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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瑞安,過了這個山坡,再往右走,不出一里就能看到村口的老槐樹。興許安兒正跟村裡的孩子在樹下玩耍呢。」
司徒高興地一笑,露出一絲為人父的自豪,「他一定是孩子王。」
悅兒笑,「那是當然了。」對司徒笑笑又說,「山坡有些陡,坐馬車有些不方便,我們下來走吧!」
「也好。」司徒瑞安吩咐李五停下馬車,讓他在此地等候,兩人慢慢沿著山坡向上行去。司徒瑞安毫不忌諱地牽住悅兒的手。
悅兒一掙卻沒有掙開,紅著臉說:「後面會有人看到。」悅兒指的是李五。
「怕看什麼,一個下人而已。」
悅兒神情一黯,「悅兒也曾是侍候公子的下人。」
「又多想了,那是不同的。等過幾日你我成了親,你的小腦袋瓜就不會這麼胡思亂想了。」
悅兒突然抬頭,對司徒一笑道:「其實悅兒的要求很簡單,只求一輩子跟在你的身邊,安兒能快樂無憂地長大,娶妻生子。」
司徒笑著點頭,「這是自然。」
悅兒突然笑著問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我已經易了容,平日裡並不以真面目示人,安兒也是一年前方知自己娘親的真面目。」
司徒突然低頭,在悅兒的頸間輕嗅了一下,「你的氣味啊!獨一無二,讓人聞了欲罷不能,我現在就想……」聲音越說越低。
悅兒的臉頰則越來越紅,最後忍不住推開司徒,嗔怒道:「你又戲弄悅兒。」按說她早已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對男女情事應該不會那般羞澀才對,但現在的司徒與八年前的好像是兩個人一樣,某些時候,邪氣得讓她招架不住,讓人臉紅心跳的話語張口就來。
「你這些年來身邊沒有侍候的人嗎?」猶豫了很久,心裡酸溜溜,悅兒卻仍然開口問了出來。
「有幾個,都不喜歡,他也一樣。」
「他?」
「啊!哦,我是說其他人都是一個樣,只有我的悅兒最貼心。」
悅兒垂下頭。
「還有多遠?咦!前面那棵老槐樹對不對?」
悅兒笑著點頭,「是啊。看來安兒沒在那裡,應該跟孩子去河邊摸魚玩了。」
兩人到了村裡一打聽,孩子們果然都到河邊去玩了。悅兒跟司徒坐在狗子家的院中等候。狗子本姓張,爹娘給他起個賤名字說好養,便一直狗子狗子地叫了。狗子的爹爹下地拾掇菜園去了,只剩下狗子的娘親在家。安兒來村中,便住在這裡。悅兒與他們一家已經很熟悉了。張大娘聽說悅兒身邊站著的俊逸公子竟是安兒的親爹後,高興不已,「聽說你們家鄉遭災,逃出來的時候走散了。妹子每次提及你啊!都擔憂不已,我就說不用擔心,吉人自有天相,這不應驗了?一看公子就是富貴之人,不然也不能生出安兒那水靈靈的男娃,比我家狗子強上百倍。」又在屋裡忙活了半晌,「你說貴客來了,也沒什麼招待,連個待客的茶葉也沒有,公子你可千萬別介意啊!」
「大姐,你別客氣了。」悅兒笑著說。
「要不你們喝點山泉水,就當解解喝,先坐著,我去菜園把我家男人找回來,中午怎麼也得給你們做點好吃的。」說完,風風火火地走了。
悅兒笑了笑,對司徒說:「村裡人淳樸,你別介意,他們一家人都很好,所以每次安兒悶了來玩幾天,我也放心。客棧裡的菜全部都是這個村子的人供應的,狗子跟安兒同齡,最能玩到一起去。」
「介意不會,感謝倒是真的。」
「粗茶淡飯,恐怕你吃不慣。」
「怎麼會!你把我想得那般金貴。」
「你在悅兒心中就是金貴的,想當初在司徒府……」驀地頓住話語,她忍不住問,「公子,滅司徒府的仇人究竟是誰?」
司徒的臉色慢慢變得凝重起來,只有此刻的神情與八前年的他有些相像,「宋、勇。」
「聖賢山莊的宋勇?」悅兒驚道。
「不錯,就是他,吃驚吧?在江湖上有聖賢君子之稱的宋勇竟然會是策劃一切的幕後元兇。」
悅兒臉色一變,「這麼說,你這次是到聖賢山莊……」
「伺機報仇,雖然沒有成功,不過找到了你,這趟總算沒有白來。」司徒一笑說。
「這麼說,昨晚聖賢山莊出事跟你有關了?」
司徒點了點頭,一攤手,「可惜失敗了,只好下次再尋機會。」
悅兒的神情突然變得有點怪,「公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呢!若出事了,悅兒豈不真的失去你了。」
「怎麼又叫我公子了,該罰。」
「是,瑞安。」悅兒一笑說。
「我知你擔心我,沒事的,我有妖怪保佑,誰也傷不得我。」
悅兒笑道:「瞎說,都是神靈護佑的,你怎麼扯出妖怪來了。」
「那就當我瞎說好了。」
悅兒又問:「你可曾受傷?」
司徒突然輕浮地眨眨眼,「受沒受傷,你昨晚不是感覺到了嗎?」
悅兒臉一紅,暗罵自己笨蛋,怎麼問出這個問題,「公子,我看我們還是速速離開此地的好,聖賢山莊乃江湖第一大莊,手下暗哨無數,被他查出是早晚的事,到時我們就危險了。」
司徒道:「那就聽你的,找到安兒我們就走。」
平安小臉上的表情複雜至極,端端正正地坐在悅兒身邊,不時偷眼打量一下坐在斜對面的司徒。神情時而興奮自豪,時而心慌膽怯。
身旁的狗子一直跟他說話,他都不理。自剛才娘親告訴他,這個身穿青衣的高大男人是他的爹爹後,他的眼裡便看不到其他了。
其他的孩子都有爹爹,只有他沒有,還曾經因為此事被別人嘲笑過;但是現在他也有爹爹了,而且要比其他人的爹爹強上百倍。爹爹只是隨便坐在那裡便把其他人的風采都比下去了。
平安心底高興,卻又擔心爹爹不喜歡他。每次與爹爹的眸光相觸時,他便嚇得低下腦袋。當爹爹往他的碗裡夾菜時,他又高興得不知所措。
大人們平日裡都誇他聰明懂事,可是此刻平安卻覺得自己笨死了。他想跟爹爹說話,卻又不敢。如果說錯了惹爹爹生氣不喜歡他了怎麼辦?
他有爹爹了,他好想與爹爹親近啊!可是娘親好像有意要隔開他與爹爹似的,他又有些懷疑地偷看娘親一眼。
坐在一旁的悅兒將安兒一切神情皆看在眼裡,卻什麼也未表露,只是像平時一樣叮囑安兒別挑食,多吃些。
一頓家常菜吃得賓主盡歡,狗子爹娘都是熱情好客的人。飯桌上雖無大魚大肉,但一些剛採摘的田園小菜卻別有一番風味。而司徒瑞安更是毫無貴公子的架子,和和氣氣,這頓午飯吃了近兩個時辰才結束。
一家三口告別狗子一家,走出村子。
司徒看了一眼身後漸行漸遠的老槐樹,說道:「悅兒,在村中待了半日,竟恍如進了桃園仙境一般,喝著山泉水,吃著田園菜,聽著他們談論村間的趣事,真是舒服得很啊!悅兒,等我們大仇報完,也找個村子隱居起來,每天悠閒地度日,你看可好?」
悅兒嘴角微揚,輕輕笑了一下。
「對了,再給安兒生幾個弟妹。」司徒瑞安看了一眼安兒,笑說,「安兒,你同不同意?」
安兒的神情既興奮又有絲發窘,仰起笑臉,「安兒聽爹爹的。」
悅兒笑說:「你亂說什麼,孩子又不懂。」
「娘,我懂的。」安兒急忙辯解,就怕爹爹認為他笨,「娘,狗子跟我說明年這個時候他就有小弟弟了。不過,他希望是女娃,因為女娃比男娃好看。」
司徒「哈哈」一笑,「我可是男娃、女娃都喜歡……安兒,累不累?爹背你。」
安兒有些受寵若驚,仰起紅撲撲的小臉,「爹,我不累。」
司徒牽起安兒的小手,溫和地說:「那累的時候跟爹爹說一聲。」
「嗯。」安兒大力地點頭。
身後的悅兒忽然說道:「等等,我們走右邊的這條路。」
司徒一怔,「我們不走原路……」
「這條路近一些。」悅兒說道,「安兒,你先走,去前面那處泉眼看看有水沒?娘有些渴了。」說著把腰間的葫蘆取下來遞給他。
安兒大聲地應道:「好,爹娘你們等一下,我去看看。」說完飛奔著向前跑去。
「你教安兒武功了?」司徒看著安兒奔跑的背影說道。
「只是一些基本的內功心法,強身健體而已。怕惹麻煩,也沒教他什麼武功招式。不過,安兒跑起來倒是比同齡孩子快一些。」
「安兒骨骼精奇,倒是練武的好材料。」司徒沉思著說。
「能防身健體就好,又不入江湖,學武功做什麼?只會惹來麻煩。我只盼他一生平安。」
「聽悅兒的。」司徒道,「江湖的確不是什麼好地方,就算你空有一身武功也無甚用處,滅門大仇都報不了。」司徒突然歎了口氣,神情蕭索。
「不急,只要知道仇人是誰,這仇我們早晚是要報的。」悅兒安慰他說道。
司徒憤恨地一握拳,「不錯,這次是我大意了。宋勇那老鬼我遲早會摘下他的項上人頭。」
悅兒上前握住司徒的手,「報仇的事,我們要從長計議,目前主要的是找個隱居之處,避過這陣風頭再說。你我倒是無妨,安兒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司徒贊同地點頭,「說得不錯,我們先趕回山裡。」
「山裡?」
「就是我暫居的一處榕洞,條件雖簡陋,但冬暖夏涼,以前我也不大喜歡那裡,現在想來倒是一處隱藏的好地點。」
「是嗎?」悅兒一怔,「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
「亂說,我一個大男人委屈什麼?受委屈的是你。獨自一人辛辛苦苦地將安兒養大,我卻未盡到一絲為人父的責任。本想跟你盡快成親,順便讓村裡的人當個見證,現在卻只能讓你先隨我回溶洞暫避一時了。」
悅兒微微笑了笑,「悅兒本來就是司徒瑞安的人啊!你的心意悅兒記在心裡不會忘的。而且村裡的人都認為我們是成過親的,再成親一次非嚇到大家不可……哎呀!」悅兒的神情突然一變,「我想起一件事。」
「什麼?」
「是狗子一家,他們見過你。」
司徒瑞安眉頭蹙了起來,「你是擔心他們被聖賢山莊派去的人殺人滅口?」
悅兒點頭,「是。」
「看來要通知他們一聲才行。」
兩人正尋思著對策,安兒已經抱著水葫蘆跑回來了,「爹、娘,泉水帶回來了。你們走得真慢。」
悅兒一摸安兒的額頭,「都跑出汗了,快擦擦。」
安兒「呵呵」一笑,「我擔心娘口渴。」
悅兒拿起水葫蘆喝了一口,「嗯,真解喝。」然後將葫蘆遞給司徒,「你也解解喝,山泉水很甜呢。」
司徒接過喝了一大口,「安兒接來的泉水就是甜。」
「呵呵。」安兒頗為得意地一笑。
「悅兒,怎麼停下了,不是趕時間回客棧收拾東西嗎?」司徒對站在原地,似乎正在沉思的悅兒問了一句。
悅兒慢慢地抬起頭,突然古怪地笑了一下,「不急,有件事情我想先弄清楚。」
「什麼?」司徒一怔,突然摀住下腹,「咦!我的肚子……」一柄軟劍已瞬間架到了他的頸間,「悅兒,你……」吃驚地望著她,他怎麼也想不到她會突然間變臉。
悅兒冷笑一聲,「你是誰?」
「娘。」吃驚的不止司徒一個人,安兒遲疑地看看持劍的娘親,又望了望有些呆滯的爹爹。有些受傷地垂下頭,最後慢慢退到悅兒的身後。
「怎麼回事,我身子好像沒力氣了?」司徒道,最後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是那泉水,可是你也喝了啊!」
「別拖延時間,這毒運功是逼不出來的,白費力氣而已。」
「哦。」司徒瞭解地點下頭,「的確逼不出來。」
「你究竟是誰?」悅兒將劍刃又往前推近一分,在司徒的頸間留下一絲血痕。
「我是司徒瑞安啊!」
「哼!你不是,休要再騙人了。再不說真話,別怪我無情。」
「無情?哼哼!你的確夠心狠的,俗話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我們都有了兒子,難道是我昨晚沒滿足你,惹你生氣了……」
悅兒臉一紅,「閉嘴。」
看著頸間的軟劍,司徒乖乖閉上了嘴巴。
「安兒,你過來。」
「娘。」安兒輕聲應了一聲,「什麼事?」
「還記得我上次帶你去的山谷嗎?」
安兒點頭,「記得。」
「那好,你現在馬上趕回村裡,帶上狗子他們一家去山谷裡等我。」
「為什麼?」
「別問了,告訴他們,就說是我有急事讓他們去山谷,其他的什麼也不要說。」
「好。」安兒點頭,剛想轉身走,一抬眼,「那爹……」
「他不是你爹,以後娘再跟你解釋。快走吧,一刻也不要耽誤。」
「嗯。」安兒最後看了司徒一眼,轉身向村子的方向跑去。
安兒一離開,悅兒也不再客氣了,揚手一個巴掌便甩了過去,「就憑這點,公子決不會當著第三人的面說出輕浮的話語。」
司徒被打得臉歪向一旁,「荒謬,憑這點判斷我是不是司徒?我看,現在我要懷疑你,究竟是不是悅兒了。」
「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跟公子的性格完全不同,我從小便跟在公子身邊,體想再騙我。」
「性格是會變了啊!我們分開八年了,稍有不同也是很正常的。」
「你還嘴硬,人是在變,但你改變得也未免太多了。公子從小便不喜歡吃香菇,可方纔那頓飯你吃得很香啊!」
「這樣啊!」司徒的表情有些無奈,「喜好是會變的。」
「哼!」悅兒冷笑,「公子從不喜歡穿紅衣,可你呢……」
司徒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藍衣,大叫道:「我也沒穿啊!」
「你的裡衣是紅色的。」悅兒咬牙說道,可恨她昨晚未曾發現,今早見到那件裡衣時還覺得奇怪,公子竟然不排斥紅色的衣服了。她還真是高興忘了形,後來漸漸發現,他的許多地方與公子都不同,無論是說話語氣、走路姿勢,那時她就已經懷疑了,「八年前,公子雖然未曾對我說出滅門的仇家是誰,但公子顯然心裡早就清楚。而你,卻是好像剛剛才知道。」
「是知道,但未曾確認啊!滅門之仇,總要弄清楚才好,不然殺錯人豈不糟糕了?」
悅兒不理他,接著說:「公子心思縝密,若要報仇,以公子的聰明才智,聖賢山莊早就不復存在了。哪會像你這般馬虎大意,留下尾巴讓人追查過來?」
「你的意思是說我笨蛋了?」司徒生氣地說,「你既然懷疑我不是司徒瑞安,那我又是誰?你以為我是易容的?」
悅兒不語,死死地盯著他,這也正是她疑惑不解的地方,臉可以易容,身體也可以嗎?他們那般親密的接觸,並未察覺身體的不同之處,而且就算易容精湛,也是有破綻可尋的,她本身便是易容高手,卻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他哪裡易容了。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哼!司徒悅,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枉我還想娶你為妻……」
「啪!」又是一個嘴巴,悅兒說道:「還是不肯承認嗎?」劍尖一挑,司徒的肩頭已出現一道長長的血痕。
司徒悶哼一聲,罵道:「狠毒的女人,真不該來找你。」他現在心裡後悔死了,怎麼這麼潑辣啊!以前竟沒發覺。
面對司徒的咒罵,悅兒卻笑了,「那又如何?我從來不是良善之輩,否則我跟安兒孤兒寡母如何在這亂世生存。告訴我,你是誰?扮成司徒瑞安接近我的目的是什麼?」
司徒不屑道:「說了你就會放了我?」
「我不想再跟你浪費時間,你說還是不說?」
司徒罵了一句:「蛇蠍女人。」轉過頭,不再看她。
「既然如此,也別怪我心狠了。」說罷,悅兒一揚劍向司徒頸間劃去。
司徒「哎呀」一聲,就地一滾,總算險險避過此劍,伸手一摸脖子,驚道:「你當真要殺我?」
「哼!你的武功雖然暫時沒了,但力氣還是有的啊!」她說著,又是一劍刺了過去,司徒狼狽地躲開。
悅兒連刺了數劍,司徒在地上又滾又跳,他武功雖失了,但眼神還算能跟上。只是每次躲閃總會慢上半拍,幾劍下來,已經弄得他衣衫盡破、灰頭土臉,眼見著又是一劍當胸刺下,他已經沒力氣躲了,閉眼大喊道:「我死了,你就永遠見不到公子了。」喊過之後,許久不見動靜,司徒慢慢地睜開眼,卻見悅兒失魂落魄地站在面前。
「這麼說,你真的不是公子了?」
「啊!」司徒張大嘴,難道剛才那些都是試探?沒好氣地說,「不是。」
悅兒手中的軟劍掉到了地上,不是,真的不是,她覺得自己好像中了毒般,身上的力氣彷彿一瞬間被吸乾了。其實她心裡多麼希望他能繼續堅持下去,就算只有千分之一的希望。她多希望自己的懷疑是錯的,她多希望自己能夠笨一些,永遠不要察覺。她剛才還存著一分希望,可是現在……
悅兒失魂落魄,司徒看著狼狽的自己也頗覺委屈,「公子有什麼好啊!值得你這樣對他?別忘了,你當初是因為什麼原因才離開他的。」
悅兒一開始不吱聲,過了許久才說道:「某些時候,公子的確心狠手辣,他不會像你這樣還會去擔心狗子一家人的死活,他的性情也沒有你溫和好相處。可是無論如何,他也是我的公子,而你不是。你不該騙我心之後,又辱我身,昨晚……」她輕歎一聲,「我不會被你辱身後便尋死的,我還有安兒要照顧,但是我不能留你。」說著,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軟劍,挺身向司徒刺去,這次跟剛才不同,她是真的動了殺氣要置他於死地,所以手下不再留情。
司徒嚇得「哇哇」大叫:「你要殺我就見不到公子了,喂、喂,救命啊!救命啊!」
悅兒動作一頓,眼中的迷惘瞬間被清亮代替,逐冷靜下來,問:「公子在哪裡?」
「在……你先把毒給我解了。」
悅兒搖頭,「公子在哪裡?你這麼熟悉我跟公子的事,莫非你也是司徒府的人?可是就算如此,你也不可能知曉安兒的事。」她微微蹙眉,再一抬頭,卻見面前的司徒消失了,目光轉向遠處,輕哼了一聲,「原來你也很狡猾啊!」說完,縱身追了上去。
司徒一口氣跑到馬車旁,「李五。」掀開車簾,卻是空的,哪裡還有李五的影子!再一回身,卻見悅兒已經追了上來,他無論如何也跑不動了。方才強行運功,現在只覺得全身真氣亂竄,血氣上湧。真不曉得悅兒給他下了什麼毒,她啥時學會使毒的啊?
他可是連站起的力氣都沒有了,天要絕他啊!
悅兒氣定神閒地走過來,在他面前站定,「怎麼,怕死了?既然有膽量冒充公子,就該想到這個結果。」她本是聰慧機敏之人,不想卻被這淫賊佔了便宜,以她的性格換成別人早被她一劍結果了。
可這人卻頂著公子的面貌,每到關鍵時刻她總要猶豫一分,結果被他逃脫。而且若殺了他,天下之大,她還真的不知去哪裡尋找公子。
「現在還不說你是誰嗎?」
「司徒瑞安。」司徒叫道。
「還嘴硬呢!」說著,她不再客氣,軟劍一抖,直刺司徒。在殺與不殺間,悅兒猶豫不決。此人佔她便宜,無論是為了自己,還是公子,都留他不得。然而公子的下落……遲疑間,司徒卻鑽到了馬車底下,驚叫一聲,又鑽了出來,滿手的鮮血,「李五……」
悅兒往車輪下一看,是一雙男人的腳,稍微彎腰仔細一瞧,果然是那個叫李五的男人,不過此刻已經變成了死人。顯然是被人殺死後扔到車輪下的,兩人剛才都沒注意到。
悅兒眉頭一蹙,對司徒說:「去把他拉出來。」
司徒直搖頭,「我沒力氣了。」
「沒力氣?你剛才倒是跑得挺快。」
「你把解藥給我,我就把他拉出來。」
「現在將解藥給你也晚了,你適才強行運功,沒有半年的時間,你休想再動武了。」
「什麼?」
悅兒不再理他,逕自走過去,伸手抓住李五的腳踝,將他的屍身由車底拽了出來。翻過他的屍身,仔細察看他頸間及胸前的傷口,「凌雲刀法,是聖賢山莊。」
"「不會吧,他們這麼快就追上來了?」司徒怪叫一聲,以他的估計怎麼也得三天之後,才能查出他的下落呢!卻忘了,他這一路之上大搖大擺,從不避人,再加上一個一臉橫肉的李五,讓人找不到都難。"
遭了,悅兒暗叫一聲,狗子一家豈不危險,安兒!想至此,臉色一下子變了,她也沒料到聖賢山莊會如此迅速。
突然,司徒指著她身後大叫一聲:「他們來了。」
悅兒轉身一看,四個人,都是黑衣蒙面。已近酉時,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四人遠看還是四個黑點,瞬間已經到了面前。領頭之人看了兩人一眼,對剩下三人做了一個手勢,便當先衝到了悅兒身前,舉刀便砍。其他三人則圍上了司徒。
悅兒閃身避過,那人一句話不說,再次攻了上來。一刀比一刀凌厲,悅兒左躲右閃,仗著輕功不錯,勉強躲過。對方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每刀都是致命的招數。
而司徒的待遇卻是不同,他們三人顯然是想活捉司徒,卻突然發現,此人並未想像中的難對付,好像還失了武功。所以很輕鬆的,司徒便被人捆綁上了。
這邊的悅兒勉強支撐,對方卻突然又過來兩人,三人一起圍攻她。就算她輕功再好,時間一長,也支持不住了。如今被三個人圍住,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悅兒暗自心急。難道她真要因那個冒牌司徒命喪於此,可是安兒怎麼辦?越急越是出錯,悅兒翻身回刺時,一個躲閃不及,被另一黑衣人砍中腰間,悅兒痛得悶哼一聲,回劍抵擋,右邊的一刀卻又當頭砍了過來……
生死懸於一際之時,一旁的司徒卻突然像發瘋了似的大喊:「救命啊!你快出來吧!我不管了。」喊完之後,往地上一躺,裝成屍體,還真是不管了!
他這一喊,把大家弄得莫名其妙,以為這附近還有其他人,悅兒總算藉著他們閃神之際,躲過了此殺招。
「你們是什麼人?」悅兒問。
「去下面問閻王吧。」一黑人答道,說完欺身攻上。
「啊!」司徒那裡陡然間又傳出一聲尖叫,這回卻不是司徒,而是那位負責看管的黑衣人,望著胸前噴湧而出的鮮血,眼睛瞪得牛大,彷彿難以置信,身形隨後倒下。而原本倒地裝死的司徒卻不時何時又站了起來,捆在身上的繩子已經被他振斷了。手上正拿著那把帶血的刀。
忽地一抬眸,冰冷的目光望向這邊。
悅兒驀地打個寒戰,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公子……」這個眼神……這個眼神,不會錯,是公子的,與八年前的一模一樣,冷淡、漠然。每當生氣時眼角會微微變紅,露出一股血腥的殺氣。
另外三人也是心頭一驚,這人明明就是剛剛那個司徒,然而此刻看來,氣勢好像完全變了。就似長得一模一樣的另一個人。
「真是麻煩。」司徒說道,聲音裡流露出一絲惱怒,提著刀慢慢地走近。
三個黑衣人戒備地擺出防守的招式,卻被司徒的氣勢所迫,隨著他的靠近而慢慢後退。畢竟在眨眼間能輕易地殺死一位高手,絕對不是善良之輩,尤其是方纔還一副不會武功任人宰割的樣子。
悅兒悄悄地退到一旁,現在那三個人已經顧不上她了。她的眸光直直地盯著司徒,眼前的這個人才是她記憶中的公子,武功高強,心思難測,表情冷漠。
只是……方纔那個人又是誰?他們明明就是一個人啊!為何轉變得如此突兀?以前的公子雖然性格怪僻,讓人捉摸不透,但也不會如此啊!還有,他的武功是怎麼恢復的?若他真是公子,那她剛才所做的一切……
悅兒此刻腦中一團亂麻。她現在真的弄不清面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公子了。也只是頃刻間,那三人便相繼斃命在司徒刀下。悅兒甚至沒有看清公子使用的是何種招式,只見一片血花之後,有人倒地。而公子臉上的表情,殘虐而妖魅。公子的武功比八年前高出了不止數倍。
呆怔間,公子已經扔掉手上的血刃,走到悅兒面前,冷冷地說道:「你的武功一點不見長進,反倒是退步了,逃命也不會了嗎?」
「公子……」
司徒看了眼地上的屍體,「那個廢物竟然帶李五出來,哼!」
「公子……」悅兒的表情仍是呆呆的。
「上車,離開這裡。」司徒吩咐道。
悅兒沒有動,「你……真的是公子?」
司徒微一蹙眉,驀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對她的臉仔細端詳了片刻,方道:「還不算笨,就是反應慢了些,下次遇到急色的男人先閹了他再說,別再像昨晚那樣……上車。」
悅兒被司徒拉上車,「你駕車,我要歇一會兒。」
「啊!公子……你……」怎麼回事?悅兒呆呆的,司徒的話,她怎麼聽不懂呢?
「發什麼呆?」司徒訓道,「快趕車,離開這是非之地,那廢物只會惹麻煩……嘔……」
「公子!」悅兒大驚。
司徒竟然嘔出血來,「該死的身體。」他咒罵道,「我沒事,你快趕車吧。」說著便躺進了車廂裡,不再說話。
「這……」悅兒長這麼大,從未像現在這般手足無措過,外加疑問重重。車廂裡的男人,他到底是不是公子啊?她弄不明白,然而有一件事卻很明確,安兒有危險,黑衣人既然能追蹤至此,那村子裡……想至此,悅兒不再遲疑,揚起馬鞭向村子奔去。至於車上的人究竟是誰?總會弄清明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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