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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關靜 -【墮落天使】《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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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 00:01:0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關靜 - 墮落天使

活該、應該,狗來該!
誰教他那麼雞婆,動不動就想管她家的閒事,
而她也好死不死的無路可逃,所以然後於是就……
可他真的有一咪咪可惡、有一滴滴故意耶!
他沒事長得那麼好看、身材那麼魁梧、個性那麼COOL幹嘛?
害她忍不住就動了純純的少女心,一心只想跟他有“關係”!
可聽聽他說的是蝦米碗糕的鬼話啊?
他他他……居然只想早早要她出嫁,最好是能嫁得好、嫁得妙、嫁得呱呱叫。
哇哩咧!她火大的立刻決定進行絕地大反攻的步驟——
他怕她不夠恰北北,她就拿出鴨霸的ㄚˋ劣本性去嚇人;
他擔心她不能保護自己,她就去學功夫,打得壞人滿頭包,
這樣,看他還有蝦米藉口不把她“收歸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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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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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 00:01:59 |只看該作者
關靜

  十一月趕稿趕得凶,非常不符合關小靜的惰性,所以,十二月關小靜便跟編輯告假。

  那天金蓉打電話來,嘿嘿地笑了兩聲,問關靜說:“聽說某人很幸福喲!”

  “嘿嘿——”關小靜當然嘛是回以兩聲幸福的笑說:“小金主送錢來給關小靜,關小靜當然很幸福呀!你是不是要給我錢,拿來吧——”關小靜明知道金蓉在電話那一端,看不到關小靜的手,但關小靜的手掌還是朝上,粉不客氣的跟人討錢。

  “我要錢、我要錢,請給我錢——”

  “我不是說這個幸福。”金蓉不給面子的說。

  “不是說這個幸福,那麼是說哪個幸福?”關小靜趕快拿出絕招裝傻。

  “聽說某人要去日本過耶誕節——”

  “嘿嘿!”關小靜回以尷尬的笑。

  “再聽說某人過年還要去韓國滑雪——”

  “嘿嘿!”關小靜繼續很尷尬的笑,不知道要如何應對,因為我總不能跟金蓉說,我說要去日本、要去韓國、要去坐遊輪是因為我不想交稿,所以才想出來的推託之詞是吧?

  關小靜怎麼會知道人家只跟編編說,然後金蓉跟菲菲、小渝,甚至是菲菲的讀者們都知道關小靜要去日本、韓國了呢?(菲菲在其《乞丐千金》一書中有提到)

  天哪!大人,冤枉呀!關小靜怎麼可能那麼好命?一天到晚出國,偶家又不是開銀行的,人家——人家只是想偷懶,不想寫稿而已啦!

  什麼?

  為什麼我現在敢大聲說出來,不怕編輯催稿?

  呵呵!那是因為現在快二月下旬了咩!人家本來只請假到二月呀!所以,現在當然可以大聲說出來。

  至於打從十一月就沒寫稿的關小靜為什麼在三月還可以出書呢?

  還記得關小靜曾在某篇後記中提及過“大哥的女人”一書嗎?

  對啦!“大哥的女人”正式改名為《墮落天使》,以此書名發表,所以,懶懶的關小靜才有

  書可以出咩!

  至於接下來的出書期是什麼時候?

  唔……編編是告訴可愛的關小說:三月得交稿啦!

  數一數,三月耶——那檔期就是排五月或六月吧?所以——咱們五月或六月再見!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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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 00:02: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若亞!進去,快進去。”顏憶秋抱住身體,忍住加諸在她身上的皮肉之痛,跪伏在地上,叫女兒進她的房裏去。

  童若亞害怕地蜷曲著身子,蹲在角落,抱住頭和腳,張大驚惶不定的眼眸看著母親涕淚縱橫的喊她。

  停止——停止好不好?再這麼打下去,媽媽會讓爸爸給打死的——

  嗚嗚嗚……零零碎碎的抽氣聲從童若亞的口中逸出,聲音由細轉強,從嗚咽變成啜泣,而且愈來愈大聲。

  童振揚聽到了,本來就火大的他在聽到女兒的哭泣時,情緒反而變得更旺。

  “你哭什麼哭?”他跑過去一手揣起童若亞的衣領,兇神惡煞似的拎起瘦弱的女兒。

  童若亞張著圓圓的、大大的,而且驚惶不定的眼睛猛搖頭。“沒有,我沒有。”她心裏好害怕父親會把怒氣轉移到她的身上來,所以,不管她再怎麼想哭,也不敢讓眼淚再掉下來半滴。

  童若亞頻頻吸氣,把眼淚、鼻水全都吸回去,一張哭花的小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童振揚愈看心裏愈火,他一個巴掌摑在童若亞的小臉上,五個手指頭印馬上清清楚楚的印在童若亞蒼白的臉上,咆哮地叫道:“沒有!什麼叫沒有?他媽的!你老爸我都還沒死,你哭個什麼勁?

  “你知不知道我童振揚這一生就是被你們母女倆給哭衰的?而你,你這個掃巴星,你是嫌我還不夠倒楣是不是?”童振揚一時火起來,提起腳又踹了童若亞兩腳。

  童若亞禁不起這兩腳,額頭硬生生的往牆上撞去。

  她的額頭撞破了,流血了,但她父親還是不鬆手,他追上去,抓著女兒的頭順勢猛往牆一敲。

  他愈打,重若亞哭得愈大聲。

  原本已被打趴在地上的顏憶秋看到丈夫轉去虐待女兒,急忙跑去擋在女兒前面,想拉開丈夫。

  “你別打小亞,你想出氣就全沖著我來好了。”顏憶秋護著女兒,不想讓童若亞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顏憶秋抱著女兒哭;看見母親哭,童若亞也跟著傷心起來。

  她們愈是哭,童振揚的怒氣就更旺,他一個伸手把小若亞從妻子的懷裏拉開,一腳踹在若亞的肚子上。“小賤人!你母親賤,你更賤!我童振揚是欠了你們什麼,你說!你說啊?”他每問一個問題就順手給她一個巴掌。

  小若亞拼命的用手護住頭跟臉,不停的求饒道:“爸、爸,我以後不敢了,你不要再打了好不好?”她邊哭邊逃,但她父親就是不肯放過她。

  她逃,他就再抓她回來打。

  “振揚,別打了、別打了。”顏憶秋沖過去抱住小若亞,企圖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女兒。“小亞,快走!快進屋去,別再出來。”

  顏憶秋護著女兒,把童若亞推進她的房間,關上門,隔著門板告訴女兒。“把門鎖上,別出來——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別再出來。”她趴在門外嘶聲的大喊。

  被推進房裏的童若亞呆滯的愣在門邊還來不及反應,就聽到父親憤怒的腳步聲朝著房間的方向走來,而後,房門倏地被打開了。

  “你這個小畜生!你給我滾出來。”父親生氣的魔手伸向她。

  小若亞嚇得往後倒退了兩步。

  她好怕父親又要抓她去打。

  是母親救了她,母親及時護在門前,以雙手抱緊父親!不讓他進來。“小亞,把門鎖上啊!”

  這一次,童若亞沒有再思索,她火速沖過去把門關了、鎖上,含淚的雙眼呆呆的看著門板,而門板則不斷的傳來“砰砰砰”像是遭人重擊的聲音——

  她聽到母親又是哭又是叫,又是求饒的,她也聽到父親並沒有住手,反而變本加厲的咆哮以及摔東西,門裏門外全是哭聲——她的,還有母親的……

  噩夢,這是一場永無止息的噩夢。

  小若亞慌得連忙轉身躲進被窩裏,將自己蓋得密密實實的,她以為只要自己看不見、聽不見!這樣她就可以假裝她的世界還是一片美好,是不是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若亞在哭泣中睡著了,等她醒過來時,母親已經面帶笑容的坐在她的床邊。

  母親臉上的笑容好甜、好溫暖,要不是她的臉上還有青青紫紫的瘀傷,童若亞會以為剛剛那一場暴力只是她的噩夢而已。

  “媽——”小若亞的手撫上母親臉上的傷痕,她知道那一定很痛,因為,母親達她那一份也一起承受了。

  顏憶秋溫暖的掌心蓋上童若亞的小手。“媽咪沒事,小亞別難過喔!”顏憶秋強顏歡笑的對女兒這麼說。

  最後一程了,她要跟小亞好好的過,她不想再傷心流淚了。

  “小亞,來!看看媽咪幫你準備了什麼?”顏憶秋將擱在床頭櫃上的小碟子拿到小若亞的面前。

  小碟子裏頭有童若亞最愛吃的餅乾,是顏憶秋自己烘焙的。

  以前,只有在特別的日子,媽媽才會親手烘焙餅乾給她吃,而且每次她都只能吃個幾塊,像是珍惜著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幸福,一定要慢慢的品嘗才行,可今天——

  “今天是什麼日子?為什麼媽咪會烤餅乾給小亞吃?”小若亞張著大大的眼睛,亮晃晃的看著母親。

  “因為……”顏憶秋在腦中想理由。“因為我們要慶祝。”

  “慶祝什麼?”

  “慶祝媽咪有個像小亞這麼乖的女兒。”顏憶秋紅著眼眶,忍不住張開雙臂緊緊的擁住女兒。

  “小亞,媽咪好愛、好愛你。”

  “媽咪,你哭了嗎?”童若亞聽到母親哽咽的嗓音。

  “沒有,媽咪沒哭,媽咪是在高興。”背對著女兒,顏憶秋偷偷抹去了淚痕才放開女兒,硬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給小若亞看。

  “小亞乖,快吃餅乾,吃完之後就上床睡覺,過了今天以後,你便是一個全新的小若亞,沒有人可以再欺負你了,媽咪……媽咪會保護你,不會讓任何人再打你的。”顏憶秋說著說著又流淚了。

  小若亞不明白母親為什麼難過,她只知道媽咪傷心,所以媽咪更需要幸福餅乾。所以,她伸手拿了一塊餅乾給母親。

  顏憶秋接過手,母女倆一起品嘗著幸福的滋味。

  小若亞邊吃還邊數餅乾的數量。“媽咪,這一次小亞可以吃幾塊餅乾?”

  “小亞高興吃多少就吃多少。”

  “真的嗎?”小若亞將幸福的感覺全寫在小臉上,她真的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嗎?

  “真的。”顏憶秋給了女兒一個肯定的微笑。

  小若亞將餅乾辦成兩半又兩半,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她的幸福。

  這一次她貪嘴多吃了幾塊!但不要緊的是不是?因為,媽咪說過今天是特別的日子,她可以愛吃多少就吃多少。吃完了餅乾,小若亞還喝了一杯溫熱的牛奶才上床睡覺。

  媽咪一直陪在她身邊!而一整個晚上她都睡得很香甜,沒有爸爸的拳頭、沒有媽媽的哭聲,她覺得這真是她最幸福的一天了。

  顏憶秋一直等到女兒入睡,她才離開。

  離去前,她給了女兒一個晚安吻,還落下淚……

  她苦命的女兒啊!她希望這輩子小亞都能過得幸福,不要像她一樣生活在暴力的陰影下,為此,她決定要救贖女兒的人生。

  小亞,希望你能諒解媽咪的離開……

  顏憶秋幾乎是撒著淚離去的,而無辜的童若亞根本就不知道她的世界已經開始變天了。


  小若亞在清晨醒來。

  她的窗戶是開著的,陽光灑進來,亮晃晃的屋子、暖烘烘的世界,童若亞覺得今天的日子似乎特別的不一樣。

  她沒有聽到爸爸的咆哮聲,也沒有聽到任何東西被摔破,她是在一片寧靜中醒來的,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小若亞赤著雙足下床,打開門,探頭探腦的找母親。

  “媽咪,媽咪——”

  小若亞敲敲母親的房間,好半天都沒人應門,她伸長了手臂轉動門把。

  門開了——

  小若亞看到母親還在睡,而父親就躺在媽咪的旁邊,只是——爸爸在流血,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五年後——

  “厲行,找到人了!”衛向衡沖進雷厲行的大本營,以直搗黃龍之姿闖進雷厲行的天地。

  雷厲行馬上迎了上去。“在哪里?她在哪里?”

  衛向衡拿出他跟電視臺借來的紀錄帶,又拿起電視遙控器,打開電源,電視螢幕播放的正是五年前最駭人聽聞的殺夫案件。

  在新聞主播的後面,有這條新聞重點人物的特寫。

  是她!

  是她!顏憶秋!他找了多年的初戀情人。

  其實,說顏憶秋是他的初戀情人也不恰當,畢竟,那時候顏憶秋是個大他十歲的生命線義工,而他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混混,跟著大哥在街頭混,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

  那時候他天真的以為混幫派很容易,只要一群人拿著棍子耍耍威風就有飯可以吃,而且,再也不用看人臉色過日子!所以,他懵懵懂懂的加入了“天地盟”。

  從此之後,開始了他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而遇見顏憶秋則是他生命中最大的意外,也是最美的意外。

  他記得那一次是老大找了一群人要去挑了“黑鷹幫”的一個堂回,在那次的械鬥中,黑鷹幫的堂口死了十幾個人,事情鬧大了,就連老大都出事被捕。

  當時他為了義氣、為了兄弟,自己站出來幫老大頂罪而被關進了少年監獄。在監獄裏,他被人當成英雄,那些前輩們各個拍著他的肩膀說他夠朋友。

  在人前,他像是過得很風光,但在內心深處,只有他自己清楚的知道他一點都不快樂。

  在監獄裏有打家劫舍的,也有強暴犯,還有殺人放火的,他們各個都是兇神惡煞,是罪有應得,但他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他要被推進這樣的黑暗裏?

  難道就只為了那一口飯嗎?

  還是為了那一份看不見的義氣?

  頭一次,他對自己的人生產生了懷疑,而就在這個時候,顏憶秋出現了!

  她隨著慈善團體來到少年監獄探訪,幾次下來,他才發現原來人生在世也可以過得很陽光、很有意義。

  為了讓她刮目相看,他開始認真的學習,他以為他的人生會變得很不一樣!以為他可以跟顏憶秋過一輩子。

  而以為畢竟只是以為,顏憶秋後來為了不知名的原因而不再來看他,當他服完牢役之後,他的人生也沒有因為多讀了幾本書而有所改變。

  他出獄的那一天,老大還專程來接他,說是為了感激他當年的挺身相救,所以決定提拔他。

  三年前,他當上老大之後,他看到黑道更多的內幕,知道更多不為人知的辛酸,他開始想帶著兄弟們漂白。

  剛開始,他的確面臨很大的困難,手下弟兄的內哄、抗爭,他不是沒有遭遇過,但他都一一挺過來了,因為,他覺得如果人必須為自己的人生付出代價,那麼他不想像他的老大那樣,在盛年時期就被仇家砍殺。

  縱使他要死,他也要交出一張漂亮的成績單之後才肯死。

  然而,就在他的生命才剛開始變得有此重量之際,他急欲找尋的女人卻死了!

  “這事是怎麼發生的?”雷厲行沒心情看那些畫面,直截了當的問夥伴那件事的來龍去脈。

  “據新聞報導中看來,顏憶秋像是個冷血殺人魔。”

  “怎麼說?”

  “根據報導,以案發現場看來,顏憶秋是殺了她的丈夫之後,還幫他換上整潔乾淨的衣服,擦乾淨地上的血跡之後才服毒自殺的。”

  “既然她是冷血的殺人魔,又怎麼會服毒自殺?”雷厲行指出矛盾點。

  “可是,她砍了她丈夫足足有二十七刀。聽說她女兒發現屍體的時候,她丈夫的身上還在流血!”這種情形足以見得顏憶秋當時下手之狠,所以,才會在案發那麼久之後,死者身上還有血水流出。

  “她有女兒?”雷厲行揚起眉問。

  “一個,今年十五歲。”衛向衡將他所知道的全都報告給雷厲行聽。

  雷厲行的五官擰得更緊了。

  十五歲!

  那麼五年前,她也才不過是個十歲大的孩子而已。那一年他入獄時也差不多是這個歲數,只是,那時候他還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且即將面臨什麼。而這個小女孩——她能明白自己即將面對怎樣的人生嗎?

  雷厲行抬起頭,目光剛好對上電視螢幕。

  童若亞小小的身影被媒體包圍著,她的目光空洞且呆滯,就像是個沒有生命的洋娃娃似的,霍地,她也抬起頭,那沒有焦距的視線透過電視螢幕對上他的視線,像是她在看他——隔著冰冷的螢幕在看他!

  沒來由的,雷厲行竟然好想為她做點什麼。

  “盡你一切所能,把那個女孩接過來。”

  “接過來!?”衛向街突然有個很不好的預感。“你可以說清楚點,所謂的‘接過來’是什麼意思嗎?”

  “就是我要她住進我這裏。”由他來幫顏憶秋養女兒,而這就算是他對顏憶秋的一種報答吧!

  “讓那個小女孩住進你家?你……你知道你的地方是什麼地方嗎?是極道之家,是黑道份子出入的地方耶!你讓一個小女孩住進這裏?你是想毀了她是嗎?”衛向衡忍不住提醒他。

  “我已經漂白了。”

  “可是警方不信,你的敵人也不信,他們全以為你的正經生意是你為非作歹的幌子。”這就是黑道份子想改邪歸正的悲哀。

  “你是認為我該放任這個女孩孤零零的過日子嗎?”雷厲行不悅的反問。

  “她的問題有政府機構去煩惱,我們是混幫派的,混幫派的管不到慈善事業那方面的事,更何況這件事也已經過了五年!那女孩現在早就不知道淪落到哪里去了,搞不好她已經被人領養,過著正常人的生活了。”這是衛向衡心中打的理想算盤。

  “也搞不好她活得一塌糊塗,正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日子。”雷厲行是淨往壞的地方想。

  “你為什麼要這麼悲觀呢?”

  “我不是悲觀,我只是不想因為我的樂天而錯失救她的機會。況且,她是我的責任。”

  “什麼責任?難道就因為她是顏憶秋的女兒,而顏憶秋恰好是你生命中的貴人,所以,你活該倒楣的在顏憶秋闖禍之後,接下她的燙手山芋去照顧她的女兒嗎?”衛向沖不解他何時變得這麼有愛心了?

  “你錯了。”他真的不是為了報恩,才對童若亞起了憐憫之心。“我之所以想幫童若亞,是因為她有一雙狼的眼睛。”

  狼的眼睛是孤獨的、是倨傲的、是堅強的。

  “她像我,她像十二歲時的我,扶她一把就像是在救贖我的靈魂。”而他不只一次的設想過,在他十二歲那年、在他犯錯之前,如果有人適時伸出援手,給他關懷、給他愛,那麼他的人生會不會因此而變得不一樣呢?

  他是沒有機會再回頭,再重新去過一次十二歲,但是,童若亞還有機會改變她的人生不是嗎?

  “我要幫她。”這一次他說得鏗鏘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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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 00:05:1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雷厲行猜對了,童若亞的生活果然不像沖向衡所說的那樣,過得輕鬆如意。

  才十歲大,又失去雙親的童若亞,因為母親是殺人犯,又因為她的年紀過大,所以,根本就沒有人要領養,因此,五年來!童若亞一直待在一家私人的孤兒院裏當一個超齡的孤兒。

  雷厲行不知道這五年來童若亞過的是怎樣的生活,只知道當他去接她時,在他表明了來意之後,她並沒有露出開心的笑容。

  她只是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聽大人說話,乖巧安靜的就像是一隻小白兔,她身上穿著白色的鞋襪,一件素淨的鵝黃色洋裝,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個小公主。

  沒想到他也有看錯人的時候!而他錯就錯在低估了童若亞的防禦心。

  他不是說過童若亞的眼睛像一匹狼嗎?但他沒料到的是,她像狼的部分並不只是眼睛,還有殘留在她體內的那份獸性。

  那孩子先是假裝乖順的聽他安排,他叫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甚至比平常的小孩還要聽話,直到昨天——那該死的童若亞竟然偷了他的皮夾,卷款潛逃。

  “該死的!”雷厲行抽著一根又一根的雪茄,但雖然吸進大量的尼古丁,還是抹不平他憤怒的情緒。

  如果他夠理智,他就不該再去理會童若亞這個小麻煩,並且當那些被偷的錢是花小錢買教訓。但是,顏憶秋當年的關懷跟童若亞的那張小臉不斷的在他的腦中交替!密密麻麻的織成一張網,圈住了他的情緒。

  他訝異的發覺,他竟沒有辦法不理會童若亞。

  雷厲行捺熄雪茄,吩咐衛向衡。“動員所有的人力找回童若亞。”

  他要親手逮回童若亞,他要讓她明白,她想走可以,但得由他放手,否則,這輩子她是別想掙開他的禁錮。


  重若亞逃離了雷厲行的住處之後,又陷入另一個賊窩。

  眼前這幾個小混混圍著她,各個露出自以為善意的笑容,他們說他們想跟她做朋友,要帶她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他們當她是白癡是嗎?

  她雖然只有十五歲,但在雷厲行收留她之前,她可是待在孤兒院裏有將近五年的時間,那裏的“愛心媽媽”們可是照著三餐教她人性本惡的道理,讓她真切的認清了人前人後兩種模樣的事實。

  表面上,那些愛心媽媽們是善心人士,可背地裏卻是披著羊皮的狼,她們會在外人看不見的時候,虐待他們這些沒父沒母的孤兒,每天除了讓他們這些可憐的小孩有做不完的粗重工作之外,還得去工廠當童工賺取生活費。

  那樣的日子過了五年,真是夠長的了,在那五年裏,她認清了自己在這世上的價值與本份,明白除了自己,誰都不愛她。

  就因為這樣,所以,她才要更加倍的對自己好,為了不讓自己再受傷,她決定從此以後她只相信自己。

  “小妹妹,怎麼樣?要不要跟大哥哥去樂一樂啊?大哥哥會好好的照顧你,讓你快樂的喔!”男孩流裏流氣的打量著童若亞。

  這小丫頭的個頭雖不高,長得也是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然而臉蛋卻是楚楚可憐的,讓人看了會忍不住想摸她一把。

  男孩出其不意的伸出魔掌覆在童若亞的胸前,想掂掂她胸前的重量。

  童若亞表面上是不動聲色,膝蓋卻突然一抬,直往男孩的胯下迎面一擊。

  男孩立刻痛得彎下了腰。

  童若亞趁他彎腰的同時從他身旁的空隙溜走,頭也不回的往前跑,她知道她若是逃不過這一劫,那麼,往後她的日子就得淪陷在黑暗裏了。

  不!她絕不要再回去過那種非人的生活,日後的生活再怎麼苦,她也要為自己而活,不要再看人臉色、仰人鼻息。

  所以,童若亞拼命的跑,她淨往人群、車流裏頭鑽。

  她知道這樣很危險,但為了逃離魔掌,她什麼都顧不了了。


  雷厲行以為自己是眼花看錯了。

  那個在街頭上狂奔、亂竄的人,真的是童若亞嗎?

  她是得了什麼失心瘋,竟然沒頭沒腦的在大馬路上奔跑?

  她不要命了是不是?

  雷厲行將車子停在路邊,顧不得車子還沒熄火就下車追起童若亞,他從後頭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童若亞以為是那群小混混追上她了,她還來不及看清抓她的人的長相,雙手雙腳就拼命的往那人的身上招呼。

  “你放開我、放開我!別抓著我,我不會跟你們走的。”她的個頭雖小,但力道卻是強而有力,雷厲行硬生生的吃了好幾拳悶虧。

  雷厲行抱住童若亞,叫喚著她的名字。“小亞,你看清楚點,是我,是我雷厲行。”

  雷……雷厲行!那個收留她的男人?

  童若亞收起拳腳!目光往上抬,看到了雷厲行清朗的目光。但閃過童若亞腦海裏的不是他的好心收留,而是她偷了他皮夾的事實。

  聽說……他是黑社會老大、是黑街教父。

  不!落入這個男人的手裏絕不會比落入那些混混的手中來得好過。

  認清這個事實後,童若亞趁他沒有防備之際,先聲奪人地提起他抱著她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一口。

  這疼痛來得有些措手不及,雷厲行一時大意便松了手。

  童若亞逮到機會就跑,但她才沒跑幾步,就看到那群小混混正迎面而來。

  唉!前有狼、後有虎,難道她的人生註定得毀在這一刻嗎?

  自憐的情緒只閃過一刹那,童若亞幾乎是在看到小混混的同時就做出了決定,即使是要她走險招,她也不願意落入任何一方人馬的手裏。

  童若亞朝著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奔過去。

  雷厲行下意識的也奔出去,急匆匆的一把抱住她。

  時間在刹那間靜止了,朝著四面八方湧來的車子全都踩了煞車。

  童若亞傻了!她沒想到雷厲行會這麼做,他竟然用自己的身體來保護她的安全!

  有那麼一瞬間,一股陌生的熱液直往上沖,梗在她的咽喉。

  “他媽的!在這尖峰時間亂竄,你們找死啊?”

  駕駛們回神,一個個口出惡言,瞬間,喇叭聲四起,雷厲行則強拖著童若亞走到騎樓下,那裏還有三五成群的小混混在等著。

  小混混們也被雷厲行的強勢行為給駭住了,但驚嚇只是一瞬間的事,這個小女生是他們幾個先看上的,沒道理讓後到者後來居上的道理。

  “先生,你懷裏的小女生是我們的馬子。”

  馬子引上雷厲行的眼眯成危險的兩條直線,怎麼她才離家一下下,馬上就淪為街頭混混的馬子了?

  “你難道就不能長進一點嗎?就算要墮落,你也要挑一下對象。”雷厲行明嘲暗諷的污辱小混混們。

  “媽的!你今天早上沒刷牙啊?竟敢拆我們兄弟的台?我們兄弟幾個怎麼樣,上不了相面嗎!”小混混們卷起袖子,各個從腰間掏出傢伙,瞬間,亮晃晃的瑞士刀在大臺北的街燈下閃爍著。

  械鬥!

  雷厲行幾乎失笑了。

  好啊!反正今天他被童若亞氣得正愁沒地方宣洩怒火,他們幾個既然是自動送上門來的,那他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雷厲行脫下西裝外套,卷起袖子,擺出架式,打算赤手空拳來迎戰。

  小混混們看雷厲行的態度甚為囂張,便群起湧了上去,他們才不信他們幾個會敵不上他一個。

  雷厲行使出一個擒拿手,先奪去了小混混的瑞士刀,再表演了一個過肩摔,將那個打算從背後偷襲他的鼠輩摔到他的同伴面前。

  才一眨眼的工夫,他就解決了兩個,雷厲行把搶奪過來的瑞士刀拿在手中把玩,刀鋒在他四個指縫中流轉。

  小混混們看了暗暗吞了口口水,知道今天是遇到高手了。

  “我們走!”為首的攙扶著帶傷的兄弟們離開。

  小混混們走了,雷厲行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之後,才轉過身面對童若亞。

  “很好,這一次沒趁我在解決你惹出來的麻煩時逃走。”他彎下腰撿起剛剛隨手丟在地上的西裝外套。

  他連屈膝彎身這樣的動作都可以做得十分瀟灑,童若亞頭一次正視到雷厲行的男性魅力,察覺到這個男人渾然天成的氣勢。

  “我這次沒逃,並不代表我下次就不會逃。”她聽見自己的反駁聲中帶著冷諷的語調。

  雷厲行的眼睛閃過一絲精光,那是代表著危險的意味。他狀似優閑的拍拍西裝外套上的塵埃,穿上了它。

  然後,他像是漫不經心地提起,“今天你很幸運遇到一群倒楣鬼,要不是他們的出現,現在你可能就不是這麼的好過。”

  “不好過?”童若亞冷笑了一聲。“我還有什麼不好過的日子沒過過?”

  她的言詞雖然冷漠,卻也提醒了雷厲行,童若亞的外表雖然表現得很堅強!但她的內心其實是很脆弱的。

  算了吧!他要自己別跟一個小女生計較。

  “跟我回去。”他伸手就要帶她走。

  童若亞卻揮開他善意的大手。“我不要跟你回去。”

  “給我一個理由。”他儘量做到對她講道理的地步,給她機會發言。

  “我不屬於那個地方。”那裏是他的地盤,不是她童若亞的家。

  “那你屬於哪里?”雷厲行反問她。

  童若亞一時啞然無聲了。

  她屬於哪里?

  她不知道耶!

  天下之大,竟無她童若亞的容身之處!

  孤寂的情緒一下子就佔據了童若亞的心,甚至染上了她的眼瞳。

  “你沒有地方可去,你只能跟我走。”雷厲行殘忍的點破這個事實,一個童若亞急欲否認的事實。

  “不!”她大聲的否認。“我可以不跟你走,我可以自己獨立生活,可以為自己找一處遮風避雨的地方。”

  “獨立生活?”雷厲行幾乎是立刻嗤之以鼻的說:“你離開我的地盤才短短幾個鐘頭的時間而已,就惹上一群街頭小混混,要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早就被賣到私娼寮淪為雛妓了,你說!你現在這個樣子要拿什麼獨立生活?”

  他毫不客氣的掀她的底牌,讓她難堪。

  “我的事不用你管!”童若亞氣得反唇相稽。

  “我是你的監護人,只要你沒滿十八歲的一天,我就有權利管你的事,而這個事實!你最好趁早接受比較好。”

  雷厲行向來只有下達命令,從來沒有這麼累的跟人溝通過,偏偏童若亞這丫頭卻不知好歹,他說一句,她就頂一句,完全沒把他看在眼裏。

  這會兒他已是耐性全無,乾脆拖著童若亞纖細的身子,邁開大步往前走。

  童若亞則拼命的反抗。

  “你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跟你回去,你聽到沒有?”童若亞對他是又踢又打的,拳腳全往雷厲行的身上招呼過去。

  她的力道不小,但造成不了什麼傷害,雷厲行根本就不把童若亞的反抗當作一回事,只是強悍的把她拉到他的車子旁,打開車門,再將她丟進去。

  童若亞一被丟進去,馬上就要往駕駛座爬。

  雷厲行眼明手快的一把抓住她的小腿,把她拖了回來。

  童若亞的雙腳不怕死的使力踢動,一個猛踢,正巧命中雷厲行的臉。

  掛在雷厲行臉上的眼鏡被踢掉了,他的臉甚至還被鏡架上的零件給刮傷,他倏地寒了臉,冷眼瞪視著童若亞。

  可她才不怕他咧!

  “活該!我說過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是他自以為是的想掌握她的人生,所以,他活該倒楣得接受這個教訓。

  童若亞雙眼帶著挑釁的意味,迎視上雷厲行怒視的眸光。

  雷厲行抓著她雙腿的手用力一握、一扯,童若亞便大腿雙張的被拉向他。他的身子介在她的兩腿間,她看著他們兩個這麼曖昧的姿勢!陡然雙頰生熱,一股熱氣瞬間直往頭頂上冒。

  她竟然在臉紅——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情緒啊!

  對於這樣的姿勢,雷厲行倒是未曾察覺到有何不對,此時,他心裏滿是怒火,滿是對童若亞不知好歹的態度的反彈。

  他彎下腰身,欺身上前,咬牙切齒地警告童若亞道:“你要獨立可以,但得等到你鬥得過我的那一天。不然的話,你就得乖乖的待在我的羽翼之下,接受我安排的生活,過我要你過的日子。如果你企圖再逃,那麼我可以再一次明確的告訴你,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有那個本事把你給揪出來,你聽清楚了嗎?”他兇神惡煞的挑高雙眉問童若亞。

  童若亞瞪著他發怒的臉,心中好想叫他去吃屎,說她一輩子都不會接受他擺佈之類的狠話,但——

  她一昂起臉,眼睛就對上他的臉。

  她突然發現他就連在生氣的時候,也都好好看耶!,那勃發的怒氣襯得他整個人簡直是威儀非凡。

  而他的好看、他的氣勢在在震住了童若亞的乖張行徑,讓她反駁的話語都已經到了嘴邊,卻沒有辦法順利開口說出來。

  最後,童若亞選擇別開臉,不再搭理他。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是聽清楚了,記住!下一次你要行動時,最好先想想我今天說了些什麼。”

  “砰”的一聲,他大力的甩上車門。

  要知道他今天的心情也很糟,而那個罪魁禍首卻還有臉對他擺譜,哼!這世界真是反了。


  童若亞自從被雷厲行押解回家後,她就真的聽他的話,沒再動過離家出走的念頭。但是,沒動過出走的念頭並不代表她想待在他的地盤上。

  她想過了,與其每次偷溜,每次都被他抓回來,還不如讓他放棄收留她來得快。

  為了讓雷厲行放棄她,她幾乎每天都在使壞。

  這一天,她走進一家唱片行,隨意流覽架上的CD,目光卻在無意間看到監視器,監視器底下寫著一行警告字眼,標明了——偷竊者移送法辦幾個大字。

  偷竊者三個字像一道曙光閃過童若亞的腦中。

  這是最快沉淪的方法之一不是嗎?

  念頭才閃過,童若亞的手就伸了出去,偷偷的將CD、卡帶放到她的背包裏,再若無其事的閑晃。

  但她的舉動全被攝進攝影機裏,店員也將她的一舉一動全都看進眼裏。

  店員走了過來,他的手搭上童若亞的肩。

  童若亞轉過身來,露出一抹純真的笑意。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

  童若亞臉上的笑容擴張開來。

  她當然知道她在做什麼,就是沉淪嘛!她才不信雷厲行這次還能無動於衷的接受她的惡言惡形。


  當雷厲行接到童若亞名義上的養父、養母打來的電話後,他的太陽穴就一直在隱隱的抽痛。

  偷竊!

  他這麼努力的想把她導正,讓她過正常的生活,臨到最後,她竟然去當小偷、扒手!

  他是缺她吃,還是缺她穿了?

  她的零用錢有哪一次不是他主動給她?有哪一次需要她伸手跟他要的?

  他提供她毫無匱乏的物質生活,而她竟然去當小偷來回報他的用心良苦?

  雷厲行幾乎是想用摔東西來發洩他心中的怒氣了。

  從他接她回來的那一刻起,他的生活就變得比以往還要煩瑣,還要令人心煩。

  她翹家,他就得馬不停蹄的找她回來;她回來之後,人雖然是比以前安靜了地些,但她奇奇怪怪的壞習慣卻一個個的全跑了出來。

  先是給他考了個十八分的爛成績讓他看,害他馬上去請家教回來教她功課;但家教來了三天,卻哭著來跟他請辭,說她教不起那樣的小孩。

  逼不得已,雷厲行只好親自出馬教她功課,他以為以後的日子就可以風調雨順,平安度過了。

  誰知道那丫頭在學校不是不寫功課,就是沒帶作業,把老師們氣得半死;而回到家裏,當他想找個機會跟她談談,她卻一頭栽進被窩裏睡她的大頭覺。

  他不斷的告訴自己,對童若亞要有耐心,他自己曾經是個社會邊緣人,知道問題少年心中的諸多無奈,他要忍住,別去對一個小女孩生氣。

  但——她現在竟然墮落到去當個小偷!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知道童若亞是存心墮落給他看的。

  雷厲行憋了一肚子的悶氣,等童若亞的養父母帶她回來。

  他發誓今天他一定會給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孩一個教訓,如果她真的那麼不受教,存心想墮落,那麼,他會成全她。


  童若亞回來時,連看都不看雷厲行一眼就往自己的房間走。

  雷厲行讓衛向衡去打發童若亞的養父母!自己則闖進童若亞的房間。

  “為什麼偷東西?”他直截了當地質問。

  “不為什麼,我就是喜歡。”

  童若亞像個小太妹似的站成三七步,雙腳還不停的輪流抖動,把雷厲行氣得渾身的怒火都沖天了。

  “喜歡?”他大手往桌上一拍,氣爆的問:“難道你就不能培養正常的喜好,非得喜歡偷別人的東西不可嗎?”雷厲行額前的青筋暴凸,拳頭緊握,顯示他正極力在控制自己的脾氣。“你非得這麼墮落不可嗎?”

  童若亞回以一記冷笑。“我就是喜歡墮落,那又怎樣?畢竟,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想怎麼糟蹋就怎麼糟蹋,你只是我的監護人,管得著這麼多嗎?”

  “你喜歡墮落?”雷厲行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了。

  在他為她付出那麼多的同時,她竟然可以面無愧色的告訴他,她就是想放棄生命,就是要墮落!?

  雷厲行來勢洶洶地欺向童若亞,攫住她的手臂,將她整個人往上提,讓她正視他的眼、他的怒氣。

  “你知道你這樣糟蹋人生得付出什麼代價嗎?你知不知道你極有可能因為偷竊罪名而入獄?在獄中,你可能過著非人般的生活,你的室友可能是個變態、可能是個同性戀,更可能對你進行性侵害,這些你全都不在乎嗎?”他盛氣凌人的問她。

  只因他曾親身經歷過那段非人的生活,所以,他瞭解那樣的痛苦,他不希望童若亞像他以前一樣,走錯一步便成為一生的憾事。

  但童若亞卻認為雷厲行把事情說得這麼恐怖只是在嚇她,哼!她才不會上當呢!

  童若亞昂起下巴,傲氣的回答,“我才不怕!”

  她並沒有被他的說詞給嚇到。

  “不怕?”雷厲行赤紅著雙眼,看著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女生。

  是她太單純,所以才能把“不怕”這兩個字掛在口中,當成笑話般看待;還是她真的墮落到這種地步,連自己的身體也不珍惜了?

  雷厲行兇惡的視線移向她那雙清朗明淨的眼瞳!突然,他決定給重若亞一個教訓。

  他突然像只發狂的野獸般撲向童若亞,伸手撕裂她的上衣,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他的大手已經探向她的胸部。

  在遭受如此粗暴後,童若亞除了感覺到痛,也覺得羞恥與害怕。

  “不要,不要!”她雙手雙腳齊踢,拼命抵抗雷厲行的侵犯。“你不可以這麼做,你放開我、放開我!”童若亞拳打腳踢的抵抗。

  雷厲行兩手強力按住她的掙扎,以高壯的身子欺壓住她細瘦的身軀,兩副身體密密實實的交疊在一起。

  雷厲行狂吼道:“你不是說你不在乎嗎?那我就讓你提前嘗到你墮落後可能的遭遇。你以為你前幾天遇到的小混混想對你做什麼?他們幾個就是想這麼侵犯你,等玩膩你之後,再把你丟到私娼戶去,讓你當個小雛妓,你不是說不怕嗎?那你現在幹嘛抵抗?”

  他邊說還邊用雙手遊移于童若亞的曲線間,而唇齒則用力吸吮。

  他的行為就像發情的野獸般,動作粗暴而狂野。

  童若亞幾乎可以見到他心裏那份嗜血的饑渴,因得到滿足而顯得興奮。

  哦——老天!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他怎麼能這麼噁心的待她?

  她不要!不要——

  童若亞拼命的尖叫,喊救命。

  “救命?救誰的命?你的嗎?你不是說過你不在乎你的人生,你不是說你的生命是用來糟蹋的嗎?那這個時候又何必這麼矯情地大聲喊救命?

  “你不是要放棄人生?不是想自甘墮落?不是想徹底毀了自己嗎?我今天這麼好心的幫你一程,你不但不感激我,反倒對我拳打腳踢,這是你對待恩人的做法嗎?”

  他一次又一次的用言語來欺凌童若亞,想用這樣激烈的手段來逼她認錯。

  “你知不知道外面的豺狼虎豹比我這個魔鬼還可怕,他們不只會侵犯你,還會用毒品控制你的意志,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手來到她的裙下,爬上她的大腿——

  那感覺就像是毛毛蟲爬上身的感覺,既恐怖又噁心。

  童若亞幾乎要崩潰了,她掩著臉大聲哭泣。

  “不要了、不要了!我以後不敢了。”她以後會好好珍惜自己的人生,不會用墮落的手段來逼他放棄她了。

  “你放了我吧!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會乖乖的聽你的話,不會再做壞事來惹你生氣了。”童若亞哭著告饒。

  聽到她的承諾,雷厲行才斂去眉宇間的憤怒,鬆開雙手,放棄對她的侵犯。

  童若亞一得到自由,馬上推開雷厲行,轉身跑進浴室裏,把自己關在裏面。

  好髒、好髒、好噁心!為什麼她得接受這些事?

  童若亞打開蓮蓬頭,拿著刷子不停的刷自己的身體!她要把他侵犯過的每一寸肌膚都洗乾淨。

  她要把他留在她身上的氣息全都洗掉。

  童若亞抹了一次又一次的沐浴乳,洗了一次又一次的身體……然而,她的皮膚都洗痛、洗破皮了,但她還是覺得自己好髒、好噁心。

  她……根本洗不掉被侵犯的感覺!

  童若亞終於承受不了,抱著自己的身體,蹲在浴室的一角,蜷曲著身子,大聲的哭出心頭的悲傷。

  雷厲行在浴室門外佇立了許久,聽到童若亞傷心欲絕的哭聲,他明白她的悲痛感受,看來,她這下該知道錯誤的人生得付出多大的代價了吧?

  擰高了眉,雷厲行決定讓童若亞獨自去面對成長的代價,他轉身走出房門。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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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 00:05: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童若亞發現自己變了!

  自從雷厲行給她上了一課,讓她懂得若放棄人生、選擇墮落,她將會面臨什麼之後,她發現她漸漸的對雷厲行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她恨他,恨他那天用那麼偏激的手段讓她瞭解人生,這情感存在得理所當然,毋需質疑,但——她心裏明白,她對雷厲行除了恨之外,漸漸的還有另一種情感進駐她的心房,那種感情有點類似尊敬。

  尊敬!?

  不!她拒絕相信這個答案。她死都不肯承認自己會尊敬那個可惡的人渣,但他在她心中的印象若真有那麼差,為什麼她在怕他、躲他之際,也會偷偷的看他?

  看他早出晚歸,成天不見人影,除了該有的輕鬆感覺之外,還另外添了一份愴然的情緒,像是失落了什麼似的。

  她究竟是失落了什麼?

  童若亞是真的找不出來,因為,像她這樣一個原本就一無所有的女孩!她還有什麼好失落的呢?她不懂!漸漸的,她也不想懂了。

  她想通了,不管她對雷厲行產生的那種莫名情感究竟是什麼,除了她已瞭解墮落後得付出什麼代價外,她還漸漸的想脫離那個是非圈。

  她想要過不一樣的人生,不想再讓過去的陰影牽絆住她的人生。

  而雷厲行既然願意伸出援手來幫她,而且執意得不容她不要,那她為何不順理成章的接受他的雞婆、多事?

  想通了之後,童若亞開始過著跟以前截然不同的日子。

  她從以前那個壞事做盡的小太妹變成一個循規蹈矩的乖學生。

  她每天準時上下課,不遲到不早退,然而,麻煩還是會找上她。

  “童若亞,下課之後去PUB,我帶了衣服來,我們一人一套。”同班同學方文江找上她,且一個屁股就坐在她前面的位置上與她面對面會談。

  方文江是個極有演戲細胞的雙面人,在老師、同學面前,她是個家裏有錢卻沒有驕氣的千金大小姐,不但功課好,品性也好,所以每個人都喜歡跟她在一起;但童若亞跟她混過一段時間,知道方文江並不是表面上看來那麼單純的女孩。

  舉凡童若亞做過的事,方文江全都做過;她本以為打架鬧事是小事,抽煙賭博問題也不大,但經過那一夜,雷厲行撕裂她的上衣,打算侵犯她的那次教訓後,童若亞發現她不如自己想像中的不在乎自己的人生。

  童若亞搖頭告訴文江,“我不去了。”

  “為什麼不去?”方文江明顯的察覺到童若亞在改變。“你是怎麼了?最近幾次找你,你都說你沒空?”

  “文江,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一輩子混日子,不想一輩子跟個飛仔似的男孩子生活在一起。文江,我覺得我們可以找到更好的人生。”重若亞回頭之後,也想拉好友一起脫離她們這種漸漸出軌的生活。

  但方文江卻不覺得童若亞是為了她好,她冷冷的甩開童若亞的手。“你的意思是你想脫離這個圈子是不是?”她的口吻裏透出不容背叛的冷寒。

  童若亞點頭說:“對!我想脫離這個圈子,我想過正常的生活。”她不想每天無所事事,就只知道抽煙、喝酒。

  喝酒……

  其實,她最討厭酒了,因為酒會讓她想起她的父親!跟那個為了保護她而決定犧牲自己生命的母親。然而像她這麼討厭酒的人,卻在最糜爛的那一段時日,每天沉迷在酒精裏,過著茫茫然的生活。

  不!她不想再過以前那樣的日子了。

  “你知道你背叛我之後會有什麼下場嗎?”方文江以有別於以往的客氣態度對她說,臉上則有老羞成怒的火氣。童若亞還來不及思索方文江口中的恐嚇話語有多嚴重,訓導處便傳來廣播聲,“二年二十七班童若亞同學請到訓導處,二年二十七班童若亞同學請到訓導處。”

  童若亞不想讓訓導主任又有理由訓她,所以,她顧不得方文江的情緒尚未撫平,連忙推開座椅,急急忙忙的趕去訓導處。


  到了訓導處則又是另一場災難,但童若亞早已習慣!因為,打從她變乖以來,她每天都會被叫到訓導處來接受一連串的屈辱。

  訓導主任會在訓導處外面,當著眾人的面把她從頭審視到腳,從她的頭髮到鞋子,徹頭徹尾的檢查一遍,看她有沒有嚴重觸犯到校規。

  她是儘量做到不犯錯,但每一次訓導主任總會吹毛求疵,不是說她鞋子太花俏,就是說她上衣燙得太挺直,想招蜂引蝶。

  對於這種莫須有的罪名,童若亞總是低著頭默默的承受,但她總覺得她會承受不了眾人異樣的眼光。

  她原以為她可以不在乎別人的看法,但當訓導主任故意找她麻煩,還有訓導處外那些不知情卻總是愛對她指指點點,評論她是小太妹的同學們,她猛然察覺自己還是會難過,而不像她原先想的那麼不在意。

  在這個時候,她總會想起雷厲行的話,他曾說過,終有一天,你得為你自己的人生付出代價!

  而現在正是她報應的開始,因為,不管她多麼努力的糾正自己的言行,別人還是會拿有色的眼光看待她。

  難道人真的一旦犯了錯就會被烙印,一輩子都擺脫不了以前的陰影,不能重新過日子了嗎?

  突然,童若亞覺得好累,從訓導處回去後,她並不想回到教室。

  像那樣處處小心為上,不能大聲談笑的日子,讓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童若亞繞到東門,那裏極為偏僻,可以讓她感到片刻的寧靜,讓她自由的呼吸,於是她蹺課了。


  童若亞躺在東門的花叢裏找到自由的天地,她以大地為床、白雲為被,涼涼的秋風吹來,弄得人神清氣朗,她的心情也不自覺的好起來。

  “你想躺在這裏躺到放學嗎?”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闖進童若亞的小天地。

  他就站在她的面前,遮去了大片的日照,背著陽光的他臉部呈現一片陰影,讓她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但童若亞最起碼還知道這男孩極高,而她目前的睡姿極不妥。

  她連忙想站起來,那男孩卻不請自來!一屁股就坐在童若亞旁邊。

  這下子童若亞要站也不是,要坐也不是地處在兩邊尷尬的境界。

  她再一次確認那男孩的長相,的確不是她認識的人之一,童若亞冷漠地想離開,男孩卻突然冒出一句,“你蹺課的手法真爛。”

  “什麼?”她回頭看著男孩,心忖,他是在對她說話嗎?

  男孩昂起臉,這回換他看著背著陽光的她,那一片金黃色的光暈灑在童若亞的身上,使她像是長了翅膀的天使般。

  男孩笑著自我介紹。“我叫杜立威。”

  童若亞皺起小臉,現在她更確定她不認識他了,因為,她的腦子裏沒有“杜立威”這一號人物。

  “你不自我介紹嗎?”杜立威在引導童若亞開口。

  童若亞只覺得他這人很隨便,她又不認識他,幹嘛對他自我介紹?她轉身就要走,不想理這人。

  “好吧、好吧!我發誓不逗你了,童若亞。”他像是沒轍的舉了白旗。

  童若亞倏然轉身,用一雙大眼睛瞪著他。

  他知道她是誰!?她的眼裏透著疑惑。

  杜立威朗朗的笑開。“老天!你還真懂得沉默是金,而我也真佩服我自己!你用眼睛說話,我卻還能看得懂!”

  他算是服了她。“好吧!我招認,我注意你很久了。”

  “為什麼?”

  “因為我們兩個同樣是訓導處的常客。”

  “你是問題學生?”

  “不!我不是。你是嗎?”他反問她。

  “我不是。”

  “可別人不這麼認為。”

  “別人怎麼看我這個人是他家的事,我童若亞不需要在別人的眼光下討生活。”童若亞冷淡的開口,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她向來不在乎閒雜人等的眼光。

  杜立威笑了。

  “你真的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他就是怕她一個人會胡思亂想,進而愈往死胡同裏鑽,再度對自己的人生失去信心那就不好了。

  “我走了。”他拍拍屁股站起來,轉身就要離開!他來只是希望能幫她走出不愉快的陰影。

  “對了。”他突然又折回來,站在她跟前,再說一次,“你蹺課的手法真爛,而你的人生一定過得很無趣,不然,你怎麼會在好不容易偷得的假期裏睡覺,白白糟蹋你好不容易偷來的幸福?”

  他像是在說國家大事般的教她,“既然要蹺課,就要走出這一片圍牆。”

  杜立威從褲子的口袋中掏出兩張外出證,很阿莎力的抽出一張遞給童若亞。“我們一起蹺課,哦——不!應該說我們一起外出。”

  “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外出?”

  “因為你心情不好,而我心情特好,我們一負一正,恰好打平,所以,跟我出去!你既不會玩得不快樂,而我也不會玩得太瘋。”他隨口編個說詞來唬弄她。

  童若亞低頭考慮了許久,最後終於抽出一張外出證,決定讓自己快樂的瘋一瘋,因為,現在的她極需要透透氣。


  其實,童若亞今天可以再快樂一點的——如果雷厲行不要出現的話。

  “你去哪里了?”雷厲行趕在童若亞躲進房裏前攔下她。

  童若亞低著頭,不回答他的問題。

  “怎麼有膽子做錯事卻沒那個膽量回答?”雷厲行將所有的怒氣全吼了出來。

  他從接到學校的電話之後便開始氣到現在,而她這個罪魁禍首倒好,一回來像是個沒事人似的,就想往自己的房裏窩。

  “蹺課,跟老師頂嘴,除此之外,你知道你們學校的訓導主任還說了你什麼嗎?他說你是個冥頑不靈的人,他說你不受教,說你成天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太妹一起鬼混。童若亞,我以為你承諾過我,說你會學好,不再輕賤你自己的生命。”

  “我沒有輕賤自己的生命。”

  “那你為什麼蹺課?”他反問她。

  童若亞無言了。

  她該怎麼說呢?說師長們對她有成見,以為她曾壞過就會壞一輩子;說她是狗改不了吃屎的小太妹;說她不管多麼努力,都得不到別人善意的回應?

  她若真說了,他會信她嗎?

  童若亞倔強的抬起雙眼,迎上雷厲行兇惡的目光。

  她不以為他比那些輕視她的師長們清高多少,因為,當他聽到她蹺課時,他不也是不問原由!直覺得便認為錯的一定是她嗎?

  而跟一個打從心裏就不相信她的人,她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童若亞閉緊嘴,不再多說一句話,她就乖乖的站在一旁聽他訓話好了,反正她本來就是爛的,再讓他們多罵幾次,她也不會少一塊肉。

  雷厲行足足訓了童若亞十幾分鐘,是電話聲響起才打斷了他的憤怒。在接起電話前,他先叫她面壁思過。“等我有空的時候再說你。”

  交代完畢,他接起電話,口氣兇惡的“喂”了一聲。

  “怎麼?若亞又惹你生氣了啊?”衛向衡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你別怪若亞。”

  “你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別亂出主意。”一個童若亞已經夠他受的了,雷厲行不想再聽衛向衡說教。

  “我知道,我知道今天童若亞蹺課,而你現在非常火大;但我老實告訴你,今天一整天若亞都跟阿威在一起。”

  雷厲行知道阿威是誰,阿威是他手下堂主的兒子,一個不錯且知道上進的男孩,但,可惡!“那小子慫恿童若亞蹺課?”

  “阿威沒有慫恿若亞蹺課,是她在學校受到同學的排擠,不只好學生不想跟她有牽扯,就連以前跟她同一掛的人馬,在得知她想改邪歸正後,他們更是無時不找她麻煩。”

  “真有這回事?”雷厲行的心陡地一冷,想到童若亞剛剛怨恨的眼光,她是在氣他不問原由就數落她嗎?

  雷厲行的目光悄悄的審視童若亞。

  她果真聽他的話在面壁思過。

  該死的!她沒做錯事,幹嘛思過?她不是一向牙尖嘴利的嗎?怎麼現在受了委屈卻不知道要反駁?

  “而且,聽說若亞還每天都被叫到訓導處去無緣無故的被數落一頓。”

  “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怎麼早說?我自己都是阿威打電話來通知我,我才知道的。阿威料定了訓導處會通知你,也想得到你接到通知後會多麼生氣,所以,才央求我替若亞跟你解釋今天蹺課的事。”衛向衡說明了前因後果。

  “該死的!”雷厲行火大的摔了電話。

  與其說他氣學校的老師、同學,倒不如說他氣自己更恰當一些。

  當初他不就是遭人誤解、不被信任,所以才對這個世界失望的嗎?怎麼今天他就不懂得用同理心去看待童若亞呢!?

  為什麼她一出事,他什麼都沒問,就直接把過錯歸咎到她的身上,他這樣跟那些欺負她的人又有什麼兩樣呢?

  他沉沉的籲了一口長氣。

  雷厲行跨著大步走向童若亞。“把頭抬起來。”

  童若亞聽話的昂起小臉仰望他。

  此時的童若亞與他初見到她時一樣的清秀,但眉宇間卻添了一抹桀騖不馴的神氣。

  她長大了,也更驕傲了,所以,她已經漸漸不習慣跟人低頭,不習慣為自己沒做的行為多加辯解了,是嗎?

  雷厲行抬起手,撥開覆在她額前的秀髮,喃喃低語說:“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在學校受的委屈?”他口氣轉軟地問她。

  童若亞依舊是那副漠然的模樣,她以再冰冷不過的口吻對他說:“因為說了也沒用!”

  她的話冰冷中帶著譏誚,雷厲行聽得出來。

  “你對我就這麼沒信心嗎?”

  “我憑什麼對你有信心?”她反問他。“從你收留我的那一天起,你就只管我的吃、穿、住,認為只要給我這些便是給了我一切,我應該心懷感恩,對你言聽計從,你從來沒有給我說話的權利,不是嗎?”童若亞厲聲咄咄的說出她心中的想法。

  她恨他!

  是的,她的確是恨他。

  她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去在乎雷厲行的感受,但事實上,他就真如影子一般,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她每做一件事,便帶著期望,期望自己做好了,雷厲行會高興,會給她一句嘉獎之類的話語。

  但是,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她。

  只要她不做壞事,他便當她是個隱形人,彷彿她從來不曾存在過一樣。

  她憎惡他如此漠視她的存在,更憎惡自己如此在乎雷厲行的眼光。這樣的感覺一天天的入侵她的腦子,占滿了她的意識,漸漸的,她覺得自己變得好陌生。

  為了保護自己,所以,她再度武裝自己,她告訴自己,她只要對得起自己就好,她不要去在乎雷厲行。

  看到童若亞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傲表情,雷厲行終於明白他是個多麼差勁的監護人了。

  或許他是高估了自己,以為自己的曾經跟她一樣是個社會邊緣人,所以他便會懂她的心。

  或許——他真的不適合當童若亞的監護人。

  “你回房去吧!讓我靜一靜,好好的想一想我該拿你怎麼辦?或許——我該送你走。”這是雷厲行惟一想到的法子。

  他以為這樣對他、對童若亞都好。

  聽到他的意見!童若亞的目光陡地由怨轉恨。

  她就知道會這樣!

  當她開始努力想變好、想扭轉她的人生之際,她信賴的人便會放棄她、離開她。如果他對她真的沒有那份耐心,那當初他又何必假慈悲心的伸出援手來幫她?

  是他讓她對人生有了期待,是他給了她希望,讓她以為自己的日子將會有所不同;可——為什麼也是他讓她再度失去依估,覺得除了自己之外,誰都不足以信任!

  “如果你真的想送我走,那不必再考慮,我今天就可以離開。”童若亞用傲氣來偽裝自己受傷害的事實。

  她說完之後便轉身,想離開這個讓她透不過氣來的地方。

  雷厲行長臂一伸,拉回她。“我只是說或許。”她不要總是像只小刺蝟似的,一有風吹草動就急急忙忙的豎直長刺當防衛。

  “雖說只是或許而已,但在你心裏,的的確確是動過這樣的念頭不是嗎?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一個個都這麼不負責任!你是一時慈悲心所以收留我,可當你搞不定我,認為我是個大麻煩的時候,你就想甩掉我,不管我。”童若亞吼出她深藏在心底的悲憤。

  “我沒有要甩掉你。”

  “可是你卻要送走我!”

  “我以為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你以為?你什麼都沒問過我!你憑什麼這麼以為?”童若亞氣極了,她掄起小拳頭用力的打在雷厲行的胸膛上。“既然早晚都得離開這裏,那我為什麼還要對你言聽計從?為什麼要盡我所能的去討你的歡心?而你為什麼還要對我好?為什麼還要管我是死是活?”

  童若亞傷心極了,她從來沒有想到在她努力向上的同時,他卻已經決定要放棄她了。

  如果他當初沒有糾正她的觀念,如果他不曾告訴過她淪落得付出什麼代價,那麼,她今天或許還會有勇氣去街頭跟那些小混混玩在一塊,以為那並沒有什麼,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可問題是,她現在知道了,而且怕極了自己變壞後的下場,可他卻想在此刻撒手不管她!

  童若亞好恨好恨他,她控制不住的將心中所有的怨氣都轉為拳頭招呼在他的身上,等她手打酸了,人也哭累了,卻又只能趴伏在雷厲行的胸膛上悲哀的哭泣。

  她恨恨的控訴他,“你憑什麼這麼對我?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只有一個你,除此之外,我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了……”

  童若亞哭得涕淚縱橫,像個孩子似的。

  雷厲行擁著她,知道這個小女生將是他這一生無法鬆手的牽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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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雷厲行跟衛向衡最後商議的結果是,讓童若亞轉學。

  換個新環境,到一個沒有人知道童若亞過去的學校,讓她重新開始。當雷厲行告訴她這個方案時,童若亞也欣然同意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杜立威也轉學了,他跟她讀同一所學校、同一個年級,還是同一班。

  “幹嘛?看到我這麼開心,連嘴巴都闔不起來了啊?”杜立威取笑童若亞乍見到他時的的張口結舌。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轉學啊!就轉到這所學校了。”

  “這麼巧!?”她前腳才剛踏進校門,他也就跟了進來,而且兩個人還同班?

  “不是巧合,是刻意安排的。”杜立威壓低聲音,貼在童若亞的耳畔,用咬耳朵的音量說:“我爸是雷老大的手下。”而他則是受命來照顧她的。

  “啊!你是——”

  但童若亞的驚訝還來不及喊出,杜立威早有先見之明,先用手捂住她的嘴。“小聲一點,或者——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杜立威把童若亞帶離教室,拉她到人少的後廊才對她點頭說:“你的嘴巴可以閉起來了,這樣張著嘴看起來傻呼呼的,嚴重破壞了你美麗的表相。”杜立威還在說笑。

  不過童若亞已經板下臉,要他正經點。

  “好啦、好啦!說重點。重點就是——我是受命過來陪你的,照道理說,你還該跟我說聲謝謝,但看在這所學校是我心儀好久的中學的面子上,你那句謝謝可以省下來,我就不跟你計較這麼多了。”

  “你既然這麼喜歡這所學校,為什麼以前不來這裏讀!”

  “小姐,你知不知道這所私立中學多貴啊?而且不動用人脈,根本進不來,我國小畢業那年沒抽中這所學校,當時還在家裏哭得死去活來,想說這輩子都不去學校讀書了呢!”

  “有這麼嚴重?”

  “進不了我心目中最好的學校,那我幹嘛還去讀書啊?”對於自己這種小小的堅持,杜立威可是粉驕傲的。

  “可你後來還不是去念了先前那所學校?”跟杜立威熟了,童若亞已經學會牙尖嘴利的吐他的槽。

  “那是因為我老爸拿了藤條在後面鞭打我,為了我的小命著想,我能不忍辱負重嗎?而且,最後事實不也證明了我當初的苟且偷生果然是值得的,現在的我不正站在我心儀的校園內嗎?”

  杜立威耍寶似的抱住身旁的一顆樹。“更好的是,這所學校是直升高中,沒有聯考壓力,所以,我又能多混個一年半,享受我的青春歲月。你看,照這麼說來,我是不是才是要說謝謝的那一個?”

  童若亞順著他的話尾介面道:“說得對,既然我對你有恩,那以後你當然得想盡辦法報答我對你的大恩大德,知道嗎?”她調皮的占起杜立威的便宜。

  杜立威正想反諷回去,上課鐘聲卻在這個時候響起,他們只好暫時休兵,跑步回班上。

  途中,杜立威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我們剛轉學進來,校長不是要見家長嗎?你那邊誰代表家長出席啊?要不要我撥個電話叫我小阿姨來冒充你媽?”

  “不用了啦!雷厲行說他會來。”

  “雷……雷大叔要來!”杜立威被這話嚇得差點掉了下巴,童若亞口中的雷厲行跟他想像中的是同一個人嗎?

  童若亞笑得可甜了。

  她點點頭,雙眼間盈滿了幸福的神采。“對!他說他會來,而且,他還說每年的母姐會他都會到。”

  “母……母姐會?”杜立威這次毫不客氣的直接撞上擋在他面前的那顆大樹,他簡直無法想像,堂堂一個黑道大哥扮演母親的角色會是什麼德行耶!


  雷厲行果然守信諾,九點一到,便以童若亞的監護人的身份,西裝筆挺的出現在校長室。

  童若亞就站在他的旁邊聽他跟校長對答。

  看著雷厲行的側臉,聽著他誠懇的聲音,童若亞的嘴角盈滿了笑意。

  或許雷厲行真的不是個當爸爸的料,但她可以看得出來他正在努力的學,正在適應爸爸是該怎麼當的。

  悄悄的,童若亞伸出小手握住雷厲行的大掌。

  雷厲行利用回話的空檔,側頭看了她一眼!用無語的眼神問她:怎麼了?

  童若亞只是笑,其實她想對他說:他很好,而她——很幸福。


  衛向衡坐在沙發椅上蹺起兩郎腿,以手托腮,冷眼旁觀雷厲行很久了。

  “你可不可以跟我說一下,你今天一整天的心情為什麼好成這樣?”他百思不得其解,一向不愛笑的雷老虎今天是為了什麼事,竟然春風滿面?

  雷厲行從抽屜抽出一張紙,遞給衛向衡。

  衛向衡接了過去一看。“成績單?若亞的成績單!”

  “再看下去。”雷厲行指著導師評語給他看。“品學兼優,樂天合群。”

  “就為了這兩句好話,所以,你今天的心情好成這樣!?”

  “我收養她不是為別的,就是為了這兩句好話。”他已心滿意足。

  衛向衡忍不住搖頭。“當年你在最艱難的環境下完成學業,又在幫內大老的排擠下掙得一片天,那時候你成功了,但卻沒有現在童若亞的一張成績單來得讓你開心。厲行,我真的愈來愈不懂你了。”

  “你不需要懂我,你只需要知道我的快樂就好了。”雷厲行拋下這麼一句結語,便開始收拾桌子,打算下班。

  “今天這麼早就要回去?跟凱兒有約嗎?”

  “不!不是跟凱兒,是跟若亞。我今天早上答應若亞要帶她去吃大餐,獎勵她一下。”

  “又是若亞!”衛向衡翻了個白眼,受不了雷厲行變成一個處處以童若亞為重的男人。拜託!他有沒有搞錯啊?為了童若亞那個小女生,雷厲行竟然連凱兒都不顧了。

  凱兒是第一個有學識、有家世,又肯不計較雷厲行過去的好女人,而雷厲行卻——哦!他真的不知道雷厲行是在想什麼?

  看著雷厲行忙碌的身影,那種雷厲行跟童若亞很像的感覺又襲上衛向衡的心頭。

  “厲行,你記不記得你說過若亞像匹狼的事?”

  “嗯!”雷厲行點點頭,手依舊在忙。當初他第一眼看到童若亞時,的確這麼說過。

  “可是,我也覺得你像一匹狼。”

  “是嗎?”但他卻覺得自己比較像一頭獅子,掠奪性強且具有行動力。

  衛向衡站起身子,繞到雷厲行的桌前,用手撐著身子越過半張桌子問:“你知道動物具有什麼本性嗎?”

  雷厲行總覺得衛向衡的話中有話,於是停下手邊的動作,專心聽他講話。

  “防禦、攻擊、依賴。”

  雷厲行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想了想。“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若亞是一匹狼,所以,當初你收留她時,她防你且攻擊你;而現在,她信服你之後,就會開始依賴你。”

  “然後呢?”

  “然後你還不知道嗎?若亞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在對你產生依賴之後,繼而當然就是孺慕之情。”

  “你在說什麼啊?簡直荒謬到了極點。而且,我跟若亞相差了十幾歲,她當我女兒都可以了。”

  “除非你十四歲就生孩子,否則,她當你女兒還是太小,況且,你也依賴她。”

  “我依賴她?”衛向衡這傢伙愈說愈離譜了。“我會去依賴一個十五歲的小孩子?”雷厲行不予置評地睨了衛向衡一眼。

  “你現在的生活重心全都放在若亞身上!失去若亞,你就像活得毫無意義,這不是依賴是什麼?”衛向沖反問他。“是胡諂,是信口雌黃,是你日子過得太閑,所以,才有這個閒工夫在這裏胡說八道。”雷厲行懶得再聽衛向衡發表這些謬論了。“我走了,你離開的時候順便把門鎖上。”他跟童若亞約好六點,再不走就遲了。

  雷厲行拿起西裝外套,急匆匆的跑出去按電梯。

  看他這個模樣,衛向衡還是覺得他的論點十分可靠,只是童若亞跟雷厲行——

  依雷厲行的性子,他絕對不會去染指童若亞的青春,屆時,童若亞若真是將那份敬重轉為愛慕之情,恐怕她會愛得很辛苦。


  雷厲行興匆匆的趕回去,卻屋前屋後都找不到童若亞的人。

  “小亞、小亞!”雷厲行走到童若亞的房門前,聽到破破碎碎的哭泣聲。

  “小亞!你怎麼了?”他試著轉動門把去開門,但童若亞早就把門鎖上,雷厲行只好不停的敲門。“小亞,你開門,有什麼麻煩我們一起解決。”

  “你走開!不要理我。”童若亞生氣的吼他。

  她不要他看到她這個模樣。

  “小亞,如果你不開門,那我就一直站在這裏陪你耗。”他採取強硬手段,企圖逼童若亞就範。

  可童若亞還是悶聲啜泣,半點開門的意思都沒有。

  雷厲行捱著牆壁坐下,他知道今天還有得耗了。

  “我快死了!”童若亞突然無預警的迸出一句話。

  雷厲行嚇了一大跳,轉身捱著門板問:“你說什麼?”

  “我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就快死了!”童若亞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恐慌,把幾個小時的懼意化成眼淚,嚎啕大哭起來。

  這下子,雷厲行再也顧不得什麼尊重不尊重的問題,拿起備份鑰匙,打開門,昂首闊步的闖進去。

  童若亞一看到他進來,霍然從地上驚跳而起,轉身就要躲進浴室裏。

  她快,但雷厲行比她更快,他長臂一展,就將童若亞抓住,納進他的懷裏!逼她看著他。“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童若亞驚惶得叫出聲。“我不要去看醫生。”

  “你生病了就得看醫生。”他氣呼呼的翻看她的身體,想找出她的傷口。“你的傷口呢?你不是說你流了很多血,就快死掉了?”

  他從她的手臂檢查到腳,可童若亞整個人完好如初,看樣子根本沒傷到什麼地方。

  “你的傷呢?讓我看看。”

  童若亞漲紅了臉,猛搖頭?“不能讓你看。”

  “不讓我看?”雷厲行的心口突然湧出一股莫名的憤怒。

  原來童若亞並不是全心的依賴他、信任他,她還是有她的小秘密是他窺視不得的。

  “該死的!”他恨恨的咒駡自己,但他深知現在不是跟童若亞計較這個問題的時候,重要的是看她的模樣,她好像是真的病得很嚴重。

  “好,你不讓我看,那總得去看醫生,把病治好吧?”

  童若亞又搖頭了。“不能去看醫生。”

  “不讓我看,又不去看醫生?”這孩子今天怎麼這麼喜歡鬧彆扭啊?

  雷厲行火大了,不顧童若亞願不願意,便拖著她的手臂,想強行帶她走。

  童若亞則發狂似的想掙開他的禁錮。

  雷厲行認為再這麼跟她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如果她的病真像她講得那麼嚴重,那他們兩個人在這裏僵持不下,只會延誤就醫時間。

  雷厲行腰身一彎,攔腰抱起童若亞。

  童若亞的身體在碰觸到雷厲行強健的體魄時,明顯的變得僵硬。

  雷厲行也察覺到他們之間燃起的點點星火,他突然醒悟到童若亞已不再是半年前那個小女孩了,她的身體抽高,胸部也微微隆起,那圓渾秀小的乳房沒著胸衣,隔著薄薄的上衣直接抵在他的肩頭。

  “放開我。”她虛弱的吐出請求。

  雷厲行感到萬般的尷尬,只能聽話的放下她。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趾頭,她知道他很生氣、很生氣,氣她這麼彆扭,生了病卻不去看醫生,但是,她真的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氣的。”

  他知道,從童若亞的表情中,他能看出她的情非得已,只是!有什麼病是不能讓他知道且不能讓醫生看的?

  雷厲行看著童若亞的窘態,又想起稍早前兩人的身體接觸,這才猛然想起,如果小亞的身體已在成長、變化,那麼她的生理期——

  雷厲行的臉猛然漲紅,變得像是煮熟的蝦子般。

  “小亞,你的健康教育讀得怎麼樣?”

  “現在很好。”

  “以前呢?”

  “我以前沒在讀書。”她開始讀書是在決定改變之後才做的事。

  這就難怪她不懂她的身體是生了什麼“病”了!只是,女孩子的事教他一個大男人跟她解說,這未免就有點強人所難了。

  “小亞,你國一的健康教育課本還在嗎?”

  “嗯!還在。”童若亞點點頭。

  “我先出去一下,而你去把第十四章看一遍,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打個電話去問你們班導師好嗎?”

  “你為什麼要出去?”

  “因為我得去幫你買一樣東西,你乖乖的在家等我好嗎?我一會兒就回來。”

  “嗯!”童若亞點了頭,從書架上找出她塵封已久的健康教育課本。

  而雷厲行則去超市買衛生棉。

  只是——他一個大男人去買衛生棉,這——

  這事若被衛向衡知道,他肯定又要嘲笑他好一陣子了。


  雷厲行將衛生棉買了回來,童若亞也把十四章看完了,而且,她還有那個閑餘時間偷瞄了第十三章幾眼。

  她終於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了,原來她只是長大!並不是她想像中的病了。

  雷厲行將買回來的衛生棉遞給童若亞。

  童若亞看過電視廣告介紹這種產品,說是用了就不會外漏,可以舒舒服服的一覺到天亮。於是她走進浴室試用,卻又苦著一張小臉的走出來。

  “怎麼了?”雷厲行看得出她的不對勁。

  童若亞搖搖頭,吞吞吐吐地開口說:“這——不好用耶!”

  “怎麼不好用?”他買的可是最貴的牌子耶!一小包才十六片就要九十八元。

  “會痛。”

  “會痛?”雷厲行這輩子可是從來沒用過衛生棉,當然也不必用,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它是怎麼讓人痛的?“是怎麼樣的痛法?”

  童若亞拿出一塊衛生棉打開,將衛生棉貼在雷厲行的手背上,然後再用力一撕。

  “哇!”他縮回手,瞪著童若亞,不脫的暗忖,她在搞什麼鬼啊?

  “痛不痛?”她問他。

  他點點頭說:“痛。”

  “就是這樣的痛法。”她以示範動作讓他知道她的困擾,而雷厲行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只是——

  奇怪?那個牌子的賣量好像還不錯,怎麼就只有童若亞跟他會痛,其他的人用了卻一點事也沒有?

  雷厲行掛了一個電話給衛向衡,要他買一些不會痛的衛生棉過來。

  “不會痛的衛生棉?什麼樣的衛生棉會痛?什麼樣的衛生棉不會痛?”衛向衡在電話另一端大呼小叫的,彷彿他接到的是不可能任務partⅡ一般。

  雷厲行回以一記壞壞的口吻。“我要是知道,還需要叫你買嗎?”

  “拜託!你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麼會知道?”

  “你縱使不知道,你養的那些女人總該知道吧?你不會去問她們喔?”雷厲行不給衛向衡拒絕的機會,下達命令後便掛上電話。

  他和童若亞則尷尬的對視著,等著衛向衡的到來。

  十五分鐘過後,衛向衛拿著一大袋的衛生棉!十萬火急的趕過來。

  “這些是我那些女朋友們拿過來的,我問過她們,她們都說這些牌子用了不會痛。”衛向衡像獻寶似的把衛生棉獻給雷厲行。

  雷厲行接了過去,先審查一下。

  可他打開一看,十包裏面有七包跟他買的是同樣的牌子。“這個牌子的不好用。”

  “不好用!怎麼會不好用?我女朋友十之八九都用這個牌子。”

  “這牌子的會痛。”

  “會痛!”這下子換衛向衡當笨蛋,換他不懂衛生棉怎麼會讓人痛了。“可是,我女朋友們拿過來的時候,我還一個個的問過,她們都說這牌子很好用,一點也不會痛。”

  “是嗎?”雷厲行不懷好意撕開一塊衛生棉,將背膠撕掉,把一整塊衛生棉貼在衛向衡的手背上。

  “你……你在做什麼?”幹嘛把衛生棉這種鬼東東黏在他的手背上?這樣很變態耶!

  衛向衡想縮回手拿掉這個噁心的東西。

  但雷厲行在他拿掉之前,用力刷地一下扯下衛生棉。

  “哇!”衛向衡哀嚎的叫了一聲。

  “痛不痛?痛不痛?”雷厲行怒氣衝衝的朝衛向衡吼道。

  衛向衡含著眼淚點頭說:“痛!”不只手痛,他的頭更痛。“雷先生、童小姐,難道你們剛剛就是這樣用衛生棉的嗎?”

  衛向衡不禁先翻了個白眼,真想現場暈倒給他們看。

  他把剛剛那塊衛生棉搶過來示範給他們兩個天字第一號大白癡看。“這衛生棉的背膠是黏在底褲上,就像這樣。”他把衛生棉貼在自己的上衣!又撕開。“看吧!這樣的話,就一點也不痛了,不是嗎?”

  “哦——”雷厲行、童若亞一起點頭,很受教的開口說:“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童若亞猛然從沙發上站出來,拿著衛生棉跑回自己的房間去試。

  見她跑開後,衛向衡才像是打了一場仗似的累癱在沙發上。“她長大了。”

  “我知道。”雷厲行點點頭。

  “所以,你該去買件胸罩讓她穿,不然的話,不就白白便宜了他們班上那些臭男生?”

  “嗯!我知道。”雷厲行又點頭。

  “那你知道她穿什麼——嗎?”

  “不知道。”

  “那你怎麼辦?”

  “不知道。”

  “喂!你這個監護人怎麼一問三不知啊?”沖向咕噥著叨念著雷厲行。

  其實,雷厲行不是故意要扮低能,而是——他一時之間還不能適應童若亞已經長成小大人的事實。

  他以為她永遠都會像個小天使一樣,永遠都長不大,但他剛剛抱她的時候,很明顯的發現到童若亞已經不是個小孩子。

  她雖然稚氣未脫,但她的曲線已儼然是個女人才有的線條。

  他的天使已變得亭亭玉立,是個小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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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六年後.T大校園

  “若亞,等一下。”杜立威在二樓看到正離開教學大樓的童若亞,連忙叫住她。

  童若亞停下腳步,雙手抱著書本,站在樹蔭下等杜立威。

  杜立威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童若亞跟前,從身後拿出一封信。

  “這是什麼?”童若亞冷眼看著,卻不伸手去接。

  “情書。”

  “你寫的?”

  “拜託!我怎麼可能會寫情書給你?”這樣說或許不對,因為,在三年前,他的確是有過這種癡心妄想,希望童若亞當他的女朋友。然而這麼多年了,如果她對他有超出男女之間的情感,那他一定會有感覺。

  問題是,童若亞只當他是哥兒們,再多的情感便沒了。

  自從他認清他跟童若亞的關係後,他對她就只剩下兄妹的情誼,其餘的他不敢多想,因為,就算他多想也無用。

  杜立威強硬地將情書塞到童若亞手中。“幫我一個忙,給他一個機會,答應他的追求。”

  “我為什麼要答應?”

  “因為他是我的好朋友,他的人品我信得過。”

  “問題是,你信得過他,我卻信不過你,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為了朋友而打算出賣我?”

  “把我講成那樣,好像我平常對你多不好似的。”杜立威忍不住抗議了。

  “你本來就對我不好,不然的話,你就不會三天兩頭的拿這種麻煩事來煩我,你知道我無心交男朋友的。”

  童若亞將情書塞還給杜立威。“以後不要再當他們的信差了。”

  童若亞的態度十分堅決,當初也就是這樣的堅決讓杜立威打了退堂鼓,從此之後,絕口不提他喜歡她的事。

  只是——“你是真的不交男朋友嗎?”他很懷疑。

  “什麼意思?”

  “你不是因為在等某人,所以,才對外宣稱你不交男朋友嗎?”

  “拜託!哪有什麼‘某人’,你不要隨口胡說。”

  “是嗎?那雷厲行呢?”杜立威提出人證。

  童若亞心底一慌,手中的書差點滑落,她連忙將書抱得更緊,好逃避這個問題。“你在說什麼?我全都聽不懂。”

  “是聽不懂,還是不想聽懂?若亞,我們都這麼久的朋友了,你的心事我雖然無法猜到十成十,但至少也有九成九的把握。如果你真的喜歡雷大哥,你為什麼不去跟他表白?”

  自從杜立威開始懷疑童若亞對雷厲行可能有的感情後,他就自動把雷大叔的稱謂換成雷大哥。

  他明白,如果童若亞跟雷厲行之間會有什麼阻礙,那輩分問題鐵定跑不掉,所以這些年來,他冒著被他老爸打扁的風險,刻意模糊她跟雷厲行之間的差距。

  久而久之,童若亞被他同化,也改口叫雷厲行“大哥”了。

  “你瘋了啊?”童若亞感覺她會被杜立威給氣死。“你怎麼愈來愈亂來了呢?這事是你可以造的謠嗎?這話你又說給誰聽了?你不要在雷大哥面前亂嚼舌根,你別忘了,雷大哥的身邊還有個凱兒姐。”

  “宋凱兒!你真以為雷大哥愛凱兒姐嗎?你別傻了,如果雷大哥真愛凱兒姐,那麼前幾年他就該把凱兒姐娶回家了。”

  “他們是想多交往幾年,看看彼此適不適合。”

  “想多交往幾年?拜託!他們都已經交往了八年了耶!要是以正常的夫妻生活去換算,他們早過了‘癢’的紀念日,可以給他們拍拍手鼓勵了。”杜立威嗤之以鼻的瞥了個白眼給童若亞。

  “你當雷大哥他們年紀還小,還有那個美國時間去試著再多交往幾年是嗎?好!我們不說雷大哥,就單說凱兒姐好了,她今年都已經三十二歲了耶!再不結婚,她都快成了高齡產婦了。”

  “你講話不要這麼缺德。”

  “我不是缺德,我是實話實說。若亞,如果你真的喜歡雷大哥,那就為了大家好,快點跟雷大哥表明心跡。”

  “神經!”童若亞被說中心事,漲紅了兩頰,卻還要嘴硬。“我說過我對雷大哥純粹是手足情誼,沒別的情感。”

  “是嗎?”

  “是的。”

  “好,那你就試著跟我朋友交往看看,這樣我就相信你。”杜立威又把情書塞給她。

  可童若亞又將信推還給他。“你少無聊了,我才不會為了證明我不愛雷大哥,而意氣用事的接受別人的情感。”

  童若亞不想再理會杜立威,抱著書本繼續往外走。

  杜立威跟在她身後,不停的追問:“就只是看個電影、吃個飯也不行嗎?”

  “不行。”

  “那,喝茶呢?我陪你一起去,不讓你單獨去面對陌生男子,這總成了吧?”

  “不行。”童若亞依然斷然的拒絕。

  “不然就只是見個面,什麼都不做。”

  “不要。”

  “嚇!童若亞,你怎麼這麼難搞啊!”

  童若亞停下急促的腳步,糾正杜立威。“你不要搞不定我,就說我難搞,搞不定我是你沒本事好嗎?”

  “隨你想麼想都行啦!只是——”杜立威揚一揚手中的情書。“這個,考慮一下好不好?”

  重若亞還是老話一句,“不要。”

  “嚇!童若亞,你怎麼這麼冷血啊?我浪費了這麼多口水、時間,是好話、壞話全說盡,你卻連個人情都不賣!我們這麼多年的朋友是當假的啊?”

  “就是當真的,所以才不對你說假話,也不忍心用虛偽的感情去應付你那些男性朋友。阿威!你別逼我了好不好?”童若亞幾乎是在求杜立威了。

  偏偏杜立威拿童若亞這副既無辜又可憐的表情最沒轍。

  其實,這些年來,他拼命的介紹好友給童若亞認識,並不是為了自己著想,他只是不想看她沉溺在不可知的情感漩渦裏浮沉,才會想拉她一把。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等一下去哪?”

  “直接回家。”

  “回家!”杜立威露出一個不可思議的表情。“現在才三點耶!你這麼早回去幹嘛?”

  “我今天想烤牛肉,所以,想早點回去準備。”童若亞一臉賢慧的說。

  “哦——拜託!你別用這種家庭主婦的口吻對我說你要回去煮飯之類的話。”他會受不了這樣的笑容、這樣的誘惑。“如果我因為你的笑容,而隨隨便便去抓一個女孩子上教堂結婚,看你以後怎麼賠償我的損失。”

  “這還不簡單?等你結婚的時候,我包個大紅包給你不就得了?”跟杜立威在一起這麼久,童若亞什麼都沒學會,倒是牙磨得更尖,嘴也變得更利了。

  “這你等一下,我去收拾書本,我們一起走。”

  “你不是還有課?”

  “你的烤牛肉要緊。”他好久沒嘗到童若亞的手藝了,剛剛被她那麼一誘惑,他的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拜託!我是先回去準備,你這個食客可以不用這麼早來。”

  “我喜歡看你穿著圍裙在廚房忙的感覺,不行嗎?”

  “少噁心了。”童若亞想拿書本敲杜立威一記,然而手才一提起,心窩口卻突然傳來一記撕裂的痛楚。

  “怎麼了?”看到童若亞痛苦的表情,杜立威急忙跑過去扶住她。

  “不要緊的,只是莫名其妙的胸疼。”她深吸了一口氣!痛苦的表情漸漸平復。“現在好多了。”

  “真的不要緊嗎?還是去看醫生比較保險。”

  “我沒事啦!你不要這樣大驚小怪。”

  “什麼我大驚小怪?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的臉色多嚇人,像是休克一樣。”他愈說愈恐怖。“不行!還是去醫院讓醫生診斷一下我才放心。”說著,他就要帶童若亞去看病。

  “哦——你少無聊了好不好?我沒事幹嘛去醫院啊?”童若亞使孩子脾氣說不去就不去。

  “你走不走?”

  “不走。”

  “好,那我打電話給雷大哥,叫他親自帶你去,看到時候你還拗不拗?”說完,杜立威還真的拿出手機要打。

  童若亞急忙把他的手機搶過來。“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就知道你只服雷大哥一個人。”杜立威臉上有得逞之後的囂張神情。

  童若亞睨了他一眼。“少開心,我這一去醫院,來回一趟得費去不少時間,你的烤牛肉今天是無法享用了。”

  “我不在乎那些好嗎?”拜託!她真當他是豬啊?只顧著吃,卻不顧她的身體嗎?

  “走吧!”他扶著她就要往校門口走。

  “你不用回教室拿書本嗎?”

  “這個時候管書本幹嘛?又沒人會偷,你還是擔心你的身體要緊吧!”杜立威邊走邊嘮叨,話中全是要她好好照顧自己之類的叮嚀。

  童若亞發現,有時候男人嘮叨起來!其實是比女人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杜立威帶著童若亞到了醫院,卻碰到意想不到的人。

  “衛大哥、杜叔叔,你們怎麼全來了?”童若亞看到急診室門口站著衛向衡等人,先是嚇了一大跳,接著又想到會不會是杜立威的傑作,便忍不住用眼睛白的地方看他。

  杜立威急忙舉手發誓。“我沒說,我從剛剛到現在一直在你身邊,怎麼有時間去打電話通知我爸跟衛大哥?”

  “那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對啊!爸,你們怎麼會來醫院?”杜立威轉過頭去問父親。

  杜石硯、衛向衡兩人不禁面面相覷。

  該怎麼說呢?

  他們原本是想瞞著童若亞,不讓她知道雷厲行受傷的事,怎麼知道就這麼巧,她跟杜立威這兩個孩子全來了。

  看到他們兩人臉上不自在的表情,一股恐懼倏地壓在童若亞的心坎裏。

  她心口一緊,憂心染上她的眼瞳。“是不是雷大哥出事了?”所以,衛大哥跟杜叔叔才會放下要事趕來。

  “是不是?”她掙開杜立威的手,改揪住沖向衡的手臂,急切地追問。

  事情看來是怎麼也瞞不住了。

  衛向衡點頭說:“對。”

  “他人呢?他人在哪里?”

  衛向衡的眼光瞄向急診室的一號開刀房。

  童若亞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開刀房的燈是亮著的,也就是代表雷厲行正處於急救中!

  童若亞焦急的奔了過去,隔著厚厚的玻璃往裏看,她看見雷厲行正面無血色的躺在床板上——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童若亞猛掉眼淚。

  杜石硯把杜立威抓到一旁問:“你們是怎麼得到的消息,知道老大受傷的事?”

  “我們沒得到消息啊!”

  “那你們怎麼會到醫院來?”

  “是因為若亞啦!她在學校的時候突然胸口疼,所以,我才堅持帶她來醫院的,誰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

  “若亞胸口痛!”衛向沖皺緊眉,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一次雷厲行的槍傷也在胸前,而且就離心臟幾寸而已。


  “這事是怎麼發生的?”當宋凱兒趕來醫院時,雷厲行已經手術完畢,被推進加護病房裏觀察。

  童若亞、凱兒一行人只能在外頭守候,而凱兒一逮到空檔,就抓著衛向衡問事情發生的經過。

  “是幽靈幫下的手。”衛向衡坦白告之,反正凱兒早知道雷厲行的過去,說清楚,也好讓她心裏有個底,知道日後她嫁給雷厲行後,便得面對這樣的生活。

  凱兒聽了臉色一冷,皺著眉頭問:“厲行不是早就脫離黑道了嗎?怎麼還會有幫派來尋仇?”

  “不是尋仇,是挑釁!外頭那些幫派、小混混們全都認為只要天地盟還在的一天,就嚴重影響到他們問鼎亞洲第一大幫的地位,所以,各個處心積慮的想勸厲行解散天地盟。當他們發現軟的行不通時,便會想來硬的;當明的不行時,就會來暗的,這就是黑道的手段。”

  “那厲行為什麼不解散天地盟,還給自己一個清靜的生活?”凱兒話中的含義已有幾分嘖怪的意味。

  衛向衡不怪她會這麼想,畢竟,凱兒只是個女流之輩,首先想到的當然是愛人的安全、自己的幸福。

  衛向衡試著跟凱兒解釋。“除了解散天地盟,厲行什麼都可以考慮!因為,天地盟是老盟主留給厲行的,不能敗在厲行的手裏。況且,天地盟現在只是個組織,並沒有幹什麼為非作歹的荒唐事,為什麼要解散?”

  “因為不解散,厲行就會有生命危險,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嗎?”

  “在厲行眼中,你說的理由太薄弱,不足以影響他的決定。”

  “你!”凱兒還要辯駁,主治大夫卻在這個時候走出來。

  童若亞一看到便連忙迎了上去。“他要不要緊?”

  “還需要再觀察個幾天,未來的是三天是危險期,如果他能撐得過去,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我們哪時候可以進去看他?”

  “現在就可以進去,不過一次只能進去一個,會面的時間也不要太久,多讓病人休息。”醫生殷殷的交代。

  當護士小姐問誰要進去時,童若亞才想開回,凱兒卻已經站了出去。“我是他的女朋友,讓我進去照顧他。”

  護士小姐點了頭,讓凱兒換上隔離衣,領她進去。

  童若亞只能眼巴巴的在外頭看著。

  她原本以為只要能待在雷厲行的身邊,她不會在乎自己是什麼身份,但是,眼前橫陳在她跟雷厲行之間的,不就是身份的問題嗎?

  凱兒姐姐因為是雷大哥的女朋友,所以,她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去裏面看顧他;而她,她只是一個妹妹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所以,她就只能待在病房外乾著急。

  頭一次,童若亞為自己跟雷厲行的關係感到前所未有的沮喪。

  杜立威上前握住童若亞的手,要她別擔心。“雷大哥會沒事的,等凱兒姐出來,我們要求護士小姐,讓你進去看他。”

  童若亞卻搖頭拒絕了。“醫生說過,他需要時間休息,我在這裏守著他,知道他的狀況好不好就夠了。”她現在也只能用這樣的話語來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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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雷厲行的危險期一過,童若亞就跟學校請了幾天假,專心地待在醫院裏照顧他,她每天不避嫌的為他翻身、煽涼,怕他躺久了會得褥瘡。

  “你不要做這些事,這些事請看護來做就可以了,你一個還沒有出嫁的女孩子!幹嘛這麼委屈?”杜立威一把搶走童若亞手中的毛巾,他就是看不過去她每天這麼一著,怕她瘦弱的身體會吃不消。

  童若亞不聽勸,伸手跟杜立威威要回她的東西。“還我。”

  “不還。”

  “阿威,你不要這樣,你知不知道……我能為他做的就只有這些了。”她不能光明正大的愛雷厲行,那她偷偷的付出,背著別人偷偷的愛他,這總成了吧?

  童若亞無語的以目光哀求杜立威,要他別擋在她的面前,阻擋她的愛。

  杜立威最受不了童若亞不說一句話!光是用眼神求他的模樣。他輸了,將毛巾還給她後,卻忍不住問她道:“那你學校的功課怎麼辦?你知不知道你曠太多課了?”

  “如果不能請假,那我直接辦休學好了。”

  “休學!學期都過一半了!你在這個節骨眼休學?”

  “我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麼?雷厲行嗎?”杜立威已經急了、氣了。

  他不懂童若亞既然愛雷厲行這麼深,為什麼不直截了當的對他說清楚、講明白?她這麼委屈自己是不會有結果的,她到底是懂不懂?

  “你憑什麼在乎雷大哥?只要凱兒姐一來,你還不是得退到黑暗的角落去守著,你知不知道你童若亞是隨時隨地都可以被人取代的?”

  “不要說了。”童若亞擦拭的手在發抖。

  但杜立威卻仍不放過她,他今天非要童若亞看清楚她自己的身份。如果她執意不表由她的情意,那麼趁早了斷這份沒有結果的感情,對她而言才是一種解脫。

  “我沒有說錯,為什麼不准我說?怎麼?難道你也知道事實太難堪,你承受不起,所以就不許我說嗎?”杜立威心狠的掀開童若亞的痛處。

  他希望用這種方式讓她清醒。

  “啪”的一聲,童若亞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甩了杜立威一巴掌。

  那個巴掌暫時打斷了杜立威的怒氣、童若亞的悲傷。

  她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他的用詞太冷冽,所以,她才會一時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才會失手打了他。

  “去他媽的!”一向好脾氣的杜立威說了一句粗話,憤怒的他馬上拂袖離去。“我是吃飽了撐著,才會無聊到去管你的閒事。從此今後,我們兩個絕交,你的事我再也不會多說一句。”

  他雖護著童若亞,但還不至於窩囊到這種程度,她都開始嫌棄他的關心了,他還一頭熱的付出。

  “砰”的一聲,他用力的甩上房門。

  那聲關門聲震落了童若亞的眼淚。

  連日來的委屈,再加上杜立威的拂袖離去,在這一瞬間全化為傷心,童若亞再也承受不住心底的悲傷,撲在床緣邊,枕著手臂大聲哭了起來。


  在昏迷中,雷厲行隱隱約約的聽到童若亞的哭聲。

  雷厲行硬撐開雙眼,感覺到他的床有輕微的震動——童若亞正伏在他身邊傷心著呢!

  “別哭。”他拉開氧氣罩,氣若遊絲的叫她。

  童若亞哭得正傷心,根本沒聽見他虛弱的叫聲。

  雷厲行只好提起無力的手,勉強構著她的頭,輕撫著她柔細的發絲想安慰她。

  他的動作雖然輕微,但童若亞還是感覺到了。她彷彿聽到他的聲音,感覺到他正在安慰她,要她別哭。

  童若亞猛然抬起頭,水汪汪的兩淚眼立時對上雷厲行硬擠出來的虛弱笑意。

  “你醒了!?”她又笑又哭地望著他。

  他終於醒了!

  童若亞倏地撲進他的懷裏,再次哭得唏哩嘩啦的。

  雷厲行用受傷的手抱著她,再以氣虛的聲音取笑她,“都是被你的哭聲給吵醒的。”他用手撫著她的發,柔聲的問她道:“你剛剛為什麼哭?是為了阿威嗎?”剛剛他在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杜立威在跟她吵架。

  “阿威欺負你了是嗎?”

  “不,不是的。”童若亞用力的搖頭,多年來,杜立威對她的關心與付出,一幕幕的湧上她的心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回答,“是我欺負阿威。”

  “可是你卻哭了。”

  “因為阿威說他再也不理我。”

  雷厲行笑了,原來是兩個小傢伙在鬧彆扭啊!“不管怎麼樣,惹你哭就是阿威的不對,改天把阿威找來,讓我來訓訓他!非教他跟你道歉不可。”沒有理讓那個渾小子惹哭若亞後,卻依舊逍遙法外。

  “不用了,我跟阿威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專心養病,顧好自己的身體要緊。”童若亞制止他想插手管她與杜立威之間的事,她怕阿威那有話直說的性子會把她對他的情結全盤說出。“你聽我一次,專心養病好不好?”

  拗不過她的請求,雷厲行點了點頭,聽的話閉上眼睛休息。

  而童若亞則去請醫生來。


  “阿威,外找。”一個大嗓門的同學捱到杜立威的身邊,小小聲的耳語著:“美女喲!”

  “誰啊?”

  “你心裏掛念著的那一個。”

  “神經。”杜立威懶得理同學的取笑,站起身走到外頭。

  一出去,他就看到童若亞笑臉迎人的看著他。

  他冷下臉問:“你來做什麼?”

  “來說對不起的。”

  “我聽見了,你可以走了。”他轉身又要進教室。

  童若亞急急的拉住杜立威的手臂。

  “阿威,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沒有。”他看都不看童若亞一眼地回答。

  而他的冷言冷語、對她視而不見的這些難堪,童若亞都忍下來了,因為,她知道錯的人是她,求和的人是沒有自尊的。

  於是她放下身段,鍥而不捨的厚著臉皮問:“如果你沒有生我的氣,那你為什麼不理我?”

  “因為我理不起。”

  “你在說氣話。”

  “我憑什麼說氣話啊?更何況,縱使是我真說了氣話,而你又是誰啊?憑什麼連我的情緒問題你都要管?”

  “阿威,你不要這個樣子。”看到杜立威那種絕裂的表情,童若亞難過得都快要死掉了。“我知道我錯了,我不該把脾氣轉嫁到你的身上,你想打回那一巴掌,或是痛駡我一頓都可以,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我?”童若亞伸手拉著他的手,淚水潸然滾落。

  她的淚眼、她的哽咽,杜立威全都看進眼底,心頓時痛了起來。

  唉!他投降了。

  “好了、好了,這次是真的原諒你,你別哭了好不好?”他真受不了女孩子,講不過別人,就用眼淚當武器,逼得他不得不棄械投降。杜立威把自己的肩膀借給童若亞,摟著她,安慰她道:“別哭了,小愛哭鬼。”

  “我才不是小愛哭鬼。”她只是受不了他不理她。

  “好好好!你不愛哭,一點都不愛哭,是我亂說話,隨便栽你的贓,你高興怎麼說我都行,就是別掉眼淚了好不好?”他提起衣袖,抹去她頰邊的淚。“你這種哭法,路過的人不知情,搞不好還會以為是我欺負你呢!”

  “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呢!”

  “你不在乎,我在乎啊!別忘了,我還得維持我的形象去釣妹妹,你這麼一哭,那些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我對你始亂終棄了呢!你想,這樣日後還有誰敢接受我的追求啊?”

  “是喔!”她都忘了杜立威說過,她是他追求女朋友最大的阻礙。

  童若亞趕緊抹去眼淚,想挽回杜立威的清譽。“那我回去了。”省得讓他心儀的女孩看到他倆在一起,又誤會了什麼而壞了他的好事。

  “你別急著走,我有東西要給你,你等我一下。”杜立威快步折進教室,拿了一本筆記本跑出來。

  “喀!給你的。”他將筆記本遞給童若亞。

  “這是什麼?”童若亞接過來,看了一眼,竟發現那是她所有的課程的筆記!“你怎麼會有這個?”

  “秘密!”杜立威故做神秘地眨眼,又趕她走。“快回去吧!你等一下不是還有課?”

  “嗯!”童若亞點點頭,又跟杜立威揮揮手說再見之後才抱著筆記本離開。

  跑到一半,童若亞不知道想到什麼,又折了回來。

  “怎麼了?”

  “我今天烤牛肉,等你下課後我們一起回去。”

  “不了。”

  “為什麼?”

  因為他不想再介入童若亞的生活太多,介入愈多,他就會愈想保護她,愈想保護她,他就愈看不過去她對情感的委曲求全。

  不!一個巴掌,一個教訓,對他的自尊傷害已夠大了,他發誓從今以後,他絕對不再插手管童若亞的感情。

  為此他撒了個謊。“我今天跟朋友約好了要去打保齡球。”

  “是嗎?”童若亞露出一個失望的表情。“那,改天呢?”

  “改天的事改天再說吧!你快回去,上課快遲到了。”

  “嗯!BYE-BYE。”童若亞又跑步離去。

  杜立威一直目送著童若亞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變小、變不見。

  他希望童若亞經過這一次的意外,對愛的表達能勇敢一些,不要再畏畏縮縮的了。


  雷厲行在醫院內整整躺了半個多月才出院。

  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被帶回警局接受調查。

  “我看你回去之後,叫若亞煮個豬腳面線給你吃,讓你去去黴氣,你這陣子真夠倒楣的了,無緣無故惹來血光之災不要緊,那些條子們竟放著主凶不去抓,反倒來找你的麻煩。”

  “只是問個口供,你別看得那麼嚴重,畢竟那只是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那怎麼沒看那些條子去找幽靈幫的人問口供啊?我看他們八成就是吃定了你洗手不幹,以為你好欺負。”

  “算了吧!事情都過去了,你還氣什麼呢?”對於那些挑釁,雷厲行根本看不在眼裏,只是胸前的傷倒真是有點疼。

  雷厲行皺起眉。

  衛向衡急忙跑過去看他的傷勢。“怎麼了?”

  “沒事,剛才不小心扯到傷口,痛了一下。”雷厲行解開襯衫看了紗布一眼,血沒滲出來就代表沒事。

  “哦!沒事就好。”衛向衛也看了雷厲行的包紮一眼。“沒想到你自己包紮還可以包紮得這麼整齊‘漂亮’”

  “這不是我自己包紮的,是若亞的傑作。”

  “若亞!”衛向衡先是吃了一驚,後來像是恍然大悟。“這是當然的。”

  “什麼當不當然的?”為什麼沖向衡的口氣突然變得那麼曖昧?

  “若亞幫你包紮啊!你不知道你昏迷不醒的那一個禮拜,全靠若亞幫你翻身,還有擦淨身體,而她既然連淨身這種事都幫你做了,那包紮這種小事就更不可能不幫你了,不是嗎?”

  “你說什麼?”雷厲行被聽到的消息給驚嚇住了。“我昏迷的那段日子是若亞幫我清潔身體的?”她一個還沒有出嫁的女孩,怎麼可以做那此事?

  衛向衡看著雷厲行那像是被鬼打到的表情,不禁悶笑不已。

  “開始覺得苦惱,也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了,是不是?早在六年前我就跟你說過若亞對你的感情不單純,記得那時候你是怎麼說我的?”衛向衡佯裝想了一下,又極盡誇張之能事的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時候你說我是日子過得太閑,所以,才會老想一些有的沒的,但是現在呢?你仍然要說我造謠、無中生有嗎?厲行,其實你可以繼續逃避,把若亞的付出當作看不見,但問題是,你忍心嗎?”

  六年了,雷厲行故意看不見童若亞的感情已有六年,他以為他假裝不知道就可以當作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嗎?

  問題是——童若亞那個小女孩的意志力竟是如此的可怕,她可以從六年前就悶不吭聲地偷偷愛著雷厲行,而且,只要大家不揭穿,她便能再為雷厲行默默的付出六年。

  但是——“厲行,你忍心再如此糟蹋若亞的青春嗎?”

  糟蹋若亞的青春!?

  他是嗎?

  他一直在逃避,一直故意不去探討自己對若亞究竟是什麼感情,他甚至強迫自己,告訴自己是愛著凱兒的,可他這麼做不就是為了不去染指若亞的青春,才做的決定嗎?

  但現在——為什麼故事走了樣?為什麼糟蹋若亞青春的罪名依舊冠在他的頭上?

  在他的計畫裏,從來就沒有若亞愛上他這一環啊!

  可——若亞終究還是愛上他,而且還不顧男女之嫌,在他受傷的這段期間幫他淨身。

  這一次,雷厲行不能再欺騙自己,說若亞對他只有亦父亦兄的情感,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正視她對他的愛意。

  雷厲行沉默了許久,最後終於點頭說:“我會回去跟若亞說個清楚。”

  “怎麼說?”

  “我決定——”他深吸了一口氣,表情像是要趕赴刑場的囚犯。“我決定娶凱兒。”

  如果只有他娶妻,才能斬斷若亞對他的感情,那麼這一著險棋他會走,而且是義無反顧地走。

  “凱兒!”衛向衡大吼,真想拿棉花棒去挖耳朵。“我剛剛是不是聽錯了什麼?你確定你剛剛說的是凱兒,而不是若亞嗎?”

  “不!我要娶的是凱兒。”

  “你瘋了啊?你又不愛凱兒的,你為什麼要娶她?”

  “誰說我不愛凱兒的?”

  “誰都沒說,但誰都清楚。你要是真愛凱兒,那八年前你為什麼不娶?昨天你為什麼也不娶?卻偏偏挑在你知道若亞愛你的這一刻來表態說你要娶凱兒?厲行,你的意圖還不夠明顯嗎?你是想逃避若亞的感情,所以才決定倉促的找個人來娶。”

  “凱兒不是倉促的人選,這八年來,她一直待在我身邊,她是再適合不過的人選了。”

  “一直在你身邊?厲行,你不是到今天才知道凱兒一直在你身邊的事實吧?為什麼你不能坦然面對自己的情感?為什麼你不承認你對若亞有別于別的女人?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你還要拖凱兒下水?

  “凱兒是個很驕傲的女人,你以為當她知道你娶她不是因為你愛她,而是因為你知道若亞愛你的這個真相之後,她會開心、會幸福嗎?你會害了凱兒、毀了若亞的,你知不知道?”

  “那你要我怎麼辦?接受若亞嗎?”

  “有什麼不可以?”

  “你瘋了啊?她是顏憶秋的女兒耶!”

  “又不是你的女兒,你怕什麼?”

  “不是怕,而是——我栽培她,讓她成為一個優秀的女孩子,是想讓她找個一個好的歸宿、好的未來,而不是跟著我受苦。”

  “跟著你有什麼不好?若亞這些年來不也都是跟著你嗎?”

  “你別說了。”雷厲行粗聲地打斷衛向衡的話。“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決定,這事不用再討論了。”

  他不要衛向衡繼續摧毀他的決心,也不容許自己動搖心意去染指童若亞的青春。

  他相信以童若亞的美麗與優秀,她一定可以找到一個好男人去愛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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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雷厲行一直待在總部直到深夜十二點才撚熄雪茄,緩緩的起身準備回家去面對童若亞。

  他考慮過了,與其讓童若亞繼續留在他身邊愈陷愈深,倒不如讓她恨他,從此不再涉足他的生活來得好。

  十一點半正,雷厲行冷著一張臉回到家。

  童若亞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立刻從自己的臥室沖出來。

  她的眼對上雷厲行冰冷的容顏,她立刻知道有事要發生了!

  在他毀約,沒準時回來吃飯之際,童若亞的心裏便隱約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因為,他若有急事不回來吃飯,總會打個電話回來交代他的去處。

  而這一次他沒打,她也不敢打電話去公司問,怕的就是證實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現在看到雷厲行冷著臉回來!他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的確是有事即將發生,而且,鐵定不是她樂於見到的事。

  “我去幫你放洗澡水。”童若亞急急的想逃開她不願意接受的事。

  “若亞,別忙了,你過來!我有事跟你說。”

  “可不可以明天再講?我現在很累了,明天一大早還有課,我想回房休息了。”童若亞慌張的轉身,想躲回房裏。雷厲行叫住她。“我只花你幾分鐘的時間,不會耽誤你的睡眠。”他想趁早解決這件事,不想絆住她大好的青春。童若亞站在原處不動,低垂著頭等待他無情的宣告。

  “我決定娶凱兒,還有,你也大了,該學著獨立了,我在淡水那買了一間房子,你明天就搬過去。”雷厲行說出他的決定,他以為這樣是最好的結局。

  童若亞聽到了。

  她看著自己的腳趾頭,聽到自己回答一聲,“哦——”

  那是她的聲音嗎?

  她原以為自己會哭、會哽咽,但她竟然聽到一句平靜的“哦”,除此之外便沒有下文了!

  這不像是她自己。

  “我可以去睡覺了嗎?”她又聽到自己的喉嚨發出奇怪的問句。

  “可以。”

  “那,雷大哥晚安。”童若亞看著自己的腳趾頭,鞠個躬之後,飛快的轉身,手一搭上門把,便急切的扭開,沖了進去,將門鎖上。

  她該做什麼呢?是不是該找些事情來做會比較好呢?

  童若亞像無事忙似的,從書架上找出一本她平常不大看的心理學原文書,看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她很努力的想把看到的文字化成思想。

  然而——看不清楚,書本上的文字在浮動,讓她看不真切。

  童若亞將雙手按在書本上,不停的抹,想把浮動的文字給抓住——

  最後,她看到一滴水珠落在書本上,暈開來像一朵小花,而後……一滴又一滴的水珠全落在她攤開的書本上化成了水花……

  倏地,童若亞握緊拳頭,緊咬著手指頭,紅著眼眶落了淚。

  他知道了是不是?

  知道她愛他,所以他要她走,將她調離他的身邊!

  為什麼?

  為什麼要她走?

  她從來沒有奢望過什麼,也不求他愛她,她只是想待在他身邊!為什麼他連這個小小的要求也不允許?

  童若亞轉身,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悲傷!直接撲在床上哭泣。

  她儘量壓低聲音,不讓別人知道她的傷心,然而,一直待在她房門外的雷厲行還是聽到了。

  只是,這一次他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摟著她的肩!安慰她別哭!因為,這一次欺侮她的人是他啊!


  這是一個漫長的夜。

  不只童若亞睡不著,就連雷厲行躺在床上也是輾轉難眠。

  抽了一根又一根的雪茄,他在等天亮。

  天際方白,雷厲行便再也忍不住,換了衣服就要去外頭溜達,畢竟,待在家裏就得去面對童若亞即將離去的事實,外頭雖冷,但至少不會像此時此刻這麼難捱。

  打開門,雷厲行走了出去。

  一出房門,他就看到童若亞把身子縮成一團,窩在牆角打哆嗦。

  “小亞!”他叫她。

  她聽見了,急忙的抬頭,大大的眼中盈著笑意望著雷厲行。

  “你為什麼躲在這裏?”

  “我想起來我還沒有幫你換藥。”她看見他穿得西裝筆挺,倏地口氣轉幽,問他道:“你自己換好藥了是嗎?”

  “沒有,我昨晚沒換藥。”

  “為什麼不換?”

  “忘了。”

  “可是,醫生說你的藥要每天換,傷口才會好得快。”她急急忙忙從牆角站起來,跑去拿醫藥箱要幫他換藥。

  “小亞。”雷厲行制止了她,他不想讓她換,不想讓彼此愈陷愈深。

  童若亞不理他的阻止,扳開他的手就去解他的扣子,脫他的衣服。

  “小亞,不要這樣!”雷厲行想扯開童若亞的手。

  但童若亞死都不放。

  在拉拉扯扯間,雷厲行的衣服被扯破,扣子落了一地。

  看著在地上打轉的扣子,童若亞覺得自己跟那些扣子一樣的可憐。她只是想留在他身邊,只是想幫他換藥,除此之外,她根本沒有別的要求,為什麼就連這樣小小的要求,他都不肯成全?

  童若亞蹲下身子,撿起滿地打滾的鈕扣,站起來與他的肩同高,她昂著臉將扣子還給他。

  “我想幫你縫好,但是……我想你也不會答應,所以——扣子還你。”她將扣子攤在掌心要他去拿。

  雷厲行看著她潔白如玉的手微微的發抖!明白在童若亞強裝鎮定的外表下,其實已是傷心欲絕。

  他合起眼,知道這次他傷她更深。

  他沒有伸手去接她的手中物。

  童若亞卻強將扣子放進他的手裏,她告訴自己要堅強的祝他幸福,且在叮嚀他要好好的保重身體之後,她就要瀟灑的離開,別再干涉他的生活。

  但當她的手觸及他溫熱的大掌時,她才知道她根本不甘心就這麼退讓。

  “為什麼?為什麼要我走?”她昂起小臉,用幾乎要哭的表情睇睨著雷厲行。“我不要離開可不可以?”童若亞擺低了姿態去求雷厲行。

  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她不求名分與地位的。

  “不可以!你一定得離開。”雷厲行絕情的拒絕童若亞的要求,要趕走她,要讓她斷情,他首先必須做到絕情,絕不心軟的地步。

  “你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絕情?”

  為什麼?雷厲行也這麼問自己。

  其實,他並不想如此絕情地對待童若亞,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愈來愈愛他。

  他培養她、教育她,是希望她有個不凡的未來,一個放洋的老公、兩個可愛的孩子、一個幸福的家庭,這才是他為她規畫的生活藍圖。

  童若亞的未來裏不該有他。

  雷厲行是如此堅決的認定。

  為此,他現在就要一手斬斷童若亞對他的傾慕之心,她不能愛上他,他不允許他們兩人之間開花結果。

  他的眼中顯示出他的堅決。

  童若亞看懂了。

  他真的不要她,真的要趕走她!

  “好!我會走,我會如你所願的離開,但你不要後悔。”童若亞含著淚,以接近仇恨的眼神看著雷厲行。

  童若亞的表情讓雷厲行感到有如心裂的錯覺,他彷彿看到六年前,他初見她時,她那表面乖順、背地叛逆的神態。

  她到底想做什麼?

  雷厲行擔心童若亞會為了要激怒他而走錯路,但這一次,他卻沒有任何立場去阻止她做衝動的決定,因為,強逼她走上這一條路的人是他自己,他說過他不再約束她的行為,他要放她自由,從此不再管她,所以,她的事從此以後與他無關。

  雷厲行閉起眼!不想理會童若亞眼中的挑釁。


  童若亞真如雷厲行所願搬出他的住宅,一個人住進淡水那間平房。

  而雷厲行雖然說過要將童若亞趕出他的生活,但最後到底,他還是放心不下她,於是悄悄派人暗中注意她的生活,派去跟監的人除了每天早上得做例行報告外,他還特地叮嚀手下,一有不對勁,便得趕緊回來向他報告。

  早上七點,派去跟監的人來到雷厲行的住處。

  “老大!”跟監的屬下面色凝重,表情是欲言又止的,雷厲行很快的便明白童若亞又鬧事了。

  “昨晚她又做了什麼?”

  “大小姐一整晚都沒回家。”屬下據實以報。

  一整晚!

  雷厲行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浮動,他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心裏十分清楚童若亞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報復他將她驅離他的生活。

  “她去哪里了?”雷厲行問。

  屬下拿出記事本,開始列舉昨天童若亞的行程。

  “晚上七點,大小姐去電玩店;七點十三分的時候,遇到一個男孩子搭訕,大小姐跟他聊了幾句,就……就跟他走了。”

  在說到童若亞跟一個才認識幾分鐘的男人離開時,那名派去跟監的屬下還刻意把話說得含糊不清,就怕老大火了。

  雷厲行冷寒著臉,眼中迸射出隱忍的怒氣。“繼續說下去。”

  “後來大小姐就跟那個男的去PUB跳舞。”

  他只是說跳舞,不敢仔細的描述大小姐穿著布料極少的小可愛,還幾乎把身體全黏在那人的身上。

  “她在PUB裏待到幾點?”

  “十……十二點。”

  “十二點後,她又去了哪里?”

  “去……去了那個男的住處。”

  “那個男的住處!?”雷厲行再也按捺不住,從椅子上彈跳而起。

  那名跟監的屬下被雷厲行突如其來的怒氣嚇到,猛然退了兩步。

  她竟然用這種方法來報復他!

  她以為他會在意嗎?

  雷厲行氣得直在自己的辦公室裏轉圈圈。

  他心煩得想掐死那個勾搭童若亞的男人,更氣她為了激怒他,不惜用這種墮落的手段強逼他妥協。

  該死的!她怎麼能這麼做?

  雷厲行暴怒的拳頭往牆面擊去,“砰”好響的一聲。

  那名跟監的屬下暗自吞了口口水,再退離雷厲行兩步,這樣的老大,是他從未見過的,老大看起來好像很生氣。

  唉!他怎麼這麼倒楣?竟被派來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接下去。”雷厲行低吼著。

  接下去?

  那名屬下愣了一下,接下去什麼?

  雷厲行轉過頭橫了那名屬下一眼。“她十二點去那男的住處之後呢?”他要知道童若亞幾點離開的?離開之後又去了哪里?

  “大小姐她……她……”那名屬下說得吞吞吐吐的。“她一直待在那個男的家裏,一直……沒出來。”

  他愈說愈小聲,可那聲音聽進雷厲行的耳裏,卻猶如五雷轟頂般的震撼。

  她進去那個男的家裏,一去就是一整夜!?她甚至跟那個男的認識不到一天的時間耶!

  童若亞,你……

  雷厲行的眸光轉為暗沉。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童若亞激怒他的一種手段,雖然她成功了,但他絕對不讓她得逞,他絕不會順著她的安排,再去干涉她的生活。

  雷厲行強要自己坐回椅上,佯裝不在乎,他命令屬下道:“再去跟蹤她。”他要看看她究竟想跟他鬥到什麼程度?“還要跟?”那名屬下發出驚訝聲。

  他以為老大的極限已瀕臨崩潰,以為老大再也承受不住,會親手奔到大小姐的住處抓她回來。

  雷厲行橫了那名屬下一眼,他不希望自己的偽裝被人看破,不喜歡別人臆測他的想法。

  “還不快去?”雷厲行快發鯛了。

  “是!”那名屬下飛也似的離開,深怕自己變成老大發洩怒氣的物件。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雷厲行從屬下口中得知童若亞過的生活一天比一天糜爛,這一天,跟監的屬下手裏直冒冷汗的來見他,他很怕雷老大這次聽到大小姐的挑釁之後,會怒不可抑,拿他來當出氣筒。

  “說!她又怎麼了?”

  雷厲行不等屬下報告,便將怒氣細射而出,自從童若亞搬出去之後,他的脾氣一天壞過一天。

  他手底下的部屬都怕極了這樣的雷老大,派去跟監的那名屬下則首當其衝,硬是夾在雷厲行跟童若亞中間當炮灰。

  “那個……大小姐昨晚除了去泡沫紅茶店客串鋼管女郎,跳了一場舞之後,她就……她就……”

  “就怎麼樣?”

  “就……讓一個男的帶走了。”那名屬下戰戰兢兢的把話說完。

  又讓一個陌生男人帶走?

  “僅是這樣?”這把戲她耍太多次,他也氣過太多回,她就不能變個新把戲來激他嗎?雷厲行蹙眉!隨即想到:不可能!

  童若亞不是那麼笨的女孩,同樣的把戲,在多次試行無效後,她不會再嘗試,這其中一定還有下文。

  “她還做了什麼?”

  “大小姐她……跟那個男的去飆車。”而且是飆時速將近兩百的速度,有幾次大小姐還差點摔出去,看得他的心臟都快停了。

  “還有嗎?”雷厲行的聲音已經變得極為冷寒,他的怒氣外放,讓周遭的人全都感覺得到。

  那名屬下本來還想隱瞞雷厲行一些事!但看到他如此生氣,他就什麼事也不敢瞞了,他怕若瞞了,日後雷老大知曉,鐵定會更火大。

  “有……還有……大小姐她昨晚還吸了大麻。”

  “吸大麻!”雷厲行立刻從椅子上霍地站起。

  “只有一點點,一點點而已。”跟監的屬下連忙加上附注。

  問題是,雷厲行根本聽不下去。

  那該死的童若亞,她竟然敢吸食毒品!她不要命了是不是?

  雷厲行抓起西裝外套、車鑰匙便不顧一切的往外走。

  他再也忍住不了她如此輕賤自己,他再也受不了她用這種方法來激怒他。

  他知道自己若不再去阻止童若亞,以她的性子,她絕對會跟他拗到底的。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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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 00:06:4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他來了!

  他終於來了!

  當童若亞看到雷厲行挾帶著勃發的怒氣而來時,她忐忑的心情才轉為安心。

  從她離開他的那天起,她便故意製造墮落的假像,找班上的男同學佯裝她放浪、隨時可以陪人上床的假相,她用最激烈的手段向他宣戰,以行動向他言明她童若亞就是不想離開他的決心,如果他強要她離開,那他會毀掉她的人生。

  她以墮落的方式來宣示她對他的感情,但他竟狠得下心來看著她夜不歸營,看著她一天換一個男人。

  為了他的冷漠反應,她幾乎要相信雷厲行對她真的沒有男女情愛,他是真的不想管她,真的不想介入她的生活……

  她幾乎就要放棄了,而吸毒是她最後的撒手鋼了,如果他連她吸毒都可以忍受,那麼她絕對相信他對她只有責任,沒有任何感情。

  她是在孤注一擲——以她的性命為賭注。

  最後,她得到了答案,他果真是在乎她的。雖然他挾帶著勃發的怒氣而來,但至少他肯來,這就夠了。

  童若亞的嘴角漾出一朵笑花。

  她的笑令雷厲行更加惱怒。

  他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獅子般欺近童若亞的身邊,擒住她細瘦的手臂,怒目雙張地命令她道:“你馬上給我脫離那個圈子。”他絕不允許她再碰毒品。

  “不要!”童若亞一口拒絕。

  不要!她竟膽敢對他說不要?

  雷厲行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個巴掌打醒她的自甘墮落。

  “你到底想把自己糟蹋成什麼德行?你這麼作踐自己的生命,對你究竟有什麼好處?”

  他的憤怒之火不斷的延燒著。

  童若亞不怕他憤怒的表情,反倒以輕鬆的口吻告訴他答案。“我要你來。”

  “我來了又如何?”他終究還是會走。

  “你來了代表你在乎我;你來了代表你犯了規矩——你說過你不再干涉我的人生,不再介入我的生命的,不是嗎?”

  現在他來了,他犯了規,這就代表她不需要遵守他的爛規矩行事,而且——

  “我要你要我。”

  她直言不諱的說明她的意圖,這些雖是雷厲行早就看穿的,但此時由童若亞親口說出,他竟然有一瞬間的怔忡,不知自己該如何應對。

  他惡狠狠的瞪著她。

  她卻依然巧笑著說:“我要當你的人。”童若亞頭一回不再隱瞞自己的意圖,反而堂而皇之的表白她的愛意。

  她要他愛她,要他誠實的面對自己的心,要他也承認他對她並非無動於衷,她不想再讓自己愛得那麼辛苦。

  “如果時至今日,你還想欺瞞自己,說你對我毫無男女情感,強將我推離你的身邊,那麼我告訴你,我的意志是很堅定的,我要留在你身邊。”童若亞再一次向他言明她的決心。

  她的堅定決心觸怒了雷厲行。

  “留在我身邊,你一樣什麼也得不到。”

  他不會任由一個二十一歲的小女生左右他的決定,他說過了,他絕對不會染指她的人生。

  他說過,他要找一個足以匹配她的人與她共度一生,而那人絕對不會是他。

  “我不要你的什麼,我只要留在你身邊。”童若亞以再堅定不過的眼神看著雷厲行,對他說:“縱使我是個見不得光的女人,我也不在乎。”為了愛他!她什麼都不在乎了。

  而她的不在乎卻再一次的挑起了雷厲行的怒火。

  為什麼她可以把“不在乎”這三個字如此輕率的掛在嘴上?

  他以凌厲的眸光掃向童若亞,“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她深吸了一口氣,又說:“我在要求當你的地下夫人。我承諾你,我絕不會過問你的生活,你甚至可以按照你原先的計畫娶凱兒姐姐。”而她只要求不離開他的身邊,能一輩子默默的守著她。

  聽到她的全然付出卻不要求任何回報,雷厲行沒有感激得痛哭流涕,反倒是腹中的怒火愈燒愈旺。

  他一直企圖把她導正,讓她走向光明的人生,而他努力了這麼久,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精力,到最後,她竟然對他說她要當他的地下夫人,就算不計較名分地位,她也要奉獻出她至高無上的愛情!

  既然她這麼想犧牲、想奉獻,好!那他成全她。

  他會如她所願的讓她成為一名見不得光的地下夫人,讓她明白她口中的不在乎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做得到的。

  雷厲行踩著張狂的腳步欺近童若亞。

  他的表情是那麼的氣憤,童若亞雖不斷的叮嚀自己別怕,但雙腳卻仍是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

  雷厲行一把擒住她,冷笑的問她,“為什麼要逃?這不是你要的結果嗎?為什麼在得逞後你反而害怕了呢?”

  “我沒有怕!”她只是不習慣如此暴怒的他罷了。

  沒有怕!?

  是嗎?

  雷厲行把童若亞口中的“沒有怕”當成是一種挑釁,於是,他變本加厲的想讓她嘗嘗她不顧一切地奉上自己,將得到什麼報應。

  雷厲行粗暴的撕裂童若亞的上衣,她的扣子剝落,素色潔白的胸罩露了出來。他一把扯下她的貼身內衣。

  童若亞雖然早有獻身的打算,但——她沒預料到他會如此的粗魯,她下意識的橫手去遮,但雷厲行卻發怒的拍掉它。

  “遮什麼?你都不怕當我的女人了,還怕我看嗎?”他赤紅著雙眼瞪視著童若亞恐懼的模樣。

  如果這個時候她肯打退堂鼓,那麼他可以當作這一切不曾發生過。

  不!她絕不退縮。

  她要當他的女人,這是她從十五歲那年就立下的志願,曾經她以為她可以默默的愛著他,不求他回應一分一毫;直到他出事、直到他說他要娶凱兒姐姐、直到他想驅逐她走出他的生命,這時,她才發現她要愛他,她要真真實實的擁抱他,縱使一次的擁抱可能並不代表什麼,但只要她曾擁有過他,這就夠她珍惜了。

  童若亞緩緩的垂下手。“我不後悔。”

  她要他抱她、佔有她。“我想當你的人。”

  這一次她不再害羞!赤身裸體地站在他面前。

  這一幕美得像一幅畫,雷厲行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

  而今,如此聖潔的天使卻執意墮落,要強行介入他所不願給的人生。

  “好!既然你執意如此,那麼日後你就別怨我真拿你當個情婦看待。”雷厲行單手扯掉自己的領帶,憤怒的褪去自己的衣褲,讓自己與她同樣不著一絲一縷。

  他將她推倒在地,童若亞的肌膚接觸到冰冷的大理石地上。

  “不!別在這裏。”她的房間就在不遠處,她不想在客廳,在這裏讓她有一種錯覺,彷彿有人在窺看。

  “就在這裏。”

  他就是要讓她覺得難堪。

  “別忘了,所謂的地下夫人只有取悅男人的義務,可沒有權利說不。”

  “不!別這樣。”

  他輕蔑地對她說:“別這樣!你要的不就是這樣嗎?”

  “我沒有,我只是要你愛我。”

  “不!你只說你要當我的女人。你說,縱使我給不了你要的一切也無所謂,不是嗎?”他殘忍的挑她的語病!言明就算他現在要了她的身子,也絕對不會對她交心。

  “這就是你所謂的犧牲、奉獻,你還不懂嗎?”

  童若亞明知道雷厲行這麼摸她只是想懲罰她的執意愛他,他做這些動作絲毫不曾夾雜他的真感情,但——

  她愛他,她喜歡他這麼碰她,她全身的細胞都因為他的碰觸而在叫疼!那是一種瀕臨崩潰的快感。

  “嗯……”童若亞逸出呻吟,所有的思緒陷入一片空白,她的呼吸轉為急促,身體因雷厲行的撫弄而顫抖著。

  她飄飄然的感受到一股難以言諭的亢奮如同潮水般的湧向她,將她整個人淹沒。

  童若亞被他一連串的挑逗吸吮逗弄得心神俱裂、靈魄飛散。

  不!她快不行了。

  他不能利用她對性愛的無知,就以如此激烈的手段來懲罰她!卻遲遲不給她男女之間真正的體驗。

  她要他,她要真正的他。

  童若亞出於本能的伸手想抓住雷厲行。

  雷厲行卻不讓她碰他。

  她說過,她只要當他的女人,其餘的她全能不顧,所以,他順遂她的心意,只給她性,不給她愛。

  “聽著,這才是你心目中想要過的生活真正的面目,沒有愛的男女關係就是這麼的殘酷。”他無情的用言語打擊她。

  “不——”她不相信他不愛她,她不要相信啊!

  童若亞掩著臉哭了起來。

  “你還想當我的女人嗎?”他再問一次,再次逼她退出他的人生。

  “要!要!要!”她大聲的吼著,想借此堅定自己的信念,不讓他故作冷情的手段給逼弱意志。

  她的表現讓雷厲行領悟到她依舊是處子之身的事實,原來這些日子,她的放浪行為只是她的表相,其實!她只是利用那些表相來唬弄他,讓他生氣!

  該死的!看她這樣子,她應該很痛是吧?

  雷厲行在看到童若亞承受他粗暴時的眼淚,對於她不自愛的舉止漸漸有了寬恕之情,而且——

  他不得不承認,他在她體內的感覺真的很好,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悸動。

  雷厲行緩緩的抽動,慢慢的進出童若亞的體內,到了他自製力無法控制時,他才放縱自己的律動,與她共舞。

  當快感如排山倒海般的來臨時,他們雙雙承受著極度陌生的衝擊,那是一種魂飛九霄的極樂天地。


  翻雲覆雨過後,雷厲行馬上推開還窩在他懷中嬌喘不已的童若亞,起身穿衣服。

  “你要去哪里!”若亞拉高被子遮著春光,撐起身子急急的問即將要離開的雷厲行。

  “回家。”他的口氣十分冷淡。

  “你……不在這裏過夜嗎?”他們的關係不是已經不一樣了嗎?為什麼他的表情依舊飽含怒意?

  雷厲行穿戴好衣物,回過身,冷冷的朝童若亞一笑。“你哪時見過金主留戀情婦?哪有金主在做完愛之後,還留在情婦身邊過夜的?”

  他左一聲情婦,右一句情婦,就是在打擊童若亞,讓她的希望幻滅,讓她明白他倆縱使發生了性行為,他還是不允許她介入他的人生。

  他的絕情態度有一度還真的擊垮了童若亞。

  如果她曾經天真的以為雷厲行佔有了她的身子,便是承諾了他的人生,那麼——她現在必須扣一誠她的錯誤,因為,他與她發生男女性愛關係過後,竟比以前更冷漠。

  他的言行舉止一次又一次的在說明一件事實,那就是他的情婦就只是他對性的發洩品,如此而已,再無其他——

  她做錯了,對不對?

  她錯以為她只要態度強硬,便能扭轉他的心意,讓他誠心誠意的接受她的愛。

  可——她不懂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她僅是單純的想愛他、單純的想擁有他,便得承受他如此龐大的怒意?

  難道愛他真的是一種錯誤嗎?

  不!她不信。

  打從她十五歲認識他的那一天起,雷厲行便是她生命的全部,是她人生裏最美、最好的一個章程。

  她堅信雷厲行能給她幸福,會給她快樂,她堅信只要自己夠堅持,終有一天他會跟她一樣,明白他們兩人是無法分開的,惟有他倆在一塊,才能讓對方幸福。

  為了讓雷厲行明白這一點,所以,她要更努力、更積極的做一些事來讓他改變他冥頑不靈的思想。

  有了這樣的決心,童若亞甘於目前的窘境,她甘心讓他把她當成情婦看待!她忍受他對她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

  她再也不像從前那樣,只敢躲在他看不見的角落偷偷的愛他,因為那樣,她將永遠都得不到她想要的。

  他要走,她就讓他走。

  童若亞窩回床上,無聲的送他。

  見到童若亞一派無動於衷的表情,雷厲行心中更為氣憤。

  他對她做了這麼惡劣的事,是想讓童若亞從此以後遠遠的滾出他的生活!不要將未來系在他身上,但——

  該死的,她是真的不懂“退縮”這兩個字嗎?

  她為什麼要這麼執著?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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