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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柔 -【總裁追妻秘笈(完全求偶手冊之一)】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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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5 00:00:27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季柔 - 總裁追妻秘笈(完全求偶手冊之一)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惹上的是哪號人物?
他只不過是幫他弟弟登個求偶廣告,
以徹底解決他弟弟的『特殊癖好』,
有嚴重到她要報警、大肄宣揚嗎?
而且他竟還以為需要求偶的是他!?
這簡直是大大污辱了他京盛集團總裁的名號!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她還不知死活地說他啥?『床陸兩棲動物』!?
一上床,就想爬到女人身上的『爬蟲類』!?
很好!既然她那麼『看』得起他,
那他保證,他『絕對』會『做』到令她『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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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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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5 00:01: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求偶啟事一則

  徵求對像:雌性哺乳動物。俗稱:女人。

  錄取標準:如上所述,舉凡功能齊備,以能生育者為優先。

  合格錄用者,將是你今生最大的榮耀,相關福利從優,並享有終生俸。

  意者請親洽下列住址……



  「哈哈……哇哈哈……」

  左恩娣確定笑聲來自客廳,她忽然覺得好恐怖!

  什麼樣的原因,會讓一個失戀的女人,忽然笑得這麼瘋狂?

  左恩娣不禁開始擔心好友朱湘傷心過度的腦子。

  她從廚房衝出來,就看見朱湘捧著報紙,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

  「朱湘,你……要不要緊咧?別嚇人喔。」她忍不住問。

  「什麼要不要緊?我哪兒嚇人了?」

  「瞧你笑成這副德性。」  

  「難道你希望看我哭得要死不活的啊?」朱湘沒好氣的嘟嘴。

  「可是你剛才明明就是尋死覓活的,現在是怎麼了?撞邪啦?」

  「才不是!是這報紙寫的,真的很好笑。」

  一張報紙就讓她把那啥「刻骨銘心」的創痛給忘光啦?

  恩娣點點頭,「果然是情場高手,看來失戀對你來說,已經是習慣成自然了。」

  「喂喂,你就不能好好安慰人家嗎?你以為我願意啊?這只能說是我運氣比較差,老是碰不到好的男人。」

  想到這兒,朱湘更是自艾自憐了。「唉,這天底下的事真的很沒道理,天妒紅顏說的大概就是這樣吧?往往條件愈好的,愈會換來不幸的命運……」

  嗟!恩娣搖搖頭,不再理會那個過度自戀的女人,順手奪過報紙,瞧是什麼報導那麼好笑。

  朱湘自顧說著:「本來就是嘛,像我這種女人,本來就應該被男人好好寵著,不像你——」

  「我怎麼樣?」嘴巴塞著龍眼的恩娣含糊地問。

  「像你,說長相,勉強算得上是清秀啦,但說到身材喔……哈!人家都說洗衣板,可是洗衣板好歹還有刻度吧!如果你要跟我比的話,那簡直就像溜冰場,平順 的很——」

  朱湘的話中斷了,因為恩娣的表情突然變得很詭異。

  「嗯嗯……」左恩娣凸睜著眼,一副快窒息的樣子。

  朱湘嚇得團團轉。「恩恩,你……別嚇人,你到底怎麼了?心臟病?還是氣喘?老天吶,一定是我的話刺激了你,可是……我怎麼不知道你有這種毛病咧?」

  是啊,恩娣也不知道自己有這些毛病的……如有餘力,讓她掐死那個笨女人吧。可是,現在她只能掐著自己的脖子,任由那女人慌亂的身影在眼瞳裡打轉。

  「怎麼辦?對了!打電話!你忍耐一下,我叫救護車……呃,是打一一九還是一一0才對?」朱湘無助地問。

  SOS!恩娣臉上是千萬般無助的痛苦神色。

  「糟!我忘了這兒的地址,恩恩……」朱湘百般無助再問。

  「咳咳咳……」好不容易,卡在喉頭的那顆龍眼籽終於咳了出來,恩娣摸著喉嚨,虛軟的趴在桌面。

  一隻手掌突地探過她的口鼻問,「你……還好吧?」

  「我不知道差點吞下一顆龍眼籽,算不算好?」恩娣仰頭瞪著那隻手的主人。

  「原來你是被龍眼籽噎著?怎麼這樣不小心!」朱湘恍然道。

  這一說,恩娣馬上撿起掉落的報紙,破口大罵:「Shit!狗屎!    混蛋!都是你,差點害死我了!」

  朱湘愣了愣,發現恩娣的炮火指向報上的那則「求偶啟事」,不    禁咯咯發笑。「剛才我就是被這個笑得半死呢。你就是看見這個,    所以興奮過 度,才會差點連籽都進肚子去?」

  「興奮!?」恩娣擰著兩道秀眉,咬牙切齒的說:「朱小姐,你有沒    有用錯字眼?這上頭的每一個句子,都在嚴重污辱所有的女性同    胞!」

  「會嗎?可是上頭明明說……」翻開報紙,朱湘逐句念道:「合    格錄用者,將是你今生最大的榮耀啊!」

  「去他祖宗十八代的榮耀!」

  朱湘瞪大兩眼,驚訝地噴聲連連,「嘖!雖然說你這人平時就    沒什麼氣質,不過……聽你罵這種髒話倒還是第一回。」

  「那是因為我終於找到可以跟這種髒話匹配的人!」恩娣氣得    七竅生煙。  

  「有必要這麼生氣嗎?」

  「當然生氣!」那張報紙快被恩娣的指頭給戳破了,「你瞧瞧!這是什麼?什麼功能齊備?根本把女人說成一種哺乳類動物——」

  「這也沒錯啊。」本來就是,不是嗎?

  「問題是——是那種等著交配的哺乳類動物?」恩娣是愈說愈憤慨了,「這人……呃,不,那不是人,我看他才是一頭兩棲類的變種生物!」

  「水陸兩棲?」

  恩娣哼了聲,「是床陸兩棲。當他用兩隻腳走在地面的時候,是人模人樣,不過要是上了床,就成了一頭只想爬到女人身上的爬蟲類!」

  指著報紙,她憤慨地道:「而且是正在發情、最變態的一隻!」

  朱湘嘟著嘴,慢慢的說:「可是……有很多什麼徵婚、先友後婚的,妤像……也離不開這種發情的訊息喔?」

  「你——」恩娣猛翻白眼,「好啊,反正跟前,就有一頭正在發情的哺乳類動物。乾脆你去應徵好了,我這就幫你把地址記下來!」

  「我只是有點好奇而已,誰說我要去應徵,你別忘記了——」朱湘一把搶過報紙,卻發現恩娣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死魚般的表情——瞪圓的眼珠子,就像隨時會暴 斃。

  「喂!你又怎麼了?別嚇人啊。」她什麼時候又吃龍眼的?學聰明的朱湘,至少知道該怎麼急救——看她的……「化籽綿掌」!

  砰、砰、砰!

  成了「沙包」被捶得砰砰響的恩娣,在吐血之前,忙不迭地拉回神志出聲制止——

  「夠了夠了你……」嗚……好痛!

  「吞下去了?」朱湘眨眼問。

  「吞下……」欲哭無淚的聲音接續:「炸彈了。」

  「啊?」

  恩娣往報紙一指。「你不覺得上頭的住址很眼熟?」

  朱湘接過報紙反覆看著,恍然地揚聲道:「后!我剛才一緊張,連你這兒的地址都忘了,現在看見這個才讓我想起來,只要把這個三樓改成二樓的話,那就——」那就一模一樣了!

  「樓、上、的!?」咋舌的朱湘朝上方一指,聲音已經打顫。

  「恩恩,你見過住在樓上的人嗎?」

  恩娣搖搖頭,繃著小臉應:「我剛搬來不到一個月,哪會記得這麼多。」

  「那那那……你怎麼辦?」朱湘如臨大敵。

  「我住二樓,他住三樓,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什麼我怎麼辦?是他怎麼辦!他最好別亂來,要是犯在我手裡,那麼——」她的話,被突響的怪聲打斷了。

  砰!頭頂上方傳來一記重擊聲。

  兩個女人的眼珠子同時往上吊。

  「救命啊……」繼之飄來的是,疑似女人的驚聲尖叫!

  恩娣和朱湘同時跳起來抱住對方,只差沒跟著合音:啊!救人喔——

  「好像是個女人在喊救命……我好怕,怎麼辦?」朱湘顫聲問。

  「你不要這麼膽小好不好?」恩娣嚥著口水。

  「你不怕啊?說不定真的你說中了,他是個變態狂,刊登報紙    當誘餌,然後然後……就是什麼箱屍、桶屍、袋屍、牆壁屍、馬桶屍    ……」隨著 每種「款式」的出籠,朱湘的眼睛、嘴巴跟著持續擴大。

  等等!恩娣皺著眉,「什麼是……牆壁屍、馬桶屍的?」

  「你沒聽過啊?把人給剁得碎碎的,和著水泥拿去塗牆壁,就是牆壁屍;如果丟進馬桶沖掉,就是馬桶屍……愈想愈恐怖!」

  這女人豐富的聯想力,是很恐怖!

  恩娣大吸口氣,掉頭走向抽屜翻找出一樣東西,塞進口袋,接著拖著朱湘往外走。「去看看!」

  「看?看什麼?」

  「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恩娣應得理所當然。

  「不要!你瘋啦?有什麼好看的?看他是選擇哪一款的殺人方式啊?你不怕被他發現,然後順便拖進去……滅口!?」

  「你不要再危言聳聽了,好嗎?你不上去,那我自個兒去好了。」恩娣嗤聲道。

  望著恩娣固執的背影,朱湘快哭了,「左恩娣,你那麼好管閒事幹嘛?」

  恩娣掉過頭來,掠眉抿嘴道:「如果將來有一天,你被你老公打得半死時,我想你一定會很希望有個人來好管閒事。」

  哇咧!朱湘一句話還沒頂回去,發現恩娣已經頂著「正羲使者」的光圈跨出門。

  她只好不情不願的跟著走出,然後在樓梯轉角的暗影處停腳。

  「恩恩,發現什麼不對勁的,你就趕快往下衝啊。」

  左恩娣回以「OK」的手勢。



  上了三樓,按下門鈴之後,左恩娣手滑人口袋裡,握著那瓶剛剛從抽屜挖出來的催淚噴劑。

  隱約間,聽見屋裡頭有了動靜。   

來了?來吧!

  左恩娣盯緊那扇門。

  第一道木門打開來。

  進入戰備狀況?

  第二道鐫花鐵門的欄桿縫中,出現了一副男人的臉。

  恩娣發現她必須仰頭,才能看清那個男人的臉。

  高大,等於……兇猛?就像電腦裡搜尋關鍵字一樣,她在評估眼前這「只」男人的實力。

  樓梯間的燈光還算明亮,快速瞄了兩眼的恩娣,捕捉那張十足男性化的粗獷臉龐,即刻輸入腦海存檔——說不定日後還有必要出現「指認」什麼的。

  光影在男人臉上投射出深刻的輪廓,即使來不及細視,匆促一眼,還是能馬上分辨出「品種」——隸用「俊男」型,其主要功能歸類於「方便造孽」。

  恩娣的視線瞟來瞟去,移向他身著的織網背心。

  嗟!還有「小老鼠」哩!他那裸裎的臂肌展露著結實的線條,看起來似乎還多了層亮粉,看起來很有光澤。

  恩娣吞了吞口水,她在猜測的是——自己能挨得了幾拳?

  就這麼瞄著瞄著,恩娣忽然覺得不對勁了。  

  一個抬頭,她才發現人家的目光,早已不客氣的罩著她。

  他沒瞎嘛。那現在……他不該問句什麼,譬如「你找誰」、「你是誰」、「你有什麼事」等等的嗎?

  沒來由地,恩娣開始討厭這個男人。因為她不喜歡情節被人搗亂,尤其是她一手所編導的。

  恩娣的臉色實在無法如預期中的和氣,她冷硬的說出臨時編造的名字。「我找張大明!」

  「你……找人?」男人終於開了金口。

  左恩娣忽然感到怯場。

  她一向是自信從容的,她一向是不打沒把握的仗,而一切劇情明明早已在腦海鋪陣演練過的,可是,怎麼被他這一質問,她就是覺得心慌?

  「你找他有什麼事?」

  他居然這般問!?

  「我……是他的親戚,剛從南部上來,他給了我這個地址。」她只有硬著頭皮,謊話連篇。

  「喔?」

  恩娣努力克制某種不安,開始往裡頭張望,「不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搬家了」——」

  左看看、右瞧瞧……發覺人家的身軀隨著她頭顱移動而擺動,恩娣停止所有動作,鼓著腮幫子乾瞪眼。

  他不讓她看!

  不——她馬上發現自己料錯了!

  他不但讓她看,而且還打開最外面那一道白鐵門,讓她看個夠!

  光線豁然明朗幾分,恩娣腦袋瞬間出現了警訊。

  他想幹什麼?

  男人稍稍退身,似乎在成全她好奇探尋的目光,在她揣度的同時,視線已經毫無阻礙的直躍屋內——

  客廳,傢俱雜物橫陳,初步符合「命案」現場……

  驀地,一種像是哼笑的聲音響起,恩娣本能的掉頭一望。

  他在笑嗎?笑什麼?

  不。恩娣馬上發覺是自己的錯覺,男人的臉上毫無表情,給人一種好嚴厲的感覺。

  「你找的人,就在裡面。」

  轟!更酷絕的一句話,直劈她的腦門。

  誰?誰在裡面?張大明嗎?我咧見鬼哩!左恩娣目瞪口呆。

  他大步跨往屋裡,持續丟出炸彈般的字句:「進來吧。」

  呵呵,開玩笑,進去?噢不,進去的人是白癡!恩娣立在門檻處,狠狠地瞪著男人——

  他、是,故、意、的!  

  孟霆確實是故意的。  

  因為他實在是控制不住某種……快感的誘惑。比如,貪看跟前這張教他「陶醉」的驚怒表情。

  比如,好整以暇地主導一場……「嬌娃亡命記」。

  「你不是要找人?請進!」他擺出一副歡迎光臨的姿態。

  「我、我——」恩娣有種攀上斷崖的感覺。

  所幸,朱湘適時衝出來拖住恩娣,嚷嚷道:「不是這一家啦,對不起喔,找錯門了……」尾音被一串倉皇腳步聲給淹沒。

  望著她們離去,大門一關,孟霆微彎的唇線淺淺劃過臉頰。

  只是,那勉強稱之為笑容的表情,在聽聞背後的聲響後,即刻蕩然無存。  

  在那扇房門還來不及緊閉之前,高大碩壯的身影,已毅然穿越。很快地,又傳出一串驚心動魄的聲浪——

  「脫掉?」孟霆低嘶。

  「不要嘛……」——道軟語哀求。

  「脫?」嚴厲的口令

  「脫就脫嘛……那……這樣子總可以了吧?」

  「全、部、脫、光?

  「你你……不要這樣……」

  「真的要我動手?」

  「不!不要用撕的…啊!救命呀——」

  這個房間,再度傳出可怖的求救聲。



  一直等到三樓的大門關閉,兩個躲在樓梯間的女人,這才敢開二樓的門。回到家了!

  只是樓上再度傳來的可怕叫聲,讓兩人的三魂六魄暫時不得附體。

  「恩恩,你你……不是說,剛剛什麼也沒看見?」朱湘眼珠子往上飄,臉色慘白地問。

  「我是沒看見啊,不過……」支著腮幫子,恩娣一臉凝重。「說不定是被關起來了。可是,至少我按門鈴時,她應該叫個兩聲求救吧?」

  「也許,剛剛她昏過去了啊。」

  「那麼,這個時候她應該是醒了?」或者該說整棟樓的人都醒了?她用力瞪著傳來駭人聲浪的上方。

  「恩恩,你又想幹什麼了?還上去?你敢我可不敢!」朱湘發現她似有所動。  

  「這次換別人上去「問候問候」他!」

  換別人?朱湘正納悶,只瞧見左恩娣拿起手機撥號——

  「喂!派出所嗎?我要報案?」

  哇塞!恩恩居然真的報警!?最要命的是,她居然連身份也照實抖出來!

  朱湘緊跟著恩娣走進房裡,「我真懷疑,你真的不怕死啊?」

  「不,我怕。」恩娣往床上一躺,「我非常的怕死。要是死了,我就沒機會賺更多的錢,那麼我這些年來拚死拚活的,不就全白費了?」  

  「就這樣?」朱湘難以置信的口吻,「在你的腦袋瓜裡,除了賺錢以外,就沒別的更重要的事嗎?」

  「有。」恩娣轉身,飛送幽怨的眼色,「現在對我最重要的,就是——怎麼讓你閉嘴!請讓我安靜地睡覺,OK?」

  「你還睡得著?你不怕他要是知道報案的人是你,會找上門來……」

  「如果他是想來道歉的話,就一定要保證日後會改進,那麼或許我還可以考慮原諒他。」抱著柔軟的被褥,恩娣發出滿足的低歎。

  還有什麼比好好睡一覺更舒服的事呢?

  恩娣的聲音已經有點模糊:「你還不睡嗎?明天你還要回去搬行李,早早睡養足精神吧。」

  「我習慣了,再晚睡也沒關係。」朱湘突然又想到什麼,忙道:「你不打算幫我搬嗎?我本來是想等明天晚上……」

  「明天晚上?我的新工作開始了啊。」

  朱湘一聽,馬上誇張地瞪大了眼睛,「恩恩,你明晚真的要去餐廳兼差啊?」  

    「不行嗎?」恩娣有點好笑的:「我是到餐廳當領台,瞧你的表情, 好像我是要去賣笑一樣。」

  「可是你考慮過趙學聖嗎?」趙學聖是恩娣的男友,和朱湘也有幾分熟絡。「我猜他一定不會答應。」

  「為什麼?」

  「沒面子啊,他是那種死要面子的人,你在大賣場的工作都被他說成像奴才了,更何況在餐廳還要對每個客人哈腰鞠躬的,他一定會說……」

  「隨便他怎麼說。」恩娣打斷朱湘的話,「我不可能照著別人說的來過日子,包括他在內。」

  呃?無話可說只能乾笑的朱湘,話題一轉,「警察不知道過來了沒?你猜會查到什麼?」

  「放心,如果有什麼破案獎金可以領的話,我一定會算你一份。」

  「你啊,這一次沒招惹麻煩上身,就要阿彌陀佛了。獎金?我還好人好事代表咧!」朱湘啐罵,然後沒轍的搖搖頭。  

  寂靜的夜,似乎有什麼正在蠢蠢欲動…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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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5 00:02:12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打發掉那名警員之後,孟霆走回房間,戰後的煙硝味還充滿一室。

  粉紅細肩小洋裝、胸罩、絲襪……凌亂的散落在被褥間。

  孟霆濃眉微蹙,任由床邊那道如泣如訴的聲浪折磨耳膜。

  「你看你,連警察都找上門來了「誰叫你這麼粗魯的?我都說自己脫了,你還這樣子,那件洋裝是我剛訂做的,很貴的……」

  孟霆知道只要閉上眼,讓自己以為面對的是一個聒噪的婆娘,一切也許會比較好些,可是那道悲泣的聲浪是來自——他的「弟弟」!

  帶著無法忍受的表情,他捻熄煙蒂,站起身。「孟力峮……」拖長的尾音充滿遏阻意味。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陣鼾聲。

  他居然睡著了?

  微愣的孟霆,坐上床沿,無言地望著那張猶有淚痕的臉孔。

  這真的是他那個生物學博士弟弟嗎?

  不!在這場從客廳延伸至臥房的「脫衣大戰」中,孟霆只看到一個嬌嬈的妖姬!

  孟霆素知力峮愛玩稀奇古怪的實驗,尤其是和初戀情人分手後,更是變本加厲,但這一次,實在「玩」過火了!

  某種賀爾蒙的實驗,從聲帶到體態,力峮居然把自已所有的「雄性」象徵,全數「改造」!    一開始家人都還以為力殆的諸多改變,是受不了女友 Tina另嫁他人的事實,所以一時心態失衡,直到「變性論」出籠,終於引爆了一場家庭革命。

  最後,力峮索性落跑。

  這次孟霆回到台灣來,其中一個目的,便是找到他。

  只是,大費周章把人給找著了又如何?

  幾天下來,不斷重播著讓人崩潰的劇情,孟霆終於答應不再勉強力峮搬回別墅,因為,這個隨時可能變身為美嬌娘的孟家二少,實在是不宜曝光。

  所以孟霆選擇留下來,以便觀察孟力峮的「病情」。

  力峮醒了,睜著一對空洞的眸子,看起來很累的模樣。

  「我早說過你別管我的……」他細聲的嘟噥道。

  「那是不可能的事。」孟霆冷冷回應。

  「呃?」仰著頭,力峮正視著那張酷的臉,「說來說去,你是怕我變性,到時候孟家傳宗接代的責任就落在你身上?」

  他歇口氣,再罵:「算來你可是孟家的長子,又不是只有我可以傳宗接代,我看根本就是你想推卸責任!」

  「沒錯。」

  「啊?」力峮震呆了。他居然連反駁也沒有?

  抱著最後一線希望,他說:「我想你這次來台灣,一定還有很重要的事要辦,那……你就去忙你的,先別管我好不好?」

  「不好。」孟霆緩緩道:「這次我特別提早回來,所以有的是時間。我暫時是不會走了,至少在你恢復正常之前。」

  啊?仰望著那張不容轉圜的容顏,力峮在心裡哀嚎、詛咒。

  惡魔!眼前這個男人是個惡魔!只有惡魔才會那般毫不掩飾罪行!才會這麼理直氣壯的接受指控!才會這麼毫無半點憐憫心!

  「我會等到想要的結果。」孟霆燃根煙,聲音在裊裊的白霧中飄散。

  結果?孟力峮垮著臉,「這兩天你不是已經看到結果了?」

  「我什麼都沒看到。」孟霆隨手扔了一套衣服過去,緊繃的聲音有著壓抑的情緒,命令道:「穿好它,從現在開始,我只想看見自己想看的。」

  「就算換回男裝又怎麼樣?我根本……」力峮接過那套男裝,不情不願的嘟噥道。

  「把話說完。」

  「我根本對女人沒興趣,甚至發現自己開始對男人有感覺……」力峮吞吞吐吐的說。

  孟霆舉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真的是夠了!力峮臉上的「羞赧」表情,直接說明了狀況已經糟到什麼程度了。

  接下來的安靜,讓人格外不安。

  「所以,就算你把我跟女人綁在床上,我……要是不行也沒用啊。」力峮直陳事實。  

  「有沒有用,也要試了再說。」孟霆捻熄煙蒂,同時下了結語。

  「試?試什麼?」

  孟霆將報紙扔過去,然後氣定神閒地等候聆聽他的哀嚎。

  「這什麼跟什麼……」力峮果然開始鬼哭神號,指著被紅筆圈出來的那則求偶啟示,哇哇大叫:「這簡直是胡鬧嘛!又不是動物在配種。」

  「你說對了一件事,對盂家來說,就是要留個種,這也是我答應惠姨的事。」

  「你答應我媽什麼了?孟霆,你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聽她的話?」

  「這不叫聽話,只是各取所需。」孟霆淡淡應道。

  「你們交換條件?一定是這樣子的,對不對?」力峮愣了愣,才恍然的說。

「一個正常的兒子換我母親的下落,就這樣。」孟霆直言道。

  力峮突然閉了嘴。雖然他從未見過孟霆的生母,但,他知道孟霆始終沒放棄找她,得知他倆的「交易」,他更不敢指望說服孟霆了。

  但話說回來,這可是攸關他的人生大事,力峮試圖來個「溫情攻勢」。

  「孟霆,我媽她充其量不過就是你的後母嘛,可我們卻是兄弟耶,同父異母也還是血親啊,你……何必幫著一個外人,來損自個兒兄弟呢?」

  為求自保,連母親都成了「外人」?

  一縷笑紋漾在唇邊,孟霆用涼涼的口吻堅定無比地道:「你早就被自己損壞了,我只是幫著修復。」

  「你……」

  「而且是不擇任何手段,只求效果。」

  將報紙揉成一團,力峮頹坐床面。「什麼效果?會有人來應徵才怪!」語氣一個轉折,這話問得有點兒擔心。

  「女人。」

  「女人?不會是……來應徵的吧?

  那女人是應徵者嗎?看起來倒比較像是來捉賊的。腦海浮現出的影像,讓孟霆的笑容多了分邪氣。

  她究竟想幹什麼?為何在他面前胡講了一個故事?剛從南部上來尋親?盂霆的笑容多了股冷冽。

  早在前些天,他就已經和她照過面,只是她不自覺而已。

  她的用意為何他不想知道,他唯一想證明的是,他孟霆從來就不是被戲弄的那個人。

  只是,她那戒慎嫌惡的眼色以及滲有挑釁意味的表情,在盂霆腦海導出一種……趣味的感覺。

  那頭的力峮還在慌亂的嚷著:「怎麼辦?怎麼辦……」

  「怎麼辦?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孟霆語含譏誚道:「報上已經寫得明明白白,正所謂願者上鉤,這種事,不就是兩廂情願而已。」

  「那她最後怎麼走的?」力峮問。

  頎長的身軀陷入柔軟的床面,孟霆的聲音聽來有點慵懶,又像是在笑,「嚇跑的。」

  「嚇跑?你對人家做了什麼!?」

  「沒有。這一次沒有,不過下一次……」合上眼,遮去那對眼眸的銳芒。然而,微抿的唇,卻始終漾著詭笑。

  「人都跑了,還會有下一次才怪。」力峮抿抿嘴。

  「跑不遠的。」孟霆淡漠應道:「說不定那個警察還在她那兒。」

  「她那兒?哪兒?」

  「二樓,我聽見警察按了二樓的電鈴。」

  「二樓?你是說剛剛那個小姐住在二樓?不會吧!樓下的住戶才剛搬來不久,聽說是一位小姐沒錯,可是我又不認識她……」

  「很快就認識了。因為你這個好鄰居很懂得敦親睦鄰、守望相助。」

  這算幽默嗎?可力峮早已臉色大變。想到報紙,再想到方纔的「戰況」……他發出領悟的垂死呻吟:「我知道怎麼回事了……這裡我恐怕是待不下未了,大家只 會當我是變態……」

  睨著那副打顫的「七尺之軀」,孟霆搖頭歎息。「你已經夠變態了。」

  「變態的是你!等這裡的住戶都看過報紙了,不嚇死才怪!還說什麼願者上鉤?天知道樓下的小姐跑上來是要幹什麼。」

  孟霆不理會他諸多的抱怨,逕自為自己斟了杯頂級紅酒,優雅的輕啜。

  「可以給我一杯嗎?」力峮一臉哀怨的討酒。

  孟霆微微挑眉,馬上斟滿另一隻杯子。就這樣子,兩隻酒杯滿了,又空了……

  片刻之後——

  「孟霆,咱們好久沒這樣子痛快……呃?這麼快就沒酒了?我再去買。」

  「好。」孟霆存心縱容。也讓力峮的英雄本色來個起死回生——這是他心裡的盤算。

  走出大門的力峮卻忽然踅回,踩著醺醺醉步,聽來連聲音都在打顫,「不、不得了了「我們門口居然被、被貼上大字報了,你看!你快看啊!」

  看見了,孟霆瞇直的眼縫裡,有著那八個字——內有惡犬,生人迴避。



  二樓。

  恩娣睡得正香濃,卻被前來說明「案情」的警員給吵醒。

  「左小姐,樓上那位孟先生,說今晚有兩個瘋女人跑去他那兒騷擾,不過一切已經過去,應該沒事了。」

  兩個瘋女人?恩娣和朱湘互望一眼。

  送走警員之後,恩娣確實是快瘋了……原來怒氣憋得太甚,是會嚴重影響精神狀況的。

  這絕對需要適度解放!

  拿出紙,大筆一揮,落下幾個字,她摸上樓,一陣寒寒宰牢的聲響後,心情愉快的回到二樓。

  呵呵呵……原來使壞的感覺挺妙的?

  「你還笑!」朱湘憂心嘀咕:「你這樣做太明顯了啦,明天他看到的話,一定猜得到是你幹的。」

  「猜到又怎樣?」

  「你別忘了,你是住在這兒的人,能夠不和他照面嗎?」朱湘提醒道。

  「你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是他自己壞!明明沒這個人,還想騙我進去,是何居心啊?居然還敢跟警察先生說什麼自己被騷擾!」恩娣不服氣的哼道。

  「是嗎?可是……剛剛人家察先生都說他上去看過,什麼事也沒有,也許是我們誤會他了……」

  「就衝著他刊在報上的那鬼玩意,他就是有問題。」伸個懶腰,恩娣往床上一躺,「該死「一整個晚上都不得安寧,好不容易睡著又吵醒。」

  「誰讓你去報警的,人家警察才會半夜按電鈴來關心你啊。」朱湘跟著躲人被窩,噘嘴道。

  「好好好,從現在開始不管哪隻鬼怎麼吼,我都不管了!我只要睡、睡覺……」已呈現昏死狀的恩娣,低喃愈來愈小聲。

  夜深,終於也人靜——

  砰砰砰!

  誰?誰在敲門?

  左恩娣從被子裡竄出頭,揉揉眼睛,茫然的意識逐漸恢復。

  不,是誰在敲——天花板!?她抬頭望向聲源。

  又是樓上的「芳鄰」!

  恩娣終於清晰的知覺,很快的轉成怒火。

  她火速下床走出臥房,再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根曬衣桿。

  「恩恩,你又要幹什麼?」

  在一旁疑惑不解的朱湘,很快得到了答案——

  咚咚咚!恩娣拿起手裡的曬衣桿,往天花板撞出一串聲響。

  天花板這才安靜了。

  總算識相,不吵了。

  砰、砰砰、砰砰砰!    正準備將曬衣桿歸位的恩娣,猛然一個掉頭,瞪著再度暴響的天花板。

  「這次還有節奏的呢!」朱湘小小聲的說了。

  現在是怎麼樣?打摩斯電碼嗎?

  恩娣牙一咬,心一橫——

  咚咚咚咚……她揮桿衝鋒上陣?

  午夜時分,某棟樓層的某個女人,神志接近崩潰邊緣……

  不遺多讓的,還有個醉鬼——在三樓。 


 
  三樓。

  「力峮,字條在哪?」

  「你不是說是樓下那婆娘幹的,那……既然這地方不能住了,乾脆豁出去啦!誰怕誰?安啦,我已經都處理好了!」好讓人懷念的豪邁口吻重現。

  孟霆證實了一件事——「神志不清」對「變態」的人來說,果真具有負負得正的效果。

  可是,就怕「物極必反」——

  「噓……孟霆你別吵我。呵呵……再來啊!怎麼沒聲音了?」

  「你這是在幹什麼!?」孟霆拖起那個黏著地板傻笑的男人。

  「我在打蟑螂啊,可是這個地板……好玩也……它會跟著砰砰……啊!」一記低呼取代嬌聲。

  至少這個聲音會讓人舒服一些。孟霆將人往床上甩落,大大舒了口氣。  

  力峮到是怎麼處理那張字條的?



  第二天早晨。

  恩娣昨夜岌岌可危的神志,終於失足墜入斷崖。

  「啊——」她在自家大門口失聲尖叫了!

  大門上貼著的,是她昨夜的傑作……不,已經經人「修潤」過。

  「內有惡犬,生人逼避;公狗例外,不限純種。」

  多出兩行歪七扭八的筆跡,鑽人左恩娣瞪大的眼瞳裡盤旋,同時激起熊熊怒焰。

  朱湘連忙拉住正要踩上三樓的恩娣,「恩恩,你要幹什麼?」

  「我去找他理論!」恩娣火冒三丈。

  「理論什麼?說他為什麼物歸原主?還是說他竄改你的原著?」

  「我、我……」恩娣張著嘴,久久合不攏。

  倏地,朱湘兩隻眼珠子極力擴張……她聽見了啥來著?

  關門聲!就來自三樓。

  朱湘再掉回頭,發現恩娣的嘴角在抽搐——她正霍霍磨牙,真的打算當只「惡犬」咬人嗎?想像著下一刻的「腥風血雨」,她的心涼了一半。

  腳步聲持續接近,朱湘一慌,拚死想把恩娣拖往屋內去。

  樓梯間飄來了一陣用於男人的麝香味,吸引了恩娣的眸光。

  是他!她認得他俊挺俏異鼻樑上架的那支墨鏡。

  前些天,她和他在樓梯間照過面的,當時她隱約感覺到一種侵犯的目光,所以急忙開門進屋……恩娣被震碎的意識快速組裝。

  原來,他早知道她住這兒,所以,昨晚他分明是在戲弄自己?

  火上加火的威力,讓恩娣在下一秒鐘,身子彈了出去,擋著他的去路。

  她仰頭對上那張臉——張即使是遮去雙眸,依然讓女人心動的俊顏。這一次,恩娣看得更清楚了,她不得不承認,他的外表是出色了一點……

  他忽然摘下墨鏡,這「一點點」的出色,開始漫無邊際地擴張。

  這男人的眼,似倒映在深潭表面的月光……

  恩娣不由得愣了愣。

  孟霆不動聲色地重新載回墨鏡,他已經看得夠清楚了。

  五官細緻,骨架均勻,最重要的,還是個純正東方血統的優質品種。

  只是——

  發現她還硬杵在跟前,微微側頭的盂霆,眼神帶著一抹興味,直望著躲在大門裡側的朱湘屏息旁觀。

  恩娣在定神的那一秒開始,就為自己這種孟浪行為後悔,但是,這男人平靜無波的表情,又隱隱激發著她的戰鬥力。

  他真的大有問題!居然就由著她這麼擋著?瞪著?

  然後……發現他往後退一步,朝身後的另一個男人努嘴示意。

  接著,另一名男子奉命對恩娣送出「借過」兩字,讓恩娣兩隻眼瞬間噴上——這個該死的臭蟲蟲,擺架子擺到姥姥家去了!

  她已經氣得嘴歪眼斜,而他呢?不浪費一滴口水,就拍拍屁股走人?

  瞪著他那道昂首闊步離去的身影,晾在一旁的思娣目瞪口呆,直到那把熊熊怒火直接從她喉頭進射——

  「喂!站住!」說話的同時,恩娣已經踩下幾個樓階。

  隔著鏡片,孟霆凝著那張漲紅的臉蛋。「你叫我?」

  「我當然是叫你。」

  「喔?」孟霆再度緩緩摘下墨鏡,眸光躍動,盯望她的臉,開口:「小姐,我們認識嗎?」

  恩娣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敢問這麼……「機車」的問題!

  「我姓左,就住這兒,我們明明見過面的!」別說他忘了!

  「也許吧,不過我忘了。」

  「你騙人!前幾天的就不說了,昨晚明明我才去按電鈴,是你開的門,你還請我進去……」她這是在提醒人家嗎?恩娣住了嘴。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他想起來了?恩娣等著他任何可能的反應,不過很快就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麼的多餘、多麼的可笑。

  因為她只看見一道繼續拾階而下的背影。

  「喂!等等。」

  「還有事?」

  「能不能請你看個東西?」思娣手指用力地指向門板處那張還沒撕下的公告,「就這個。」

  掉頭瞟眼,孟霆的視線忽然有了另一個聚焦點!

  他發現了從門縫裡探頭出來的朱湘,隨即望向身後的力峮。

  力峮的視線鎖定同樣的方向。  

  兩個男人的眼睛同時看著朱湘,而此時的恩娣也一樣盯住他們。

  果然是群變態的包蟲蟲!恩娣板著臉重申道:「先生,我叫你看的,是這些字!」

  「看到了。」孟霆應著話,眼睛卻還是逗留在朱湘身上。

  還看!?恩娣故意擋住他的視線,叉腰問:「那麼,你、說、呢?」

  「我說?」望著那帖草書,孟霆終於知道了力峮的「處理方式」。

  將視線拉回恩娣身上,孟霆臉上的興味更濃幾分。「字是醜了點,還要多學習。」

  「何止是醜,簡直是鬼畫符……」順著話尾答的恩娣猛然閉嘴,整個人已經被怒火燒出焦味了!

  他在笑!這一次恩娣確定自己真的看見了!

  孟霆別過頭,直接跨步,準備下樓。

  「欸……」就這樣走了?  

「對不起,借過。」不想就地處死的「元兇」孟力峮,也趕緊逃離。

  只是,出了樓梯間,坐上那輛積架跑車,力峮還是「處決」了!?

  「就是她了。」

  「什麼?』忐忑的力峮在裝傻。

  「那個躲在門縫裡的女人。理由你應該比我清楚。」

  力峮當然清楚,那女人酷似Tina的容貌也讓他嚇了跳。

  但,真正嚇到他的,是孟霆的「公告」。

  敢情他從此將被迫不斷往樓下跑,借鹽、借糖,直到……•「借到人」?

  力峮開始哇哇抗議,甚至把姓左的女人抬出來當借口。「那個左小姐好凶,我不敢。」

  「對像又不是她,你怕什麼?」

  「可是她是主人啊,我一看見她就害怕。」反正就是別要他往樓下跑。

  「簡單,那就讓主人不在家。」

  啊?敢情連「調虎離山計」也出籠了?

  力峮只希望老天幫幫忙,把那個Tina的翻版給趕快調走。



  偏偏老天爺就是愛作怪,孟霆嘴裡的「機會』居然那麼快就來了!

  當天午後,雷聲轟隆、烏雲密佈,眼見大雨即至,孟霆和力殆兩人從社區附近的停車場步出,加快腳程轉入巷道,一眼看見朱湘。

  她大包小包,又提又抱,一副頗為吃力的模樣。

  定在原地,力殆嘴巴張得大大的,臉上只寫著:嗚呼哀哉。

  「現在就看你的表現了。」孟霆努嘴示意,露出難得一見的微笑。

  看著力峮認命地走過去,然後攀談……眼見朱湘把東西交給力峮,兩人同時步人樓梯間之後,孟霆舒口氣,決定暫時不上樓,重新踏往巷口。

  豆大的雨滴已經打落,而且節奏驟轉急促,路人紛紛走避,孟霆也快步拐人店家的騎樓——

  「啊!對不起……」一名女子自馬路飛奔而來,差點撞上了他。

  有點耳熟的聲音讓孟霆揚了眼,隨即看見一張錯愕的嬌俏臉孔。

  這麼巧?她也在這個時候回家?

  該死的倒楣!居然又碰上了他!

  恩娣低著頭閃身,怕沽惹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般,想與他隔出最安全的距離。

  「左小姐?」

  不錯嘛,這會兒倒肯開金口招呼人啦?她的頭偏了偏,用眼神詢問。  

  「有件事,我想找你聊聊。」

  聊聊?詭異!恩娣掃視他的眼又快速閃避,板著臉孔道。:『孟先生,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事可以聊的。」

  「你知道我姓孟?」

  「是昨天那個警察說的……」唉呀呀,又不打自招了。

  「我知道報警的人是你。」望著她懊惱的表情,孟霆冷哼道。

  「對,是我報警的!原來你是專程來堵我,好興師問罪的?」恩娣瞇著眼。

  這等無聊的猜測,讓孟霆濃眉微蹙,撇嘴哼道:「無聊。」

  「無聊!?」這種明顯嫌惡的表情再度激怒恩娣。「我無聊?是誰在三更半夜鬼吼鬼叫、敲敲打打的,好玩嗎!難道你不知道擾鄰是違法的!還有,那個報紙, 別推說你什麼都不知道,上面留的地址很清楚,那個求偶啟事明明就是你們三樓的人……」  

「是我刊的!」一記喝聲,得到了令孟霆滿意的效果——  跟前這 個女人的歇斯底里終於稍緩。

  「你……」恩娣是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不,應該說是她覺得根本沒必要再跟他多說什麼。

  她甩頭走人,打算去找個不必面對他的地方。

  「等等。」孟霆擋著她的去路,直截了當地說:「我就是想找你談談那件事。」

  「我為什麼要跟你談談?」神經病!

  「因為這件事——」他走近兩步,直視著她的眸,認真道:「我需要你的幫忙才能完成。」

  恩娣的雙眸倏地暴睜。她聽見了什麼?

  他說他需要她幫忙……求偶,不,直接一點的說法就是「配種」!?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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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5 00:02: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只要你答應全力配合,什麼條件都好談。」

  恩娣瞪著那張全力配合的嘴,明明是綻著優美迷人弧度的唇瓣,此刻看來十分刺眼。

  「先生,你知道自己剛剛在說什麼嗎?」她不敢相信這世上當真有人厚顏無恥至此?

  「你不是已經看過報紙了?上頭應該寫得很清楚,細節部分可以再談。」撥撥額前一綹髮絲,他的目光直接躍人車水馬龍的街道,微揚的下顎和緊抿的唇線讓那 張稜角分明的臉龐,更多了幾分傲慢。

  再也忍無可忍了!恩娣破口大罵:「變態!」  

  孟霆點點頭。「確實有一點。」所以,目前最急迫的,就是怎麼讓力峮恢復正常。

  他居然坦承不諱!?恩娣實在難忍怒火。「你很不要臉。」

  「你是第一個敢這樣子說我的人。」孟霆眸色一沉,射出兩道光芒,益顯冷冽。

  向來篤信「威武不能屈」的恩娣怔住了。

  這男人不好惹!

  他那雙冷冰冰的眼睛在燃上怒火之後,立刻綻放出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光芒。

  他忽然上前兩步。

  恩娣連忙後退,並且作好隨時尖叫求救的準備。

  「你害怕了?怕什麼?」這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方才不是還罵得挺順口的?  

「我……我有什麼好怕的?」眼睛瞅著過往的路人,恩娣給了自己一記強心針, 她挺胸大聲道:「是你太過分!』

  「我剛才只是請你幫忙。」孟霆皺眉。

  他還說!怒氣讓恩娣把驚懼拋到腦後了。

  「幫忙什麼?你要什麼?就像報紙上寫的,俗稱女人的雌性哺乳類動物?功能齊備、以能生育者為優先?你根本就是想找一個生孩子的機器!」

  淅瀝嘩啦的雨聲襯著劈裡啦啦的咒罵聲,廊外廊內熱鬧滾滾。

  「很好!」孟霆也大聲回應,「想不到你背得這麼熟,理解力也夠,那麼我就不用多費唇舌了。」

  搶在恩娣開口前,他續道:「現在人選已經有了,所以我才找你!」

  「住口!」這一次恩娣搶得比他快。「你最好什麼都不要再說,否則……我就告你……告你性騷擾!』

  「性騷擾?」愣了幾秒,孟霆很快就明白過來,兩眼因隱藏的笑意顯得溫和幾許。「憑什麼告我?」  。

  「憑什麼?就憑……你剛才的所做所為!」

  「剛才?」他眉一挑,「希望接下來,你不會說我想強暴你了。」

  恩娣瞳眸以對,不得不張嘴調息。偏偏他的字字句句更是加強火力……

  她完全無法想像這般狂妄的話,他居然可以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

  「剛才你是找我幫忙生孩子?這樣子還不叫性騷擾!」一個抬頭,她打住話。

  他笑了!他居然在這個時候笑了?而且還笑得這麼……迷人?恩娣不得不承認,他英俊的笑容,確實具有勾魂攝魄的魅力。

  「你在笑什麼?」笑得這麼招搖幹嘛?想勾引人喔!

  「我想我是該謝謝你。」話畢,笑意快速斂去。

  「謝我?」

  「我找你生孩子?謝謝你讓我聽見這麼好笑的笑話。」

  「你……」他在諷刺她?還拿她的話當笑話。「什麼笑話?明明是你自己說要我幫忙……」

  「幫忙生孩子?」他在笑,而且還愈笑愈開心!

  恩娣惱怒的瞪他一眼。

  孟霆很快地把話跟她說明白,力峮的失戀、研究實驗,到他種種「變態」的行為,然後是自己登報的意圖……直到發現朱湘這個最佳人選。

  「這樣子你明白了嗎?」他發現她的頭愈來愈低。

  這就是那則啟事的幕後真相?恩娣大致明白了,只是,一想到自己剛才的反應,羞人吶!搞了老半天,原來他只是要她當紅娘牽線?

  不過他自顧自接口的話,讓她羞赧的情緒有了轉移。

  「只要讓力峮恢復男兒本色,美金一百萬;要是有了孩子,那麼再加十倍。」

  他在幹嘛?拉皮條嗎?

  「夠了!你閉嘴!」恩娣先前的羞赧一掃而空,再度發火,「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一百倍、一千倍也一樣!朱湘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絕對不會把朱湘往火坑裡 送!」

  「火坑?」孟霆瞅住她,一絲不以為然的冷笑勾在唇畔。「如果是她自已肯跳呢?」

  恩娣可不傻,這男人語中的篤定一定代表著某種意圖!

  「你還想幹什麼?」

  「今天的談話已經有了結果,所以……」拉拉領口,他帶著睥睨的神情道:「我們已經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因為接下來,所有事情只會跟朱湘有關,我會直接 找她談。」

  「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

  「朱湘她、她不會答應的!」

  「那就讓她自己親口對我說個不字。」

  「可是……」問題是,恩娣根本不敢肯定出自朱湘口中的,是否真會是「不」字?

  「可是什麼?說不上來了?因為你不是她。」他的臉上寫著勝利。

  「我、我是……」茫然以對的恩娣,半晌,終於找著杜絕後患的對策。「朱湘已經結婚了!你不用白費心思!」

  果然,她看見他的眼色因此沉下,眉頭因此揪結……

  「如果她肯離婚,那價錢可以再談。」冷冷地、緩緩地,他回應道。

  恩娣忽然感覺頭皮一陣發麻。倒抽口氣,她滿臉無法接受地問:「你剛剛說什麼?」

  「謝謝你提醒我這點,至於她的離婚手續,以及對她跟她先生的補償,我自會斟酌。」

  恩娣不停地眨眼、不斷地抽氣……她開始懷疑是否去年中元普渡辦得不夠豐盛,所以才會招惹這等惡靈上門?

  他,怎能這般鴨霸!?

  「孟……」孟啥?

  「孟霆,雷霆萬鈞的霆。」他好心的加上。

  「孟霆你——」她的一鼓作氣又被打斷了。

  「你呢?左什麼的?」

  「左恩娣!恩惠的恩,女字旁的娣!」行不改名、坐不改姓!

  「左恩娣?好,你現在給我安靜聽清楚了!」

  恩娣張大嘴,被他的聲勢奪人一唬,真的安靜下來。

  「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只希望你認清一件事——除非朱湘拒絕,否則任何人都沒立場來阻撓,包括你在內!」他靠往她的同時,天際一抹駭人閃電正好劈下。

  「我聽你——」轟隆!雷聲大作!她的低咆也在瞬間轉成驚呼:「啊!」隨著尖叫,她的身體下意識地尋求庇護……

  在撞進那道厚實的胸膛之前,沁人鼻腔的男性香水味,讓一切反射動作緊急告停。

  卡!他張放的雙臂卡在她的肩頭兩旁。

  卡!她投奔的頭顱卡在他的胸膛之前。恩娣瞪著他襯衫上的鈕扣,孟霆則皺眉睨著自個兒停在半空中的雙臂……

  「你們在幹什麼?」居然有人問出他們共同的心聲?

  恩娣轉頭一望,身子馬上本能地彈開,驚訝呼道:「學聖?」

  現場多了個年輕男子,兩眼盯著孟霆。

  「恩恩,你在這裡幹什麼?他是你的朋友嗎?不介紹一下?」目光依然盯著孟霆不放。

  「他?不是的,他只是鄰居。」恩娣本能地瞟了孟霆一眼,用著那種近乎冰冷的眼色瞟著他們。

  「真是鄰居嗎?可是……」學聖似乎很有意見。

  「他確實是樓上的鄰居,因為躲雨剛好遇上,所以就聊幾句。解釋得好辛苦,最後實在說不下去了。

  她忽然發現,自己介意的,竟然不是造成學聖的誤會,而是孟霆的存在感。

  她每多解釋一句,就彷彿看見孟霆臉上的嘲弄又多幾分,雖然她再也不想多看那張臉一眼,但視線總會不由自主地移向他……

  他在想什麼?得意?嘲笑?還是幸災樂禍地等著看好戲?

  孟霆抿抿嘴,調走目光。

  一場無聊的肥皂劇。雖然,這女人的尷尬模樣頗有意思,但,那名年輕人目光的緊迫糾纏,讓他感覺厭煩。

  是她的男朋友吧!無框鏡架下略嫌削瘦的臉還算端正,只不過站在她身旁,這男子無論氣概、架式,似乎都不太相稱。

  但這都與他無關。雨勢漸歇,他也該走了。

  「恩恩,你這位鄰居姓什麼?叫什麼?」學聖還在追究。

  「你問這個幹什麼?」

  「因為我懷疑……等等,別走!」學聖忽然嚷道。

  恩娣轉頭一看,只見一道偉岸背影投入綿細雨陣中……

  待視線中多出學聖的身影時,恩娣倏地恢復意識。

  學聖居然追了過去!?

  恩娣震驚不已,打死她也不信,學聖是那種會為了爭風吃醋出頭的人!

  她忙不迭地跟上前,看見一

  學聖他居然……居然對孟霆哈腰陪笑!?

  「您是京盛集團的孟總裁嗎?久仰久仰!過去只在財經報導裡看過您,沒想到今天有這個機會能親眼瞻仰您的風采……』

  京盛集團?總裁?這只「蟲蟲」居然是京盛的總裁!?恩娣愣住了。

  京盛,一間獨霸市場的跨國貿易公司,除了美國的總公司之外,它旗下的分部遍佈全世界。

  她會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學聖不知說過幾次,他想和這家公司合作。他一直在等待機會,而現在,機會來了嗎?

  也許,學聖興奮得太早。

  「我並不認識你。」冷颼颼的一句話。

  恩娣不用抬頭,也能想像他說這話時的「死相」,她感覺頸子愈來愈重,兩隻腳開始動——她想拔腿就跑。

  學聖卻在這時拉住她,往前推。「我叫趙學聖,是恩恩的男朋友。』

  「恩恩?恩恩……」孟霆似玩味地重複這個呢稱。

  別叫了!不許你這樣叫!恩娣全身起雞皮庀瘩。

  更慘的是,在聽了學聖的話之後,她好想吐!

  「孟先生,一開始我就覺得您眼熟,可是恩恩說您住她樓上,我想這怎麼可能?以您的身份怎麼可能住在這種地方?沒想到真的是您!恩恩真是好福氣,有您這 樣的鄰居,呵呵呵……」

  呵你去死啦!她是住在哪種見不得人的地方?恩娣瞪著趙學聖,好想扭掉他的頭。

  「我確實會在這兒住一陣子。」盂霆像發現了啥有趣的事,毫不避諱的目光直接落在恩娣臉上。「不過,恩恩……是不是認為有我這種鄰居是種福氣,那我就不 知道了。」

  他是故意的!抬頭,她撞上了他早巳恭候的眸子:「孟先生果然有自知之明。」

  啪啪,四隻眼睛進著火焰。

  耳邊的噪音兀自響著——

  「當然是福氣啦!恩恩就愛開玩笑,孟總裁您別介意……人家說遠親不如近鄰,能夠成為鄰居就是一種緣分,如果孟總裁不嫌棄,我讓恩恩弄幾樣小菜,請您過 來坐坐,不知道您的意思……」

  「就怕恩恩不歡迎。」不知是逗弄這女人讓他玩上了癮?還是咀嚼這般的火藥味著了迷?孟霆發現自己對她產生了空前的興致。

  「歡迎,當然歡迎!能夠跟孟總裁交朋友,我們高興都來不及了,恩恩,你說對不對?」學聖撞了下她的手肘,「恩恩?」

  「啊?」驀地還魂的她,垂下眼睫,問:「什麼?」

  「你也說句話,讓孟總裁知道你很歡迎他。」

  「我?歡迎他?」她一臉茫然。

  「你是怎麼啦?我說什麼你沒聽見嗎?」學聖皺眉,疑惑問。

  「我……」恩娣忽然發覺自己幹了什麼荒唐事。她沒必要這麼全神貫注的「在意」孟霆嗎?他對她來說什麼也不是啊!

  但,學聖的話讓她無法不去在意。

  「剛剛是我邀請孟總裁過來你那兒聚聚,希望他賞個臉,別嫌棄才好。」

  「學聖——」她的反對慢了些,盂霆搶了話。

  「沒問題。」孟霆一言應諾。

  「那就這麼決定了?」學聖的聲音已經興奮得顫抖。

  決定?這樣就決定了!?那是她家!她沒有發言的權力?



待孟霆走遠,恩娣開始抗議學聖的自作主張。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希望孟先生到家裡?」學聖有點不悅。

  「因為……」因為什麼?恩娣說出了孟霆代弟求偶的事情,包括朱湘的雀屏中選,雖然她隱約感覺到,這並不是自己排斥孟霆的唯一理由。

  不料,學聖一聽,竟然喜形於色!  

  「太好了!」  

  「好?好什麼?」恩娣臉色倏地沉下。「難道你也認為女人活該當成貨物、一樣,拿錢來算計買賣?」

  「我就說你死腦筋。你想想,朱湘要真是當上了孟家的二少奶奶,那將來我們跟京盛的關係就大大不同了。」  

「不是我們。」別把她算在內。望著滿腦子想 跟孟霆攀關係的學聖,恩娣忍不住說了句:「我不知道你居然這麼勢利。」

  「勢利?」學聖不以為然的搖頭說:「這是現實,為了要生存,你懂嗎?」

  「一定要這樣巴結權勢才能生存嗎?」

  「至少我知道,只要孟霆肯給機會,我就可以保住工廠」

  工作!?又出問題了?

  學聖開始述說他所經營的玩具工廠,受到大陸比價的衝擊,導致訂單大量流失,即將面臨倒閉的危機,同時再度埋怨她一直不肯過來工廠幫忙。

  「學聖,你不要再提這事了,這個問題我以為我們已經溝通好了,不是嗎?」

  「但我還是不懂,一樣是上班,你為什麼就是不肯過來我這兒?

  就像我說的,反正我們遲早要結婚,先同居又有什麼關係!你看你妹妹恩美,還不是有了孩子再辦結婚。」

  一提到妹妹,恩娣的臉色更沉了。

  「別提恩美。我不會像她那麼蠢,被愛情沖昏了頭,結果呢?」

  如果是美好的青春全葬送在幫老公還賭債上。想到唯一的妹妹,年紀輕輕帶著三個孩子趕手工的憔悴模樣,只有讓恩娣更心痛。

  「好,不提恩美。只是,我媽說的也沒錯啊!先搬過來住,這樣你也能夠早點適應,我的身邊也有個人照顧,不是很好嗎?」

  當然好。恩娣心想。就像學聖母親對她的「誇獎」——有了像她這樣能幹的准媳婦,一人可抵三人用,是趙家的福氣啦。

  可對她來說呢?會計小姐、煮飯婆兼趕貨的作業員。這些原本也無可厚非,可問題就在「准媳婦」的新資,工廠沒這筆預算。

  「學聖,我有我的苦衷,我需要賺錢。」

  「我要是賺了錢,還會少了你的嗎?我的跟你的不都是一樣?」

  學聖悶悶的哼道:「說來說去,你就是為了薪水問題,那只是一個形式,你需要錢的話,隨時可以跟我要。」

  「我就是不想這樣子?」恩娣激動了,「沒錯,我是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我希望自己有能力幫助恩美,更希望完成我爸遺願,買回那棟被拍賣的祖屋,可 是,這些錢應該是我賺來的,而不是要來的!你懂嗎?」

  她解讀學聖的表情——他不懂。

  突然,手機響了,他匆匆接起,閃邊去聊。

  恩娣感覺自己像呆瓜一樣,傻傻的愣在路上。

  直到他終於掛了手機,才說:「本來是想找你一塊兒吃飯的,現在我臨時有點事,必須先走了,明天吧,明天我過來接你。」

  「欸———」

  招呼計程車,學聖掉頭應道:「恩恩,今天真的不行,明天晚上見。」

  「明天晚上也不行。」恩娣終於可以把話說完,「我晚上在餐廳兼差,現在只是回來換衣服,馬上就要趕過去上班了。」

  「怎麼不先跟我說?」計程車來了,學聖的手停在門把,掉頭對著她皺眉,然後揮揮手,「這件事我們再談。」

  談什麼?望著計程車揚長離去,恩娣用力地舒口氣。

  她心情很複雜,就像心頭卸下重擔……重擔?這個字眼一竄過她心頭,把她嚇了一跳。

  這是怎麼回事?雖說她跟學聖之間沒有愛得轟轟烈烈,但,好歹也是一路平穩、無風無浪。她一直認為就這樣子了,不會也不該再有任何變化。

  如今,她居然開始害怕去面對學聖?

  甩甩頭,她再次提醒自己快到上班的時間了,於是轉頭步人巷道,速速回家。

  一走到樓梯口,恩娣愣住了。

  孟力峮竟然從她家大門走出來!?

  進了門,朱湘竟給了她更霹靂的解答——她答應要幫忙力峮!

  「幫忙?朱湘,你有沒有弄明白,人家要你幫忙什麼?是生孩子!」

  「是假裝生孩子!」朱湘更正。

  「假裝?什麼意思?」

  朱湘開始口沫橫飛的向她解釋,恩娣聽得是頭昏目眩。    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嗎?

  原來,這個「孟麗君」居然想來個陽奉陰違,暗地勾結朱湘演戲,主要目的就是讓孟霆認為效果已經達到,好放心離去。

  「等等。」恩娣吐口氣問:「你……就那麼有信心可以瞞過孟霆?」

  「哼。」朱湘說得可驕傲了:「別的我不敢說,可是裝裝談戀愛的樣子,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難啊。」

  支額低吟的恩娣,贊同道:「這點我相信。」但她更相信的是,從此這兒恐怕就要淪為災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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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5 00:03: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這晚,恩娣從餐廳下班返家,在樓梯間遇見也剛回來的朱湘,而她身邊依偎的「男人」,就是「孟麗君」。

  這麼快就展開行動?

  可是,恩娣累得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理會。

  進了家門,躺在床上,她只想好好睡個覺。

  「恩恩.恩恩,你起來,快點起來啦。」

  「怎麼啦?」恩娣迷迷糊糊的被朱湘搖醒,睜眼一望,發現房裡多了個女人,「這位小姐是誰啊?」

  「他是力峮妹妹啊。」

  「喔,力峮妹……」啥?恩娣終於清醒過來,這男人……不,這個扮相掛麗的「女人」,居然是……

  「朱湘!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把男人帶進來,你——」

  「別這樣子嘛,借一下,一下下就好了」朱湘合掌連聲拜託。

  「借什麼?」

  「這個房間啊。」

  咚!恩娣差點從床上滾下來「你瘋啦!?」



  瘋的人是她。恩娣心想。

  如果不是瘋了,她又怎麼可能允許自己幹這種瘋狂的事情?  在這種深夜,她竟然允許盂霆出現在自家大廳裡?就衝著方纔那對「狗男女」……不,是「姊妹 淘」的磕頭哀求,她,被迫成為共犯。

  「你是說力峮在裡面?跟朱湘?」孟霆望向緊閉的房門。

  「嗯。」點點頭,恩娣趿著拖鞋,垮在沙發裡連連打著哈欠,「哈  ——』忽地意識到他的注視,她連忙伸手遮掩張大的嘴巴。

  這舉動讓盂霆綻出笑容。

  此刻的她睡眼迷濛、雙頰微暈,少了點銳氣,多了幾分柔媚的女人味。

  他專注到近乎放肆的目光,讓恩娣開始覺得全身不對勁了。筆直坐正,撥撥頭髮,她無奈地看看自己身上的睡衣。

  都怪房裡頭的那兩個人,從電眼裡發現按門鈴的人是孟霆,簡直像見鬼一般地立刻沖人房,然後不留一點換裝的時間,就把她「請」出來開門迎接他。

  還好,她身上的棉質衣還算是保守。

  「你看起來很不自在。」

  廢話!好端端地睡得正濃,要硬著頭皮招呼這「不速之客」!    更好笑的是,這是她家,她有種要命的拘束感,真是莫名其妙。

  「有嗎?可能是想睡覺了。」很晚啦,先生請慢走啊。「你要等嗎?他們……可能會有一點久。」

  「喔?」孟霆微微蹙眉,「你確定?」

  「應該吧。依我看來,應該不會太快就是。」那位「力峮妹妹」的卸妝就是一大工程吧「恩娣不禁懷疑,倘若讓孟霆知道自己費盡思量,只是促成一對「姊妹 淘」,那又會如何?

  想到這裡,恩娣還是不免有點兒心虛,她不認為自己有義務趟這渾水,偏偏此刻她成為這場騙局的幫兇。

  忍不住瞟向他,發現他也在看她,而且目光很詭異。

  「那依你看,他們在裡頭做什麼?」

  房裡忽然傳來「啊,輕一點」的噯昧吟浪,讓恩娣臉上當場滿怖黑線。

  「我……我不知道,我睡著了。」明明知道裡頭「另有文章」,可是解讀盂霆的心思,她感覺臉上一陣熱。

  「睡著了?」他的視線開始飄向屋內的擺設隔間。

  二個房間,除了門關著的那間之外,另一間可從敞開的門裡看見,朱湘還未整理妥當的行李,就連剛剛運送過來的床鋪,也還斜靠牆面。

  見狀,恩娣立刻有了警覺。

  「我在沙發睡,剛剛下班回來就……發現他們在裡頭,所以我在客廳等著等著,就睡著了。」話說完,她已經發現自己說謊的強力潛能了。

  「這麼晚才下班?」

  「兼差的工作當然晚。」

  「兼差?這麼拼?」

  「愛錢啊,當然得拼。」

  「為什麼?」

  「為什麼?當然是缺錢啊,我不像有些人是含著金湯匙出生,  一生下來就有人罩著,除了靠自己打拼還能怎麼樣?」

  「你男朋友呢?」

  「他?他怎麼了?」

  「他有錢嗎?」

  「普普。他家過去是地方望族,不過傳到這幾代,已經逐漸沒落,為了要開設工廠,還變賣祖產,現在工廠又面臨危機……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以為你會希望釣個金龜婿。」

  「想歸想,還是要有那個命吧。」恩娣很坦白。

  略頓,孟霆再次開口:「你很愛你的男朋友?」  

「我……」話到嘴邊打住,她怎麼跟他聊起來了?雖說是答應朱湘絕對會盡量的保持和平,但,乜不代表她 跟他之間,可以親近到無所不談。

  她的遲疑卻造就孟霆某種認知,「不好說?」

  「是沒必要說。」思娣訕訕應,「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你不會感興趣的。」

  「如果我有興趣呢?」他回了一句讓人錯愕的話。

  「你……」為什麼他的答案總是叫人震驚呢?

  「你家裡頭還有什麼人?」他還真的很有興趣的樣子。

  「爸媽都過世了,就剩我跟我妹兩個人。」恩娣本來不想回答的,但下意識地,話還是溜出了口。

  「你妹人呢?沒跟你住一塊?」

  「她嫁人了。」不是說打定主意別理他的嗎?

  「喔?這麼早就想不開?」

  恩娣瞪著他。雖然這男人說的話很欠揍,可倒是讓他給中了。

  「是啊,是想不開,只怪年紀輕不懂事,才會被臭男人給拐騙。」她沒好氣的應。

  「你呢?」

  她怎麼了?

  「你年紀不輕了,應該是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恩娣下巴立刻往下掉。「什麼叫年紀不輕?我才二十四歲。」可是正值適婚的黃金期呢。

  「你呢?四十幾了吧?」她故意的說。

  「剛好大你六歲。我看起來真的那麼老嗎?」孟霆的樣子看來很苦惱。

  他也是故意的。

  她以為他真會在意這個?瞧著那頭自以為得逞的女人在抿嘴偷笑,孟霆的唇也跟著微微上揚。

  這個女人不是耍心眼的料。忽然間,孟霆覺得跟前這個女人蠢得有點可愛。

  他忍不住想逗逗她,「聽說在台灣結婚,男女的年紀相差有種禁忌,像我們相差六歲就不適合結婚,是不是?」

  「呃?」恩娣心頭怪彆扭的,談年紀、談婚姻,再來呢?談家庭計劃嗎?她不自在的應著:「是……是不適合。」

  整整神色,她隨即打開電視,並且把遙控器遞給他。

  讓他看電視吧。近百台的頻道任君挑選,就是不要鎖定她這出「獨角戲」,因為她實在不知道怎麼捏造即興演出的台詞。

  「我不愛看電視。」他瞪著遙控器,久久才說了句。

  恩娣瞳目,「你……」竟然有這種人?

  打開電視,正在重播那出恩娣最愛的連續劇。他不看,她看總成了吧?

  恩娣試讓自己全神投入劇情,可這一入戲,她馬上跟著戲裡的人一起淚眼汪汪。

  孟霆碩長的身軀舒適的靠在沙發裡,他也在「看戲」…「看她那張強忍著淚水,撐大瞳孔的臉。

  「這……有那麼可憐嗎?」

  「嗯,她家破產了,她爸爸就快死了……」都怪該死的編劇,怎麼可以寫的跟她的遭遇如此雷同呢?這下子,那種感同身受的激動,就再也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了。

  想到父親,恩娣的淚水開始往下掉。她什麼忙也幫不上,無論是病人膏肓的父,還是哭訴委屈的妹妹,恩娣為自己的無能痛哭。

  不是好好的,怎麼說哭就哭?耳聞身邊女人擤鼻涕的聲音,孟霆皺了眉。

  他最受不了女人哭。不過,此刻更有一種說不上的感覺梗在心口——他無法習慣跟前這個潑辣的女子,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沒想到你這麼愛哭。」  感覺他話裡的奚落,恩娣瞬間火大了,「那是你沒有同情心!,」

  「那只是一場戲。」

  「不是戲,至少對我來說不是!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她癟著嘴,又想哭了。

  那張充滿倔強的臉蛋依然帶刺,落在眼裡,孟霆不以為忤。相反的,心頭隱隱有種牽扯的感覺。

  是憐憫嗎?這種陌生的感覺太模糊,他只知道自己寧可她繼續潑辣。

  「何必自找苦吃?」主動拿起遙控器,隨便換個頻道是他唯一能做的。

  努力讓自己恢復平靜的恩娣,耳畔忽然傳來他的聲音—

  「電視裡的女人跟你有點像。」

  哪個?恩娣不看還好,一看馬上漲紅臉,但見螢幕上的女人正在男人懷裡接受愛撫,神情非常陶醉。

  「胡扯!哪裡像了。」還真是承蒙他看得起,說她長得像電視上那個當紅的AV女優?  

  「臉蛋幾分像,不過身材……」他在她身上打量著,沒了下文。

  孰可忍,孰不可忍!

  「孟霆,你這是什麼意思?」

  睨著那個橫眉豎目、叉腰兇惡的女人,盂霆微微露笑。「沒什麼,只是覺得你這個樣子,我會比較習慣。」

  恩娣眨眨眼。他是故意的?難道……只為了不想看她傷心掉淚嗎?

  忙著告誡自己別想太多,恩娣故意粗聲說:「我什麼樣子跟你有什麼關係?我記得我們認識不是很久吧。」

  「是嗎?」他道得輕鬆自然:「你不說,我還真的忘了,原來我們認識不久。」

  「忘了?我看你根本是故意的吧?你是想趕緊跟我混熟,目的    不過就是為了幫你老弟拉線。」

  「也許。」他毫不在意的應道:「難道你不希望跟我更熟一點?」

  「我為什麼要希望這樣?」恩娣瞪大眼。

  「因為……」他抿著嘴,刻意露出那種無奈的表情,「我以為自己應該算是金龜婿才對。」

  恩娣張大嘴,解讀他臉上的自我解嘲,她失笑了。然後,以萬分遺憾的誇張表情,道:「可惜的是這隻金龜速度太慢了。」

  「那就是相見恨晚了?」

  「嗯。」大口喝了茶,她漫應,掃了他一眼,頓時人肚的那口茶水像重新煮沸,令她渾身灼熱了起來。

  不就是在開玩笑嗎?他的眼神幹嘛這般專注?

  不能再玩下去了!這個男人不是她玩得起的。

  「你想喝什麼嗎?果汁?還是咖啡?」氣氛一下子變得好暖昧,  她藉故起身。

  「現成的就好。」這點他倒隨和多了。

  「有人告訴你,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嗎?」

  恩娣從冰箱裡取出果汁,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害得她差點打翻。    

  重整神色的她,端上果汁。

  她不看他的眼,僵硬的說道:「可愛——不可以隨便愛。」很俗的一句話,卻也是最貼切的示語。

  「你想太多了。」

  瞪著那個優閒啜著果汁的男人,恩娣開始後悔了,她應該馬上將他攆走的!

  「不過,我還是很謝謝你。」

  「不必了,反正也是快過期的。」現在才懂得禮貌啊?

  「我是說朱湘。」

  呃?不是說果汁嗎?不過也差不多,都是快「過期」的……恩娣為自己的誤解失笑。

  忍著笑意,她很嚴肅的:「朱湘跟你弟弟的事,我管不著。」

  「那就好。」

  她皺了眉。兜了大半圈,他不過就是想爭取她的成全?

  「你高興得未免太早,他們……」猛踩煞車的恩娣被自己嚇了跳:她在幹什麼?雖然她不能認同朱湘的做法,但也不能出賣好友啊!

  可,這男人的精明卻在延續她嘴快的後遺症。「他們怎麼樣?」

  「他們……」恩娣正被那兩道厲光逼得心慌,所幸房門及時打開了。

  恢復原貌的力峮和朱湘現身,化解了危機。

  隨著兩個男人的離開,屋子又恢復原有的平靜。

  恩娣忍不住埋怨朱湘,「拜託你,不要再讓孟霆追到家裡來了,  好嗎?」    

  「他要來,我哪有辦法啊!」朱湘無辜的口一轉,「不過已經證實孟霆不是什麼變態的壞蛋,你實在不用這麼怕他的。」

  「不是怕,我只是……只是不喜歡。」

  「不喜歡?為什麼?」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不需要理由行嗎?」恩娣往房裡走。

  「喔,我以為你們之間的關係有改善了說,原來你還是很討厭他。」朱湘的嘀咕聲傳了過來。

  她討厭他嗎?真有那麼討厭嗎?

  躺在床上久久,恩娣忽然被自己嚇了跳,——

  什麼跟什麼?

  這個問她居然想這麼久?



  數日之後。

  颱風說來就來,不過倒像是在反映著恩娣特不平靜的心情。

  前些天跟學聖為了餐廳的工作,弄得不是很愉快,果然被朱湘說中了,學聖說起「服務生」三個字時,表情是那麼的不屑,像她去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最 後,當然還是不歡而散。

  這樣的情況恩娣已經習以為常了,她知道過沒兩天,學聖又會若無其事的出現,每次總是這樣的。

  恩娣有種麻木感,心頭冷清清的;即使這樣強烈的颱風來襲,學聖還是一通電話關心都沒有,她也似乎不再介意。

  現在整間屋子就剩她一個人……朱湘和「力峮妹妹」那對小倆  口還滯留南台灣,而……他呢?

  聽朱湘說過,孟霆在台灣有棟別墅,只是為了監控力峮才住這兒。那麼,現在他是不是也該放心搬走了?

  心頭忽地一陣悶,大概是太安靜了吧。

  她打開電視,看電視打發時間,一方面也留意著風災的報導。

  看采這次的颱風對北部的影響比較大……

  看著電視,迷迷糊糊倒在沙發睡著的恩娣,突地被一串嘈雜的聲響吵醒

  她連忙跑到陽台一看,當場傻了眼。

  樓下居然成了水鄉澤國!?怎麼了?是山洪爆發,還是海水倒灌?

  一樓住戶們個個狼狽不堪,一邊逃命,一邊試圖搬東西,能多帶一件就一件,全都往樓梯間擠上來。

  恩娣連忙打開大門,往樓梯間一看,果然是黑壓壓一片。

  鄰居們一個個像落湯難,最可憐的還是老幼婦孺,有些小孩早巳哭成一團。

  「你們要不要先進來裡面?」思娣指著自家大門,對他們說:  其他樓層的鄰居也說話了:「是啊,大家擠一擠,等水退了再說。」

  恩娣開始忙裡忙外,在樓梯間來回跑著……

  忽然,孟霆出現在大門口。

  「是你?太好了!」恩娣的聲音難掩喜悅。

  盂霆深望著她。他來了一會兒了,只是她一直沒發現。

  「難得你看到我這麼高興。」

  有嗎?她剛剛說了什麼來著?恩娣撥撥頭髮,掩飾窘態的:

  「當然高興,有你的話,就多了個幫手啊。」

  「我說要幫忙了嗎?」冷水直接朝她潑了下來。

  「你——」恩娣馬上拉長臉,瞪著他,「怎麼會有人像你這樣子冷血無情的?我知道了,你就是因為不想幫忙,所以才裝作不在家。」

  「我本來就不在家。」他皺眉應道:「是因為不放心,所以才回來看看。」

  不放心?「你弟弟跟朱湘不在。」可以放心了吧。

  「我知道。」

  恩娣快速抬眼。他知道?那……他還回來看什麼?

  「是朱湘。她不放心你一個人,要我過來看看。」他俯下身,放下早已濕透的褲管。抬頭,發現她盯著他看的目光,淡淡說著:「積水太深了,只好涉水過 來。」

  他是來看她的?望著他凌亂的髮絲、沾著污泥的名牌衣服,恩娣忽然覺得歉疚。

  「我很好啊!你實在可以不用理會她,朱湘就是會窮緊張。」扯動嘴角,她乾笑。

  另一邊屋裡頭小孩的哭聲傳來,恩娣這才想到自己手裡的奶粉。

  趕往隔壁二樓的腳步,被樓梯間的雜物給絆了一跤,所幸孟霆及時扶住了她。

  「謝謝。」她擠著笑容,才走一步,馬上皺眉低呼:「唉!」

  「怎麼了?」

  「可能扭傷了!」她強忍著痛,扶著樓梯扶手,一拐一拐的走著。

  忽地,盂霆將她的手臂抓起,繞過自己肩頭,不顧她的錯愕表情,一把抱起她就往屋內走。

  「欲——」恩娣想出聲說什麼,舌頭在嘴裡打了結,讓她只能緊緊環抱著他的肩,任由他的大手覆著自己的腰臀。

  某種燥熱從接觸的肌膚擴散開來,那種貼近的感覺讓她心跳急速加快……

  這男人好強壯!感受著他堅實的胸膛、有力的臂膀,恩娣頭一次感覺到什麼叫作男人的體魄。

  雖說是情非得已,但是,當著鄰居們的面前,讓他這樣子一路抱著走,恩娣還是燙紅了雙頰。

  孟霆把她放在椅子上,開口道:「讓我看看你的腳。」

  「我沒關係的——」

  恩娣話還沒說完,跟前這個高大的男人已經蹲下來,抓起她的足髁。

  「啊,會痛!」

  「這兒?」

  隨著他手掌試探的撫弄,腳踝在疼痛之外,還夾雜著另種奇異的感覺。

  他的觸撫好輕柔……恩娣倒抽一口氣,她死也不承認這是快感。

  她覺得好丟人!人家正在檢視她的傷勢,她竟然想人非非?

  「可能傷了韌帶。我先幫你冰敷,等水退了再去給醫生看。」

  「哦。」恩娣胡亂的應著。她心虛得不敢正視那張仰望自己的俊容。

  天!人家手帕裡包裹的明明是冰塊,可是她感覺愈來愈熱……

「孟霆?」

  「嗯?』

  隨著那顆頭顱的抬起,她想說的話又縮了回去,「沒、沒什麼。」

  呼!恩娣悄吐口氣,還是一樣的那張臉啊!為什麼她老是覺得換了個人似地?

  「謝謝你。」只是最起碼的一聲道謝而已,她何必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可她就是感覺手心在冒汗、臉頰一直發燙。

  起身望住她頰間的紅彩,孟霆深邃的雙瞳漾著神秘的光芒。

  「我也要謝謝你。」

  謝她?

  「謝謝你沒在我抱你的時候,咬我一口。」

  恩娣瞪眼,迎著他難得俏皮的眼色,忍不住失笑。「我才不會亂咬人。」

  「可是會亂罵人。」

  她有嗎?恩娣愣了好久,一回神,竟發現孟霆也夾在鄰居當中幫忙搬東西時,她真的被震住了。

  剛剛她還罵他冷血無情哩!

  追逐著他挺拔的身影,恩娣心頭充斥著奇妙的感覺。

  這男人總是出人意表、總是讓人這般迷亂……

  胡思亂想當中,電話響起。是朱湘報平安來了。

  「恩恩,你還好吧?」

  「我很好,只是……你實在不必叫孟霆過來的。」

  「我沒有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對他特別過敏,怎麼可能這麼做?」朱湘否認。

  隨便扯了兩句,恩娣恍惚地掛了電話。

  這麼說來,孟霆是自願過采……看她?只因為他……不放心她?這樣的想法,讓恩娣一陣臉紅心跳。

  她很快的警告自己甩掉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人家都要她別想人非非了,不是嗎?她試幫他的謊言找出合理答案……

  不過,這個答案,其實根本沒有道理可盲,至少對孟霆本人來說。

  他知道力峮他們還沒回來,這裡就只剩恩娣一個人……直接映人他腦海的,就是那女人淚眼婆娑的樣子。

  他忽然有種念頭——過去看看吧。

  去看看這個女人,是不是又在偷哭?不,沒人在了,也許她會索性來個嚎啕大哭?  

  他在別墅裡來回踱步,當那種念頭愈來愈強烈時,他毅然出了門。

  不顧狂風暴雨、不在乎涉水,只要是下了決定的事,盂霆就一定會去完成它,他不需要任何道理來支持自己的想法,他只想讓自己感覺舒服。

  而看到她對他露出真心笑靨,盂霆心裡只有兩個字——滿足。他從來沒想過,原來除了上床之外,女人還可能有讓自己感覺滿足的時侯。



  積水終於慢慢退去,事後才知道原來是水利局管理水閘不當所造成。

  颱風過境,大地一片狼藉。但,留給盂霆和恩娣的,卻是另一種慘重的「災情」——失眠。

  一向少夢的孟霆,那夜作了夢。  

  夢裡,花團錦簇中,一株芒草,柔軟的身姿迎風勁舞,展現著生命力的韌性,叫人動容心折。

  他的腳步吸引過去……啪地一聲,那抹纖纖芒草忽然被一記利刃腰斬。

  「我才是這塊地的主人?」耳邊響起一道似曾聽過的男聲。

  孟霆震怒地望著已成斷梗的芒草,強風一陣襲來,猶帶雨露的葉脈似在顫抖,他彷彿聽見風中的嗚咽:「你慢了……你還是慢了……」

  天未亮,孟霆自夢裡醒,就再也未曾合眼。

  另一張床上,輾轉反側的恩娣,不受控制的思維在飄浮,一幕幕情景在腦海裡組串,最後定格的,竟是孟霆英俊邪魅的臉龐,還有那雙出奇深黝的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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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5 00:03:4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矗立商業區的華廈在夏日艷陽下,傲然爭峰。

  一片璀璨色調中,卻獨獨有那麼一抹白。

  米白色石材外牆及大理石柱體結構,簡單的基調,透過陽光的折射,展現出細膩的質感。

  這棟讓人驚艷的建築物,正是京盛集團駐台的辦公大樓。

  在市集塵囂之間,它光華內斂的真氣也透著某種神秘感,整體雄偉氣派的架式,一如它的主人孟氏,在商圈擁有的懾人勢力。

  這些日子,辦公大廈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因為新任總裁孟霆,終於現身。

  大夥兒都嚴謹以待,懷抱忐忑的心情各就崗位,誰都怕稍有差池,招惹了「新官」的那把火。

  但是,孟霆卻早巳放了把火——在全公司女性職員的眼裡、心裡。  

  這個年少多金的英俊總裁,挑起了女性職員們渴愛的火焰,尤其是未婚的年輕女職員們,開始用心打扮,企圖引起這位白馬王子的注意。

  孟霆往總裁專屬辦公室走進,王秘書隨行在旁,等著報告今天的各項行程。

  「總裁,有位趙學聖先生,說是您的朋友,想見您——」

  「幫他安排。」孟霆一句話。

  人來的正好。      招待室裡。

  「趙先生——」

  「趙先生聽來好生疏,孟總裁還是叫我學聖就好,就像恩恩一樣,您總不會喊她左小姐吧?」

  OK,提到她,就直接進入話題了。「你跟恩恩認識多久了?」

  「嗯……」趙學聖顯然不能確定,「好幾年了。」

  「那你一定很清楚她家裡發生的事?」

  「當然。孟總裁想知道?」

  孟霆點頭之後,學聖開始滔滔述說起恩娣的家務事,從她原本還算是富裕的生活,一直到父親因被人倒債再加上公司經營不善而破產,最後不堪打擊而病死……

  聽完,孟霆皺了眉,臉色凝重。

  他這才理解原來那一天,她為電視裡的劇情感傷,是因為想到她爸爸……

  學聖有所答覺,「對不起,我講太多了,孟總裁當然沒興趣聽。」

  「無妨,你繼續說。」盂霆舉手示意。

  學聖微微一怔,繼續往下說,可愈說,對恩娣的諸多埋怨便紛紛出籠。

  「她就是死腦筋,說什麼她爸爸的遺願、什麼那屋子有他們一家人的回憶,一直想買回那棟祖藉……」

  說了這麼多,也該回到主題了吧?

  「孟總裁,我今天來;主要是想跟您談談——」

  「你知道恩恩的祖藉在哪兒?」

  「呃?」學聖活似犯痔瘡,開始坐立難安,『知道:不過聽說已經賣掉了,孟總裁就不用關心——」

  「你可以把那棟屋子的詳細資料給我嗎?」

  「當然沒問題。」學聖這才發現了異樣,「孟總裁,您……問這個幹什麼?看您的樣子好像很關心思恩?」

  孟霆眉峰微蹙。

  是的,他是關心她。

  此時,得知她的所有遭遇,他原先模糊的感覺更是明朗──他憐惜她。

  孟霆開始心疼這個女孩。不蠢的話,也不會看上像趙學聖這樣的男人。聽著趙學聖對她的種種抱怨,孟霆胸口就湧上莫名的怒氣。

  「你介意我關心她嗎?」孟霆問道。

  「我怎麼會介意?高興都來不及了。」

  「喔?」孟霆睨了他一眼,抿唇笑非笑,「如果我說我喜歡她、我想要她,你還能高興嗎?」

  「啊?」學聖目瞪口呆,小心翼翼的審視孟霆的表情,「孟總裁,您別開玩笑,您怎麼可能看上恩娣?」

  「如果這不是玩笑呢?」再來,考驗的就是人性了。

  「這………」學聖支吾了半天,終於說出口:「這就是恩恩的造化了。」

  「還不一定。要是她愛的人是你……」

  「您放心好了,恩恩她不會這麼傻。」

  「不管她。我只想知道,要是我是你的情敵,你會怎麼樣?」

  學聖似乎已拿定主意,口氣不再停頓,「我哪是孟總裁的對手呢?您真的可以放心,其實我這陣子也一直在考慮,是不是要跟她分手?我向您保證!我一定不會 再跟她見面!我會努力工作,只要孟總裁給我這個機會!」

  孟霆聽到這兒,忽然起身,喚來秘書吩咐:「帶趙先生去見何經理,告訴何經理,一切依照公司的程序去辦理。」    然後他掉頭,對學聖揮揮手,「你可 以走了。」

  學聖離去之後,孟霆重新倚人沙發裡,一種複雜的心情在他胸口翻滾。

  他確定了,不是嗎?這個姓趙的男人,絕對無法帶給恩恩幸福的。

  只是……那又關他什麼事?

  方纔自己說過的話,又回到他腦海——我喜歡她、我想要她那些話真的只是為了探測而故意說的嗎?



  夜晚的Lounge Bar,動感的舞台區、性感的吧檯區,及慵懶的沙發區,融人裡頭的每張臉譜,或狂野放縱、或頹靡懶散、或空虛寂寞,都是這一夜浪漫 的主角。

  今晚,沙發區出現了三個男人,三個皆高大英俊、氣度非凡,一出現便擄獲現場所有女人的芳心。

  他們正是當今上流圈中的「極品三總」——孟霆、尚朋、古天麒,三位都是年紀輕輕就接任總裁的企業界精英。

  最難得的是,他們三人感情甚好。

  這一次,孟霆回到台灣來,巧逢久居日本的古天麒回國籌辦分公司,身為地主的尚朋,不減平日的熱情,馬上召開個「三總同樂會」。

  「自己的店,你們千萬別客氣。」尚朋舉止斯文、風度翩翩,乍看之下有股書卷味,不過,也只是「乍看」之下而已。

  諸如此類的夜店、PUB,都是他除了「正業」以外的「兼職」——開設來自娛娛人的。

  孟霆往舞台區投去一瞥,男男女女隨著電子音樂在舞扭肢體,其中一名身著豹紋迷你裙的辣妹,一對上他的眼光,搖擺得更起勁了。

  「對你來說,這一行也許更適合。」拉回視線,孟霆對尚朋隨口說。

  「怎麼?怕我繼續留在商界,把你的京盛給幹掉?」尚朋笑應。

  「我是成全你的長才。」孟霆抿抿嘴,續道:「雖然這也可能成為你將來死得不明不白的原因。」

  「何必看得這麼嚴重?女人是上帝打造的傑作,遇上你們這種不懂得玩賞的人,那才是暴殄天物。」尚朋一隻手攤放在桌面上,一枚貓眼石尾戒閃耀著神秘光 芒,襯著他邪佞的笑容。

  「是嗎?小心上帝也有失手的時候,也許哪天送給你一個瑕疵品,來考驗你玩賞的功力。」孟霆語重心長。這個老朋友什麼都好,就是生性風流,桃花不斷。

  「你當我是來者不拒嗎?我可是很挑嘴的。女人對我來說,不過就像吃飯,人可以一整天都不吃飯,但也有多餐的時候,不過相信我,我所點的都是A級套餐, 還有,絕對懂得換菜色。」

  孟霆攤手,給了尚朋一記無可救藥的表情,才發現到一旁的古天麒始終沉默不語。

  「看來,我們再不轉個話題,今晚有人要當啞巴了。」

  不近女色的古天麒,咧著雪白的牙齒笑笑,混血兒特有的立體五官,瞬間激散出一股活力。他很有風度的示意:「無妨,你們慢聊。」

  這會兒,換成尚朋露出一臉無可救藥的表情了,他對著古天麒皺眉頭。「我看你身體挺好的。」

  「當然好,我每天都保持運動。」古天麒回答。

  「床上運動?」尚朋問。

  「要不要我幫你的忙?」尚朋再問。      

「尚朋。」孟霆出聲制止尚朋過度的熱心,他知道古天麒那張嘴巴要是不開口,就像壞掉的拉鍊,是怎麼也拉不 開的。

  尚朋望了一眼那個悠哉啜酒,拿他當隱形人的古大總裁,無奈的搖頭,然後調個方向,他問著孟霆:「你現在呢?」

  「我?」

  「你知道我那個寶貝妹妹尚潔吧?」

  「你說過她一直待在英國的,不是嗎?」

  「不過她最近要回採了,所以……」

  「別動我的腦筋。」孟霆立刻說了。

  「我話還沒說出口,你就忙著拒絕,未免有點傷感情。」

  「等你開口再來拒絕,那才更傷感情。」孟霆不傻,他早聽過尚家二老急著替女兒找婆家,只是這種急法,透著些許古怪。

  他不想知道任何內幕,也不想這渾水。

  「問題是我老妹指定的人選,就是你跟古天麒,姓古的這傢伙……」望古天麒一眼,尚朋搖搖頭,繼而轉向孟霆:「就只剩下你了。」

  「她有毛病啊?」古天麒忽然開口,嚇了大家一跳。「她認識我們嗎?」

  「她是不認識你們,不過也許她看過照片,或者從電視上看過.....•反正,她是這麼說的。」

  「那就不是我的錯了。」盂霆給了愛莫能助的表情。

  「不考慮一下?也許你會對我妹妹一見鍾情。」

  「你覺得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嗎?」孟霆緩緩的問。

  「我覺得——不會。」尚朋回道。

  「當然不會。」古天麒也附和。

  那就沒得談了。

  孟霆安慰著尚朋:「我信令妹一定可以找到幸福歸宿的。」

  「是啊。」難得的是古天麒主動涉及男女話題。「只要別遇上跟  她哥哥一樣的男人。」

  「你就跟我完全不一樣。」尚朋傾著身軀挨近古天麒,清俊的臉  龐笑得不懷好意,「只是,我可不認為你能夠讓女人幸福。」

  古天麒冷淡的揚眉道:「我為什麼要讓女人幸福?我不覺得這樣的日子有什麼不好,反正我是習慣全身運動的人。」言下之意,在反譏尚朋的擅用「下半身」。

  孟霆可想而知,接下采會是一場激烈的唇槍舌戰。

  放眼其他沙發座,三、兩知心好友圍著沙發,慵懶的聽著音樂,閒話家常,一切都顯得這麼自然而然。

  孟霆冷眼旁觀跟前的一切,處在熱鬧滾滾的空間,他卻有種寂寞的感覺。

  忽然,另一張寂寞的臉竄人他腦海。

  是左恩娣。

  隨著這個影像在腦袋迥繞,某些字句、某些片段,像湖面蕩漾的漣漪,輕輕淺淺地波動他的心。

  收回心神的孟霆掉過頭,才發現兩位好友的表情變得好

  奇怪。

  「你在想什麼?」尚朋問。

  『一個女人。』孟霆回答。

  「女人!?」兩個男人異口同聲。

  「只是突然間想起來。」孟霆若無其事說。

  「然後不小心失了神?」尚朋怪怪的笑。

  古天麒只是皺著眉說:「你完了。」

  「什麼話?瞧你們大驚小怪的。」孟霆不以為然。

  「原來你有了意中人,難怪你不肯考慮我妹妹,那你直接說了  就結了。」尚朋一臉不苟同的表情。

  孟霆濃眉一揪,「我有說愛上她了嗎?」

  『可是你在想她。」而且還想得那般入神。「想她,不代表就是愛上她,只代表……」孟霆頓住話,似乎也在思索。

  「代表什麼?」

  「吸引。也許是她的性格、她的樣子、她的一些話吸引了我,我自然會想起,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你知道異性相吸的結果嗎?」尚朋涼涼道。

  孟霆輕笑,「關於這個,我相信閣下的經驗,應該可以出一本攻略手冊了。」

  「希望那不是代表性的遺作。」古天麒冷冷加了句。

  「別挖苦我了,說不定哪天你們還會需要借重我的長才。」尚朋絲毫不以為忤。

  「我是有件事要你幫忙。」孟霆開口了。

  這麼快?尚朋很訝異。

  「我知道你跟台灣的銀行界關係很好,我想請你幫我注意一間拍賣掉的老屋,有關資料我會叫秘書直接送過去給你。」孟霆說。

  「你買那種玩意幹什麼?」

  「幫朋友買回來。」

  「是那個女人?」  孟霆點點頭。

  尚朋也很阿莎力,「行,這是小事一樁,不過——」.

  古天麒插嘴了:「孟霆,注意聽,否則一不小心,連祖宗八代的牌位都會被坑走。」

  「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肖某人,這下子我要開口的條件,倒真的不能太容易了。」

  「說吧。」孟霆板著臉,等著這吸血鬼開口。

  「等我把事情搞定了再來談吧。」

  但孟霆卻有種直覺——這傢伙又在耍詭計了。

  不過無所謂,反正答案總會出爐的。



  尚朋辦事果然效率了得,他很快給了孟霆答覆。

  「那房子確實已經被人買走,我查過買主,他目前住在香港。」

  「有辦法接頭嗎?」

  「你的意思是……」

  「跟屋主談,只要他肯出價,一切好談。」

  尚朋呼了口氣,看來這傢伙是玩真的!「你真這麼喜歡這個左恩娣?」

  「從屋子的資料裡要找出她不難。」尚朋笑得神秘兮兮,「但是,  只有名字還是無法滿足我對她的好奇。」

  「尚朋,別去惹她。」孟霆的眸子頓時成了冰桶。

  「成。」尚朋聳肩,「不論用什麼法子,我都會把那間房子給弄到手,不過,我也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尚朋順手在檯面上拿起筆,寫了些字。

  孟霆看後,倏地睜大眸。「卑鄙。」

  「相信我,這是好事。」尚朋邪惡的說。

  「成交。」孟霆瞇瞇眼,皮笑肉不笑,「反正承擔後果的人不會是我。」

  尚朋臨走前,邀約道:「晚上一塊兒吃飯?」

  「不了,我另外有約。」

  「喔——」尾音拉得長長的,「跟左恩娣約會?」

  孟霆頓了頓,「嗯。」

  「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老朋友,粉夠意思的啦。

  「幫忙?」孟霆笑著搖搖頭,「看來你對孟某人的瞭解,還有待加強。」

    尚朋微愣,半晌,咧嘴笑了,「說的是,是我失敬了;那就……」各憑本事? 「就祝你心想事成了。」

  孟霆也綻著微笑,回應著老朋友的祝福。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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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5 00:04: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恩娣的腳傷未癒,只得請假待在家裡,一成不變的生活同時也有了很大的轉變。

  首先是那對時常趴趴走的「小倆口」,居然自動歸營,最難能可貴的是,朱湘居然開始買菜,洗手作羹湯!

  可最大的改變,是那個準時回「家」吃晚飯的男人——孟霆。

  他開始在她家出沒,而且是愈來愈習慣。

  朱湘說他是借口吃飯,實際上是過來考查她跟力殆相愛的事實,所以每每飯過後,小倆口總是借口走人,留下那個不愛看電視卻霸佔電視遙控器的男人,還有一 個「過敏症」發作的女人。

  他們一起看電視、聊天,偶爾會一同笑出聲,但也少不了鬥嘴相激……

  不過今天,恩娣是真的希望別看見他,因為她要趕著去餐廳銷假上班。

  每次她一提到這個,總是馬上引來反對聲浪,所有人都要她腳傷全好了再上班,可恩娣實在是等不下去了。

  還不到下班時間,趁著朱湘和力岍不在,恩娣整裝出門。

  只是還沒走出巷道,迎前而來的高大身影,就讓她動彈不得了。

  是孟霆。

  「你上哪兒?」

  「我……出來買點東西。」恩娣垂下肩,她還是不敢實話。孟   盂霆眸光略閃,「那買好了?」

  恩娣點點頭,瞥了他手裡兩個日式餐盒,「你買便當?」

  「力峮他們說要去看演唱會,今天不開伙,所以我先把便當買好……順便幫你多帶了一個,走吧。」他催促著她上樓去。

  「喔。」恩娣牽強的笑,「可是我想……」

  他挑眉,靜待她的下文。

  該死,恩娣好想痛扁自己一頓,這明明就不是他該管的事,不是嗎?所以,她一鼓作氣說了:「我今天就想回餐廳上班。」

  「好。」

  呃?好?平時他也會跟著朱湘他們反對的啊?呵呵呵,難不成這人忽然通情達理了?恩娣神色倏地轉為輕鬆,對著他伸出手,笑說:「那這個便當我帶過去吃。」

  他便當卻不給她。迎著她錯愕的臉,冷冷地板著臉:「等你回來再吃也不遲。」

  「放那麼久會壞掉的,多可惜啊。」

  「不久的。」他以平靜的口吻道:「從這兒到餐廳馬上回來,不用太久。」

  「馬上回來?我是要去上班,怎麼可能馬上——」

  「你是去結算薪水。」

  「我為什麼要結算薪水?」莫名其妙。

  「因為你被解雇了。」

  「我什麼時候被解雇了?」胡說八道!

  「從你出門上班,我打電話給餐廳經理之後。」

  「你——」恩娣的嘴角在抽搐,一副毒性大發,隨時會暴斃的樣子。

  「孟霆!你憑什麼這樣子做?」

  「憑我有能力可以做。」

  「你以為你是誰?一通電話就可以命令所有人嗎?餐廳的經理為什麼要聽你的?」

  他對她聳眉,冷冽的笑依然迷人,「你可以試試看。」

  恩娣的心涼了一半,這男人的自信讓人氣餒,可另一股火焰也在她胸腔燃起。

  「試什麼?你弄權的本事?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沒必要用在我身上!這是我的工作,是我個人的事,你管得未免太多了,簡直是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的人是你。」加溫的聲音在低咆,他拉著她走,「你現在就先領我上樓,記住,沒有一個領台是拐著腳走路的。」

  「啊!」腳步因快速牽引,恩娣感覺腳踝處又在犯疼。

  孟霆立刻止步,放開她,濃眉一擰,遽然熄火的眼瞳怖滿焦切、  心疼……還有歉意,最後只成了懊惱。

  「也許我是不該管。可是,要工作也不必急於一時。」他首度有種無措感。

  恩娣咬著唇瓣,委屈的說:「我知道,但是我怕再不去上班的話,就真的都不用去了。」

  「不去就不去,怕什麼?」

  「怕什麼?不去上班,老闆會給我錢嗎?,沒錢就沒飯吃,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懂不懂?」她沒好氣的應。

  「那——」他沉吟的慎重表情,惹人關切。「晚餐呢?」

  對著她懵懂的表情,續道:「你這是在提醒,該繳交伙食費了?」

  恩娣愣了愣,跟著噗哧笑出聲,噘嘴哼笑道:「晚餐當然一樣不能白吃的。」

  看著她終於又綻開笑容,孟霆唇角輕輕上揚,那種滿足再度盈貫心頭。

  恩娣的笑容多了妥協的意味,她對這男人感到沒轍,不知怎地,他就是有本事牽引她的心情。

  「回家吃飯吧。」他的話很自然。頷首應允的恩娣,卻自然不起來了。

  他們什麼時候成了一家人?



  腳傷一好,恩娣重新開始忙碌的生活。日夜銜接的兩份工作讓她感覺時間過得特別快。

  轉眼間,來到「龍風樓」上班,已近兩個月。

  這是一家頗負盛名的粵菜館,美輪美奐的裝潢格局,絲毫不遜於五星級飯店。

  擔任領台的恩娣,身著一襲中式旗袍,挺立在餐廳人口處。

  此時,餐廳的經理忽然走過來吩咐有關訂席事項,待別謹慎的當然還是設在二樓的龍風雙廳,因為那價格不菲的金字招牌包廂,一向是重量級顧客的最愛。

  隨著用餐時間接近,客人陸續上門。

  「歡迎光臨!請問有訂席嗎……好的,這邊請。」恩娣足下的三寸高跟鞋開始遍踩餐廳。

  突然,恩娣發現「龍廳」,竟然是一片空蕩蕩,裡頭的客人哪去了?  

  一走到人口處,她竟發現——有人搶了她的「地盤」!

  今晚訂下龍廳的吳老闆就站在人口旁,儘管冷氣強烈,他依然拿著手帕頻頻拭汗,看來很緊張的樣子。  

  而陪著他「站崗」的,居然清一色都是打扮嬌艷的年輕女子!

  恩娣忍不住上前說:「吳老闆,您的客人要是來了,我會招呼———」

  「就說嘛,人家站在這兒看門是看假的啊?這本來就是她的工作,我們還是先上樓去嘛,人家站得腳好酸。」其中一名女人附和道。

  看門?恩娣擰著眉心,那女人明顯的不屑讓她十分不快,但,    她也只能隱忍下來,畢竟以客為尊,是服務業的宗旨啊。

  但吳老闆還是十分堅持在門口站崗。

  恩娣也沒空理會他們,她忙得像陀螺打轉,但偶然經過那群    「隊伍」時,聽見了讓人反胃的內容——

  「今晚誰能把人弄上床,誰就有好處——」警覺恩娣的視線,吳  老闆打住話。

  不過,恩娣已經聽得夠明白,而且還好想吐!

  但她只能若無其事地掉頭望向門外,來個眼不見為淨。

  倏地,她的眼睛竄人了一道身影——

  孟霆!

  門自動開啟,他挺拔的身姿從容步人,而且一眼就發現了她。

  孟霆一踏人餐廳,吳老闆肥碩的身子馬上擠過來。

  『唉啊,孟總裁,您來啦!我在這兒恭候大駕呢。」

  「孟總裁您好!」粉紅兵團跟著大呼口號。  

  場面浩大,直叫恩娣反感透頂。原來這個害得餐廳雞飛狗跳的「重要客人」就是孟霆?

  他的出現太突然,而跟前的排場更叫她生氣,雖然感覺到盂霆盯著自己的目光,她卻故意閃避。

  孟霆眉心微蹙,隨即從她身上抽去目光,掃向週遭,問著吳老闆:「你老闆人呢?」

  吳老闆打揖陪笑,「咱們尚董一會兒就趕過來了,他吩咐我先過來伺候您呢,來來……這邊請。」  

  恩娣睫毛壓得低低的,掃到他欲上樓的背影時,一個快速抬頭,喉頭忍不住進出:「喂——」

  三秒鐘之內,她領受群體的側目,尤其是經理快噴火的瞳孔。喂?這裡哪個人可以讓她「喂」來「喂」去的?

  孟霆目光灼灼地看向她,似有等待。「我幫你們帶路——」窘態畢露的恩娣,頭再次壓低。

  「不用了,我來為孟總裁帶路就可以了。」吳老闆極盡諂媚之能事。

  孟霆不語,往她投瞥之後,轉身隨著那幫人上樓。

  恩娣愣在原地久久,最後還有賴同事珍珍將她拍醒。因為又有客人上門了。

  「歡迎光臨……鳳廳,這邊請。」她,還是得守本分。

  只是,每當行經龍廳時,她還是忍不住多瞟了一眼。

  此刻的他,想必左右逢源,樂不思蜀吧?這也難怪了,憑他的身份地位,絕對具有尋歡的籌碼,有錢公子哥嘛。

  只不過要找女人,一定要這樣子囂張擺場面、把餐廳當酒店嗎?

  瞪著席口鑲金的「龍」字,她忽然意識到心裡竟有種酸溜溜的感覺,趕忙搖頭甩掉雜思想走人——

  「唉唷!」席裡突然傳出的聲浪,讓人心驚。  

  恩娣站在包廂口,意外發現孟霆不在裡頭,只看見一個歇斯底里的女人,正對著服務生阿美發飆。

  「你這服務小姐是怎麼回事?舀個湯也不會啊?笨手笨腳的,我這條裙子很貴的,現在你弄成這樣,你是存心的對不對……」

  「我不是故意的….」阿美拿著紙巾,賣力擦拭那位小姐的裙子,面對兇惡的謾罵,她含著兩泡淚水,委屈解釋道:「是你突然站起來撞到我,所以我才 ——」

  「你自己犯錯,還怪到別人身上來啊?這是什麼服務態度?叫你們經理來?」

  「小姐,我只是跟你解釋我不是存心的,我知道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就是,你別生氣。」阿美可憐兮兮。

  「不用說了!叫經理來!我要換服務生!還好孟總裁上洗手間去,否則讓他看見這個樣子,簡直是丟盡我的臉!」一旁的吳老闆強硬的說。

  「都已經道歉了,還要怎麼樣?講點道理好嗎?」恩娣一句話拋過去,人已經大步跨進。

  眾人都愣住了。

  待回神時,已是群起圍剿。

  「你這是什麼態度?是不是不想待了?」

  「對啊,看門的就乖乖看門去就好,憑什麼在這兒插嘴?」

  「就是嘛,做人要認分,什麼樣的身份就該做什麼事!單是那條裙子要你們賠的話,可能要花掉半個月的薪水呢。」

  「老闆沒教你們,付錢的最大,客人講的話就是道理嗎?」

  怒火燒痛了恩娣,她再也忍不住了!

  「你們不要太過分了!明明是你們撞了人還硬要怪罪,是客人就可以不講道理嗎?」

  「不請道理又怎麼樣?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粉紅兵團發出嗤聲。

  恩娣快氣炸了,「身份怎麼樣?一條再貴的裙子也不會讓你們更高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今晚在幹什麼,花枝招展、賣弄風騷,不過就是想把那傢伙拐上 床?」

  「這女人偷聽我們講話……」一片女聲嘩然。

  「這種下流的勾當誰要聽啊,是你們興奮過度,講得太大聲了!」恩娣撇嘴。

  「住口!」耳邊傳來經理怒喝的聲音。

  接下來,控訴聲浪幾乎將人給淹沒,經理在向客人賠不是,一邊怒斥阿美和她……最後她只聽見經理答應,要將她們兩人辭退。

  「為什麼?我們做錯什麼?明明是他們不講道理、欺人太甚!」恩娣拔高聲音。

  「罵客人,就是不對!」經理抬出店訓。

  「那……是我罵的,跟阿美無關,經理你不能連她也開除啊……」望著拂袖而去的經理,再看看泫然飲泣的阿美,恩娣緊緊咬著唇瓣,無法再言語。

  孟霆呢?

  彷徨的恩娣,下意識地梭巡他的身影。她發現自己此刻非常渴望他的出現,彷彿只要他在,一切問題都不再是問題。

  可他還是沒出現。

  稍晚,恩娣才從看守「鳳廳」的同事嘴裡聽說,孟霆走了,就在經理頒布辭令的時候,一直待在角落冷眼旁觀的他,一聲不響的走人。

  恩娣的腦袋整個嗡嗡作響,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他怎麼可以這樣子……他怎麼能……

  不。他怎麼不可以?他有義務幫她什麼嗎?這不過就是她私心作祟,只是她的妄想……驀地,羞憤的感覺凌駕一切,甚至遠遠超過被解雇的難過。

  他,真的是一隻冷血動物!



  下班前,會計送來這半個月的新水,恩娣不發一語地收下。

  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家,爬上樓梯,心裡頭又無可避免的想著他會在裡頭嗎?

  閉上眼睛倚著門板,恩娣忽然想著這些日子,每晚,當拿出鑰匙的一刻,她心裡都在想著同樣的問題。

  她每天心中所想的,不是那對虛情假意的「姊妹淘」、不是桌上的點心,而是……他!

  「為什麼不進來?」裡頭的木板門忽然開,孟霆隔著鐵門望住她。

  恩娣連忙站直,聲音繃得緊緊,「你怎麼知道我回來了?」

  「差不多都是這個時間。」他又開了鐵門,逕自往裡頭步人。

  恩娣的心情一時還無法調整。他……注意她下班的時間?

  「朱湘跟力峮呢?」她放下腰包,瞥著桌面依然飄香的點心問道。

  「剛剛出門,說是看夜景去。」

  「喔。」頓了頓,她還是直接說了:「他們不在,那你怎麼……還在這兒?」

  「桌上的東西快冷了。」他恍若未聞,將桌上其中一碗海鮮粥推向她。

  海鮮粥熱氣冒上來,恩娣兩眼發澀,不知怎地,她感覺鼻腔一陣酸。

  咬著微顫的唇瓣,繃緊的臉上充滿倔強,她仰頭直接對上他的眼,「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討厭你——」

  一種被拉扯般的感覺襲上盂霆的心窩,來自她乏力無助的眼波。

  每天望著她充滿疲憊、失去光采的臉龐,他的心總是一陣揪結,最後竟成了一種莫名的焦慮。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她受不了了!她不許他再這般一臉憂鬱地看著她!

  思娣拿出那只薪水袋,往桌面重重一丟。「我被開除了?」

  孟霆瞄了眼,然後點點頭,那種表情讓恩娣又火冒三丈。

  「你點頭是什麼意思?是說一切如你所料?還是說……你很高興?」

  「如果是一份不合適的工作,也許丟了更好。」他淡淡道。

  「你話說得可真輕鬆,你知道什麼?工作丟了是沒什麼,頂多再找就是,可是……我還連累了阿美,如果不是我,也許她不會開除,她已經待那麼多年,現在卻 我害得丟了工作……」  揉著眉行心,她卻看見他更不客氣的點頭!

  「你現在點頭又是什麼意思?」

  「贊同你的話。你確實是連累了那個服務生。」

  「你、你……」難道他不知道有些話是拿來等著被「反駁」的嗎?她的怨念開始決堤。

  「我就是看不過去,所以想幫阿美啊!我可不像有些人沒血沒淚的,只會袖手旁觀,然後來個一走了之!」

  「你是在說我嗎?」他的唇角微微上揚。

  「是,就是在說你!」迂迥戰術就省了,恩娣現在已經沒那個力氣了。

  「不要告訴我,你早就走人了,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在場,而且整個事件也都知道,但是——」

  「但是你什麼也沒做!如果你能站出來說句公道話,也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樣子!可是你卻落跑!」她好激動。

  「我沒有落跑,只是剛好有重要的事要辦,而且約我的人既然沒到,我更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他沉聲應道。

  沒必要?瞪直眼,恩娣快噴火了。

  面對她的怒焰,他整整神色,嚴肅問道:「那你認為我該留下來幫你?這是你每天該面對的工作,你希望我怎麼幫你?」

  「我……」恩娣開始有點兒氣餒,「我的工作當然不必你來幫,可是今天吳老闆如果不是招待你,事情也不會發生,阿美也不會落得沒工作,不是嗎?」

  「胡扯。」音量不大,但震撼力十足的反駁。

  「想端服務業這行的飯碗,就該有心理準備,隨時有更多的「吳老闆」出現。」迎著她怒睜的瞳孔,他不疾不徐地接口:「就算今天我出面把場面擺平了,難保 你明天不會再跟客人吵起來。」

  「你以為我愛吵啊?既然是對的事,為什麼我不能爭取?」

  「你可以拒絕客人的無禮要求,但是跟客人吵,就是一種最愚蠢的態度?如果連這點認知也沒有,你就不應該去做這份工作。」他的話好冷酷。

  「說來說去你就是認為是我不對?你為什麼不說是那些女人太囂張了?我看你是被那些女人灌的迷湯給迷倒了,明明是她們的錯,硬要顛倒是非!」

  「如果那些迷湯對我管用,我還會捨得離開嗎?」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臉上的表情。

  「那……」不知怎地,她心裡忽捻開始有那麼點舒暢的感覺。至少,口氣開始轉緩:「但是,你心裡還是認為是我的錯,對不對?」

  「你當然有錯。」不理會她欲發作的臉色,他板著臉:「每個人都該認清自己的本分,認清面對的現實生活,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去經營。什麼都是假的, 只有成敗才是真的,能夠生存下來的,就是對;而你,錯就錯在頭腦不清楚,讓自己敗得徹底。」

  「我哪裡不清楚了?」

  「那你告訴我,你今晚在跟她們吵什麼?爭什麼呢?希望她們會因此懂得互相尊重?結果呢?」

  結果是……只爭到一個被炒魷魚的下場。

  恩娣垮下肩來,不禁喃念:「難道說,對錯已經不重要?為什麼?這不公平!我實在不懂……」

  「沒什麼好不公平的。像姓吳的,如果他認為付錢就可以為所欲為,那麼一旦身份對調,他也會為了錢甘願任人擺佈,而且他不覺得這樣子有什麼不對,這就是 價值觀,什麼樣的價值觀導出什麼樣的生活模式,一切不過都是自作自受罷了。」

  「自作自受……說的好。」

  她黯然的神色讓他稍稍停頓。

  然後孟霆硬著心腸繼續說:「既然你那個叫阿美的同事已經待很久了,那麼她就一定有足夠的經驗跟能力,去應付這種場面,你出面幫她,只會為她帶來災 難。」    最後堅決悍然的口吻下了結語:「這說明了什麼?當問題不在自己的權限和能力範圍之內,就不該貿然行事,否則只會得到反效果。」

  恩娣沉默不語,心裡卻很明白——他說服了她。

  半響,恩娣終於開口:「我懂你的話,我想你是對的,是我錯了。」

  她痛定思痛而認錯的坦率,惹的他胸口再度微微作疼。

  他做了什麼?扼殺那種純真的熱忱?孟霆真的很想告訴她,她沒錯,他只是希望她更懂得保護自己。

  「恩恩……」

  他脫口而出的輕喚,讓恩娣的心臟跟著撲通撲通急跳。

  這是他首度這樣叫著她,竟是這般自然,彷彿已經喚過無數次。恩娣忽然間感到害怕。這樣輕聲呼喚之後,接著呢?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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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5 00:04:3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恩娣搶在他開口之前,刻意自我解嘲的:「現在我只怪自己所受的磨練不夠。只是,這些話當時如果你能夠告訴我,那也許我就不會把 事情搞砸。」說來說去還是怪他。

  「如果當時我真指出了你的不對,以你的脾氣,聽得進去嗎?」

  怔了怔,恩娣舒口氣,認了。「是不會。」

  原來她的脾氣這麼壞?是該改改的……這男人怪討厭的,老是說不過他。

  「我不喜歡吃冷粥。』他忽然瞪著自個兒跟前的那碗粥說。

  恩娣一怔,看著他那張對著粥皺眉的表情,實在好想笑。「那你就先吃啊,不用等我回來。」

  「你知道我在等你?」一語雙關喔。

  咚!咚咚!恩娣的心臟又在擂鼓。換她瞪著粥,「我也不喜歡冷粥。」

  「那還等什麼?吃吧。」他正想開動,忽然發現了什麼,忙著跟她調換。

  「怎麼?」她有點兒納悶。不都是一樣的嗎?

  「你是這碗沒加花枝的才對。」

  恩娣愣了愣。他居然注意到她每次都把花枝挑出來?

  也許是突然發現到他心細的一面,或者是一種受到注重的感覺,恩娣的心有種莫名的悸動。

  「味道如何?』

  「嗯,還好。」她漫應,「不過還是廟口那家的好吃。」      

「廟口?」

  「是啊,廟口有家叫王記的廣東粥,可有名了,海鮮特別新鮮,我也只敢吃那一家的花枝。」

  「還有呢?除了海鮮粥之外。」

  「多咧,你還沒去過啊?不會吧!那兒可有各式各樣有名的小吃呢。」

  「改天陪我去。」

  「好哇。」恩娣自然的應允。

  吃完點心,恩娣到浴室洗把臉,聽見他的手機鈴聲在響。

  待回到客廳時,正好聽見孟霆冷酷的結語:「這一點也不好玩,我也不想玩。」

  他在跟誰講電話?她沒敢過問,他主動說了——

  「是今晚的禍首打來的。」

  「禍首?」

  「尚朋,我的老朋友,也是吳老闆的直屬上司。」

  「你是說,今晚吳老闆的排場,都是你這個老朋友的主意?」在孟霆點頭之後,她更不敢置信了,「那你知道吳老闆帶那些女人,是想幹什麼嗎?」

  「知道。你不是說她們就是想拐那傢伙上床嗎?」

  哇哩咧!他還真的觀摩全場呢!

  「那、那你——」

  她張嘴結舌的可愛模樣,惹他莞爾,「不過那傢伙並不是我,我只是陪客。」

  「不是你?」

  「是古天麒,我另外一個老朋友,尚朋想設計他,但沒想到古天麒會失約。」

  恩娣愈聽愈迷糊。「尚朋為什麼要這樣設計自己的老朋友?」

  「很簡單,只是想確定古天麒到底行不行。」

  「行不行?」將他的話重複完,她的臉微熱,「所以就用這種……下流的方式?」

  「尚朋覺得無所謂。」盂霆忽地哼笑,「不過,會選在你上班的餐廳,這可能就不是巧合了。」

  「什麼意思?」

  「也許尚朋是……衝著你來的。」姓尚的這傢伙,表面上是讓他當陪客,好鬆懈天麒的防備,骨子裡頭其實根本想來個「一網打盡」!

  那頭的恩娣,緊張了起來,「為什麼衝著我來?我又不認識他!」

  「因為他知道我——」喜歡你。

  「他知道什麼?」怎麼話說了一半?

  他改口說:「因為他知道我對他老妹沒興趣,所以故意想惡整我吧。」

  「他老妹?」

  孟霆將尚潔「欽點」他跟古天麒為丈夫候選人的事說了遍。

  「那……又跟我扯上什麼關係了?」

  他的目光定在她身上,「因為尚朋認為,我是因為你才拒絕他的。」

  聞言,恩娣心跳馬上漏拍。她刻意輕鬆的怪笑,「那說來說去還是你惹的禍啊,誰要你讓人家誤會了。」

  好熱。她站起來,藉著調整冷氣離開他的身邊。

  「如果不是誤會呢?」醇厚的嗓音傳了過來。

  她感覺自己的耳朵被這道聲波給震麻,即使他的聲音是這般輕緩。

  恩娣不敢回頭,但她清楚感覺到他在持續接近……

  她該做什麼?走開?

  但恩娣兩隻腳像釘住一般,動彈不得,緊抓著襟口的手心開始冒汗……

  他溫熱的身子貼近她的瞬間,她全身的神經為之緊繃。

  他結實的手臂輕輕擱在她腰間,唇瓣在她耳畔哇語:「轉過來看我。」      他想幹什麼?

  她該揮掉他的手,她該推開他……可她像被催眠一般,轉過身來,對上他的眼。

  一股奇異的柔軟覆住她的唇瓣——

  他,吻了她。

  覆住她柔軟的唇,舌尖同時強勢地撬開她的嘴,侵入。

  某種驚悸在恩娣腦門急竄而過,她本能地抬手推拒那道堅實的胸膛。

  來自她喉頭深處的抗拒聲,從四片緊密貼合的唇瓣逸出時,卻形成一種撩人的嬌吟。

  攤掌覆在她的後腦勺,他的指頭纏人她柔軟的髮絲,將她壓向他,讓她完全迎合他的嘴;另一隻手繞過她背後施壓,迫使她柔軟的胸脯緊靠著自己。

  他的舌放肆勾纏著她的,貪婪地舔吮著她的唇。

  感覺到她緊握的手心在松放,他的舌尖稍稍抽離,「恩恩……」

  他濕滑的唇舌肆虐著她的神經,她無從抗拒,只能顫悸地承受他一次次更狂野的掠奪。

  一切真的失控了!

  攫取誘人芬芳的那一刻,強大的震撼讓孟霆心驚,他這才知道,原來他是這麼的渴望她。

  他渴望看見她的笑容、渴望聽見她的聲音、渴望更靠近她、渴望去擁抱她……

舔舐著她迷人的唇緣、耳頸……感覺到她的放鬆,他箝制著他的手轉移陣地,一隻手罩住她的胸脯,另一隻手在她腰背輕撫,接著緩緩下滑,邪惡地逗笮在她的臀部。

  唇舌的席捲、掌心的溫熱,狂妄地助燃某種深層的火苗,恩娣承受不住地呢喃出聲。「嗯……」

  懷裡嬌軀發出誘人吟哦的一刻,蟄伏他體內的某種知覺,瞬間甦醒。

將她的裙子一撩,他的手跟著探入──

掌心沿著翹臀迷人的曲線揉捏,一個摸索,來到絲薄內褲的邊緣。

他的指頭自蕾絲邊縫探入,摩擦著那教人心蕩的細嫩肌膚。

「嗯……」

奇異的酥麻讓人銷魂,但直接烙上肌膚的炙熱,讓人心驚,發現那道炙熱的來源時,恩娣倏地睜開兩眼。

他侵入她底褲的手,正在撫摸著她的私處……

  「不要這樣!不可以這樣的!」

  恩娣驚羞萬分的一把推開他,遠遠走避,好似這樣就可以不用面對跟前的一切。

  「為什麼不可以?」他用著更沙啞的聲音問她。

  「因為……這是不對的。」他明明還停留在原地,她明明離他遠遠的,為何她還是感覺得到他的緊迫盯人?

  「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

  「難道你是因為……」不願說,更不願相信,但硬是排除不了這樣的揣測,孟霆陰驚的接口:「趙學聖?」

  恩娣花了數秒消化他的問話,然後緩緩抬頭,解讀他臉上的表情,她很快地再度掉頭。

  「我有男朋友是事實。」

  「那又如何?就算是老公也一樣。」

  快速揚頭,她不知是否該慶幸,他臉上那種悸人的郁色不再,再度看見的是,平日的那種囂張和野蠻。

  而他的話,更是讓恩娣惱火,「對你當然都一樣!就像我當初騙你朱湘已經結婚,你還是可以一句毫不介意地要她離婚。孟霆,你太狂妄了!你簡直是……自私 到極點!」

  「有些事本采就是自私的,就像感情。」

  他跟她談感情?這一刻,模糊的喜悅在她心頭滋生……但,下一秒,恩娣不知道該喜或悲。

  既然她覺得他不是那種會談感情的男人,她居然還放任他對自己做那種事?

  「我真的不知道你懂不懂得感情。」明明是對自己的申誡,可她卻又感覺到隱隱的期待……

  「至少我知道感情不等於是愛情。」

  這樣的話,讓她迷惑。

  他又接著說:「當愛情只成了一種感情,有人說是昇華,但我卻相信那是變質。變質的愛情,就像酸掉的麵包,留下來又有何用?」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跟趙學聖。」他凝容道。

  「我跟他怎麼樣?」

  「你確定你真的愛他?」他目光如劍。

  「我……當然。他是我的男朋友。」

  「就因為他是你的男朋友,所以愛他?」他勾起唇角,嘲弄緊追而來,「剛才我的感覺告訴我的不是這樣。」

  剛才……

  「孟霆,你混蛋!」她氣炸了,毫不思索地掄起拳頭轟過去——

但拳頭在抵達他臉龐之前,卻靜止不動了。

  他不閃不躲,只是緊抿著唇,靜靜的望著她。

  「你……」恩娣恨自己下不了手!「是,剛才我是幹了件蠢事!是我……是我意志力不堅定!但是,那不代表從此你就能這樣羞辱我!」

  「沒有任何人羞辱你,如果有,也是你自己的羞恥心作祟。」他忽然走上前,托起她的下巴,硬是強迫彼此的視線交集。「我不過是讓你面對最真實的自己。」

  最真實的自己?她想到方才自己癱在他懷裡,任其予取予求的樣子……也許他說的沒錯,她過度激動的反應,不過就是無法面對自己的羞慚。

  她的掙扎完全落人孟霆眼裡,洶湧的情愫讓他無法再佯裝冷漠,「你知道你要什麼的,為什麼不要?」

  感覺他的手輕輕撫摸過臉頰、嘴唇……恩娣醉在那樣教人迷    亂的撫觸中,她迷茫的喃道:「你呢?你又要什麼?」

  「我要你。」

  三個字劈進她的腦門。這個「要」字的意義是什麼?是指肉體嗎?

  他又接口道:「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在這一刻,恩娣的心忽然冷清起來。

  她退後兩步,絕望的搖頭,「我承認,我是被你吸引,我是控制不住自己,是我不自愛,讓你以為我要……要你,就像你要我一樣,你要的,只是跟我上床,對 吧?」  

  他略頓,點點頭之餘,發現她瞳眸的痛楚神色遽然轉劇,他的喚聲顯得急促:「恩恩……」

  「不要叫我,不許你這樣子叫我,你聽見了沒有?」她捂著耳朵,  動情地吶喊。「你走!你現在就走!」

  「不,我的話還沒說完——」他抓扶住她的肩頭,制止她激動的情緒。

  「我不想聽,可以嗎?」他的碰觸、他的氣息讓她心頭一窒,那種感覺對她來說,是一種酷刑、一種折騰。

  恩娣忽然有種感覺,,眼前這張英俊的臉龐,是一種讓人含笑九泉的劇毒;而輕扶著自己肩膀的手,是打好繩結的劊子手,在等待她引頸就縛……

  「你走吧,我永遠也不想再看見你。」她努力讓自己平靜,堅決的拂掉他的手。

  「這不是你的真心話。」他一語擊中要害。

  恩娣愣了愣,省思之後的彷徨感,讓她惱羞成怒,「你以為每個女人都會屈服在你的懷裡,迷戀著你嗎?」

  「我不需要每個女人,我只要你。」

  「你休想!」

  「怎麼想是我的事。」

  「那我告訴你,我,就是不想要你!這是我能決定的事吧?」

  「我自會判斷。」  吸口氣,她惡狠狠瞪眼,「原來爬蟲類還有一個特徵,就是臉皮厚!」

  「爬蟲類?臉皮厚?」他皺眉。

  看他努力思索「爬蟲類的臉皮」這問題的樣子,就算明知現在不是談笑的時候,可是恩娣忍不住想笑。

  最要命的是,恩娣竟然開始覺得他也有可愛的一面!

  可愛,不可以隨便愛啊……

  那夜,他離去後,恩娣又失眠了。



  翌日。

  在大賣場上班的恩娣,忽然接到餐廳經理的電話。

  「恩恩,經理我其實也知道你們的苦處,只是我也有苦衷啊,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今晚請你一定要回來上班。」

  「經理,我……」

  「就這樣,晚上見。」

  「喂喂,還有阿美她……」恩娣的問題還沒能說完,電話已經掛了。

  恩娣心裡著實納悶,決定先回餐廳看看。

  當,回到餐廳,確定阿美也已經復職,她忍不住露出笑容。

  可是經理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態度,讓她的疑惑更大了。

  「恩恩,你應該不是那種會記恨的人吧?你千萬要留下來,平時我待你也不差,你可別害得我這個經理也幹不下去啊。」

  恩娣聽得一頭霧水,「經理,我沒有記恨什麼,我實在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怎麼會害你什麼呢?」

  「是上面交代下來的,如果我不能留住你,那我就等著走人。」經理垂喪著臉說。

  「上面?」

  「就是林董,這家餐廳的幕後老闆。」經理扯著嘴角乾笑,「恩恩,你別逗我了,明明就是你找朋友出面,跟林董告了一狀,我還真看不出你有這麼夠份量的朋 友,讓林董這麼慎重。」  

  「是啊是啊,恩恩,不簡單喔?以後咱們的委屈就靠你來申訴啦!」八卦女王珍珍也采插一腳。

  「我……我什麼也沒做啊。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誰,而且我更沒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恩娣突然想到一個人——  

  孟霆?是他嗎?

  這樣的疑問紐了她一整晚,直到快下班的時候,孟霆居然出現了。

  他的英俊非凡,早是店裡驚艷的對象,再度出現,更是惹起了不小的騷動。  

  經理一認出是孟霆,馬上迎前陪笑,「盂總裁您好,歡迎歡迎!您是——」

  「我來接恩恩。」淡應一句,盂霆無視眾人聚焦的眼光,直接走向恩娣。

  她早已經目瞪目呆。

  「你……」他來接她?

  「還沒下班嗎?」他問。

  「下班了、下班了!」回答的人是經理。「恩恩,你快去換衣了,  好跟孟總裁走啊。」

  恩娣忍不住睨了經理一眼。他可以授權她下班沒錯,但沒必要替她決定跟誰走吧?

  「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盂霆的語氣聽來有些怪。

  「去哪兒?」

  「走了再說。」

  對著他的眼,恩娣吸了口氣。忍受不了這人輕聲細語。

  「好,你等我。」她就是拒絕不了啊。

  步往換衣間,她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他到底要帶她去哪兒?   

 

  車廂裡。

  倚向柔軟座椅的同時,恩娣忍不住輕輕吐口氣。

  「很累?」

  「嗯。」她閉著眼。

  半晌,發現車子還靜止不動,她睜眼一望,發現他正看著自己。

  那樣深情款款的目光,讓恩娣心頭一震。

  快速移開視線的孟霆,清清喉嚨,「那也是你自找的。」

  「你這人怎麼……」又來了!

  這男人總是讓她有種坐上雲霄飛車的感覺,轉瞬間就可以讓人從雲端極速摔落谷底?

  秀眉一擰,恩娣別過臉,「我真懷疑你這人是不是永遠說不出一句好話。」

  「至少我說的是實話。」

  恩娣沒有話說。工作是她自個兒找的,再怎麼累也沒得抱怨,不是嗎?

  整整情緒,她本想開口問他上哪兒去,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

  恩娣開始說著經理今天打電話給她,以及復職的種種,「經理說直接找林董告狀的那個人,是不是你?」

  「是尚朋。大概是他良心忽然發現了吧?也是他打電話告訴我,說你今晚又回到餐廳工作。」稍頓,他又加了句:「我不可能那樣做的。」

  恩娣怔了怔。不是他也無妨,可是他何必講這種話,讓人感覺刺耳不已。

  她撥撥頭髮,聳聳肩,一派輕鬆,當然,我早就知道不可能是你;只不過因為知道這件事的人只有你,所以……我也是隨口問問,想也知道,你不是這種人。」

  「哪種人?」

  「熱心幫忙別人的那種人。」恩娣愈說臉色愈沉。

  「如果是幫忙你回餐廳工作,那我確實是不會。」目光從她惱怒的臉上收回,孟霆發動車子,「因為我會心疼你這麼累。」

  心疼兩個字,讓恩娣悸動。

  她舔著唇瓣,澀澀的說:「像你說的,這也是我自找的,不是嗎?」

  行經路口遇上紅燈,他停下車,目光落在她身上;須臾,從嘴裡輕輕溜出了一個字——

  「笨。」

  「你……罵我笨!?」她立刻瞪大眼。

  他點點頭。「你可以不用這麼累的,聰明人會懂得運用身邊的資源。」

  「資源?」

  「比如,一張長期飯票。」

  恩娣再度愣住。

  綠燈亮了,車子再度行駛,車內陷入一陣安靜。

  他忽然開口問了句:「如果趙學聖突然向你求婚,你會怎麼樣?」話裡透露著某種強烈企圖。

  他又想幹什麼了?恩娣心頭亂紛紛,彷徨的眼光飄呀飄地。

  她忽然尖叫:「啊,小心!」

  在差點撞上別輛車之前,孟霆一個快速偏轉,讓車身偏離危  機。

  「你……開車要專心啊!」至少也得看著前方吧!

  「我盡量。」孟霆皺眉,悶聲應道。

  只要他別去揣測她的內心。

  她不說,就換他說了——

  「你跟趙學聖是不可能的。」

  恩娣瞪著眼。

  「因為我會盡所有的力量去阻止。」他沒有一絲玩笑的意味。

  凝著他俊朗的側臉,恩娣的心跳一陣狂亂。

  「就算你真的嫁給他,最後的結果還是背叛。」   

「你在胡說什麼!」她狠狠被刺中。「你把我想成什麼?」

  「因為你並不愛他。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你已經先背叛了自己。」

  「我……」

  他的話像一波波風暴,正在凌厲地摧毀她努力架構的藩籬。

  「心理的出軌也是背叛,而且……」他的聲音更沉,「還有我。」

  「你?你……想怎麼樣?」

  他拋來的眼神讓人心顫,「讓你在我懷裡,成為那個出軌的壞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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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5 00:05:0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恩娣開始覺得頭好昏。

  她萬般艱澀地開口:「你一定是搞錯了,我……不是你所想的那種人。就算是每天要忍受同床異夢的情況,我也不會允許自己紅杏出牆!」

  「所以我更要阻止你嫁給他。」他頓住話,然後傳來更沙啞的聲音,「何苦呢?」

  是啊,是何苦,恩娣忽然驚醒——在自己還擁有決定權的時候,她有必要選擇讓自己今後必須靠著「忍受」來度日嗎?

  同時,她猛地省悟到,他阻撓的另一層用心。

  她的眼瞥向他,然後再度低呼了:「喂!拜託你的眼睛看前方好嗎?很危險的。」

  孟霆的視線回到前方,輕輕撇唇,似真還假地說:「如果因為看著你被撞了,我想也許比較不疼吧?」

  一樣不是好話,卻讓她心頭暖洋洋。「你不疼,我會疼啊。」

  「心疼我?」

  「誰心疼你了?我也在車上,要是被撞了,還會沒事嗎?你想太多了吧。」扮個鬼臉,恩娣忍俊不住地笑了。

  他覷了她一眼,眼底堆砌著滿足。「我喜歡看你笑,你笑起來好看多了。」

  「喔,那我不笑的時候呢?很醜?」不自覺地,她流露出小女人嬌憨的神態。

  「不只是醜,而且還很欠扁。」

  「你……」恩娣掄著拳頭作勢欲捶他。

  「你不怕害我真的撞車?」瞟了她蠢動的拳頭一眼,他說。

  「你不是說就算被撞了,也不會太疼的?」

  『但是,你會疼。」抓起她的拳頭,他掉頭快速地烙下唇印。

  僅此數秒,他溫暖的唇瓣透過她手背肌膚,開始導竄一道奇妙電流,讓她再度感受到一陣顫慄……

  恩娣有點兒狼狽地縮回手。

  他怎能……不,是她,她怎麼可以由著他這樣子?而且她居然還對他……撒嬌?陷入沉思的恩娣心頭亂成一片。

  孟霆開口打破沉默。「有一件事,我想有必要讓你知道。」

  「什麼?」

  「今天我跟尚朋的母親見了面。」

  「喔。」恩娣交捏著自己的掌心。

  「她主動約我談婚事。」

  「婚事?』

  「她希望我能娶她女兒尚潔。」

  「喔。」恩娣感覺一陣莫名的緊張。

  「喔?你不想知道結果嗎?」

  「我……」她有點惱火的粗聲應:「如果你想說,就直接告訴我,不要故意製造緊張,吊人胃口。」

  「你也會緊張?」  

  「我、我……我有什麼好緊張的?你跟任何女人的事都與我無關。」

  「那你比我厚道。」孟霆掃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哼道:「我倒是有種念頭,如果把姓趙的兩條腿給剁了,那麼他就無法爬上你的床了。」

  「你——」她暗暗心悸。原來他一直是在乎她跟學聖的關係。

  「怎麼?被我的話嚇到了?」他自我解嘲:「如果我真想那麼做的話,他早就不可能站著走路,更別說有機會和京盛合作。」

  「我....我不懂。」

  「何止是你,連我自己都不懂。」他忽地語氣一轉,「怎麼?你怕    我對付趙學聖嗎?」

  聞言,恩娣大驚失色。「你不可以那樣!學聖他是無辜的!」

  「那我呢?」

  「你……」

  「放心吧,我不會對他怎麼樣,不過—-」

  「不過什麼?」恩娣問得心驚膽顫。

  「不過,如果他不能避免地成為我的對手,那麼我就沒有理由手下留情。」

  「學聖他怎麼可能成為你的對手?」

  「你。」一句話,成了最露骨的表白。

  恩娣忽然有點兒惱,忍不住說:「你……你自己呢?既然有尚小姐條件這麼好的對象——」

  「你又沒見過她,怎麼知道她條件好不好?」

  「至少,她的家世很好。」

  「那我的家世也比姓趙的好。」

  「這怎麼能這樣子比!」  

  「那不就結了,問題在於喜歡不喜歡罷了。」頓了頓,他道:「你會喜歡那種男人,還真是瞎了眼。」

  「喂!」她好笑又好氣,「你有點君子風度,好嗎?」

  「不好,我比較喜歡當小人。」他故意壓低聲音,「我不得不提醒你,現存你正搭著一個小人的車。」

  「你還能把我給賣了不成?」她搖頭失笑。

  可是她也很納悶,他到底要帶她上哪兒?



  他竟然帶她來到廟口!?    「王記你知道往哪兒走嗎?」他問著她。

  恩娣咬著唇瓣,一個勁兒的搖頭。

  「怎麼了?」

  「沒、沒什麼。」她只是—時無法接受這樣的狀況。原來他兜了一大圈,就是為了帶她過來這兒吃粥?

  過往的人潮擠滿街道,好幾度他們幾乎被擦肩而過的人群給衝散。

  「來。」他向她伸出手。

  恩娣也交出自己的手,一切自然而然。

  這一晚下來,恩娣發現了他另一種面貌。

  她一直認為像他這種闊少,不可能會習慣這種地方,可是,一路上吃喝玩樂,他比她更投入。

  玩飛鏢、玩投環、玩鋼珠、玩釣蝦……他像發現了什麼新鮮刺激的事,欲罷不能的興奮不已。

  「你……過去沒玩過這些?」

  「沒有。我沒逛過夜市。」正盯著一台抓娃娃機吊環移動,他漫應著。

  恩娣偷偷咋舌,也難怪他一副「大開眼界』的樣子。

  只是有人像他這種玩法嗎?

  眉頭深鎖、斂容肅穆,活似面對什麼挑戰一樣……的確是當成挑戰了,否則這台機器也不會吃掉了—大袋的硬幣。

  「快到了,還差一點……」吊環下的娃娃正要往洞口移去,恩娣也跟著緊張叫陣。

  「唉——」娃娃在進洞前掉了下來,恩娣發出扼腕的歎息。

  眼角瞥著正向自己攤開的男人手掌,她馬上搖搖頭,「不……」

  「給我。」    

  「不給!它已經吃掉一大袋的錢了!」她死命護著,硬是不交出那把零錢。

  「再一次就好。」

  「一次?真的?』

  「不然——」他舉了兩根指頭。

  「你真會賴皮!」恩娣掏出十塊錢,塞給他,瞪著還杵著的他一  眼,最後她還是多給了一枚。

  拿到兩枚硬幣的孟霆,轉身繼續戰鬥。

  旁觀的恩娣簡直不敢相信那個捲著袖管,正為了一個布娃娃拚得汗水淋漓的男人,真是她所認識的那位天之驕子。

  音樂聲很快就停止。

  孟霆的兩手依然空空,他瞪著機器,一臉困惑的樣子。

  恩娣走近他,「這本來就很難吊起來的,生意人都是故意這樣弄的啊。」

  她發現孟霆在東張西望,不知在找著什麼。

  「你在找什麼?」

  「機器的主人。」

  「幹什麼?」

  「不知道他多少錢肯賣?」

  恩娣翻了白眼,「你神經病啊,原來你賭性這麼堅強?還好你家裡有錢,不然家產真會讓你給敗光的。」

  「真個娃娃會敗光家產?」

  「你要•....•買娃娃?」

  「是你說這娃娃笑得好可愛的,可惜我吊不起來,只好用買的。」他用手指耙梳著微亂的頭髮,翻整著衣領。

  一道熱流在她心口悄悄淌過,最後盤踞在她眼眶,感覺微刺的溫熱。

  硬是眨掉眼睛的澀意,她伸向他的襯衫領口,「沒弄好啦……」

  她幫他翻好領口,感受他溺在她臉上的目光,卻不敢直視他。

  「我忽然好想吻你。」冷不防地,他冒出一句叫人腿軟的話來。

  「你……」恩娣瞪著他,啐罵:「瘋子。」但他滿臉認真卻又顯得無辜的樣子,讓她不由得噗哧笑了。    她也瘋了,才會陪著這個瘋子逛街。

  而且要命的是,那種心情一直讓人High到極點。

  瘋就瘋吧。如果盡情做想做的事,是這麼讓人快樂的話。

  一張張陌生的臉孔在他們身邊穿梭而過,在此刻,他成了自己最最親近的人……

  恩娣恍置夢中,她從來不敢想像,原來……有這樣一個男人會帶給自己如此強烈的感覺!就像此刻,他輕擁著她的肩,那種彼此依偎的甜蜜感,是如此撼動著她 的身心……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他瞄了一眼顯示號碼,便放開她,側過身去接聽。

  只聽他喂了一聲,臉色頓時變得好差。「我馬上到。」

  電話一掛,恩娣還來不及問什麼,他就先說了——

  「我有點事情要處理。」

  她點點頭,然後呢?

  「有點急,所以……」

  「那就別逛了,走吧。」她很配合。

  「不,我的意思是,我恐怕不能先送你回去。」他的臉色沉晦。

  恩娣愣了愣,老半天才會意過來。「你是說……要我現在自個兒叫車回去?」

  「我幫你叫車——」

  「不用了!」話一出口,猛然意識到自己過於激動的恩娣,忙著端正快扭曲的五官。「這樣……也好,我還有點不想走呢,我想再去逛逛,你去忙吧,就這樣子 嘍,拜拜。」

  掉過頭,恩娣已經癟起嘴。風度、風度啊,人家有急事嘛,偶爾被放鴿子也是很平常的啊……

  雙臂環抱,她走沒兩步才發現腿好酸,怎麼剛才都不知道累呢?她真的還要逛下去嗎?

  恩娣低著頭愈走愈慢,一攤接一攤的叫賣聲,卻無法吸引她的腳步駐留,她開始不知道自己該逛往哪兒……

  「恩恩。」

  背後傳來的叫喚聲,讓她快速轉頭。

  她看見孟霆往這邊跑了過來。

  孟霆在她面前站定,喘了口氣說:「太晚了,我不放心你。」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我早就習慣夜歸了。」

  「不放心就是不放心。」他陰鷙的臉色略整,問:「想不想跟我再到另一個地方去?」

  恩娣慢吞吞的應:「你……不會又有急事?那至少被你丟在這兒,我不用怕迷路。」

  他的眸子閃過一絲歉意。「就怕到時候是你丟下我跑掉。」

  恩娣還反應不過來,他已經牽起她的手,「走吧。我帶你去見她。」

  「她!?」

  他不再回應,只是加快腳步,走向停車的地方。

  上了車,他更是一路狂飆到底。

  恩娣納悶萬分,也有著隱隱的不安。

  車子往市郊疾駛而去,約莫半小時之後,停駐在一排莊院前,雙併樓房的建築物,前後設有圍牆,兩邊的樹影幢幢,在黑夜裡多了種詭譎。

  福音精神療養院!?大門口的那塊招牌讓她愣住了。

  他嘴裡的「她」,就在這兒?



  他對這裡應該有一定程度的熟悉,否則在這深夜裡,他為何可以通行無阻?

  心裡諸多揣度的恩娣,並沒有機會多問什麼,他走得好快好急,她只能緊隨著他的腳步前進。

  繞人前院,他們步上一道長廊,走了一會後,在一扇鐵門旁停了下來。

  孟霆告訴她,一般的門診和住院都在另一頭;而這道鐵門裡的,是被裁定必須隔離的重症病患。

  「你說的『她,在……裡面?」

  盂霆點點頭。「她,是我母親。」

  「你母——」太大的震驚讓恩娣閉了嘴。

  「如果你不想進去,就在這裡等好了。」他想放開手。

  恩娣更加緊握他的手,搖搖頭,「我陪你。」

  孟霆什麼也沒說,帶著暖意的眼烙人她的。

  跨進鐵門,一名小護士馬上迎上前。

  孟霆直接問:「為什麼她又轉回來這兒?」

  小護士報告說:「本來醫生看她有好轉,才讓她轉到普通病房的,可是剛剛她差點又傷了人,而且還有自殺的傾向!」

  「自殺?』

  「是啊,所以值班的林醫生特別要我跟您聯絡一下,讓您明白狀況。」

  孟霆冷靜的點頭,表示明白,「我先看看她。」

  孟霆挨近那道小小鐵窗,抓著鐵柱望過去。

  恩娣也探頭,瞧著一道微佝的背影,好似聽見裡頭傳來了一陣嬉笑聲——

  「嘻……呵……」

  孟霆掉頭問護士小姐;「可以進去嗎?」

  「這……」護士顯得為難,「醫師交代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她的  ———-

  「我是她兒子。」孟霆粗嘎的低咆,洩漏某種隱藏的情緒。

  最後,護士小姐還是替他們開了門。

  「媽……」孟霆進了門,小心翼翼的走近母親,生恐嚇著她似的。

  可是,他還是在母親臉上看見了那種驚嚇的表情。

  「你!你、你……」孟母兩眼凸睜,「孟天擎,你……不要過來!」

  「媽,我不是爸,我是……你的兒子孟霆。』盂霆沙啞的道。

  「孟霆?孟霆?」盂母偏著頭,煞是認真地思索著什麼。

  恩娣在一旁,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不料,孟母忽地—個調轉,衝向她——

  「你!你這個狐狸精!是你!你搶了我的丈夫、我的孩子……  還給我他們都是我的!」孟母兩手往她脖子上掐去。

  孟霆及時撲上前抱住母親,霎時,三個人跌在一塊。

  「壞女人!我咬死你!」孟母忽然張大嘴,朝她咬去。

  「啊?」被壓在下面的恩娣閉眼尖叫。呃?不痛?

  她睜眼一望,見孟霆的手腕護著她,而孟母的牙齒正狠狠地咬在上面。

  「盂霆……」望著他隱忍抖動的眉梢,恩娣喉頭一緊。

  此時護理人員沖人,化解了一場紊亂。

  「啊,啊……不要抓我,不要……』

  兩人眼睜睜地看著孟母被人七手八腳的抓住,然後像個孩子般地嚎啕大哭起來,那聲音令人不忍聽聞。

  雖然孟母最後靜下來了,可是,恩娣的心口還在激盪。

  她望著孟霆手腕泛著血絲,還有那來自他親生母親的齒痕,忍不住眼眶泛紅,可又不敢讓他看見,忙著抹把臉走向他,殊料一開口卻成了哽咽,「手……疼 嗎?」

  「還有比手更疼的。」他的聲音壓得好低好低。「我不該帶你過來這兒的。」

  「……」她想說什麼,可是一時不知何開口。

  「走吧。」孟霆已經邁開步伐。

  不論是她飽受驚嚇或是充滿憐憫的表情,都讓他無法適應。

  恩娣傻傻望著他的背影,明明依然筆挺穩健,可她卻忽然感覺他看起來好單薄,就像隨即會被長廊給吞沒……  

  她小跑步追上來,主動握住他的手,喘著氣說:「你走這麼快,又想放我鴿子啊?小心我恨死你。」

  孟霆深望她一眼,她的慧黠和體貼令他眸底的冰冷漸漸消失。

  他輕拍她緊握自己的小手,「不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恩娣臉倏地一紅。誰在談情說愛了?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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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3-15 00:05:3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歸途,恩娣還忙著找話題,不料他卻主動說著他母親的事。

  在他七歲那年,舉家移民到美國,雙親卻因失睦而離婚。後來  他父親娶了力殆的母親,就是他母親嘴裡的壞女人。

  「什麼是壞女人?」孟霆抿唇冷笑,「如果說母親走後,阿姨跟我爸相愛就是壞女人,那麼,我媽又是什麼?一個無法獲得愛情、無能周全親情的失敗女人?」

  「你怎麼這樣說自己的媽媽?」

  「你不瞭解。我母親是個驕縱無能的千金小姐,孩子哭了,她只會抱著一起哭。她無法照顧任何人,包括自己。她一天到晚鬧著要離婚,成真了,才發現自己根 本不想放手。

  如果說當年她的選擇是錯誤,那麼,又該誰來承擔?記得她要走的那個下午,我故意躲起來,我很天真的以為,如果她找不著我,也許她就不會走。可是……她 還是走了,連一句再見也沒說。」

  瞄著默默不語的她,他又說:「你知道什麼樣的人最可憐也最可恨?就是無能。一個無能對自己負責的人,是可憐;那麼,總是要別人來承擔自己無能的後果, 那就是可恨。」

  所以這也造成他嚴峻的性格?然而這句恨,是否只是為了掩埋孺慕之情?

  恩娣緩口氣,才問:「難道你沒想過找她?」

  「離開美國後,她很快又嫁人,隨著外公的過世,就是想找也找不著,只是聽說她嫁得並不好。這次我回到台灣托人打聽,同時自己也在設想,跟她重逢的時 候,我怕自己會連一句媽媽都叫不出來。過去,一直認為我已經很恨她了,可是現在我卻發現,自己更恨她了,因為……」

  他的聲音失了常調,「她竟然連讓我喊一聲媽媽的機會都不給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這樣了,這聲媽對她來說,有沒有都一樣。」

  「不一樣!真的不一樣!至少對你來說,你已經盡力去做你能做的,不是嗎?」她說得好急,「現在的醫學很發達,我相信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也是我唯一可以盡力做的。』接著他用截然不同的口吻說:『你終於會為我心疼了。』

  「你……」明知他是刻意輕鬆談笑,她還是忍不住面紅耳赤,「朋友互相安慰,是很平常的事,你不會啊?」

  「我是不會,聽安慰的話不如想辦法解決問題。而且,我也不當你是朋友。」

  「盂霆——」這話也太絕了吧!

  「我不想只跟你做平常的事。」

  「你……」恩娣張嘴調整呼息,「你一定要這樣子強調嗎?」

  「這樣子你才不會忘了。」

  「可能嗎?身邊有顆炸彈存在,不去想爆炸都難。」

  他似乎很滿意她的比喻,「嗯,那就等你來引爆。」

  引爆這字眼,特別聳動人心,尤其是愈接近家門的時候……

  送她到二樓大門口,他將她困在自己的臂彎裡,眼裡寫著蠢蠢欲動。

  他的指頭在她臉頰輕撫,一個收臂,將她摟人懷裡,他的嘴湊過來,吸吮著她的耳垂、雪頸……

  回到她的臉,綿柔的唇舌親吻著她的眉、她的鼻尖……最後落在她的小嘴上摩踏,捕捉她的呼息。

  她的肩包掉了,她的神魂也飛了……  

  「別這樣!朱湘他們可能在裡頭……」恩娣虛軟的聲音。

  「他們一定不在。」  

  「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而且,他們今晚不會回來了……你放心好了。」

  「放什麼心——•她實在很難把話說完,唇瓣翕合間都在與他的摩挲。

  他伸出舌頭舔著她的唇,往她微張的嘴裡挑逗地輕刺。

  全身力氣像被抽去,恩娣攀抓著他的肩頭,他吞吐間的陽剛氣息讓她眩惑,他性感舌尖的翻剩,攪出一股強大的漩渦,席捲著她……

終於碰觸到她怯生生伸來的舌 尖,受到鼓舞的狂喜,讓他的親吻瞬間爆發更強的火力。

  他更加深入的舌頭在她嘴裡翻攪,狂暴的纏綿像是永無止境,  直到他放開她,恩娣還在昏眩。

  輕撫著她被吻得腫脹的唇瓣,盂霆再度擁住她,讓她甜美的氣息烙人懷裡。

  「接下來,恐怕我會把你架上樓去。」他說著讓人輕顫的邪惡耳語,然後松放她,蹲身幫她撿起皮包。

  這男人的話不可等閒視之,心慌意亂的恩娣拿過皮包,開始翻找鑰匙,她的手幾乎是顫抖的。  

  「嗯?」不妙,她的鑰匙呢?

  「怎麼?」

  「鑰匙不見了……」她還在翻找。

  「忘了帶?」

  「不,是掉了,不知道掉在哪兒,可能是在餐廳。」

  「我也希望是。」

  呃?一抬頭,哦喔,更不妙了!

  這男人在笑,而且是那種很壞很壞的賊笑。

  「走吧。我就收留你一夜好了。」

  「收留?」她重複他的話,緊張的乾笑。      「你在笑什麼?怕我來強的?」他的話直接得讓人無法消受。

  「你心裡有數。」嗔怨的瞪他一眼,她也直接應:「你本采就不守規矩。」

  「那……」他沉吟,然後一副很慷慨仁慈的說:「今晚我就全依你的,你說不,我絕不會要。」

  「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有模有樣的保證。

  唉,這女人記性真差,他明明說過——他比較喜歡當小人的。

  悄悄地,一把鑰匙滑人他的口袋。



  同個時間,不遠處街道走廊下的排椅,一對男女並坐,嗟聲連連。

  「我們回去了好不好?雖然我愛玩,但每天晚上這樣晃,也是很累人的。」朱湘哈欠連連。

  「你現在回去,不怕被宰了?」力殆努努嘴。

  「后!你還說?要不是為了幫你,我會這麼慘嗎?什麼瞞天過海、金蟬脫殼的,結果呢?馬上就被你哥識破,最後為了感謝他的不殺之恩,什麼都要聽他的?」 朱湘忿忿道。

  「至少,我們都還平安無事啊。」

  「平安無事?有嗎?你看看我這雙手,都是他叫我煮飯,才會變得這樣粗的!他想討好恩恩,怎麼不自己下廚啊?

  還有你看看,現在都幾點了?他一通電話就叫人流落街頭,有家歸不得!喂,孟力峮,你那是什麼哥哥?簡直是惡魔嘛!很惡劣。」

  她的話贏來力峮熱烈的響應:「沒錯,就是這樣,你說的對極了!孟霆就是壞!」

  「你……」朱湘瞪直眼,「既然這樣,還把恩恩跟他送作堆?」

  「那、那……你想怎麼樣?」

  唉——歎口氣,賞月吧。



  上了三樓,孟霆找來一套衣服給她。「先去洗個澡,渾身汗臭味的。」  

  有嗎?恩娣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皺了眉。渾身黏答答,是怪不舒服的。

  她接過衣服,乖乖的洗澡去。

  片刻後——

  走出浴室的恩娣,靦腆地拉著低露的V字襟口,感覺在他炙人的目光下,自己是赤裸裸站在他面前。

  「力峮這些亂七八糟的衣服,沒想到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是亂七八糟。哪有人領口低到胸口?還有,這裙子也未免太省布料了吧?

  雖然絲薄材質頗為昂貴,可這不規則的裙擺,簡直就是「披著」幾塊沒接縫的布條,讓她一個走動,大腿一不小心就露出來。

  恩娣有點懊惱,她剛才應該小心的,至少別把原來的衣服給弄濕。

  「能不能換一套?」她開口要求。

  「為什麼?很好看啊。」

  「好看?」

  「我挑的當然好看。」

  她白了他一眼,「色狼!你不是要依我的?」

  孟霆笑笑,往房間一指,「好,換就換。裡頭那個紙箱都是,本來我是打算全丟掉的,你自己慢慢去挑。」

  他走往浴室,然後一句話拋了過來:「換我洗,等我。」

  恩娣差點在房門口跌倒。等他?    低頭再望望自己隱露的乳溝,她忙不迭地走向那個紙箱。

  一動手翻找,她要暈了……

  天!這是什麼跟什麼?吊帶襪、丁字褲……愈往底層翻,愈讓人頭痛,她發現是真的沒有更「完整」的衣服了。

  「找到了嗎?」他的聲音忽然在背後響起。

  被嚇著的恩娣連忙站起來,她的背也直接撞上他的胸膛。

  她動彈不得。因為,他的手已經順勢圈住她的蠻腰,一股男性的麝香味籠罩著她。

  他剛洗過澡的身子帶著冰涼,她卻感覺像被燙著一般。

  從背後將她圍攏在懷裡,低俯在她飄香的雪頸間摩蹭,溫暖的呼息在她敏感的肌後掀起一陣熱潮。

  好熱……恩娣有種莫名的燥熱。

  她感覺他撥開她的頭髮,他的唇輕輕啄著她的頸,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恩恩……」他在她潔白細嫩的頸肩一路烙下親吻,兩手開始在她身上移動。

  當他一隻手探入她的襟口時,恩娣倏地驚醒,「你……」她想說不。

  他一把扳過她的臉,張開嘴,直接復上她的唇瓣,舌尖跟著搗入。

  「嗯……」被瞬間霸佔的唇舌,唯存呻吟的功能。

  他純熟的舌尖挑動著她的末梢神經,衣衫下的大手覆住她的柔軟,恣意揉捏,另一隻手則探向她的底褲。

「哼……」她想制止他一斷撫弄她乳尖的指頭,但顧此失彼,她的底褲已被挑開……

屬於女性的柔軟讓孟霆喉頭倏地一 緊,他的男性更加硬挺難受了。

更多的渴望帶動他的手,揉弄她私處的密林,他的指頭輕刺著她的花苞……

  恩娣渾身一緊,「不……」她慌亂的想抽身避開。

  但她閃得太急了,沒給孟霆放手的時間,一記撕帛聲隨著她閃躲的動作響起,還纏在孟霆手裡的裙擺,就這麼被撕裂了!

  「啊——」

  原本就無接縫的布條式裙擺,這下子是真的再也掛不住了。

  整個人絆倒在床上的恩娣,驚愕的睜著兩眼,瞪著天花板。

  三秒之內,他隱約的笑聲傳來,讓她終於還魂。

  「你還笑!都是你!」猛地坐直,她開口罵人了。

  發現他不為所動,僅是盯著她瞧,順著他的目光,她慌忙抓起那殘破的絲袍,往畢露無遺的胸脯遮蓋。

  可是,卻換另外一處傳來涼颼颼的感覺……她悄悄併攏裸裎的大腿,緊緊夾住那條小褲褲,避免走光。

  可她卻不如自己這樣的動作,有多麼愚蠢,對慾望勃發的孟霆來說,這是多麼殘忍的挑釁——挑釁著他的渴望。

孟霆肆無忌憚的看著那呈現倒三角的迷人頂點。

恩娣警覺的將手邊絲袍挪下,抬頭卻又發現她的移防,不過是換來他重新部署的目光。

  他好整以暇地望著她小巧渾圓挺立的乳房。「你應該吃胖一點。」

  這是什麼意思?是說她不夠豐滿?一陣燥熱自她耳根竄起。

  他忽然挨坐向她,「可是我喜歡,尤其是觸摸起來的感覺。」他不只說,還讓指頭成為「代言」工具。

出其不意的,他的指頭輕輕捏了她的乳尖。

在她震驚地縮退時,他英俊的臉上笑得好邪氣,「它硬了。」

  恩娣忙著遮掩胸脯,卻無法排除那種隱約的脹痛感。

「它也喜歡被我觸摸。」

「你……你不要臉!」她紅著臉啐罵。

  「是你的嘴巴不夠誠實,其實你心裡也想要的!」

  「你胡說!」

  捧起她倔強的小臉蛋,讓她正視他眼裡滿滿的寵愛。「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這樣……我只是順著感覺在走。」

  「那肯定是閣下發情了。」她故意戳破那太讓人著迷的氛圍。

  「發情?那很好,能向自己喜歡的人發情,這也是很美妙的。」

  喜歡?恩娣努力不讓自己被那種甜蜜感給擊昏。「你都是用這一招來拐女孩子的?」

  「我只想拐你,如果這一招有效,我會努力。」

  他忽地雙眸微瞇,在恩娣還來不及意會之前,整個人已經被他壓制在床面。

  「我就是喜歡你。」吻住她之前,他低嘎道。「所以我也要你為我發情。」

  這句話宛如帶著魔力,讓恩娣心神俱震。

  她再也無法忽視內心的狂喜,無論是他的甜言蜜語,還是他的親呢愛憐,在這一刻,她知道自己又被他說服了。

  可是……羞人吶。她就像待宰的羔羊一樣,任由他剝去身上僅剩的「半件」衣裳,整個人一絲不掛的橫陳床面。

而他,就跨騎在她上方,炯炯以對。

恩娣羞得想伸手去遮掩,卻被他一把捉住,架到她頭頂上方。

他另一手來到她裸裎的胸脯,指頭順著乳波兜轉。「我要證明妳也跟我一樣。」

恩娣喘息啐罵:「我才不會像你一樣……」

噢天!他在幹什麼?怎會有一股酥麻的感覺?

他溫熱的手掌貼著白晳柔軟的乳波,輕輕推擠揉弄,偶爾逗留在緋色的蓓蕾上撫弄。「現在就給妳證據。」

「啊!」一股奇妙的震撼,讓她忍不住失聲尖叫。

他伏低的頭顱湊向她的胸脯,伸著舌頭舔著她的乳房,一下下的拂過她的乳頭,直到那美麗的頂點愈加尖挺。

「別這樣子……你停下來……」她艱澀困難的開口,身子也不安的蠕動著。

「為什麼要停?妳感覺不舒服?」他修長的指頭,在她已然硬挺的蓓蕾輕撜慢撚。

「嗯……」她的回答,更像迷亂的哼吟。

「會癢是吧?」

微瞇的瞳裡出現他漾著邪氣的笑,恩娣虛軟的輕吟:「好癢……」

「那這樣呢?」他張開的嘴,直接含住她的乳尖,輕囓一番,然後用力的吸吮。

微痛之中夾帶一股奇異的酥麻,貫穿她的骨髓,她柔綿的嬌軀也激起了一陣陣顫慄。

「嗯……」狂亂的手插入他濃密的頭髮,她只能無助的抱著他的頭,任由他的蠻舌和手掌佔據兩只渾圓,然後在她身子恣意縱走。

當他的頭顱來到她下方時,她又是一陣輕顫。

他的舌頭劃過她平坦的小腹,在那小巧的肚臍邊緣舔舐;大手沿著大腿爬行,輕輕撫摸而下……

他的指頭撥開那片柔軟的毛髮,循著花徑,指腹按住花穴最前端的珠核,輕輕揉轉,揉出晶瑩的花露,也揉出她的嬌喘吟哦。

「哼嗯……」怎麼辦?她就是忍不住顫抖,就是控不住這種羞人的聲浪。

可她心裡更怕,怕他蠢動的指頭益力放肆──

「啊!」想像成真時,她驚地夾緊雙腿。

  「放輕鬆,乖。」

她瞠目搖頭。不,她不要乖,她怕痛。「你你你……手指那麼粗……」她會痛死的。

孟霆嘀笑皆非。「那妳……總要讓我出來吧。」

半信半疑的恩娣,最後還是乖乖的鬆開兩腿,讓他擱淺在她花穴的指頭,得以抽出。

她悄悄鬆了口氣,這男人真會折騰人。

可她發現,最磨人的,卻是在他放開她之後。

他離開她的身子,溜下床去。

恩娣往床沿溜了眼,心臟快跳出胸腔了。

他一絲不掛站立的英姿,讓人無法忽視那充滿爆發力的威脅。

他怎麼了?

「啊!」當她兩腿忽然被捉住,拖往床沿時,恩娣知道,他瘋了。

「孟霆你──」

他將她的大腿擱往自個兒肩頭,她的屁股就挨著床沿貼著,只要他一鬆手,她就要摔下去了。

「你不是說不勉強我,你快放我下來啊!」恩娣快羞死了,她敞開的大腿間,那一覽無遺的私處,就那樣的面對他。

  而他也老實不客氣的盯著瞧。「我不是很配合妳嗎?」他的手指頭很乖。

可是……

他忽然拋給她一記神祕的笑,然後將她兩條玉腿往旁大大扳開,身子跟著俯低……

「啊!」恩娣驚羞不己的低呼:「你的嘴……」

他埋在她兩腿之間,繞過她翹臀的大手一托,將她的私處湊往他的嘴。

他吻著她的小穴,牙齒輕輕摩弄著花核,綿柔的舌尖舔著她的花瓣,搗入花穴深處,舐吮那最細嫩的肌膚……

他瘋狂的挑逗足夠讓不解人事的她徹底崩潰。

「啊……別……我受不了……霆,唔……停、停下來……」她迷亂的呼喚著他的名字,一股強大的歡愉在召喚,讓她狂亂顫動的嬌軀,不自主地往前拱去……

「恩恩,告訴我,妳也一樣想要我……」耳畔忽然傳來他濃濁的聲息。

他停下來了嗎?可是她怎麼覺得那種震顫仍在持續……

是……他偷渡的指頭!

他兩指扳開那早已潮濕的花瓣,中指直接刺入那濕熱的花穴,開始一陣抽動。

「嗯……霆……求你……」她沒痛死,但怕就要昏死了。一遍遍的呼喚,洩漏著某種不明的希冀。

「求我什麼……」他的指頭在桃花源裡攪弄著潮水,不斷彈扣緊窒的甬道。「這個?」

「嗯……」穴壁的強烈痙攣,讓她發出細碎的吟聲。

他掄著早已疼痛的男性,頂著她的桃花源洞口磨蹭,接著往前推送……

「唔……」然熱堅硬的入侵惹來她身子的狂顫,扭擺嬌臀之間,將他的男性完全吞沒──

「啊!」痛痛……

「你還是處女?」他緊緊摟著她,無限憐惜,「忍一下就過去  ———」

  她怎麼可能忍得下去?而且他居然還用這種懷疑的口吻?「因為我是處女,所以你很高興?」

  「是處女就代表我是你第一個男人,當然會高興,不過最重要的,也要是最後那一個。」

  「什麼話?那如果我不是,是不是你就會嫌棄我了?」這該死的沙豬!

  「不是處女的話,那我就要更賣力點,才不會被比下去。」

  「后!你怎麼可以說這種不要臉的話?什麼比不比的?你當我是那麼隨便的女人嗎?」

  「應該說你是最聰明的女人,因為你選擇了我。」

  恩娣忍不住他逗笑了。

孟霆吸了口氣,身子開始耐的蠕動,他挑眉,曖昧的沉聲道:「妳不會是忘了自己身體裡多出了什麼東西吧?」

「啊?!」原來吵,也是一種舒緩疼痛的法子?

這女人恍然的表情,著實傷人,他附在她耳邊,以深具威脅的口吻說:「相信我,妳絕不可能再忘記!」

  說話的同時,他腰桿子一挺——

堅硬如鐵的男性開始深深戳入她的花穴,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直到她嬌聲討饒。

「啊!輕點……不行、我不行了……」

他也不行了!她緊窒甬道不停地收縮吸附,極致的快感,誘發著他的最後衝刺。

  終於,他將生命泉源注入她體內,汗水交織著最原始的歡愛,也交揉著兩顆緊緊貼合的心……
一路好走,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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