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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梵容 -【追愛探險】《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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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4 00:13:3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梵容 - 追愛探險

她總算是落在他手上了吧?!
哼!打從認識她開始,
那女人就是有辦法把他的生活搞得烏煙瘴氣!
他的人生「第一次」就是毀在她手上!
真不知她滿腦子都裝了什麼變態想法,
毛都還沒長齊,竟就想學人家玩什麼上網找一夜情?!
看在她是他妹最要好的朋友的面子上,
他可是兩肋插刀,挺身而出來「義舉」的耶!
她竟敢笑他「不行」?!
很好!都說地球是圓的,總是相堵得到的,
當初她拍拍屁股出國唸書一走了之,
現在拿個什麼植物學位回來跟他炫耀?!
搞清楚!人家他可是國家級的生化研究博士!
哼!跟他比專業?!
很好!這次他們要單獨深入亞馬遜蠻荒探險,
他倒要看看她能ㄍ一ㄥ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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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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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4 00:14:2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初體驗

  有一對男女在賓館門前徘徊了好幾遍。

  "我們真的要進去嗎?"大男孩有些畏縮,原本的衝動教道德感給撻伐到一旁去了。

  女孩蠻不在意的嚼著口香糖,"隨便。"

  灑脫、要灑脫!她告訴自己。雖然是第一次,但懦弱不是她的風格。

  說話的是剛參加完畢業典禮的殷浩,回答的樂樂樂也才剛踏出校門,不同的是,他大學,而她高中。

  殷浩臉上有些掛不住,"我是為你著想耶!你是女生……"瞧她回答得好像只是在討論要先吃飯,還是先看電影一樣!

  雖然他們根本沒有單獨去吃飯、看電影過,但,他就是不喜歡她那副蠻不在乎的樣子!

  到底是怎麼走到這裡的?還記得媽媽因為有事,吩咐他在畢業典禮結束之後,順道去接妹妹殷雲朵回家--可是,事情怎麼會變成是他跟妹妹的好友樂樂樂上賓館?

  真是太荒謬了!

  其實他不討厭樂樂樂,甚至,還有點欣賞她的率性,可這份欣賞在剛剛無意間聽到她跟同學說,要趁出國前上網找一夜情時,化為抑不住的衝動!

  她居然敢這麼做?!

  網路上多的是變態她不知道嗎?難道要等到被性虐待,甚至被姦殺才後悔?

  不!他絕不容許她做出這麼沒有大腦的事!

  可是--為什麼義正辭嚴的指正,到後來會變成共犯?難道豬頭是會傳染的?

  唉!殷浩第一百次歎氣。他應該把她送回家,而不是衝動的說:如果你要上網找一夜情,我來!真是天道淪喪、德行不再啊!

  唉!第一百零一次歎氣。

  樂樂樂看見他一臉為難,翻了個大白眼,"拜託!現在都什麼社會了?要是我到國外才被發現是處女,會丟我們台灣人的臉耶!"她其實沒有真的這麼想,只是氣不過殷浩的扭扭捏捏,存心激他。剛剛跟同學圍在一起聊天--女孩子嘛!又才畢業,有如脫韁野馬的她們,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不會冒出來?偏偏輪到她大發厥辭時,雲柔的哥哥居然一臉厲色的在身後指責她亂來。拜託!他是教官嗎?去!

  他的浩然正氣對上她的桀驚不馴,眼神交會中擦出的火苗,讓週遭的人都藉故逃離,如果他還有腦子,就該拂袖而去,讓眼睛瞪得發痛的她有理由眨眨眼、休息一下。

  可是殷浩沒有!他緊握拳頭,像是想好好幹上一架,就在她準備反擊之時,他竟然咬著牙說:如果你要上網找一夜情,我來!

  都到了這種局面,她能嘿嘿兩聲,說剛剛只是跟同學吹噓嗎?

  不!當然不行!她樂樂樂從不示弱!

  這就是他們會站在賓館門口的烏龍由來。

  殷浩的卻步讓樂樂樂很樂。快!快先說對不起、你是孬種,快!然後咱們就可以分道揚鑣。放心吧!我不會笑你一輩子,頂多五十年就好!呵呵呵!

  樂樂樂雙手環胸,不懷好意的等著殷浩說。

  她狂妄的姿態讓殷浩火上心頭。

  這是什麼理論?!殷浩氣結的說:"你不該有這種想法!性不是目的,它該是美好的、不容褻瀆的!"

  殷浩還想說下去,瞧見樂樂樂往旁邊移了一大步,停下來納悶著:"你幹什麼?"

  樂樂樂擺擺手,"在大街上吼什麼性不性的,不嫌丟臉啊?你要丟臉儘管丟,我要自清!"言下之意就是打算裝不認識。

  殷浩歎口氣,走過去。"我也怕丟臉呀!"他比比身後,"這種地方我從沒來過……"

  樂樂樂拾起他手中的袋子,不客氣的打斷他的話:

  "怕丟臉?剛剛是誰賺便利商店的貨不齊全,接著又說西藥房的製造日期太久了,怕不新鮮,非得跑到屈臣氏去選的?"她的聲音越來越大,"連買個保險套都能挑三揀四的人,還會怕丟臉?"

  殷浩瞄瞄旁邊的路人,迅速往旁邊跳離一大步,吹著口哨,做著為時已晚的撇清。

  週遭爆出的嗤笑聲讓樂樂樂紅了臉,低下頭假裝找東西。

  都怪殷浩這個大掃把!他是她的剋星、命中的惡人、永遠的烏鴉!

  殷浩慢慢的接近,"別生氣嘛!"

  樂樂樂咬著牙,露出假笑,"不生氣,我怎麼會生氣呢?"

  已經齜牙咧嘴了還不算生氣?

  殷浩笑著點破:"原來你的笑容這麼自然。"

  樂樂樂吸氣再吸氣。別氣、別氣!氣出毛病了,還要落個被殷敗類氣倒的醜名,怎麼算也劃不來!還是大事要緊、大事要緊。

  她冷哼一聲,站出三七步。"進不進去?一句話。如果不敢也沒關係,道個歉就行了!"她拚命用眼神示意:快!快道歉!

  真可惜,剛剛沒順便買立可拍相機,把殷浩道歉的銼樣拍下來,呵呵,可以用來笑一輩子!

  不過,她笑他一輩子幹嘛?他們之間的孽緣沒給那麼深吧!一想到擺脫不了笑得像狐狸的他……樂樂樂不由得渾身打了個寒顫。

  誰叫她最好的朋友偏偏是這隻大烏鴉的妹妹。嗯!說起來她還是善良的,沒有鼓吹雲柔唾棄她陰險狡猾的哥哥!

  幸好她就要移民了,以後跟雲柔還是可以通電子信,卻不必再見到他!

  殷浩第一百零二次歎氣,"如果我說不要,你還會上網找一夜情嗎?"說到底,他最在意的還是這個。

  問題是,干他什麼事?嗯--她是雲柔最好的朋友,身為兄長的他當然要幫著妹妹盯緊好友,萬一樂樂樂變壞了,回過頭帶壞他溫柔乖巧的妹妹,可怎麼得了!

  嗯!就是這樣沒錯!所以他的關心是應該的,合情又合理。

  樂樂樂卻沒想那麼多,勝利已在眼前,她當然更不能鬆口。

  "這是我的事,我可不像你一樣孬!"呵呵,快承認你不敢吧!然後咱們分道揚鑣、永遠不必再見!

  殷浩將樂樂樂期待的眼神解讀為挑釁。這個丫頭!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要不是她家情況特殊,沒人管教,他一定跟她父母說,讓她討頓好打!

  算了,就算做件好事。殷浩懷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精神,臉上帶著佛爺般的和煦笑容,"好!進去!"

  嗄?樂樂樂愉悅的笑容僵在臉上,張著嘴巴,整個人因為他的一句話從勝利的高峰被推下失敗的深淵……

  她臉上的不可置信取悅了殷浩,他勾起嘴角,好心的提醒:"你的口水快滴出來了。"原來她並不像外表的毫不在乎。

  樂樂樂迅速吞了吞口水,小心謹慎的問:"你是說真的?不要勉強喔!我不會笑你的。"五十年打對折,笑到二十五年,行不行?

  殷浩挑眉,"該不是你怕了吧?沒關係,我很好說話的,要是你不敢,叫聲哥哥、說句對不起就行了。"心情大好的他開始有了逗弄她的興致。

  "別想!"她打斷他的話,"我樂樂樂是什麼人?還有我不敢做的事?哼!"

  生死事小、失節也無所謂,重要的是,她絕對不要被殷浩這傢伙看扁了,她瞪他一眼,大步走進賓館。

  殷浩抬頭望一眼賓館招牌,"初體驗"?這家賓館的名字真夠聳動!然後聳聳肩,跟在樂樂樂身後進去。

  櫃檯後的女中推推眼鏡,"住宿還是休息?"

  "休息。"樂樂樂回答,看都不看他一眼,昂揚的怒氣制止著想逃的念頭。

  "能不能不要登記證件?"殷浩問。

  因為樂樂樂還沒滿十八歲,希望可以不用拿出證件登記,所以才找上這家地處偏僻、看來又不錯的賓館。

  面無表情的女中沒有為難他們,"兩個小時三千元,666號房。"

  溜溜溜?這個數字直接反應出兩人心底的想法。

  樂樂樂覷他,都到了這種地步,他還要ㄍㄥ下去嗎?

  殷浩努力自持,絕不教她看出他的緊張。

  快!你(你)先低頭吧!

  兩人不約而同的在心裡想著。

  可惜,女中並沒給他們時間後悔。

  女中從眼鏡上方審視他們,不耐煩的催促:"少年ㄝ,到底要不要?"

  殷浩心一橫,掏出錢,拿著鑰匙拉了樂樂樂就走。從她手心傳來的冰冷讓他發現,其實她也一樣緊張。

  走到轉角,他們聽到女中叨念著:"毛都沒長齊就急著轉大人!"

  兩人臉上一紅,殷浩抬頭欣賞天花板,樂樂樂則忙著研究地毯花樣。兩人有默契地沒有就女中的話發表意見。

  走進房問,偌大的圓床就擺在中央,天花板上的鏡子透露著曖昧的氣息。

  "嗯……我先去洗澡!"

  樂樂樂往浴室走,無法落鎖的門把讓她皺眉,接著,她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發現浴室的門全是霧面玻璃,而且正對著床!

  她又退回來,"嗯……其實我出門前已經洗過了。"

  殷浩同樣也沒勇氣出浴給她看,"我也洗過了!"

  "喔!"

  兩人各自坐在圓床兩側,專心一致的看著地毯上的圖案。

  沉默半晌,樂樂樂清清喉嚨:"你……你的毛長齊了嗎?"

  殷浩差點讓口水嗆到,"咳……當然長齊了!"他已經二十二歲,早已發育完全了!"你呢?"

  "嗯!"樂樂樂點點頭。"你會嗎?"

  "應該會吧!"殷浩不太有信心的答道。

  "我聽說會欲仙欲死。"樂樂樂提供道聽途說。

  "我聽說會很爽。"殷浩轉述流言。

  "我還聽說第一次會很痛!"這是常識。

  "我會盡量輕一點。"殷浩保證。

  又過了十幾分鐘,兩人還在用意志力拔河著。

  他怎麼還不退出?樂樂樂恨恨的想。

  她真的要做?殷浩猶豫的自問。

  算了,反正就是薄薄的一片,就算他欠她一回!樂樂樂自我安慰。

  如果她一定要做,那就來吧!至少他不會傷害她。殷浩告訴自己。

  最後,急躁的樂樂樂終於捺不住沉窒的氣氛,望著殷浩說:

  "既然要初體驗,我們是不是速戰速決?"

  殷浩用力的點頭,"嗯!來吧!"

  樂樂樂提議:"這樣吧!我們都轉過身去,等脫完衣服了再一起轉過來,這樣比較不會尷尬。"她沒辦法在他的注視下解開鈕扣。

  "好!"

  室內只剩下脫衣服的聲音。

  "我數一、二、三,我們一起回過頭。"樂樂樂說。

  "嗯。"

  "一、二、三--哇!"樂樂樂大叫:"好大啊!"

  "謝謝。"她的驚歎滿足了殷浩的男性自尊。咦?不對!

  "你看過誰的?"可惡!

  "我那個剛出生的表弟呀!"樂樂樂伸出小指頭,"他的才這麼小,像甜不辣!"

  殷浩苦笑一下,越過圓床來到她面前。"你好美!"

  他深情的注視讓她全身發紅,赤裸的身體有些扭捏。

  殷治制止她想要遮掩的動作,他的雙手從她臉頰溫柔而下,來到從未示人的少女乳峰,似膜拜地撫摸著她滑得膩人的肌膚。

  有點癢,有點奇怪,還有點……熱!

  對!就是熱!雖然光著身子,樂樂樂卻覺得渾身像火燒似的。

  殷浩坐在床沿,攬住她纖細的腰,吻上紅嫩誘人的櫻桃。

  他的唇舌帶出奇異的感受,樂樂樂感覺自己像要融化掉似的,她不知道她的身體會這麼敏感!雙手插入他濃密的發裡,仰著頭,讓輕吟自然逸出。

  慢慢熟悉這種刺激,樂樂樂的手依樣畫葫蘆地來到他的胸前,逗弄小小的顆粒,它立即的反應讓她輕聲笑了出來。

  殷浩抓住她頑皮的手,整個人往後倒在床上,將樂樂樂納入懷裡。

  緊密的接觸讓樂樂樂發現他的需要,她撐起身子,"你是不是該戴套子了?"

  殷浩發出挫敗的低吼,還是認命的起身。誰叫他是個負責的男人!

  手忙腳亂加上經驗不足,一個個保險套總在半途就破了,越急越弄不好。

  見狀,樂樂樂乾脆半躺著叨念:"誰叫你一定要選什麼超薄的,說這樣比較真實感,你看吧!"她看著地上的破氣球,"嘖嘖嘖!技術真差!"

  殷浩惱怒的轉頭,"一定是你拿錯尺寸!不然怎麼會裝不進去!"最後一個也宣告失敗!
  "怎麼辦?"好不容易奠定了信心,她可不想豐途而廢!

  箭在弦上,殷浩也不想放棄!他望著昂然豎立的兄弟,"就這樣進去,我保證會及時抽身。"

  中斷也是一個方法,樂樂樂聳聳肩。"好吧!也只有這樣!"

  殷浩的唇舌重新探上美麗的胴體,初嘗人事的肌膚敏感地禁不起挑逗。很快地,殷浩已喚回她的情慾,他修長的指尖輕輕探索,發現她已經準備好了。

  勃然的慾望在花穴前徘徊,汲取蜜汁,適當的濕潤能減輕她即將的痛楚。

  樂樂樂扭動著,"好癢!你不要這樣……真的好癢!"

  應該可以了吧!殷浩緩緩的推進。

  "好痛!真的好痛!"樂樂樂疼得大喊。

  "忍一忍,就快過去了!"蓄勢待發的腫脹雖令他疼痛萬分,但,她的緊窒讓他不敢深入。

  樂樂樂拚命掙扎,槌打著他。"我不玩了,真的好痛好痛!"

  她的淚擰疼了他的心,殷浩放棄攻佔的舉動,退出好不容易成功一點點的佳績。

  雖然這是人生必經的路程,但他真的捨不得她疼。

  殷浩溫柔地吻去她的淚水,安撫的拍著。"好!我不繼續了,乖!不哭!"

  樂樂樂在他柔情的安慰下不好意思的笑了,她手比著他仍然挺立的特徵,"怎麼辦?我聽說這樣會很不舒服喔?"

  殷浩無奈的捏捏她的鼻尖,"不然還能怎麼辦?你那麼怕疼!"

  "我幫你!"樂樂樂義氣凜然的道,然後只見她伸出小手,握住昂藏的它。

  "哇,好熱!"她竟研究起來了,"這麼大、這麼硬,怪不得會那麼痛!"

  她每說一句就不自覺地揉搓一下,柔嫩的手刺激了敏感的硬挺,橫陳的玉體更滿足了視線。猝不及防地,一道溫熱的液體噴撒而出--

  "這什麼?黏黏的……"樂樂樂怪叫:"哦--你早洩!"

  殷浩簡直羞得無地自容,"我也是第一次……禁不起你這樣刺激……"

  樂樂樂抽出紙張擦擦手,豪氣干雲地拍拍他。"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這小妮子到底有沒有一點自覺啊!

  "我們到底算什麼關係?"殷浩無力的問。

  "你是雲柔的哥哥呀!"

  "難道只要是雲柔的哥哥,你就願意獻身?"殷浩很想揍人!

  "當然不!"

  殷浩稍稍和緩,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更無力--

  "雲柔只有你這個哥哥而已呀!"

  唉!喜歡上少跟筋的女人真是自我虐待!

  喜歡?

  殷浩被突然的發現給嚇到了。

  斯文有禮的他會喜歡這個野丫頭?

  不錯,他是欣賞她的率性,也欣賞她自然不做作的個性,或者還欣賞她對雲柔的義氣,難不成這一點一點的欣賞就聚成喜歡?

  那麼她呢?也喜歡他嗎?

  "在你眼裡,我總應該算特別的吧?"殷浩認真的問。

  將他的容顏放在心裡,樂樂樂知道,剛剛不是一場衝動,除了他,她不會讓別人得到無瑕的自己。但是,愛好自由的她,是無法忍受被禁錮的滋味--即使只是心靈上的!

  她迴避他眼裡的認真。就讓一切美好回憶到此為止吧!明天她就要移民了,山高水遙,何苦絆住彼此呢?

  "咳……祝我一路順風吧!"

  殷浩無語。現在彼此都還年輕,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

  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整理自己。凝重的氣氛在雙雙擦拭私處時,有了變化--

  樂樂樂首先大叫:"我流血了!"真奇怪!他剛才不是沒有完成嗎?她一轉頭,"天哪,床上也有!"糟了!弄髒人家的床單了。

  殷浩也發現了,"我也流血了。"

  樂樂樂瞪著眼大剌剌的瞧著他,"男生也會流血?"

  殷浩唉聲歎氣:"我不知道,可它是真的流血了。"這樣是不正常嗎?他該帶著小弟弟去看醫生嗎?喔,讓他死了算了!

  "怎麼辦?怎麼辦?"樂樂樂急得轉圈圈。

  兩人相覷一眼,一起脫口而出:"快溜!"

  於是,兩人趕緊穿戴完畢,火速逃離現場。

  歷時一個小時不到,花費三千--

  這就是殷浩和樂樂樂的初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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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4 00:14:4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九年後 生化科技研究所

  孟教授是預防學研究小組成員,此時他拿著報紙,憂心忡忡的說:"你們看!上頭有計劃要縮減預防醫學的預算,說不定這個單位就要被裁撤了。"

  殷浩聳聳肩,揚眉望向邵燁--他的妹婿兼同事。只見他冰冷的臉龐沒有一絲表情,只有在啜飲老婆的愛心飲料時,才會閃過一絲的溫暖。

  這傢伙,總是這麼不形於色!殷浩暗自歎氣,轉向子血教授說:"我想應該不會吧,畢竟我們這個單位並不是毫無建樹。"殷浩如今已是生化博士,專長是預防學。

  孟教授搖頭,"生化所裡有那麼多的部門嗷嗷待哺,而預防醫學研究所需的預算比例太高了,再說,就連國防部的預防醫學中心都面臨縮編的命運了……"他望著偌大的實驗室,不勝唏吁的說:"我在這裡已經待了一輩子,要是真的被撤掉,教我情何以堪?"

  門口探出一顆腦袋,"殷教授,所長有請。"

  殷浩擺擺手表示知道了,轉頭拍拍孟教授的肩,"不會啦!我想所長會想辦法撐下去的。"

  對他跟邵燁而言,預防研究小組就算被裁掉了,他還是可以轉調生化研究,而邵燁也可以轉化學所,不像孟教授一生都以研究預防醫學為主,怪不得他難以接受。

  殷浩走到門邊,望著一頭斑白頭髮、滿臉憂煩的孟教授,笑笑的打氣:"別擔心,我去問問所長有什麼因應之道。"

  孟教授扯出笑臉,點了點頭,放下報紙繼續未完的研究工作。

  "聽說要縮減預算?"殷浩一進所長室就問。

  邱所長微訝,"你也聽說了?"

  "晚報上登出消息,孟教授那老好人很擔心無法繼續研究。"

  邱所長是殷浩的指導教授,一直很倚重他,他看著手下愛將。"如果預算過不了關,我們就得就目前的各項研究作出取捨。"

  "其實你們那個小組不一定得裁撤,我剛參加一個秘密會議,上頭有了新的想法。"他傾身向前,目光灼灼地盯著殷浩。"如果我們能深入亞馬遜河,找出某種植物,可以淬煉出足以抗衡生化戰的疫苗……那我們生化所將揚名國際!"說話時,他眼裡閃著熠熠的光芒。

  恩師的激動沒有攪亂殷浩的思緒,他疑惑的問:"為什麼要去亞馬遜河?巴西與我們並無邦交。"

  "你放心,新上任的亞馬遜河研究學會主席--湯姆笙博士,是我的同學,我已經跟他取得聯絡,他會給予我們必要的協助,包括嚮導。"

  邱所長定定的望著殷浩,"你我都明白,現在只有未經開發的亞馬遜河才是我們的希望。以我們目前的水準,哪裡能及得上先進國家?只要吃點苦,深入那塊處女地……我們就有機會替自己在生化科學上奠定功績,讓先前的努力不致功虧一簣!"

  所長說得沒錯,但,可行嗎?殷浩思忖著。

  當權者不重視加上缺乏人才及預算,導致台灣的生化科技較之於其他地方,確實汗顏。

  如果不是現今全球處於生化戰陰影之下,只怕預防醫學研究早就中斷了。身為國家最高生化防禦體系,這個機會確實難得!

  邱所長緊緊的看著殷浩,"你是最好的人選!孟教授年紀大了,探險對他而言是心有餘力不足;邵燁是你妹夫,你忍心要他出差那麼久嗎?至於其他人……派出去只是浪費公帑罷了!"

  亞馬遜流域擁有豐富的植物物種,其中大多數甚至都還沒有命名。所長說的沒錯,雖然冒險,但,只要能找到,不只是他,整個台灣都將因這個偉大的發現而發光發亮!

  即使真的找不到可以抑制生化菌的疫苗,此行都不至於空手而回,只要有點成績,整個生化科技乃至於國防部的預防醫學研究所,都有了存留的機會,為了研究所的存續,就算是龍潭虎穴也要走這一趟!

  殷浩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既然要採集植物,是不是該有植物學者同行?"

  邱所長點頭,"嗯!我商請到一位植物博士跟你一起去……"

  殷浩抬起手截斷所長的話,"我要求自己選擇搭檔。"

  "這……你有更好的人選嗎?"

  不能怪邱所長懷疑,因為台灣的植物學家就那麼幾位,大家的水準也都爾爾。

  "有!樂樂樂。"殷浩微揚起嘴角說。

  邱所長推推眼鏡,疑惑的說:"我沒聽過這個名字。"

  "她是植物學博士,剛從美國回來……"在殷浩的詳細解說下,邱所長頻頻點頭,的確是個學、經歷都優秀的好人選,目前台灣沒有幾人能與之抗衡!

  "她會願意嗎?"邱所長擔憂的問。以她的能力,實在不需要待在台灣。

  殷浩胸有成足的勾出微笑,"會!我保證。"

  "那就都包在你身上了。"邱所長終於放心了,他拿起桌上卷宗,"這個計劃就稱為'亞馬遜計劃',研究經費初步編了二十億,無上限。"顯見當局對這次研究計劃的重視。

  殷浩自信地接下卷宗,"我會盡全力的。"

  真是天助我也!沒想到他的追妻計劃這麼順利。

  樂樂,你逃不了了!

  "你真的決定接下?"邵燁啜口愛心茶,睨了眼從所長室出來就笑得像只奸詐狐狸般的殷浩。

  "那當然!既可以揚名立萬,又有公帑支援,最重要的是還有樂樂相陪!呵呵呵!"

  "亞馬遜河不是理想的戀愛地點。"邵燁冷冷的說。

  這傢伙!連關心都說得這麼冷淡。

  "也不是可以逃的地方。"殷浩握起拳頭,"這次樂樂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邵燁看著一副奸計得逞的大舅子,搖搖頭,"你就肯定樂樂樂會答應?"

  在他看來,那個女人避他可避得緊了,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殷浩罹患了什麼傳染病呢?

  殷浩得意洋洋的揮揮捲宗,"亞馬遜河、公款無限量支援……她要是不答應,我可以把頭拿下來讓你踢著玩!"

  認識她那麼多年了,他難道還不知道她當初選擇念植物學,就是因為心儀亞馬遜嗎?

  他敢打包票,如果樂樂樂知道可以深入亞馬遜河,還不花她一毛錢--那她絕對會樂得馬上起程,即使搭檔是他!

  邵燁慢條斯理的又啜了口茶,他對踢殷浩那顆大頭可沒興趣,不過,有一件事,雲柔倒是挺好奇的。

  "你玩真的?"

  "當然!你看我搞七捻三過嗎?"

  "為什麼?"雖然青菜蘿蔔各有所好,但--他真的很佩服殷浩的勇氣。

  殷浩狐疑的望了眼邵燁,"什麼時候你也喜歡管閒事了?"

  邵燁慢慢嗅著芬芳的茶香,滿足的笑了。"雲柔好奇。"

  哼!他就知道!邵燁向來冷心冷性,雖然是老同學,要不是他親愛的老婆恰好是他妹妹,他根本懶得搭理他吧!

  殷浩終於聞到淡淡的迷迭香味,興匆匆的拿來杯子。"乖乖!今天又換能清靜思慮的迷迭草?好香!雲柔還加了些什麼?給我一杯吧!剛剛跟所長聊得口都干了。"

  說起來,疼愛這個妹妹也真白費,結婚前連泡杯三合一咖啡表達友愛都懶,現在卻每天都換不一樣的花草茶伺候老公,真是的!

  邵燁眼明手快的拿開保溫壺,"這是我老婆煮給我喝的。"

  殷浩喳呼的喊著:"你老婆是我妹妹耶!"瞧他說的是什麼話!

  邵燁一副沒得商量的模樣,大有他敢搶就開扁的意味。

  如果向雲柔告狀不知道有沒有效?算了!自己的妹妹還不瞭解嗎?還不是有老公就忘了哥哥,真是什麼鍋就配什麼蓋!

  殷浩瞪一眼有老婆沒大舅子的小氣鬼,然後悶悶地去倒一杯無味的開水。

  "你對樂樂樂是認真的?"邵燁問。

  他確實懶得多管閒事,因為親親老婆關心,他破例多問兩句。

  他們男追女躲的樣子看在雲柔眼裡十分擔心,她心裡當然希望好友能成為她大嫂,但又怕有個萬一,可能會落得連朋友都做不成。但是從樂樂樂那裡又問不出什麼,所以每天睡前都吵著要邵燁去問殷浩的意圖。

  殷浩還在記仇他不肯施捨一杯茶水,冷哼一聲算是回答。

  邵燁只好勉強倒了半杯迷迭茶給他,應酬一下。

  殷浩瞧著他那副不捨的樣子,雖然半杯,喝得也痛快。

  喝完之後,殷浩終於給了等得不耐煩的邵燁一個大微笑。"認真,而且認真的程度超過你們所能想像的。"

  邵燁定定的看著他,最後,掏出一張名片,"有問題可以去找羅伯特,他會給予所有的援助。"羅伯特是當初他帶出來的屬下之一,前陣子才以私人情誼的立場到台灣探望他。

  邵燁為了追他妹妹,毅然放棄威戰統領的位置,任屬下怎麼懇求都不為所動,如今卻為了他,勉為其難地動用威戰的資源,雖然不是由他親自提供援助,但這份情意已經夠教人感動的了!

  殷浩揮揮手中的名片,"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從什麼時候開始認真的?

  一開始,他以為自己只是有點喜歡她。

  直到四年大學生活裡,他忍不住拿每個來示好的女同學,跟記憶中那個有著燦爛笑容的女孩比較時:他才終於承認,自己在乎她的程度遠超過喜歡!

  還記得頓悟那天,被這個事實駭住的殷浩,在他的生化學通論上胡亂塗鴉,試圖找出問題癥結。

  斯文的他怎麼會喜歡上那個舉止堪稱粗魯的樂樂樂呢?

  對!她就是一刻都閒不下的人,看到她的時候永遠都是大聲說、大聲笑,豪爽得不在乎引來側目……

  這樣的舉止,初時讓他覺得頭痛,總認為她會帶壞雲柔,可是雲柔跟她十分交心,所以他就經常出現在她們面前,伺機抓樂樂樂的小辮子,好跟雲柔證明她是不可交的損友。

  這樣的偏見在什麼時候改觀的?

  思緒回到那一個午後……

  因為突然增加的一堂課後輔導,殷浩接到妹妹的求救電話,幫忙送來課本。

  這是間赫赫有名的女高,女生一多就成了麻雀窩,殷浩來到校門口,就聽到她們嘰嘰喳喳討論著誰的爸爸比較帥、誰的媽媽夠婀娜、誰家的車子等級高……

  他皺起眉,試圖在一堆黑壓壓的人群裡搜尋殷雲柔的身影,突然,有一個歐巴桑走來,一身素衣掩不住她肥胖的身材,臉上的汗珠證明她疾行的辛苦。

  不知是週遭的議論讓她卻步,還是被突起的地面終了一下,總之,那位婦人以極不優雅的姿勢趴跌在地上。哄堂大笑中,她掙扎的要站起,偏偏肥胖的身子不靈巧,她宛如小丑的慌亂模樣,又引來女學生們的嗤笑。

  殷浩一個箭步向前,幫忙扶起婦人,在他冷冽的眼神下嘲笑聲少了許多,婦人尷尬羞赧的道謝,然後低著頭走向大門。

  原來她也是來送課本的家長。

  有一個女學生開口問道:"你要找誰?"

  所有人的視線都停在婦人身上,顯然大家對她是誰的媽媽,都有著高度的好奇。

  婦人無措的四處張望,搜尋熟悉的身影,不知道是穿著制服的學生們太多難以辨認,還是她的女兒根本躲起來不願意相認,總之,婦人似乎找不到要找的人。

  殷浩走過來要協助她,忽然瞥見殷雲柔,他把課本遞過去。"你在這裡?怎麼不喊我?"

  殷雲柔輕輕解釋:"我們上體育課,剛剛才來。"

  婦人瞧見殷雲柔的學號,囁嚅著問:"你是二年二十一班的?請問你認不認識樂樂樂?"

  頓時,週遭響起一陣帶著鄙視及看好戲的"哦"聲,彷彿終於抓到兇手了。

  對剛剛情況一無所知的殷雲柔笑著說:  "伯母是樂樂的媽媽嗎?她輪值日生,去還排球,所以還沒有來。"

  週遭的嘲笑聲讓婦人低垂著頭,囁嚅著解釋:"我不是,我是小姐家的傭人,幫她送課本來的。"說完!趕忙將課本遞給她。"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拿給我家小姐?"

  這時週遭議論紛紛--原來是個傭人,怪不得如此俗氣!

  這些冷言冷語都傳進婦人耳裡,她更形自慚的低下頭,匆匆道了聲謝就要逃離。

  殷浩正要好好罵這一群以貌取人、不識人間疾苦的小女生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倏地劃破議論:

  "是哪個不要命的八婆說我媽媽壞話?"

  由於樂樂樂凶悍的名聲遠播,她的話像投下一顆炸彈,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頓時,原本喧囂吵鬧的校門口變得靜寂無聲。

  樂樂樂一個翻身,利落的翻越了鐵門,來到那婦人面前。

  "你幹嗎老是要說自己是傭人?怎麼?當我的媽媽很丟臉嗎?"口氣雖然不甚溫柔,可是她掏出面紙,細心擦去婦人臉上汗珠的動作卻是輕柔無比的。

  那一個畫面重重擊人殷浩心裡。

  這麼多年來,他常捫心自問,那時換作是他,能有這麼大的勇氣認親嗎?

  青春期正是叛逆的年齡,再好的父母都可能被賺得一無是處,而樂樂樂竟然不准媽媽為了她的面子而委屈自己!

  婦人眼底閃耀的水光眼臉上滿足的笑容,以及樂樂樂爽朗目在的笑,深深地刻在殷浩心底。

  他第一次覺得她可愛。

  後來,聽雲柔說才知道,樂樂樂的媽媽是奉父母之命結婚的大老婆,她爸爸的心裡則另有所屬,因此她媽媽名義上雖然冠著樂太太的虛名,實則將自己定位於樂家的傭人,只求守著對她從不曾有感情的丈夫--及他的所愛。

  聽說樂樂樂的阿姨相當雍容華貴,她母親自慚形穢之下,很自然地在外人面前自稱是傭人。

  樂樂樂根本不在乎她父親的財產,卻無法勸母親舍下樂太太的身份,母女倆過著自由的生活。生在這麼複雜的家庭裡,所以她才不相信愛情吧!殷浩想。

  看著被畫得亂七八糟的課本,殷浩豁然開朗,對她的憐惜加上欣賞,然後添上一些在乎--等於很多的喜歡吧!

  而這許多的喜歡累積……就叫做愛!

  所以他才會衝動的想在她出國前得到她,所以他才會若無其事的跟雲柔打探她的消息,所以他才會心底容不下其他女孩,只因她們不是他心底渴望的那道倩影;所以他才會一改斯文的性子,在她面前總是故意表現得像個壞蛋!

  "殷敗類"是她幫他取的外號,拙於認人記名字的樂樂樂,總會為週遭認識的人取上外號。

  他樂於當她的"殷敗類",這輩子只對她一個人使壞。

  聽到雲柔說樂樂樂在國外無意談戀愛,他心裡竊喜不已,這表示沒有人能像他一樣攻入她的心房。她是屬於他的,無論隔多少年!

  時間抹不去他對她的感覺,相反的,會越沉越香……

  這就是殷浩放心讓她躲在國外那麼久的原因了。

  而現在--

  收網的時刻到了!

  樂樂樂很煩惱,從她胡亂攪拌咖啡的方式就看得出來。

  殷雲柔溫柔的問:"樂樂,你在煩什麼?亞馬遜河流域是你夢想著要探索的神秘國度,如果不是官方限制外國女性進入的條件太苛,你也不會癡等了這麼多年;如今天上掉下這麼好的機會,還有什麼好考慮的?"

  殷浩很聰明,他誘雲柔負責遊說。這樣既免卻樂樂樂一看到他就起的戒心,也可以保持超然的立場。

  樂樂樂沒吭聲,無意識地打開糖罐。

  殷雲柔握住她的手,"樂樂!你已經加過糖了。"

  "喔!"樂樂樂放回糖罐,繼續攪拌可憐的咖啡。

  "樂樂,你怎麼了?"殷雲柔擔心的問。

  "嗄?"神遊太虛的樂樂樂面對好友的關心,若無其事的說:"沒事,我只是在考慮。"

  "你在煩惱。"殷雲朵直接點出癥結,"為什麼?因為搭檔是我哥嗎?"

  樂樂樂歎口氣,老實承認:"嗯!就我們兩個,到那麼偏僻的地方……"

  她豈止是煩惱,簡直是擔心、害怕!

  可是,這麼大好的機會要是放棄了,她會不甘心的!

  從小時候看到貝茨寫的那本"亞馬遜河上的博物學家"開始,她就瘋狂迷戀上貝茨筆下勾勒出的神秘國度--亞馬遜河流域。立志研究植物學,也正是這個因素。

  可是,由於外來人種的進入,帶給亞馬遜河原住民太多足以滅族的現代疾病,讓巴西當局採取嚴格審核探勘亞馬遜河申請條件的政策,像她這樣沒有龐大金援的女子,更在禁止之列。

  不甘心的她也曾到過亞馬遜河流域上的幾個大城市,無奈在那充滿南美風情的觀光城市裡,總有搔不到癢處的缺憾。

  雲柔說得沒錯,這是惟一的機會,如果放棄了,怕再也沒有機會一窺她夢寐以求的神秘國度了。

  該答應的!

  但,搭檔是殷浩啊!

  她以為自己可以忘得了九年前那場烏龍鬧劇,偏偏她不但沒能忘懷,他好像也記得蠻牢的!

  去年回來參加雲柔婚禮時,她一直避著殷浩,他也沒有特別的反應,誰知道在她回國定居之後,他竟大聲嚷嚷要追她,而且不像開玩笑。

  真是荒謬!如果他們有感覺,八百年前就有感覺了。而且他怎麼能要求她喜歡上一隻奸詐狡猾又愛欺負她的狐狸?

  雖然這樣形容好友的哥哥,對雲柔有些不好意思,但殷敗類就是殷敗類,九年前跟九年後一樣、沒有改變!

  慢著!她為什麼一直惦著九年?從高中跟雲柔同班到現在,她跟殷敗類結下孽緣已經十幾年了!

  孽緣?呸呸呸!他們沒有緣,不管良緣、孽緣,統統都沒有!

  好了,不准再想九年前那檔事,忘了忘了,就當作放過的屁、飄過的風……啥都沒有,連影子都不留!

  做好心理建設,樂樂樂滿足的啜上一口咖啡,"冷掉了!"

  樂觀的她從不花時間在無謂的困擾上,只要下決定之後就不再多想。

  殷雲柔望著顯然已恢復正常的好友,搖頭笑著:"你發呆那麼久,早就冷了!換一杯吧!"

  "不要!"樂樂樂一口飲盡,開心的揚揚空杯。"我喝完啦!"

  殷雲柔讓她孩子氣的動作逗笑了。每個人都以為樂樂樂瘋瘋癲癲,看似無情;其實她是最重感情的,即使是一杯冷掉的咖啡,她也捨不得拋棄。

  她大剌剌的個性之下,藏著的是敏感多情的心。因為看到了母親短暫的愛戀換來終生的付出,才會學著封閉感情吧!

  她多想告訴樂樂樂:不是每對男女的感情狀況都像她父母一樣。

  但,即使是知心好友,終究還是有她踏不進去的秘密……就像好友跟哥哥之間一定有問題,而她卻不知道!

  "樂樂--"

  殷雲柔才開口,樂樂樂已然明瞭,她笑著拍拍殷雲柔的手。

  "我決定參加這個研究計劃,至於你其他的問題,等回來再跟你說。"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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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4 00:15:0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殷浩跟樂樂樂都擁有行動力強的特質,行程確定之後,他們立刻飛往瑪瑙斯--亞馬遜河流域的核心城市之一。

  他們下了飛機,馬上被接往巴西國家亞馬遜河研究學會。

  主席湯姆笙博士是個白髮蒼蒼的老學者,圓圓的身材看來十分和善,他招呼他們坐下,直接切入主題:

  "本學會的宗旨在開發亞馬遜的資源,我們有理由相信,亞馬遜流域仍蘊藏著人類還沒發現的豐富資源。"遠處傳來的機械聲讓他微微皺眉,"可惜的是財團並不這麼想。我們正在跟挖土機搶時間,因此,我們歡迎兩位進入亞馬遜河,別讓那些珍貴的植物在未能現世之前,就被砍伐殆盡!"

  殷浩點頭,"我們能從您這裡獲得哪些支援?"

  "兩位嚮導。"湯姆笙博士說,"裡貝羅夫婦都是印地安混血,他們是學會裡的頂尖嚮導。"他有些為難的看著樂樂樂,"不過邱教授沒說還有女性同行……"

  樂樂樂的眼裡透著旺盛的企圖。"十九世紀中偉大的探險家貝茨,他沒有正式的學歷,卻也憑著滿腔熱情,在亞馬遜流域裡研究了十多年。

  據我所知,傑克博士是貴學會首席的植物學家,您可以問問他,我們同一個指導教授,教授對我的評價絕對不亞於他,我擁有貝茨的熱情以及傑克豐富的學費。我很遺憾不能改變性別,但如果您因為我的性別而拒絕了我,那麼我確信您將會後悔!"

  殷浩幾乎要為她鼓掌,他從來沒有見過樂樂樂這副積極的模樣。力薦她同行除了私心,也有確切的考量--他相信她是頂尖的!

  殷浩正要開口說服,湯姆笙博士舉起手制止他,"亞馬遜河從來沒有女植物學家進入。"湯姆笙博士起身伸出手,"恭喜你成為第一位進入亞馬遜河的女戰士!"

  樂樂樂跟殷浩相覷一眼,開心的伸出手。"謝謝教授!"

  "明天早上嚮導夫婦將會到飯店跟你們會合。好好珍惜你們在文明世界的最後個晚上吧!"湯姆笙博士略微暗示性的道。

  殷浩微笑點頭。

  樂樂樂吐吐舌頭,"幸虧有您的協助,不然我們上哪裡去找能信賴的嚮導?"

  她的俏皮模樣讓殷浩幾乎忍不住揉上她的頭髮,卻又怕嚇到了她,於是改為環住她的肩。

  處於高度亢奮情緒下的樂樂樂,居然忘了閃躲。

  送他們到門口,湯姆笙博士語重心長的提出忠告:

  "利之所趨,在亞馬遜裡沒有人是可以完全信賴的。祝你們好運!"

  瑪瑙斯發展於十九世紀末,城裡摩天大樓四起,是非常繁華的地方。

  飯店雖然高級,房間內卻瀰漫著淡淡的臭味,也許是鄰近亞馬遜河的原因吧。

  殷浩跟樂樂樂兩人的房間相臨,他收拾好行李便來到樂樂樂房裡,一打開房門,看到的就是她開心的在床上翻滾的畫面。

  惟有這麼獨一無二的她,才會心心唸唸著要到落後的亞馬遜探險吧!

  樂樂樂戲見站在床腳的殷浩,趴著說:

  "我好高興!真的好高興!"

  殷浩坐在床沿,愛寵的幫她順順凌亂的發,"是嗎?"他愛極了她眼裡閃爍的光芒!

  "嗯!"樂樂樂點頭,"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真的可以深入亞馬遜河!謝謝你!"

  望著仰起頭看他的樂樂樂,殷浩低語:"不要這樣看著我……"

  "嗄?"樂樂樂聽不清楚,半跪起身。"你剛剛說什麼?"

  近在咫尺的紅艷雙唇彷彿透著邀請,殷浩慢慢低下頭。"我說,你在誘惑我!"

  在樂樂樂還來不及反應的剎那,殷浩如願吻上睽違已久的嬌嫩唇瓣。

  一下子,樂樂樂就清醒過來,迅速的往後退。

  雖然只有雙唇相觸,但,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一股觸電的感覺!

  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卻依然教她錯愕,不由自主地想起多年前的初吻……

  認識殷浩是因為殷雲柔的關係,一開始他們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她不喜歡他臉上老帶著沒有誠意的笑容,感覺很虛偽!還有他老盯著她,像要向機抓出小辮子的樣子!

  所以面對殷浩時,她總故意擺出不屑的模樣,看他氣得牙癢癢的樣子,總讓她心情大悅!

  至於殷浩為什麼者喜歡找她麻煩,以及何時開始不找她麻煩……坦白說,她到現在還弄不明白。

  但,她永遠記得初吻……

  那一天,一票同學相約去KTV唱歌,樂樂樂其實是不喜歡那種吵雜的環境,偏偏家裡管得嚴的雲柔想去參加,便央著她一道去。

  到了KTV,不知道誰提議的,一票女生居然點了一瓶紅酒想試試酒味。

  酒的吸引力畢竟及不上唱歌,音樂一響起,大家便忙著搶麥克風,只有樂樂樂和酒被晾在一旁。

  "樂樂,你不唱歌嗎?"殷雲柔問。

  樂樂樂笑著跟她說:"我五音不全。你去唱,別理我。"

  "這……"殷雲柔有些掙扎,她想跟著玩,又覺得對樂樂樂不好意思。

  樂樂樂推她向前,"快!搶輸麥克風就沒得唱了!我喜歡聽你唱歌,玩得開心最重要!"

  在樂樂樂的遊說下,殷雲柔終於加入戰場,而樂樂樂就坐在一旁拿起桌上的杯子,邊啜著酒邊聽她們唱歌。

  不知不覺地,整瓶紅酒居然被樂樂樂一倒再倒的喝光了!

  曲終人散,當大家吆喝著各自回家時,殷雲柔這才發現躺靠在椅背的樂樂樂丑紅著雙頰。

  "樂樂!"她尖叫:"你自己一個人喝完整瓶紅酒!"

  "是嗎?"樂樂樂望著空杯,傻笑,"呵呵,好像是喔!"

  "樂樂,你覺得怎樣?"

  樂樂樂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這裡的地板沒鋪好,要建議他們改進。"

  "樂樂--"

  殷雲柔急壞了!大夥兒早就一哄而散,只剩下她一個人,怎麼送樂樂樂回家呢?

  對了!找哥哥!

  殷浩接到妹妹的求救電話之後趕到KTV,只見平常活潑的樂樂樂神情呆滯的坐在一旁。

  "你們才高一,居然就喝酒?!"他一臉鐵青地瞪著樂樂樂。

  殷實柔囁嚅的說:"酒是別人叫的,樂樂可能覺得像果汁,所以不知不覺多喝了一些……"

  "多喝?"殷浩咆哮:"你們是女孩子耶,在外面喝酒喝成這樣,成河體統!"他就知道樂樂樂是個愚蠢的女人!

  他的咆哮聲讓樂樂樂自然的抗議:"你不要凶雲柔嘛!"她轉過頭跟殷雲柔說:"雲柔,沒關係,我送你回家!"

  殷浩不可置信地瞪著樂樂樂,她不只愚蠢,而且頭殼裡還沒腦子!

  樂樂樂拉起殷雲柔的手,步履不穩的要走出去。"雲柔,小心點,這家的地板真的不平。我先走,你跟在後面,小心別跌倒了。"

  殷雲柔求救的望著哥哥。她知道哥哥一直不欣賞樂樂,但是,現在這種狀況,她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辦?

  她自顧不暇卻頻頻回頭關切雲柔的舉動,讓殷浩憤怒的情緒稍稍緩和。就看在她真的對雲柔好的份上,幫她一次吧!

  殷浩在樂樂樂將要被她自己絆倒的瞬間一抄,輕而易舉地抱起她。

  樂樂樂自在的窩在他溫暖的胸膛裡,意識不清的說:這麼快就到家啦?雲柔,你要不要在我家睡?我的床鋪好溫暖、好舒服喔!"

  殷實柔看到樂樂樂還不知死活的拍著哥哥的胸口,她低垂著頭,不敢看向哥哥陰鬱的臉色。

  "那……那就麻煩哥送樂樂回家,我自己叫計程車回去。"她說完就一溜煙地跑走,不給殷浩拒絕的機會。

  殷浩就這麼大剌剌的抱著樂樂樂走出KTV。他發誓,等她醒過來,非好好找她算算這筆賬不可!

  他先將樂樂樂放在前座,然後坐上駕駛座。當握著方向盤時,他才想到,

  "樂樂樂,你家在哪裡?"

  半睡狀態的樂樂樂努力撐起眼睛,一隻食指在他面前輕晃。

"你叫錯了!是ㄩㄝˋㄧㄠˋㄌㄛˋ,不是ㄌㄛˋㄌㄛˋㄌㄛˋ!"

  殷浩咬牙切齒,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想揍女人的衝動!

  他深吸口氣,努力壓下滿腹的怒火。"我說……你住在哪裡?快點!我明天還有課!"

  樂樂樂這回連眼睛都沒睜開,雛著眉頭說:"好吵!"

  好吵?!殷浩發覺滿腹怒火幾乎要從嘴裡延燒出來了!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眼看從她嘴裡問不出個所以然,殷浩撥了手機回家找殷雲柔。

  "喂?"

  殷雲柔一出聲,他立刻按捺不住的大吼:"這個沒酒量又愛喝酒的女人,該死的到底住在哪裡?"

  殷雲柔囁嚅的說出住址,殷浩記下來之後,旋即掛斷電話。

  他的大叫聲終於吵醒了樂樂樂,她睜著迷濛的眼睛問:"雲柔呢?回家了嗎?"問完了話之後,她又安靜下來,像是睡著了。

  樂樂樂的話奇跡似的平息了殷浩的火氣。她雖然既粗魯又白癡,但她真的很關心雲柔。

  殷浩瞇起眼睛端詳著樂樂樂,這是他第一次仔細看她。她爽朗的個性以及粗魯的舉止,讓他一開始就不欣賞,所以從來沒有仔細看過她。

  原來,安靜下來的她很美。一頭不馴的頭髮恰如主人的性子,半垂的眼皮掩住了桀騖不馴的雙眸,而又長又翹的睫毛則揭出魅人的風情,小巧尖翹的鼻子帶著俏皮的意味,而紅潤的嘴唇一副十分可口的樣子……他突然想試試看,它是不是像看起來的一樣美味。

  在冥想之際,殷浩也做出行動,俯下身去吻住她的紅唇。

  好柔軟!好甜!

  他非常喜歡她的觸感,而唇齒之間的葡萄味道彷彿是種邀請,邀他進入從來沒有人採訪的天地,品嚐她的芬芳。

  他本能的搜尋,探究她苦間的芳香,終於,他的騷擾吵醒了睡美人。

  樂樂樂眼睛一睜開,就赫然看見殷浩放大的臉,最最驚人的最……

  他、居、然、吻、她!這個驚嚇讓樂樂樂瞬間驚醒。

  她張大雙眸、難以置信的樣子讓殷浩覺得好笑,睽違一整晚的笑容終於回到他臉上。能夠看見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出現這種表情,真是大快人心!

  殷浩的舌退了出來,但唇瓣還不捨的輕啄著被他吻得紅腫的雙唇,惹來她的抽氣聲。

  殷浩喉間發出低沉的笑聲,輕拍她的臉頰安撫,然後坐正身軀。

  嗯!她的皮膚真細,又柔又嫩。

  生平第一次,樂樂樂被嚇到說不出話來,好半晌,她才恍然驚醒,指著殷浩控訴:"你偷吻我!"

  "沒錯!"殷浩勾起嘴角,雙手一攤,光明正大的承認。

  他的痞子樣惹惱了樂樂樂,她低吼:"那是我的初吻耶!"

  她的話讓殷浩嘴角咧得好開,"我很榮幸。"

  樂樂樂不敢相信一向與她不對盤的他居然承認,而且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

  殷浩伸出手想要再拍拍她的臉,卻被她一掌拍落,他聳聳肩也不生氣,只是有點可惜,捨不得剛剛摸到的細緻觸感。

  樂樂樂瞪著他氣呼呼的說:"我沒想到你除了是表裡不一的笑面狐狸之外,還會可恥的乘人之危!"

  殷浩露出白牙,"我接受你的報復。"說完還嘟著嘴迎過來。

  厚!真、真、真是氣死人了!樂樂樂忿忿的轉過頭去望著窗外的倒影。

  不過就是個吻,就當作被她養的狗親一下算了。她發誓,她也可以像他一樣無所謂!

  不過就是個吻嘛!

  可是……怎麼又想了起呢?

  樂樂樂一臉戒備的跳下床,坐到沙發上,跟他拉開距離。

  他不只偷走她的初吻,還取走了她的童真。

  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卻讓他佔盡便宜。

  其實,這樣說未免有失公平。除了初吻是在酒醉之際莫名其妙失去的,發生關係那次可是她心甘情願的,把責任全歸在他身上,並不公平。

  她其實並沒有怪他,躲著他或許是因為不知如何面對他吧!

  如果他後來不要改變,如果他一直找她麻煩,那麼她就能順理成章的討厭他。可是,他到底為什麼改變態度呢?

  樂樂樂搞不清楚。但她也不想深究,彷彿只要把謎團弄清楚了,就到了必須直接面對感情的地步。

  她不想談感情,從來就不想,無論對象是誰。

  殷浩看出樂樂樂又退回無形的殼裡去了,但他不想逼她,未來時間仍多,不急著嚇壞她。

  殷浩輕鬆的問:"要不要出去逛逛?"

  見她仍有些遲疑,他鼓動著:"明天我們就要開始原始生活了,怎麼?不利用機會跟文明道聲再見?"

  樂樂樂讓他逗笑了,她站起來。"好呀!我們出去逛逛!"

  他們在市區逛了一下,但樂樂樂對蠻荒的亞馬遜叢林比較有興趣,而第一次來巴西的殷浩,對於繁華的瑪瑙斯也沒有太大興致,因此他們決定找問酒吧坐坐。

  酒吧裡淨是各色人種,樂樂樂傾身跟殷浩說:

  "你瞧,經過混血洗禮,他們個個男的帥、女的俏!"

  殷浩吸了一口來自她身上的幽香,學她小聲的說:"怎麼?後悔沒在嘉年華會的時候來?"

  "不!那種狂歡對我而言像暴動!"樂樂樂一副敬謝不敏的模樣。

  她的話意來殷浩低沉的笑聲,他爽朗的笑容讓樂樂樂看傻了。她很少注意看他,仔細一瞧,這個殷敗類其實長得蠻帥的。

  樂樂樂甩甩頭,若無其事的轉身啜一口粉紅的酒液。他們是來工作的,而他只是她的工作夥伴,就這樣!

  嗯!這酒味道甜甜的,隱約有股草莓香氣,好喝。

  樂樂樂要再喝第三口時,殷浩的手蓋在她的杯子上。"這種酒後勁很強,別喝得太猛。"

  樂樂樂一轉身,不期然看到殷浩的臉就近在咫尺,連他眼睛上濃密的睫毛幾乎都可以看得清楚。

  "幹嗎靠那麼近,嚇人哪!"她向後一退,拍拍自己的胸口。

  殷浩無辜的把手一攤,"小姐,這裡就屬我們兩個之間的距離最遠啦!"

  可不是嗎?熱情的巴西人早已雙雙對對黏在一塊,甚至許多對正旁若無人的熱吻起來了。

  樂樂樂把臉一板,正色說:"我們是工作夥伴,我不希望你把關係弄混了。"

  他懂,意思就是她可以主動接近,而他不行。

  殷浩受教的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除了工作夥伴,我們還有什麼我應該忘了的關係嗎?"

  樂樂樂真想一拳打爛他故作正經的臉,要不然學廣告把酒撥到他身上也能稍稍洩憤,但這酒這麼好喝,拿來潑他,多浪費啊!

  看著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殷浩"哦"了一聲,還點點頭。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們就只是夥伴、搭檔。"

  樂樂樂狐疑的望著他顯然有鬼的表情,憋著氣等他的下文,果然……

  "你放心。"殷浩和善地拍拍她的頰,不著痕跡的偷吃一口豆腐,"九年前的那檔事,'初體驗'是吧!"樂樂樂臉色一青,他擺擺手接著說:"那件事我早就忘記啦!更別說十一年前,你喝醉,結果失去初吻那次,我也早就忘光了。"

  為了表示清白,殷浩還使勁地揮著兩隻手。"都忘了,想不起來了!"

  可惡!他咧出的白牙具有十成十的挑釁意味:她要宰了他!但倒底要在眾目睽睽之下砍爛殷敗類,還是趁著深入亞馬遜河的機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毀屍滅跡?

  樂樂樂杏眼裡灼然的火花讓殷浩輕輕搖頭,他拉住她握著酒杯的手,一雙勾魂眼瞄向她胸前的突起。

  "嘖嘖,時間讓你的胸圍變大,卻沒讓你的腦袋長進多少……"

  樂樂樂氣鼓了臉頰,想要丟出酒杯,卻讓他的手禁錮住了,火大的要用另一隻手反擊,卻被他洞燭先機的攬在身後。從外表看起來,他們兩人正親暱的黏靠在一起。

  她氣炸了!正想不顧一切的破口大罵時……

  電光石火間,酒保適時地端出一塊蛋糕放在她面前。

  殷浩露出笑臉跟他道謝,努努嘴,"你最愛吃的雪花巧克力蛋糕。"

  他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特別有活力,不過時間得拿捏得準,殷浩可不希望在這裡演出全武行。

  樂樂樂抽空願了一眼,絲毫不為所動。蛋糕事小,生氣事大,等出完氣再慢慢享用就行了。

  這次她一定要給殷敗類一個教訓,不然他還以為永遠可以把她吃得死死的!

  還ㄍㄥ?他難道會不瞭解她嗎?

  "哇!白巧克力刨出的雪花片,綿密的口感加上純巧克力做出來的蛋糕,帶著微苦的滋味……"殷浩鼓吹著。

  樂樂樂又偷瞄了眼黑白兩色的蛋糕,偷偷嚥了口口水,然後堅定的瞪著殷浩。

  殷浩繼續搖頭,"我是想說明天就要進入荒涼的叢林,吃的是木薯跟河魚,想要再品賞這種文明世界的頂級甜點,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可惜啊可惜,我特地花了小費,請人家去瑪瑙斯最知名的店裡買回來的蛋糕……"

  最知名的店?是香榭小屋嗎?她上次來的時候,就深深迷上它獨特的純巧克力口感。

  他說的沒錯,未來將至少有兩個月吃不到蛋糕,而且香榭小屋的蛋糕還是蛋糕中的極品哪!

  美味的蛋糕跟滔天的火氣……樂樂樂看看殷浩,又轉頭盯著蛋糕,遞給親愛的蛋糕歉意的一眼之後,繼續回頭瞪著殷浩。

  她必須讓他知道她很生氣。吞吞不爭氣的吞口水,她的怒火遠勝於甜美綿密的蛋糕。

  殷浩眼裡滿是笑意,嘴上卻無限惋惜:"既然你不領情,那我只好自己吃了--"

  "慢著!"樂樂樂迅速抽出手,將前方的蛋糕護在雙臂之間,"這是我的!是我的!"趁他不備,搶先又了一大口送進嘴裡。

  哇!果然是香榭小屋的招牌蛋糕!好香好濃的巧克力,入口即化的雪花兒,滿足了味蕾……

  樂樂樂閉上眼睛,一臉陶醉。

  就是這個味道!就是這個味道!她懷念了好多年的味道!

  上次如果不是香榭小屋的胖胖老闆娘太會吃醋,她真的會留下來當台傭,代價是可以吃一輩子的巧克力蛋糕!可惜,長得像肯德基爺爺的老闆懼內,硬是不敢讓她打工。

  想起上回來巴西時的情境,樂樂樂唇邊漾出燦爛的笑,除了探訪亞馬遜河流域之外,香榭小屋的蛋糕是她最最渴望的了!

  如今兩項願望都已實現,上帝對她真好!

  望著她一臉滿足,殷浩眼裡淨是寵溺,揶揄著:"不生氣了?"

  "嗯哼。"樂樂樂輕哼。為了蛋糕,她可以原諒殷敗類。

  殷浩傾身湊過去,"這麼好吃?借我吃一口。"

  樂樂樂瞪大眼,急忙護著蛋糕,塞滿的嘴裡呼嚕說著:"不借不借!蛋糕怎麼能借呢?"她的模樣像極了保衛地盤的小狗!

  殷港雙手舉高以示誠意,"好好好!不借、不借。"

  強敵環伺,樂樂樂囫圇吞下剩下一半的蛋糕,直到舔乾淨盤子,才心滿意足的輕歎一聲:"真是太滿足了!感謝老天爺賜予我美味的蛋糕。"

  殷浩逗她:"應該在進食前禱告吧!還有,這蛋糕可是我辛苦請人買來給你的耶!"

  樂樂樂瞄他一眼,"老天爺讓你有這份心思,感謝它有什麼不對?"還不客氣的戳戳他,啐道:"這蛋糕是人家'辛苦'買來的,你攬什麼功?"

  殷浩聳聳肩不以為意,謝謝兩千多年前孔夫子留下不可跟女子計較的千古名言。既然連能知天命、隨心所欲不碰矩的孔至聖都這麼說了,他一介凡夫,哪裡還敢在母老虎面前囂張?

  樂樂樂將杯中殘存的酒一飲而盡,叫來酒保:"一樣,謝謝。"

  殷浩揚眉,看來她的酒量精進不少。

  "你父親還好嗎?"

  "還不錯。"

  "那你阿姨呢?"

  這是樂樂樂心中的疙瘩。殷浩知道,她父母親以及橫亙在他們當中的阿姨,三人間的關係,一直是開朗的樂樂樂心底最晦暗的角落。

  樂父從母命娶了嫻淑的樂母,卻在負芨留學時認識了摯愛……因為責任,他放不下樂母;因為情愛,他捨不了女友。他的多情讓他成為最最無情的男人。

  對樂母而言,終生守著心愛的丈夫,看著他跟其他女人相依相偎,表面上佔了正室的位置,實際上丈夫的懷抱卻離她越來越遠。

  而那位樂樂樂得喊阿姨的女人呢?

  她不求名分、甚至不敢生下子嗣來奪了屬於樂樂樂的專寵,獨獨放不開深愛的男人。

  而原本是天之驕女的樂樂樂既勸不動母親死心,又狠不下心趕走視她如已出的阿姨……

  那份掙扎,他都懂!

  一場孽緣,糾葛了幾十年,即使樂母過世,樂父及女友依然不肯結婚,保她正室的地位永遠不變。

  但,傷害已經深深刻在所有人心底。也許表面沒事,裡面卻已化膿泛臭。他不要她假裝沒事,他要陪她一起面對。

  也許是酒精緩和了她的感覺,樂樂樂啜一口酒,若無其事的說:

  "他跟他的女人都過得很好。"

  殷浩聽見她沒發出的喟歎,"唉!你又是何苦呢?你媽都過世那麼多年了,為什麼還不肯原諒他們?"

  樂樂樂望著他,眼眸裡是不容反駁的肅然,"可以換別的話題嗎?"

  殷浩定定的看著她,良久,到嘴邊的話化成一聲輕喟,四散在紛擾的酒吧裡。

  沉默籠罩在他們之間,樂樂樂為他碰觸禁忌的行為而不悅,他則不知道如何打破僵局。

  酒,安靜的流入喉間,將被他撩起的怨懟衝回肚子裡,緩緩的滲進五臟六腑。

  雲柔說她外熱心冷,殊不知看透母親的犧牲奉獻,她真的認為惟有冷心才能冷情。

  雲柔被邵燁誤會時的苦楚跟母親終生的落寞,都源自於戀慕的過重啊!

  雲柔曾是商場女強人,母親則是名門之秀,不管剛或柔,只要是女人,只要陷入感情,都會毫無自覺地獻出一切,以至於情變時毫無籌碼!

  雲柔命好,跟邵燁之間只是小小誤會。但母親呢?將整個心思都放在父親身上,終其一生等著丈夫回心轉意,最後只是空等一場,落得鬱鬱而終。

  樂樂樂知道這樣說並不公平。母親的堅持何嘗沒有讓父親及阿姨飽受道德的煎熬呢?即使母親過世,他們依然沒有結婚的打算,讓母親當永遠的樂太太。

  只是,沒有丈夫憐愛,就算頂著樂太太的頭銜,也只是空名而已。

  殷浩說錯了。她沒有不原諒他們,但,即使心裡早已認同,嘴上卻不能軟化,她總得為薄命多情的母親守住最後一點堅持吧!

  她無法改變既定的事實,但是,至少可以管住自己的心。

  只要不付出,就沒有傷害--樂樂樂一直將這兩句話奉為圭臬。她可以跟任何人談笑風生,可以是個隨和的朋友,卻總在對方企圖進一步交往時,毫不猶豫的撤退。

  二十幾年來,她一直罩著防護罩,不讓人越雷池一步。

  但殷浩……他是惟一的例外。

  十八歲的不懂事是場意外,她無意讓意外存續下去,所以她躲著他。

  樂樂樂無意識的端起酒杯啜飲,略退冰的酒液帶著些許澀味。感情不也如此?時地變遷,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味道了。

  她甩甩頭,將滿腦子傷春悲秋給甩掉,眼前的研究探險已經夠讓人傷腦筋了,實在不能也不必糾扯出勞什子的感情問題。

  樂樂樂舉起酒杯,"敬你,我親愛的合作夥伴。"

  殷浩輕輕碰杯,"敬我們。"

  他知道她已經釐清想法。不管她怎樣故作灑脫,他早晚都會突破她心房的!

  就在樂樂樂以為她已平復情緒時,他又說出了一句讓她為之一震的話

  "你不相信世上有深情不悔的男人?"殷浩輕描淡寫的說。

  "當然相信。"

  殷浩可不認為她會說出什麼讓他振奮的好話。果然……

  樂樂樂揚起一抹微笑,"只是很少,邵燁就是。不可否認地,女人往往陷得比男人深。"她傾身向前,難得的主動靠近,"基於此,我有絕對的理由相信,像邵燁這種專情的雄性動物,將是我今生僅見的特例。"

  她還真懂得摧毀他的希望!

  殷浩暗暗歎了口氣,臉上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嘿!專情的人不見得就一定要惜字如金。"

  樂樂樂不屑的除了他一眼。"哦?舉例說明。"

  "我就是呀!"殷浩半真半假地說。

  樂樂樂假裝沒聽到,拒絕讓他的話撩動心湖。今天晚上的談話已經超過她設定"搭檔"的界線,她不能也不該再給予回應。

  酒,一杯杯的飲下。她想閃躲多情的眼神,卻混沌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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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4 00:15:2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老實說,他們也不知道。

  總之,就這麼自然地發生了。

  送樂樂樂回到房間門口時,殷浩好心地提醒她喝杯醒酒茶。

  樂樂樂媚眼一挑,(瞧!她還口口聲聲堅持自己沒醉!)一隻手柔弱無骨的搭著殷浩的肩頭。

  "你要泡給我喝嗎?"

  就這樣,殷浩進了門。

  他發誓,他真的沒有存心佔便宜!

  好吧!他承認,確實閃過一絲遐想,誰叫她的聲音這麼性感、眼神這麼嫵媚,舉手投足間淨是魅惑!

  他永遠也看不膩她帶醺的嬌態,迥然不同於平常對他的避之惟恐不及,反而像撒嬌的貓兒,等待主人的愛撫。

  端來醒酒茶時,樂樂樂半倚著床頭,想要接過茶杯,伸出的手卻屢屢落空,氣得大發嬌嗔:"你幹嗎一直把杯子拿走!"

  殷浩苦笑著,索性將杯子端到樂樂樂唇邊。"來,喝吧!"

  樂樂樂順從的喝完,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好好喝喔!"

  她不該這麼撩撥他!

  殷浩眸子瞬間變沉,將杯子放在旁邊,想都沒想地就彎下身子……

  真的!他真的只想輕輕的吻一下就好:如果她不要回應的話。

  殷浩的唇才覆在她的嘴唇上面,樂樂樂就因為癢而伸出舌尖,當她的小舌觸及他時,他迅速地吮住,不讓她逃離。

  原本半瞇著眼的樂樂樂突然睜大雙眼,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兩人正在接吻。她抬起手放在他肩膀,想要推他,卻不知怎地反而撫上他的頸後,插入他濃密的頭髮裡。

  "你的手比你的心誠實多了。"殷浩輕笑,環在她腰間的手一施力,將她牢牢的鎖在他的懷裡。好讓人安心的味道啊!樂樂樂閉上眼,不理會他的調侃,埋在他寬闊的胸膛中,貪婪的吸取屬於他的味道。

  意識慢慢回來,她知道該停下來了。但她的雙手彷彿有自己想法般地在他背後游移,她捨不得離開這個懷抱……

  停下來!再不停下來,就來不及了!

  來不及又怎樣呢?率性的那個樂樂樂反駁著。

  殷浩緊緊擁著她,眼裡淨是濃烈的情慾,但是他不逼她。

  樂樂樂仰著頭,望進殷浩的深眸。他眼底的情感讓她動容……

  小時候,她也曾撞見父親用這種眼神望著阿姨。

  就是這種眼神讓女人們死心塌地的陷下去嗎?

  樂樂樂闔上眼,試圖忽略剛剛看到的。她不需要感情,永遠都不需要!

  做足了心理建設,再睜開眼,只見殷浩的額頭邊緣慢慢滲出汗水。

  他箍得好緊!緊到兩人間再無縫隙,緊到她可以感覺到他胯下的堅實……

  經過剛剛的激烈熱吻之後,樂樂樂的裙子早已被撩起,他的堅硬跟她的柔軟只隔著一層薄薄底褲--他可以直接要了她的。

  不知怎地,殷浩的強抑讓樂樂樂不忍。

  其實,她同樣渴望著他!沒錯,樂樂樂必須承認,她的身體正誠實的反應出她的需要。

  樂樂樂掙扎著。心裡告訴自己,絕對不能跨過界線,否則,就再也難以走向原來的關係了……

  可是,他們的關係原本就不明不白呀!

  再說,明天就要進入危險萬分的亞馬遜叢林,是否能夠平安完成這趟任務,誰也不敢打包票,在這種時候,有權任性一點吧!那麼,就讓她放縱一次!

  殷浩好不容易壓抑下慾望,正想放開樂樂樂,她卻突然拉下他的頭,送上火辣的吻!

  殷浩還來不及弄懂她是怎麼想通的,就讓她的唇手激得渾身火熱。

  他沙啞著聲音說:"這次我停不下來了。"眼裡全是情慾。

  樂樂樂將自己的衝動全歸咎於酒精催發,反正,她就是想肆無忌憚一次!

  她用伸進殷浩衣服裡面的小手來回應他,滿意的聽到他的呼吸變得濃濁。樂樂樂嘴角勾出一抹挑釁的笑,手緩緩的下降,猝不及防的握住他最脆弱的地方!

  殷浩怎麼忍得住這種折磨?他靠在床頭,讓她坐在他的身上,解開扣子,也解放她的渾圓。

  九年不見,它依然白皙柔細,峰頂蓓蕾依然是那麼的敏感鮮嫩,不同的是,它足足比高中時大上好幾號!

  殷浩將樂樂樂攬向前,豐滿的胸乳就晃到他眼前,準確的晃進他等待的嘴裡……

  "啊!"樂樂樂忍不住輕喊,半斂著眼感受他的啃舔。

  殷浩一手握住她美麗的乳房上手則越過她平扣一的小腹來到神秘的幽谷……

  "啊!不行!"樂樂樂羞怯的抓著他的手,不讓他察覺她的濕潤。

  "沒關係。"殷浩避開她的手,執意停留在她的花心。她的蜜汁是最好的鼓勵,他撩動著,感覺到她的虛軟無助。

  樂樂樂快瘋了!

  她避不開他邪惡的手,無助地磨蹭著他的昂藏……但這還不夠!她的空虛極待他來滿足啊!

  樂樂樂瞄殷浩一眼,眉眼間淨是怨影。

  殷浩哪裡不懂呢?他同樣快被她逼瘋了!

  他雙手握在她纖細的腰間,將她抬到它的上方,緩慢而溫柔的讓她納進它。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樂樂樂倒抽一口冷氣,捶著殷浩控訴:"好痛!"

  殷浩心疼的放慢動作,"忍耐點,我會慢慢的進去。"

  "為什麼?"樂樂樂不解,"九年前……"

  殷浩只能苦笑,"九年前我們沒有做完,不是嗎?"

  樂樂樂咬著唇,慢慢等待痛楚過去。她真覺得自己上錯賊船,卻又不敢跳海,只能努力瞪著一臉無辜的殷浩。

  她當然知道他忍得辛苦,但,痛的是女生耶!她瞪他兩眼還是便宜他了!

  終於,碩大的它完全被她吸附在體內,剛剛的劇痛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感受。

  她可以感覺到身體的空虛已經被徹底填滿,來自它的熱度讓她有點癢,樂樂樂試著收縮,意外地聽到殷浩的喘氣聲。

  咦?她再收縮幾次,殷浩果然又喘得厲害。

  她玩得興起,卻沒想到他正飽受酷刑!她體內的吸附讓它幾乎難以自持,殷浩低吼一聲,開始反擊,他臀部的律動帶動了她,也帶出兩人都無法形容的特別感受,只覺律動越來越急,心跳越來越快,交合處好像有股力量即將蜂湧而出……

  過了好久好久,樂樂樂早已筋疲力盡,癱趴在他身上時,殷浩才終於低吼出聲,接著,她感覺到一股暖流噴灑進她的身體深處。

  殷浩體貼的拉來被子蓋住彼此。

  半睡之際,樂樂樂突然冒出一句咕噥:

  "不必對我負責。"她心心唸唸的還是不要感情的糾葛。

  黑暗中,殷浩臉上的笑有些惆悵。

  直到懷裡傳來她沉穩的呼吸,他溫暖的大手才敢放肆地撫上她柔細的發。

  "如果你願意敞開心扉,就不會忍心用'負責'這兩個字來抹煞我的心了。"

  確定她真的睡沉了,殷浩才大膽地攬緊懷裡的嬌軀……她,終於回到他的懷抱了。

  雷爾•裡貝羅先生身材高瘦,長相斯文有禮;他的妻子安娜則俏麗動人,活潑熱情。兩人都是咖啡膚色的混血兒。

  他們約在飯店大廳碰面,裡貝羅夫婦一看到殷浩他們立刻迎了過來,裡貝羅先生開口便是一連串寒暄問好的葡萄牙語。

  樂樂樂以到亞馬遜河探險為畢生職志,葡萄牙語難不倒她。她正要開口時,卻感覺到殷浩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她疑惑的轉頭。

  殷浩對裡貝羅夫婦微笑,開口用英文致歉:"抱歉!請問你能用英文交談嗎?"

  樂樂樂正要反駁,殷浩卻用眼神迅速制止,她不解,卻還是合作的也用英文說:"你好,你們是裡貝羅先生、夫人吧!我叫樂樂樂,我的搭檔是殷浩先生。"

  裡貝羅先生回以微笑,也用標準的英文說:"很高興能為兩位服務,我是雷爾。"他比比妻子,"我的妻子安娜。"

  安娜的英文也相當流利。無怪乎每次世界小姐選拔總有巴西女孩入圍,她們確實艷冠群芳。

  安娜對殷浩眨眨眼睛,"東方男人都像你這樣俊美嗎?"

  殷浩微笑,"那可不一定!"

  他的笑容此刻顯得礙服極了!樂樂樂覺得悶悶的,好歹裡貝羅先生就在旁邊,他居然就這麼大剌剌的盯著人家的太太瞧!

  瞥見樂樂樂頭頂冒出的白煙,殷浩笑得更開懷了。

  這妮子!還敢說不在乎他?她的在乎,只怕遠超過她自己的想像。

  樂樂樂更問了,大色狼!笑什麼笑?再看,看到長針眼、眼睛脫窗,我才不管你!

  直到殷浩低頭在她耳邊說:"跟人家說話看著人家,這是禮貌,你應該不介意吧!"她才發現自己居然把心裡的咒罵說出口了!幸好他們說的是國語。

  樂樂樂狠狠的瞪了裝無辜的殷浩一眼,望著一臉茫然的裡貝羅夫婦,隨口打哈哈地說:"我聽說亞馬遜有些地方的風俗是會讓太太陪朋友共宿,這真有趣,不是嗎?"

  安娜聽了,媚眼瞟向丈夫,雷爾則恍若未聞的露出和善的微笑。

  "那是醒湖族的風俗,我就是醒湖族混血。"他對殷浩說:"如果你有需要,我不會介意。"

  要不是他表情正經,又說得自然,樂樂樂一定會破口大罵他神經病!但換個角度一想,這是他們長久以來的傳統風俗,早就見怪不怪,她只好緊抿著嘴不吭聲,都怪自己沒事提出來!

  殷浩一把攬過她的肩,笑著說:"謝謝,不過我女朋友可能會介意。"

  換作是以前,樂樂樂一走馬上嗤之以鼻的糾正:誰是你的女朋友!或許是不忍心讓雷爾戴綠帽,總之她沒有駁斥他的說法。

  對!就是這樣!雖然雷爾並不在意,但誰知道大色狼殷浩有沒有病,萬一傳染給安娜怎麼辦?但她壓根忘了如果殷浩真有病,她將會是第一個受害者。

  殷浩對她小鼻子小眼睛的行為無奈的搖搖頭。注意她那麼多年了,只要她動動眼睛,他就知道她心裡打些什麼主意。

  殷浩順理成章的把樂樂樂攬進懷裡,而她也合作地環住他的腰,好像他們一直是這樣相處的。安娜對他們兩人的親暱動作沒啥反應,反倒是雷爾遺憾的說:"是嗎?那真可惜。"

  殷浩切入正題,"湯姆笙博士都跟你們談過了嗎?"

  雷爾點點頭,"未來兩個月我們將帶領二位深入亞馬遜流域,足跡將深達從來沒有研究學者探訪過的原始森林。"

  殷浩點點頭,"祝我們合作愉快。"兩個男人友善的握手。

  安娜看看手錶,"我們必須出發到國立印地安基金會申請核准進入證了。"

  雷雨點頭,帶他們登上他準備好的直升機。

  直升機轟隆隆的聲音讓樂樂樂興奮不已,起飛後她拉著殷浩的手,"謝謝你幫我圓夢!"

  她知道如果不是殷浩力挺,她只能在夢中神遊這塊美麗的世界。

  殷浩低下頭在她耳邊說:"欠我一個吻,嗯?"說完,還惡意的往她耳朵哈氣。

  酥麻的感覺電暈了樂樂樂,她臉兒一紅,故意岔開話題:"為什麼剛剛不讓我說葡萄牙語?"她說的是國語,而且十分小聲。

  殷浩同樣小聲的回答:"我不懂葡萄牙語。"

  防人之心不可無,小心點總是好的。他直覺認為雷爾夫婦沒有表面上的正派,但率直的樂樂樂根本聽不進去這種臆測之辭,乾脆用她能接受的說法說服她。

  真是的!樂樂樂丟給他一記白眼,開口正要說話,殷浩突然塞進一顆甜甜的藥丸到她嘴裡。

  "這是什麼東西?"樂樂樂疑惑的看著他也偷偷的吃了一顆。

  不知是有意還無意,殷浩始終維持相當親暱的動作,靠在她耳邊說:"這是生化所最新研究出來的免疫藥丸,能有效抗禦各種病毒入侵。"

  "真的?"

  "嗯!一天吃一顆,保證即使進入蠻荒地帶,都能百毒不侵。"

  "有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不拿出來大家一起吃?"

  殷浩笑得很燦爛,捏捏她的鼻子說:"第一,這種藥相當昂貴而且稀少。第二,他們久居亞馬遜河,是道地的土雞,抵抗力想必比我們這種文明雞來的好,何必浪費呢?"

  樂樂樂正要反駁他這種想法,前座的安娜突然開口:"兩位好親熱,感情想必不錯。"

  殷浩得意的在她臉頰偷啄一下,"沒錯!"

  樂樂樂有些不好意思的瞪他一眼,安娜卻笑著說:"親熱好呀!能跟愛人一起工作是福氣呢!"說完,便深情款款的望著身邊的雷爾。

  雷爾羞赧的笑笑,扯開話題:"快到了,請準備一下。"

  樂樂樂觀察著他們夫妻間的互動。

  安娜看起來熱情豪放,其實目光常留在丈夫身上;雷爾看似斯文靦腆,卻說出讓妻子陪殷浩共宿的建議……真的好奇怪!樂樂樂懶得思考分析那麼多,就當作是巴西怪異的民族性好了!

  才一分神,直升機已經降落在基金會前的空地上了。

  過去文明世界的人前僕後繼的衝往亞馬遜河,挖走許多珍貴的礦產、留下足使原住民喪命的病毒。因此,當局令軍隊組成一個印地安基金會,專司保護外人不受印地安人侵擾,也確保印地安人不受外來人種欺侮。

  在這個前提之下,要進入亞馬遜河就得先經過該基金會嚴格的審核。

  幸虧羅伯特端出的威戰組織面子夠大,經過他一通電話打了招呼之後,負責的將軍態度馬上改變,不但馬上核准,還和氣地送他們走到門口。

  "祝各位此行順利!"

  殷浩笑著回應:"承將軍金口,謝謝將軍!"

  樂樂樂在一旁嘀咕:"真是巧言令色!"

  將軍疑惑的問:"小姐說什麼?"

  殷浩拉樂樂樂一把,"沒什麼,她在跟將軍您致謝。"

  將軍高興的仰頭大笑,"沒什麼,舉手之勞!"

  樂樂樂白眼還來不及翻出,殷浩握著她的手一收緊,她立刻回瞪他一眼。

  將軍並沒有看見他們之間的小動作,於是殷浩趕緊帶著眾人匆匆告退,登上直升機。

  一坐上去,樂樂樂就發標了:"你真該去當外交官!"

  她向來直率,並認為學者就該有學者的風骨,看不慣他的阿諛。

  殷浩的臉色也不好看,"出門在外,你能不能收起你的脾性?像你這樣什麼事都擺在臉上,遲早會惹來大禍!"

  樂樂樂生氣的說:"你不要自己生性奸詐狡猾,就見不得人家純真善良!"

  "是嗎?"殷浩冷哼,"我在你身上只看得到愚蠢!"

  "狡猾的人如何能看得出純真?"樂樂樂反唇相稽。

  他們兩個如鬥雞般互不相讓的剩視著,火力之強,讓前座的雷爾忍不住清清喉嚨地說:"你們有特別的關係嗎?我很少碰到將軍會這麼爽快放行的例子。"

  殷浩斜睨她一眼,一副"你看吧"的表情,樂樂樂則氣呼呼的轉過頭去。

  "沒什麼,剛好有個朋友幫忙。"殷浩輕描淡寫的說。

  不一會,樂樂樂在看到直升機底下的河水時,興奮的大喊:"黑的耶!黑水河的水真的是黑色的!"

  她的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剛剛的齟齬已拋到腦後。

  雷爾見問不出所以然,笑著解說:"那是亞馬遜河的支流--後格羅河。"

  安娜接著說:"雖然河水遠看是黑的,游泳時卻會發現其實是深紅色,沒有想像中的污濁喔!"

  樂樂樂不解的問:"游泳?據我瞭解,河水應該帶著微酸,在裡頭游泳不會傷眼睛嗎?"

  雷爾搖頭,"游久了,眼睛的確會有些不舒服,但只游一下子是沒有大礙的。"

  殷浩點頭,接著說明:"因為尼格羅河沿岸滿會釋出鞣質酸的植物,那些植物將河流染成酸性的黑色水,但這並不會影響生物生存。"

  雷爾跟安娜沒想到他們居然這麼瞭解,對看了一眼之後,雷爾說:"二位真令我們感到驚訝!"

  殷浩笑著說:"這沒什麼,到這裡本來就要先做點功課。"

  樂樂樂突然發現殷浩對雷爾的態度有些怪異,究竟是哪裡怪呢?她仔細的觀察……

  笑容!就是他的笑容!她發現殷浩常對雷爾笑。雖然他本來就是個愛笑的人,但經過這兩天的相處,她已經能分辨他笑容裡的真誠程度。

  他對雷爾的笑跟剛剛對將軍的笑一樣,帶著距離。那種笑是未達眼裡的笑。

  察覺到她的注視,殷浩跟她眨一下眼睛,咧開嘴笑。

  這種笑容才是他真心的笑。樂樂樂暗忖著,經過雷爾說明,她能夠理解殷浩為了順利取得進入證,而對將軍虛以委蛇的心態,但,雷爾是他們的嚮導,有必要這麼疏離嗎?

  她真的越來越不瞭解他了,他心思複雜得讓人頭痛!樂樂樂忍不住輕捶自己的頭。

  殷浩抓住她的手,用唇語說:相信我!

  最啊!相信他,樂樂樂豁然明白。他們是搭檔,不管殷浩在打什麼主意,總不可能陷害她。她不相信他,還能相信誰呢?

  至於其他的……管他的,反正她就乖乖閉上嘴看戲就行了。就當作他殷浩先生閒來無事的餘興節目吧。

  反正接下來他們就進入蠻荒地帶,他總不能對食人魚阿諛巧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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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4 00:15: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亞馬遜河雖名之為河,但在下游部分,兩岸之間的距離甚至不遜於汪洋。樂樂樂想,他們要是搭船,一定看不到對岸。

  直升機將他們載到亞馬遜河的一個小島上,這時他們已經離開黑水河流域了。這座島說是小島,其實也有一個城市大小。在亞馬遜流域像這樣大大小小散在河面上的小島不可勝數。

  樂樂樂下了直升機,開心的張開雙臂。"好新鮮的空氣!完全沒有文明的味道!"

  殷浩調侃:"你問得出文明的味道?"

  雷爾微笑說:"我猜,樂小姐說的是文明社會裡的貪婪、嫉妒、傷害吧!"

  殷浩淺笑,"是嗎?文明世界裡常見的是人際之間的貪婪、嫉妒、傷害,但在人跡罕至的這裡,植物同樣有這些通病。"

  他比比前方叢林裡的籐蔓,"瞧!籐蔓雖然無法獨立站起,得攀附著大樹,'貪婪'汲取樹頂的陽光。然而,有時候籐蔓還比寄主樹來得肥碩壯大,甚至讓樹因為它的緊窒吸附而導致無法成長。

  這不是傷害嗎?人說草木無情,但是在生長的壓力下,縱是無情草木也學會了狡詐。"

  雷爾聽了一怔,接著哈哈大笑。"殷博士的論點真讓人佩服!"絲毫不以為意的對樂樂樂說:"這趟行程想必可以讓我學到不少!"

  物競天擇,樂樂樂也覺得殷浩說得沒錯,可總認為不需要道麼直接反駁。相較之下,雷爾的爽朗大方就讓她更欣賞了。

  她先瞪了殷浩一眼,再對雷爾夫妻笑了笑。"大家說的都很好,我其實只是想遠離廢氣而已啦!"

  "哈哈哈!"雷爾大笑,"那我們快跟直升機道別吧!未來的兩個月,我們都將見不到它了。"對樂樂樂眨眨眼,"相信我,接下來你不會再有太多機會聞到交通工具的廢氣味。"

  樂樂樂喜歡跟風趣的雷爾說話,她露出燦爛的笑容說:"真的?那我真期待接下來的行程。"

  安娜願見被晾在一旁的殷浩一臉陰鬱,笑著解釋:"在亞馬遜主河搭輪船四天的航程,換搭直升機只要一個小時,事實上我們現在已離開尼格羅河了。

  在亞馬遜流域裡,每一條支流的風光都不盡相同。接下來依你們的計劃要往薩哈瑪山脈前進,由於沿路崎嶇難行,所以有一段時間只能靠木筏跟步行。"

  "真的?"樂樂樂聽得興起,自然地靠過來,"我知道不再搭直升機是因為在空中無法清楚看到地面上的植物,可沒想到原來直升機快這麼多!"

  她的靠近讓殷浩心情稍稍好了一些,遲鈍的她恐怕連他剛才的不悅都察覺不出來吧!想想自己也真小心眼,何必為了雷爾而跟她嘔氣?

  這大概就是戀愛症候群之一吧!莫名其妙的生氣,卻又不明所以的消氣;只想獨佔她所有的注意,獨攬她的甜美笑容。

  於是,當她的注意被轉移,當她臉上的笑容不是為他而綻放時,體內自然湧出的酸液就會瞬間催化,隨著血液流到四肢百骸,讓他變得陰陽怪氣。

  這是不對的。殷浩明白。沒有人願意跟忽怒忽喜的人相處,他必須學著控制自己的情緒。

  想到這,他真佩服邵燁,明明愛雲柔愛得那麼久、那麼深,卻還是一派冷酷。想起樂樂樂曾經誇讚過他的專情,難道女孩子都喜歡心裡明明在乎,表面上卻ㄍㄥ得厲害的男人?

  好!經過昨晚,他確信樂樂樂對他不是全然沒有感覺的,要來大家一起來ㄍㄥ!他絕對不會是第一個內傷的人!

  既已想通,殷浩露出足以誘人犯罪的笑容說:"那是因為航行在亞馬遜河有太多不可抗拒的因素阻撓,例如水草。在這種情形之下,輪船進行的速度自然十分緩慢。"

  這話雖然是解釋給樂樂樂聽的,殷浩卻是對著安娜笑。

  樂樂樂覺得礙眼極了,輕嗤:"哦?你又知道了?"

  雖然他分析得很有可能,但她就是不想認同。

  安娜笑著說:"殷先生說得很對,確實就是這個樣子沒錯。除了水草常常會纏住螺旋槳或者堵住水管之外,輪船不能在夜間航行也是問題之一。"

  殷浩揚起下巴,一副得意的樣子,讓樂樂樂很想一拳招呼上去。

  安娜卻沒看出他們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眨下眼接著說:"他們男人相信夜間的海豚會幻化人形,誘拐寂寞女人--"

  "安娜!"從直升機卸下裝備的雷爾走過來聽到她的話,低斥一聲,打斷安娜的話。

  安娜吐吐舌頭,小聲的說:"傳說他們那族是海豚的後代,雷爾最討厭我說這個了!"

  "安娜!"雷爾又再呼喚。

  "來了!"安娜趕緊跑過去接下他手中的包包。

  樂樂樂聽到雷爾用葡萄牙語低聲喝叱安娜褻瀆神話。看來斯文有禮的雷爾仍然有著根深蒂固的傳統觀念呢!

  殷浩跟樂樂樂對望一眼,上前拿起屬於他們的裝備包背在身上。

  接下來的行程都要野營,食物主要就地取材,男人背的是露營用具,輕便的東西則讓女人背。

  走進密不透光的叢林中,樹木們競相向上生長,地面上反而沒有雜草。雷爾找了塊空地,跟殷浩兩人搭起了兩個帳棚。高科技產品果然好用,只見兩三下工夫,他們就架好穩固的帳棚了。

  "晚上怎麼安排?"雷爾問。

  殷浩看看樂樂樂,樂樂樂小聲嘟嗄:"我不要跟你睡。"昨晚是突發狀況,她相信他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分得出輕重
  。
  殷浩聳聳肩,不做聲。

  安娜走進其中一個帳棚裡,自顧自地將她的吊床吊好。

  雷爾笑笑,"通常,我們族裡的客人如果把床吊到主人妻子的床旁邊,意思就是要她陪寢。"

  背對著他們的安娜微微蹙眉。那只是一種傳統習俗,時至今日只有內陸的族人,才會保留這樣的待客習慣,雷爾再三提起……難道,他對那個女人有意思?

  樂樂樂聽了張大眼睛,原來雷爾是認真的!她不由分說一把拉起笑得賊兮兮的殷浩,衝進另一個帳棚裡。

  "我們睡這裡。"

  殷浩臨進去前,丟給雷爾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雷爾微笑點頭,跟著走進他自己的帳棚裡。

  樂樂樂一進去就表明:"先說好,我可不是要佔你便宜。"

  我很樂意讓你佔便宜呀!殷浩笑著說:"我知道。"

  "我只是想,咱們好歹是禮儀之邦,怎麼可以做出破壞人家家庭的事呢?"樂樂樂強調:"你應該看得出他們夫妻感情不錯吧!"

  他有說要安娜陪寢嗎?殷浩苦笑地解釋:"我沒有……"

  樂樂樂根本不讓他說完,"我知道安娜長得很美艷,但,有一就有二,你總不好意思強佔人家妻子兩個月吧!"她咬著牙說。

  冤枉啊,他什麼時候說過要強佔人家妻子?殷浩努力想說清楚:"不!我--"

  樂樂樂抬起手,"我知道男人都會有獸性,沒關係,只要你不要太過分,我……就湊合湊合著吧!"她定性夠,忍著點應該不會出事。

  什麼話!一下子污蔑他覬覦安娜,一下子說他有獸性,這會兒連"湊合"都拿出來用了!

  要不是看在她在乎的份上,他一定要好好打她屁股一頓!

  殷浩臉一板,"我有說要跟安娜睡嗎?"

  喔?樂樂樂傻了。

  殷浩向前一步,"我有說要安娜陪我兩個月嗎?"

  嗄?樂樂樂倒退一步。

  殷浩又朝她邁了一步,"在你眼裡我就這麼下流?"

  樂樂樂一退再退,已經退到帳棚邊緣,困在帳棚跟他之間。

  殷浩傾身迫近,跟她眼對眼、鼻對鼻,"獸性?"

  要命!他身上的味道直直鑽進鼻子裡,幾乎迷亂了她的意識。樂樂樂閃躲著他的凝視,眼觀鼻、鼻觀心,不敢妄動。

  樂樂樂望進他深邃的眼眸裡的自己,吞吞口水。"干、幹什麼這樣說話?逼、逼供也不是這樣逼供法!"

  殷浩略略挑眉。

  樂樂樂馬上授著說:"搞清楚!我是在維護安娜的清白耶!"

  瞧她說得好像他是公害似的!"你以為我會進去安娜帳裡?"

  樂樂樂先"咦"了一聲,才問:"難道不是嗎?"

  安娜那麼婀娜多姿,是男人都會心動,他怎麼可能不為所動?

  殷浩不懷好意的接近,近到她都能吸到地吐出的氣息,"我跟安娜睡,你跟雷爾睡,是誰破壞人家的家庭還不知道呢!"

  喝!樂樂樂這才想到。對喔,帳棚就兩個,總不能他們三個擠在一起睡吧!

  雷爾是存心的嗎?不會吧!他怎麼看都是紳士,應該是跟她一樣,一下子沒想太多吧!

  她才一閃神,殷浩馬上就喚回她游離的思緒。"你還沒告訴我怎麼湊合?"

  他曖昧的語調喚出昨晚的畫面,樂樂樂雙頰一紅,"誰說要湊合的!"

  "是嗎?"這會兒他的唇已經貼著她說話了:"我還以為……你願意讓我'強佔'兩個月,好發洩我的'獸性'。"

  樂樂樂頭往旁邊一閃,"哪有!我的湊合不過是湊合著跟你睡在同一個帳棚裡,才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明顯的求愛讓她的語氣有點急,她也想,但這是不對的!她不想自己越陷越深,不想!

  殷浩往下一瞄,看到她的拳頭握在身側:她又陷入掙扎了。

  他往後退一步,雙手插在牛仔褲裡,"要不要出去逛逛?"

  樂樂樂猛然抬頭,想不到他會在一瞬間恢復到平常的模樣,雲淡風清地像剛剛的一切都沒發生似的。

  她仔細搜尋他眼裡的激情……沒有!他眼睛裡清澈的沒有任何遐想。

  樂樂樂心裡有點複雜,既鬆了口氣,又有點悵然。

  亞馬遜計劃才開始兩天,她就變得不像自己了,這不是好事。

  公事,要記得他們是為了公事來的,不是來談情說愛的!

  心理建設夠了,樂樂樂嘴角掛著一抹笑靨,迎向殷浩。

  "走吧!趁天色還早,我們去看看這附近有什麼寶貝。"

  下午探險回來時,雷爾已經在營地旁烤好一種名為緩巴的魚。

  "有什麼斬獲嗎?"雷爾遞給他們烤魚,邊問。

  樂樂樂接下魚,嗅了一下,"好香喔!"咬了一口,"嗯!口感結實,像豬肉!"

  殷浩笑笑,"她就是這樣,吃東西的時候耳朵就自動關起來了。"

  安娜望向在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樂樂樂,微笑道:"她真是樂觀的女孩。"

  事實上,他們離開之後,她跟雷爾起了爭執,最後是在雷爾保證對樂樂樂絕無遐思的情況下,才平息爭端。

  "沒錯。"殷浩斯文地剔除魚刺,在她不優雅的啃完手上那尾魚之後,即時遞上剔好刺的魚,"她是獨一無二的。"

  安娜看著樂樂樂極其自然的接過,然後埋頭繼續努力吃,不覺莞爾。"你們真是絕配!"

  "彼此彼此。"

  雷爾再傳過來一尾剛烤好的魚給殷浩,"有收穫嗎?"

  殷浩聳聳肩,"她吃東西時就跟工作時一樣專心,我還沒問她呢!"

  樂樂樂吃完,意猶未盡的舔舔嘴唇。"真好吃!"雷爾要再拿魚給她,她拍拍肚子。"飽了!謝謝你!沒想到亞馬遜的魚這麼好吃!"

  "亞馬遜河裡的魚種豐富,絕大多數的魚類都還沒命名。"雷爾說。

  "那釣魚不就很容易?"樂樂樂東張西望,"那餌呢?你們用什麼當餌?"

  安娜嫣然一笑,"哪需要餌啊?只要拿一根樹枝放在水裡,魚兒就會爭相過來,咬著不放了。有時候漁夫站得太靠近,腳趾還會活生生的被兇猛的水虎魚啃下呢!"

  樂樂樂皺了皺眉,"既然魚種這麼豐富,亞馬遜河的支流又這麼多,為什麼人們還會這麼窮?"

  雷爾笑著解說:"這裡有半年的時間是旱季,只能靠魚乾跟少許的植物過活,整個流域大約有三百萬個居民,食物永遠不夠。"

  "我們會碰見那些居民嗎?"殷浩沉聲問。要是碰上凶殘的土著,總是麻煩。

  雷雨知道他的顧忌,笑著說:"我們前進的方向不容易出現原住民。"

  "為什麼?"樂樂樂疑惑的問。

  這次換安娜回答了:"薩哈瑪山裡有一座荒廢的古城,傳說是神跡,原住民視為聖地,他們不敢接近整個薩哈瑪山脈,怕遭天譴。"

  "神跡?"樂樂樂挺有興趣的,"是亞馬遜神殿嗎?"

  殷浩瞧她那副八卦的模樣,抬手在她頭上一撥,弄亂她的發。"你說的日至用金城,傳說中古時期印加文明的起源。它在秘魯境內,而我們現在要往玻利維亞方向走,差很遠哪!"

  樂樂樂沒好氣的送了白眼給他,巴巴的問著安娜:"是怎樣的神跡?快告訴我!"

  安娜為難的望了望雷爾,見他沒有反對才字斟句酌的說:

  "傳說那是原住民神祉住的地方。有一天,別的神祉路過,嫉妒它的宏偉,一施法力,將整座神殿從中間橫剖一半搬走,所以現在那裡只剩地面上的半座遺跡。"她臉到雷爾正走到河邊清洗,悄悄的說:"所以他們原住民最怕招來嫉妒,凡事總一副蠻不在乎的模樣,什麼東西都大方的可以送人。"

  樂樂樂忍不住問:"你沒有原住民血統嗎?"老聽她說"他們原住民"的。

  安娜笑著抗議:"當然有!只是我沒有像他們那麼多禁忌。"說著說著,看到雷爾走近,她吐吐舌頭,趕緊閉上嘴巴。

  殷浩跟樂樂樂對望,只有一種感想:真是一對奇怪的夫妻。

  "對了,你們當初為什麼會選定這條路線呢?"雷爾只概略的知道他們想找某一種未面世植物做研究。可是既然未曾面世,亞馬遜河流域又這麼廣大,為什麼偏偏選中薩哈瑪山脈?

  殷浩回答:"我們所裡已經事先就這幾百年來,亞馬遜流域曾經發現過的樹種做研究,精算出我們需要的東西約略就在這塊區域。這樣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奔波。"

  雷爾跟安娜點頭。"這倒是好辦法,你們中國人更聰明。"

  訪了配合不懂葡萄牙語的殷浩跟樂樂樂,他們一直使用英文對話。

  說到這,樂樂樂突然想到,"你們對整個亞馬遜流域都熟嗎?是不是不管我們選哪裡,都由兩位當嚮導?"

  安娜笑答:"當然不是!整個流域這麼大,誰能全部摸透?我們剛好對這一塊區域比較瞭解,湯姆笙博士才會安排我們接下這次的工作。"

  雷爾含蓄的笑道:"希望我們沒讓二位失望。"

  "哪裡會!你太客氣了!"樂樂樂高興的透露:"經過下午初步的探勘,我相信往這個方向找下去準沒錯!"

  "那真是太好了!希望我們很快就能完成亞馬遜計劃。"雷爾也感染到她的快樂。

  殷浩起身,"剛吃飽,我們要不要散散步,消化一下?"

  樂樂樂開心附和:"好呀!我真喜歡這塊土地呢!"

  搞了安全,雷爾告訴他們一入夜最好不要離駐紮的地方太遠,惟恐遭到叢林裡野獸襲擊。

  殷浩跟樂樂樂在附近逛了一會兒就走回營地,坐在帳棚前。

  地面緩緩變暗,樂樂樂看了眼手錶,才四點天就已經黑了。

  這裡的白天跟黑夜一樣長,夜裡沒有任何照明工具--對他們而言,即將深入蠻荒,所有的物料都必須省著用。

  "三點吃晚餐,七點睡覺,這裡的生活幾乎要跟古人一樣了。"殷浩打破沉寂說。

  "是啊。"樂樂樂素手往前一指,"你注意到了嗎?文明都會裡,閃爍的霓紅招牌映照著整座城市,即使是深夜也只有夜幕低垂,地面上還是光亮如白晝般;這裡不同,夜色像從地面升起,逐漸將大地及天空染成一片黑。"

  殷浩低笑,"這是因為我們在叢林深處,繁盛的樹冠隔絕所有的天色,就連月光都透不下來。"

  樂樂樂瞪他一眼,"你永遠是這麼實際,連一點點文藝氣息都沒有!"

  "哦?"殷浩挑眉,一副願聞其詳的模樣。

  樂樂樂嘟嘴望著漆黑的河面,"這說沒有?我那麼感性的觀感,偏偏碰到你理性的分析,就像拋出的球硬生生碰到鋼板--無趣!"

  她沒發覺自己的口吻多像訴苦的情人。這番話聽在殷浩耳裡不怒反喜,即使嬌嗔也是種回應,代表他不再是單向付出。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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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4 00:15:5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隔天一早,他們更沿著河岸往薩哈瑪山的山頭走去。

  樹木競相朝天發展,造成叢林底下光線不足,因而幾乎寸草不生,所以,在叢林裡行進沒有想像中的困難。除了小心腳下錯綜糾葛的樹根之外,只要留心動物侵襲就行了。

  所幸由於饑饉,大型動物並不常見,比較容易傷害到人類的就是些蚊蟲什麼的。

  殷浩還是每天找機會塞給樂樂樂免疫藥丸,因此,他們平安的度過第一個月。

  雷爾夫妻看他們走走停停,仔細研究看到的每種新奇植物,心裡不禁有些困惑。

  "你們到底想找些什麼呢?"安娜問。

  這片廣大的森林裡有太多太多不為人知的珍貴植物,他們似乎胸有成足,知道自己要找的是哪一種。

  樂樂樂率直的說:亞馬遜計劃。就是打算找到一種可以終結生化戰的神奇植物。"

  雷爾眼裡迅速掠過一絲驚訝,安娜馬上尖叫:"真的?那真是太神奇了!"

  "是啊!"樂樂樂與有榮焉,"如果找到這種植物,將可以提煉出足以抑制生化菌的疫苗。"

  殷浩接著說:"不過,這一切都只是我國的期盼,畢竟以目前的科技與所知,還沒有人找到這種神奇的植物。"

  樂樂樂不高興被潑冷水,瞪了他一眼,說:"從十六世紀外人開始進入亞馬遜河之後,除了掠奪,有人認真的研究過這裡的植物嗎?"她拔高聲音:"沒有!汽車工業盛行時,人們大量砍伐橡膠樹;現在,人們則努力砍掉這裡的樹來建工廠、造紙。在世人眼中,這裡的樹是無用的!"她生氣的揮揮拳頭,"我要證明他們是大錯特錯了……"

  殷浩睨了她一眼,打斷了她的話,他的黑瞳裡有著淡淡的責備。

  奇跡似的,向來說風就是雨的樂樂樂居然閉上嘴不再吭聲。

  為什麼?樂樂樂也搞不清楚。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幹嗎那麼聽話?可是……他好像怪她嘴快,洩漏了"亞馬遜計劃"的秘密。

  好,好吧,她可不是示弱喔!就算……算有那麼一滴滴心虛好了。

  殷浩看了不再說話的樂樂樂一眼之後,若無其事地跟好奇的雷爾夫婦說:"人類因夢想而偉大。"他把手一攤,蠻不在乎的說:"反正,不菅找得到找不到,這趟總不至於空手而歸,就算只有其他植物的研究報告也夠交差了。"

  雷爾看出他無意繼續這個話題,笑笑說:"這倒是,花公帑來成就自己的夢想,真是一件幸福的事。"他也知道到亞馬遜是樂樂樂最大的夢想。

  "據我所知,這裡隔很遠才能找到另一棵相同的樹,那麼,你們是如何捉摸大致的方向?"這裡真的有他們想找的神奇植物嗎?安娜還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基本上,她覺得這兩個中國人實在太夢幻了。

  學聰明的樂樂樂不再隨意洩底,只籠統的說:"這就是這裡的植物能夠延續千萬年生命的秘訣了。"其實,他們已經抓出植物生長的慣性,找出這個方向便是將機會大大的提升。

  殷浩讚賞的點頭。經過一個月的朝夕相處,他們之間已經有了默契,只要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的意思。

  她的衝動直率時常令他捏了把冷汗,慶幸的是,她只是嘴快,不至於分不出輕重。

  一雙深沉眼眸凜銳的掃過雷爾跟安娜,幸好現在是在無法對外通訊的濃密叢林中,就算被他們知道了,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吧……他希望是如此。

  話題結束,雷爾繼續在前面帶路,接著是安娜、樂樂樂,而殷浩殿後。

  "小心有毒蠅!"

  雷爾話聲才落,安娜就發出一聲尖叫,捂著手腕倒了下來。

  他們趕緊圍過去。

  "糟糕!"雷爾斯文的臉上有些緊張,"這種毒蠅的毒性很強,輕則會讓傷口潰爛,運氣不好的還會在傷口產卵,生出蛆蟲!"

  安娜緊握著手腕,"雷爾……"

  雷爾歎氣,拿出口袋裡的打火機跟瑞士刀。"現在手邊沒藥,你忍著點,我先將刀消毒之後,再挖去旁邊的肉。"

  安娜急得眼淚直流,雖然害怕,但她知道這是惟一的方法。

  殷浩有藥,思慮周詳的他正考量著要不要拿出藥來。身在這種蠻荒地帶,任何的資源都必須節省,救人雖然重要,但,將藥拿出來公用的話,萬一將來樂樂樂跟他有需要的話怎麼辦?

  他掙扎著,怕不久的將來,就會變成他和樂樂樂要刮肉療傷了!

  樂樂樂不知他的掙扎,眼見雷爾就要動刀,而安娜害怕得撇過頭去,她靈光一閃,一把抓住雷爾的手。"你說這種毒蠅會讓傷口潰爛、甚至產卵?"

  "是的。"雷爾點頭,"可能在半天之內傷口就會惡化……"

  "等我兩分鐘!"

  只見樂樂樂起身在附近幾棵樹幹上的籐蔓嗅了又嗅,然後露出微笑,割下其中一條莖蔓走向他們。

  "這種天南星科的籐蔓有很好的消炎效果。"邊說邊拿出包包裡的研缽,利落的將莖蔓磨成泥狀。

  雷爾望著那些泥狀物,有些遲疑的說:"這……你確定?"

  樂樂樂自信滿滿的說:"我確定。事實上,這已經有人研究出來了。"她眨眨眼,"我有個同學的論文就是在研究它,這研究結果還是熱騰騰的喔!"揚揚手上的紗布,"要不要讓我試試?"

  雷爾跟安娜對望一眼,作不出正確決定。

  樂樂樂安撫:"只要五分鐘。如果它不能迅速消炎止腫,再來動刀也不遲呀!"

  她的眼睛熠熠發亮,像太陽映照在河上的點點光輝,燦斕的笑容像極了白衣天使。

  殷浩的心被這一幕狠狠地擊中!

  他聽不到安娜的答應跟雷爾的感謝,整個眼裡全塞滿她靈慧的笑靨跟包紮時的溫柔動作。

  聽說男人最容易在病榻上陷入愛河,喜歡上護士小姐。他不知道目前的情況是不是雷同於上述情況,可以確定的是,她母性的舉止已經在他心裡無限放大再放大。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樂樂樂?

  為雲柔出頭的豪爽?躲避感情的懦弱?還是為了母親不顧耳語的堅強?或衝動獻出童貞的瘋狂……

  或許,他從來沒有真正瞭解她。

  不過沒關係,他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他會慢慢找出她的不同樣貌,然後,愛每一個不一樣的樂樂樂!

  有了多變的她在身邊,相信日子將過得十分有趣。

  忙著處理傷口的樂樂樂一抬頭,不意望進殷浩濃得醉人的黑眸裡。

  她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但他的肯定更讓她高興得想飛,甚至比當初通過口試時還要興奮!

  感情,在不知不覺中滋長--不管她接不接受,也許,愛苗早在多年前就悄悄種下,只是直到現在才慢慢發芽、成長。

  樂樂樂忘了自己不陷入感情的堅持,也忘了曾經下了對殷浩邂而遠之的誓言:在這片危機四伏的落後林區之中,在共同冒險犯難一個月之後,他不悔的情意像和煦的太陽,吸引著她矢為相隨。

  她終於願意承認了--他們之間的感情。

  禍事總是會接二連三的發生。

  清晨,殷浩跟樂樂樂才剛醒來,就聽到安娜的哭叫聲從隔壁帳篷裡傳來。

  他們飛快的趕過去,只見雷爾全身痙攣倒在地上,安娜抱著他哭喊著救命。

  樂樂樂問:"怎麼了?"

  安娜抽抽噎噎的解釋:"剛才雷爾下床後想去梳洗,我則在一旁收吊床,突然聽到碰的一聲,一轉頭他就倒在地上了!"

  殷浩緊皺著眉,他沒想到要準備這種藥。

  雷爾痙攣得更嚴重了,安娜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只能將雷爾安放在軟墊上,小心注意不讓他咬到舌頭,但他的意識卻逐漸迷離……

  "求求你們做些什麼!"安娜哭喊著。

  殷浩握拳,為自己的無能寫力感到深沉的無奈,"我很遺憾……"

  只見安娜臉色一白,他趕緊安慰道:"如果是癲病引起的痙攣,應該很快就過了。"

  "你們是學有專精的博士呀!"安娜又急又慌的大吼,"不管怎樣,做些什麼吧!"

  默默觀察雷爾動靜的樂樂樂眼睛往外一飄,而後突然衝出帳棚,割下一段樹皮遞給安娜。

  "讓他咬著!"見她有點猶豫,樂樂樂迅速接著說:"這種PAPA樹的樹皮可以使人反應遲鈍,讓他咬著,以避免傷到舌頭。"她強調:"但這只是暫時的。"

  安娜思忖了一下,接過樹皮,捏住雷爾的兩頰塞進樹皮。果然,臉部的痙攣變得遲緩一些。

  "謝謝。"安娜小聲的說。

  "快!"樂樂樂拉起殷浩的手,"只有半個鐘頭的功效,我們必須馬上找到治痙攣的植物!"

  殷浩任她拉著往前方密林裡沖,並負責記住方位。他不認為埋頭直衝的樂樂樂會記得原來的路。

  樹木似乎更加密集了,即使太陽已經升起,但整片叢林裡依舊黑得像是黃昏,殷浩有些遲疑,"你確定我們要繼續往下走?"

  濃密的森林不只光線不容易透進來,還有許多藏匿在暗處的猛獸,他們未必應付得來。

  "快到了!"樂樂樂堅定的說。

  殷浩覺得有些好笑,"你怎麼能夠確定?"說得好像她對這片森林很熟似的。

  雷爾最危險的狀況稍微緩解,他們才有了開玩笑的心情。而且似乎不這樣子做,就會讓意識裡的害怕佔據整個心裡。

  樂樂樂聽出他話裡的笑意,驕傲的挺胸。"憑我專業的判斷能力。"

  哈!殷浩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要是樂樂樂沒瞪他一眼的話。她這句話是架式十足沒錯,但卻像招搖撞騙的神棍,薄弱的不堪質疑。

  在她殺人似的目光下,殷浩努力忍著笑,"是最是,那麼半個鐘頭很快就要到了,是不是--"

  他話還沒說完,就讓樂樂樂的尖叫打斷,"找到了!就是這種葉子!"

  殷浩訝異的看著樂樂樂拿出小刀割下幾片葉子,然後小心的裝入袋子裡。

  樂樂樂得意的揚起下巴,"哼!我就說吧!"不等他反應,她立刻轉身想走回營地。

  "慢著!"殷浩拉住她的手臂,"你還要去哪裡?"

  樂樂樂送給他一個大白眼,  "回去呀!雷爾還等著我們救命呢!"

  "呵呵呵……"一連串的低沉笑聲終於宣洩而出,樂樂樂蹙起眉頭,正待發作,殷浩卻笑著比比相反的方向。

  "認路想必不在您的專業範圍之內。"

  樂樂樂尷尬的睨他一眼,啐道:"還不帶路!"

  他們看著樂樂樂熟練地搗爛樹葉,並將暗綠色的汁液餵入雷爾嘴中。安娜及殷浩即使對她的能力已經信服,卻還是忍不住擔心。

  原本痙攣不止的雷爾,居然在打了個嗝之後就恢復正常。

  在殷浩及安娜驚訝的注視下,不久,雷爾眼睛溜溜轉了一圈,說:"你們為什麼都盯著我看?發生了什麼事嗎?"

  安娜低呼一聲:"謝天謝地!"整個人撲進雷爾懷裡,"剛剛你突然倒地痙攣不止,幸虧他們找來草藥救你一命……"她細述經過的情形,也把心裡的緊張盡吐而出:"幸好你平安無事,不然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

  樂樂樂讓安娜的露骨表白嚇了一跳,她一直以為熱情豪放的安娜對感情不是那麼纖細,沒想到她也是癡情女人!

  是情到深處吧!不管哪個種族,面對摯愛時恨不得挖心掏肺的心意都是一致的。

  雷爾輕拍安娜的後背,"你瞧,我不是沒事嗎?"他朝他們兩人斯文的笑笑,而後將視線停駐在樂樂樂臉上。"謝謝。"

  殷浩把樂樂樂拉進懷裡,沒錯過雷爾一閃而過的不悅,輕描淡寫的說:

  "也得謝謝我把路癡帶回來吧!"

  雷爾微笑的說:"謝謝。"

  伏在他胸前的安娜聽出端倪,抬頭來回看著殷浩跟雷爾。大而化之的樂樂樂則沒發現他們之間的詭異氣流。

  經過這兩次的事件,雷爾對樂樂樂佩服得五體投地,"你真令人驚奇!"

  面對這麼直接的誇讚,樂樂樂倒不好意思起來,"沒什麼啦!"

  安娜也好奇,"你又沒來過這裡,怎麼會知道哪裡有有用的植物,及時救了我們?"

  "其實每一種毒物常出沒的地方,通常不遠處就有解毒的東西。"樂樂樂解釋:"不一定是動物或植物,也許有毒的是植物,能解它毒的卻是動物。這是自然界生存的法則。"

  "那今天呢?"殷浩也納悶了,雷爾從來沒有發生過痙攣的情形,連他們夫妻自己都被嚇壞了,怎麼會剛好這麼巧就在附近找得到草藥?

  面對專注等著答案的他們,樂樂樂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實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聽天由命!"

  雷爾跟安娜的反應是面面相覷,沒想到她自信滿滿的樣子竟是假的。

  殷浩首先爆出大笑,"你喔!"將她攬進懷裡,"你唬弄的氣勢可以去擺攤算命了!"

  樂樂樂不服氣的叫著:"如果不是我擁有專業的判斷能力,就算你再會認路,找不到藥材也是沒用!"

  "是!"殷浩大笑,捏捏她的鼻頭,意來鼓起的雙頰。

  "那麼,是不是可以勞您駕判斷一下,這附近哪裡有金礦?"殷浩注意到雷爾及安娜都為之一震。

  樂樂樂大剌剌的說:"我是植物學家,不是礦物學家。"

  "哈哈哈!"殷浩仰頭大笑,在她額頭印下一吻。

  他真的撿到一個瑰寶!

  現在,他們對樂樂樂的直覺判斷都十分信服。

  但,即使如此,當樂樂樂在地圖上指出希望前進的方向時,雷爾還是顯現有些為難的神色。

  "這……從這裡走將會進入薩哈瑪山……"

  "有什麼不對嗎?"殷浩問。

  雷爾說明:"沒有,只是那裡是古地質,因為行走不易,加上迷徑很多,在亞馬遜流域開發史中還沒有人去過。"撇開聖地傳說不談,那裡確實不是容易進入的區域。

  樂樂樂跟殷浩對望一眼,說:"那不就表示那兒是未開發的原生林?這樣不是更好嗎?"

  安娜解釋:"雖然當初計劃是要往薩哈瑪山脈前進,但那裡有大大小小許多座山,我們沒有預料到真要往薩哈瑪山前進。現在難度增加,恐怕會拖延時間。"

  設浩堅定的表示:"時間、金錢都不是問題,重點是,我們希望能不虛此行。"

  安娜擔憂的望著雷爾,他略微思忖之後終於點頭,對殷浩他們說:

  "就照兩位的意思去辦。明天開始,我們就從馬黛臘河往上遊走。"

  夜裡,樂樂樂蜷縮在殷浩懷裡,"殷浩,你睡著了嗎?"

  "沒。"殷浩撫上她的腦後,"怎麼了?有心事?"

  "我感覺雷爾怪怪的。"

  "哦?"
  "是我想太多了嗎?我總覺得雷爾好像沒有表面上的和善。"

  "是嗎?"殷浩繼續撫摸她的發。

  "就像我原先認為安娜是那種雷爾萬一發生什麼事,一定會成為像卡門一樣冶蕩的那種女人……"

  "結果你卻看到她對雷爾的在乎?"殷浩幫她接下去。

  "嗯!"他溫柔的手勁讓她昏昏欲睡,"真奇怪!不是嗎?"

  "為什麼會奇怪?天性熱情的人就不能專一嗎?就像看似風流的人也許一陷下去,就是一生無怨無悔。"

  樂樂樂輕笑,漫無意識的搭腔:"你在說你自己嗎?"

  唔,他按摩的好舒服,她每天都是這樣被他按著按著,不知不覺中睡著的。

  殷浩輕輕搖頭,這個女人!

  不過大而化之的她也逐漸學會觀察別人了,這對一認真起來就六親不認的她來說是件好事。

  有人說,別人的問題永遠容易解決。樂樂正是這樣,除了雲柔的事能讓她勻出時間關心之外,對於情愛這檔事,她向來大而化之,所以才讓他愛得這般辛苦。

  殷浩望著懷裡的小女人苦笑,誰叫他愛一對情愛仍少根筋的迷糊蛋呢!他們之間的進展雖然緩慢,但,幸好不是停滯不動的!

  "我不喜歡雷爾看我的眼神……"就在殷浩以為她已經睡著時,樂樂樂突然冒出這句話。

  "什麼?"他彎著頭,仔細聆聽她的呢喃。

  "那讓我覺得他好像沒吃飽,而我是可口的佳餚。"說完這句話,樂樂樂徹底沉入黑甜鄉里,夢裡有她寤寐以求的神奇植物。

  殷浩放在她頭上的手為之一頓,黑暗中,只見他眼裡射出凌洌的光芒。

  不管雷爾用的是什麼心,他都不會有成功的一天!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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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樂樂樂發覺殷浩有事瞞她。

  她雖然神經大條些,卻不表示就是笨。幾次發現殷浩對著樹自言自語,問他,他又支支吾吾的打混過去,樂樂樂知道這當中一定有問題,就像現在從後面看起來,殷浩像在仔細端詳他面前的樹,可是樂樂樂知道沒那麼單純,那是棵肯氏南洋杉,台灣多到可以拿來當聖誕樹。

  好,就算它高了些、上面又攀滿了肥碩的波士頓腎蕨,她還是不相信在這個充滿瑰寶的原始森林中,殷浩會獨獨對這兩種在台灣幾近氾濫的植物有興趣!

  一走近他身後,她隱約聽到殷浩說話的聲音,卻聽不真切。再走近些,踩到地上枯葉所發的聲,讓殷浩匆匆回頭。

  樂樂樂雙手抱在胸前問他:"你在做什麼?"

  殷浩假裝觀察眼前的樹木,"沒什麼,既入寶山怎好空手而回呢?好歹利用機會也學著觀察植物。說真的,這裡的植物物種真是豐富。"

  他全心一致的樣子沒能騙過樂樂樂,她冷冷的戰破!"是嗎?我記得生化所前面就種了一排肯氏南洋杉,而要上研究院的山壁上則爬滿了波士頓腎蕨。"

  嘎?殷浩定睛一看,可不是嗎?

  真要命!他哪棵樹不好看,偏偏停在聖誕樹前面!

  他打哈哈的說:"所以我說熱帶雨林氣候孕育出的植物棵棵雄壯威武,你瞧,它們長得比我們在台灣看到的壯碩多了!"

  樂樂樂懶得理他毫無誠意的笑,繃著臉問:"你剛剛在跟誰說話?"

  不管她怎麼仔細觀察,就是找不到他身上有類似耳機的東西,不過,她堅信他一定是在跟某人保持聯繫。

  殷浩臉上堆滿了笑,挨過去。"怎麼會呢?"他順手一比,"你看,這裡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我還能跟誰說話呢?也許是我自言自語的毛病又犯了。"

  樂樂樂向後退了一大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可以選擇繼續裝瘋賣傻,但是我只跟值得信任的人搭檔。"說完就轉過身去。

  "慢著!"殷浩喊住她,對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唉,我一直跟邵燁保持著聯繫。"

  樂樂樂猛然轉過頭,"怎麼可能?這裡沒有任何通訊器材啊!"她不相信在這麼蠻荒的亞馬遜叢林裡,還有可以使用的通訊方式!

  殷浩解下他的腕表遞給她,樂樂樂怔怔看著就像一般潛水表的東西發出聲音--

  "殷浩,發生什麼事了?"

  殷浩從呆愣的樂樂樂手裡接回表,貼在嘴前回答:"邵燁,沒事。樂樂發現了。"

  另一頭傳來邵燁沉穩的聲音:"保重。還有,手錶千萬不要再拔下來。"他一說完便收音。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樂樂樂怎樣也無法相信,小小一支手錶居然可以跟遠在台灣的邵燁聯絡!這中間隔了豈止千山萬水哪!

  "邵燁以前的手下羅伯特交給我這個通訊器。"殷浩把手錶戴回手腕,看出她的不悅,他歎氣解釋:"這是我們的保命符,所以才瞞著你。"

  樂樂樂不解,她艱澀的開口:"我不懂。難道你連我都不信任?"

  "當然不是!可是人心難測,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們就這麼四個人,這些日子以來同甘共苦的,有什麼好防備的?"樂樂樂不理解他的多慮。"話不能這麼說,再怎樣說人心隔層肚皮,還是防著點好。"殷浩搖頭,"你太容易相信別人了。"樂樂樂卻不這麼認為,"是你太狡猾!每天都只讓我們自己偷偷躲著吃免疫藥丸,然後眼睜睜的看著雷爾發燒生病!"

  想起前幾天雷爾感冒,她說服殷浩拿出免疫藥丸,讓大家都能健健康康的,結果他卻只肯拿出感冒藥。

  她越講越氣,"我不齒像你這種不能共患難的人!"

  單純的樂樂樂真的無法理解他的作法,她覺得很生氣、很失望!這種處處防備的作法好自私,她無法容忍他這種個性!

  她直接的話讓殷浩眉間狠狠打上死結,不悅的反駁:"免疫藥丸是我精心研究的成果,而衛星通訊手錶則是威戰的頂級科技產品,我不認為需要拿出來跟人分享!"

  再說,他始終覺得那對夫婦沒有表面上的單純,在沒有確切證據之前,跟她說了,只會意來她嗤之以鼻的嘲笑罷了。

  如果雷爾他們圖的是錢倒還好辦,萬一等的是最後的成果,他是說什麼也不會拱手交出,讓此行功虧一簣的!

  所以殷浩在等,等雷爾自己露出馬腳。在這之前,他必須顧慮到他跟樂樂樂的安危。

  樂樂樂瞪著大眼,兩頰氣鼓鼓的,想要不服氣的駁斥回去,偏偏他說的都是事實。

  她好氣!他怎麼能夠這麼理直氣壯的自私?!氣死了、氣死了,可一下子卻想不出什麼話來罵回去!

  樂樂樂的兩頰越來越漲、越來越漲,從肚子裡洶湧而出的怒氣,到了嘴邊卻沒有發洩的管道,只能全塞在嘴裡,悶出鼓鼓的臉頰,悶紅了眼。

  殷浩嚴肅的看著她說:"別忘了這次行動由我主導,我不容許發生任何差錯。"

  不想將話說得這麼重的,可是他瞭解樂樂樂,如果不給她當頭棒喝,她會繼續這麼漫不經心下去。越接近成功,代表危險也跟著越來越近。

  但是,他也不願意因為公事上的摩擦,拉開他倆好不容易靠近的距離。

  殷浩決定跟她把話說清楚,惟有深厚的感情作基礎,他們才能度過互相猜疑的過渡期。

  "我喜歡你。"褪去慣常的戲譫表情,殷浩顯得再認真不過了。

  而樂樂樂的反應卻是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彷彿他剛剛說她晚上吃了毛毛蟲大餐!

  他仔細審度她眼裡的情緒,沒有欣喜,沒有感動,晶瑩眸子裡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他有些洩氣,這女人,聽到他的真心告白,至少該有點其他反應吧!

  唉!殷浩暗歎了一聲,"樂樂--"

  他的呼喚驚醒張口結舌的樂樂樂,她眨眨眼睛,又清清耳朵,確定剛剛聽到的是真實的。

  殷敗類居然說喜歡她?她還不想面對感情,正確的說,她不想面對裡在感情糖衣下的牽掛與傷害!

  這個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樂樂樂頭皮發麻,四肢百骸都在叫著快逃!

  殷浩向前一步,伸出手,樂樂樂的反應是轉身就跑。

  望著她急於奔離的背影,他真是欲哭無淚。這女人--難道不能有點正常的反應嗎?

  唉!殷浩抬頭望天,覺得無力,十分無力……

  樂樂樂在營地附近聞晃,耗了許久,直到大夥兒都該入睡時,她才慢慢踱回營帳。

  謝天謝地!殷浩微微發出沉穩的呼吸聲,看來已經睡著了。

  她悄悄爬上吊床睡--這次,她爬上自己的吊床。

  心裡仍有著震撼--震撼,沒錯!跑開之後,她就厘不清自己的思緒,究竟是驚慌還是竊喜?

  不是沒有人對她表示過愛意,但,從來沒有人的話能直直射入她心裡。只不過是簡單的一句"我喜歡你",卻狠狠的敲進她心裡,擊出一道小小裂縫。

  "我也是。"樂樂樂無聲的說著,立刻又搖搖頭,企圖甩走他的話、搖掉心裡不該有的想望。

  她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別太認真,殷浩玩笑習慣了,或許,這只是他閒來無事的新花樣,聊以慰借辛苦乏味的冒險生活罷了。

  她雖然不懂感情,但也知道告白該是在花前月下,或者氣氛不錯的時候。書上都這麼寫的,不是嗎?

  誰像殷浩這樣在吵架的時候突然丟出這句話,讓人措手不及!

  臭殷浩!樂樂樂兀自生著悶氣。開這種一點都不好笑的玩笑!幸好她轉身就走,萬一傻傻的回應,肯定被他笑掉大牙!

  可是,真的只是玩笑嗎?

  沒有殷浩溫暖的懷抱,夜裡顯得更加寒冷,樂樂樂直打哆嗦,卻不肯回到他的懷裡,怕這麼做會讓情況更混亂。

  冷著身子總難以入睡,好久好久之後,樂樂樂聽到殷浩輕輕歎氣,然後翻下吊床的聲音,她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感覺到殷浩停在她床邊,灼熱的眼神幾乎讓她全身發燙。他要做什麼呢?怦怦、怦怦!心跳得像打鼓……

  忽然,她身上多了條毛毯,樂樂樂張開眼睛,迎向骰浩熱切的注視。

  時間彷彿靜止,他的眼裡只有她,而她亦然。

  外面的蟲鳴像在譜出愛情的旋律,間雜的蛙鳴更像在催促他們親吻,甜蜜的氛圍籠罩著整個營帳裡,殷浩緩緩俯身,樂樂樂則不自覺地閉上眼,迎向他的唇……

  一切是那麼的羅曼蒂克--如果她沒打噴嚏的話。

  "哈啾!"樂樂樂尷尬的睜開眼睛,發現近在咫尺的殷浩一臉錯愕,她伸出手,慌亂的在他臉上摸索。"噴嚏沒噴到你臉上吧!"

  殷浩抓住她的小手,一陣低沉的笑意從他喉嚨深處慢慢溢出,終至發展成朗朗大笑……

  天!他絕對不放過她這個寶貝!

  樂樂樂尷尬的想收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捉得死緊。

  好不容易笑聲停歇,殷浩拉住她的手環在自己腰際,厚實大掌托起她的臉龐。

  就在樂樂樂屏息等著他下個動作時,殷浩卻只說了句:"晚安。"

  既然她還不想談感情,他就不逼她。

  樂樂樂在他眼裡看到自己,那麼的期盼,那麼的脆弱……她最不該有的就是脆弱!這就是她始終迴避感情的原因。

  樂樂樂鬆開手,退出他的懷抱,安靜躺回吊床裡,然後閉上眼睛,隔絕他滿載深情的眼,也拒絕承認自己的懦弱。

  許久許久,殷浩深深一歎。追她除了愛意,更需要源源不絕的勇氣跟信心,慶幸的是,他有。

  他知道她心裡的癥結--不付出,就不受傷害。他也善良的不戳破,就讓她繼續躲回心中自以為安全的堡壘吧!

  他會守候在堡壘之外,等她想通的。

  殷浩彎下身子,感覺到她的戒備,嘴角勾出無奈的一笑,然後輕輕地在她微顫的睫毛上照下一吻。輕柔的幾乎感覺不出來,卻是盛滿壓抑不住的情意。

  溫柔的幫裝睡的樂樂樂蓋好被毯,再三地審視妥當,他才回到自己床上躺好。

  他願意等,等她開竅。只是,別讓他等太久啊!

  明明不愛她,為什麼要對她那麼好?她的心好難受!

  黑暗中,他沒發現樂樂樂眼角流下一滴晶瑩水珠,順著耳邊滑落,就沁入他的毛毯裡,彷彿代他承接下這顆剔透的珍珠……

  樂樂樂輾轉反側一夜之後,好不容易捱到天色稍光便起床。

  習慣是種可怕的病毒,它會慢慢滲入你的骨髓,終至難以掙脫。才一個多月,她就習慣在他懷裡取暖、在他懷裡迎接太陽升起。

  她悄悄把毛毯蓋回蜷縮成團的殷浩身上,而且沒有吵醒他。這麼冷的夜裡,少一條毛毯保暖,怪不得要縮成一團了!

  樂樂樂蹲在塔巴河旁,藍色的河水經沙石過濾之後,在清晨顯得格外澄澈明亮。

  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呢?她望著自己水中的倒影自問。

  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她長得是不錯,可是,殷浩也長得挺俊的,再加上有個美麗的妹妹,在看慣了雲柔的纖細優雅之後,她懷疑他會喜歡像她這麼大而化之的個性。他就常妹她粗魯,不是嗎?可是--昨晚他的表情是那麼認真……

  唉!樂樂樂東張西望,想找一朵花來拔拔花瓣,一聲聲的問:他喜歡我、他不喜歡我……

  倏地,她讓自己無聊的思緒給嚇了一跳。這樣問出來的結果,比她自己努力想的還來得荒誕不經!

  記得雲柔說過,越是遊戲人間的人,一旦付出真心就是一生了。是真的嗎?

  可是,邵燁的個性冷得像冰,才不像殷浩對誰都三三八八的,他對雲柔的心意才教人心動哪!

  心動……樂樂樂不敢相信自己心裡居然會冒出這個辭!

  男人的心動太過短暫!一夫一妻制根本是在法律規範下,不得不守的規定。如果解禁,回到從前那樣可以隨意納妾……這世上還有幾個男人會忠貞不二?

  想想父親,一輩子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身為正室的母親卻只能守著孤枕、虛名,直到老死!

  這樣的生活她不要!

  既然無可避免的身為女人,至少可以讓自己不受人糟蹋吧!

  真的只是糟蹋嗎?她覺得母親可憐,但卻無法抹煞掉母親回憶往日時,臉上溢出的甜蜜微笑。母親的笑容是那麼的真摯,如果,父親留給她的只有傷害,她如何能如此平靜?

  還記得移民前,她曾經問過母親:"這樣守著,有什麼好處?"

  如果留在台灣母親會快樂些,她願意陪母親留下。

  母親亮湛湛的眼裡澄淨得沒有雜質,"要什麼好處呢?我看到你爸,看著他快樂的臉,我就跟著高興了。"

  即使父親的快樂源自於別的女人?!

  樂樂樂想問,終究沒有說出口,只重複地勸著:"離開吧!我們自己組織一個家,家裡有你、有我就夠了。"

  母親還是一樣的搖頭,"樂樂,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看到你爸爸,我的心就一直告訴我自己:就是他!我要跟他過一輩子!"

  她的眼睛透過樂樂樂,望向遠處,彷彿沉浸在遙遠的思緒中,"感情就是這麼奇妙,你愛的人不見得也會愛你一生一世,但是,孩子,即使如此,我的心仍然只為他一個人跳動。"

  想著滿臉甜蜜的母親,驀然,一句廣告辭竄進樂樂樂腦海裡:只在乎曾經擁有,不在乎天長地久。

  是這樣嗎?因為曾經嘗過感情的甜美,所以不在乎之後的苦澀?或者說因為苦澀,而將曾有的甜美滋味昇華到極致?

  父親跟阿姨從來沒有動過要母親成全的念頭,難道就是源自於她始終如一的無怨無悔?

  她不懂。

  她只記得,從那次之後,她就沒再勸過母親離開父親了。

  拉回飄遠的思緒,此時,樂樂樂凝視著自己的倒影問:為什麼他的表白會困擾著她、擊潰她長久以來的堅持?

  還是,她一直以為牢不可破的堅持,已經在無形中消失了?

  纖纖玉指來到紅潤的唇辦,想起他曾經熱切的親吻著她,然後,她的手沿著雪白頸子而下,這身子只有他一個人碰過,也只肯讓他一個人碰……

  原來……早在九年前,她就已經認定了他啊!

  樂樂樂不敢相信的捂著嘴,原來,不是在遠離文明的亞馬遜才失了心,她的心早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就已經淪陷了!

  當初的獻身,原來不是意氣之爭,而是因為對象是他,所以她計較他的小心謹慎,所以她用格外嚴格的尺度來衡量他的言行,所以她希望他跟她一樣豪爽率真!

  愛一個人真的會變傻、變笨,她當初一直認為雲柔太優柔寡斷,也覺得邵燁不分青紅皂白就堅持離婚的決定太草率隨便……

  原來,愛的確會讓人變得莫名其妙!

  再望了河面上那個洋溢幸福的小女人一眼,樂樂樂朝她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現在,她要回營帳裡告訴他:她終於想通了。並且威脅他,如果他的告白只是玩笑話,她會砍了他,來餵魚!

  正要起身時,樂樂樂突然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這在人跡罕至的亞馬遜原始林裡是極為詭異的,因為近兩個月來,他們見到的都只有同行的夥伴而已!

  樂樂樂豎起耳朵,認出是雷爾在跟陌生人說話,她鬆了口氣,正想站起來,卻聽到他們說"古柯",她心裡一驚,迅速蹲下藏好,小心翼翼的聽清楚他們的對話,幸虧葡萄牙語難不倒她。

  "我以為你說現在交貨!"陌生男子氣憤的嚷嚷。

  交什麼?古柯鹼嗎?樂樂樂聽說有毒梟會利用亞馬遜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種植古柯,因為叢林易藏匿,所以他們還會乾脆在這裡製成成品後,再走私出境。

  天哪!殷浩在懷疑雷爾夫婦時,她還責怪他!

  雷爾斯文的聲音傳來:"本來是,但現在情況有變。我們能賺更大筆的。"

  "哦?"對方顯然十分有興趣,"還有什麼比古柯鹼更好賺?"

  果然是走私毒品!樂樂樂驚訝的摀住嘴。

  "我這次帶的人要來找尋一種植物--"

  雷爾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沒有一種植物的經濟效益會高過古柯!雷爾,工廠裡已經有成品,外面買主也急著要我們交貨,實在沒有必要浪費時間找什麼植物!"

  雷爾輕笑,"如果那種植物能淬煉出足以抵抗生化菌的疫苗呢?你想,會有多少國家搶著要這種玩意兒?"

  男子的聲音十分急切:"真的?那確實比古柯鹼的利益高得多!消息正確嗎?會不會只是他們癡心妄想?"

  "不!我有理由相信他們會成功,那兩個人的能力不是你能想像的。"

  "可是還要多久?"男子有些猶豫,"多少人妄想進入亞馬遜找尋寶物,結果不是一無所獲,就是耗費多年才成功,我擔心工廠出資一直被延誤……"

  雷爾信心滿滿的說:"放心。這兩天他們發現這附近有相似功用的植物,依他們判斷,應該就在這塊區域沒錯了。"

  "那就好!"男子仍不放心的叮嚀:"別拖太久,我先跟買主拖延時間。另外,小心別讓他們發現工廠,否則麻煩就大了!"

  天!都怪她太信任雷爾,什麼都不隱瞞,才會惹來這些禍端!

  誰想得到和善斯文的雷爾竟是毒梟!原來他的導遊身份只是為了進出原始林方便,其實他真正做的是走私古柯鹼的工作!

  樂樂樂悄悄向後走,再不回去被他們會發現,那就完蛋了!

  她彎著腰慢慢的移動、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一點聲音,短短路程走得她滿身大汗,突然,眼前出現一雙腳……

  安娜手插在口袋,銳利的眼神將她的驚慌納入。

  "嗨!"樂樂樂深吸口氣,若無其事的用英文說:"你也出來逛啊?"

  "你在這裡幹什麼?"安娜口氣不佳的質問,眼睛瞄到她身後,似乎在審度她聽到多少。

  樂樂樂腦子一轉,笑著說:"早晨空氣新鮮,視線又好,我特地出來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收穫。"

  雷爾溫文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有什麼事嗎?"

  樂樂樂背脊一涼,緩緩轉過身去,故作自然的打招呼:"嗨!雷爾,你什麼時候出來的?我怎麼沒發現?"

  她現在只能寄望雷爾會以為她聽不懂葡萄牙語,而放她一馬。

  雷爾微笑,笑意卻只到表皮,"我習慣早點出來巡視巡視。"他望了安娜一眼。

  安娜聳聳肩,"我來取水,就發現她在這裡。"她用葡萄牙語說:"我覺得她鬼鬼祟祟的。"

  樂樂樂渾身一顫,生怕他們要殺人滅口,卻還是假裝聽不懂的笑問:

  "有什麼問題嗎?還是這河邊不能來?"

  雷爾犀利的眼神在她堆滿笑的臉上搜尋端倪,嘴角卻帶著微笑。

  這一瞬間,樂樂樂好懷念殷浩的笑容,雖然假,但至少不會邪惡。

  殷浩……她好想馬上見到他喔!嗚……她好不容易才確定自己的心意,千萬不要還來不及告訴他,就被殺人滅口了!

  顯然,雷爾不願意冒險。他奸詭一笑,"願意到我們的工廠做客幾天嗎,樂小姐?"她雖然聽不懂他們說的話,但可能已經看見他的夥伴了。

  樂樂樂遲疑著,思索怎樣跟殷浩求救,突然腰間一刺,她低頭,看到安娜拿著手槍抵在她腰間。安娜問:"另一個人怎麼辦?"

  雷爾逕自往前走,頭也不回的說:"不過是個讀書人罷了!諒他在這裡也搞不出什麼花樣,別理他!就讓他自生自滅吧!"

  就這樣,樂樂樂被劫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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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4 00:16:36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事實上,在安娜掏出手槍時,殷浩就找來了,怕危及樂樂樂,只好小心翼翼的跟著他們。

  穿過一片隱密叢林之後,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座龐大的新式廠房,矗立在原始林木中感覺十分突兀。

  殷浩默默牢記樂樂樂被關的位置,便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打開手錶切換頻道--

  "羅伯特!"他呼喚著。

  一陣雜音之後,羅伯特的聲音出現了:"我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曾經到台灣探望過統領--邵燁離開威戰的意念相當堅定,朋友間的探視是他勉強答應的底線,因此統領開口要他協助殷浩時,他十分訝異,卻傾全力支援。

  不過,亞馬遜計劃畢竟是台灣的國家機密,身為威戰領導之一的他,對這個計劃沒什麼興趣,只負責統領夫人的哥哥以及好友的人身安全。

  殷浩快速的解說了目前的危機。

  羅伯特想了一下,"我馬上派人,一天之內到達。"

  殷浩道謝之後關掉通訊。

  一天?要深入這麼蠻荒的地帶算是相當快的了,但,他擔心樂樂會遭到危險。

  殷浩彎下身子,利用樹木遮掩,小心的來到關樂樂樂的小房間外,從窗戶下偷偷的往裡看。

  雷爾他們仗恃著這裡地處隱密,除了門口下鎖之外,並沒有束縛住樂樂樂的行動。只見她悶悶的在屋裡打轉。

  樂樂樂天生樂觀,既然沒被當場滅口,對目前的處境就不太擔心。殷浩那麼聰明,一定會想到辦法來救她的。

  現在她在乎的反而是--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愛他啊?

  他雖然很聰明,可是猜得到嗎?

  唉,樂樂樂歎口氣,老天爺真是太不可愛了,既然讓她好不容易才弄懂自己的心意,難道不該給個花前月下的機會,讓她好好表白嗎?

  雖然說在這種危急的時刻,她還想著要表白有點愚蠢,但,萬一他們注定得死在這裡,他卻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心意,那多嘔啊!

  一想到這裡,樂樂樂就忍不住伸出拳頭,在心裡吶喊:神哪!請給我表白的機會吧!

  她稚氣的舉動讓窗外的殷浩想笑,正要敲窗戶之際,門卻被打開了,他趕緊蹲下身,將耳朵貼到牆上。

  進來的是雷爾,他銜著笑說:"臨時邀你過來做客,還習慣嗎?"

  小人!樂樂樂冷哼一聲,撇過頭不理雷爾。心裡遺憾著沒聽殷浩的話,早點看穿他們的奸詐,也就不會落到現在這種下場了。

  殷浩……樂樂樂心裡默禱著:快來救我呀!

  雷爾對她的態度不以為意,笑著問:"依我判斷,你要找的東西應該就在不遠處了,這樣吧!我們依原訂計劃出發,你找到東西後就交給我。"

  樂樂樂冷笑,"你以為我是白癡,會將這麼重要的發現交到你這個壞人手上?呸!"

  雷爾瞇著眼,"你別無選擇。跟著我,你才有活命的機會。"

  樂樂樂心裡打了個突,沒想到雷爾對她真的心懷不軌!

  "你少說大話,殷浩馬上就會來救我了!"

  雷爾大笑,"哈哈哈!你以為沒有人帶路,他能找得到這裡?"他眼裡閃過一抹殺機,"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只要他死了,你就會死心塌地的跟著我。"說完,就走到門口。

  樂樂樂喊住他:"你要做什麼?"

  雷爾嘴邊掛著弔詭的笑,"我把另一個重要的客人丟在營地了,現在立刻派人去請他過來。"他眨眨眼,"你很快就可以見到他了。"說著,就哈哈大笑的走出房間。

  直到落鎖的聲音傳來,樂樂樂才驚愕的衝到門口,死命的槌著門,大吼著:"雷爾!不准你傷害殷浩!聽到沒有!我不准!"

  堅固的房門屹立不按,樂樂樂沮喪的跌坐在地上。殷浩並不知道雷爾正要派人去抓他,一定沒有防備。怎麼辦?都是她害了殷浩!

  她不擔心自己被抓,因為殷浩是安全的,而且她確信殷浩絕對不會丟下她不管,但如今殷浩的安全也受到威脅,樂樂樂才開始有了無助感。

  她蜷縮在門口,低聲啜泣著。

  "別哭。"

  是殷浩的聲音!樂樂樂愕然抬頭,望進殷浩帶笑的臉,驚喜萬分的她撲進他張開的手臂,迭聲驚喊:"殷浩,是你!你沒事?"

  "噓!"殷浩用手指抵著她的嘴,小聲的說:"別驚動外面的人。"

  他是從窗戶翻進來的。剛剛大致探巡過四周,這間廠房扣掉雷爾夫婦,只剩下四個工人,雖然雷爾出去之後派了兩個人回營地,但他們的處境還是十分危險的。

  樂樂樂緊緊抱著他,輕聲說:"對不起!都是我不聽你的話,如果早聽你的,就不會被雷爾表面上的和善給騙了!"她好抱歉好抱歉,殷浩一直是對的,偏偏她就愛跟他唱反調!

  殷浩笑笑,安慰她:"沒關係,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怎麼安全的離開這裡。"

  營地就在不遠處,去找他的那兩個人很快就會回報他失蹤的消息,屆時雷爾就會有顧忌,要救出樂樂就更困難了!

  樂樂樂仰著頭,"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幸好殷浩始終堅持不讓雷爾知道他們能夠跟外界聯絡,只要能等到支援的人到來,他們就安全了!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殷浩調侃,接著大略將他已經察看好的位置簡單的畫給她看,"工廠後方是條河,我想雷爾他們的貨應該就是由這條河運送出去。"然後,說明羅伯特的人明天就會到來。

  樂樂樂點頭,"我知道了。"

  樂樂樂抬頭望著他,眼裡是全然的信賴。即使在這麼不確定的情況下,他依然從容不迫,這份沉著,安撫了她忐忑的心,好像只要有殷浩在,再大的困難都不成問題。

  忽然,他溫暖的大掌托著她的臉,然後……

  他吻她!

  兩唇相觸後就一發不可收拾,他的舌輕輕撬開她的,接著長驅直入,引出一陣震顫。

  接著,他溫柔地吻過她的額際、眉心、眼睛、鼻尖,好像她是他最最珍貴的寶貝!

  殷浩的唇繼而來到她嬌俏的唇瓣,熱情的吸吮著,惹來她的低吟。最後,在即將失控之前,他結束了這個吻。

  殷浩微微退開,望著她全然的臣服,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不能讓激情危及彼此。

  他抵著她秀氣的額,低聲說:"我本來只想輕輕嘗你一下而已的。"他下腹的堅挺傳來的熱力讓樂樂樂紅了臉頰,"現在不行,我們還有難關要過。"

  迷眩在他黑亮亮的眸子裡,就算前面是龍潭虎穴她也不怕。樂樂樂踮起腳,在他唇畔輕輕落下吻,"有你在,我相信沒有過不了的難關。"

  殷浩輕擁著樂樂樂坐在門邊,仔細聆聽屋外的動靜。

  沒多久,雷爾咆哮的聲音響起--

  "什麼?找不到?再去找!他人生地不熟的,怎麼可能說不見就不見?你們兩個也去!分頭去把他找回來!必要時殺了他!"

  樂樂樂打個了寒顫,雷爾竟然真的要下殺手!

  看來,來不及等羅伯特到了。

  殷浩環顧別無長物的房間,牽起樂樂樂,"如果繼續找不到我,雷爾待會一定會來找你,到時候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現在那四個工人都走了,外面只剩下雷爾夫婦,我們利用這個機會離開吧!"

  樂樂樂點頭,"好!"

  殷浩先到窗戶旁確定沒有人,然後一躍而出,樂樂樂在他的幫助下也順利跳下窗戶。

  雷爾太自滿了,以為工廠這麼偏僻,殷浩一定找不到,所以才只在門口下鎖,這才讓他們有機可乘。

  來到河邊,樂樂樂跳上停靠在河旁的木筏,殷浩正要跟著跳上去時,雷爾來了!

  "哈哈哈!我還是低估了你,沒想到你能找到這裡。"

  殷浩轉過身,迎向雷爾,"來吧!你還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吧!"

  雷爾挑眉,"你這是在跟我挑戰?跟善鬥的醒湖族人挑戰?"他嗤笑道:"不自量力!"

  殷浩無畏無懼的上前,"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樂樂樂一手拉著纜繩,一手抓著長竿,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們兩個。

  雷爾雖然沒有武器,但文質彬彬的殷浩打得過凶狠的他嗎?樂樂樂嚴陣以待,打算必要時從旁協助。

  然而,她還是低估了殷浩,不知道他其實擅長拳擊。

  雷爾瞇起眼睛跟殷浩對峙著。他身上散發出的殺氣讓雷爾暗暗一驚,相處了一段時間,他居然看不出這傢伙的真正實力,真要動起手來,他似乎勝算也不大。

  但事已至此,雷爾還是硬著頭皮揮拳。

  殷浩利落一閃,避開他的拳,並在掠過時迅雷不及掩耳地擊中雷爾的下腹。

  雷爾吃了一拳,攻擊益發猛烈。沒想到殷浩的手腳功夫也有一套,他不但閃過攻擊,還連連擊中雷爾的下顎,最後一個迴旋踢更讓雷爾倒在地上,痛得爬不起來。

  殷浩趁他倒地之際趕緊跳上木筏,樂樂樂則迅速的放開纜繩,兩人間的默契十足。

  就在這時,安娜也趕來了,她扶起雷爾,"你要緊嗎?"

  雷爾擦去嘴角血漬,蹣跚地跳上另一艘木筏。"快!我們要把他們給追回來!"他們已經落後一段距離了!

  安娜默默步上木筏,看著他齜牙咧嘴的追趕著前方的他們,忍不住問道:"為什麼一定要追回他們呢?沒有人嚮導,他們就算逃了,也沒有辦法活得下去呀!"

  雷爾回頭狠狠的瞪她一眼,"你懂什麼!那個女的可以帶我們找到神奇的植物,幫我們賺進一大票!"

  安娜挺起胸膛,直言:"你真的只是為了要找神奇植物?如果找到了呢?你會殺了她嗎?"

  雷爾迴避她的注視,啐道:"你管那麼多幹嗎?這問題到時候再說!"

  安娜瞪著他的背影,心裡的一部分正在死去。

  這些年來她跟著他表面上做嚮導,實際上偷偷在罕無人跡的地方種植古柯。從開始的衣衫襤褸,到現在擁有一家古柯鹼工廠,壞事做盡圖的並不是榮華富貴,只單純的因為愛他,所以才順著他呀!

  但是,他是怎麼回應的?

  沒察覺安娜的心思,雷爾一心一意只想趕上殷浩他們。

  在木筏上,樂樂樂蹲在前面探路,殷浩在後方拿著長竿控制速度--感謝他參加過泛舟營,學到操縱木筏的技術,沒想到這時候還能拿來救命。

  樂樂樂回頭,"快!他們快追上來了!"幸虧雷爾追得匆忙,忘了拿長竿,因此他們的木筏前進速度一直不快。

  木筏越往森林深處航行,空氣中益發瀰漫著一股樹葉的腐臭味。

  殷浩利落的用長竿左撐右點,持續往前方劃行。

  "這樣沒問題嗎?"因為河底糾結的樹根常常絆到木筏,雖然減緩了後頭雷爾的追趕速度,卻也東撞西撞得讓樂樂樂忐忑不安。

  河裡有凶狠的鱷魚級食人魚正虎視助耽地等著他們落水,而且他們身上也沒有救生衣。

  "沒問題,情況都在掌握當中。"殷浩還是一如往常的輕鬆愜意。

  雷爾看著他們劃入岔出的支流,冷笑,"前面有急流,他們的長竿快派不上用場,現在各憑本事了。"

  果然,一會兒之後,殷浩他們的木筏就陷入急流之中,根本無法控制!

  殷浩乾脆把長竿收起,回頭審度兩艘木筏的距離,並觀察地形,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

  他抽空投給滿臉憂慮的樂樂樂一個安慰的笑容,"別擔心,還不到要放棄的時候。"

  很快地,雷爾他們追上來了,殷浩甩著長竿,企圖制止雷爾登上他們的木筏。

  突然,安娜對空嗚槍,槍聲驚動兩岸林中的鳥,紛紛振翅疾飛。

  長竿畢竟沒有子彈來的快,殷浩停下動作,注視著安娜手中的槍。

  雷爾哈哈大笑,"到底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吧!"他轉頭對安娜說:"殺了他!"

  安娜曾經上過射擊訓練,比雷爾的槍法好多了,而且他們向來須臾不離,所以雷爾沒有帶槍的習慣。

  "不!"樂樂樂擋在殷浩前面,"我不准你傷害他!"

  相對於她的驚懼,殷浩顯得冷靜多了,他將樂樂樂護在身後,平穩的說:"我們的支援人員馬上就到了,即使殺了我,你依然逃不出去。"即使面對著槍口,他仍然一派從容,彷彿安娜手中的槍對他不構成任何威脅。

  樂樂樂也嚷著:"如果我們沒有平安回去,我國政府一定會發動搜索的。"

  雷爾根本不相信他們說的,他像聽到笑話似的仰天大笑,"哈哈哈!死在亞馬遜的探險家不知有多少,所以一直以來,印地安基金會原則上都不會同意任何理索救難行動的。"

  他順手一拍,攤開掌心,展示血肉模糊的飛蚊。"在亞馬遜裡,死一個人就像死一隻蚊子,毫無意義。"他露出森白的牙齒微笑,"即使是高知識分子。"

  殷浩眉頭漸漸聚攏,目光如炬的盯著雷爾。

  樂樂樂猶不死心,"你們不是希望獲得我們要找的植物嗎?現在還沒有找到呀!"能拖點時間總是多一分存活的機率,只要有一絲機會,她就絕不放棄。

  聽說食人魚可以在短短一分鐘之內,就把一隻小水牛啃噬得只剩骨頭!萬一被逼落河,他們根本還來不及游到岸邊,就屍骨無存了!

  雷爾大笑,"沒錯,我確實是寄望你幫我找到神奇植物,但是--"他指著殷浩,"他是無用的!"

  他將話挑明,意思是不留活路給殷浩。不知道殷浩這麼難搞時,他還會讓他在原始叢林中等死就好,但現在知道殷浩比想像中的難解決,雷爾當然要親眼看到他死在面前!

  "你--"樂樂樂氣結。

  雷爾皺起眉頭,"安娜!快點動手!"

  現在兩艘木筏的距離可以讓他在確認殷浩死亡之後,還來得及跳上去抓回樂樂樂,如果距離再拉開一點就棘手了。

  安娜舉起手槍瞄準他們,遲疑的問:"那個女的呢?"

  聽他的意思,似乎只打算殺了殷浩。

  她的女性真覺告訴她,雷爾對樂樂樂的在乎遠勝過神奇植物。她不容許他心裡還有別人!

  雷爾喝叱:"你在質疑我的話?"

  安娜搖頭,堅決地要問個清楚。"他們都得死,這樣就沒有人會懷疑到我們頭上。別管什麼神奇植物,讓我們回到從前的日子,好不好?"

  她的堅持激惱了雷爾,他手一揚,"啪!"安娜臉上頓時多了個掌印。

  無視於安娜的錯愕,雷爾狠狠的說:"這裡所有的事都由我作主!前面就是魔鬼瀑布了,再拖我們大伙都會一起沒命!快動手!"

  安娜不敢置信的望著丈夫,她什麼都聽他的,只有這點絕不順從!

  "我不!"說著,她將手槍瞄準樂樂樂。"都是你不好!去死吧!"

  見狀,雷爾大驚,上前要搶手槍。

  殷浩則將呆愣的樂樂樂攬到一旁,手中的長竿迅速一挑一弄,打掉他們正在爭奪的手槍。

  然而,在手槍落入河裡前,安娜卻已經扣下扳機……

  "砰!"

  所有的人都靜止不動,殷浩顛躓了一下,子彈從他的陘骨劃過,留下刺痛的傷口。

  樂樂樂回過神來,緊張的扶著殷浩,"天啊!你要不要緊?"

  殷浩勉強的笑笑,"還好。"

  他其實很痛,但為了不讓樂樂樂擔心,也怕雷爾識破,所以強裝錫定。

  雷爾陰沉的好笑著道:"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你的血已經引來食人魚覬覦了。"

  殷浩和樂樂樂順著他的手指一看,果然有許多食人魚圍繞在兩艘木筏周圍,流動的水將血腥味傳開,連前方都有虎視眈眈的食人魚正在等著。

  雷雨笑得像撒旦,"以他的情況,繼續失血下去也不樂觀,再說前方不遠就有斷崖瀑布,摔下去鐵定會沒命的。"

  他們已經沒有武器了,他改為慫恿,企圖說服樂樂樂投降,"你還年輕,就這麼喪生在亞馬遜太可惜了!跳過來我們這艘木筏吧!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證不會虧待你。"

  不可否認地,他確實對這個東方女人有著極大的興趣,更何況,她還能帶他找到足以致富的神奇植物,這就是他一直對她緊迫不捨的原因了。

  要不是顧忌到殷浩不好惹,他早就跳上他們的木筏去抓她了。

  樂樂樂撕下衣擺蹲下來為殷浩止血,卻發現仍止不住的血水慢慢滲透布條滴下來。

  聽到雷爾的話,她嗤之以鼻,"休想!"接著淚漣漣的望著臉色蒼白的骰浩,"很疼嗎?"她好恨自己完全束手無策!

  殷浩搖頭安撫:"沒關係,別替我擔心。"

  他感覺到自己的體力正在一點一滴地流失,但他不能倒下去!一旦衝下去了,雷爾一定會更加肆無忌憚。

  樂樂樂焦急的翻著他的口袋,"藥呢?你有沒有帶藥?"

  樂樂樂眼中的祈求讓殷浩輕歎,順從地服下她找出來的消炎藥。

  他本來無意吃藥,畢竟以現在的處境,腳上受傷無異是雪上加霜,他心裡有數快撐不下去了!

  對了!雷爾剛才說過前方有瀑布,現在安娜的手槍又已經掉到河底,雷爾既然忌憚著他,應該很快就會撤走了。只要樂樂樂能在木筏摔落瀑布前跳到岸邊,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殷浩將樂樂樂攬進懷裡,悄悄的在她耳邊說:"你聽到沒有?前面真的有瀑布的聲音,我的腿受傷了,沒有辦法跳到岸邊,但是你能。答應我,等雷爾他們一撤退,你就往岸邊跳,別理我!"

  他這樣子像在留遺言!樂樂樂瞪大眼睛,拚命搖頭。"不!"

  殷浩輕輕捂著她的嘴,"噓!別讓雷爾發現我其實傷得很重,這樣他才不敢跳到我們這艘木筏,懂嗎?"

  雷爾聽不見他們說話的內容,瞇起眼睛,審度著殷浩的傷勢是不是比他想像中來得嚴重。

  殷浩臉上掛著自信的笑,樂樂樂則不著痕跡的扶著他,眼睛往下一瞄,天哪!他的血還在流個不停!她往前一站,雙腳擋住雷爾夫婦的視線。

  殷活朗聲說:"不怕我把你們打下河就過來試試。"

  安娜小聲的說:"我看剛剛的子彈只是劃破他的皮肉而已,別輕舉妄動,反正他們就快要摔下瀑布了。"

  雷爾思忖著,殷浩看起來好像還好,經過剛剛在岸邊打的那一架,他發現殷浩其實沒有外表看來的斯文好欺,這就是他遲遲不敢動手的原因:赤手空拳都打不過他了,更何況他手上還拿著根長竿!

  安娜頻頻催促,"放棄吧!我們再不跳到岸邊就來不及了!"

  雷爾望著樂樂樂,心裡有一絲不甘。她也許不像安娜那般好駕馭,但,她越反抗,越觸動他潛在的征服因子。

  他握緊拳頭,咬牙說:"你先跳吧!我再等一下。"

  他就不相信他們會毫無反抗地任由木筏摔下瀑布,因此,他要等,等最後一個奪走她的機會!

  安娜的心碎了。她知道一旦他出現這種勢在必得的表情,就難以挽回了。

  她憤恨的望著雷爾的背影,"要死,我陪你。"

  雷爾聳聳肩不置可否,銳利的眼神百盯著殷浩他們的動靜。

  勝負,即將在頃刻之間分曉。

  他是魔鬼!樂樂樂再一次確認雷爾是個不折不扣的魔鬼,沒有人能將自己的生死看得這麼淡!她更自責沒有聽殷浩的話跟他們保持距離,如果她不曾透露亞馬遜計劃,今天就不會被逼上絕路。前方的瀑布聲音越來越近,殷浩腳上不斷流出的血水,也一直引來食人魚的圍繞,短短的幾分鐘過得像一輩子那麼長。

  雙方就這麼對峙著。殷浩其實已經快要不支,卻還是硬撐著裝作並無大礙的樣子,以遏止雷爾的進犯。

  他抬起她的臉,表情是她從沒見過的溫柔。"雖然有點遲,但我還是要跟你說……"他的額頭抵住她的,眼裡的深情教人動容,"我愛你,愛得很久很久了。"

  樂樂樂眼底迅速泛出薄霧,"我也是!"這一刻,她終於能說出心底的話。

  她輕輕吻上他的唇,冰涼的觸覺透露著絕望的訊息。

  殷浩不捨的用指尖拭去她的淚珠,"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哭泣。"他在她耳邊低語:"不到最後關頭,絕對不要放棄,嗯?"

  這話告訴樂樂樂,也在告訴他自己。他不想灰心,可是,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哪……

  殷浩以旁人聽不到的音量喃喃交代樂樂樂:"答應我,只要他們一撤退,你就立刻離開木筏,用跳、用游的都行。你沒有受傷,只要動作夠快,食人魚不會馬上攻擊你。"

  樂樂樂拚命搖頭,他正色的說:"你必須好好活著,為了亞馬遜計劃,為了……我!"

  殷浩的眼裡有著濃濃的不捨,沉鬱得緊揪著樂樂樂的心。

  不!她不要就這樣葬身在這裡!她一定要做些什麼!樂樂樂的視線快速的掠過河面以及旁邊的林木!

  不能再等了!

  樂樂樂趁著木筏飄到岸邊之際,迅雷不及掩耳的抓起殷浩手中的長竿,一挑一勾,抓來攀在樹上的長籐末端,大喊:

  "殷浩趴下!"

  因為她喊的是國語,雷爾跟安娜面面相覷不知所以。

  樂樂樂的控制加上木筏滑動的力量,不一會工夫,長籐纏繞的炮彈樹上,堅硬如石的巨大果實紛紛落下,尾隨在後方的雷爾與安娜讓猛烈的攻擊打得頭破血流,雷爾在閃躲中更不慎絆到大如足球的炮彈果而跌落木筏,安娜一時情急伸手去拉,也被他拉落河裡。

  盤旋已久的食人魚終於嘗到鮮美的午餐,爭先恐後的搶食讓河面激出激烈的水花……

  才一下子時間,河面恢復原有的平靜,饜足的食人魚兜游半晌之後,終於心滿意足的離開,除了鮮紅的河水,四周寧靜的好像沒有發生任何事。

  樂樂樂虛脫的跌坐在木筏上,顧不得審視自己身上被打痛的部位,趕忙爬到殷浩身邊。"殷浩!你有沒有被打到?"

  虛弱的骰浩勉強伸出手,不捨的撫摸她的臉,"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浩……"樂樂樂忍著不讓淚流下來。

  "答應我,好好活下去。"他知道這話聽起來像訣別,但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好不容易確定她的心意,好不容易解決雷爾夫婦,一切都將否極泰來,他卻沒有時間了……

  他太自私了,不該說出自己的全意,不該逼出她的心,不該殘忍的讓她獨自抱著他們的回憶孤單的活下去。

  待會落下瀑布,他將沒有半點生存的機會……

  他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情來不及完成哪!

  邵燁會幫他完成工作,也會幫他安慰雲柔。但,樂樂呢?誰來幫他照顧她?

  淚,在眼眶聚集,殷浩卻拼了命的忍住。嘴角露出祥和的微笑,他要她永遠記得愛笑的他--這是他最後能為她做的了。

  "別忍,想哭就哭出來。"殷浩唇畔掛著的笑好淡好淡,"今天哭完了就不准再哭 ,我要你當個永遠快樂的樂樂樂。"

  樂樂樂拚命搖頭,"不,我不!我要你好好的活著!我要你健健康康的活下來,監視我有沒有好好活著!"她瘋狂的搖晃著殷浩,"聽清楚了沒?如果你敢死,我會傷害我自己,讓你永遠不能心安!"她瞪大眼,看殷浩的手緩緩的垂下,拉著他吶喊著:"你聽到了嗎?我不要自己一個人活!你不能這麼殘忍!"

  把他的手按在臉龐,樂樂樂啞著聲音說:"我活,你也活,好不好?"

  傷口雖然不大,但持續的失血讓殷浩虛脫無力,即使這樣,樂樂樂的驚惶依然讓他心疼。他沒有見過這麼慌亂無措的她!

  耳畔傳來洶湧的水聲,殷浩知道時間不多了,他拆下手錶,想要跟羅伯特聯絡。不料,木筏撞到礁石,一個晃動,還來不及接通,手錶就落入水裡。

  殷浩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快!快想辦法跳到對岸,我知道你行的!"

  樂樂樂緊握著他的手,搖頭,"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她也看到前面不遠處就是瀑布了。

  殷浩歎息,"別做無謂的犧牲。其實現在就算是跟羅伯特聯絡上了,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我本來是要你想辦法跳到對岸,我則報出你的方位……沒關係,既然手錶是在這裡丟的,羅伯特的人應該很快就會搜尋到這裡了。"

  他深深凝視著她,"我很高興在走到生命的盡頭時,最後看到的人是你。"頭好暈,視線也開始模糊,但他仍然努力睜大雙眼,想要把她的容貌好好牢記在心裡,"好好活下去,別讓我不能安心的死去。"

  他的身體他自己瞭解,現在這種情形,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利用粗大的籐蔓挺腰跳上對岸。但她能,他相信。

  "浩……"不想哭!不能哭!沒有時間哭了!

  可是,她的腦子裡已經找不出任何語彙,她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氾濫、氾濫……

  殷浩知道她不會放棄,他一向瞭解她。這樣很好,只要她不跟著摔下瀑布,羅伯特很快就會找到她了。

  別了,摯愛!殷浩的視線漸漸變黑,她的容顏慢慢模糊。他閉上眼,強忍著不說出"來世再見"的承諾。如果還有來生,人海茫茫,他怎忍心要她苦苦等候著他?

  別了,我不求來生,只求死後有靈,讓我的魂魄陪伴著你,庇佑著你,一生一世。

  他這一生從來沒有許過願望,能不能將所有的願力集中在這一次?

  希望樂樂永遠快樂無憂!

  滔滔的水聲越來越近,殷浩振作起精神,使盡所有力氣用力一吼:"不要再猶豫了,快走!"

  樂樂樂一咬牙,"不!無論如何,我絕對不自己一個人走!"陰路淒涼,她絕不讓他獨行!

  樂樂樂的話讓殷浩為之一震,她怎麼能……

  既然如此,說什麼他都不能倒下!

  殷浩撐著身子往前望,欣喜的發現瀑布前方還有一條支流,天不仁他們叨!

  "我記得河苔藻的韌性相當強,是嗎?"

  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問,樂樂樂愣了一下,"沒錯,河苔藻好生於瀑布附近,因此韌性極強……"她旋即瞭解他的意思,睜大眼,"你是說……"

  "沒錯!"谷浩的語調雖然虛弱,口吻卻十分堅定:"我們誰都不許放棄,嗯?"他估量著時機,"現在,我喊開始的時候我們的重心全往左邊移動,靠著重心移動加上抓附著河苔藻的力量,將木筏轉進支流,你瞭解了嗎?"

  樂樂樂點頭,"瞭解!而且瀑布前不會有食人魚,我們可以放心的伸手抓河苔藻。"她深情的望著殷浩,"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是我的英雄?"

  殷浩揚起嘴角,"沒有,但我喜歡這句話。"他暗暗深呼吸,希望孱弱的身體能撐到最後,樂樂的命還在他手中哪!

  "現在--開始!"殷浩一聲令下,兩人迅速將重心一移,徒手抓著緊緊攀附在河底的河苔藻,使出全身的力量--

  人在遇到急難時,果然會衍生出驚人的力量,他們成功地讓整個木筏滑入瀑布前另一個岔出的支流。

  殷浩也在確安全之後體力透支,終於昏迷過去了。

  呼!樂樂樂累壞了!

  她沒有料錯,食人魚不會游到水勢湍急的瀑布前,也虧得河苔藻韌性十足,才能靠著不斷抓前方河苔藻的動作,使得木筏可以順利滑進這個平靜的河道裡。

  要是他們在轉彎時抓空了,恐怕……

  樂樂樂轉身看著失去意識的殷浩,心理想著:最危險的難關部已經度過,我不准你死!

  她顧不得自己手上的拉傷,極目四望,想找個最安全的地方下岸。

  這裡的水流緩慢,上岸不是難事。看準前方有塊空地,樂樂樂站起身,拉著樹上垂下的籐蔓,將木筏停在岸邊。

  天色有些沉,樂樂樂知道午後大雨就要落下,她得趕快把兩個人都安置好!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身形高大的殷浩拖到岸邊高地,接著便趕緊架起帳棚。這東西她每天看殷浩弄,真的蠻簡單的。

  一切才就緒,傾盆大雨剛好落下,驟急的雨來得又凶又急,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雨勢,她幾乎要以為他們處在瀑布下方了。

  邵燁為他們準備的帳棚十分堅固,即使雨勢驟急,它依然屹立不搖。這裡地勢還算口向,剛剛河床水位也不太深,應該不至淹水。

  大致處理好殷浩的槍傷,疲累至極的樂樂樂再也撐不住,疲憊地窩進殷浩的懷裡。

  靠在他的胸前,聽他的心跳聲穩健的傳來,樂樂樂覺得這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聲音。

  我們終於安全了,吾愛!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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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4 00:16:5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遠處吼猴淒厲的叫喊聲吵醒了樂樂樂,她猛然驚起,摸摸殷浩的胸膛,沉穩的心跳讓她安心。

  一抬頭,看見殷浩睜著渙散的眼睛,她大驚,拍拍他的臉。"殷浩?"

  樂樂樂見他沒有反應,一躍而起,一雙小手在他身上摸了又摸,"殷浩,快告訴我哪裡不舒服?別嚇我啊!"

  天哪,她該怎麼辦?

  "這是怎麼回事?"殷浩望了望四周,他只記得自己昏過去了,其餘的都不知道。

  樂樂樂聽到他沙啞的聲音,立刻說:"我先拿水給你喝。"說完,就拿出包包裡的水壺,倒了一杯遞給殷浩。

  殷浩邊喝水,邊聽樂樂樂娓娓道來,雖然輕描淡寫,但可以想像出過程中她的辛苦。

  謝天謝地!他們都沒事!

  他動容的抱著樂樂樂,不捨地輕撫她紅腫的掌心。

  "你好傻!"他輕斥她當時不肯獨自逃生的堅決。

  然而,如果不是樂樂的堅持,他們真的得天人永隔了。現在想來真是好險!如果木筏不能改道,她連最後一秒活命的機會都會失去啊!

  樂樂樂趴在他胸前,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即使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殷浩從來沒有這麼感動過,一直以為自己是單向付出,想不到樂樂對他的感情,已經深刻到生死不渝的地步了。

  有幾對愛侶在面臨生死存亡的關口,還能堅持不離不棄?

  他的樂樂啊,殷浩靠著她的額頭,"完蛋了,我愛慘你了。"

  樂樂樂笑得燦然,"那當然,我對你有救命之恩呢!"

  如果不是她,他哪來的動力堅持到最後?

  殷浩咧出好大的一抹笑,"那……我以身相許好了。"

  樂樂樂緋紅了臉,輕捶他一下,"等身體好了再說吧!"她斂起玩笑,"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喉嚨有些乾啞,腳上的傷口也隱隱作痛。"殷浩瞄向自己小腿上的紗布,"槍傷要緊嗎?"

  "應該不太要緊,安娜的子彈只是劃過,一些皮肉傷而已。"

  殷浩聽著她的聲音,終究不敵暈眩,再度陷入黑暗訪,他聽到樂樂樂說:"你安心的休息吧!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在這之前,她受到殷浩全然的保護,現在,她的英雄受傷了,換她來保護他!

  這幾天裡骰浩行動不便,由樂樂樂負責張羅食物讓兩人充飢,也多虧殷浩隨身帶著藥,才幾天,他的傷口就痊癒得差不多了,只是因為原始叢林的範圍實在太廣了,救援人員一時間還找不到他們。

  今天,殷浩覺得自己精神好多了,堅持要試著走看看。樂樂樂擔心的看著他毫無扶持地往前走了幾步。

  "還有些不順,但是已經不會妨礙行動了。"他深情的望著她,"這幾天真是辛苦你了。"

  樂樂樂開心的說:"真是太好了,"

  殷浩接著說:"既然我們要在這裡等羅伯特來救援,乾脆試試能不能在附近找到神奇植物好了。"

  樂樂樂馬上附議!"好啊!"

  這幾天在附近探勘幾次之後,她有預感離神奇植物越來越近了。謝天謝地,雖然經歷了許多危險,但冥冥之中他們還是沒走岔路。

  一走出帳棚,樂樂樂立刻說:"往這走!"

  胸有成足的模樣幾乎讓殷浩以為她是識途老馬。但,只是以為而已。

  "你怎麼知道要往這個方向走?"殷浩狐疑的問。

  "直覺!"

  否極泰來,他們也有了鬥嘴的興致。跟以往不同的是,確定了彼此心意之後再鬥起嘴來,已經有心頭滲蜜那種甜滋滋的感覺了。

  殷浩瞇起眼說:"直覺?你不能給我一點科學根據嗎?譬如說看青苔或籐蔓生長方向,諸如此類的。"

  樂樂樂直直的望著他,"我相信它在這附近。"

  殷浩妥協了。"好吧!雖然我們可能會迷路,但沒關係,就跟著你的感覺走吧!我不介意天色馬上就要暗了,也不介意前面可能會有危險,一點都不介意。"

  樂樂樂瞪他一眼,殷浩舉起雙手,"嘿!我都說我不介意了,你還生氣!"

  樂樂樂咬著牙說:"請你閉嘴!"

  "連念兩句都不能?"他委屈的問。

  "除非你想嚇走我們嬌貴神秘的目標。"樂樂樂恐嚇。

  赫!拿這來唬他!

  "走吧!龍潭虎穴,我們來了!亞馬遜河淹不死我,槍傷要不了我的命,沒理由會因為走錯路而喪生在--"他比比小指頭,"小小的原始叢林中吧!"

  樂樂樂憋著笑,惡狠狠的瞪他一眼,"你有意見?"

  話裡的恫嚇意味可濃得呢!殷浩趕忙用雙手搗著嘴,以示誓死效忠。

  "走吧!除非你真想席地而眠。"樂樂樂惡意的提醒:"觸目所及,這附近沒有可以紮營的地方唷!"

  殷浩直搖頭。這丫頭上輩子定是狗兒投胎,這也才老愛咬著他這個善良的呂洞賓不放。他不願意露天而眠,是為了保護她不受野獸侵擾耶!

  樂樂樂轉身就走,絲毫不理會他在身後捧心難過。

  罷了罷了,誰叫她前世是咬了他的那隻小母狗呢!他想必是因為小母狗太可愛了,才沒計較一咬之仇,還因而留下慈悲美名。

  不過,前方律動的翹臀可真是賞心悅目啊!

  樂樂樂轉身看見他還杵在原地,大喝一聲:"殷浩!收起你愚蠢的笑,還在做什麼白日夢啊?"高分貝嚇走林間棲息的鳥兒。

  好凶哪!他肯定需要再找機會好好征服她了。

  步行約半個小時之後,樂樂樂望著眼前那棵高約三層樓的大樹。

  樹冠是大如姑婆芋的葉片,樹枝上開滿黃色花朵,碗大般的花朵有五片花瓣,中間則有突起的花心,隱約還有微微清香隨風飄來。

  這種植物雖然奇特,但在物種豐富的亞馬遜河流域裡,並不是最特殊的。

  "就是這個?"殷浩小聲的開口,怕會驚動她嚴肅的神情。

  樂樂樂鎖著秀眉沒回答。她卸下後面的背包,拿出簡易的檢測用具,戴上手套。

  只見她小心翼翼的用鑷子將花朵夾到小顯微鏡下端詳許久,然後將花瓣泡入藥水之中,須臾再放回顯微鏡下仔細觀察。

  過了好久好久,殷浩緊張的額際都留下汗水了,終於--

  樂樂樂開心的跳入殷浩懷裡,他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上。

  她興奮的在他身上又叫又蹬,"我們找到了!我們終於找到了!這個發現將會驚動全世界,這是項無人可及的偉大發現哪!"

  樂樂樂高興的攬住殷浩的脖子送上香吻。等了這麼久、歷經千辛萬苦……他們終於找到可以對抗生化戰的神秘植物了!

  殷浩攬著她的腰,嘴角上揚到極限,"真的?"

  樂樂樂肯定的指著顯微鏡,"你瞧!生化菌在碰到花片之後居然停止活動,像是被迅速消滅了一般!"

  可不是嗎?藥水中有著舉世頭疼的生化病毒,可是花片上的病毒不但沒有繁殖增生的狀況,甚至連基本的活化現象都失去了--確確實實就像是被消滅了一般。

  殷浩不敢相信的望著她,"你怎麼辦到的?"

  "直覺!我覺得它在呼喚我。"

  此刻,就算樂樂樂說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殷浩都會毫不懷疑的點頭稱是!

  殷浩抱著她狂喜的繞著圈圈,低沉的笑聲從他胸臆震盪而出,伴隨著她清脆甜美的笑,迴盪在叢林裡,許久、許久……

  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終於有了最甜美的果實,他們聯手寫下亞馬遜河流域最燦爛的一頁,對人類歷史而言,功勳更甚兩百年前發明的橡膠!

  橡膠為人們帶來便利的生活,而他們卻讓人類免於生化戰的威脅!

  這樹,為他們的歷劫作見證,也為他們即將擁有的成就背書。

  最重要的是……

  這一切的成就源自於深摯的愛哪!

  因為愛得真,危險臨頭時他們不離不棄;因為愛得濃,即使前方滿荊棘,依然攜手咬牙挨過。這是他的工作,也是她的夢想,而如今,他們一起完成!

  殷浩轉著、繞著,兩人深情的眸互相望著;她的眼裡只裝得進他,他的眼裡也滿滿的全是她,彷彿天地間只有他及她。

  直到他累了,她也暈在他肩上。

  殷浩緊緊的擁著她,"我相信你真的是神秘的亞馬遜女戰士投胎轉世的。"

  "不只是戰士,是女王!"樂樂樂驕傲的說。

  "現在,你是獨一無二的偉大植物學家,也是我的!"不管她是女王還是誰,重點是她屬於他!

  樂樂樂的回答是獻上紅潤的唇。

  任務結束,現在他們可以優閒的等救兵來了。

  樂樂樂小心的把花朵裝入容器裡,然後拿到他面前,"貢獻一下。"

  "噯?"殷浩完全摸不著頭緒。

  樂樂樂燦然一笑,正經八百的說:"請你奉獻一下尿液。"

  殷浩瞪大眼,俊顏上淨是不可思議,"你要把花泡在尿液裡?"

  樂樂樂歎口氣,"沒辦法,這些花朵只要摘下一個小時之後就失去效用,我已經試過許多方法,可是找不到可以讓它長久保存新鮮的方法。死馬當活馬醫吧!"

  太荒謬了!殷浩搖頭,"不,謝謝,我現在還不想尿,"嘿嘿一笑,"不然,你用你自己的試試好了。"

  開玩笑,他是俊爾瀟灑的殷博士耶!雖然身困蠻荒,還是得維持他的氣節--他絕對不幹!

  "你明知道我不方便!"樂樂樂揚起秀眉,"你真的不肯?"

  殷浩雙手環胸,"絕對不肯!"

  樂樂樂的手從他的手臂慢慢往上,慢慢的、慢慢的,來到他的胸膛。

  殷浩大搖其頭,"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別白費心思了。"口氣稍稍軟化。

  樂樂樂一雙小手游移在他的胸前,整個人更柔若無骨的攀在他身上。

  "別這樣嘛!我會尷尬耶!"殷浩試圖勸她改變主意,呼吸慢慢急促。

  樂樂樂的手來到他背後,殷浩攬住她,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距離,她頑皮的手慢慢滑下,停留在他的臀部……

  殷浩哪堪這樣的撩撥!他按在樂樂樂臀部的手一用力,讓她感受到他灼熱的慾望,接著,他緩緩的彎下頭……

  樂樂樂卻在這一瞬間跳開一大步,"給我尿液,否則免談!"

  殷浩真的想大笑,要是情況沒有這麼詭異的話。

  他的昂藏脹得好痛,始作俑者抱著雙手,一副需要讓人好好疼愛一番的模樣。按道理,他們現在該躺在睡袋上盡情的歡愛,而不是討論他的體液!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樂樂樂的堅決更甚於他。

  過了一會,殷浩挫敗的耙耙頭髮,"你不會以為在這種時候,我還尿得出來吧?"

  樂樂樂視線落在他牛仔褲下的突起,紅了臉,清清喉嚨說:"呃,我可以等它'恢復'。"

  殷浩不可置信的盯著她,直到確定她是百分之百認真的,他低吼一聲,生氣的坐下來,心裡直將這個變態的小魔女罵上千萬遍!

  樂樂樂忐忑的問:",你生氣啦?"

  好像玩過頭了,可是,當所有方法都失效之後,這是最後的辦法了。

  除非他們就地設立研究室,否則,就算找到神奇植物也沒有用啊!

  殷浩狠狠的瞪她一眼,滿血絲的眼裡全是慾求不滿的控訴。

  "別生氣嘛!只要讓我試試,那我……"樂樂樂一咬牙,"待會都隨便你了!"

  殷浩眼睛一亮,"你是說真的?"她總對在叢林裡歡愛有心理障礙,這個莫名的堅持讓他因不能得到滿足而幾乎瀕臨爆炸!

  樂樂樂為難的瞄一眼有些變色的花瓣,豁出去了,"嗯!"

  殷浩興匆匆的拿起容器,大步往帳棚外走,"你等我,馬上就好!"

  事實證明真的有用!

  他們訝異的看著原本變色萎縮的花瓣在尿液裡逐漸恢復原狀,經過測試之後,功效絲毫沒受影響。

  "逐臭之夫!"樂樂樂搖頭。

  神奇植物是生化所的資產,正式名稱得等回去之後再讓邱所長決定,但,他們決定用"逐臭之夫"當它暫時的代稱。

  嘿嘿嘿,殷浩摩拳擦掌的靠近。

  樂樂樂皺了皺小臉,"你能不能別一副色瞇瞇的模樣?"她悄悄的後退。

  "現在天黑了,你還想去哪裡?"殷浩毫不容情的提醒,"哦,你要當說話不算話的懦夫!"

  士可殺不可辱!樂樂樂挺起胸,"誰說我想賴皮的!"

  她美好的胸淺讓殷浩眸子轉為深濃,長臂一伸,將她拉進懷裡。

  呵呵呵,辛苦了那麼久,終於能為所欲為了!

  親熱過後,殷浩愛憐的親吻樂樂樂,從額際、鼻尖到雙唇,再一把攬過倦極的她,雙雙躺在柔軟的睡袋裡。

  才剛要完,他的下腹就蠢蠢欲動,為了它的福利,他得先把她娶進門。

  "等離開亞馬遜我們就結婚。"殷浩腦裡揣想著她可能會說出口的拒絕,然後在心中沙盤推演,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會一一駁回。

  "我們能跟我爸爸、阿姨他們一起結婚嗎?"

  嗄?

  樂樂樂好心地幫他把嘴巴闔上,"難看死了,這樣就不帥了。"

  正中罩門!

  想他殷浩玉樹臨風,怎麼可以露出呆愣的樣子?

  可是--他小心的問道:"你答應我的求婚了?"沒有拒絕?沒有推諉?

  樂樂樂眨眨無辜的大眼,"有嗎?"他這算哪門子求婚!

  殷浩急了,"你剛剛明明說--"

  他抓著樂樂樂的肩頭,感動的說:"你終於原諒你爸爸了?"這比答應他的求婚還難哪!

  樂樂樂偎進他的懷裡,輕歎一聲,"不懂感情的人,實在沒有權利批評人家的感情。現在我懂了,也希望他們跟我一樣幸福。"

  "爸爸愛的是阿姨,卻對媽媽於心有愧,結果讓三個人的心裡都不好受。媽媽不想讓我陷入上一代的感情糾葛裡,而我卻倔強的想要幫媽媽討回公道。"她幽幽的說:"然而,情愛並沒有是非對錯,又哪裡來的公道可講?"

  過去是她自己參不透,所以自囚於不談感情的牢籠之中,以為只要保持超然!就能不受傷害。現在,她懂了……

  樂樂樂決定,一回到文明世界,馬上打電話給久違的爸爸,順便跟阿姨問個好--這是她欠他們的。

  殷浩心疼的抱緊了她,"他們的恩怨就讓他們自己去厘情吧!你只要相信,我不會負你。"

  她相信。怎麼會不信呢?他們的感情經過生死的驗證啊!

  樂樂樂眸子裡閃耀著光輝,"我的心跟你一樣。"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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