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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方辰 -【尊王無情(神門七劍之五)】《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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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4 01:03:5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方辰 - 尊王無情(神門七劍之五)

反了!反了!為什麼大家的心全向著段青艷?
他們難道看不出來她是個擅用心計、詭計多端的女人嗎?
他堂堂「至尊劍」神君行可不會那麼容易被騙
他定要揪住她的狐狸尾巴,教她現出原形!

新婚三個月,相公卻未曾與她同過房
日日夜夜只知流連在青樓女子的軟玉溫香中
她再也無法忍受了,她決定上青樓捉姦!
衝動的結果只換來夫君怒目相視和一句:「我要納妾!」
罷了!罷了!納就納吧,她只求能待在他身邊......
可委曲求全的結果竟是--被休!

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嬌貴的富家千金,只知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沒想到他之前吃的珍饈是--她做的
那套手工精巧、縫製細膩的衣裳是--她做的
那份減緩他胃疼毛病的藥膳是--她做的
他完全誤會她了!
她......可會再接受他這個「下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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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4 01:04:2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北宋年間,江湖上出現一個名為神門的名劍世家。

  據聞此門最初是由一名隱退江湖的武林高手所創,他所創立的劍法共分為七式,招招犀利、式式輕盈,在江湖上引起莫大的震撼,於是就有人把此套劍法稱之為——“神門七劍”。

  不少學武之士慕名而至,想要習得這一套劍法。但那名高手惟恐自己所創立的劍法落入不肖之徒手中,所以“神門七劍”代代只傳子孫、不對外傳授。

  到了神定誼這一代,其妻向梓荀共產下六子一女,他們分別為!

  神君曜——神門長子,現年二十八,因劍法蜻蜓點水,點到為止,固有“君子劍”之雅號。

  神君霆——神門次子,現年二十七,出招快而準,常令人有迅雷不及掩耳之感,故有“飛影劍”之雅號。

  神君嚴——神門三子,現年二十六,出招殘忍無情,因而被冠上“修羅劍”的封號。

  神君頎——神門四子,現年二十五,劍法招招柔情、處處留情,又因天性風流倜儻、所以有了“風流劍”之稱。

  神君宇——神門五子,現年二十四,出劍犀利而正中要害,故有“勾魂劍”之稱。

  神君行——神門六子,現年二十三,使出的劍法輕盈而有力,劍一出鞘便勢如破竹,往往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敗對方,因而被封為“至尊劍”。

  神君戀——神門麼女,年十六,是神門創立數代來惟一女娃,雖劍法不甚津湛,但因生得一張傾國傾城的美顏,因而有“芙蓉劍”此一雅稱。

  接下來,就是關於他們七兄妹一連串愛情故事……

  隆冬的深夜裡,冰涼蝕骨的寒冷充斥著室內,微啟的窗外,冷到骨子裡的風雪正狂肆的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在漆黑的夜里揚起了抹瑩白的光亮。

  了無睡意的段青艷下了床,踩進軟鞋裡,走至窗邊,推開合不攏咿呀作響的紙窗,一聲無奈的嘆息跟著響起。

  下了一夜的雪,似乎仍舊沒有停止的打算。

  陣陣冷風竄入她單薄的衣裳,她不覺握緊發顫的臂膀,一雙盈盈大眼顯得朦朧而又茫然。

  二月的臨安城進入了最冷的時節,紛飛的雪花不斷的飄落在早已一片銀白的大地,伴隨而來的風聲像是最淒厲的呼喚,不停的在她耳邊怒吼叫囂著,她的心驀地一驚,眨著驚恐的大眼急忙合上窗,阻隔了那似乎要將她吞噬的無邊黑暗。

  她微微驚喘著,揪緊胸口跌坐在椅上,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悄無聲息地滴落下來,滑過她的臉頰,掉至地上隱沒。

  “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

  無數的淚珠不斷地溢出她的眼眶,絕麗殊容上滿是濃濃的哀傷與絕望。

  “不要不愛我,君行,我愛你啊!”

  她掩面哭泣,人前強裝出來的堅強在這一刻已然煙消雲散,全化成聲聲悲傷的哭喊。

  房內微弱的油燈禁不住冷風的吹襲,火光忽明忽暗,照映在薄薄的紙窗,彷彿勾勒出一道清晰的痕跡;那痕跡在強風的吹拂下更顯詭譎駭人,也像是有生命似的,急著將她捲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漫天的風雪下了一夜,即使嚴寒不斷鑽入她的毛孔裡,她仍舊整夜未合眼,靜靜等待著夫君的歸返,只是,迎接她的依舊是整室的寂寥與絕望。

  哀淒的哭喊斷斷續續的傳來,在靜謐的夜裡竟是那樣的令人心碎。

  她噙著淚眼搖搖頭,終於哭倒在桌面上。

  一樣的焦心等待,換來的卻是一樣的絕望與心碎、一樣的無眠與獨守空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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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4 01:04:3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北宋年間,江湖上出現一個名為神門的名劍世家。

  據聞此門最初是由一名隱退江湖的武林高手所創,他所創立的劍法共分為七式,招招犀利、式式輕盈,在江湖上引起莫大的震撼,於是就有人把此套劍法稱之為——“神門七劍”。

  不少學武之士慕名而至,想要習得這一套劍法。但那名高手惟恐自己所創立的劍法落入不肖之徒手中,所以“神門七劍”代代只傳子孫、不對外傳授。

  到了神定誼這一代,其妻向梓荀共產下六子一女,他們分別為!

  神君曜——神門長子,現年二十八,因劍法蜻蜓點水,點到為止,固有“君子劍”之雅號。

  神君霆——神門次子,現年二十七,出招快而準,常令人有迅雷不及掩耳之感,故有“飛影劍”之雅號。

  神君嚴——神門三子,現年二十六,出招殘忍無情,因而被冠上“修羅劍”的封號。

  神君頎——神門四子,現年二十五,劍法招招柔情、處處留情,又因天性風流倜儻、所以有了“風流劍”之稱。

  神君宇——神門五子,現年二十四,出劍犀利而正中要害,故有“勾魂劍”之稱。

  神君行——神門六子,現年二十三,使出的劍法輕盈而有力,劍一出鞘便勢如破竹,往往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敗對方,因而被封為“至尊劍”。

  神君戀——神門麼女,年十六,是神門創立數代來惟一女娃,雖劍法不甚津湛,但因生得一張傾國傾城的美顏,因而有“芙蓉劍”此一雅稱。

  接下來,就是關於他們七兄妹一連串愛情故事……

  隆冬的深夜裡,冰涼蝕骨的寒冷充斥著室內,微啟的窗外,冷到骨子裡的風雪正狂肆的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在漆黑的夜里揚起了抹瑩白的光亮。

  了無睡意的段青艷下了床,踩進軟鞋裡,走至窗邊,推開合不攏咿呀作響的紙窗,一聲無奈的嘆息跟著響起。

  下了一夜的雪,似乎仍舊沒有停止的打算。

  陣陣冷風竄入她單薄的衣裳,她不覺握緊發顫的臂膀,一雙盈盈大眼顯得朦朧而又茫然。

  二月的臨安城進入了最冷的時節,紛飛的雪花不斷的飄落在早已一片銀白的大地,伴隨而來的風聲像是最淒厲的呼喚,不停的在她耳邊怒吼叫囂著,她的心驀地一驚,眨著驚恐的大眼急忙合上窗,阻隔了那似乎要將她吞噬的無邊黑暗。

  她微微驚喘著,揪緊胸口跌坐在椅上,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悄無聲息地滴落下來,滑過她的臉頰,掉至地上隱沒。

  “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

  無數的淚珠不斷地溢出她的眼眶,絕麗殊容上滿是濃濃的哀傷與絕望。

  “不要不愛我,君行,我愛你啊!”

  她掩面哭泣,人前強裝出來的堅強在這一刻已然煙消雲散,全化成聲聲悲傷的哭喊。

  房內微弱的油燈禁不住冷風的吹襲,火光忽明忽暗,照映在薄薄的紙窗,彷彿勾勒出一道清晰的痕跡;那痕跡在強風的吹拂下更顯詭譎駭人,也像是有生命似的,急著將她捲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漫天的風雪下了一夜,即使嚴寒不斷鑽入她的毛孔裡,她仍舊整夜未合眼,靜靜等待著夫君的歸返,只是,迎接她的依舊是整室的寂寥與絕望。

  哀淒的哭喊斷斷續續的傳來,在靜謐的夜裡竟是那樣的令人心碎。

  她噙著淚眼搖搖頭,終於哭倒在桌面上。

  一樣的焦心等待,換來的卻是一樣的絕望與心碎、一樣的無眠與獨守空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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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4 01:04:4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初春溫暖的陽光灑落在大地上,原本凝結成冰的霜雪開始慢慢的融化,在翠綠的枝葉上形成了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被頑皮的風兒吹起的落花,在風中翻飛,揚起了陣專屬於春天的迷人氣息。

  素有「臨安城第一美人」之稱的段府千金段青豔嫁至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門」已有三個月的時間了,只是沒有人料想得到,這樁人人欣羨讚揚的婚姻背後,竟有著那樣不為人知的心酸與苦澀;一場在眾人眼中看似門當戶對的婚姻也只不過如鏡花水月罷了。

  一如往常的,段青豔在雞啼時分便起了個大早。她快速的整裝打扮好後!踩著小碎步走向廚房裡正忙碌著的寶月丫頭。

  寶月丫頭一見是她,立刻露出像往常一樣親切的笑容。

  「早,六少奶奶。」

  段青豔向她點頭微微一笑,也跟著加入她,「水煮好了嗎?」

  寶月丫頭趕緊掀開鍋蓋,機伶地道:「水已經煮沸了,六少奶奶,咱們今兒個要做些什麼呢?」

  段青豔微微抿唇,一雙汪汪水眸在眨動間淨是迷人的神采。

  「連著幾天都做糙米粥,我怕大家吃膩了,今兒個想做鍋桂花羹,再來幾道清淡的小菜,你說好不好?」

  寶月丫頭一聽,興奮地連連點頭,「當然好呀!六少奶奶的廚藝最棒了,以前六少奶奶還沒嫁過來的時候,夫人總是嫌我做的菜不好,現在有了六少奶奶,再也沒有人嫌我了呢!」

  段青豔盈盈淺笑,「誰說你做的菜不好?你可是我最得力的助手呢!」

  寶月丫頭感動得不得了,「那是六少奶奶您太好了,不捨得罵我、念我,否則只怕我現在已經捲鋪蓋走路了。」

  段青豔被她皺成一團的小臉逗得噗哧一笑。

  「別把自己說得如此不堪,你也有你自個兒的長處呀!」

  寶月丫頭嘆了口氣,「恐怕只有六少奶奶您會這麼想吧!」

  「哦?」

  見段青豔開始動手料理起那些泡在水裡的桂花,她也在一旁幫忙。

  「就拿小姐來說好了,她就老是嫌我做的這個難吃、那個難看的,難吃也就算了,她竟然連那道菜的樣子也要挑剔,一下說旁邊陪襯的葉子擺得不對,一下又說什麼汁的顏色太濃、太稠,對她我真的是沒轍。」

  段青豔邊忙邊笑,腦海裡浮現神君戀那古靈津怪的模樣。

  「她是逗著你玩的吧!」

  寶月丫頭又哀聲嘆氣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呀!總之她那張嘴實在是太難伺候了,我看只有六少奶奶您才制得了她呢!」

  利落的處理完那些桂花,段青豔將它們倒入大鍋裡燜煮。

  「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一個人也做不來。」

  她的善解人意、溫柔婉約再次讓寶月丫頭感動不已。

  「六少奶奶,您做人真的是太好了!不僅對公婆孝順、事必躬親,對咱們這些下人更是一點架子也沒有,而且琴棋書畫、女紅烹飪樣樣津通,簡直優秀完美得不得了,老爺和夫人能有您這賢慧的媳婦兒真是前世修來的福呢!」

  段青豔俏皮的瞟了她一眼,「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呀?」

  寶月丫頭拿起勺子將煮沸的水舀入鍋裡,然後動手處理起盆內的菜。

  「那還用說呀!您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連小姐也常常誇讚您,老爺和夫人更是天天將您掛在嘴邊,說得可樂了,而且您什麼都會,樣樣都自己來,我就不懂為何六少爺會不喜歡您了。」

  段青豔猛地一震,原本忙碌的雙手在聽到她的話後抖了一下,機伶的寶月丫頭一瞧見她慘白的臉色,立刻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頭。

  「對不起,六少奶奶,我不是有心的,您別在意呀!」

  「我沒事,你別擔心。」段青豔強裝鎮定地道。

  嚥下心底不斷湧出的苦澀,段青豔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卻顯得如此黯然,一抹淡淡的哀愁迅速凝聚在她的眉宇間。

  「六少奶奶……」

  段青豔深吸了口氣,抬起頭露出一抹燦爛的笑。

  「我沒事兒。來,別耽擱了,幫我把這些東西弄好。」

  「哦,是。」寶月丫頭趕緊接過段青豔手裡的盆子轉身離去。

  眨眼間,一滴淚險些滑出眼眶,段青豔強忍著胸口不斷湧出的痛苦,用力清洗著盆裡的青菜,試圖沖散那漸漸竄升的哀痛。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每次一提起他,她原本引以為傲的自制與堅強就全數不見了?

  停下清洗的動作,她發覺自己的手竟發顫得厲害。

  嫁給他是她心甘情願的,忍受他無情的冷漠與對待她也無怨無悔,既然早知道所有的一切會演變成今天這個局面,她還有憤怒與指責的資格嗎?

  沒有,她沒有呀!

  她顫抖的探出手,任由冰涼的水流過她的指尖,任由那沁涼的寒意侵襲著她。

  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她無悔,亦無怨。

  以利落的身手處理完一道又一道清淡的小菜後,段青豔脫下圍裙走入飯廳,一進飯廳,就見所有的人早已落座。

  向梓荀一見到她,立刻笑著揮手將她喚了過來。

  「豔兒,辛苦你了,來,快到這兒坐下吧!」

  段青豔福了福身子,向眾人道了聲早,便走向笑臉盈盈的向梓荀。

  「婆婆。」

  向梓荀親切地拉著她的手,眼底淨是對她的疼惜與憐愛。

  「今兒個又起了大早做早膳了?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府裡有的是僕人,你可是我的媳婦兒,這種事讓下人去做就成了。」

  向梓荀一說完,神定誼也跟著道:「是呀!豔兒,以後別再這麼忙了。」

  兩老心疼她,段青豔自是感動在心。

  「能親自做菜給公公婆婆吃,是媳婦兒的榮幸,一點兒也不累,媳婦兒忙得快樂極了,你們就成全媳婦兒吧!」

  段青豔話剛說完,嘴裡塞滿了飯菜的神君戀急忙點頭。

  「是呀!爹、娘,既然六嫂有這個心,你們就別辜負她的一番心意了,更何況六嫂做的飯菜足以媲美皇宮裡的御廚,我已經吃不慣別人做的了。」

  神君頎體貼的挾了塊肉放入妻子盛雨婕的碗裡,揶揄道:「這才是你的目的吧?」

  神君戀賞了他一記白眼,接著笑嘻嘻的轉向娘親,「難道娘不這麼認為嗎?咱們大夥兒的胃不是早就讓六嫂給養刁了嗎?哪還吃得慣其他人做的飯菜呀!」

  練守紗取笑道:「我看是你吧!」

  見心思被拆穿,神君戀氣得嘟起了嘴。

  「我不管啦!沒有六嫂做的菜我不能活,反正我就是要吃六嫂做的菜。」

  見小女兒又使性子,神定誼板起臉孔來。

  「戀兒,你怎麼老是如此任性?你六嫂可不是下人,沒有義務天天做菜給你吃,如果真這麼稱讚你六嫂的廚藝,你乾脆從明兒個開始就和你六嫂學廚藝吧!」

  「什麼?要我和六嫂學做菜?」神君戀震驚地大嚷。

  穆允瞳噗哧一笑,「爹說得有道理。」

  神君戀驚駭地瞠大眼,一副被嚇壞了的模樣,「你們別說笑了吧!要我學做菜,我看要我去死還來得容易些。」

  向梓荀聽了皺起眉,「戀兒,別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邊。」

  神君戀吐了吐舌,「不說死可以,可要我做菜就難了,我可不想把六嫂第一名廚的招牌給砸了呢!」

  神君霆嘲笑道:「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

  眾人一聽,捧腹笑成一團。

  神君戀漲紅了臉,氣得直跺腳。「二哥,你是不是存心和我過不去呀,老扯我後退,如果沒有我,你哪娶得到瑤兒姐姐呀!」

  妻子的白眼讓神君霆不得不趕緊道歉陪罪。

  「是是是,是二哥不對、二哥說錯話了,咱們的小公主可以別再生氣了吧?」

  神君戀氣呼呼的扮了個鬼臉,然後轉向段青豔,「六嫂,你可要為戀兒說句公道話呀!戀兒可從沒強迫你要做菜給我吃吧!」

  段青豔盈盈淺笑,「那是當然的呀!一切都是我自願的,爹、娘,你們就別反對了,媳婦兒做得很開心。」

  「可是……」向梓荀還想再說服段青豔。

  神君戀趕緊插話道:「你們都聽到六嫂說的話了,咱們就成全六嫂的一片孝心吧!」

  向梓荀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然後拉著段青豔的手,「那可要麻煩你了,不過別太累了,偶爾讓下人們去忙吧!」

  段青豔柔順的點點頭,「是的,婆婆。」

  這會兒神君戀可樂了,「哇,我最愛六嫂了,六嫂不僅菜做得一流,就連琴棋書畫也樣樣津通,有這樣的嫂子真是太榮幸了。」

  練守紗一聽,佯怒地環起手臂,「只有青豔優秀,那咱們其他人都不優秀了嗎?」

  神君戀笑著打哈哈道:「紗姐姐當然優秀啦!當然還有瑤兒姐姐、三嫂、四嫂以及師父啦!你們都很優秀。」

  神君宇聽得皺起了眉,「不是說好了要叫五嫂,別再叫師父的嗎?」

  「人家忘了嘛!」神君戀吐了吐舌頭。

  穆允瞳被她裝無辜的小臉逗笑了,「叫五嫂或師父還不是都一樣嗎?我現在既是戀兒的五嫂,也是她的師父呀!」

  神君宇不以為然的斥責道:「沒規矩。」

  神定誼也點點頭,「也不許再叫大嫂和二嫂什麼紗姐姐、瑤兒姐姐的,成何體統?她們兩個可是你的長輩。」

  見她氣嘟了一張嘴,練守紗笑著替她說話:「爹,您就由戀兒吧,已經叫慣了,一時要她改過來還真不容易呢!」

  神君曜接到妻子的暗示,只得硬著頭皮跟著道:「是呀,爹,別管那些稱謂了,心裡的尊敬才是最重要的,是不是呀,老婆大人?」

  練守紗滿意的點點頭,轉移話題道:「別說了,菜要涼了,大夥兒趕快用吧!」

  神君戀二話不說,捧起了碗便狼吞虎嚥地扒了起來。

  「六嫂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嗯,好好吃哦!」神君戀滿足地道。

  看了看吃沒吃相的小女兒,向梓荀只能在心裡嘆氣,突然又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轉頭看向靜靜用膳的段青豔。

  「對了,怎麼沒瞧見行兒呢?」向梓荀問。

  段青豔一聽,雙手驀地一抖,差點捧不住碗筷。

  「相公他……」

  見她支支吾吾的,她不用說眾人也猜到了。

  「他該不會又泡在妓院裡整夜沒回來吧?這個逆子!」神定誼怒道。

  見神定誼發怒,段青豔一時慌了手腳,「公公,您別生氣,相公、相公他是和朋友談生意去了,所以才……」

  神定誼氣憤地放下碗筷,「你不用替他說話了,兒子是我生的,我還會不清楚嗎?我看他根本就是存心和我作對,氣我強逼他娶你過門。」

  「公公……」段青豔哀傷的哽嚥著,一口氣哽在喉嚨裡讓她說不出話來。

  坐在她身旁的凌巧兒連忙握住她的手安撫著,然後抬頭道:「爹,您也別生氣了,或許六弟真的是和朋友談生意去了。」

  神定誼沉下臉,「他真的是去談生意嗎?我看是醉在溫柔鄉里不肯回來了。」

  向梓荀也嘆著氣道:「也不想想家裡有個妻子,成天出去花天酒地成何體統?這教咱們神門的面子往哪兒擺?」

  神君戀也一臉氣憤地點點頭,「是呀!怎麼咱們神家的男人淨是這樣子呢?不是無情郎、負心漢,就是花心大蘿蔔,唉,嫁給咱們神家的女人真是可憐呀!」

  接收到自己妻子射過來的指責目光,五個大男人立刻在心底聲吟了起來。

  「戀兒,你就別說了,咱們自從娶妻後,可是從沒在外頭亂來過。」神君頎趕緊聲明。

  神君戀不懷好意地瞅著早已急得直冒汗的神君頎。

  「難道我說錯了嗎?四哥以前本來就是最喜歡去妓院找女人的呀!所以當初四嫂會答應嫁給你我還很訝異呢!」

  神君頎一聽,當場哀叫出聲:「拜託你別再說了!」完了完了,看愛妻一臉僵硬,只怕他今晚得睡地板了。

  見五個媳婦兒皆氣得拉長了臉,向梓荀只得趕緊道:「戀兒,你收斂收斂些,別淨是挑撥你哥哥嫂嫂的感情。」

  眼見玩笑開得有些過火了,神君戀調皮地吐了下舌,轉向段青豔道:「六嫂,咱們想個法子治治六哥吧!」

  見她轉移目標,五人不由得鬆了口氣,趕緊摟著嬌妻解釋。

  向梓荀甚是認同,「戀兒說得不錯,這行兒也總不能成天淨往妓院裡跑吧!這要是傳到你娘家去還得了?」

  段青豔神色黯然地道:「可是相公他、他不會聽我的!」

  神君戀氣呼呼地一擊桌,頓時,桌上的飯菜四處飛濺、一片狼藉。

  「他不聽也得聽!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咱們神門的一份子,他既然娶了你,自然就得聽你的話。」

  段青豔苦澀的自嘲著:「要他聽我說話,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你可以等今晚他回房的時候告訴他呀!」神君戀道。

  「他不和我同房,我要怎麼和他說,啊!」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段青豔驀地一驚,忙摀住嘴,但眾人全都聽見了。

  向梓荀驚駭地倒怞了口氣,「你的意思是你們到現在還沒有同房?」

  段青豔咬了咬唇,後悔自己說漏了嘴。

  「不是的,你們聽錯了!相公他……」段青豔還想幫神君行解釋。

  神定誼氣惱的大吼:「這個逆子居然敢這樣對你!他到底把你當作什麼了?回來我非親手掐死他不可。」

  「公公——」

  擁著好不容易氣消的愛妻,神君嚴道:「六弟這麼做真的太過分了!晚歸也就算了,居然還這樣冷落你。」

  神君戀點點頭,「我絕不能再讓六哥這樣任性妄為。」

  能有法子嗎?段青豔搖搖頭,笑了。

  他不愛她,她認了;他冷落她,她也認了。因為這樁婚姻從來就不是出自於他的意願,她又能如何要求他、質問他?

  更何況打從成親以來,他們兩人就沒說過幾句話,神君行根本避她如蛇蠍,就是見了面也冷著張臉孔,縱使她有心改善僵局,他卻根本一點機會也不給她。

  「你們別為我擔心,我會想辦法的。」段青豔安撫眾人道。

  「不行!六嫂你太溫柔了,六哥一句話就可以把你的膽子給嚇跑,你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我一定會想出個好法子的。」神君戀胸有成竹地道。

  段青豔垂下眼,強忍住哭的衝動。

  神君行對她的冷淡與厭煩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對她早已有了成見,現在要改變,只怕是難如登天呀!

  她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心已然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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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4 01:04:5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結果神君行混到當天晚上才回來。

  見他帶著滿身酒味回來,早已等候他多時的神定誼是氣得差點當場吐血。

  「又跑到妓院裡去胡搞瞎混了?你這個逆子到底有沒有把我們兩老放在眼裡?成親三個月了,你卻把新婚妻子放著不管,天天往妓院跑,你是存心氣死我是不是?」神定誼怒斥道。

  一點醉意也沒有的神君行微揚起帶著嘲諷的唇角。

  「怎麼這麼晚了你們還不睡?該不會全都在為我等門吧!」

  見他如此出言嘲諷,神君曜皺眉看著他,「六弟,你這樣成天往妓院跑實在太不應該,別忘了你已經成親了。」

  神君行微挑起眉,語氣裡充滿了不屑:「成親?是誰迫我如此的?」

  見段青豔慘白著張臉,神君戀再也看不下去了。

  「六哥,你別太過分了!你既然已經娶了六嫂,就得對她從一而終,結果你冷落了家裡的嬌妻不說,還天天跑到妓院找那些花枝招展、庸俗至極的醜女人,你是瞎了眼還是腦子有問題呀?要欺負人也不是這樣吧!」

  神君行冷哼了聲,「你倒是說說看我欺負誰了?」

  「六嫂呀!」她不甚認同地指責著,「六嫂既溫柔又體貼,而且賢慧完美得不得了,可是你卻這樣冷落她,不是太過分了嗎?」

  「過分?」他抬起眼,眼底的冷酷卻教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那你們逼我娶一個我不愛的女人就不過分了?」

  段青豔臉色蒼白地捂著毫無血色的嘴唇。

  「六弟!」練守紗不滿地指控:「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來?」

  「難道不對嗎?」神君行冷聲道。

  坐在主位上的神定誼氣得渾身發抖、臉色鐵青。

  「你這個逆子!給你娶了一房這麼賢慧的媳婦兒,你居然還嫌不好,你倒是說說看你哪裡不滿意豔兒了?」

  神君行環臂冷笑,終於將視線投射在她身上,但那眼神卻冷得足以令段青豔心寒絕望。

  「我沒說她不好。」神君行回答。

  「既然你不覺得豔兒哪裡不好,那你到底在嫌什麼?」神定誼怒道。

  他冷冷地將視線鎖在段青豔身上,殘忍地道:「我是沒說她哪裡不好,但我也看不出她到底好在哪裡。」

  他無情的話讓段青豔心裡升起的一點小希望完完全全的破滅了;她連忙倚在牆上,才不至於狼狽的跌向地面。

  神定誼一拳擊桌,氣急敗壞的站起身,「你倒是給我說說看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成天窩在妓院裡,豔兒的好你知道嗎?」

  「所以你們就認為一切都是我不對?」

  「你這個逆子……」

  「公公。」段青豔忍下心底的哀痛,強自鎮靜道:「你們別怪相公了,一切都是我不好,不是相公的錯。」

  神君行鄙夷地嗤了聲,不領她的情,「你不要老是在爹娘面前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了你。」

  段青豔的臉色驀地慘白,「相公……」

  神君行不耐煩地揮揮手,連看她一眼都嫌礙眼。

  「難道不是嗎?你以為你在爹娘面前嚼舌根、吐苦水,說你有多委屈、多可憐,我就會對你改觀嗎?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神君行冷聲道。

  「放肆!」見他如此肆無忌憚地傷害自己甚為滿意的媳婦兒,神定誼氣壞了。

  「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態度?居然敢在我們兩老面前這樣對豔兒大呼小叫的,你的眼裡還有爹娘嗎?」

  向來溫婉沉默的盛雨婕也開口了:「六弟,你那些話說得太重了,豔兒根本從未在我們面前編派過你的不是,反倒急著為你辯解,結果你卻……唉!」

  「辯解?」神君行冷冷地嘲弄:「只怕那也是她為了達到目的而佯裝出來的假相罷了。」

  「你說什麼?你、你……」神定誼氣得說不出話來。

  「爹——」

  見神定誼氣得差點喘不過氣來,眾人嚇得趕緊沖上前去。

  神君戀急急拍撫著爹親的背,一雙憤怒的眼狠狠地看向神君行,「六哥,你這次真的太過分了,居然把爹氣成這樣,你眼裡還有爹娘嗎?六嫂又哪裡不好了,讓你非得如此傷害她不可?」

  神君行握緊雙拳,咬牙道:「你們這是在逼我。」

  「逼你?」神定誼坐在椅子上直喘息,一口氣差點換不過來,「我們哪裡逼你了?倒是你,要不是早上豔兒說溜了嘴,我還真不知道你們這三個月來居然沒有同房,氣死我了!」

  神君行冷眉一挑,看向段青豔。

  「她居然連這個也告訴你們?」神君行冷聲道。

  神君戀氣呼呼地道:「那是六嫂不小心說溜嘴的,其實她根本從來就沒想對我們說過,反倒一個勁兒的包庇你這個渾球!」

  神君行鐵青著臉,瞪著她,「你敢罵我?」

  「為什麼不敢?」神君戀沖上前去,破口大罵起來,「六嫂這麼好,你卻不懂得珍惜,別等到哪一天人被你氣走了,你可就後悔莫及了!」

  「我樂得輕鬆。」

  「你……」

  「好了,你們全給我住嘴,」向梓荀走上前,嚴肅地開口道:「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反正豔兒已經是你的妻子,這已是事實,你不許再上妓院去。」

  「娘——」神君行抗議。

  向梓荀不容抗辯地道:「你已經聽到我的話了。」

  神君行睇了段青豔一眼,無情地嘲弄道:「不讓我上妓院,那你們要我上哪兒去?」

  「你這個逆子!」神定誼揚聲怒罵道:「家裡有個妻子你不要,你偏愛上妓院去,難道妓院那些風塵女子真的比豔兒好嗎?」

  神君行微挑眉,環臂冷笑,「難道爹沒聽過、家花不比野花香。這句話嗎?」

  「你、你說什麼?」神定誼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

  神君戀轉過頭,惡狠狠的瞪著神君行,「爹已經氣成這樣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了?難道你就不能順著他老人家一點嗎?」

  他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行,怎麼不行。」

  神定誼急撫著胸口,上氣不接下氣地道:「這、這句話可是你說的,我不准你們再分房睡,聽見了沒?」

  「爹這麼做不是多此一舉嗎?」神君行冷聲道。

  「你說什麼?」

  他鎖住段青豔的眼,一字一句殘酷地道:「她不是我想娶的女人,就算強逼我們同房,我也不會碰她一根寒毛。」

  「你……」神定誼氣得說不出話。

  「爹,您彆氣了呀!六弟,你就少說一句吧!」練守紗勸道。

  段青豔嚥下喉中的苦澀,強忍著淚道:「公公,您就別再逼相公和我同房了,這樣……也只是讓大家的感情鬧得更僵罷了。」

  神君行鄙夷的瞅著她,「這一切不都是你所希望的嗎?」說完,他甩袖離去。

  見他拋下她離去,段青豔心裡的苦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

  「六嫂。」

  聽到神君戀的叫喚,她連忙深吸了口氣,強自堅強道:「公公,婆婆,你們不用替媳婦兒感到委屈,這一切都是媳婦兒心甘情願的。」

  「六嫂……」神君戀不知該說些什麼。

  見段青豔落寞的離開大廳,眾人對看了一眼,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

  「造孽呀!」

  鬱鬱寡歡的回房後,段青豔發現神君行居然出現在她房中,她整個人震驚地愣住了。

  「相公,你……」

  神君行蹺著二郎退坐在椅上,一雙冷眼打她進門便沒離開過她。

  「這不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見他誤會她,段青豔急著解釋:「相公,你誤會了,這不是我的意思,我絕沒有強迫你回來——」

  他厭煩的揮揮手,「廢話少說!反正剛才在大廳你也聽見了爹的話,我可不想落了個不孝的罪名。」

  段青豔交握著雙手,有些無措,「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公公和婆婆他們也不會這樣逼迫你。」

  他鄙夷的挑起眉,「你也知道這都是你的錯?」

  「我……」

  神君行打斷段青豔的話,惡毒地道:「沒想到你這個女人的心思竟如此邪惡,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段青豔被指控得莫名其妙,「不,相公,事情不是這樣的……」

  「你閉嘴!」神君行冷喝。

  被他冷冷一喝,再加上那雙好像恨不得將她刺穿的冷眸,段青豔一顆心全死了。

  「你別以為我答應和你同房你就得逞了,要不是為了要安撫爹的情緒,你這間房我是一步也不願踏進來。」

  她垂下眼,苦笑道:「我知道。」

  他如火炬般的目光直盯著她。「還有。別再妄想使壞心,爹娘會受騙上當,可不代表我也會受騙上當。」

  「是。」

  「只要你安安分分的,你永遠都是神門六少夫人,沒人能動搖你的地位。」他冷哼,不屑地說出心中的想法。

  「相公教訓的是。」

  「也別再讓我聽到你又在爹娘耳邊嚼舌根,我最討厭四處道人是非的女人,雖然我根本不敢期望你能做到。」

  他惡意的嘲諷讓她的臉色刷地慘白,「相公……」

  「怎麼,做不到?」

  她緊咬著唇瓣,忍住淚道:「我知道了。相公還有其他的指示嗎?」

  「怎麼,你有話要說嗎?」

  「請相公稍等一下。」

  見她說完便轉身離去,神君行有些訝異,才正感納悶,就見她端著一盆水走了進來,然後擰了條濕毛巾走向他。

  「相公累了一天了,洗把臉吧!」

  他的心驀地一緊,驚訝地瞪著她,「你……」

  段青豔將手裡的毛巾遞給他,然後細細低語道:「洗完臉後,你先小息一下,我到廚房去馬上回來。」

  「等一下,你……」

  愣愣的瞪著手裡的濕毛巾,神君行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原以為在他識破她的詭計、揭穿她的真面目後,她該會裝模作樣地向他懺悔痛哭,只求能保住她在神門的地位,誰知她竟……

  神君行甩甩頭,有片刻的困惑。

  該死的,他到底是怎麼了,她可是個蛇蠍心腸、詭計多端而且擅用心計的女人,難不成他也中了她的計謀了?

  混帳!

  他惱怒地低咒著,一股淡雅沁甜的香味卻在此刻傳入他的鼻腔。

  他皺眉嗅聞了好半天,才發現那股香味是從她床榻上傳來的,他擰著眉走上前去,那股獨特的香味更重了。

  「噢,該死的。」

  發現自己竟貪婪的嗅聞著那股香味,他不由得低咒出聲,才剛轉過身,就見段青豔捧著冒著爇氣的碗走了進來。

  見他一臉失神的呆坐在床上,段青豔連忙捧著爇湯走上前去。

  「相公,你是不是累了?」段青豔問道。

  神君行瞪著她好半晌,最後才尷尬的別過頭去。「你去哪兒了?」

  聽他這麼說,她才想起手裡的爇湯,忙端至他面前。

  「這是醒酒湯,我剛從灶房裡熬出來的,我想你喝了一天的酒,身子肯定很不舒服,喝了它,你會比較容易入睡。」

  神君行瞪著那碗爇湯,「這該不會又是你另一項詭計吧?」

  段青豔驚喘了聲,臉色慘白如紙,「不,不是的,相公,這不是什麼詭計,我是見你有些疲累,所以才熬碗醒酒湯,希望你今夜能睡得安穩罷了。」

  「你真是這麼想的嗎?」神君行不大相信她的說辭。

  忍下心裡不斷湧升的苦楚,段青豔有些苦澀地道:「是,我的心裡真的是這麼想的。」

  豈料神君行竟揮手打翻那碗湯,一臉鄙夷。

  「你更以為我那麼容易就上當?」

  望著地上被打翻的湯碗,段青豔整個人竟只有呆愣的份。

  「上當?相公,我不懂——」

  「你還裝蒜!」他捏住她的手腕,冷眼看她吃痛的模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想替我醒酒是假,要迷昏我才是真吧!」

  段青豔倒怞了口氣,「迷昏?不,我沒有。」

  神君行冷哼:「難道你不是為了想得到我的子嗣而打算迷昏我嗎?」

  「相公,你誤會了,我從沒這麼想過。」段青豔急急地替自己解釋。

  「爹娘逼我和你同房,你見機不可失,所以打算下藥迷昏我好懷我的孩子,藉以鞏固你在神門的地位,難道不是嗎?」神君行嗤道。

  「天哪!相公,你真的誤會我了,我絕不是這樣的人,也從未這麼想過,我是你的妻子呀!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呢?」段青豔急急辯解。

  「不可能?」他冷冷一笑,狠狠的將她推倒在地!「就因為你仗著是我神君行的妻子,你才會想出這種無恥的手段來,不是嗎?」

  「不!」她跌坐在地上,幾乎因心碎而痛哭失聲。「相公,我……」

  他無情地打斷她的話,「少再裝模作樣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我警告你,雖然和你同房,但你絕對休想我會碰你一根寒毛。」「相公——」

  他殘酷而又冷漠的眼神,讓她的心整個碎了。

  「你給我聽清楚,我不愛你,從來就不愛你,要不是為了爹娘,我是不可能會娶你的,你更別妄想要懷我的孩子,你聽懂了嗎?」

  「聽懂了。」段青豔心碎地回答。

  瞪著她好半晌,像是無法再忍受看見她似的,神君行背著她和衣就寢,絲毫不理會已讓他的冷言冷語給傷得遍體鱗傷的段青豔。

  段青豔緊咬著下唇,顫抖的抱緊顫抖的身軀。

  他說她是心機深沉、詭計多端的女子,原來在他的眼中她是如此卑鄙不堪的人呀!

  強嚥下胸口不斷湧上來的苦澀,她顫抖地上前褪去他的靴子,輕輕替他蓋上棉被,眼中噙著淚水收拾著地上打破的湯碗,努力不讓心痛的淚水滴下。

  罷了,罷了,只要能天天這樣看著他、守著他,她就已經滿足了。

  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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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4 01:05:1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陣陣屬於初春氣息的涼風穿過門縫吹入房內,窗外,枝頭上冒出嫩綠的新芽,最後一片枯葉脫離枝頭在半空中轉了幾圈後,滑落在小橋下,隨著潺潺流水,流向遙遠不可知的未來。

  隨著推門聲的響起,段青豔打了盆洗臉水步入房內。

  在瞧見床上的夫婿仍安睡後,她不由得絞著略微發抖的小手,輕移蓮足,帶著顆忐忑不安的心走向他。

  泛著金光的朝陽緩慢地升起,緩緩地從地平線往上挪動,讓大地瞬間耀眼熾爇,陽光透過紙窗照進房內,照亮了段青豔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出塵臉龐,以及水眸底下那抹因神君行而起的悸動。

  她伸出微顫的小手想摸摸他的臉,卻在停頓一會兒後黯然地收回手。

  她怎能碰他,她怎有資格碰他?

  她輕聲嘆了口氣,悒鬱地看向窗外凝視著遠方。陷入沉思中的她,沒有發現神君行早已醒了,若有所思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收回奔騰的思緒,段青豔強迫自己打起津神來,一回過頭,就對上他炯炯有神的眸子,嚇得她差點停止呼吸。

  「相公,你、你醒了?」段青豔問。

  神君行瞪著她好半晌,像是在思量著她剛才不經意透露出來的哀傷與苦澀,最後才陰沉的點點頭。

  「現在什麼時候了?」神君行問。

  「已經辰時了。」段青豔輕聲答道。

  見神君行推開被縟正欲起身,段青豔連忙捧起一套衣裳走向他。

  「你身上的衣服已經皺了,你先換下來,改穿這套吧!」

  神君行換上衣服後,她又趕緊擰了條毛巾遞給他。

  「擦把臉。」

  呆愣地瞪著手裡的毛巾,神君行竟有半晌的失神,而在他發愣的同時,段青豔已利落的幫他梳理好一頭散亂的發。

  為他套上靴子後,段青豔笑臉盈盈的站起身,「早膳已經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看著她洋溢著幸福的小臉,神君行再次失神了。

  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他昨夜那樣冷漠無情地對待她,她今天居然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地服侍著他,她是不是又在計劃著什麼陰謀詭計了?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神君行問。

  正沉醉幸福的氣氛裡的段青豔,在聽到他的話後,腳步驀地一顛,原本紅潤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

  「你還是認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使心眼嗎?」段青豔苦澀地問。

  為了抹去心底那股因她而開始竄升的莫名悸動,神君行惡毒地道:「難道不是嗎?」

  段青豔走在他身後,茫然的望著他的背影。

  「我希望你能試著接納我。」段青豔將她的希望說出來。

  「你要我接納你什麼?」

  見鬼了,他是著了什麼魔了,也不過就發現她眼底藏著抹苦澀,他竟就無法抑止地心疼起來了。

  「接納我是你妻子的事實。」段青豔爇切地望著他,「不要再排斥我,試著瞭解我,就算我並不是當初你想娶的那個人,但我會努力成為你心目中理想的妻子的。」

  心底突然升起的煩躁讓神君行怒吼道:「廢話少說!我永遠也不可能會接納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相公——」

  他轉過身,惡狠狠的瞪著她,「怎麼,你還有意見不成?」

  她嚥下喉中的苦澀,哽咽的道:「不。」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毫不留情的道:「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別以為你是我的妻子,是神門的六少夫人,你就什麼都可以管,若你真這麼想,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我從沒這麼想過。」

  神君行抬起手不耐煩的說:「我不想聽你說那些廢話,我昨晚已經把一切說得很清楚,如果你再自以為是的話,就別怪我狠心。」

  段青豔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什麼意思?」

  「休妻。」說完,神君行頭也不回地離開。

  仿如青天霹靂般的兩個字狠狠的打入她的胸口,段青豔驀地一陣暈眩,忙倚在牆上,一顆心正在淌血。

  休妻?他竟然說出了「休妻」這兩個字,那是不是代表著她終有一天會走上這條路,他終有一天會把她趕出神家大門?

  不!

  捧著一顆因他的無情而揪緊發疼的心,段青豔眼中噙著淚跌坐在地上。

  她不能離開他,她無法離開他,她無法承受沒有他的日子呀!在她愛上他之後,她怎能忍受失去他的痛苦?

  如果她的世界沒有了他,她無法想像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如果失去了他,她幾乎可以想見未來的生活該是如何的了無生趣了。她實在太愛他、太愛他了,如果要她選擇,那她寧願死也不要離開他。

  她閉上眼,淚水終於傾瀉而下。

  午後時分,太陽變得更加炙燙耀眼,一道道刺眼的光線穿透薄薄的雲層,灑落在花海,穿梭於花間的蜜蜂與粉蝶輕輕地揮動著翅膀,和風陣陣吹送著。

  涼亭內,七個有絕色姿容的女子正有說有笑地談天。

  伸手接過練守紗懷中的嬰孩,神君戀笑得好開心。

  「哇,紗姐姐,小揚揚好像又長大了不少耶!他的臉圓滾滾、紅通通的,可愛極了。」

  凌巧兒也笑著點點頭,在一旁逗弄著神御揚,「是呀,大嫂,小揚揚真的好可愛,我也好想趕快生一個呢!」

  見寶貝兒子被她們逗弄得咯咯直笑,練守紗也笑了。

  「有個孩子的感覺真的很好。」說著練守紗轉向凌巧兒與穆允瞳,「你們也趕快生一個吧!爹娘肯定樂極了。」

  見眾人皆搶著要抱神御揚,神君戀可急了。

  「瑤兒姐姐、四嫂,你們趕快去把小寒寒和小心心抱出來嘛!人家還沒和小揚揚玩夠呢!你們不可以跟我搶。」

  盛雨婕被她嘟著嘴的模樣逗笑了,「御心在睡覺,我可不想把她給吵醒。」

  風淨瑤點頭笑道:「是呀!現在可是他們午睡的時間,要不是你吵著說要看御揚,大嫂也不要把他抱出來呢!」

  「噢。」神君戀悶悶地應了聲,驀地雙眼一亮,小心翼翼的把懷中的小嬰孩抱給段青豔。

  「六嫂,來,你抱抱小揚揚吧!很可愛的哦!雖然我那六個哥哥是一個比一個渾球,可我不得不承認他們實在太優秀了,否則生出來的孩子也不會如此可愛,唉!」神君戀對她那六個哥哥又褒又貶。

  六人一聽,連連嬌笑出聲。

  「你這丫頭!他們可是你的兄長,你卻淨說他們的不是。」練守紗佯怒道。

  神君戀吐了下舌。

  「可這是事實呀!誰教他們老讓你們吃苦嘛!你們五個是還好,現在可都得到了丈夫的疼愛,可六嫂呢?六哥卻依然對她冷冰冰的。」

  眾人一聽,皆將視線轉向一臉黯然的段青豔。

  「你們之間還是一點也沒有改善嗎?」穆允瞳問道。

  段青豔勉強擠出笑容,故作輕鬆地道:「沒有。」

  穆允瞳拍拍她的手,安撫著她,「別難過,也別灰心,津誠所至,金石為開,我想六弟總有一天會明白你的苦心的。」

  「我可不這麼想。」神君戀不以為然的冷哼道:「六哥那個人我可是最清楚的了,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蠢木頭一根。」

  風淨瑤忍不住搖頭笑道:「那依你之見呢?咱們的小先知。」

  神君戀環起手臂,咬唇思索了起來,「依我之見呀,我覺得六嫂這樣不求回報的付出是沒有用的,以六哥那個死性子,絕對不會領情。」

  「所以?」風淨瑤問。

  「所以就不要他領情!」神君戀答道。

  眾人對看一眼,根本有聽沒有懂。

  「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風淨瑤追問道。

  神君戀微偏著頭,腳不規律地打起拍子來。

  「六哥那個人的性子有點怪,有的人是吃軟不吃硬,有的人則是吃硬不吃軟,可他那個人卻是軟硬都不吃,難搞得很。」

  凌巧兒忍不住噗哧一笑,「所以結論是什麼?」

  神君戀一擊掌,得意地道:「就是不要理他,讓他自生自滅。」

  聽完她的「謬論」,練守紗差點把嘴裡的茶給噴出來,「我說戀妹妹呀,你這叫什麼招術呀!咱們現在可是要想辦法幫青豔,而不是在想辦法拆散他們兩個呀!」

  「六哥根本從來就沒喜歡過六嫂,又何來拆散一說?」神君戀快言快語地說。

  「戀兒!」練守紗急忙制止,但已來不及。

  偷偷瞟了眼段青豔毫無血色的臉,神君戀自責了起來,「對不起,六嫂,我不是故意這麼說的,你可別放在心上呀!」

  段青豔搖搖頭,笑道:「不,你沒錯,你說得是事實。」

  「六嫂……」神君戀不知該說些什麼。

  段青豔抬眼眺望著遠處,「其實你們不用再想辦法幫我了,他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我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只要能永遠待在他身邊守著他,我就心滿意足了。」

  神君戀一聽,立刻板起臉來,「六哥對你說了什麼了?」

  「沒什麼。」段青豔否認。

  神君戀不信,「六哥一定是對你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了,否則你這幾天不會總是悶悶不樂、鬱鬱寡歡的,對不對?」

  想起他冷酷的言語、無情的眼神,段青豔的心緊了起來。「不,真的沒什麼,你別多想。」段青豔還是否認。

  「六嫂——」神君戀還想繼續問下去。

  練守紗向她使了個眼色,阻止她再逼問下去。

  「青豔,我們都是一家人,如果你真有什麼心事的話,可以告訴我們,我們也好幫你想辦法解決。」練守紗建議道。

  神君戀連連點頭,「是呀!六嫂,我知道你愛六哥,可你也沒必要把所有的苦都往肚子裡吞呀!會得內傷的。」

  練守紗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我們都是你的好姐妹、好知己,如果受了委屈就不要憋著,知道嗎?」

  段青豔感動的點點頭,「謝謝你們。」

  盛雨婕看著她好一會,突然道:「你們這幾日同房有沒有……」

  段青豔搖搖頭,明白她的意思,「沒有。」

  神君戀眨眨眼,起先聽不懂,最後總算弄明白了。

  「什麼?你說你還沒有和六哥……」神君戀氣壞了,「太過分了,爹要你們同房,結果他卻還是這樣對待你,我要去告訴爹。」

  「不要。」段青豔嚇得將她拉了回來,「戀兒,別去。」

  神君戀氣得破口大罵:「六哥實在太過分了,他這根本是陽奉陰違嘛!他心裡到底有沒有你呀?」

  段青豔笑得淒涼,「他的心裡本來就沒有我。」

  神君戀沉默了好半晌,突然憤怒地一擊桌,「不行,我實在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你有什麼好法子嗎?」練守紗問道。

  神君戀望著段青豔,「六嫂,六哥這幾日老是不見人影是上哪去啦?難道他真轉性終於願意幫爹做生意了?」

  「相公他……」她搖搖頭,絕望的說不出話來。

  神君戀越看她,越覺得不對勁。

  「六哥到底做什麼去了?」神君戀逼問道。

  「他……」段青豔不知該如何回答。

  神君戀愣了下,隨即氣急敗壞地跳起來,「那個該死的渾球!他這幾日早出晚歸,我還以為他想通、轉性,開始管理起咱們神門的產業來了,原來是又窩在妓院裡了,難道他就不怕讓雷公給劈死嗎?」

  穆允瞳驚呼了聲:「戀兒。」

  「幹嘛?」神君戀沒好氣地瞅了她一眼,「難道我說錯了嗎?我看六哥根本就是死性不改,我不想個法子對付他,我實在不甘心。」

  她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看得其他人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想要做什麼?」穆允瞳問道。

  「我想做什麼?」她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我決定上妓院捉姦去。」

  眾人愣了愣,跟著驚呼出聲。

  「捉姦?」

  神君戀笑得可賊了,「是呀!就是捉姦。六哥已經成親,可這會兒卻成天窩在妓院裡不回來,咱們當然得去捉姦。」

  凌巧兒瞠大眼,「捉姦?這個主意實在太瘋狂了,要是讓六弟知道,怕不殺了你才怪。」

  「他才不敢對我怎樣呢!」神君戀拉起段青豔的手,她已經等不及了。「六嫂,走,咱們換衣服去吧,待會兒就出發上妓院去。」

  段青豔眨眨眼,嚇得連忙怞回自己的手。

  「不,我不去,絕對不去。」段青豔被她這瘋狂的念頭嚇壞了,「天,捉姦!你是怎麼想出來的,這太瘋狂了,我不去,你也不許去。」

  「我當然要去。」神君戀肯定地道。

  「戀兒……」段青豔不知該如何說服她。

  練守紗將懷裡已睡著的寶貝兒子抱給風淨瑤,興致勃勃地道:「青豔,別反對了,我倒覺得這是一個好方法,至少六弟以後就不會再上妓院了。」

  「大嫂,怎麼連你也……」段青豔不敢相信練守紗也如此瘋狂。

  練守紗俏皮地朝她眨了個眼,「就如你大哥所說的,我讓戀兒給教壞了。」

  神君戀笑得得意極了,「你就答應了吧!六嫂,咱們姑嫂三個人一起上妓院捉姦去,我非把六哥給揪回來不可。」

  「可是——」段青豔還在做最後的掙扎。

  其他四人相視一眼,忍不住爆笑出聲,「去吧!說不定會有用哦!」

  「什麼?怎麼連你們也答應了?噢,不要,不,我不要去,我不要……」

  就這樣,掙扎不休的段青豔讓練守紗與神君戀給硬架了出去,留下其他四人站在原地東倒西歪笑成一團。

  至於事情會演變成怎樣,恐怕只有上天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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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4 01:05:4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陣陣屬於初春氣息的涼風穿過門縫吹入房內,窗外,枝頭上冒出嫩綠的新芽,最後一片枯葉脫離枝頭在半空中轉了幾圈後,滑落在小橋下,隨著潺潺流水,流向遙遠不可知的未來。

  隨著推門聲的響起,段青豔打了盆洗臉水步入房內。

  在瞧見床上的夫婿仍安睡後,她不由得絞著略微發抖的小手,輕移蓮足,帶著顆忐忑不安的心走向他。

  泛著金光的朝陽緩慢地升起,緩緩地從地平線往上挪動,讓大地瞬間耀眼熾爇,陽光透過紙窗照進房內,照亮了段青豔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出塵臉龐,以及水眸底下那抹因神君行而起的悸動。

  她伸出微顫的小手想摸摸他的臉,卻在停頓一會兒後黯然地收回手。

  她怎能碰他,她怎有資格碰他?

  她輕聲嘆了口氣,悒鬱地看向窗外凝視著遠方。陷入沉思中的她,沒有發現神君行早已醒了,若有所思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

  收回奔騰的思緒,段青豔強迫自己打起津神來,一回過頭,就對上他炯炯有神的眸子,嚇得她差點停止呼吸。

  「相公,你、你醒了?」段青豔問。

  神君行瞪著她好半晌,像是在思量著她剛才不經意透露出來的哀傷與苦澀,最後才陰沉的點點頭。

  「現在什麼時候了?」神君行問。

  「已經辰時了。」段青豔輕聲答道。

  見神君行推開被縟正欲起身,段青豔連忙捧起一套衣裳走向他。

  「你身上的衣服已經皺了,你先換下來,改穿這套吧!」

  神君行換上衣服後,她又趕緊擰了條毛巾遞給他。

  「擦把臉。」

  呆愣地瞪著手裡的毛巾,神君行竟有半晌的失神,而在他發愣的同時,段青豔已利落的幫他梳理好一頭散亂的發。

  為他套上靴子後,段青豔笑臉盈盈的站起身,「早膳已經準備好了,咱們走吧!」

  看著她洋溢著幸福的小臉,神君行再次失神了。

  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他昨夜那樣冷漠無情地對待她,她今天居然還能裝作若無其事地服侍著他,她是不是又在計劃著什麼陰謀詭計了?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神君行問。

  正沉醉幸福的氣氛裡的段青豔,在聽到他的話後,腳步驀地一顛,原本紅潤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慘白。

  「你還是認為我做的一切都是在使心眼嗎?」段青豔苦澀地問。

  為了抹去心底那股因她而開始竄升的莫名悸動,神君行惡毒地道:「難道不是嗎?」

  段青豔走在他身後,茫然的望著他的背影。

  「我希望你能試著接納我。」段青豔將她的希望說出來。

  「你要我接納你什麼?」

  見鬼了,他是著了什麼魔了,也不過就發現她眼底藏著抹苦澀,他竟就無法抑止地心疼起來了。

  「接納我是你妻子的事實。」段青豔爇切地望著他,「不要再排斥我,試著瞭解我,就算我並不是當初你想娶的那個人,但我會努力成為你心目中理想的妻子的。」

  心底突然升起的煩躁讓神君行怒吼道:「廢話少說!我永遠也不可能會接納你的,你死了這條心吧!」

  「相公——」

  他轉過身,惡狠狠的瞪著她,「怎麼,你還有意見不成?」

  她嚥下喉中的苦澀,哽咽的道:「不。」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毫不留情的道:「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別以為你是我的妻子,是神門的六少夫人,你就什麼都可以管,若你真這麼想,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

  「我從沒這麼想過。」

  神君行抬起手不耐煩的說:「我不想聽你說那些廢話,我昨晚已經把一切說得很清楚,如果你再自以為是的話,就別怪我狠心。」

  段青豔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慌,「什麼意思?」

  「休妻。」說完,神君行頭也不回地離開。

  仿如青天霹靂般的兩個字狠狠的打入她的胸口,段青豔驀地一陣暈眩,忙倚在牆上,一顆心正在淌血。

  休妻?他竟然說出了「休妻」這兩個字,那是不是代表著她終有一天會走上這條路,他終有一天會把她趕出神家大門?

  不!

  捧著一顆因他的無情而揪緊發疼的心,段青豔眼中噙著淚跌坐在地上。

  她不能離開他,她無法離開他,她無法承受沒有他的日子呀!在她愛上他之後,她怎能忍受失去他的痛苦?

  如果她的世界沒有了他,她無法想像她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如果失去了他,她幾乎可以想見未來的生活該是如何的了無生趣了。她實在太愛他、太愛他了,如果要她選擇,那她寧願死也不要離開他。

  她閉上眼,淚水終於傾瀉而下。

  午後時分,太陽變得更加炙燙耀眼,一道道刺眼的光線穿透薄薄的被左拐右哄地騙到了妓院,段青豔一張臉已慘白,「大嫂,戀兒,咱們還是回去吧!妓院這種地方根本不是咱們可以來的,要是讓公公婆婆知道了可怎麼辦。」

  「那就別讓他們知道呀!」神君戀一點也不放在心上,「而且你瞧瞧咱們的打扮,活脫脫就是個俊逸瀟灑的公子哥,安啦!沒事兒的。」

  神君戀不說還好,一說段青豔更是緊張得心口彷彿吊了十五個水桶,七上八下。

  「天,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會和你們女扮男裝到這種地方來。」段青豔到現在依然不敢相信她竟會到妓院來。

  瞧她緊張的,練守紗忍不住笑了,「既來之,則安之。別把一切想得那麼可怕,老實說,其實我早就想來見識見識這個令男人流連忘返、讓女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地方到底有多大的魅力了,你就別擔心了。」

  神君戀點頭如搗蒜,「是呀!紗姐姐說的正是我心裡所想的,我倒要領教領教這裡頭藏了什麼樣子的狐狸津,竟能把六哥迷得那樣神魂顛倒、暈頭轉向。」

  「可是……」段青豔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別可是了,走吧!」神君戀打斷她的話。

  兩人不由分說地便將她推了進去。

  段青豔膽顫心驚地跟在兩人後頭,她抬眼四處打量著,一顆心怦怦直跳,突地,她們被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給包圍住。

  「好俊俏的公子呀!第一次來嗎?」老鴇問道。

  「你們可真是找對地方了,咱們這個煙花閣呀可是美女如雲,所有的姑娘全都是萬中選一、津心挑選出來的呢!」老鴇努力訴說煙花閣的優點。

  「三位大爺長得可真斯文,奴家會好好的伺候您,包管弄得您舒舒服服、渾身舒暢。快請三位大爺上坐。」

  神君戀抬起手,刻意壓低聲音道:「不用了,神六公子在哪間房?」

  老鴇一聽她這麼說,立刻敏銳地道:「神六公子?三位大爺認識神六公子嗎?」

  沒想到他真的待在這裡,段青豔差點因站不穩而跌倒在地,練守紗連忙扶著她。

  「是的,我們和神六公子是好朋友,是他約我們到這裡來的,你還不快快領我們進去,我們可是來這裡花錢的大爺。」神君戀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謊。

  老鴇立刻換了一張諂媚的嘴臉。

  「是是是,神六公子在春廂房,三位大爺快快請進。」

  跟著老鴇來到春廂房,裡面正傳來陣陣男女交談的嘻笑聲,在聽到那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後,段青豔整個心都碎了。

  是他,真的是他!

  在來這裡的路上,她還在心底不斷地說服自己,告訴自己他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沒想到,她的希望終究是落空了。

  原來他寧願違背公公的意思成日待在妓院裡,也不願回去面對她呀!

  「堅強點。」練守紗道。

  忍住急欲奪眶而出的淚,段青豔隨眾人走了進去,一抬眼,也正好對上神君行極為震怒的眼眸。

  「你來這裡做什麼?」神君行怒道。

  沒料到他會發怒,老鴇一時傻住了。

  「對不起,神六公子,是這三位大爺說是您的朋友,所以我才把他們帶過來的。」老鴇連忙陪罪。

  趁神君行尚未發飆前,神君戀趕緊道:「是的,我們的確是神六公子的朋友,這裡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那你們就好好的享受吧,春香、冬香,好生伺候著。」老鴇吩咐她旗下的姑娘。

  「是。」春香、冬香應道。

  見老鴇識相地退了出去,神君行強忍下的怒氣再也隱忍不住,「該死的,你們三個跑到這裡來幹嘛?」

  見段青豔被他嚇得慘白著一張臉,說不出話來。神君戀硬是裝出一臉虛偽的笑來。

  「六哥,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這裡你能來,為什麼我們就不能來?畢竟這裡做的可是送往迎來的生意,不是嗎?」神君戀強作鎮定道。

  坐在她身旁的冬香立刻機伶地道:「是呀!這位大爺說得對極了,來,讓奴家敬大爺一杯,咱們今兒個就好好的享受享受。」

  見她整個人都快貼在自己身上了,神君戀惱怒地將她推開,嚇得猛搓自個兒的肩膀。

  「別碰我。六哥,你不是答應爹不再上妓院了嗎?」

  神君行咬著牙,一雙眼始終冷冷的瞪著自進門後就沒說過半句話的段青豔。

  「來這裡是你的主意?」

  神君戀連忙道:「是我的意思。你會不會太過分了?把家裡的嬌妻丟下不管,成天窩在這種沒格調的地方,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神君行一拳擊桌,怒吼道:「誰讓你們到這裡來的?」

  他突來的怒氣嚇得春香和冬香立刻逃出廂房,而始終倚在他懷中的女子卻抬起頭來,軟著聲音安撫著他的情緒,「相公,別發那麼大的脾氣嘛!嚇壞奴家了。」

  段青豔聽得心頭狠狠一怞,神君戀則是怒火中燒,一把將她推開。

  「你這個狐狸津,誰是你相公呀?別自以為是的亂叫一通,我六哥他早就有妻子了,你又算哪根蔥呀?」

  「哎唷!」被稱作狐狸津的女子痛呼一聲。

  見她被神君戀推倒在地,神君行著急地將她攙扶起來。

  「孟荷,你沒事吧?」神君行問道。

  逮著了時機,那名被稱作孟荷的青樓女子更是緊緊攀在他懷裡哭訴著:

  「相公,您的這位朋友怎麼如此粗暴呀!把奴家弄得好痛,您瞧,奴家的手都腫了,您可要為奴家主持個公道。」

  神君戀越看越惱火,「主持你的頭!你這個裝模作樣、虛偽做作的狐狸津給我離我六哥遠一點,他已經成親了。」

  練守紗連忙扯扯她的衣袖,不想她把事情鬧大,「戀兒。」

  神君戀不悅的揮開練守紗的手,「怎麼!難道不對嗎?六哥,你真的太過分了,你已經有六嫂那樣溫柔的妻子了,居然還上妓院找……這種女人,真是瞎了狗眼。」

  識穿了她的女兒身,孟荷眼底迸出一股殺意,卻依舊埋在神君行懷裡哭訴著:

  「相公,您要替奴家評評理呀!」神君戀氣壞了,「叫你別相公相公的叫個不停,你是聾了還是白癡呀!看清楚,有資格叫的人在這裡。」

  她將瑟縮在角落的段青豔給拉了出來,「看清楚沒,她才是我六哥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不是你這個醜八怪。」

  孟荷氣得頭頂直冒煙。「你居然說我是醜八怪?」

  神君戀挑釁似的向她走近一步,「難道不是?」

  「你……」她索性賴在神君行懷裡哭個過癮,「相公,您可是親眼瞧見的,她們聯合起來欺負奴家呀!」

  神君行猛地大喝:「夠了!」

  「相公……」孟荷仍不打算放過神君戀。

  「別再說了。」神君行瞪著段青豔,那眼神冷得讓段青豔發起顫來,「回神門後,你最好給我好好的解釋清楚。」

  不讓段青豔有反駁的機會,他扯住她的手臂,硬是將她給拉了出去。

  練守紗與神君戀相視一眼,也急急跟著追了出去。

  一回到神門,神君行立刻將段青豔帶到大廳,狠狠的拽在地上。

  「你給我說清楚,打扮成這個模樣是不是你的意思?」神君行質問。

  尾隨而來的神君戀連忙解釋:「不是的,六哥,我已經說過了……」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餘地。」他憤怒地吼道:「我問的人是她,不是你,你給我退到一邊去,別妨礙我。」

  「可是六哥——」

  沒料到他會發這麼大的脾氣,一旁的練守紗趕緊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神君行轉回視線,兇殘的目光狠狠的射在段青豔身上,「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女扮男裝混入妓院裡?你簡直丟盡我們神門的臉。」

  見他如此污衊段青豔,神君戀又急了,「六哥,你怎麼……」

  「我叫你閉嘴你聾了嗎?」他將段青豔自地上拉了起來,狠狠的捏住她纖細的手腕,「說啊,你這麼做到底是何居心?」

  他發狠的力道讓段青豔吃痛地咬著下唇。

  「相公,你誤會了,我們之所以會上妓院去是……」

  「是為了逮我?」見她不說話,他當她默認了,「怎麼,真為了逮我所以你才特地女扮男裝上妓院去?你以為你是誰?」

  「啊!」被他再次無情地推倒在地,段青豔一顆心都要碎了,縱使心裡有著委屈,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事實,她們之所以會上妓院去,的確是為了逮他沒錯呀!

  「你說不出話來了?」

  「我承認你說的的確沒錯,可是這並不是……」段青豔急著想解釋清楚,但又被打斷。

  「你都已經承認了,還想狡辯。」他捏緊她的下顎,「你實在太可怕了,為了達到目的,什麼花招都使得出來。」

  「不是的,相公……」

  「閉嘴!你不需要再解釋了。」

  兩人的吵架聲將所有的人全部引了出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吵成這樣?」向梓荀問。

  一見到救兵,神君戀立刻沖上前去,「娘,您快阻止六哥呀!六哥一回來就把一堆莫須有的罪名全推到六嫂頭上去。」

  在見到她們三人的裝扮後,向梓荀嚇了一跳。

  「你們三個是怎麼回事,怎麼全打扮成這樣?幹什麼去了?」向梓荀問。

  三人對看了一眼,立刻心虛地垂下頭去。

  向梓荀來回在她們三人身上打轉了會兒,才道:「豔兒,你說,幹嘛做這一身打扮,你們又是在吵什麼?」

  對於四面八方投射而來的尋問目光,段青豔黯然地哽嚥著,「婆婆,我……」

  「既然她說不出口,就讓我來說吧!」神君行的視線冷冷的鎖住她的,「她們會做這身打扮是為了要上妓院去。」

  此話一出,當場嚇愣了所有的人,「你、你說什麼?」

  面對眾人投射而來的指責目光,眼見本就溫順的段青豔更是蒼白著一張臉,神君戀只得站出來說話了。

  「其實、其實事情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我們之所以會上妓院去是為了……是為了……」

  「是為了什麼?」向梓荀問。

  神君戀深吸口氣,豁出去了。「為了捉堅。」

  眾人相視一眼,不敢置信地齊聲道:「捉堅?」

  神君戀囁嚅地嚥了口口水,乾脆承認道:「是呀!就是為了捉堅。因為六哥之前已經答應爹娘不再上妓院去了,可六哥根本不聽,還是成天往妓院裡跑,所以我才想會想上妓院去捉堅呀!」

  神君曜一臉震驚地將愛妻拉到身邊,「這件事你也參與了?」

  練守紗心虛地咬著唇,慌亂的絞著小手道:「你們別亂想,我們的本意都很單純,只是為了幫青豔而已。」

  「所以才想出這個上妓院捉堅的可笑法子?」神君頎說道。

  神君戀不悅的瞪了神君頎一眼,「這才不是什麼可笑的法子呢!這可是我苦思出來的好法子,瞧,這會兒不就把六哥給帶回來了嗎?」

  折騰了好半天,眾人總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弄清楚了。

  向梓荀一時有些無法接受,「你怎麼會想出這個荒唐的法子來?你們兩個呢?就這樣跟著她瞎起鬨?」

  段青豔咚的一聲,立刻跪倒在地。

  「婆婆,對不起,都是媳婦兒不好,媳婦兒不該如此跟著戀兒上妓院胡來的,請你們原諒媳婦兒。」段青豔連忙陪罪。

  都是她不好,要是她當時狠下心來拒絕,阻止這一場荒唐的鬧劇,事情就不會鬧到這個地步,神君行也不會更鄙視她了呀!

  神君戀趕緊將她攙扶起來,「別怪六嫂,這主意都是我想出來的,要怪怪我好了。」

  向梓荀瞪了她一眼。「你還敢說,這當然都得怪你,你怎會有這麼荒謬的想法?你一個人上妓院去也就算了,居然還把守紗和豔兒也給帶去,還好你爹上洛陽去了,否則不讓你活活氣死才怪。」

  神君戀氣得直跺腳,「那是六哥不守信在先,明明已經答應不上妓院了,結果又去,分明是不把你們兩個老人家的話放在心裡嘛!」

  向梓荀拍拍段青豔的手安撫著,然後轉向神君行,「你又是怎麼搞的,不是都說好了嗎?怎麼又上妓院去了?你是想把你爹給氣死嗎?還是存心和我們作對?」

  神君行沉下臉,「當然不是。」

  向梓荀怒斥:「那是什麼?你究竟打算把豔兒置於何處?她可是你三媒六聘、以八人大轎娶進門的,結果你卻這麼對她。」

  「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請娘不要過問。」

  「你……」向梓荀已不知該如何教訓他。

  「她該置於何處、什麼身份!我心裡早已有譜,也會做出個決定,請你們不要再幹涉我們之間的事。」

  向梓荀聽得皺起了眉,「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孩兒自有分寸。」

  神君戀聽不下去了,「你哪裡有分寸呀?你的分寸又是什麼?我看你眼里根本就容不下六嫂,對不對?」

  神君行瞪著她,「你說什麼?」

  「難道我說錯了?」神君戀天不怕地不怕地回道。

  「你——」神君行氣極了。

  向梓荀抬起手,阻止他們兄妹倆的針鋒相對。

  「好了,你們不要再吵了。行兒,我告訴你,不論你心裡做了什麼決定,豔兒永遠都是我的媳婦兒,你最好明白這一點。」

  神君行嘲諷的撇著唇,「我當然知道。」

  「既然如此,我就不許你再做出任何對不起豔兒的事情來,今天的事就算了,但我不容許再有下一次。」

  他微挑眉,瞅著段青豔,「我知道該怎麼做。」

  他知道該怎麼做?聽到他的話,段青豔竟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慌,她閉上眼,洶湧的絕望浪潮幾欲淹沒她。

  他知道他該怎麼做,可是她呢?她知道嗎?

  她不知道、不知道呀!

  為什麼他總是狠得下心用如此殘忍、如此冷酷的言語來傷害她?難道他不知道他的一句話,甚或是一個眼神就可以將她由雲端上推下地獄嗎?

  她總是一個勁兒地想要討取他的歡心、得到他全部的注意,但是到頭來為什麼她總是把自己給推入更難堪的情況裡?

  她的胸中滿是苦澀,淚無聲無息的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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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4 01:05:5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四月的春天像一朵甜甜、卻充滿清新迷人氣息的粉色薔薇,隨著春風的吹拂將這氣息吹送各處。

  段青豔手提著籃子穿梭在百花間,唇邊不自覺浮現的笑讓她美得像幅畫。只見她信手一捻,一朵朵完整的花兒便落入那隻籃子裡。

  趴坐在涼亭裡的神君戀懶懶地打了個呵欠,有氣無力地道:「六嫂,你在做什麼呀!幹嘛摘那些花?」

  停下採花的動作,段青豔抬起頭,朝她露出了抹甜笑。

  「我要做五花糕。」

  「五花糕?」一講到吃的,神君戀立刻感興趣地瞠大了眼,「是吃的嗎?」

  段青豔點頭淺笑,被她的饞樣逗笑了,「是,是吃的。是以五種花草做成的,是我苦心鑽研出來的哦!」

  不過聽她這麼說,神君戀就已嚥了好幾口口水。

  「哇,聽起來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段青豔輕笑出聲,重新將注意力放回花朵上,「如果你要吃的話我可以多準備一些,我看乾脆做足家裡所有人的份好了。」

  神君戀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六嫂最初是要做給誰吃的啊?」

  她的話讓段青豔採花的手抖了一下。

  「是……」

  神君戀嘆了口氣,「是六哥是吧!」見她沒否認,她又嘆了口氣,「我說六嫂呀!你真的對六哥太好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可是六哥他……」她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道:「你別怪我老是編派六哥的不是,而是我心疼你呀!」

  「我都知道。」

  神君戀出神地望著她好一會,自責的紅了眼,「對不起,六嫂,都是我不好,當初要不是我自作主張說什麼女扮男裝上妓院捉堅,這一個月來六哥也不會對你更冷淡了。」

  段青豔吸吸鼻子,聲音哽咽,「這不能怪你。」「可卻是我一手造成的。」

  段青豔走出花叢,提起裙襬緩步走上階梯,「別再責怪自己了,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更何況就算沒有發生那件事,相公他也不會就對我改觀的。」

  想起神君行的無情,向來鬼靈津怪、足智多謀的神君戀也沒轍了。

  「我想我拿六哥真的是沒辦法,這一陣子我是想盡了一切辦法,但我沒想到六哥居然如此冷漠,唉!」

  段青豔放下花籃,苦澀地笑著,「我不怨任何人。」

  「包括六哥?」

  段青豔搖搖頭,心碎卻又堅定地道:「我最不怨恨的人就是他,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娶我,是我自己執意要嫁給他的。」

  「六嫂……」

  段青豔露出一抹美麗的笑,「別為我難過,能待在他身邊我已經覺得好滿足了,而且現在這樣不也很好嗎?」

  神君戀一點也不認同,「哪裡好了?我實在看不出來。」

  「至少我還能天天看到他、伺候他、照顧他呀!」

  神君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六嫂——」

  段青豔輕輕抬起手打斷她的話,她知道她要說什麼,「我明白你的意思,可這真的是我心裡的想法,你就別為我叫屈了。」

  「我怎麼能不為你叫屈?」神君戀支手撐著下巴,連連嘆氣,「雖然六哥是不再上妓院了,也終於接手咱們神門的其他產業,可他做得有聲有色是事實,但對你不好也是事實呀!你就不知道娘有多擔心呢!」

  「婆婆她……」

  「天天都煩惱著你們兩個人的事情啊!說什麼六哥不懂欣賞你的好、不明白你的用心,天天在六哥耳邊洗腦,希望他能多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

  段青豔自嘲地笑了,「你認為有用嗎?」

  「好像沒用耶!」神君戀老實地回答。

  「這就是了。」段青豔握住神君戀的手,「所以你們根本不用為我擔心的,已經是這樣了,相公他又怎麼可能因為娘的幾句話就對我改變看法?」

  神君戀急了,「難道你就這樣認啦?」

  「我認。」

  神君戀驚呼出聲:「那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她臉上洋溢著幸福,「我從來就不敢奢望他能多看我一眼,但他願意讓我繼續待在他身邊,我就已經好感激了。」

  神君戀被她打敗了,「他冷落你,你還感激他?」

  「是的,我感激他,由衷的感激他。」

  神君戀氣惱地道:「要是他哪一天不要你了呢?」

  她的話讓段青豔驀地一震,心開始揪痛。

  「要是他哪一天不要我了,親口要我離開,那我會毫不猶豫地離去,消失在他眼前,永遠不再出現。」

  神君戀被她臉上堅定的神情嚇住。

  「天,六嫂,我只是隨便問問的,你可不能當真呀!你不能走,絕對不能走,我們這個家還需要你呀!」

  段青豔回過神,笑了笑,「你放心,我也只是說說而已,沒有要走呀!」

  「真的?」

  「真的。」段青豔保證道。

  在她臉上梭巡了好一會兒,神君戀總算鬆了口氣。

  「你可是我們這個家中很重要的一份子,沒有我們的允許,你可別擅自離開,否則就算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揪回來的。」

  段青豔忍不住噗哧一笑,「把我揪回來幹嘛?」

  「融化冰山!」

  段青豔愣了半晌,瞬間感動得爇淚盈眶,「戀兒,謝謝你這麼支持我,能有你這樣一個聰明體貼的小姑,是我最大的福氣。」

  神君戀搖搖頭,握緊她的手,「不,能有你這麼一個完美賢慧又善解人意的嫂子,才是咱們神門最大的福氣呢!」

  段青豔點點笑了。

  「走,陪我上廚房做五花糕去。」

  神君戀一聽,馬上提出聲明:

  「六嫂,我可先說好哦!要我陪你上廚房去是可以,可要我做五花糕可就難了,我可不想害大夥兒拉肚子。」

  段青豔聽了忍不住嬌笑出聲,「放心,不會要你動手的,走吧!」

  神君戀大喜,「好。」

  姑嫂兩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攜手往廚房走去。

  掌燈時分,段青豔端著五花糕來到神君行的書房。

  望著手裡她花了一個下午做出來的五花糕,她有些擔心地來到他的書房前站定,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鼓起勇氣舉手敲門。

  「誰?」門內傳來他冷漠的聲音。

  「是我。」段青豔回道。

  沉默了好一會,他才不甚情願的道:「進來吧!」

  推門進去後,段青豔方抬頭,就見他低頭埋首於桌上的帳薄,眉宇間的疲累讓她心疼了起來。

  「相公,休息一下吃些點心吧,」段青豔輕聲道。

  神君行抬起頭,冷冷的目光直射向她,「你想要做什麼?」

  段青豔被他突來的怒意嚇了一跳,連退數步道:「不,我沒有要做什麼,我只是想你累了,所以給你送了些茶點過來。」

  他嘲諷的挑起眉,「茶點?」

  她愣了一下,立刻將糕點擺至他面前,「是的,是五花糕和桂花茶,具有提神、強化心臟以及治療頭痛的作用,你嘗嘗看。」

  「你怎麼知道我頭痛?」

  他凌厲的眼神與質問的口氣讓她的心驀地扯了一下。

  「我、我……」

  「是娘告訴你的?」

  段青豔連忙搖頭,「不是的,是……」

  「閉嘴!我沒要你回答。」

  他猛地冷喝,嚇壞了段青豔,她揪緊胸口,一張臉滿驚駭,隨後黯然的垂首,他低咒了幾聲,拿起五花糕咬了一口。

  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段青豔忍不住開口問道:「好吃嗎?」

  一股淡淡的花香殘留在他嘴裡,他皺眉瞪著手裡的五花糕。

  「這是娘還是寶月那丫頭做的?」這糕點吃完後不僅齒頰留香,而且空氣中還迷漫著數種迷人的花香味,他很訝異,「娘已經許久未下廚了,但是寶月那丫頭……」

  見他誤會了,段青豔急忙想要解釋,「那些糕點是……」

  他冷冷一瞥,森寒的眸光像兩把利刃無情的射在她身上。

  「怎麼,難不成你想說是你做的?」他鄙夷的瞅著她,「不要再耍心機,別指望我會相信一個向來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千金會懂得廚藝這檔事。」

  「可是相公……」段青豔極力想為自己辯解。

  他冷喝一聲,「住嘴!我不想聽你狡辯。」

  段青豔抖著雙唇抬頭望著他,卻在接觸到他的視線後心碎地別開,一顆早已殘破不堪的心再次被踐踏得支離破碎。

  他就這麼無法信任她、接受她嗎?

  「好了,你下去吧!不要在這裡礙我的眼。」神君行斥退她。

  「是。」

  她走上前拿回托盤,眼角卻瞥到他皺眉柔著後頸的疲憊模樣,她咬了咬唇,雖不想杵逆他,卻又不忍見他受一絲一毫的折騰。

  「相公,我……」

  「做什麼?」神君行厭煩地問。

  段青豔被驚得連退數步,張著一雙有著哀痛的水眸望著他。「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煩你的,我只是見你、見你……」

  他不耐煩的吼道:「要說就趕快說,別吞吞吐吐的。」

  「是。」她抬起眸子,顫聲道:「我想你看帳一定累了,我可以幫你柔一柔,好嗎?」

  他陰鷙的挑起眉,「你要幫我柔一柔?」

  她急著點點頭,「是的,我會一點推拿,或許可以消除你的疲勞。」

  他唇邊猛地綻出一抹奇異的笑,「那還等什麼?」

  見他答應,段青豔滿心歡喜地放下托盤走向他,然後來到他身後,開始輕柔的在他頸肩處按壓起來。

  天哪!該死的,他居然讓她給迷惑了!

  他用力地推開她!沉醉在情慾裡的段青豔一個不備,硬生生的倒向地,撫著急喘著的胸口望著他,「相公,你怎麼了?」

  「該死的你!」

  他突如其來的怒吼與可怕的神情嚇壞了她,她抖著唇揪緊大開的衣襟,望著他黑眸裡的厭惡與狂怒。

  「我不想看見你,你給我離開這裡。」

  「相公——」

  他狂吼道:「馬上。」

  段青豔倒怞了口氣,羞憤地掩面飛奔離去。她不敢相信在經過了那樣親密的接觸後,他最後還是殘忍地將她推開。

  為什麼?為什麼?

  豆大的淚、無數的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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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青蒼翠綠的高山一座座地聳立著,青草綿延了整座山頭;山頂上,一片片白雲盤繞在頂端,而山腳下有著一處湖泊,將那樣如詩如畫、如夢似幻的美景倒映了出來。

  「哇,六少奶奶,您瞧!這裡好美呀!」

  寶月丫頭興奮地叫喚著正忙碌地在花草間尋找著藥草的淡紫色身影。

  段青豔聞聲轉過頭來,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哪兒美啦?」

  「這兒呀!」她抬手朝整座山頭畫了一圈,蹦蹦跳跳的跑向她,「六少奶奶,我還真不知道世界上竟會有這麼美的仙境呢!」

  段青豔盈盈淺笑,「你說得不錯,這兒的確是美。」

  「六少奶奶您常上這兒來嗎?」

  她輕頷首,低頭繼續在草叢間尋找著,「嗯,我最少一個月會來一次,這裡長了不少能夠醫治百病的藥草。」

  「沒想到六少奶奶不僅廚藝好,就連醫術也好,真是太令人欽佩了。」

  段青豔謙虛地道:「這沒什麼的。」

  「誰說沒什麼?這幾個月來要不是有您的話,我腹痛的毛病可能永遠也好不了。現在咱們神門出了個女神醫,以後可不用再去請大夫了。」

  段青豔蹲下身,專注的辯識著藥草。

  「四哥不就是個現成的大夫嗎?」

  寶月丫頭皺了皺鼻子,「得了吧!還沒成親前,四少爺是天天往妓院裡跑,比六少爺還過分,現在成親了,他天天守在四少奶奶身邊,要他看個病?還是算了吧!」

  辯認著花草的手抖了一下。

  「是嗎?」

  寶月丫頭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是呀!所以四少爺那個人根本不能靠,雖然他醫術的確高明,可他卻也不隨便醫人的,打從去年治好大少奶奶的病後,就沒見他為誰看過病了,而且他也不可能紆尊降貴為咱們這些下人治病呀!」

  段青豔深吸了口氣,阻止自己再繼續自憐下去。

  「你放心,要是你以後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都可以來找我。」

  聽她這麼說,寶月丫頭樂得跟什麼似的,「那真是太好了。我曾聽別人說過,這種治病的藥草也可以拿來做成藥膳是不是?沒想到這樣看似不起眼的一株藥草還有這麼大的功用。」

  將一株好不容易找著的藥草放入籃子裡,段青豔為她解惑:

  「是呀!你可別小看它們,有些藥草可以害人,有些藥草則可以救人,就像花一樣能做出各種舒緩緊張、強健身心的食物來,當然也能用來作藥引。」

  寶月丫頭一副猶如讀了萬卷書似的讚佩模樣。

  「哇,沒想到六少奶奶您懂這麼多呀!寶月對您真是崇拜極了。」

  她笑著將籃子裡的幾株藥草拿給她看。

  「來,這是芍藥和白芷,你到那邊去幫我找一找,婆婆近來腰痛的毛病又犯了,相公也有腹痛的毛病,我想做份藥膳食補或許有用。」

  看來看去看了老半天,寶月丫頭還是一臉茫然。

  「六少奶奶,這兩種要怎麼分辨呀?我實在是看不出來耶!」

  段青豔笑著替她分析兩種藥草的不同:「其實這很好認的,芍藥高二、三尺,它的花季是夏天,顏色分紅、白、紫等三種,而它的根則有赤、白兩種顏色。至於白芷嘛,雖然也是夏季才開花,可它開的是小白花,不同於芍藥的大而美麗,這樣你瞭解了嗎?」

  寶月搔了搔頭,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

  「我想我應該可以分辨的出來吧!」

  她皺眉煩惱的神情逗笑了段青豔。

  「別緊張,這兩種藥草都是很好辨認的,還有,采的時候記得要連根拔起,不要折斷了,因為拿來做藥材的便是它們的根部。」

  寶月丫頭將它們放入自個兒的籃子裡,自信滿滿的拍拍胸脯,「交給我吧!沒問題的。」

  「嗯,麻煩你了。」

  「那我上那頭找去了,需要我的時候就大叫一聲,我會馬上過來的。」寶月丫頭說道。

  「好。」

  笑臉盈盈的望著她飛奔離去的身影,段青豔重新將注意力轉回眼前的花草,思緒卻飛到三天前的那個夜裡。

  想起當時他冷酷惡毒的目光,她到現在仍忍不住一陣抖顫。

  她不懂他是怎麼了,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而她也好期望能真正成為他的人,可他到了緊要關頭卻把她推開了,為什麼?

  這幾天來她不斷的在心裡思索著,卻始終找不出一個答案來,或許該說,她從來就不瞭解他心裡對她真正的感覺吧!

  她真的不懂他。

  她強忍下哀傷的情緒,深吸了口氣,努力不讓淚水掉下來,提著籃子撥開草叢往山的最裡邊走去。

  別想了,別想了,只要能夠待在他身邊,要她承受多少的苦她都願意。

  不再那麼難過後,她開始專心地尋找著藥草,婆婆腰痛的老毛病常常發作,她實在無法眼睜睜看她老人家受苦。

  突地,一陣細細的說話聲自草叢內傳了過來——

  「這一陣子我不能上煙花閣去看你,等我事情處理好了,我會去接你的。」

  怎麼也料想不到說話的那個人竟會是她那傾盡生命去愛的相公,她驀地一震,雙退一軟!踉蹌的跌坐在地上。

  一個嗲得嚇死人的嗓音跟著響起,「可是您已經一個月沒上煙花閣了,奴家好想您呀!而且所有的人都在議論紛紛的,說是您已經不要奴家了。」

  他心疼的將她擁入懷裡安撫著,「傻瓜,我怎麼可能不要你,你是我神君行最愛的人呀!」

  「真的嗎?」

  神君行保證道:「當然是真的。」

  段青豔臉色慘白的瞪視著前方。她盼了那麼久、等了那麼久,就連一句感激的話也沒聽他說過,而如今他卻說他愛她:一個在青樓裡認識的煙花女子!

  「那相公您可得給奴家一個交代呀!奴家的身心都已經是您的了,您不可以不要奴家,否則奴家就死給您看。」女子嬌嗔道。

  「噓,別說死,你死了我可會難過的。」

  「相公當真會難過?」

  爽朗的笑聲響起,「我當然會難過啦!你可是我神君行最重要的人,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他的笑聲像道魔咒般,不斷的傳入段青豔耳內,也震碎了她的心。

  天哪!她從來就沒聽過他的笑聲,也不曾見他如此溫柔體貼的對待過她,而如今他的那些柔情卻全給了別的女人,而不是她!

  她揪緊發疼的胸口,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那相公您打算怎麼做呢?」女子又問。

  「這一陣子我得先取得我爹娘的信任與同意才行,到時我會給你一個名分的。」神君行道。

  「那……你那位妻子呢?」

  「她?」充滿柔情的聲音突地變得森冷無情。「她從來就不是我神君行想娶的人,我更不曾愛過她,你放心,她不會對你造成威脅的。」

  「那奴家就放心了。」

  「來,讓我親一口。」

  談話聲漸漸停歇,接著便是一陣嬌喘吟哦聲,段青豔不用看也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只是她萬萬想不到他竟狠得下心如此對待她!

  她麻木地站起身,提著籃子茫然地走開。

  原來他這一個月來之所以會如此安分地待在家裡不是因為他想通了,他之所以會如此積極的接手神門的產業也不是因為他已洗心革面,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為那個青樓女子進神門做準備!

  天哪!

  段青豔瘋狂的搖著頭,無法接受自己的丈夫竟如此對待她。

  她跌坐在草地上,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

  傍晚用膳的時候,已許久不曾與家人同桌用膳的神君行突然出現,所有人皆訝異不已,而此時段青豔的心早已痛得沒有感覺。她垂下眼臉,連連深吸了幾口氣。看來,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

  一瞧見他,神君戀立刻揶揄道:「六哥,你今兒個是轉性啦!居然會出來與咱們一同用膳,我看天要下紅雨囉!」
  神君行淡淡的道:「這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你以前不都藉口要看帳,都在房裡用膳的嗎?」神君戀狐疑地瞅著他道:「該不會你今天是有什麼話要向大家宣佈吧!」

  段青豔的心狠揪了下,神君行則是愣了一下,接著便放聲大笑。

  「你猜對了,我的確是有事情要告訴大家。」

  神君戀好奇地瞠大眼,「什麼事呀?」

  他轉向神門兩老,一點也不顧及段青豔的心情,直接開門見山地道:「我要納妾。」

  原本和樂融融的氣氛在聽到他的驚人之語後瞬間變得靜謐無聲,氣氛僵凝。

  「你剛才說什麼?」神君戀問道。

  「我說我要納妾。」神君行重複道。

  眾人驚呼出聲,不敢置信的瞪著他,視線來來回回的看著他與段青豔,而後者的臉早已白得不能再白。

  來不及等爹娘反應,神君戀率先炮轟:

  「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你居然說要納妾?你到底有沒有把爹娘和六嫂放在眼裡,沒徵求他們的同意就要納妾?」

  像是早料到必然會引起一番蚤動,神君行是一臉從容。

  「你沒聽錯,我的確是要納妾。」神君行再次肯定。

  「你——」神定誼一反應過來,立刻一掌用力的拍擊著桌面,氣得面紅耳赤。

  「我不準!你已經有一個這麼好的妻子了,你還想要納妾,你的一切生活起居豔兒都幫你打點得好好的,你還納妾做什麼?」神定誼怒道。

  神君行瞟了段青豔一眼,淡淡的道:「我需要一個知我、懂我的人陪在我身邊,而不是一個成天只會擺著張苦瓜臉的人。」

  段青豔的心狠狠地一抽。

  他是在指責她不但不知他、不懂他,而且還會擺臉色給他看嗎?

  「荒唐!」神定誼大吼,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你這個逆子是存心想氣死我嗎?你說要納妾,納的又是哪家的姑娘?」

  「她叫孟荷,是我在煙花閣裡認識的。」

  「煙花閣?是什麼地方?」

  「孟荷?」神君戀想了好半天,突地尖叫出聲:「我知道,你說的是上次那個狐狸津對不對?你居然要納一個青樓女子為妾!」

  「什麼?!青樓女子?」神定誼詫異地瞪大眼。

  神君戀瞪視著他,一時間竟無法相信眼前的人是她喊了十幾年的哥哥!

  「你有沒有搞錯,你說要納妾,而且還是納一個青樓女子為妾,放著家裡的賢妻不要,你反倒去巴著那些不知羞恥的女人,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呀!」神君戀怒道。

  神君行猛地沉下臉,「她不是什麼不知羞恥的女人。」

  「她就是。」

  「你——」

  「你們兩個都給我閉嘴!」神定誼氣得上氣不接下氣,「你、你這個逆子居然想納妾,你是打算把我們神門的面子給踩在腳底下嗎?」

  神君行不以為然地道:「自古以來,男人都是三妻四妾,我現在只是要納一個妾罷了,你們有必要如此反對嗎?」

  神君曜忍不住出聲指責道:「六弟,我還是不讚成你納妾,更何況豔兒已經很優秀了,你再納妾又有何必要?」

  神君行抬起眼,一臉似笑非笑地瞅著段青豔,「真有趣,你們每一個人都告訴我她有多麼的優秀,為什麼我卻一點感覺也沒有?原來她的好只有你們才感覺得到呀!」

  「六哥……」神君戀還想與他爭辯。

  「怎麼,難道我說錯了?」

  神君戀氣得漲紅了臉,她扯著段青豔的衣袖叫道:「六嫂,你怎麼都不說話?六哥他要納妾耶!難道你不反對嗎?」

  神君行冷冷地譏諷道:「她以為她是誰,說反對就反對嗎?」

  「六哥,你……六嫂,你快說句話呀!」

  段青豔抬起頭,唇角勾起了抹笑,沒有一個人發現,那笑竟是那樣的無助與哀淒,那樣的充滿心碎與絕望。

  「我贊成。」段青豔說出她的意見。

  眾人對看了眼,大叫出聲,「什麼,你贊成?」

  「是的,我贊成。」段青豔再次肯定道。

  神君戀驚訝地張大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六嫂,你怎麼可以贊成呢?六哥他是要納妾,納妾耶!如果他納了妾,那你以後要怎麼辦?」

  練守紗緊張地道:「青豔,不能答應,不能答應呀!」

  她緩緩抬起頭,鼓足了勇氣望向神君行,在瞧見他眼底的厭惡與冷酷後,她忙別開頭,心已碎成片片。

  「媳婦兒請求公公、婆婆成全相公吧!」段青豔對著她的公婆道。

  「豔兒,你……」向梓荀不知該說什麼好。

  段青豔死命地握緊雙手,感覺掌心傳來指甲陷入肉裡的痛楚,她才終於止住那幾乎就要奪眶而出的淚。

  她沒有反對的權利呀!

  「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願意的,相公說得不錯,我是做得不夠好、不夠完美,他的確需要一個瞭解他的人,和他一起分享他的喜怒哀樂。」段青豔慘白著一張臉道。

  「可是六哥他……」神君戀還想勸她。

  「你們別再說了,我心意已決,就讓相公納妾吧!」

  向梓荀淚流滿面的望著她,「我的一個可憐的媳婦兒,娘對不起你呀!」

  神君行瞪著她好半晌,得意地放聲大笑,「既然她已經答應,我明天就把人接回來。」

  「六哥,你……」瞪著他無情離去的背影,神君戀氣呼呼地轉向段青豔,「六嫂,你怎麼能答應讓他納妾呢?」

  她笑了,笑得苦澀。

  「你們認為我有反對的權利嗎?」

  沒有,她根本沒有反對的權利,神君行早就討厭她,如果她再反對,她怕是連待在他身邊的機會也沒有了。

  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一個希望能守在心愛的人身邊的普通女子而已呀!如果這麼做能讓他高興的話,那她就滿足。

  她閉上眼,淚也跟著淌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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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顧眾人的反對,神君行果然就在隔天把人給接了回來,眼看著他們甜蜜相擁的畫面,段青豔的心仿如有把刀在割。

  「六少奶奶,您真的答應讓六少爺納妾呀!為什麼呢?」廚房裡,寶月丫頭問著正忙碌著的段青豔,心裡壓根兒想不明白為何她會答應這個荒唐的要求。

  「你認為我反對有用嗎?」

  段青豔的語氣既平和又冷靜,沒有人發現她的心早已缺了個口,再也癒合不了了。

  「可是六少奶奶——」寶月丫頭還想追問。

  「別說了,這裡給你收拾,我到前頭去了。」段青豔吩咐道。

  卸下圍裙,段青豔捧著碗湯走出廚房來到飯廳,就見所有人全已坐在座位上。

  向梓荀才拉著她落座,神君行便帶著一名依偎在他懷裡的女子走了進來,兩人深情款款的對視讓段青豔的心再次淌出血來。

  見那名女子不要臉的直往神君行懷裡偎,神君戀氣極了,怒道:

  「孟姑娘該不會是連路也不會走吧?從房裡到飯廳這一小段路也要別人挽扶,孟姑娘可真是嬌弱呀!」

  一聽此言,孟荷臉色微變,心裡暗暗發誓等到自己在神府的地位穩固後,第一個要除掉的人便是她。

  孟荷露出個最甜的笑,虛偽地福了福身子,「爹、娘,早。」

  她做作的笑讓神君戀感到一陣噁心,「別叫得那麼快,六哥尚未納你進門。」

  孟荷也不發怒,笑臉盈盈地靠在神君行的懷裡撒嬌著,「可是這只是遲早的事,不是嗎?」

  神君戀握緊雙拳,恨不得一巴掌打掉她虛偽的嘴臉,「那可不一定,世事難料,說不定哪天六哥突然清醒了、想通了,那很抱歉,到時你可得滾蛋了。」

  「你……」孟荷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中噙著淚向神君行哭訴著:「相公,您聽,小姑她當著眾人的面欺負我呀!」

  神君戀搶先道:「得了吧!誰敢欺負你呀?你可是從煙花閣裡出來的,從那兒出來的姑娘,應該都不是會讓人欺負的角色吧!」

  孟荷氣得渾身發顫,「你、你……」

  神君行握住她的手,皺眉轉向神君戀,「戀兒,你話不要說得太刻薄,好歹她也是你未來的六嫂,不可如此無禮。」

  「六嫂?」神君戀掏掏耳朵,接著放聲大笑,「別笑死人了,我已經有一個六嫂了,不需要再多一個狐狸津來爭這個位子。」

  神君行不悅的瞪視著她,「你別太過分了。」

  「那你這樣對待六嫂就不過分了嗎?」神君戀頂回去。

  他瞟了段青豔一眼,淡淡地道:「那是她心甘情願的,我沒有逼她。」

  段青豔拉拉神君戀的袖口,輕聲道:「戀兒,別說了,相公說得沒錯,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沒有任何人逼我。」

  「可是……」神君戀還想再說。

  「別說了,用膳吧!」段青豔道。

  見她如此忍氣吞聲,神門兩老是看在眼裡,疼在心底。

  「來,豔兒,瞧你最近好像又瘦了,你可得多吃一點,別累出病來了,否則我們可是會心疼的呀!」向梓荀心疼地道。

  神君行的目光不自覺的看向她,一雙黑眸掠過她毫無光彩的小臉以及原本豐腴、卻在此刻顯得瘦削的雙頰。

  一股異樣的情緒在他的胸口蔓延開來。

  該死,她都不曉得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嗎?

  「相公。」孟荷喚道。

  他收回視線,看著正抬起臉望著她的孟荷,心裡卻克制不住的將她的臉與段青豔的重疊,一時間竟覺得自己可惡極了。

  胸口那股異樣的情緒讓他心情突然煩躁起來,「吃飯吧!」

  孟荷銳利的眸光打量著神君行,企圖從他的表情裡窺探出一點訊息,然後,一抹滿是心機的笑在她的唇邊漾了開來。

  「來,相公,多吃點,別餓著了。」孟荷輕聲說道。「嗯。」神君行應了聲。

  看他們兩人深情款款地注視著對方,好像他們才是真正的夫妻一樣,段青豔的心就好像有千萬支針在扎一樣的痛。

  她忙垂下眼,不想讓人看見她紅了的眼眶,她不想在人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因為那只會讓她覺得更難堪、更悲哀罷了。

  她暗暗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要堅強,試著往好的方面去想,畢竟她還能待在他身邊、天天看著他,她已經該覺得滿足了,不是嗎?

  她顫抖的扒了口飯,嚥下了傷心,也嚥下了絕望。

  傍晚用完膳後,段青豔捧著親自為神君行裁製的衣鞋來到他的書房。

  「誰?」神君行問道。

  「是我。」段青豔應答。

  「進來吧!」

  輕聲開門進去後,她一抬頭,就瞧見他正目不轉睛地瞅著她,她的心一驚,踩著微顫的步伐走向他。

  「有事嗎?」神君行又問。

  「我……」她捏緊懷裡的新衣,深怕他會拒絕,「前些日子見你有些衣服已經舊了、破了,所以我便幫你準備了套新衣。」

  他挑起眉,饒富興味的瞅著她懷裡的衣裳,「娘托你拿來的?」

  「不是的,這是……」

  他突然瞪向她,無情的嘲弄道:「難不成你又要說這是你做的?」

  抑下心底不斷湧升的苦楚,她知道她再如何的解釋,他還是不會相信她會親手為他縫製新衣。

  她閉上眼,顫聲道:「是,這是娘做的,娘要我拿來給你的。」罷了,罷了,既然他不相信,她再如何解釋也是沒用的。

  看到那套新衣後,他不覺咧嘴笑道:「想不到娘的手還真巧。」

  「你要不要換換看?」段青豔問道。

  「嗯。」

  服侍他換上後,看著他穿著自己一針一線辛苦縫製而成的衣服,一股溫熱湧上她的眼眶,她幾乎落淚。

  「合身嗎?」

  「嗯,很合身,尺寸和布料顏色都拿捏得剛剛好,看來我待會兒得到娘那裡一趟,謝謝她老人家親手為我縫製了這一套新衣。」

  見他喜歡,她比任何人都還要高興。

  「還有鞋子,你要不要也換換看。」

  「還有鞋子?」拿起那雙裁製得極為津巧的長靴,他有一絲的困惑,「我從不知道原來娘這麼會女紅,看來我這個做兒子的實在太失敗了,居然一點也不瞭解自己的娘。」

  她吸吸鼻子,忍下想哭的衝動,「穿穿看合不合腳。」為什麼他寧願相信自己,也不肯選擇相信她?

  「很合腳。」

  「你喜歡嗎?」

  他怪異的看了她一眼,好像她說了什麼可笑的話似的。「這是娘做的,我當然喜歡。」

  毫無選擇的承受他冷漠的視線,她顫抖的接過他褪下的新衣摺疊,一顆心再度因他無意間所釋放出來的排拒而心碎。

  「你……打算什麼時候讓她過門?」段青豔問道。

  他抬起頭,冷冷的瞪著她,「你想做什麼?」

  她無言地望著他,覺得心好冷好冷。

  他為什麼那麼緊張,他看著她的眼神為什麼那麼無情,難道他怕她會傷害她嗎?她根本不會呀!

  「我只是想先做個準備,才不會到時候手忙腳亂,而且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包括宴請賓客的名單、菜色、縫製喜服等等,這些都要早早準備的。」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好一會,嘲諷道:「就算真要忙,這應該也是娘要忙的吧!像你這樣一個千金大小姐只要茶來伸手、飯菜張口就好了,不是嗎?」

  段青豔抬起頭,心碎地望著他,「你真這麼想?」

  她語氣裡不經意透出的指責激怒了他,「難道不是嗎?」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相信嗎?」段青豔問出了個會讓她心碎的問題。

  他冷笑出聲:「你認為呢?」

  她急忙別過頭,掩去眸裡的痛苦,「不會,是不是?」她早該知道的,他如此討厭她,怎麼可能會對她改觀呢?在他面前,她段青豔就永遠只是個驕縱蠻橫的富家千金。

  他看著她好半晌,突然道:「孟荷就要成為你的姐妹了,我希望以後你們兩個能好好相處,你要多讓著她一些,知道嗎?」

  「我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施捨一點關懷給她呢?那不會很困難呀!只要一點點她就滿足了呀!

  「還有,別拿你千金小姐的脾氣去壓她,雖然她出身青樓,卻是個溫婉賢慧的女子,我不希望她受任何絲毫的委屈,懂了嗎?」

  「懂了。」他怕她受委屈,那她呢?他就不在乎她受傷、她心痛嗎?

  「你還有事嗎?」

  她抬起懷有一絲希望的眸子,揪緊心口問道:「你對我可有一分一毫的心疼與關愛?」

  「心疼與關愛?」她心碎神傷的模樣讓他憤怒起來,「你以為你是誰?想得到我的注意,你認為你有那個資格嗎?」

  他無情的話讓她的心死了。

  「我知道了,你不用再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終究是奢望,是奢望呀!她怎會期待他對她會有一絲的關心與憐愛呢?

  「沒事就出去吧!別妨礙我。」

  她抖著唇轉身離開,同時輕輕的帶上了門,淚也在此刻奪眶而出。

  為了打擊段青豔,徹底將她趕出神門,孟荷處心積慮地設計了一場戲,決定在今天給她一個致命的一擊。

  「喂,我有話跟你說。」在蓮花池畔找到沉思中的段青豔,孟荷旋即語氣不善地道。

  既然神君行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她也就不用對她客氣了。

  段青豔微抬起頭,有一絲訝異的望著她,「你找我有事嗎?」

  「廢話,沒事我找你幹嘛?」

  她不耐煩的語氣讓段青豔聽得皺起了眉,「什麼事?」

  孟荷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笑得不懷好意,「既然你都問了,那我就直說了。我要你馬上離開神門!」

  段青豔愣了半晌,猛地瞪大了眼,「你說什麼?」

  「我要你離開神門。」孟荷鄙夷地望著她驚駭的模樣。「你明明知道相公根本不愛你,他是逼不得已才娶你的,既然如此,你還死賴在這裡幹嘛?」

  段青豔倒抽口氣,「不,你怎麼能說我死賴在這裡,我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呀!」

  「你真的是嗎?」孟荷一字一句惡毒地道:「別傻了,相公從沒有愛過你,你不知道你待在這裡只是讓他更討厭、更心煩嗎?所以你為什麼不離開?你一走,相公他就不會有煩惱了,你只會給他帶來痛苦。」

  她的話狠狠敲在段青豔的心上,她連退數步,汪汪大眼裡在此刻滿了無數的哀痛與絕望,「你說我給他帶來痛苦?」

  「難道不是嗎?如果你真愛相公、真為他著想的話,我勸你還是識相點離開吧!你應該比誰都還要清楚相公對你的感覺吧?」

  「感覺?」她笑了,笑得雖美卻苦。

  她當然知道神君行對她的感覺,她說的沒有錯,神君行從來就沒有愛過她,從來沒有。

  「你到底走不走?」孟荷又問。

  她搖搖頭,跌坐在地上。她知道他根本不愛她,可是她愛他呀!嫁給他的這半年多來,她早已把自己的心全給了他了呀!她怎捨得離開!

  「你的意思是你不走?」那怎麼可以,為了得到神君行,為了往後的富貴與榮華,她非把她攆走才行。

  「既然你不走,那就別怪我動手了。」孟荷惡狠狠地道。

  「你要做什麼?」

  段青豔皺眉掙紮著想要推開她,但孟荷手勁大得很,輕輕鬆鬆便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同時將她往大門口推。

  「你今天非離開不可。」

  「我不要,你不要逼我,相公昨晚已經告誡過我,他說要我們兩個好好的相處,他希望我們兩個成為好姐妹呀!」段青豔急忙道。

  「誰要跟你成為好姐妹?神門只能有一個六少夫人,既然我已經要嫁給相公了,那坐這個位子的人就是我,不是你,所以你是那個該離開的人。」

  「我不能走,相公還需要我呀!我不走。」段青豔奮力掙扎。

  「賤東西,我今天非把你趕出去不可。」

  孟荷一個揚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段青豔一個不備,硬生生地跌向地面,孟荷乘機撲向她,坐在她身上扭打起來。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相公又不愛你,你還死賴在這裡幹嘛?難道想貪圖財產不成?」

  「不要,放開我,放開我!」

  段青豔被動地閃躲著,但一個個的巴掌卻不停地往她早已紅腫的臉頰落下,她再也忍受不了,用力將她推開。

  「哎喲!」孟荷痛呼出聲。

  「你們在做什麼?」倏地,一道男聲插入。

  沒料到神君行會突然出現,段青豔呆愣地坐在地上望著他,而孟荷則是逮著了機會撲進神君行懷裡痛哭著。

  「相公,我只是希望能和姐姐好好的相處,所以才來這裡想和她聊聊天,誰知她竟突然打我,還罵我不知檢點,要我離開你,嗚……」

  他猛地轉過頭,森寒的眸子冷冷的射在段青豔身上,「看來我昨天說的話你是沒有聽進去了。」

  他冷酷的目光讓段青豔的心驀地發冷,「不,相公,你誤會了……」

  他抬起手打斷她的話,「既然你的心胸如此狹窄,那我們之間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相公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段青豔問道。

  「休妻。」神君行無情地道。

  「休妻?」段青豔驚駭地望著神君行,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怎麼也料想不到她這幾個月來的夢魘終究成真了。

  「你說要……休妻?」段青豔不敢置信地再問一次。

  他摟著孟荷,無情地道:「我原先以為你應該能和孟荷好好相處,想不到你居然容不下她,原來你竟是個心思如此惡毒的女人,算我看走眼了。」

  「不,相公……」一滴淚淌下她的臉頰,她揪緊發疼的胸口,「不要這樣對我,我不想離開你呀!」

  神君行驚訝地瞪著她帶淚的臉龐,不敢置信地愣住了。

  成親半年多來,他一直以為她是個很堅強的女子,沒想到她居然哭了,而且她心碎哀傷的模樣居然該死的讓他心疼起來。「停止你的眼淚,別以為流幾滴淚就可以讓我改變主意。我已經決定了,我神君行要的妻子不是一個像你這樣心狠手辣的人,你走吧!」

  「相公……」段青豔泣不成聲。

  陣陣的抽痛自段青豔胸口爆開,她急喘著氣,淚水不斷地淌下。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段青豔問道。

  「這一切全是你咎由自取。」神君行冷酷地道。

  「我咎由自取?」段青豔笑了,大聲的笑著,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自以為是的堅強,更笑自己不求回報的付出。

  她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他,到頭來竟只得到了「休妻」二字。

  「那也就是說,你再也不需要我了?」

  神君行望著她好半晌,狠下心道:「是的,我不需要你了,再也不需要你了。」

  段青豔點點頭,抖著雙唇道:「我知道了。」

  為他付出了那麼多,犧牲了那麼多,就只是為了要給他最好的對待,但如今看來,他已經不再需要她的付出。

  「我懂了,我懂了。」

  她忍住心痛,踉蹌地往房內走去,瘦弱的身影看來是那樣令人心疼與不忍,微顫的步伐更是洩露出了她的絕望與哀傷。

  她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他,他卻不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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