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天啟之門 (全文完)

蔡仲子

第三百九十七章【仙人撫我頂】

    刀山火海的刀！

    陳小練聞言，差點沒氣得一口氣憋死過去！

    老子這到底是人品要好到什麼程度啊！居然隨隨便便上個廁所，就認識了這麼一個家夥！

    偏偏就是刀山火海失蹤多年的那個老大！

    這麼一個簡直就是自帶麻煩光環的家夥……早知道當時上個屁的廁所啊！多憋上一會兒會死人麼？！

    陳小練氣得恨不能狠狠抽自己兩個耳光。

    難怪了。

    難怪這個胖子做事情敢如何膽大妄為，而且偏偏又被那個藍海如此容忍，視懲罰如無物。

    原來是團隊老大的親兒子啊。

    陳小練想到這裏，忍不住叫道：“媽的你這個胖子！坑我不淺！！原來你就是刀山火海團長的兒子？我明白了，你也別騙我，你讓我取的這個木頭箱子，肯定不是什麼簡單的玩意兒！你們團隊的這種事情，我可攙和不起！”

    說著，陳小練用力將這箱子往旁邊桌上一拍，怒道：“胖子！你若是不把話講清楚，老子絕不把這箱子拿出去！”

    胖子語氣有些陰沈：“老弟，你就不怕我毀了你的腕表？”

    陳小練原本就是個年輕人，身為團長，自然是要忍辱負重，可奈何他已經忍了一個晚上了，這會兒被胖子反復的威脅，一時間終於忍耐到了臨界點，年輕人的脾氣發作起來，忽然就摘下了腕表也往桌上一拍。

    “來！來來來！快毀了它！來啊！不毀你是養的！！你今天毀了他，明天老子和你玩命！！來！快動手！不動手你就是王八蛋！”

    陳小練這麼一發飆，胖子那邊倒是忽然沈默了下來。

    陳小練氣得氣喘籲籲，捋起了袖子，若是此刻胖子站在他眼前，陳小練就真的敢沖上去狠狠揍這混蛋一頓。

    沈默了會兒，桌上的腕表裏傳來了胖子委委屈屈的聲音。

    “那個……那個……小臉兄弟，那個什麼。你，你別發火嘛……”

    嗯？！

    聽著這胖子軟下來的語氣，陳小練一呆。

    胖子語氣卻越發的低三下四來：“我知道，今晚我這麼威脅你是我不對。那個什麼，等我們見了面，我當面對你道歉，我當面對你道歉行不行？老弟，且不要發火嘛。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還不行麼？你，你就當幫我這個忙好不好？”

    咦？

    這胖子服軟了？

    陳小練心中一動，但是臉上卻依然裝作氣惱的模樣：“幫你忙？有這麼叫人幫忙的麼！”

    胖子嘆了口氣：“兄弟，你知道不知道我們團隊裏的事情？我也是沒辦法啊……”

    陳小練哼了一聲，只是不說話。

    胖子又等了會兒，才低聲道：“罷了罷了，我就和明說吧。”

    頓了頓，胖子嘆了口氣：“其實我真的沒坑你，今晚的事情。其實也不會叫你闖禍的，真的，讓你取的那個箱子，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那只是我父親留下的一件東西而已，沒什麼特別之處。”

    陳小練搖頭：“我不信。”

    “我和你明說了吧。”胖子道：“我們團隊遇到了很大的麻煩。若是在從前，我老頭子在的時候，別的那些常駐團隊，哪裏敢對我們刀山火海橫眉冷對的找麻煩？我老頭子實力超凡，靠著一雙手硬生生在零城裏打出了一個常駐團隊的資格來。說起‘天刀’的名頭，即便是其他團隊裏那些成名的魁首老大。也都是要贊嘆佩服的。

    可偏偏，我老頭子卻後來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陳小練哼了一聲：“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和你今晚讓我幫你取這個箱子，有什麼關聯？難道這箱子能幫你找到你父親？”

    “怎麼可能？”胖子苦笑道：“我父親失蹤之後。我家裏的這些東西，但凡是有些可疑之處的，都被藍海老大和其他幾個老大，不知道翻來覆去檢查了多少遍了。

    若是有什麼重要的線索的物件，這麼多年了，哪裏還會留在我家裏的書房裏？

    藍海老大那麼聰明絕頂的人。早就不知道對這裏的東西翻看過幾百遍了。”

    陳小練心中尋思了一陣，倒也認可了胖子的這個說法。

    的確，若是有天刀失蹤的線索，什麼物件的話，哪裏會還放在他的家裏？這麼多年過去，以藍海那個聰明人，早就檢查過無數次了吧。

    “那這個箱子？”

    胖子嘆了口氣：“這箱子裏有一個東西，是我父親生前最喜歡擺弄的一個私人物品。這東西，我很小的時候就有記憶，他沒事就喜歡在書房裏拿出來擺弄著玩，是他最喜歡的私人物品。

    說穿了也沒什麼，就是一副古畫而已，很簡單的古畫，而且藍海老大也檢查過裏面的東西，老大也親自鑒定過，不是什麼名家手筆，就是一副來歷不明的古畫，老大還說，畫技其實也就一般，算不得名家手筆，無非就是年代久遠了一些。

    這話也用各種儀器檢查過了，都沒查出有什麼異常……其實別說是這幅畫了，我家裏的這些擺設，哪怕是一副碗筷，藍海老大當時都沒放過，全部都仔細的檢查過。

    只是藍海老大是個念舊的人，檢查完之後，又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恢復原樣擺了回來，算是留個念想的意思。”

    陳小練哼了一聲：“他們幾個老家夥，感情倒是好。”

    “那是當然的，他們幾個老家夥都是過命的好兄弟。”胖子立刻道。

    “既然這畫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你卻為什麼讓我來取？”

    胖子沈默了會兒，低聲道：“我實話和你說吧，我現在被藍海老大關起來了。”

    “關起來了？”

    “是的。”胖子嘆了口氣：“今天我們一起偷聽了藍海老大他們談話的內容，團隊遇到了大麻煩，我不隱瞞你，這次麻煩太大，藍海老大他們都很難度過難關，連藍海老大自己都要出面去拼命了。

    而且，就算是拼命。多半也是度過不過這個坎了。

    我白天就和藍海老大吵過了，可是藍海老大卻做了決定。

    他……他要把我送出零城！”

    “什麼？！”陳小練有些驚訝。

    “是真的。”胖子苦笑：“我是個普通人，又不是覺醒者，這些年來我住在零城裏。純粹是因為我是天刀的兒子，所以團隊裏的老家夥都很照顧我。

    但是這一次，藍海老大說，團隊遇到的麻煩太大，整個團隊的人。都要去拼命！恐怕會死很多人。

    至於我……反正我是普通人，繼續留在零城裏也沒有意義。

    我又不是覺醒者，不用擔心什麼副本不副本的，出了零城，也可以活得很好，外面還有喬逸峰老大來照顧我。

    藍海老大怕我在零城裏闖禍，更擔心我要和他們一起死，幹脆就把我禁足了，最遲明天，就會要把我送出零城去。”

    陳小練說不出話了。

    胖子喘了口氣。繼續道：“我實在沒辦法了……老實說，我今晚求的幫我拿這件東西，沒什麼太多的心思，只是想著，藍海老大的主意已定，我是反抗不得的，但是離開了零城，他是絕不會讓我再有機會回來的，他知道我的性子，怕回來送死。所以我這一走，就再無重新回來的機會了。

    所以……我求你今晚潛入我家的老房子裏，幫我取一件我父親的遺物，我好帶著離開這裏。將來手裏也留個念想罷了。

    這箱子裏的畫，對旁人來說，半分價值都沒有。

    可對我來說，卻是千金難換，因為這是我父親還在的時候，最喜歡的私人物品。我總要帶著一起走，做個念想的。”

    陳小練聽到這裏：“既然如此的話，你何必要挾我？你們藍海老大看上去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你明著和他說，要拿走一件你父親的遺物做留念，他總不會拒絕你的吧？何必要來要挾我？”

    “你不知道，我父親當年失蹤得離奇，所以這是我們團隊之中最敏感的事情。我家裏的所有東西，藍海老大他們幾個雖然都反復檢查過無數次，但是卻依然把這些東西看得很緊，生怕會有什麼他們遺漏之處，所以我若是求他拿走我父親的遺物，他多半是不肯的。”

    陳小練聽到這裏，心中已經信了幾分，可依然對這個胖子還有些不放心。

    他想了想：“既然這樣的話……我還是信你不過，我先打開這個箱子看看裏面的東西再說。”

    “你看，你看！你隨便看！只是那副畫很舊了，你千萬可別弄壞了，手腳輕些。”

    陳小練聽了胖子的囑托，將桌上的那個箱子打開。

    裏面果然有一個很短的畫軸，攤開在桌上，緩緩的展開……

    就出現了一幅古畫。

    畫是裱過的，但是紙張已經泛黃，不少地方紙張紋路都已經開裂。

    而畫上，是一幅水墨人物畫。

    山水之間，一座山峰上，一個年輕人單膝跪在地上，而在年輕人的面前，卻還有一個人，站在那兒，一只手，輕輕的撫在年輕人的額頭上。

    年輕人的神態恭敬而虔誠，而那個站著的撫他頭頂的男人，卻是氣質飄飄欲仙，神態之中頗有一絲仙氣，雍容慈善的樣子。

    加上畫上，山水朦朧，煙霧繚繞，而且仿佛還有蒙蒙細雨的樣子。

    就在這兩人的身後一塊巨大的石頭，上面是一個石洞。

    這就是這幅畫的全部內容了。

    而在畫旁，還題了半句詩。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這句詩，倒也不難理解。

    看這畫，大體的意思是，一個普通人跪在一個仙人的面前，仙人撫著普通人的腦門，傳授他長生的仙術。

    這題材不算太新穎，很多古畫都有這樣的題材。

    但是陳小練只看了這幅畫第一眼，當眼神落在那個畫中“仙人”的臉上的時候，忽然就呆住了！

    一雙眼睛瞪得老大！！

    這仙人，一手撫在跪在面前的普通人的額頭上，面含微笑！

    而這畫技也很是惟妙惟肖，將仙人的臉龐勾勒得很是清晰，陳小練一看之下，不由得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傘先生？！

    ……

蔡仲子

第三百九十八章 【天刀】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這句詩陳小練倒是知道的，可問題是……這詩畫裡的仙人，怎麼就變成了傘先生？

　　若是看錯了？卻也不會！

　　陳小練對傘先生的印象是何等的深刻，別人會看錯，傘先生卻是絕對不會記錯模樣的！

　　畫中那個仙人，那眉眼，那神態，惟妙惟肖，和傘先生絕對有七八成相似！

　　是巧合麼？

　　陳小練不這麼認為。

　　因為之前他恰好聽說過這個「天刀」失蹤的一些細節。

　　記得喬老頭子親口說過，天刀的失蹤，是去尋找一把傘！

　　尋找一把傘！

　　當時陳小練就懷疑過這事情會不會和傘先生有關係。

　　而如今，在天刀的遺物之中，恰好就發現了一幅傘先生的畫。

　　天下哪裡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陳小練盯著眼前的這幅畫卷，看了又看，只覺得心中越來越多疑惑，不由自主的，彷彿只是下意識的舉動，他身子漸漸往下俯，彷彿要湊得近一些，將這幅畫看得更仔細一些……

　　而就在這個時候，放在旁邊的那個木箱子上，彷彿有一絲絲的木紋忽然隱隱的散發出了一圈圈淡淡的光芒。

　　這光芒並不醒目，很是微弱，但是卻隱隱的流露出幾分血色的味道。

　　陳小練看畫看得出神，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察覺到，但是幾秒鐘之後，這血光越來越亮，陳小練才終於一驚。

　　可隨著他驚呼一聲，就感覺到畫卷被血光籠罩之後，陡然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扯，陳小練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下一栽……

　　咻！

　　一聲之後，桌前的陳小練，整個人一頭就栽在了這幅畫上，然後就是沒入畫中……徹底消失不見了！

　　……

　　「媽的？怎麼回事？！」

　　一個黑暗的房間裡，胖子嘴裡叼著一根沒有過濾嘴的香煙，正盤腿坐在一個老式的顯示器前。

　　原本顯示器上，還有畫面，就看見陳小練坐在那兒正展開畫面。

　　但是隨即下一秒，畫面上陡然發紅，紅色之後，顯示器就黑掉了。

　　嗯？！

　　沒圖像了？

　　胖子頓時起來站起來過去伸手在顯示器上用力拍了幾下。

　　沒反應！？

　　胖子這才跳腳駡起來：「我擦怎麼回事？！」

　　他立刻拿著話筒大聲喝道：「小臉！小臉兄弟！小臉兄弟！！」

　　卻哪裡還有回應？

　　最叫胖子驚訝的是，他發現自己手裡的遙控裝置，和陳小練的儲蓄腕表的聯繫，也都全部被切斷了！

　　毫無半點訊號！

　　徹底切斷了！！

　　「見，見鬼了？怎麼回事？」

　　……

　　陳小練這一個跟頭栽下去，身子失重，腦袋往下摔下去，還沒來得及喊出聲音來，臉蛋就和地面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這一跤摔得夠疼，陳小練落地後，本能的就一個打滾，然後連滾帶爬的跳了起來，心中驚駭莫名，抬頭打量左右。

　　這一看之下，陳小練徹底呆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周圍煙雨朦朧，細細的雨絲飄落在身上。

　　此刻自己置身在一片雲波浩渺的山川之中，遠處山峰嶙峋，而自己就置身在一個山頂之上，而擺在自己眼前的，赫然是兩個身影！

　　一個身姿飄飄欲仙，伸手輕撫人額頭，另外一個跪在地上，神色虔誠！

　　這不赫然就是剛才所看的畫中的情景？！

　　陳小練口中發出了一聲驚呼。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兩步，就要伸手去觸摸那兩個人影。

　　可是這兩個人影，卻彷彿一下就變得透明起來，然後化作一片金光，在空氣之中淡然消失掉了。

　　「我擦！！」陳小練頓時楞住了。

　　這山頂四處都是絕壁，根本就沒有下山的道路，而陳小練置身在這山頂之上，空間也不大，不過就是尺寸之地，彷彿是一座山頂的一個小小平臺。

　　而此刻山上的，除了陳小練之外，就只有不足十步外的，一塊大青石！

　　嗯？

　　陳小練定睛看著這個大青石。

　　青石上有一個洞穴，大約剛好可以容納一個人勉强鑽進去。

　　陳小練邁步挪了一步，立刻就看見，面前那「仙人撫我頂」的兩個人影，再次出現。

　　陳小練楞神了一會兒，仔細的端詳片刻，終於察覺到了門道所在！

　　「原來，是兩個投影啊。」

　　這青石上的那個洞穴裡，射出了一道光束，光束落在外面，就幻化成了兩個人影，一個撫人頂的仙人，還有一個跪在地上的人。

　　這兩個人，都不是真人，而是那光束投射出來的。

　　剛才這兩人忽然消失，只是因為陳小練剛才不小心邁步走過來，自己的身子擋住了青石洞裡的光束，才讓投影消失。

　　此刻自己再次挪動步伐，光束沒了阻擋，投射的影像就再次出現了。

　　「假人啊。」

　　陳小練看清了這些，可是更大的疑惑卻出現了。

　　「老子怎麼被弄到這裡來了？那幅畫，果然有門道啊！！」陳小練忍不住焦躁起來。

　　這叫什麼運氣？

　　那個胖子不是說，天刀的所有遺物，都被團隊裡的幾個老傢伙反復檢查過幾百遍了麼？

　　怎麼別人檢查的時候沒出問題，偏偏我一看這畫，就出了這種離奇的事情？

　　問題是……我該怎麼出去？！

　　陳小練左看右看，這周圍，唯一叫人懷疑的，就是那個青石洞了。

　　陳小練走了過去，仔細的對著洞裡看了看。

　　幾秒種後，陳小練深深吸了口氣，心中一橫，邁步就朝著青石洞裡鑽了進去。

　　洞穴很狹窄，勉强剛能容納一個人進去，卻還得貓著腰。

　　陳小練進了洞穴，就發現了，洞穴裡，牆壁上有一副浮雕，正是「仙人撫頂」的那個一幅浮雕，雕刻得極為精細，赫然就是那一幅畫裡的內容。

　　而在青石洞的洞內，地上還有一塊橢圓形的石頭，射出光芒來。

　　原來，這外面的投影，正是這塊發光的石頭，光芒將牆壁上的浮雕內容反射出來的結果。

　　陳小練看了看那石頭，居然是連在地上的，搬也搬不動，挪也挪不開。陳小練乾脆放棄了打這個石頭主意的想法，繼續往青石洞的深處鑽了進去。

　　洞穴越往裡，就越小！

　　這已經徹底就不符合常理了。

　　那青石雖然很大，但也就是一人多高，無論左看右看，也不會有三五米厚。

　　可是陳小練往這青石洞裡鑽進去，一鑽就鑽出了七八米！還沒到頭！

　　而且越到後面，洞穴就越狹窄，到了最後，連彎腰前進都不得，只能趴在地上做匍匐前進了。

　　陳小練越往前爬，心中就越是沒底。

　　只是心中卻給自己鼓氣，還自嘲道：「我這不會是像張無忌鑽山洞，裡面還有個什麼《九陽真經》等著我吧？」

　　往前又爬了有十多米開外，洞穴狹窄得幾乎難以前行，也幸好陳小練體格並不粗壯，在男性之中也是偏瘦的，這才勉强通過。

　　終於又過了片刻，前面忽然一片開闊，陳小練手腳並用，努力往前，才一頭從裡面鑽了出來！

　　這一出洞，陳小練看著眼前的一片場景，就徹底呆住了！

　　瓊樓玉宇！！

　　眼前彷彿是一片殿堂樓閣。

　　全部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築，卻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若隱若現。

　　若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全部都是古色古香的高樓建築，期間點綴著一些亭台走廊。

　　但是陳小練卻發現了一些異常。

　　這些高樓……每一棟，看上去都是完全一模一樣！！

　　重重疊疊，彷彿無邊無盡！

　　這是怎麼回事？陳小練心中無奈的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鑽完了山洞，裡面出現了這麼多棟外表看上去完全一模一樣的古樓？

　　每一棟都那麼高，幾乎高聳入雲。

　　就在陳小練站在洞口，看著面前這一片幾乎無邊無際的建築群發呆的時候……

　　忽然，天空之中傳來了一聲嘆息。

　　「終於……有人來了！」

　　這嗓音嘶啞，似乎帶著一絲虛弱的感覺，嘆息之中，隱隱的還有一絲激動。

　　陳小練立刻跳了起來，看了看周圍，沒有任何人影。

　　他看著天空，大聲道：「誰？誰在說話？！」

　　天空之中，那一聲嘆息再次傳來：「你是什麼人？是霹靂火的弟子？還是藍海的弟子？」

　　這兩個名字落入耳朵裡，陳小練頓時一驚。

　　他手裡下意識的，將石中劍就取了出來，同時三隻四眼戰貓也召喚了出來，並排站在了自己的身前。

　　天空中的那個聲音彷彿帶著一絲失望：「原來是個實力低微的小子……藍海和霹靂火都是什麼人，手下怎麼會有還用四眼戰貓當戰鬥寵物的傢伙？小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陳小練把劍一橫，在手裡，喝道：「我叫陳小練，不是藍海先生他們的弟子，我……我只是來和藍海先生談事情的，無意之中闖進了這裡。你……你又是什麼人？」

　　那個聲音似乎更失望：「談事情？談事情的人，卻怎麼會進入我留下的古畫？難道刀山火海已經沒落成這樣子了？一個外人也能隨便進入我的家宅裡？說不通，說不通啊……」

　　陳小練聽了這話，心中的猜測就越來越明確了。

　　他心中砰砰亂跳，下意識低聲道：「你……你難道就是那個……天刀？！」

　　……

蔡仲子

第三百九十九章 【天上白玉京】

    陳小練提出的問題的時候，自己都有點心虛。

    不是因為預料之中的答案事實上答案已經在他心中了。

    他心中忐忑的是：

    老子不會這麼「走運」吧！

    我簡直就戴了一個麻煩吸引光環啊！

    不，我自己就是一個麻煩吸引光環！！

    果然，當天空之中傳來了一聲嘆息的時候，陳小練的心已經沈了下去。

    「不錯，我就是……」

    下面的話陳小練已經懶得聽下去了。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捏起拳頭來，仰天長嘯，對著老天……當然不是那個聲音從天上傳來的「天刀」。

    而是真正的老天爺如果它真的存在的話。

    陳小練很想問一句：你他媽的在逗我嗎？！

    刀山火海整個團隊費心費力找了這麼多年的天刀，就被自己這麼糊裡糊塗，輕而易舉的找到了？

    Ａｒｅ　ｙｏｕ　ｆｕｃｋｉｎｇ　ｋｉｄｄｉｎｇ　ｍｅ？？？

    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話來形容出陳小練此時此刻的心情，那就是：哭笑不得。

    天空上的那個聲音停了下來，陳小練已經攥緊了拳頭又鬆開。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再吐出去，才抱著一種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心情，大聲說道：「你是天刀？好吧，老實說我並不關心這一點。我現在想問的是，我這是在他媽的什麼地方？

    還有就是，我他媽的怎麼才能從這裡出去？」

    天刀的聲音沈默了幾秒鐘：「你必須先進來見到我。」

    「進來？」陳小練皺眉：「進到哪裡？」

    「看見你面前的這些樓了麼？」

    「看到了。」

    「我就在樓裡。」

    陳小練看了過去，密密麻麻層層疊疊的古建築樓房，他皺眉：「好吧。我去見你，你在哪一棟？」

    「……我不知道。」

    「……」這一次陳小練真的是用了絕大的耐心，才強忍著自己沒有罵出一句「草」。

    他帶著荒唐的語氣：「你說什麼？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天刀的回答很明確。

    陳小練快要抓狂了：「你說你在樓裡，但是你不知道是在哪一棟？你他媽的是怎麼走進去的？」

    好吧。陳小練終於忍不住暴粗口了。

    天刀彷彿並沒有任何惱火的樣子，聲音依然低沈：「怎麼走進去的？哈！這是一個好問題，可問題是……我想了很久自己都沒想起來。」

    「我不明白。」

    天刀彷彿嘆了口氣，他的聲音變得有些迷茫：「我只記得我來到了這裡後。在你現在所站的地方，待了很久很久，就是為了知道我應該走進哪一棟樓裡。

    然後，我只記得我想了很久很久，非常久。最後我終於想明白了，然後走了進去。」

    陳小練聽出了一絲不對勁：「想了很久？有多久？」

    「我不記得了，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幾十天，這些該死的記憶我全部都忘記了。」天刀的聲音裡流露出了一絲苦惱。

    「然後呢？」

    「然後我走進來了，但是我忘記了我走進的是哪一棟，這些記憶也沒有了。」

    記憶消失了？

    陳小練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問題。

    他冷笑了一聲，看著面前這一大片龐大的建築群：「看來我要費點力氣了？這麼多樓，我得一棟一棟的找你？這裡到底有多少棟樓？我恐怕得找上很久了。」

    「回答你的第一個問題，這裡一共有一百零八棟樓。」天刀飛快的回答道：「這個我是記得很清楚的。不過你的第二個問題，我的答案是：不。你不需要一棟一棟的找，一棟一棟的爬。」

    「為什麼？」陳小練皺眉。

    「因為你只有一次機會。」

    「這是什麼意思？」

    「這裡有一百零八棟樓，每一棟樓有一百零八層，每一層有一個房間。你找到我的機會只有一次，也就是說，你必須在這麼多樓，這麼多層裡，找到我的所在，但是你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選定了。走進來找到我。

    如果你走錯了的話……」

    「走錯的話會怎麼樣？」

    天刀嘿嘿一笑：「走錯的話，你走錯了一個房間，進去之後，就會被封死在裡面。再也出不去。」

    「法克！這是為什麼？」陳小練怒道。

    「因為，這裡是仙人的洞府。」天刀也冷笑道：「我們都是闖入者，你以為隨便闖入別人的家裡，是可以不用付出代價的麼？」

    陳小練思索了一會兒：「也就是說，這等於是一個……門禁密碼鎖？」

    「是的，你可以把這當成一個門禁密碼鎖。走錯了地方，就會被扔進一個單獨割裂出來的虛無空間，然後你就留在裡面待到死，待到永恆吧。」

    陳小練原本還打算邁步的，此刻卻縮回了腳步。

    不管天刀說的是不是真的，陳小練都沒打算去冒險。

    即便他也想到了，有可能是天刀在騙自己的，但是……陳小練不敢冒險。

    他皺眉，低聲道：「讓我理一理頭緒啊……走錯了房間就會被丟進一個虛無空間裡再也出不去？對吧？

    可是，天刀，你怎麼就確定，你所在的地方，是走對了房間的呢？」

    「我確定我走對了，因為我現在說話你可以聽得見。」天刀冷笑：「如果我走的地方是錯的房間，那麼現在你根本沒可能和我交流，我已經被扔進了一個無法進出的虛無空間裡了，徹底隔絕的空間。

    我們現在能交流，就證明我走對了。」

    「那麼……你能出來麼？」陳小練問道了一個關鍵之處：「你可以出來接我麼？」

    「……不能。」

    陳小練心中生出一絲警惕：「為什麼？」

    「因為我出不來，所以我不能出來。」天刀的語氣含著一次嘲弄：「這個問題不是很簡單麼？小子，我若是能出來的話，我還會留在這個地方麼？」

    陳小練明白了：「你唄困住了？」

    他立刻攤開手：「那我就算進去找到了你，有什麼用？我也會被困住對麼？」

    天刀耐著性子，緩緩道：「具體的我現在沒法對你解釋太多。我只能告訴你，我的確是被困住的。但是我有辦法可以出去。只是這個辦法，我一個人做不到，必須要有兩個人才行。

    我在這裡等了很久，久到我自己都吧知道過了多久。我原本寄託希望於我的幾個兄弟身上，可惜他們都沒有能進來。

    而現在，我終於等到了你。

    小子，廢話我不多說了，你想脫困。就想辦法找到我正確的位置，進來見我！我就有辦法脫困！」

    陳小練沈默了會兒：「我信不過你。」

    他壯著膽子大聲道：「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在害我？也許裡面有一個陷阱，你被困住了，需要有人去救你，但是救你的人就會被困住，被頂缸，而你可以趁機逃脫？」

    天刀嘆氣：「你想得可不少。」

    「不小心點的話，早就死掉了。」

    「好吧，那你就耗著吧。」天刀哈哈一笑，語氣卻很是冷漠：「你就在外面耗著吧。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想離開這裡，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我，你在外面耗著，是找不到回去的路的。

    回去的路，在裡面。」

    陳小練不再理會天刀，而是在這附近周圍走了一圈。

    他沒有貿然接近那片建築群，而是在這青石洞口四處轉了轉。

    他甚至抱著萬一的希望，從青石洞鑽了回去，鑽回到了外面的那一邊。在山頂上又四處找了很久。

    看著山邊的萬丈懸崖，這懸崖不知道有多高，下面迷霧朦朧，陳小練甚至生出念頭來。想著自己要不要從懸崖上爬下去找出路。

    但是很快，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原因很簡單。

    他在這裡四處觀察，時間算算也過了幾個小時了。

    但是天色卻沒有變化。

    這裡彷彿似乎永恆的白晝，天空的迷霧遮擋，看不到太陽。

    但是偏偏就是白天。

    幾個小時過去了，但是天空的顏色卻沒有變化。

    也就是說。這裡絕對不是外面的世界。

    而很可能是某一個單獨的空間。

    山下有什麼？天知道，也許是無窮無盡的山，也許是虛無世界。

    陳小練從儲物裝備裡拿出了幾根儲備的螢光棒，弄亮了之後，從懸崖上丟了下去。

    但是螢光棒帶著亮光，過了片刻之後，消失在了迷霧之中，卻依然看不到地。

    陳小練甚至找出了繩子來，拴上了一個重點的東西，往懸崖下拋。

    長達百米的繩子放到了盡頭，但是卻依然沒有見底。

    坐在山頂上思索了足足有半個小時後，陳小練轉身，再次鑽進了青石洞。

    重新回到了那一片建築的外面，陳小練扯開嗓子大聲吼道：「天刀！！」

    天刀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回來了？你的耐心比我預料得要差一些啊。」

    陳小練有些沮喪：「外面真的沒有出路。」

    「當然沒有。」天刀冷笑：「你以為我沒有找過？我當初一頭掉進這裡的時候，我沒走進這樓房裡之前，也在外面找過其他出路。外面的那個山頂，那個懸崖我自己攀爬過。我爬了至少有幾百米，都沒爬到底，我甚至連看都看不到底。」

    陳小練不說話。

    天刀彷彿也嘆了口氣：「好了小子，收起你的那些小心吧，現在你沒有別的選擇，與其在外面想辦法找出路，還是想想，怎麼才能在這些樓裡，找到我的位置吧。」

    天刀頓了頓，緩緩道：「你的機會只有一次，所以，你把你的腦袋和全部的聰明勁，都放在這件事情上吧。節省一點體力，坐下來好好的思索思索，我雖然幫不了你太多，但是我可以幫你一起參詳參詳。也許會耗上很長時間，但是至少現在開始別再浪費時間了。」

    陳小練冷笑。

    聽見了陳小練的笑聲，天刀的語氣有些惱火：「你笑什麼？」

    陳小練不屑道：「在外面找出路，我或許沒辦法，但是找到你的所在，對我來說簡直太容易了。不需要太久的時間，我隨時都可以過去找你。」

    「……」天刀沈默了一下，然後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小子，你可知道我當初找正確的房間，花了多少時間麼？你才到這裡多久？你居然說你已經知道我在哪兒了？你這麼快就知道正確的房間的位置了？這不可能！」

    「你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麼就認為別人做不到？」陳小練故意嘆了口氣：「事實就是，我的確已經破譯了這個門禁密碼了。」

    「我不信。」天刀哼了一聲。

    陳小練哈哈一笑：「這幅畫上的那句詩，你不會忘記了吧？」

    「我怎麼會忘記！」天刀的語氣有些幹澀：「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

    「那麼，這句詩的出處你知道麼？」

    「……」天刀沈默了下來。

    陳小練擺手：「不怪你，你是個軍人出身，我知道在你的那個年代，教育方面很是缺乏，你不熟悉這些古詩也不奇怪。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這句詩出自李白的《經亂離後天恩流夜郎憶舊遊書懷贈江夏韋太守良宰》。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是這首長詩的第二句。

    而在這句之前，還有一個第一句。

    第一句的內容是『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你沒聽說過吧？」

    天刀沈默了下來。

    陳小練嘿嘿一笑：「你說這裡是仙人的洞府？就算是吧，那麼第一句，在我看來，就是標明了這裡這個地方了。

    說的簡單一點就是：天堂大街，白玉京小區，十二棟五層。」

    說著，陳小練已經邁步就往那一片建築之中大步走了進去！

    天刀沈默了片刻之後，彷彿喃喃自語：「這麼簡單？難道就這麼簡單？這……這怎麼可能？啊！小子！小子！」

    「怎麼？」陳小練邊走邊說。

    「你，你別太大意了！！事情不會就這麼簡單的！要知道我當初可是想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了正確的路徑，你別莽撞！這可只有一次機會！若是弄錯的話……；老子可不管你死活！但是你是我現在脫困的唯一希望了！你，你別亂來！！」

    陳小練的聲音有些起伏：「看來你這幾句話倒是真誠了，你不在乎我的死活，但是你在乎我是你唯一的救星，對吧？」

    天刀惱火道：「對！沒錯！你別貿然進來！再想想，再想想！」

    陳小練哈哈一笑：「來不及了，我已經上樓了！」

    片刻之後，陳小練已經站在了一扇門前，深深吸了口氣，用力將門推來。

    「天刀？我進門了哦。」

蔡仲子

第四百章【一把刀】

    這扇門推開的時候，仿佛老舊的木門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如果不是這里是白天的話，倒是有點鬼怪片的感覺。

    隨著門推開，陳小練感覺到了門中一陣寒風迎面而來，他身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門中，一燈如豆。

    搖曳的燈火，並不能將偌大的房間照亮。

    陳小練第一眼看見了在門中左側，大廳的盡頭，坐著一個身影，面對著牆壁，背對著自己。

    他心中略微定了定。

    看來自己再一次猜對了。

    沒找錯地方。

    陳小練走進了門，身后，這扇門無聲無息的合上了。

    陳小練聽見了門關的聲音，他心中一動，轉身試圖伸手阻止大門合上，但是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他忽然看見原本近在咫尺的門，陡然之間變得遙遠無比！

    仿佛自己和門之間的距離，一下從不足半米，變成了無法觸及的遙遠！

    那門，在視線之中，迅速縮小，就如同地平線上的一點！

    這種感覺怪異之極！

    所以，門，還是合上了。

    “沒有用的。”

    陳小練聽見了天刀的聲音：“你以為仙人的洞府，是這麼容易可以隨便進出的麼？進來難，出去也更不容易，你無法阻止那扇門關上，而且一旦關上，就很難再打開了。”

    陳小練皺眉，他轉回身子，看著在房間里牆角，天刀的身影。

    猶豫距離有些遠，而且房間里燈光實在太暗，他看不清天刀的模樣。

    所以陳小練往前走了兩步，邊走邊說：“不管怎麼說，我到底是進來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吧？我的意思是，大家都坦誠一點。我想出去，你當然也不喜歡繼續被困在這里。”

    頓了頓。陳小練故意笑了笑：“順便告訴你，在外面的情況：你的刀山火海，好像遇到了大麻煩，很大的麻煩。”

    天刀冷笑不止。

    “你以為我在嚇唬你？”陳小練搖頭：“你以為我是怎麼進到這里來的？我見到了你的儿子。嗯，那個胖子。”

    “我的儿子？”天刀的聲音忽然激動了起來：“他……他怎麼樣？”

    “好得很，身强体壯，而且還很聰明……嗯，非常善于坑人的那種聰明。”陳小練沒好氣道。

    陳小練站在了距離天刀的背后只有不到五步的距離。

    他仔細的審視著這個刀山火海的老大。

    他的背影。怎麼說呢，看上去並沒有想象之中的魁梧。肩寬也似乎比較消瘦一些。

    身上套著一件寬大的衣服，但是身子卻仿佛空空蕩蕩的。

    他很瘦，非常非常瘦。

    這是陳小練通過背影得到的第一感覺。

    他並沒有貿然再靠近——鬼知道這個老家伙會對自己做什麼。考慮到他的儿子那麼會坑人，陳小練認為應該對天刀也保留一些警惕心。

    他把四眼戰貓收回了系統里，但是手里卻依然握著石中劍。

    “你為什麼距離我這麼遠？”天刀問道。

    陳小練苦笑了一下：“因為我被你儿子坑過。我很擔心這是一種遺傳。”

    天刀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很好，這麼說來，他應該過得不錯。”

    陳小練沉默了几秒鐘：“好了，我們不要廢話了，現在我進來了。告訴我，我們怎麼才能出去。”

    天刀沉默了會儿：“你看見房間里的這面牆了麼？”

    “看見了。”

    陳小練站在天刀的背后，看著前方的牆壁。

    牆壁雪白，一塵不染。

    “能看見什麼沒有？”

    “我沒看見任何東西，這就是一面牆。”陳小練搖頭。

    天刀嘆了口氣：“仔細看，用心看。”

    陳小練忽然失笑起來：“拜托，我們不是在拍仙俠片，也不是天賦少年摔下懸崖遇到老爺爺的故事，所以就不要打什麼機鋒了好不好？”

    “你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天刀冷笑：“我進了這個房間，在這里看了不知道多久。才參透了牆壁上的內容，雖然只是一部分，才讓我暫時擁有了一點點力量，正是這點力量。才讓我在這個房間里，卻可以和身在外面的你進行對話。”

    “也就是說，你努力了很久，才只能做到讓聲音流傳出去？”陳小練心中一沉。

    天刀沉默了下來。

    片刻之后，天刀才低聲道：“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當初我走進了這個房間，我知道了我自己走對了地方。

    這里就是我尋找的那個所在。

    可是在這里。我卻被困住了。

    我對著牆壁看了很久很久，才終于看到了一些我想看到的東西。

    這牆上隱藏了很多神奇的東西，看到多少，參悟多少，我不確定是遵循了什麼規則。

    我只能告訴你，這里是一個仙人的洞府……”

    “拜托，你也是覺醒者，覺醒者的口中說出什麼仙人來，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麼？”

    “你以為仙人是什麼？”天刀的語氣帶著嘲弄。

    陳小練怔了怔：“古老的……覺醒者？”

    “還不算太笨。”天刀冷哼。

    “我想你沒有資格說我笨吧。”陳小練忍不住刺了對方一句：“當初你找到這個房間花了多久時間？我花了多久時間？”

    天刀沉默了下來。

    仿佛喘了口氣，天刀才繼續飛快的說了下去。

    “這里藏了一些仙人留下的秘密，一些神奇的力量。我一直希望能夠得到這些力量。這些力量，或許可以能夠改變一些事情。”

    “比如呢？”

    “這個問題不在回答的范疇之內。”天刀冷笑。

    陳小練心中卻不屑：神神叨叨的，以為我不知道？

    陳小練心中已經仔細想過了。

    天刀所尋找的仙人，多半就是那個傘先生了。

    那幅畫大概就是證明。

    傘先生是最早一代的漏洞者。

    是傘先生那一批人創建了零城。

    也許，天刀是在零城之中，因為某種機遇，得到了傘先生留下的一些東西，然后，就……

    改變一些事情？

    能改變什麼？

    改變零城？

    改變這個游戲？

    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很清楚，自己知道的只怕比天刀還要多。

    天刀大概是寄希望于找到傘先生的遺跡。

    但是。陳小練卻見過傘先生本人。

    連傘先生那種創建零城的大能，都無法逃脫游戲，那麼天刀這個家伙，心中所求。所想，只怕最后也是竹籃打水了。

    想到這里，陳小練嘆了口氣。

    “仔細看這面牆，這些事情我沒法用語言告訴你，這是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的力量，你能從牆上看到什麼，你就能領悟到什麼。

    除非你看到了，你領悟了，你才能幫我一起出力，然后找機會出去。

    否則的話，沒用的。”

    看這面牆？

    陳小練皺眉，他終于再次邁步，走向了牆壁。

    這一次，他越過了天刀的身体。走到了他的前面。

    天刀戴著斗篷，腦袋藏在斗篷之中，雙手互插在袖子里，仿佛是一個奇怪的姿勢坐在那儿。

    陳小練看了這家伙一眼，發現他的臉藏在斗篷的陰影之中。

    陳小練搖頭，繼續看牆壁。

    此時他距離牆壁只有不足一米的距離，仔細看去，這牆壁依然雪白光滑一片。

    而這個時候，陳小練終于看出了一點門道了。

    這牆，太白了。也太光滑了！

    若是普通的牆壁，這面近的距離，哪怕是粉刷得再精細，如此近的距離。怎麼也都能看到一些細微的紋路。

    但是陳小練眼中，這牆壁雪白無暇！！

    “這……牆壁是……玉的？！”

    陳小練終于有些吃驚了：“這麼大的一面玉壁？！”

    身后，天刀的聲音帶著冷笑：“繼續看，也許你能從玉壁里看到些什麼。”這家伙雖然在冷笑，但是陳小練卻聽出了他語氣之中的一絲期盼。

    陳小練眯著眼睛，他手里提著石中劍。再次靠近了牆壁半步。

    忽然之間，陳小練臉色一變！

    瞬間，他仿佛看見這玉壁里閃過了什麼東西！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陳小練確定自己絕不是眼花！

    他深深吸了口氣，換了一個站姿勢，仔細的看過去。

    隱約的，牆壁了出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開始的時候，是一些奇怪的陰影。

    這影子還在晃動——有規則的晃動。

    陳小練下意識的越湊越近，然后他看見了這影子越來越清晰。

    當他終于辨認出了玉壁里的那個影子的時候，陳小練嚇了一跳！！

    他甚至有那麼一瞬間，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死死的握著石中劍的劍柄！

    有這個神器在手，陳小練確定自己絕不是中了某種干擾精神的法术！

    而是，真的看到了！

    ……

    陳小練的石中劍毫無疑問是一件神奇的裝備。

    對于陳小練而言，石中劍的重要之處，除了劍本身的裝備技能和作用之外，還有其他的價值。

    比如，傘先生的兩樣“饋贈”。

    一樣“饋贈”是，傘先生說了贈送給自己的一套高級的劍术。

    第二樣“饋贈”，則是仙音的……魂魄！

    所以因為這兩點，陳小練才覺得自己在玉壁上是看到鬼了！

    ……

    玉壁之中，依稀可以看見是一個女人在舞動。

    不，准確的說，是在舞劍！

    這個女人的臉龐……

    是仙音！

    ……

    陳小練認清楚了玉壁中那個舞劍女子的臉龐，心中就是猛的一跳，下意識的往后連退了几步。

    這一退，忽然陳小練就感覺到腳下絆到了什麼東西，回頭一看，失聲道：“抱歉，我……嗯？！”

    他的腳正絆在了天刀的膝蓋上！

    而就是這麼輕輕一撞，天刀的原本盤膝而坐的身子，忽然就一歪，倒在了地上那個。

    他身上的斗篷歪掉了。露出了里面的軀体來。

    而陳小練一眼看過去，差點就驚呼出來！

    ……

    歪倒在地上的這個身体……不，准確的說是一幅……軀殼？骨骼？

    斗篷歪掉后，裸露出來的那個腦袋。那里還是正常人的臉龐？

    所有的血肉都已經消失，一個散發著淡淡的熒光的……骷髏！

    仿佛骷髏已經不是骨質，而是變成了玉一般的光澤！

    毫無疑問，這一幅骷髏，毫無生命！！

    陳小練這一驚。瞬間就呆住了！

    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卻依然聽見了天刀的不滿的聲音：“你叫嚷什麼？你看到了什麼嗎？牆壁里有什麼？”

    陳小練盯著地上的骷髏，毫無動彈的骷髏，用力咬了咬牙齒：“你……你在和我說話？”

    “什麼亂七八糟的。”天刀怒道：“你真在牆壁里看到東西了？”

    “……看到了一些。”陳小練的語氣有些含糊。

    “在哪來？哪里？”

    “就在……牆壁里。”

    天刀仿佛語氣很激動：“你當真看見了？快，快指給我！”

    “指給你？”陳小練愣住了：“怎麼指？”

    天刀很是不耐煩，飛快道：“扶我起來！我動不了的，我已經被這里的某種力量限制住了，我動彈不得，你把我從地上幅起來。”

    天刀說道這里，語氣忽然低沉了下來：“我不但動不了。連眼睛都看不見東西，我只能感知到這里的一些氣息……小子！別磨磨蹭蹭的！快扶我起來！！告訴我玉壁上的東西在哪里，讓我去摸一摸！快！”

    陳小練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硬著頭皮，彎腰去攙扶那一幅骷髏。

    可就在陳小練把骷髏攙扶起來的時候，天刀卻用更不耐煩的語氣道：“你還磨蹭什麼！快來扶我起來啊！！我不會傷害你的！”

    “扶你起來？”陳小練愣住了，看著自己雙手之中已經被自己架起來的那副骷髏：“我……”

    “快點，別磨蹭！玉壁的東西都是時隱時現的！不能錯過機會！”

    “可是我……”

    “可是什麼？”

    陳小練心中一橫：“我不是已經扶起你了麼？”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明明還躺在地上！快，快！”

    陳小練呆住了：“你……在地上？”

    陳小練立刻放眼看去……幸好，在仔細搜索了一圈之后。陳小練在這個房間里，找到了另外一個存在。

    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個燈台，那燈火微弱。燈苗如豆，昏暗之極。

    而就在燈台之下，地上，果然還有一件東西。

    那是一把刀！

    ……

    因為燈下黑的原因，陳小練進門之后並沒有看到燈台下的那把刀，此刻仔細搜索一圈就終于看見了。

    他心中忽然生出了一個荒唐之極的念頭來。手里放下了那副骷髏，緩緩走向了燈台下的那把刀。

    然后，陳小練彎腰，伸手，握住了刀柄的一角，將它提了起來。

    分量很沉！

    陳小練認出了這把刀，這把刀，和陳小練在天刀書房里看到的那個微縮的模型，一模一樣，只是尺寸大了一些。

    “對，對，把我扶起來。”天刀仿佛終于松了口氣。

    陳小練心中復雜的看著自己手里的這把刀。

    “你站著做什麼？扶我去牆壁啊！”天刀怒道：“我不會傷害你的！我現在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我根本沒能力傷害你的！你怕個什麼？”

    陳小練苦笑，看著手里的這把刀：“你……你要我怎麼做？”

    “……”天刀仿佛壓著怒火：“把我攙扶到牆邊，然后抓著我的手，讓我去摸牆壁。”

    抓著，抓著……

    抓著你的手？

    陳小練匪夷所思的看著手里的這把刀。

    他忽然猛然心中閃出了一個念頭。

    天刀……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變成了一把刀吧？！

蔡仲子

第四百零一章　【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燈】

　　這念頭從陳小練心中生出之後，就再也無法熄滅。

　　他仔細端詳著手裡的這把戰刀。

　　刀口鋒利，刀刃上能依稀看見細細的花紋，狹長的刀身，比日本武士刀要稍微短一些，但是更寬，刀柄也比普通的單刀要長一點，看得出，這樣的武器，單手使也行，雙手握也可。

　　就在陳小練端詳這把刀出神的時候，天刀不耐煩的聲音傳來：「你到底在等什麼？」

　　「……呃。」陳小練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把話說破，他含糊低聲道：「那個，玉壁上的東西已經消失了，現在去摸也沒用。」

　　天刀不滿的哼了一聲：「把我放下吧！」

　　陳小練雙手小心翼翼的把這把刀放在了地上，然後乾脆坐了下來。

　　「我們應該先好好的聊一聊。」陳小練試探道。

　　「聊什麼？」天刀的語氣有些無奈：「我現在身不能動，眼不能看，我就連一根小手指都無法動彈，你根本不用擔心我會害你。」

　　陳小練心中苦笑：小手指？此刻的你已經連手指都沒有了。

　　遲疑了一下，陳小練決定先試探對方：「你……不能動，那麼你就不怕我會害你？畢竟我們素不相識。」

　　「哈！」天刀的語氣很篤定：「你不敢。對於這裡你還不瞭解，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若是害死了我，你就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待到死吧。」

　　陳小練沉默了一下：「能和我說說你當初進來時候的經過麼？」

　　天刀也沉默了一下，他的語氣有些低沉：「有些記憶，已經不在了。」

　　「也就是說，這裡有一種力量，會抹去記憶？」陳小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是的，有些記憶會消失，有些不會。」天刀的回答很古怪：「大概是。這裡的主人設下了某種禁制，算是已經保護機制吧。」

　　「有哪些記憶會缺失？比如說？」

　　「比如說，我自己當初是怎麼進到這個樓裡來的，我已經記不清了。」

　　陳小練心中一動：「那麼還有一個問題。你看啊。我來的時候，是你告訴我，這裡有那麼多樓，只能有一次機會進來，走錯了就會有危險——那麼當初你進來的時候。是怎麼知道這些的？誰告訴你的？」

　　「……我忘記了。」

　　天刀雖然這麼回答，但是陳小練卻明顯聽出了對方語氣裡的言不由衷。

　　這個問題，他在撒謊！

　　陳小練心中雪亮！

　　陳小練目光閃動，又追問了一句：「那麼，你進入這個房間裡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可以和我仔細說說麼？」

　　「進來之後？」天刀彷彿沉吟了片刻，才緩緩道：「進來之後，大門就關上了，我無法再去打開那扇門，這裡的空間有些古怪。無論我怎麼跑，怎麼走，都無法再走到那扇門口，明明只是一步的距離，卻偏偏好像相隔了十萬八千里一樣。」

　　「嗯。」陳小練點了點頭：「還有呢？」

　　「還有就是這面玉壁。」天刀緩緩道：「玉壁是這裡的主人留下的，玉壁裡有很重要的秘密，參透了玉壁，就可以獲得一些力量，或者是能改變一些事情。」

　　「比如呢？」陳小練笑了笑：「你都已經是零城常駐團隊的團長了，肯定已經是頂尖高手行列了。還需要尋找什麼力量？至於改變事情……你說的難道是命運？難道你覺得零城還不夠安全？」

　　「哈哈哈！」天刀大笑三聲：「你覺得零城就是真正的安全之處？」

　　陳小練故意用茫然的語氣道：「對於覺醒者來說。這世界上還有比零城更安全的地方麼？」

　　「最安全的地方，不等於真正安全的地方。」天刀冷笑道：「零城真的安全的話，那麼在零城裡的那些團隊，為什麼還成天拼死拼活的折騰？每個人都充滿了危機感。還在拼死求掙扎，竭盡全力的壯大自己的力量？

　　就是因為，知道得越多，就危機感越强。」

　　頓了頓，天刀低聲道：「外面的世界，受到系統主程序的掌控。外面的覺醒者，等於被系統主程序奴役。

　　那麼零城裡的人呢？

　　零城裡的人，難道就不是被零城系統奴役了？

　　一樣都是屈從在某一個程序之下。

　　你覺得，有本質區別麼？

　　只不過，外面的覺醒者是要去系統主程序的副本任務裡冒險。

　　而零城裡的我們，則是要屈從於零城系統的任務去冒險。」

　　咦？這個思路倒是新奇。

　　陳小練想了一下，搖頭道：「不對，外面的主程序是强制性會抽取覺醒者進入副本，覺醒者自己沒有選擇權。

　　可是零城裡……」

　　「本質上沒區別！」天刀大聲道：「小子，你用你的腦袋仔細想想。」

　　「想？」

　　天刀嘿嘿一笑，冷冷道：「外面的世界=覺醒者收到主程序約束=强制性參加副本=不參加就會收到懲罰，結果就是：必須參加副本去冒險。

　　零城呢？

　　零城的世界=常駐團隊受零城程序約束=為了壯大實力必須搶奪分配額度=必須爭鬥零城的副本任務獲取資源，結果就是：必須參加副本去冒險。

　　小子，你告訴我，區別在哪裡？」

　　陳小練說不出話了。

　　「只不過外面的世界，看上去是系統强迫覺醒者去冒險，結果是覺醒者必須去做這件事情。

　　而零城裡的事情，則是零城系統用利益來誘惑覺醒者去冒險，而結果一樣：覺醒者必須去做這件事情。

　　一個是强迫，一個看似不是强迫，但卻是利誘。

　　都是一樣的！」

　　陳小練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什麼言辭來反駁天刀。

　　他思索了片刻，才道：「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天刀冷冷道：「好了，現在你進來了，我才終於有了希望可以脫離這個鬼地方！

　　我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就只能靠你。

　　現在，你的任務就是盯著這玉壁。一直盯著它，如果有任何發現，就立刻告訴我，我們一起參詳這個東西。除非我們參詳透了，才有機會離開這裡。」

　　說著，天刀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你看見房間裡的那個燈檯了麼？」

　　「看見了。」

　　「出去的辦法很簡單：參詳玉壁的力量，掌握這個力量，然後。用這個力量來，把燈火熄滅，就能出去。」

　　「燈火熄滅？」陳小練眼睛一亮。

　　「你以為很簡單？」天刀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小子！你知道我用了多少法子，都沒辦法把這燈火熄滅麼？」

　　陳小練立刻站了起來，拿出了石中劍，走向了那個燈檯。

　　如豆的燈火，微弱而昏暗，看上去彷彿隨時都會熄滅的樣子。

　　陳小練先是吹了吹。

　　沒用！

　　吹出去的氣，略過燈火，那燈火卻紋絲不動。依然微弱，但是卻繼續的亮著。

　　陳小練心中一奇，朝著火苗伸出手指。

　　他試圖去捏燈芯。

　　他做到了。

　　手指捏住了燈芯，燈火頓時暗了下去，陳小練心中一喜。

　　可是讓他失望的是，當他的手指剛剛鬆開，那火苗就再次竄了出來！

　　微弱，昏暗，卻依然還在！！

　　陳小練想了想，忽然退後一步。舉起石中劍來。

　　毫不猶豫的，他一劍劈向了燈檯！

　　當石中劍的劍鋒落在燈檯上的時候，陳小練的眼睛瞪大了仔細的看著。

　　而下一個瞬間……

　　呼！

　　劍鋒從燈檯上斬，鏗的一聲。劍鋒落下，輕易的斬透了燈檯，劍尖甚至劃過地面，帶出一串火星！

　　可是陳小練定睛一看，這燈檯，依然完好無損的在那裡！

　　見鬼！

　　自己剛才明明看見劍鋒從燈檯上斬了過去。把它一分為二了！

　　陳小練深深吸了口氣，再次舉起石中劍來。

　　這一次，他用石中劍施展出了那一套混世魔王斧技。

　　三招半的斧技施展了一邊，劍鋒縱橫交錯。

　　就看這燈檯，在劍鋒之中，屹立如初，任憑自己的每一劍落下，和燈檯卻完全不受力。

　　它明明就在這裡，卻彷彿變成了一個虛影，劍鋒可以輕易從它身體上穿透過去，但是卻無法傷害它分毫。

　　它……就好像是一個投影！沒有實體？！

　　陳小練楞住了。

　　他停住了劍，伸手去觸摸燈檯。

　　觸摸的感覺冰冷。

　　手裡的觸感分明是實實在在存在的。

　　但是為什麼……

　　「你可以摸到它看到它，但就是不能讓它熄滅。一旦你對它發動攻擊，它就變成了一個虛幻的影子，根本攻擊不到它的實體。」天刀在一旁嘆息：「我一直認為，這應該是某種類似於空間規則的力量。這個燈，看似就在我們眼前，卻其實在另外一個空間，只不過，這個燈檯所在的地方，是另外一個空間，和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空間的一個交錯點。

　　從我們這個空間，無法攻擊另外一個空間的東西。除非……你能打破空間的壁障。不過這種力量……我都沒有！」

　　陳小練楞住了。

　　這一刻，陳小練心中才真的生出了一絲恐懼來。

　　如果真的被困在了這裡……那可怎麼辦？

　　天刀這樣的人物，都被困這裡，我……能出去麼？

　　看著一旁地上的那把刀。

　　陳小練忽然心中打了一個寒戰！

　　這裡到底是什麼力量，居然把天刀變成了一把刀？

　　那麼……我呢？

　　如果我留在這裡太久的話，我會不會……

　　我會變成什麼？

　　陳小練的額頭流出了一滴冷汗！

　　……

　　皚皚白雪，冰封千里。

　　山川連綿，卻是一片雪白的世界。

　　一個奇怪的屋子，就在一個斷崖之上。

　　被冰雪覆蓋的斷崖上，一個身影如大鳥一般落下，然後人在半空，忽然騰的一下，手裡一把雨傘打開。

　　墜勢頓時減緩。

　　這個人影落在了斷崖上的那個屋前，身子在半空輕輕一探，就摸到了門口，一閃，就沒入了門中。

　　屋子裡，昏暗的房間，這人將斗篷摘下，露出了一張清雋的臉龐來，只是眉宇之間帶著一絲落寞之氣。

　　他輕輕將傘收起，隨手放在了門後。

　　屋子裡，正中間放著一張桌子。

　　而桌上，赫然是一盞燈檯！

　　一燈如豆。

　　火苗忽然輕輕搖曳一下，這人走到桌前，在燈光下，他的臉龐漸漸清晰起來。

　　眸子凝視著那燈火，緩緩的，眼睛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

　　「看來……比我想像得要快一些啊。」

　　……

蔡仲子

第四百零二章 【線索】

    陳小練覺得自己倒黴透了。

    自己需要滅掉一盞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燈。

    按照天刀的說法，是要掌握能夠打破空間壁障的力量。

    要做到這麼難的事情，自己實在是孤掌難鳴。

    幫手？倒也不能說沒有，自己這邊還有一個頂尖強者。

    不過這個家夥已經變成了一把刀——除了他依然還會說話之外。

    最讓陳小練擔心的是，留在這個屋子裏，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也會變成一個什麼玩意兒。

    陳小練沒有心情再和天刀繼續交談了，盡管他心中還有許多疑問。

    天刀似乎同樣也沒有心情繼續交談。

    他要求陳小練盯著玉壁，仔細的盯著，等待，等待能看到什麼東西為止。

    陳小練也沒有其他的選擇，除了照做。

    當你始終盯著一件東西看，時間一長，這種事情就會變得很無聊，然後就會走神，會發呆，甚至會疲憊——這種疲憊甚至會比強烈的體力勞動來得更快。

    很多人沒有這種經驗，大概會認為：我又不需要動彈，只需要坐在這裏盯著它看就好了，怎麼會累？

    而實際上，這種舉動，時間一旦達到某個臨界點，就會非常非常累人。

    陳小練昏昏欲睡。

    當然，身為危機之處，他沒有放松警惕，他的右手，緊緊攥著石中劍。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小練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意之中睡著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他忽然驚醒過來的時候，睜大眼睛看著玉壁——沒有反應。

    陳小練吐了口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劍。

    石中劍在手，這讓陳小練心中稍微安定了幾分。

    但是很快，他的臉色變了！

    握著石中劍的右手。沒有任何問題。

    問題出在左手。

    準確的說，是指甲。

    陳小練左手上的指甲，翻出了一絲讓他心悸的色澤。

    瑩潤，卻冰冷！

    就如同玉質。

    就如同……天刀的那幅骷髏骸骨！

    陳小練立刻坐直了身子。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自己的手指。

    他把左手湊到了面前，松開石中劍，去觸摸自己的左手指甲。

    很硬，冰冷，也沒有普通指甲的那種彈性。

    他用力咬牙。略微輕輕一使力。

    啪嗒！

    一聲清脆，他的一截指甲就被自己掰斷了。

    陳小練發現自己的指甲變得非常的脆！毫無韌性！

    就如同……真正的玉石！

    手指傳來強烈的劇痛，還有鮮血流淌，都沒讓陳小練放在心裏，他深深吸了口氣，強忍著心中的震撼，拿出了一根辣條塞進嘴巴裏，狠狠咀嚼了幾下。

    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陳小練站了起來，提著石中劍。邁步走到了玉壁前。

    他回想著之前在玉壁裏看到的仙音的臉龐——當然，也是妙嫣的臉龐。

    而那舞劍的身姿身影……

    陳小練凝神思索起來。

    陳小練記得自己看過一次關於思考問題本質的文章。

    其中有一種說法，是當你遇到一個復雜的事情，如果要找出問題本質的時候，就有這麼一個特點：先暫時把邏輯放到一邊，找出這件事情的基本線索。所謂的基本線索，是……一些共同點，一些可以聯系起來，有關聯的因素。

    陳小練開始思索：

    這個地方，和傘先生有關——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關系。但這一點陳小練幾乎可以確定。

    然後，這個玉壁出現了仙音（妙嫣）的臉龐，還有舞劍。

    嗯，仙音（妙嫣）和傘先生也有關系。

    那麼舞劍呢？

    陳小練低頭看自己手裏的石中劍。

    他記得。傘先生告訴自己的。

    石中劍裏，有仙音的魂魄，還有一套劍術。

    仙音，劍，在石中劍裏。

    同樣的。

    仙音，劍。在玉壁裏。

    所以，石中劍，和玉壁也有關系？

    陳小練咧嘴笑了起來。

    到底有什麼關系？

    陳小練忽然收回了盯著玉壁的眼神，轉而低頭看著手裏的石中劍，陷入了沈思。

    ……

    “還沒找到他？”

    藍海表情很嚴肅。

    喬逸峰的臉色則更陰沈：“沒有！”

    藍海走到窗前，看著窗外。

    盡管明知道外面的天空和風景都是制造出來的虛擬景象，藍海卻依然看著藍天上的浮雲，眼神裏閃過一絲沈迷。

    不過很快，他搖搖頭，用斬釘截鐵的語氣道：“這裏是刀山火海的總部！沒有人可以在這裏平白無故的消失！沒有人！”

    “所有的監控系統都沒有任何警報。”喬逸峰用力揉搓著自己的額頭：“我們的警報系統也沒有被入侵或者篡改過的痕跡。”

    藍海挑了挑眉毛：“你的意思是……我們內部有人做了什麼？”

    喬逸峰搖頭：“我沒這麼說，我的意思是，這事情太蹊蹺。”

    藍海走了回去緩緩坐下來：“人是你帶來的。”

    “是我。”

    “這個人應該不是我們的敵人。”

    “他當然不是。”喬逸峰忍不住冷笑：“他還沒資格做刀山火海的敵人。”

    “他和你女兒有關系。”

    喬逸峰一楞：“你是在懷疑我？”

    “我沒有這個意思。”藍海嘆了口氣，語氣緩和了下來：“你的女兒也沒有權限能瞞過警報系統。在團隊裏，有這樣權限的人沒幾個。”

    喬逸峰松了口氣。

    “盡快找到他！人不會平白無故的消失。這裏是刀山火海的總部，外面是零城！他不在這裏，就在零城裏，他沒有權限，不可能隨隨便便的離開零城，他沒有進出通道的通過權限。”

    “我會盡快找到他。”喬逸峰嘆了口氣：“藍海……對不起。團隊裏已經這樣的情況，我帶來的人還給你惹了麻煩。”

    藍海忽然笑了一下：“相比我們現在面臨的麻煩，這不算什麼了。”

    喬逸峰站起來要離開，可走到門口。忽然回頭：“能回答我一個問題麼？”

    “什麼？”

    “那個小子。”喬逸峰皺眉：“你為什麼會給他那些好處？那些裝備物資，為什麼送給他？那些機甲，戰車，甚至是潮汐戰機。我都覺得沒什麼。但是一臺裝配作業臺，這個東西的價值已經超過了C11礦的一年開采權了。”

    喬逸峰凝視著藍海：“我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藍海忽然笑了笑：“老喬，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記不清了。”喬逸峰笑了笑。

    “那麼就請你信任我。我這麼做，有我的理由和原因。只是現在還沒有到說出來的時候。”藍海盯著喬逸峰的眼睛：“你信任我麼？”

    喬逸峰沈默了一下：“……我信任你！”

    說完這些，喬逸峰掉頭走出了這間屋子。

    藍海靜靜的等喬逸峰將房門關上後。他看著墻壁上的那個巨大的屏幕。

    “給我連接胖子。”藍海嘆了口氣。

    很快，天花板上一雙光芒，沙羅的投影出現在藍海的身前。

    “先生，小範先生的房間裏的連接被物理阻斷了，我認為他可能是切斷了開關。”

    藍海皺眉：“他在做什麼？”

    “根據我掌握的情況，在物理連接被切斷前，他在房間裏玩著數碼遊戲，還給自己做了一份雞蛋火腿三明治。”

    “他沒有離開過房間？”

    “他沒有離開房間的權限，他被您禁足了，先生。”

    ……

    房間裏。胖子光著膀子，汗流浹背的坐在那兒，抓耳撓腮。

    在他的面前，是一個被拆卸開來的遙控器一樣的裝置。

    “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胖子盯著遙控器發呆。

    ……

    “你是說，刀山火海的人對我們提出的投訴？投訴我們的人幹涉了他們團隊的內部事務？”

    在零城的某一個房間裏，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冷冷的看著墻壁上的一張油畫。

    免提的通話器裏傳來聲音。

    “是的先生，他們投訴，有一個持有天使軍團徽章的女子，幹涉了他們的內部事務。這件事情和喬逸峰的女兒有關系。對方已經提出了抗議：天使軍團無權插手任何常駐團隊的內部事務。”

    中年人皺眉：“那麼結果呢？我想你既然對我匯報這些，應該已經內部調查過了吧？”

    “是的先生。”通話器裏的聲音很平靜：“根據刀山火海的人提供的描述，在事情發生當天的那個時間段，我調查了團隊成員的日程行蹤。”

    “結果呢？”

    “結果很奇怪。”通話器裏的聲音回答：“團隊裏所有戰鬥天使成員。該時間段在零城裏的，符合對方描述為‘年輕女性’的成員，有三個人，但是她們都有不在場的證明。”

    “不在場證明可靠麼？”

    “非常可靠。”

    “哦？你怎麼可以確定這一點？”

    “我當時和她們三個在一起，還有其他六名成員。我們都在訓練場進行實戰訓練。”

    “外貌可以偽裝。”中年男人皺眉：“一個男人也可以用某種儀器或者裝備，將自己暫時偽裝成年輕女性的外貌。”

    “我會繼續調查。但是我詢問了團隊裏的很多人，都表示對此時一無所知。”

    中年男人神色很嚴肅：“那就繼續查！”

    通話器裏的聲音有些遲疑：“先生，恕我冒昧，我認為這件事情不值得我們大動幹戈！我們是天使軍團，沒有義務給一個常駐團隊什麼交代。我們有我們的驕傲和尊嚴。”

    中年男人哼了一聲：“驕傲？你的意思是對他們擺架子？不搭理他們？”

    “您可以這麼理解。”通話器裏的聲音緩緩道：“我們是天使軍團！是零城裏唯一超然的存在，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對我們指手畫腳的。尤其是刀山火海這種幾乎快要垮臺的團隊。”

    “你不明白。”中年男人的語氣忽然嚴肅起來：“這件事情和驕傲無關，和地位也無關！

    我******才不在乎一個常駐團隊的投訴！別說是已經只剩半口氣的刀山火海，就算是羅德裏亞跑來，我也可以不理會他們。

    但是這件事情，你調查後的結果卻讓我很不高興。

    第一種可能，這事情是我們的人做了，但是卻沒有人承認！內部詢問之後，還有人隱瞞事實——這是違反我們內部紀律的！對團隊內部的調查必須忠誠！我不管他們是參與了別人的內部事務，就算是有人殺了那個女孩我都可以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們自己的人，面對內部調查的時候撒謊了！這是我在乎的！

    第二種可能，這不是我們的人做的，那麼就更嚴重！有人膽敢在零城裏，冒充我們的人，這就是非常惡劣的行為，必須要杜絕！

    你明白了麼？

    你之前的言辭和表現，都已經很愚蠢了，這讓我很失望。

    所以，你最好把事情做得漂亮些，然後給我一個讓我滿意的結果。

    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是的先生！”

    ……

    陳小練睜開雙眼，看著玉壁。

    他忽然笑了笑。

    思考結束後，他做出了決定。

    “管他呢。”

    陳小練冷笑著，忽然舉起了手裏的石中劍，狠狠的插進了玉壁裏！

蔡仲子

第四百零三章【特別事務組】

    “你答應過我，今天我就可以見到他的！”

    喬喬瞪著眼睛看著喬逸峰。

    喬逸峰看了一眼周圍，他手下的那個黑衣人站在酒吧的門口。

    喬逸峰嘆了口氣：“我是答應過你……”

    “那就兌現你的承諾！”喬喬的語氣很生硬，頓了頓，她才稍微換了一個和緩些的語氣，壓低了聲音：“爸爸！我已經長大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可能永遠幫我安排好我的一切。你很清楚這一點。”

    喬逸峰看著自己的女兒，目光有些復雜。

    “你答應過我的，今天可以讓我見到他。我們說好了的。”

    喬逸峰苦笑：“我也沒說我要食言。”

    “那！”

    這次不等喬喬說完，喬逸峰就搖頭道：“他現在就在零城，只不過暫時沒法和你見面。”

    “為什麼？”

    “因為……”喬逸峰想了想：“你藍海叔叔有些事情要和他談。你知道，他是一個團長。”

    喬喬瞪大了眼睛看著自己的父親：“藍海叔叔？藍海叔叔會有什麼事情要和他談？難道我們的團隊要和刀山火海合作麼？”

    “事情有些復雜，我沒法一兩句話和你說清楚。”喬逸峰嘆了口氣，耐著性子道：“總之，等事情處理完之後，你們自然就能見到面。”

    “等多久？”

    “我不知道。”喬逸峰搖頭。

    喬喬又要瞪眼，喬逸峰已經怒道：“好了！我畢竟是你的父親！你應該對我表現出一些尊重來。”

    看著自己女兒不滿的表情，喬逸峰也很難說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只能耐著性子道：“總之，這次我沒有騙你，你和秀秀都可以離開零城，以後我也不會再約束你們做什麼。”

    “我要見他！”喬喬盯著喬逸峰：“我是你女兒，我了解你，我覺得你肯定是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他到底怎麼了？”

    喬逸峰苦笑：“我能有什麼事情瞞著你？難道我把他關起來了？把他殺了？別開玩笑了。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你藍海叔叔，他有事情要和你的那個小男朋友談。是團隊之間的合作。”

    “我……”

    “好了，喬喬，他是你們的團長，具體的事情等你見到他之後。他會告訴你的。”喬逸峰搖頭。

    “那麼我什麼時候可以見到他。”

    “也許……明天，總之也就這幾天吧。”喬逸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他看著喬喬，低聲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在零城裏等了。我會送你們先離開這裏，先回家，然後……”

    “見不到他，我不走！”喬喬咬牙。

    “哈！”喬逸峰怒極反笑：“之前不讓你走，你三番兩次的想逃跑，現在讓你走了，你又要留下？！”

    “我懷疑你在做什麼事情。你不讓我見他，你……你不會真的在做什麼事情害他吧！”

    喬逸峰說不出話了。

    事實上，他的確害過陳小練，非洲的事情就是這樣。

    “好了。我不想多說這些了。總之，你和秀秀先離開零城，今天就走，我會送你們回去。”喬逸峰眼看喬喬還要說什麼：“聽我的話，這是我的決定！你們必須離開！”

    “為什麼？我要見到他，和他一起走。”

    “不可能，你們先離開。”

    喬逸峰看著喬喬倔強的樣子，心中忽然一軟，緩緩道：“喬喬，聽我的話……這次的事情有點復雜。你繼續留在零城的話，不太好。”

    心中沈吟了一下，喬逸峰畢竟還是沒有說出刀山火海面臨的困境。

    而就在這個時候，酒吧門口走進來一個男人。

    看上去年紀不大。但是喬逸峰一看見這人，眼神就流露出了一絲警惕。

    這人中等身材，看上去很精悍結實，穿著一件裁剪很貼身的制服。

    制服上的徽章，讓喬逸峰的眼睛立刻瞇了起來。

    而且對方的目標很明確，朝著自己這一桌走了過來。

    手下的那個黑衣人試圖上去阻攔。但是很快，對方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黑衣人無奈的對喬逸峰丟了一個眼神，放了對方過來。

    “下午好。”對方走到了桌前，微笑著坐了下來。

    喬逸峰看著對方，擺了擺手，讓黑衣人先退開。

    “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行者，天使軍團零城特別事務組成員。”這個叫行者的男人微笑，潔白的牙齒：“很抱歉打攪了您，喬先生。”

    喬逸峰皺眉。

    天使軍團零城特別事務組，他當然知道這個名字。

    “特別事務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特別事務組是專門調查安全漏洞的部門吧，找我有什麼事情要談麼？”喬逸峰的語氣很謹慎，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淡淡道：“喬喬，我先讓人送你回去吧，我有些事情要和這位……”

    “不，喬先生。”行者笑得很和善，但是語氣卻很篤定，隱隱的有一絲不容置疑的味道：“我今天來，並不是找您，而是……找您的女兒。我有些事情，需要和您的女兒進行核實。”

    “我女兒？”喬逸峰的警惕心更強：“我女兒怎麼會和零城事務有關系？你一定是弄粗了吧。”

    “很抱歉，也許這是一個誤會，但我需要核實。”

    “她是我的女兒，如果有事情，你可以和刀山火海團隊聯系，我不認為我的女兒可以給你們提供什麼幫助。”喬逸峰站了起來，冷冷道：“好了，談話結束了，我們要離開了。”

    行者坐著沒動，卻擡頭看了一眼喬逸峰：“喬先生，天使軍團尊重所有常駐團隊的權利。但是我今天的到來，是得到了特別事務組的授權。業就是說，在零城之內，我有權利向每一個身在零城之中的人進行詢問。我想這些權利是寫在零城的制度之上的，所以，請不要讓我難做。”

    喬逸峰臉色很緊張：“我的女兒？你確定沒弄錯？”

    “我說了，也許只是一些誤會。所以您不用太緊張。”行者嘆了口氣：“這只是一次普通的談話，可如果您不合作的話，我只好采取特殊手段了。”

    “……比如呢？”

    “比如，我可以下令限制您這位美麗的女兒的進出零城的許可。在問題沒有得到核實之前，她不得離開零城。”行者攤開手，笑道：“您看，喬先生，我尊重您。也尊重刀山火海團隊，所以我不想把事情做的太難看，我認為，我們可以先坐下來談一談。我保證只是一些很普通的問題，不會讓你們難做的。”

    “爸爸。”喬喬忽然開口了，看著這個叫行者的男人：“讓我和他談談吧，先聽聽他說什麼。”

    喬逸峰有些不滿，冷冷道：“很好，現在什麼人都可以隨便欺負刀山火海了是麼？哼……我會就這件事情向武天使提出投訴的。”

    “那是您的權力，您當然可以這麼做。”行者絲毫不為所動：“那麼。我們可以開始了麼？”

    “五分鐘。”喬逸峰冷冷道，他看了一眼喬喬：“喬喬，如果有什麼問題不想回答的話你可以拒絕回答，我會就這件事情想向天使軍團詢問的。”

    “沒關系的爸爸。”喬喬好奇的看著行者：“你問吧。”

    行者微笑：“謝謝您的合作，喬小姐。”

    頓了頓，他忽然取出了一個類似於PAD一樣的東西，在面前放開，上面放射出了一些投影表格。

    “喬小姐，先核實一下您的身份。安全記錄記載，您是刀山火海創始人喬逸峰先生的女兒。以刀山火海預備團員的名義進入零城暫住——沒錯吧？”

    喬喬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沒錯。”

    “那麼，就您‘刀山火海預備成員’的這個身份，現在有變化麼？我的意思是，您有可能通過刀山火海的審核。成為正式成員麼？”

    “不會。”喬喬毫不猶豫道：“我不打算成為刀山火海的隊員，我屬於另外一個團隊。”

    “嗯，那麼，您所在團隊的名字？”

    喬喬猶豫了一下。

    行者笑了笑：“不必緊張，只是例行詢問而已，您如果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我可以不記錄。”

    “那麼我不回答。”喬喬很謹慎。

    “那麼您最近一次在零城裏已經逗留的時間，距離今天為止是……十八天。這個數字沒錯吧？”

    “沒錯。”

    “在這十八天期間內，您沒有離開過零城？”

    “沒有。”

    “好的，身份核實了，那麼下面有一件事情我需要您對我描述一下。在幾天前，就在這裏，這個酒館裏，有一位年輕的女士出現，和您結識，對吧？該人員持有天使軍團身份徽章，有這回事情麼？”

    “……有的。”喬喬點頭。

    喬逸峰冷冷道：“這件事情我已經向天使軍團投訴了，貴團隊的成員沒有權力插手我們的內部事務。”

    “是的，我就是為這件事情而來的。”行者飛快道，繼續看著喬喬：“可以簡單的敘述一下當時的經過麼？”

    喬喬深深吸了口氣：“當時我和我的妹妹一起坐在這裏喝東西，然後……”

    幾分鐘後，喬喬將當天自己遇到妮可的經過說了一邊，當然，對於給妮可的委托內容，喬喬沒有明說，只是說了請對方幫自己一個忙。

    行者靜靜的聽完，中間沒有打斷喬喬的敘述，最後問道：“讓我總結一下，對方持有天使軍團的徽章，這個人是年輕女性，東方亞裔面孔，身高呢？”

    “大約……和我差不多吧。”

    “嗯，年紀呢？”

    “看上去大概二十歲左右，反正挺年輕的。”

    “說的什麼語言？還有口音？”

    “中文，標準的中文。”喬喬冷冷道。

    行者點頭：“好了，下面的問題，我希望您能明確告訴我，您當時給她的委托內容是什麼。”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行者嘆了口氣，看著喬喬，耐心道：“您看，我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現在這件事情涉及到有些敏感問題。所以我奉命前來核實，包括一些細節我們必須要弄清楚。”

    喬逸峰插嘴道：“出了什麼問題麼？”

    “現在還不好說。”行者淡淡道：“我暫時不能透露，不過您可以以刀山火海官方的途徑向天使軍團進行詢問，到時候我們會根據情況。有人對你們做出解釋，我個人現在只負責進行核實，無權透露太多。”

    喬喬想了想，她緩緩道：“我因為在零城裏不能出去，所以那個女人。她剛好看見我和我父親的手下爭執，所以走過來，主動提出幫忙，她說她可以幫我帶一個口訓給我外面的朋友，就這麼簡單，一條私人的口訓，沒什麼特別的。”

    行者笑了笑：“沒什麼特別的，那具體是什麼呢？”

    喬喬咬了咬嘴唇。

    喬逸峰冷冷道：“很簡單，一個年輕人和我的女兒之間的事情，我不願意他們來往。但是我的女兒偏要……你應該能想到吧。”

    “好吧，我會在這一條寫明是‘私人事務’。”信者微笑。

    “……謝謝。”喬喬皺眉：“可以了麼？”

    “快了。”行者看著喬喬：“那麼最後一個問題……請問您，喬小姐，在這之前，您認識天使軍團的人麼？您和天使軍團的任何一位成員，有過關系麼？”

    喬喬沈默了下來。

    天使軍團的成員？

    當然有認識的。

    妮可！

    但是妮可戰死在了東京副本裏。

    這……能說麼？

    喬喬搖了搖頭，緩緩道：“我不認識。”

    行者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可以了，我的問題已經問完了，很抱歉打攪了你們。現在我代表天使軍團零城特別事務組對喬小姐您個人做出正式通知。鑒於以上我詢問的事務，有些情況要等待我們進行調查和核實，所以，暫時您的個人進出零城的權限被封閉了。也就是說，您暫時需要待在零城裏，不得離開。”

    “這不行！”喬逸峰立刻道：“她必須今天離開零城！”

    “很抱歉，規則就是規則。特別事務組有權力根據安全條例封存其他團隊除團長之外的任何成員的出入權限，這是天使軍團的管理權限，如果對您造成了麻煩。那麼我個人表示很抱歉，您可以通過官方渠道進行申訴，不過那就不是我負責的權限了。”

    “我一定會申訴的！”喬逸峰怒道。

    “我說過的，那是您的權力。”

    行者微微一笑，對兩人欠身：“那麼我告辭了。”

    這個家夥剛離開，喬逸峰憤怒的拍在桌子上，扭頭對黑衣人怒道：“立刻回去！申訴！！我要喬喬今天就離開零城！立刻去投訴！如果不行的話，我就去找武天使！”

    黑衣人神色有些為難，低聲道：“老板，根據規則，就算是申訴，也必須要經過流程，至少需要24小時才能核準，所以……”

    喬喬在一旁聽著，面無表情。

    ……

    陳小練用力晃了晃腦袋。

    他的手裏還握著劍柄，劍鋒已經插進了玉壁之中。

    陳小練就感覺到自己耳鳴眼花，腦子裏嗡嗡作響。

    剛才的一瞬間，就如同忽然有一個雷直接打在了自己的天靈蓋上。

    有那麼一瞬間，陳小練覺得自己仿佛失神了，腦子裏忽然多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一串一串，密密麻麻的各種金色的符號亂飛。

    “這，這……是什麼東西……？”

蔡仲子

第四百零四章【我不知道】

    陳小練吐著氣，晃了晃身子。.

    他覺得自己腦子裡多了一些東西，那些亂飛的金色符號，讓陳小練有些失神。

    從字面上，他完全看不懂那些金色的符號，但是卻偏偏，有種奇怪的感覺：這些東西好像和自己有關係，很緊密的某種關係，而且，似乎很貼合自己的意識，自然而然的。

    彷彿它們就是自己的意識的一部分。

    這個半夢半醒的過程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當陳小練的意識終於一點點的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長長的出了口氣。

    精神意識似乎有些疲憊，就如同經過了一場漫長的閱讀，讀完了一部長篇巨著，或者是剛參加完了一個漫長的腦力勞動。

    疲憊，但是卻偏偏有一種虛火一般的亢奮，隱隱的還有一種愉悅和滿足感。

    「你醒了？」

    陳小練聽見了天刀冰冷的聲音，聲音裡還帶著一絲不滿和隱隱的怒氣。

    「呃……」陳小練揉了揉自己的額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掌中還緊緊握著石中劍的劍柄。

    用力一拔，陳小練將劍柄從玉之中拔了出來。

    玉璧上一個清晰的豁口裂縫，陳小練看著這原本無暇的玉壁變成了這個模樣，心中也不知道為什麼，卻反而生出了一絲奇怪的感覺。

    好像，自己是從中得到了什麼？又好像，這玉壁此刻看上去，和之前有了些不同。

    似乎玉色的光澤暗淡了許多。

    如果說原本這玉壁散發著青白色的柔潤光芒的話，那麼現在此刻，這玉壁彷彿就變得昏暗無光。

    依然是白色，但是這色澤卻顯得很僵。很死。

    「現在，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天刀的聲音很陰冷。

    「什麼？」陳小練皺眉。

    天刀哼了一聲：「我聽見了奇怪的聲音，你對玉壁做了什麼？」

    「我……」

　　天刀不等陳小練說完，冷冷問道：「我聽到聲音之後，問你，但是你沒有任何回答。我不能動，不能看，我只能在這裡等著你。我叫過你好幾次，你都沒有回答我。如果不是我聽到了你的呼吸，我甚至以為你會不會死掉了，或者一個人逃掉了？」

　　陳小練不說話。

    「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你對玉壁做了什麼？還有，你之前一直沒有回應你，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

    陳小練猶豫了一下——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天刀說。

    說自己一劍把玉壁劈開了？

    天知道天刀會不會暴怒。

    還有就是……陳小練還在猶豫的一點，這個天刀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他自己已經變成了一把刀。

    如果知道了。他估計會發狂吧？

    「小子，你是不是真的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

    天刀這句話說出來後，陳小練立刻心中一凜！

    忽然之間，陳小練就感覺到眼前一陣狂風！

    他下意識的往後一退，同時舉起右手的石中劍來……

    鏗！

    一道銳氣光芒迎面而來，被陳小練的石中劍封擋了一下，陳小練就感覺到虎口一熱。整個人被強大的力量震得往後跌了出去！

    他感覺到自己的雙腳在地上拖過……

    哢嚓一聲，腳下的地面出現了一條裂紋！

    陳小練雙臂巨震。看著石中劍，劍鋒還在兀自微微震盪！

    「你？！」

    「哼！」

    天刀冷笑。

    接下來，空氣之中出現了數條淡淡的銀色的光芒，這幾道光芒出現之後，在陳小練周圍前後，幻化成了一把把銳利的刀鋒。從四面八方，夾雜著狂風，劈向了陳小練！

　　陳小練來不及說什麼，只是本能的舉起了手裡的石中劍，奮力的左右遮攔格擋！他下意識的就用上了自己最熟悉的技能「混世魔王斧技」。

    一套混世魔王斧技施展出來。就聽見清脆的碰撞聲不絕，一柄柄光刃刀鋒落在他的身子周圍，被陳小練將石中劍上下翻飛劈砍擋開，陳小練在數道刀光之中左右遮攔，立刻就狼狽不堪。

    天刀冷笑：「還不說？我出手可是會越來越重的哦。」

    陳小練咬了咬牙：「我，我說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剛才……」

    「哈！嘴硬！」天刀傲然一笑：「再來！那就打到你說為止！」

    陳小練瞪大了眼睛，就看見在周圍空氣之中越來越多的刀光出現，幻化出來後，漂浮在空氣之中。

    「我或許不會殺你，但是讓你斷掉手腳還是可以做到的……而且，如果我打發了性子，收不住手的話，也許就順手取了你的命！所以你若是承受不住的話，記得求饒喊停！」天刀桀桀笑了幾聲。

    陳小練的眼睛頓時眯了起來！他看見四面八方有無數把刀，如狂風暴雨一般朝著自己襲來！

    擋！

    擋！

    再擋！

    陳小練竭盡全力的舞動手裡的石中劍，奮力的抵抗者，但是隨著刀風越來越狂暴，陳小練防禦的圈子越來越小，越來越吃力。

    他的石中劍劈砍碎了一道刀光，卻立刻就要應對更多的刀光襲來。

    陳小練覺得自己的力量在飛速的被消耗掉！每一次劈砍，每一次碰撞，都讓他的身體如同被攻城鎚撞了一下！

    石中劍的技能被激發了！

    瞬間補滿了陳小練的所有的體力。但是很快，陳小練也只是精神一震，勉力又抵抗了一會兒，再次陷入了無力的狀態，防禦圈被逼迫得只剩下了身邊的方寸之地，陳小練的心跳和呼吸越來越急促。

    這個時候，他心中一橫，口中大罵道：「你這個瘋子！到底在做什麼？我說了我自己都沒弄……媽的！我自己都沒弄清楚到底發生了……發生了什麼！」

    陳小練一口氣劈開了三道刀氣，可是第四道終於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個痕跡，看著鮮血飛濺而出。陳小練大怒，下意識的就打算要召喚白起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有一道刀光到了陳小練的面前，本來這一擊，他已經力竭，是無論如何也遮擋不住的。陳小練甚至已經做好了用身體硬扛的準備的。

    可就在這個時候，彷彿內心深處湧出了一道靈光。

    陳小練的右手裡，石中劍忽然用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角度，還轉了過來，劍尖輕輕一挑，就不差分毫的點在了那刀光的刀刃上！

    叮！

    這一聲碰撞，清脆而短促！

    這聲音都和剛才一系列的碰撞聲音有很大不同。

    而陳小練最直觀的感覺，就是力量的感受！

    之前每一次擋下刀光，自己都如同被攻城鎚狠狠的砸一下。這種完全承受對方攻擊力量的感受，使得他的力量耗費得飛快！

    但是這一次……

    劍尖彷彿只是在對方刀光的刀刃上輕輕一點！

    陳小練甚至都沒有感受到劍鋒的震盪，就如同是在繡花針上輕輕一戳……

    刀光在面前頓時粉碎！！

    陳小練的第一個感受是：

    這是我做到的？！

    ……

    石中劍的飛舞沒有停止，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每一次劍鋒的扭轉，都是那麼的匪夷所思，都是那麼的清揚飄逸。

    陳小練彷彿只是站在那兒不同，任憑自己的右手握著石中劍，劍鋒上下翻飛。

    不知不覺。劍鋒所到之處，劍尖上幻化成了點點星光。每一劍刺出去，空氣之中都會留下一個閃耀的光點，緩緩的才會退散。

    陳小練出劍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他自己彷彿渾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那周圍密密麻麻如狂風暴雨一般的刀光，在他的眼裡彷彿不再是混雜無須，他可以輕易的看穿每一道刀光之間的縫隙。間隔，劍尖輕鬆的點過去，每一下都會準確的點在刀光的刀刃之上！

    再也沒有一次真正的碰撞！

    越來越多的刀光出現在了這個房間的空氣之中，前赴後繼的撲向了陳小練、

    而陳小練的劍越來越快，最後幾乎看不清劍鋒的影子！就看見密密麻麻的一片光點出現在他的身體周圍。

    而這些光點越來越多。最後幾乎就形成了一個光團！

    將陳小練身體裹在其中的光團！

    任憑刀氣再多，都無法突破這光團範圍哪怕半寸！

    陳小練的動作雖然快，但是卻彷彿越來越輕鬆。

    到了最後，他忽然心中湧出一股奇怪的激盪之意，不由自主的張口一聲長嘯！

    右手彷彿自然而然的，石中劍畫了一個圓弧，然後用力往地上一插。

    嗡！！！

    遍佈在陳小練身體周圍，空氣中那密密麻麻星星點點的光點，還沒有退散的光點，忽然同時瘋狂的閃耀起來！！

    然後，無數的光點朝著四面八方射了出去！

    周圍的那些刀光，在光點的激盪之中，被射穿，粉碎！

    這都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而光點散落開來，在整個房間裡，瞬間光芒大作！

    幾乎是一瞬間，遍佈房間裡那些密密麻麻的刀光，就在這一波的光點飛射之中，同時粉碎消散掉了！！

    眼看無數道刀光同時消失散落，陳小練才瞪大了眼睛，看著房間裡……

    這，這都是我做到的？！！

    我做到的？！

    陳小練吸了口氣。

    天刀也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他並沒有再繼續弄出那無窮無盡的刀光，而是忽然冷冷開口了：「你用的什麼技能？」

    「我……我不知道……」

    陳小練茫然的看著自己手裡的石中劍。

    石中劍插在地上，他的腳下！

蔡仲子

第四百零五章 【燈芯】

　　陳小練自稱不知道，而天刀自然是不太願意相信這一點的。

　　剛才的戰鬥激烈而短暫，短暫到只花費了幾分鐘的時間。

　　但是這幾分鐘時間內，帶給天刀的震撼卻並不小！

　　他想這個陌生的小子展現了自己身為「天刀」的驕傲，真正的頂尖强者的驕傲！即便現在目不能視，身不能動，但那狂暴的刀光刀氣，如狂風驟雨辦的攻擊，依然展現了身為一個頂尖强者的實力。

　　可是陳小練卻更加超出他的預料！

　　只有天刀自己知道，他剛才的攻擊到底達到了什麼程度。

　　雖然這樣的攻擊的力度，遠遠達不到他巔峰時期真正的水準。但這樣的技能也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接下來的——哪怕在零城裡！

　　剛才短短的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內，天刀一共出了一千零四十六刀！

　　每分鐘兩百刀以上！

　　每秒鐘超多三刀！

　　可這些攻擊，除了再最初的時候讓陳小練有些狼狽之外，越到後來，陳小練的防禦就越發的遊刃有餘，從絕對的劣勢，到漸漸的扳回局面，再到最後用了一個大招直接徹底粉碎了天刀的攻擊！

　　天刀雖然沒有眼睛去看，但是他畢竟是決定的高手，對局面的掌控依然讓他有一個基本的判斷：這個小子表現的古怪！

　　最開始的時候，陳小練的狼狽，和越到後來他變得越强，這樣的古怪的轉變，就足以證明了一件事情：

　　陳小練，使用出的那一招，很可能，是臨時發揮出來的。

　　也就是說，靈光一閃？

　　蒙出來的？

　　天刀絕不肯相信這種事情存在。

　　踢足球也好，打籃球也好，允許有靈光一閃。

　　但是技能，就絕不會這樣！

　　沒練過劍法的菜鳥，也許能偶爾靈光一閃的擋住一個武道大師的一次攻擊。

　　但是……一千零四十六次？！

　　所以天刀更傾向於另外一種猜測：陳小練擁有一個他自己並不熟練的技能，而自己成為了……而自己剛才的攻擊，幫他磨練了他技能的熟練度，最後，就施展出來了。

　　和天刀的思緒複雜相比，陳小練的想法則更簡單。

　　他懵了。

　　剛才那華麗而强悍的一招，居然是從自己的手裡施展出來的？！

　　狂炫酷逼並且華麗得掉渣的那一招！

　　相比而言，天刀帶給他的震撼，雖然也有，但似乎一下就被蓋了過去。

　　陳小練只是下意識的退後了幾步，儘量來開了和地上那把刀的距離。

　　這個傢伙雖然變成了一把刀，不能動彈了，還能施展出這樣强大的攻擊技能來。

　　可是自己……到底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

　　而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陳小練忽然眼神很隨意的往周圍一掃，臉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

　　那盞燈！

　　那盞燈？！

　　那燈檯上的火苗，在一點一點的暗了下去！

　　雖然這個轉變很微弱，過程很緩慢，但是陳小練心中卻偏偏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盞燈……好像……

　　要滅了！

　　天刀沒等到陳小練說話，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不知道？小子，你居然說你不知道？」

　　「等，等一等！」陳小練一擺手：「你先等一下……好像有點不對勁！」

　　陳小練忽然邁步就朝著房間裡的那個燈檯大步走了過去。

　　天刀哼了一聲。

　　在這裡困了漫長的歲月，天刀有足夠的耐心——而且反正大家都在這個屋子裡，他也不擔心陳小練跑掉。

　　陳小練走到了燈檯旁，緩緩的蹲了下去，盯著這燈火。

　　然後，他彷彿聽見了一個聲音。

　　「你做到了。」

　　……

　　「你做到了。」

　　傘先生盤膝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那盞孤燈。

　　燈火之中，隱隱的出現了一團影子，那是陳小練的臉龐。

　　傘先生微微一笑，如是說。

　　……

　　陳小練立刻臉色就變了，眉毛一挑，剛要說話，就又聽見了那個聲音：「莫言語。」

　　陳小練的一句「傘先生」到了喉嚨，終於被他吞了回去。

　　……

　　傘先生看著火苗之中陳小練的古怪表情，輕輕一笑。

　　「你現在一定心中有很多問題想問我。只是現在卻還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這盞燈很快就要熄滅了。在熄滅之前我們剩下的時間不多，所以我說，你聽著就好。明白的話，你就點點頭。」

　　……

　　陳小練默默點了兩下腦袋。

　　……

　　「你現在所在的地方，是屬於我的。當然了，那把刀受是神仙洞府，倒也沒錯。

　　只是，這個洞府，並不是我邀請他進來的，所以，貿然闖進來，自然會受到我留下禁制的侵襲，他變成了一把刀。這就是闖進我家中的該受到的懲罰。

　　也許這個天刀是無意之中得到了我留在零城裡的那幅畫，但懲罰就是懲罰，我也無法再幫助他復原，所以，這就算是他的命吧。

　　至於你，你則讓我驚喜，陳小練。」

　　……

　　陳小練的心中開始砰砰亂跳。

　　……

　　「那天在倫敦，我說了送你一套劍術，又把仙音的魂魄注入了石中劍內。我告訴過你，只有在適當的時候，你才能真正的激活這份禮物。除非你有能力將仙音救活，否則的話，那套劍術你是得不到的。

　　而你做到這件事的速度超過了我的估算。

　　我曾經想過，你也許有機會能迅速成長起來，進入零城裡，有機會找到我在零城裡留下的東西。

　　但是我沒想到你會這麼快就做到的。而且你找到的居然是這盞燈，而不是我原本預料的另外的東西。

　　這些都超過了我的預計。

　　不管如何，我也不知道這對你而言，是好事還是壞事。

　　根據我當年的經驗，走得越快，說不定會死得越快。所以，你不用太興奮。

　　我之前在你的石中劍裡留下了一套劍術，其實我說的並不準確。

　　準確的說，我只是在你的石中劍裡留下了一把鑰匙，或者說是一個密碼。

　　這個密碼，可以開啓我遺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幾樣東西的其中之一。

　　就看你的運氣如何，先找到哪一樣了。

　　我沒想到你會找到那幅畫，進入了這個地方。

　　玉壁裡我留下了一套劍術，所以你的密碼開啓了這個玉壁，得到了玉壁裡的那套劍術。

　　你不用太興奮，這套劍術雖然厲害，但並不是我原本真正希望你得到的那一套。

　　但……也許這就是命運吧。

　　現在，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情。所以你仔細聽好我下面的話。

　　你面前的這盞燈，是一件很珍貴的神器。

　　它的名字叫做『長明燈』。

　　它的來歷麼……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們那些老傢伙中的其中一個同伴隊友，留下的東西。

　　這盞燈的功能，就是可以將兩個單獨開闢分割出來的空間進行疊加，這盞燈可以連接兩個空間，成為兩個空間的連接點。

　　準確的來說，此刻當你看見這盞燈的時候，它並不在你所在的這個空間。

　　當然，它其實也不在我的面前。

　　它就像是一座橋。

　　連接著兩個陸地。

　　而兩個陸地的中間，則是虛無之海。

　　它可以獨立存在於虛無空間之中。這就是它的神奇之處。

　　當年它的主人，把它留在了這個地方，其實目的很簡單。

　　它是一個我們這些東躲西藏的家夥，為自己弄的一個逃生門。

　　當我們躲藏在那幅畫裡的時候，這個逃生門可以讓我們瞬間從一個空間逃到另外一個空間。

　　至於我們在逃避什麼……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明白。

　　可惜的是，這盞燈的主人死掉了。

　　所以，在那個傢伙死掉之後，這盞燈，我們誰也無法再使用。它就只能一直擺放在那裡。

　　接下來，我會做一件事情，我會熄滅這盞燈，而熄滅之後，這盞燈，這件神器，也就算是徹底廢掉了。

　　不過沒關係，反正玉壁裡的東西你已經得到了，那麼，那個畫裡的空間也完成了它存在的使命。所以，這盞燈已經不需要繼續存在了。

　　只是我需要你做的事情是。

　　在我想辦法熄滅這盞燈的時候，你需要幫我做的事情是：

　　燈滅之後，取下燈芯！

　　記住，你只有很短很短的時間，也只能出手一次。

　　取下燈芯，然後把它帶出去。

　　等你做到這一點的時候，你記住，回去之後找一些蠟，把這燈芯放進去，然後點燃——讓它一直亮著，一直燃燒。

　　至於燒到什麼時候，我也不知道，總之就讓它這麼繼續一直燒著就好。

　　我想，相比我對你的饋贈，請你幫這麼一點小忙，只是耗費一些蠟燭而已，這點小忙，相信你一定不會拒絕的。

　　對吧？」

　　……

　　陳小練再次點頭。

　　取下燈芯，回去弄足夠的蠟來點燃它。

　　這倒是不難。

　　至於不知道要燒多久……無非就是耗費些蠟而已，哪怕是耗費一卡車，能值幾個錢？

　　……

　　傘先生微笑，繼續道：「那麼，我要開始熄滅這盞燈了，記住，你只有一次取燈芯的機會！」

　　說完這句話後，傘先生深深吸了口氣，他凝視著面前的燈檯，然後緩緩的吹了一口氣。

　　這口氣從他口中吐出的瞬間，就在他面前的空間壁障，陡然碎裂！！

　　……

　　陳小練忽然瞪大了眼睛！

　　他看見眼前，這盞燈，忽然一點一點的碎裂開來！

　　這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碎裂。

　　而是這盞燈，就好像是一個……投影！

　　一點一點的，這個投影，分散成了光點，開始慢慢的消散！

　　燈苗忽然輕輕搖曳起來，晃動！

　　陳小練瞪圓了眼睛！

　　終於，當燈上的那一點火苗，陡然熄滅的時候……

　　陳小練立刻閃電般的伸出了手去掐那一點燈芯！

　　他的動作很快，但是當他的手指已經捏在了燈芯上的時候，正準備用力拔出來的時候……

　　忽然之間，陳小練覺得不對了。

　　燈檯下的碎裂，已經蔓延了上來！

　　陳小練的一片袖口搭在了燈檯上，那蔓延而來的碎裂，到了袖口的地方，忽然無聲無息的，連著陳小練的袖口也碎裂掉了！

　　陳小練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的就想縮回手，但是腦海裡頓時響起了傘先生的那句話。

　　只有一次機會！

　　他心中一橫，兩個手指捏著燈芯，用力的掐了起來。

　　陳小練的手腕上，血肉已經開始碎裂！

　　皮膚，肌肉，鮮血都變成了一個個的碎片消失！

　　陳小練甚至感覺不到疼痛。

　　但是他卻依然沒有縮回手，努力的將那彷彿重大千鈞的燈芯往上提！

　　終於……

　　彷彿他手裡一輕，燈芯終於從燈檯上被陳小練拔了出來，而下一個瞬間，那燈檯已經土崩瓦解！

　　陳小練縮回了手，當他的手離開了燈檯的範圍後，頓時手腕上那碎裂缺失掉的一塊，就變得血肉模糊起來，鮮血噴灑出來，陳小練頓時重新感覺到了劇烈的痛苦。

　　他哼了一聲，先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然後將燈芯塞進了自己的懷裡，又拿出了一個辣條狠狠塞進了嘴巴裡，嚼都沒來得及嚼就吞了下去。

　　陳小練撕開了一個急救包，用綳帶狠狠將手腕裹了起來，鮮血流淌得染透了幾層綳帶，陳小練卻只是咬牙不發出半個字的痛呼。

　　他做完了這些之後，感受到了辣條的藥力起了作用，手腕開始從痛變癢，才稍微鬆了口氣，噗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

　　噗！！

　　傘先生那一口氣吐盡，眼前的燈檯徹底消失的時候，他忽然一張口，口中一團血霧就噴了出來。

　　傘先生雙手用力支撐在了桌子上，喘息了片刻，才面露釋懷的苦笑。

　　小子，看看你的運氣，會不會比當年我們這些傢伙更好吧……

　　……

蔡仲子

第四百零六章【回家】

    陳小練喘息粗重。

    手腕上的疼痛在飛快的消失，麻癢的感覺漸漸取代，這讓陳小練稍微松了口氣，可以確定治療藥劑的藥理在持續發生作用。

    剛才流了不少血，也讓陳小練有些虛弱的感覺。

    “你又做了什麼？”

    天刀的聲音傳來。

    他依然靜靜的躺在地上。

    陳小練看了看遠處的那把刀，心中苦笑。

    老子還真是夠倒霉的。

    “我……”

    “我感覺好像有點不對，你一定是又做了什麼。”天刀的聲音很凝重：“不對……不對！這個房間里的氣息開始變化了！”

    陳小練吐了口氣：“你之前說過的，只要那盞燈熄滅，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是的。”

    陳小練嘆了口氣：“那麼現在，燈已經熄滅了。”

    “……什麼？！”天刀驚呼了出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一陣狂風，房間的大門猛然被吹開！狂風灌入了房間里，將陳小練的頭發吹得散亂起來。

    他立刻跳了起來，大聲吼道：“門開了！”

    天刀的聲音很焦急：“門開了？怎麼回事？”

    陳小練卻已經大步跑向了門口，這一次，再也沒有那種神奇的空間阻礙了，他輕易的就跑到了門口，手摸到了被風吹開的門板。

    當他站在門口往外看的時候，陳小練呆住了！

    外面！

    天崩地裂！！

    遠處的高山，和山頂的那塊大青石已經在轟鳴聲之中坍塌，碎裂！

    而就在周圍，那層層疊疊的房屋大樓也在搖晃之中坍塌碎裂！大塊大塊的建筑散落，從高出墜落下去！

    地面上也出現了坍塌。碎裂，大塊大塊的地面深陷了下去，直至消失！

    陳小練感覺到了腳下在搖晃，他站立不穩，就聽見轟隆隆一聲巨響，他發現自己所在的這棟高樓下。也開始了坍塌陷落，陳小練看著周圍，地面已經在漸漸消失，消失在了虛無的空間之中，因為坍塌，大量的塵土飛揚起來，遮天蔽日。

    陳小練心中焦急起來。

    “天刀！！外面都坍塌了！！快想想辦法！怎麼才能離開這里？！”

    天刀無聲無息。

    陳小練咬牙，眼看這棟大樓已經歪了下去，陳小練身子靠在門板上。單手抓緊，就打算往外跑，可扭頭一看，房間里的天刀，依然躺在那儿。

    陳小練心中狠狠的罵了一句。

    他忽然轉身衝進了房間里，一把將地上的天刀抄在了手里攥住，再重新掉頭朝著門外跑去。

    轟的一聲，頭頂的一個橫梁直接坍塌下來砸向陳小練的腦袋。他下意識的揮舞著手里的天刀。

    一刀下去，橫梁變成了兩截。陳小練飛躍跳起，竄出了房門。

    大樓還在陷落，地面已經消失殆盡，大樓飛速的下降，朝著看不清的虛無深淵之中滑落。

    陳小練眼看四周都沒有可以逃亡的落腳之地，咬了咬牙齒。攥著天刀，就一路在大樓外的走廊狂奔，跑到了樓梯的地方，選擇了往上！

    一百零八層的樓房，陳小練已經忘記了一切。只是邁步狂奔而上，沿著台階。

    大樓已經飛速的解体，不少樓梯就直接碎裂坍塌，陳小練小心翼翼的在一塊塊的廢墟之中騰挪跳躍，如同一只靈巧的猿猴，努力的往上攀爬。

    此刻他已經沒有其他的多余想法了，只知道大樓在往下滑落，只是本能的想往高出逃跑。

    終于，讓陳小練再次躲過了一段墜落下來的飛檐的時候，他身子往前一衝，發現樓梯已經到了盡頭。

    大量的琉璃瓦開始散落下來。

    已經到了最頂層了！

    陳小練看著這一層的簡直，這一層原本的房間大門已經坍塌，橫梁堵住了房間——陳小龍也沒打算鑽進去，他抬頭看了看上面，忽然就跳起來，天刀狠狠的插進了牆壁里，然后借力一躍，就站在了大樓的屋頂之上！

    腳下是滑落的琉璃瓦，陳小練勉强奔跑到了屋檐的頂端。他手里攥著天刀，呼哧呼哧的喘氣，看著周圍這驚天動地的一幕！

    天地崩塌！

    山川碎裂！

    大量的煙塵漫天！

    陳小練就站在這屋頂，看著腳下的這棟建筑主体也漸漸分裂，大樓一層一層的消失。

    無處可逃了。

    陳小練心中無奈，怒道：“天刀！你倒是說話啊！現在怎麼辦！！”

    天刀此刻才終于哼了一聲：“你問我，我問誰去？”

    “你不是說熄滅了燈就能出去？”

    “我只知道要熄滅燈，但是滅燈之后怎麼辦，我怎麼知道。我雖然來得比你早，但我又沒跑出過那個房間。”

    陳不出話來了。

    碎裂已經蔓延到了第一百零八層，陳小練看見腳下的這一層房屋已經消失了，只剩下了一片樓頂的碎片廢墟，還在虛無之中，但是那些瓦片已經消失了大半，看來也檢查不了多久了。

    陳小練用力跺腳：“再沒辦法，我們就死定了！”

    “死？”天刀忽然狂笑起來：“死就死吧！我反正早已經死掉了！我堂堂天刀，居然真的變成了一把刀！還活著有什麼滋味？！”

    陳小練忽然愣住了，低頭看著手里的刀；“你……你知道了？”

    “剛剛知道的。”天刀冷冷道：“你抓著我，用我劈開了几個橫梁，還用我插進了牆壁里接力跳躍……我難道自己沒有感覺麼？我之前沒有了視覺，不能動彈，我只以為我的身体大概是被緊致了，可沒想到……我根本就沒有了身体！！”

    陳小練吐了口氣，焦急的看著腳下的屋頂開始碎裂：“沒有了身体還有意識，有意識的話就等于沒死！說不定有辦法能給你重新塑造一個身体的……你。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想辦法？不用想了！一起死了吧！！一起死了干淨！！”

    天刀忽然狂笑起來。

    完了，這家伙瘋了！陳小練心中憤怒的咒罵起來。

    然后，他腳下忽然一空，屋頂終于徹底瓦解，陳小練開始墜落。

    朝著無盡的深淵墜落……

    ……

    砰！！

    屁股好疼！

    陳小練感覺到了身体下面硬實的地面。

    他立刻跳了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周圍。

    房間。寂靜無聲。

    面前是桌子等老式的家具。

    就連拿沙發都是几十年前的款式。

    陳小練呆住了。

    自己，這是站在了胖子的那個老宅里！

    瞪眼看去，那幅古畫就在桌上原來的位置，分毫沒動。

    “我回來了！哈哈哈哈！！”

    陳小練狂笑起來，手舞足蹈，然后猛然發現，手里還握著一把刀。

    天刀！！

    陳小練立刻停止了笑聲。

    “天刀？天刀？”

    沒有回應。

    陳小練忽然發現，桌上的那幅古畫出現了變化！

    古畫上的內容，那仙人。凡人，山川，都忽然消失掉了，最后變成了……一張白紙！

    而這張白紙，也忽然呼的一下，冒出了火苗來，眨眼的功夫，就自己燃燒殆盡！

    陳小練吸了口氣。

    這大概意味著。畫中的那個空間徹底消失了吧？

    陳小練感覺到身心俱疲，疲倦之意涌了上來。他立刻就走過去，在那老式的沙發上坐了進去。

    雖然這些老式的沙發感覺硬邦邦的，但是陳小練卻長長的舒了口氣。

    又拿出了一瓶礦泉水來擰開，一口氣就全部灌進了肚子里。

    “這種奇遇冒險，以后越少越好啊……”陳小練哈哈干笑了几聲。

    天刀被他放在了身邊的茶几上，他盯著這把刀。試探道：“喂，你還在吧？”

    “哼。”

    終于聽到了這個熟悉的聲音，陳小練仿佛也松了口氣。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已經回來了，現在麼。就在你的家里。”

    天刀沒說話。

    “你其實不要太消極嘛。消失的也只是你的軀殼，你的意識還在，就等于沒有真正的死亡啊，我聽說是有辦法重塑身体的。說不定……”

    “我會死的。”天刀的語氣很平靜。

    “呃？”

    “我能感覺到，從剛才那一刻開始，也就是那個世界開始崩塌開始，我能感覺到我的力量開始消失。雖然消失的速度並不很快，但是它的確是在消失。我感覺到這個過程我無法阻止，也許……在我力量全部消失的時候，我的意識也會真正的消失掉。”

    陳不出話了。

    “也許，在那個房間里，有某種力量或者規則的存在，才讓我的意識存活了下來。但是如今那個世界不存在了，我們回到了零城里，這里沒有那種規則，失去了軀殼的我，就會漸漸消失——意味著真正的死亡。”

    陳話——他不知道說什麼。

    “我並不感覺到傷心或者難過。現在想來，也許我很早就已經死掉了，只不過在那個世界里，我苟延殘喘而已。”天刀的語氣很冷漠：“我唯一很不爽的是……那個地方我待了那麼久，卻沒有參透玉壁的秘密！但是你……小子！別想隱瞞我！發生了這麼多奇怪的變化！一定是你從玉壁里得到了什麼！

    你化解我刀氣攻擊的那一招……你是從玉壁里得到的，對不對？”

    陳小練嘆了口氣。

    他沒辦法告訴天刀真相：你參不透玉壁，只因為你沒有傘先生給的鑰匙。

    玉壁就相當于一個保險箱，保險箱里是主人自己留下的東西。

    而陳小練因為有主人贈與的鑰匙才能打開了保險箱拿到了里面的東西。

    而天刀沒有，事情就是這麼簡單。

    “好吧，如果這是命的話，我認命！”天刀哼了一聲：“我也不想問你從玉壁里得到了什麼力量了……我反正已經快死了，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說不定我知道了反而會氣得吐血。

    哼，我差點忘記了，我現在連吐血都做不到。”

    陳小練嘆了口氣。

    “罷了，一切的圖謀最后都變成了一場空，也許這就是我必然的結局吧。”天刀的語氣變得很蕭瑟索然：“最后請你幫我一件事情，帶我去……見藍海吧。

    我最后總要給團隊一個交待的。

    為了我的一意孤行，卻讓我們大家用心血組件的團隊落到這個地步，我最后總得和我的老兄弟交待一下的。”

    “好。”陳小練點頭：“我帶你去見藍海，呃……還有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