絕不允許。

  她雖聰明,卻不懂得記取教訓,先前她幾次設計他,從來沒有一次好結局,沒想到她竟然又想故技重施,將他和石蘿送作堆?!

  每次當她繞著石蘿打轉,若有似無刺探著石蘿對他的想法時,他就想將她捉回來,狠狠的吻住她。

  既然他的溫柔得不到她的回應,那麼他不在乎改變做法,用最有效的方法,斬斷她所有的後路,讓她再也無法將他推向別人。

  黑眸更沈,尉遲觀忽然抱起她,走向床邊。

  她沒有絲毫抵抗,全心全意的信賴著他。「你要帶我去哪裡?」她溫馴的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沈穩心跳聲,有些昏昏欲睡。

  「船就要靠岸了,在那之前,我們得先睡一會兒。」

  我們?

  冬安以為是自己聽錯,於是沒有追問,只是任由他將自己輕輕的放到床上。

  然而放下她後,他卻沒有馬上離開,反倒是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因為背著光的關係,她有些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她睜著有些沈重的眼皮,想起他這幾日的沈默,不禁想開口詢問原由,然而下一瞬間,他卻當著她面,解開身上的衣裳。

  「你──」她瞪大眼,不管是睡意還是酒意,瞬間全退去大半。「你為什麼要脫衣裳?」她又驚又羞的自床上坐起。

  「自然是和妳一塊兒休息。」他看著她微笑,語氣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水眸瞪得更大,冬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這是她的艙房,他、他怎麼可以睡在這兒?更別說,還和她睡在一塊兒!

  這兩日,她就隱隱約約覺得他有些不對勁,沒想到還真的給她料中了,只是他向來謙沖有禮、文質彬彬,除了上回酒後亂性,從來不曾違背過禮教,又怎麼可能會說出如此羞人的話?

  啊!莫非──

  盈盈水眸倏地望向桌上的二鍋頭。

  「你喝酒了?」她焦急追問。「你喝酒了是不是?」先前他對她做的事還歷歷在目,她永遠忘不了喝醉的他,是多麼的熱情。

  可是怎麼會呢這樣?他們都還沒抵達萬縷城,她也還沒將石蘿「準備就緒」,這一切,都跟她的計劃不一樣啊。

  「你喝了多少?什麼時候喝的?」她繼續追問,卻始終得不到答案,眼前的尉遲觀依舊脫去衣裳。

  他的動作很快,轉眼間,雄壯結實的胸膛已曝露在她的眼前。

  轟的一聲,冬安覺得自己的小臉一定著火了,可那雙大掌卻持續寬衣解帶,甚至還往褲頭的方向探了過去。

  啊,不行不行,再這樣下去,她真的會將不該看的全看光啦!

  「既、既然你累了,那這張床就、就讓你睡,我、我──」她壓根兒無法將說話完,只能像受驚的兔兒,慌亂的往床下一跳,迫不及待的想逃離。

  誰知下一瞬間,她的人卻沒有落到地上,反倒是被人緊緊環抱住,甚至又回到了床榻上。

  「啊!」她輕喘一聲,滿臉通紅的迅速抬起頭。

  「妳要去哪裡?」果然就是尉遲觀抱住了她。

  她的心跳加快,連忙將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想拉開彼此的距離,可他的胸膛卻太過燙熱,讓她不禁羞怯的又將手迅速抽回。

  唔,他、他好燙啊!可是,燙熱的似乎不只是他的胸膛,他的體內彷彿藏著一團火,即使隔著她的衣裳,她也覺得自己被燙著了。

  冬安羞惶不安,小腦袋瓜幾乎完全失去作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自己放回到床上,甚至俯下身,用他健壯的身子將她圈困。

  「你──你──」啊,完了,這下她真的逃不掉了!

  潤紅小嘴微張,驚慌的不斷抽氣,懸在上方的英俊臉龐以極慢的速度,愈靠愈近、愈靠愈近──

  剎那,幾近停擺的小腦袋瓜就像是迴光返照似的,瞬間運作了起來。

  她的床頭藏了幾把小鑿子,她、她可以制止他!

  雖然他意識不清,但她可以一拳把他揍醒!

  如果小鑿子和拳頭都沒用,她也可以用力推開他,用最快的速度落荒而逃!

  她可以──她可以──她可以──

  許多逃脫的辦法在小腦袋瓜裡亂竄,然而在那雙黑眸的注視之下,冬安卻只能輕輕的顫抖,感覺到自己力量正迅速的流失。

  終於,她和那張俊容再也沒有任何距離。

  他用好輕好輕的動作,吻上她的唇,撐在她身側的健臂,卻是強而有力將她圈抱入懷。他身體還是那麼滾燙,她卻再也無處可逃。

  「嗯……」恍惚間,她彷彿聽見自己發出一聲輕吟,接著她緩緩的閉上了眼,整個心神因他換親吻而開始迷眩。

  一開始,他只是輕輕的親吻著她,並以濕潤舌尖來回描繪她唇,一遍又一遍讓她輕顫、一遍又一遍讓她暈眩……

  在他輕柔的親吻下,她能清楚的感覺到,有某種東西在她膨脹了起來,讓她想得到更多、更多,於是她不自覺的開始扭動身子,甚至攀上他的臂膀,主動的探出小舌,羞澀的回應起他。

  他收緊雙臂,因為她天真的誘惑而發出難耐的低咆。

  「冬兒。」他喚著她名,終於如她所願的加深親吻,甚至將雙手探進她的衣裙,熱切的四處撫摸她的每一寸柔嫩。

  她的回應,就像是開啟了什麼。

  滾燙唇舌不再輕柔,反倒狂霸的讓人心驚,比起上一回在醉仙樓時,還要讓人發燙發熱。

  他親吻著她、舔吮著她,絲毫不放過她唇內每一滴香甜,甚至不放過她每一寸肌膚。濕燙的唇舌一路向下,烙印下無數個屬於他的印記,熾熱大掌卻是一路向上,解開她所有的衣裳,放肆佔有她的美麗。

  她難耐的不斷抽喘,清楚又迷離的感覺到,他粗糙的指腹,以及他濕熱的唇舌就停在她紅嫩的蓓蕾上,反覆的磨挲啃吮,逼得她再也忍受不住那份快感,發出像貓兒似的嗚嗚。

  「尉遲觀,我……我……」

  「叫我觀。」他霸道命令,忽然間,竟分開她粉嫩的雙腿。

  「啊……可是……」她搖搖頭,幾乎無法承受他帶給她的快感,卻不曉得真正的男歡女愛,可不僅止於此。

  當滾燙的唇舌,沿著勾人的曲線,無預警來到腿間的珍珠花核時,她再也無法控制的仰頭發出泣吟。

  他的舌尖時而粗暴、時而溫柔、時而舔吸、時而圈繞,用各式各樣方法擷取她的甜美。

  強烈如火的快感很快盈滿了她的身子,他卻依舊恣意揉捻著她的花核,逼得她幾欲瘋狂,整個人就像是被拉緊的弓弦,拱起了纖腰,為他淌出更多的蜜液。

  最後,他終於肯放過她,退開身子,只是下一瞬間,他卻忽然退去身上最後一件衣裳,重新覆上了她。

  「妳是我的。」他狂霸的宣告,在她能夠反應之前,竟迅速的進入了她。

  被人撕裂的痛楚,讓她再次仰頭發出了泣吟,滾燙淚水一顆接著一顆的迸出她的眼角,然而在淚水淌落之前,就被他溫柔吻去。

  他就俯在她的身上,動也不動,不斷用溫柔的嗓音誘哄著她,讓她慢慢適應他的存在,慢慢放鬆緊繃的嬌軀。

  時間一點一滴流去,直到她再次為了他急促嬌喘,為他發出軟膩呻吟,他才放任自己沈下腰,更加深入她,完全的佔有她。

  當他開始律動時,她彷彿置身在一團火焰裡,強烈的快感就像洶湧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的朝她襲來,將她完全淹沒。

  徹徹底底的淹沒。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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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2-21 00:04:54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冬安醒了。

  她睜著水眸,透過朦朧的紗帳,看著那鋪著軟絲繡紗的窗扇,忽然間覺得有些奇怪。

  她記得艙房的床榻並沒有紗帳,也記得艙房的窗扇可沒有這麼精緻華麗,最重要的是,艙房裡的床榻絕對不會這麼平穩──

  這裡到底是哪裡?她究竟睡了多久?

  尉遲觀和鐵碩呢,她該不會又弄丟他們了吧?

  連串的疑問,像泡泡似的迅速冒上心頭,驚得她連忙自床榻上坐起身,掀開身上軟衾跳下床,只是小腳才落地,她腿間就傳來一抹強烈的痠疼,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已整個人軟倒在床邊。

  啊,怎麼會這樣?她的腿怎麼會──

  妳是我的。

  忽然間,一抹狂霸的嗓音在耳畔響起。那充滿獨占的聲嗓雖是一閃而逝,卻像是記猛雷,狠狠的震壞了她。

  她想起來了!

  通通想起來了!

  老天爺,尉遲觀竟然對她──而她也對他──他們之間──他們之間──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竟然做出春史最不應該做的事。

  尉遲觀酒後亂性也就算了,她怎麼也糊裡糊塗的也跟著亂七八糟?如今不該看的全都看了、不該摸的全都摸了,甚至連不該做的全都做了,往後她要拿什麼臉去面對他?

  要是讓爹爹知道,她的助人一臂之力,最後卻是助到了床上,恐怕爹爹不只會與她斷絕父女關係,更會一輩子不理她。

  嗚嗚嗚,她不要這樣啦,她不要爹爹不理她,更不要尉遲觀瞧不起她。

  他們倆的關係一直相當好,如今他不在房裡,是不是就是因為醒來後發現她這個「錯誤」,所以嚇跑了?

  他一定是後悔了。

  他一定是討厭她了。

  他一定是以為她是個隨便的姑娘,才會這麼輕易的交出清白。

  他一定是......一定是......一定是不要她了!

  傷心的淚水就像是午後的陣雨,說下就下,一下子就將冬安的小臉給淋濕。

  她趴在床沿,也不曉得哭了多久,心裡的難過,卻沒有因為淚水的沖刷而消失一些,反倒是愈哭愈傷心,哭得聲音都要啞了。

  就在她難過得決定痛哭下去時,一抹人影卻無聲無息潛入她的廂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點住她的穴道,並將她抱起帶走。

※※※

  冬安不見了。

  這個消息,讓在西門大中作客的尉遲觀心急如焚。

  興許是二鍋頭的後勁太強,歡愛過後,她便陷入沈睡,就連船隻靠岸也毫無所覺,為了不吵醒她,他只好抱著她走下船,並坐上西門濤特地派來的馬車,來到西門大宅作客。

  透過石英和石蘿,他早預知到西門濤會派人在港口等候,也明白這份禮遇,全是為了和他締結友好關係。

  若是平常,他絕不會輕易接受他人的禮遇,但透過木墬,他卻看到公主現身在西門大宅裡,才會順水推舟接受西門濤的邀請。

  他見冬安睡得深沈,一時半刻不會醒來,才會到大廳與西門濤會面,誰知有人卻利用了這個機會,將她給擄走!

  冬安武功不弱,能夠帶走她,必定是不容小覷高手,不過最重要的是,此人太過謹慎,甚至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可供他感知。

  身為主人,卻在自己的府邸裡弄丟貴客,西門濤不只震怒,更是對尉遲觀過意不去,於是立即出動了所有人手,在萬縷城裡徹底搜查。

  只是搜查了半日,夜都深了,卻依舊不見冬安身影,上百人謹慎的四處搜索,卻查不著絲毫線索,若不是當初好多人親眼瞧見尉遲觀抱著一個小女人進府,他們真想懷疑,這世上是否真有冬安這號人物?

  就在尉遲觀焦慮地從西門大宅找到港口時,讓人遍尋不著的冬安,此刻卻坐在西門大宅某間廂房裡的床榻上,不停的哭泣。

  「嗚嗚嗚嗚……」

  「妳到底要哭到什麼時候?」

  「嗚嗚嗚嗚……」

  「妳就算哭啞了嗓子,他也不會忽然出現。」

  「嗚嗚嗚嗚……」

  「妳信不信,妳若是再哭下去,我會直接點住妳的啞穴?」

  床榻上,持續傳來哭聲,但是冬安卻忽然決定,要換個地方繼續宣洩情緒。

  燭光中,就見她跳下床榻,咚咚咚的來到一名男子身邊。

  那名男子相貌平凡,氣質卻相當儒雅,身形不若一般男人高大壯碩,卻也斯文修長,此刻正埋首書案邊,撥弄算盤,專心的計算。

  「小玥,妳怎麼可以這麼沒良心?」她搬過椅子,一屁股坐到諸葛玥的身邊。

  原來這名男子並非真正的男人,而是由諸葛玥易容而成。

  尉遲觀的感知沒有出錯,身為當朝公主的她,果然就在西門大宅裡。

  「妳吵到我了。」她淡淡說道,手指依舊撥弄著算盤,絲毫不受她的打擾而分心。

  冬安噘起嘴,抽抽噎噎又哭了幾聲,才勉強止住眼淚,哀怨道:「明明是妳將我擄來,妳還嫌我吵。」

  「我擄妳來,只是要妳想個辦法,儘快弄走尉遲觀。」滴滴答答,算盤依舊被人撥動著。

  「可我也跟妳說了,尉遲觀他會感知,他就是感應到妳人在這西門大宅,才會一路追到這裡,除非妳離開,否則他也不會離開的。」

  「那可不一定。」諸葛玥終於停下撥算盤的動作,回頭瞧著她。

  「什、什麼不一定?」冬安邊問邊抹去眼角的淚。

  雖然她好不容易才停止哭泣,可只要談及尉遲觀,她還是關不住淚水。

  發現擄她人其實是小玥後,她便迫不及待的將心中的傷心全盤對她傾洩,包括酒後亂性的事,她也羞答答的一併說了。

  她和小玥情同姊妹,她知道小玥不會笑她的。

  縱然透過小玥,她明白尉遲觀不是扔下她,而是到了大廳和西門濤會面,但是那也不能證明,他就真的不後悔。

  就算他不後悔,也不能證明他還想見到她。

  事情演變成這樣子,他們再見面只會徒增尷尬。

  「只要妳離開萬縷城,說不準他就會追著妳離開。」諸葛玥別有深意的說著。

  「他才不會呢。」冬安說得很篤定。「他找妳找了好久,就是急著帶妳回宮認祖歸宗,怎麼可能會輕易離開?」一頓,她忍不住額外補充:「說不準我離開了,他反倒高興。」

  諸葛玥搖搖頭,明白她是當局者迷。

  「他若當真不要妳,一開始就不會將妳抱下船,甚至特地帶妳來到這西門大宅。妳賴在我這兒哭了這麼久,恐怕此刻他已是心急如焚,四處在找妳。」

  她說得頭頭是道,冬安總算有些動搖了。

  「就算他還想見到我,可我卻和他……和他……」她滿臉通紅,羞澀的沒敢將話說完。「爹爹要我寫史,如今卻變成這個地步,別說是要撮合他和石蘿,往後我連見他的勇氣都沒有,又該怎麼寫史?」

  「自然是如實寫上。」諸葛玥理所當然地說道。

  冬安困惑的眨眨眼,實在不明白她的意思。

  「寫上什麼?」她忍不住問。

  諸葛玥搖搖頭,忍住嘆氣衝動。雖說她性子散漫,但也聰穎過人,怎麼遇上這男女之情,就變得這麼遲鈍?

  「既然妳和他有了肌膚之親,那麼尉遲觀就算是有了春情春事,妳自然應該如實的把他對妳所做的每一件事、所說的每一句話,一字不漏寫入春史。」

  冬安瞪大眼,臉兒不禁更紅了。

  「可是那是我和他之間──」她咬住小嘴。「要是給人知曉,那我……我……」她用力搖頭,簡直不敢相信好友會說出這種話。

  這麼私密的事要是弄得人盡皆知,往後她也別想見人了!

  「妳是春史,自然明白春史應盡的責任。」諸葛玥微微挑眉。「還是妳寧願空手而回,讓妳爹爹與妳斷絕關係,並且一輩子躲著尉遲觀?」

  「我才不要。」冬安回答得相當迅速。

  「那不就得了。」諸葛玥自椅子上起身,動了動筋骨。「回頭找個機會,將在船上發生的事,一字不漏的記下吧。」

  「可是──」冬安忽然又臉紅了。

  「可是如何?」諸葛玥回頭看她,極有耐性地問。

  「可是爹爹說來年春冊上,尉遲觀的春事,必在春冊佔上三頁。」她紅著臉,用好小的聲音,道出這個重點。

  聞言,諸葛玥不禁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既然如此,那妳只好再多犧牲幾次了。」

  「妳──妳胡說!」冬安嬌嗲嚷道。

  「我是認真的,如果妳不想見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也只好委屈一些,努力奉獻了。」她噙著笑容,拍拍好友的肩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妳就忍一忍吧。」

  冬安懷疑自己真的會羞死,但也明白這是事實。

  即便她不想承認,但事實證明,在許久之前她便愛上了尉遲觀。

  只是她情竇初開,雖明白他相當重要,卻不懂得分辨其中的差異,才會誤將他歸類成親人,甚至以為他就像爹爹一樣。

  如今真相大白,她就是因為愛上了他,才會感到心疼,才會捨不得離開他,甚至為了撮合他和石蘿,而莫名想哭。

  其實小玥說得都對,如果尉遲觀真的不要她,就不會大費周章的將她一塊兒帶到西門大宅,他大可以直接將她扔在船上,放她不管,就像她先前看過的男人,對女人總是無情的很。

  雖然他們倆都是酒後亂性,但事後他卻沒扔下她,反倒將她帶在身邊,這是不是代表,其實他並沒有後悔?

  一線希望在心中浮現,冬安絞著裙襬,忽然間,竟好想見到尉遲觀。

  「小玥,我想──我還是回去好了。」她自椅子上站了起來。

  「也好,我正好也想睡了,妳走之前,記得幫我把門關好。」諸葛玥不意外她的決定,只是揮揮手,走向床榻。

  「妳真的不打算認祖歸宗?」她卻沒有馬上離去,而是跟在好友的身後,詢問這重要的問題。

  「若是我想入宮,當初我就不會託人將木墬送到宮中。」諸葛玥在床邊坐下,「那木墬雖是我的隨身之物,卻也是我娘的東西,那木墬擁有太多回憶,我之所以會送出木墬,只是想圓滿『他』和我娘。」這個他,自然是當今皇上。

  「可尉遲觀找了妳好久,況且就身分來說,他也算是妳的舅舅。」

  「我姓諸葛,跟尉遲一族可沒有半點關係。」她微微一笑。

  冬安看著好友,明白她有多固執,一旦決定的事,絕不會再改變,她說再多也是無濟於事。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回去了。」

  「記得幫我把人帶走。」她特別囑咐。「他在這兒,我沒法安穩寫史。」

  「好,我儘量。」

※※※

  結果,冬安還沒回到自己的廂房,就讓路過的ㄚ鬟給瞧見了。

  一來是她哭了半天,實在有些累了,二來是歡愛過後,她的身體還微微的痠疼著,所以才沒利用輕功,而是用走的回到廂房,誰知半路就讓眼尖的ㄚ鬟給認了出來,驚聲嚷嚷的到處喚人。

  想當然耳,ㄚ鬟這一嚷嚷,不只驚動了整座西門大宅下人,同時也驚動了主人西門濤,在他的吩咐下,她安然無事的消息,很快便傳給了在外頭找人的尉遲觀和鐵碩。

  幾乎不到一刻鐘,兩人便自外頭趕了回來。

  雖說這段時間內,她絞盡腦汁想了十來種開場的話,可當那溫和的嗓音驟然出現在門外時,準備好的話卻莫名其妙的全消失了。

  她甚至管不住自己的腳步,咚咚咚的跑到內室,躲到了床上。

  「她人呢?」

  尉遲觀焦急的來到廂房外頭。

  「啟稟神官大人──呃,不,啟稟尉遲公子,冬姑娘就在房裡呢。」看守的ㄚ鬟連忙稟告。「請您快進去吧。」

  尉遲觀輕聲道了謝,接著便推開門扇,迅速走入廂房裡,同行的鐵碩則是恪盡職守的守在門外,沒有一塊兒入內。

  偌大的花廳不見冬安的身影,尉遲觀瞇起眼眸,舉步朝內室走去,果然很快就在床榻上發現她的身影,她整個人就躲在紗帳後方,只探出一張小臉往外偷瞧,一瞧見他,便立刻害羞將臉縮了回去。

  「我……我……」紗帳內,傳來她結巴羞澀的嗓音。

  他勾起嘴角,快步來到床邊。

  「那個我……我……」

  說不出開場的話,她只好試著解釋自己不見的原因,只是話才滾到舌尖,他卻驀然掀開紗帳,驚得她到嘴的話又全滾了回去。

  啊,她還沒準備好要見他,他怎麼可以擅自掀開紗帳?

  冬安一臉無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尉遲觀坐到了床畔,並朝她伸出了手。

  「過來。」他一臉溫柔的望著她,就連他的嘴角也掛著笑。

  她不敢眨眼,就怕眨眼後,他臉上的笑容會跟著消失。

  啊,他對著她笑呢,莫非他真的一點也不後悔?

  懸在心中的希望又拉高了一些,只是她確還是有些不確定,畢竟相識以來,他總是待她好溫柔,說不準他只是怕她難堪,才會勉強擠出笑容──

  這樣的想法,讓哭得紅腫的水眸瞬間又蓄滿了淚水,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的大掌,卻是難過的搖了搖頭。

  「別哭。」溫柔的嗓音很快傳了過來。

  她抬頭看向他,卻覺得視線更迷濛了,透過淚光,他的身影彷彿變得好遙遠,讓她怎樣也看不清。

  她緊咬著下唇,忽然間,竟不懂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

  早在許久以前,她就明白彼此的身分存著多大的差距,就算他不後悔,也沒有不要她,可他身為貴族名門,往後注定得娶好幾名妻妾,她只是尋常百姓,連進他家門當ㄚ鬟都不配,就算他對她好,又有什麼用呢?

  「冬兒,別哭。」等不到她靠近,尉遲觀只好再次主動出擊,長臂一伸,便將她整個人圈摟到懷裡。

  直到她的體溫透過衣裳,熨燙了他的心,直到她的馨香盈滿他懷,他才終於能夠放鬆心神,品嚐擁有她的幸福,即使懷裡的小女人似乎有些僵硬,甚至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為什麼哭?」他溫柔的問著,同時為她抹去頰上的淚水。

  她搖搖頭,哪敢讓他知道心中想法。

  縱然寫史兩年,她卻從來不曉得情愛竟是如此傷人,更不曉得她才發現自己愛上他,卻得馬上強迫自己接受彼此不可能在一起的事實。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自己好貪心,即使不能成為他妻的,她卻還是想獨占他,不願將他分享給其他女人。

  「瞧妳哭得眼睛都腫了,妳不將話說出來,我又怎麼會知道妳想法?」即使她淚水讓他心疼如絞,他仍維持溫柔的語氣,輕聲的誘哄她。

  他知道經過上午的事後,她一定會驚慌失措,但他卻不怕她怪他「先下手為強」,只怕她哭壞了身子。

  「你……你……」冬安總算又開了口,她抽抽噎噎的抖著肩膀,小手卻推開他為她抹淚掌。

  嗚嗚,事情總是要解決的,與其這樣曖昧不明,不如來個快刀斬亂麻,將所有事一併解決掉。

  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那麼她會努力磨蝕掉對他的愛戀,只是在那之前,她得將事情先說個清楚,因為她一點也不希望分開之後,他對她懷有愧疚。

  「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麼好的……」她抹著淚水,深吸一口氣,試著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們之間……只是意外,你千萬別放在心上。」

  「誰說我們之間只是意外?」好看的劍眉微微揚起。

  她哀怨的瞧著他。「那當然是意外啊,當時我們都喝了酒,所以才會……」她臉紅的搖搖頭,不願再想。「總之,那只是酒後亂性,我們誰都沒有錯,所以就請你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待會兒我就會想辦法離開萬縷城,若是有緣,我們將來或許還能再見面。」

  冬安傷心的說出想法,壓根兒沒注意到尉遲觀嚴肅皺起眉頭。

  雖說他這招「以身教誨」,效果其佳,她果然不再試著將他向外推,只是他卻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打算離開他。

  她都已經是他的人了,還想走去哪裡?

  「我不可能會讓妳走的。」他倏地擁緊她,像是一輩子都不打算放開她。

  「可我不能留下來……」她立刻又紅了眼眶。「你和我不同,往後你會娶八名妻妾進門,可我卻是春史,這輩子注定只能……只能……」嗚嗚,明明她才決定要磨蝕掉對他的愛戀,為何現在,她卻認為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他呢?

  冬安只顧著傷心,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竟然將春史的身分給說溜了嘴,更沒注意到,尉遲觀詫異的挑高了眉尾。

  春史一名流傳六十多年,每年春冊必定銷售一空,可惜四名春史的身分。卻始終成謎。

  他曾聽聞春史已傳承至第三代,沒想到她竟然就是春史之一。

  莫怪她武藝精湛,還精通機關之術,甚至處心積慮的四處替他牽線,原來是職責使然。

  只是話說回來,這下子他總算明白事情癥結了。

  原來這個小女人在意的是身分問題。

  「將來,我只會娶一名妻子。」他慎重說道,直直的盯著她。「而那個人,就是妳。」他一字一字說得極為清楚,不準備讓她有任何閃躲的空間。「我已請人帶口訊回京,表明妳的身分,待離開萬縷城後,我們便回到京城完婚。」無論她是春史也好,尋常民女也罷,這輩子,他就是要定了她!

  「什麼?」冬安錯愕的睜大了眼,以為是自己太過傷心欲絕,出現了幻聽。「你說你要娶誰?你什麼時候請人帶口訊的?你向誰表明我的身分了?」她不斷問著,簡直不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傻冬兒,除了妳,我誰也不想娶。」他抬起她的小臉,替她抹去一顆沾在眼角淚水,並俯下頭,眷戀的吻了下她的小嘴。「我好不容易才得到妳,怎麼可能輕易放開妳?」

  沒料到他會突然做出這麼親密的舉動,冬安滿臉緋霞,連忙伸手捂住小嘴。

  啊,他們明明在說正經事,他怎麼可以──

  深怕他會再偷襲自己,更怕自己會為了他而心神大亂,她只好小心翼翼的盯著他,小手也在紅唇上警戒的守衛著。

  「可我們之間……只是酒後亂性,你──」

  「我沒喝醉。」他截斷她的話,老實的公佈答案,好糾正她長久以來錯誤的想法。

  「呃──你說什麼?」冬安明顯一愣。

  「正確來說,我壓根兒沒喝酒。」他又道。

  「什麼?」這次,她的尾音明顯揚高一些。

  沒想到,他還有下文。

  「連同醉仙樓那次,我也沒有喝醉。」雖不能再偷襲她紅唇,但粗糙大掌卻若有深意地撫過她的雪白細頸。「那夜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我全記得清清楚楚,包括妳打算灌醉我,包括我對妳做了什麼,我全一清二楚。」

  轟!

  即使沒有照鏡,冬安也知道自己一定是臉紅了。

  他說了什麼?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什麼都記得?!

  既然他沒喝醉,既然他沒喝酒,那麼他為何會對她做出──做出那種、還有這種、甚至各式各樣行為?

  各種令人臉紅心跳的激情片段在腦海間跳躍,小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唯一不變就是她始終臉紅得像顆蜜桃。

  「所以你是清醒的?」她忍不住抽了口氣。「一直都是?」她尖聲問。

  深邃黑眸看著小臉上紅霞一路往下染。「沒錯。」

  她想尖叫,但是她更想推開他,奔到門外找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

  啊啊啊啊啊──她簡直不敢相信,溫文如他、閑雅如他,竟然會是披著羊皮的狼?! 她更不敢相信,他竟然會以牙還牙的將「酒後亂性」,完完全全奉還給她?!

  他將她吃乾抹淨,卻還敢理所當然的要她別哭?

  她究竟是為了什麼而哭得這麼傷心難過,他這個大壞蛋!

  即使事實就擺在眼前,即使就連兇手都承認自己罪行,冬安卻還是抱著一絲希望,想要證明他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的男子漢。

  「可你──可你從來沒提過醉仙樓的事啊。」所以她才會認定他是酒後亂性,壓根兒不記得自己曾做過什麼「好事」。

  他勾起嘴角,露出不久前,才在床上露出過的邪肆笑容。「我並不想嚇跑妳。」

  最後一絲希望也碎裂了。

  冬安錯愕的張開紅唇,忽然好想破口大罵,在他熾熱下,她卻什麼也罵不出口,只能像是尾被扔進熱鍋裡小蝦,愈來愈紅、愈來愈紅……

  最後,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力量,她竟忽然用力推開他的胸膛,咚的一聲,跳下了床榻,急著找個地方,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緒。

  可偏偏在她邁開腳步逃離之前,厚實的大掌卻緊緊的圈住了她。

  「妳曾保證過,往後不會再亂跑。」他提出她曾說過話。

  那是因為當時她不曉得他的真面目!

  冬安回過頭,又羞又惱的跺腳指控道:「你設計我!」

  「我只是『禮尚往來』。」關於這點,他倒是樂意承認。

  她再次狠狠抽氣,卻不知該怎麼回嘴,畢竟嚴格說來,她比他還要居心不良,好幾次都想陷害他失身,他只不過是學習能力太好,早她一步得逞,一次就成功的「制伏」了她。

  「你!你──」

  「還疼嗎?」他忽然問。

  「什麼?」她一愣,怒氣還收不回。

  他挑起笑容,重新將她摟抱進懷裡,附嘴貼在她耳畔,用最輕柔的聲嗓問:「我弄疼妳地方,好一些了嗎?」

  啊!他竟然問了這種問題?那可是女人家最私密的事啊,這、這、這要她怎麼回答?

  縱然明白他的詢問,絕對是出自於關心,但ㄊ就是無法誠實回答。

  「別問!」膨脹的怒氣瞬間消失,她再次化身為小紅蝦,縮起來害羞去了。

  見她羞澀難當,尉遲觀只好放棄追問,好心的改變話題。「適才妳去哪裡了?」

  老天,這話題也不對!

  「沒啊!」冬安迅速搖搖頭,立即想起諸葛玥的交代。對了,她還得想個辦法,騙他離開萬縷城呢!

  「府裡人到處找不著妳,還以為妳是被擄走了。」他盯著她垂斂的眼睫。

  「呃……我、我只是到附近溜達散心。」她結結巴巴解釋。「我不知道會造成這麼大的誤會,我真的很抱歉……」

  「妳沒事就好。」他若有所思盯著她。

  知道他在懷疑自己,冬安佯裝若無其事,努力保持鎮定。

  「那麼夜深了,有什麼話,不如明早再說吧。」她吞了吞口水,忽然想起好友說過的話──

  只要妳離開萬縷城,說不準他就會追著妳離開。

  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

  既然他都親口承諾會娶她為妻,那便足以證明他有多在乎她,所以……如果今夜她想個辦法,偷偷坐船離開萬縷城,是不是就能幫助小玥了?

  可他真的會追來嗎?

  他可是奉了皇命在尋找小玥,真的會輕易的為了她而離開萬縷城嗎?如果他追來了,皇上會不會因此而責怪他。

  冬安不安的想著,友情與愛情在她心裡相互拉扯,讓她不知該如何決定,小臉頓時又變得愁眉苦臉。

  她想得專注,絲毫沒注意到尉遲觀將她的掙扎全看進了眼裡。

  不只是她,他也正試著作出決定。

  出宮尋找公主三個多月,他卻始終找不著公主,依照種種跡象顯示,公主顯然是刻意閃躲著他。

  既然公主擺明無意回宮認祖歸宗,就算他向冬安套話,恐怕也說服不了公主。

  唉,看來皇上和公主之間,今生恐怕真是無緣了。

  念頭一定,他立即伸手拂開她蹙起的柳眉。「冬安,明日一早,我們就啟程離開吧。」

  「什麼?」冬安迅速抬起頭,以為自己聽錯了。

  「雖然不能帶回公主,不過能帶回妳,想必皇上也會覺得高興的。」

  冬安依舊覺得不可思議,實在不明白他為何會突然提前返京?直到他對她露出寬容的笑容後,她才頓悟,他這麼做,全是為了她!

  為了不讓她為難,他竟然選擇放棄皇命。

  沈寂的淚水一瞬間再度湧上眼眶,她嗚咽一聲,又是感動又是愧疚的抬起手臂,摟緊他的脖子,並將臉埋進他的懷裡。

  「好,我跟你回去,回去後,我一定會說好多好多的故事給皇上聽,儘量不讓他老人家難過。」她喜極而泣地落著淚。「我愛你,謝謝你、謝謝你。」

  「我總算等到妳這句話了。」他露出滿足的笑容。「我也愛妳。」他輕輕在她的耳邊回應,音量雖然不大,語氣卻是堅定無誨。

  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飲。

  早在她像個小爆竹似的衝到他面前時,他雖不能感應她,卻也隱約感受到,他與她之間必並有極深的緣分。

  如今,他依照她當初說法──「喜歡就想辦法將人弄到手」,終於將她擁入了懷裡,今後不管她再跑到哪裡,他都不會再放開她了。

   【全書完】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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