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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九章【陳小練的弱點】
一輛大巴車從耶路撒冷緩緩駛出，沿著公路一路往北。
特拉維夫的坐標位於耶路撒冷的西北方向，路程倒是不遠，開得快一些，個把小時就能到。
車上，開車的自然是羅迪。
輪胎手裏端著一把突擊步槍，還外掛了榴彈發射器，那種40mm的榴彈。
輪胎就坐在大巴車駕駛座旁，靠在車門內的欄桿上，腳下放著一個帆布包，包裏裝著一袋子榴彈。
他的嘴巴裏叼著一根雪茄，鋒利的眼神冷冷的盯著道路的前方。
車廂內，威爾和秀秀呆在中央的位置，威爾明顯有些拘謹，不時的看看身邊的秀秀看得出來，威爾對秀秀很有好感，但是卻似乎有點不敢開口和秀秀說話。
之前秀秀對他很和善，但是這會兒，小女孩卻一言不發，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喬喬和夏小雷兩人則分別坐在車廂的兩側，夏小雷甚至脖子上掛了一個夜視眼鏡，手裏緊緊的端著槍，打開的一扇車窗，清涼的晚風灌了進來，吹在他的臉上，年輕的少年正在微微出神。
喬喬則神色有些焦躁，不時的還看看手表。她已經用團隊系統和陳小練聯系了幾次了，但是都沒有得到回復。
旗木西則坐在車尾之前第一階段，她的表現毫無疑問讓團隊之中的人都很失望。
膽怯，懦弱，驚慌。並且對團隊毫無貢獻。
若是在其他團隊裏的話，這樣的累贅恐怕早就被團隊踢出去了。
雖然隕石戰隊裏。大家都算是心地善良之人，但是對於旗木西的表現依然還是很失望。
在這個遊戲裏，要想活下去，大家可以幫助。但是首先自己得勇敢起來，若是自己都不勇敢的話，那麼……
“還沒有回復麼？”
低頭的喬喬忽然聽見了輪胎的聲音。
擡起頭來，就看見輪胎偉岸的身影站在面前。
喬喬勉強一笑：“沒有。”
“我也呼叫他了，沒有回復。”輪胎皺了皺眉：“也許。他是被什麼事情牽絆住了吧。不過，我相信他的決定。”
喬喬深深吸了口氣：“我當然也信任他，只是……你們難道沒有察覺他的一個最大的毛病麼？”
這句話，不但吸引了輪胎的註意力，連正在開車的羅迪都忍不住回了回頭。
“這家夥，太喜歡一個人死扛了。”喬喬瞇著眼睛，語氣裏有一絲惱火：“無論出了什麼事情，他都總喜歡一個人扛起來，不告訴大家也許他是出於好心，想一個人來解決事情。可問題是，這樣卻會讓他自己更累更疲憊。若是以後一直這麼下去，他遲早會把他自己害死的。”
輪胎苦笑。
陳小練的這個毛病，他早就發現了。
責任感過於強烈……仿佛總是試圖一個人把團隊扛在肩膀上。
“有了事情，卻不肯說出來，想著自己一個人扛！”喬喬無奈的嘆氣。
輪胎沈默了幾秒鐘，他坐在了喬喬的身邊，靜靜的看著喬喬，然後開口：“喬喬，你知道。在這個遊戲世界裏，其他的團隊是怎麼樣的麼？”
“嗯？”
“我比你們算是資歷老一些吧。”輪胎苦笑：“我和備胎之前在南宮團隊，也和其他一些覺醒者團隊打過交到。其他的那些團隊，怎麼說呢……我只能說。陳小練，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團長。”
喬喬精神一振。
“在這個遊戲世界裏，很殘酷，一切都很殘酷，一次副本，也許就會死掉。所以每個覺醒者。都在拼命求生存，在掙紮，在拼命！哪怕是團隊之內，都充滿了競爭，甚至是撕咬！
我見過其他團隊裏，有成員互相之間為了爭奪戰利品資源而大打出手的。
我見過團長為了維持自己的權威，如何利用手下的隊員，分化拉攏，甚至暗中鏟除異己。
別的不說，就說這個隕石戰隊的前身，秋隕那個家夥，最後眾叛親離，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在其他的絕大多數團隊裏，從來沒有溫情可言。
哪怕是我之前待的南宮團隊，南宮團長已經算是很講義氣的大哥了，但是，我和備胎，也都不敢毫無保留的信任他。有些時候，他也會做出一些為了自保，或者為了私利，而缺乏公正的事情。
我這麼和你說吧，對於南宮團長，我原來認為他已經是一個很不錯的團長了。如果他死了，我一定會願意為他收屍。
可如果換成陳小練，我卻願意跟他一起死！或者是，代替他去死！
這就是陳小練的人格魅力所在。我也好，備胎也好，我們都服氣他。
而之所以會這樣，卻恰恰是因為，陳小練總是無私，總是願意把團隊的重任背負在一個人的身上，有了問題，他總是想一個人去解決，不希望讓大家一起冒險。
這是他的缺點，也同樣是優點。”
“可是他這樣，遲早會害死他自己的。”喬喬用力捏緊拳頭。
“那麼，我們就應該無條件的信任他，同時，盡量的展現出我們的實力，讓他明白，我們並不需要他庇護，他並不需要一個人把所有的擔子背負在身上。他可以指望我們，信任我們，依靠我們大家的力量。”輪胎苦笑。
開車的羅迪，忽然冷不丁的冒出來了一句話：“喬喬，你，還不夠了解他。”
這句話，讓喬喬頓時臉色一變。
的確，在團隊裏，若是說到關系親密，喬喬和陳小練是情侶。自然的，兩人的關系是最近的。
但是畢竟，兩人在一起的時間還不算長。
說到了解的話，那麼羅迪和陳小練相交多年。是默契的鐵桿死黨，才是最了解陳小練的人。
“你們並不知道，其實在進入這個遊戲之前，陳小練一直是一個很孤僻的人。”
羅迪輕輕嘆了口氣。
他摸出了一根香煙叼在嘴巴上，正要摸火機。旁邊輪胎已經湊了過去，把打著了火的火機湊過去，給羅迪點上。
羅迪看了他一眼，隨手將窗戶打開，讓晚風吹進來，一口煙吐出去，消散在空氣之中。
“羅迪，和我們說說團長以前的事情吧。”夏小雷也跑來湊熱鬧。
“以前？”羅迪瞇著眼睛，看著道路的前方。
晚上的公路很空曠，也不知道是行人稀少。還是系統直接清空了區域，馬路上就只有本隊這一輛大巴在行駛。
“以前……他很孤僻，而且，一直也拒絕和別人走得太近。”羅迪嘆了口氣：“你們應該都知道吧？陳小練，他是一個孤兒，他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
喬喬沈默了一下，低聲道：“這個我知道，但是，他從來不願意提及他父母的事情。”
“……具體的我了解得也不算太多。”羅迪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夾著香煙。看著前方的道路，眼睛裏露出一絲思索，緩緩道：“骨子裏，他是一個非常驕傲的人。
我所知道的是。他上初中之前，父母就都不在了我初中就和他在一個學校，那個時候，大家都覺得他是怪咖。他不喜歡和人說話，不喜歡和人交流。
不，我的意思並不是他很封閉。
恰恰相反。他對人很和氣，不管誰和他講話，他的態度都很溫和，很友善，但是……那是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和善和禮貌。
他說話溫和，和他認識這些年，在學校裏我從來沒見過他和任何人紅過臉，吵架打架這種事情，就幾乎和他絕緣。
他也從來不會想學校裏那些同齡的小子們追著女孩屁股後面跑。
看上去，他也喜歡籃球，也和同學正常交流，但實際上，卻一個朋友也沒有。
不是大家不願意和他做朋友，而是我感覺……他自己不肯和別人做朋友。
甚至……我有種感覺，他一向不太看得上那些同齡人，總覺得別人太幼稚吧。
初中的時候，他就一個人讀來讀完，上學放學，節假日，從來不和其他人在一起玩。
那個時候我只知道他家裏就只有他一個人。
他不到十四歲開始，就一個人生活。
他的父母給他留下了一筆遺產，一套房子，但是他卻沒有一個監護人。
你們可以想象，那麼點大一個孩子，一個人生活照顧自己，是什麼樣的情景。”
輪胎聽到這裏，想了想：“那你呢？你後來是怎麼和他成了朋友的？”
“我？”羅迪笑了，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懷念的表情。
“那年……我剛轉進他的那個班裏。我就覺得這個小子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對人也都是溫和微笑，但是怎麼說呢……他的眼神總有點冷。
我就註意到了這個家夥。別人開他玩笑，調侃他，他也笑。有人故意挑釁他，他也微笑。老師罵他，他也微笑，老師表揚他，他也微笑。
但是，我就是感覺，他好像其實骨子裏，根本沒有把所有人放在眼裏。
我和他認識，是一次放學。
那次是學期末的家長會吧。
我一個人在操場上晃悠，就看見了他坐在籃球架下看人打球。
我就很隨意的過去問了他一句，怎麼不回家。
他問我，你怎麼也沒走。
我說，我老頭子和老師在談話，估計一會兒談完了要收拾我。
他問我，那你怎麼不跑。
我說，早收拾早結束，跑了的話，痛快一會兒，回去會被收拾得更慘。
他對我笑了笑，說：你挺聰明的。
我當時嘴欠，就多問了一句：你家長呢？
他看了我一眼，很平靜的樣子。說：在天上。”
“就這樣？這麼簡單？”喬喬也聽得入神了，忍不住問了一句。
“哪有這麼簡單啊。”羅迪苦笑：“那個時候我覺得這家夥聽有意思的，關鍵是，我覺得他挺可憐的。就一直註意他。
後來有件事情。
我們那個學習外，來了幾個混混，半路上搶學生的錢。
那一次我親眼看見，一個女孩被幾個混混攔住了，我本來想上去的。結果晚了一步，陳小練先上去了。
我看他和那幾個混混說了幾句話，混混就把女孩放走了。然後陳小練就跟著他們走進了一條小路裏。”
“他居然認識那些校外的混混？”喬喬有些吃驚。
“開始的時候我也這麼認為的。”羅迪苦笑：“後來我跟了過去在後面偷聽，才發現不是這麼回事。”
頓了頓，他的表情變得很奇怪：“事情的真相是，他看那些混混在搶一個小女孩的錢，就過去，自己掏出了身上的錢，對那些混混說：她沒錢，而且欺負女孩會被江湖恥笑的。丟份兒，要搶話，來搶我身上的，我有錢。”
“很聰明的做法。”輪胎嘆了口氣：“用欺負女人丟份兒，這樣的話來逼住那些小混混，那些家夥明明是渣滓，其實卻偏偏還特別好面子，然後又拿出自己的錢，用利益來誘惑。他小小年紀，就能把事情想得這麼透徹。”
“我也覺得他挺聰明的。但是再聰明的腦子，也沒法當拳頭用啊。”羅迪苦笑：“那天我想跟上他們來著，結果我跟丟了。我也不知道陳小練和那些混混之間發生了什麼，總之第二天上學。我看見他臉上有些傷。”
喬喬眼神一動。
“我問他，他也不說什麼。反正後來，好像過了好多天，他幾乎每天臉上都會帶著些傷，還時不時的會添加些新的傷。
不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幾個混混忽然自己發生了內訌打了一次，聽說還傷了人，傷得不輕，就全部被抓了進去。而他就再也沒有受傷了，好像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你沒問過到底發生了什麼？”
“問過啊，後來我和他成了朋友，我問過他。”羅迪想了想，苦笑道：“這家夥那天救了那個女孩，那些家夥把他帶進了一個巷子裏，要拿走他身上錢的時候，這個家夥就出手反抗了。
結果當然很慘，他那樣的身板，看上去文文弱弱的，被打了一頓，錢也沒了。
那些混混認為他好欺負，是塊肥肉，結果後來隔三差五的就跑去堵他。
他每次都會反抗，全力反抗，那些混混每次都能搶到錢，但是每次也都會很費勁。
而後來，我問過陳小練，後來那些混混怎麼忽然有一天自己內訌打起來傷了人，最後全部被抓了。”
夏小雷來了興趣：“團長是怎麼說的？”
羅迪的眼睛裏露出的異樣的光彩。
“他告訴我，第一，通過幾次被搶的過程，他大概摸清了這幾個的關系，誰是老大，誰是老二，誰是馬仔。
第二，他大概弄清了，這些家夥沒什麼背景，說來也是，在學校附近搶學生錢的渣渣，哪有什麼厲害的背景，有利害的背景也不會幹這種沒檔次的事兒了。
第三呢，他說他確定這幾個家夥，連搶劫小女孩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就肯定是幾個lo逼，互相之間也沒什麼道義和義氣信任可言。
第四麼……他告訴我，他每次都反抗，讓這些家夥留下了一個印象，每次從他這裏搶到錢都很不容易，但是因為他每次身上帶的錢都不少，至少都有個三五百的。已經養大了他們的胃口和貪婪之心。
第五，摸清了那些混混也不是每次搶他的時候，人都全。有時候是這幾個，有時候是那幾個。
終於有一次，陳小練再次被搶的時候，那幾天他身上故意沒帶錢。
剛好那一天，是其中一個頭目帶了兩個人來堵他，陳小練直接告訴他：你來晚了，我身上帶了兩千多塊錢學費，都被你們中另外一個家夥搶走了。”
“…………”
沈默了幾秒鐘，輪胎先笑了起來：“哈哈哈！夠狡猾！”
羅迪聳聳肩膀：“這小子其實挺陰險的。
我估計那天，肯定是空手而歸的那個家夥跑去找他同夥，想分錢吧。其實哪兒有錢啊，結果互相不信任，其中一方又貪婪，結果估計就打起來了。那家夥一定以為同夥從陳小練手裏搶了不少錢，那麼大一塊肥肉肯定要分潤的。而且這夥人都是垃圾lo貨，互相之間肯定沒有什麼信任和義氣可言，結果就出了那場內訌吧。
我後來問陳小練，你一共前前後後被搶了有幾千多塊，還挨了幾次揍。這麼做值得不值得。
陳小練告訴我：那些家夥，在內訌裏面，一個被捅破了腸子，一個被踢裂了脾臟，躺在醫院病床上哼哼，剩下三個，一個進了看守所，兩個因為傷人罪被判了有期徒刑。而我的成本是，一共就花了不過三千多塊錢，挨了幾頓揍，我也都盡量控制在了自己的承受範圍內，表現出了堅決抵抗，也沒受太大的傷。
啊對了，最後派出所辦案子，那幾個混混的家裏人，還找到陳小練，把錢還了他，不然的話，數罪並罰，如果還要加上搶劫罪，會判得更重。陳小練收了五千塊，外加三千塊的醫藥費。”
輪胎忽然心中一動：“那時候，團長他多大？”
“好像……十四歲吧。”
“……”
“……”
夏小雷忍不住叫了一聲：“我擦！”
羅迪也嘆了口氣：“那個時候我就覺得，這小子將來一定是個人物，學校裏的那些傻瓜，我可沒興趣和他們交朋友，但是這個家夥，我是一定要結交的。我我回家和我老頭子說了這事兒，我老頭子也說，這個朋友一定要交，如果交不上，以後要離這小子越遠越好。”
“然後呢？”
“然後我羅迪少爺當然是主動上去拼命抱他大腿啊。”羅迪哈哈大笑。
笑了一陣子，羅迪才從倒視鏡裏，深深的看了喬喬一眼：“喬喬，其實你不明白，這家夥之前一直很孤僻的，骨子裏有種傲氣。但其實，他很孤獨，一直都很孤獨。所以，他最大的弱點，不是責任心太重，他有個狗屁責任心。
他的問題在於，他之前一直太孤獨了，沒有親情和朋友。而一旦他有了這些，他就會本能的願意做出一切去守護這些東西。
一句話，其實他很軟弱，這軟弱的表現在於：他太過於眷戀‘被人需要’和‘被人依靠’‘被人信任’的感覺。
在這個團隊裏，他是領袖，大家都指望著他，而這樣的情況，才會使得他責任心爆棚，因為他總會認為，大家需要他，依靠著他，他就必須要做到最好，做到極致！”
……
陳小練靠在墻壁上，喘了幾口氣，然後將石中劍的劍鋒探出一截來，通過劍鋒上的反光，看見街道上，一匹獨角獸緩緩小跑而來，馬上的那個鎧甲騎士手裏提著一柄戰錘。
陳小練哼了一聲。
對方人數不少。而且還有獨角獸這種奇怪的坐騎，速度和機動性也占優。
陳小練在這個街區附近跑了一會兒，卻漸漸的被對方圍住了，對方也很聰明，人散開了之後，兩側迂回，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陳小練看著街道上，那個提著戰錘的家夥緩緩靠近。
他的眼睛裏露出一絲笑意。
“先解決你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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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發表於 2023-5-19 02:3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