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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直奔到門外的小花園,黎繹才將魏理安的手放開,她有些不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好好的怎麼會突然拉著她往外走?
如果在昨天,她會以為他居心不良,甚至是覺得他心懷不軌,正打著什麼壞主意,但是經過一天的相處,她已經摒除那種想法。
「怎麼了?」她平心靜氣地問,但是心裡淡淡的憂鬱還在,她扯不出笑容。「怎麼好好的把我從裡頭拉出來?老師一定覺得很奇怪。」
月光下,瞧著她精緻的小臉有著淺淺的哀傷,讓她原本英氣煥發的臉龐多了一絲女性的嬌柔。
黎繹覷了她一眼,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表情。
「好好的?」他環起手臂,漫步走到她面前。「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妳還說自己好好的?」
魏理安聞言一怔,沒想到他竟然注意到了。
只是,好強的她雖然沒有否認自己的行為,卻也不願讓自己示弱。
「我才剛剛覺得你沒那麼討人厭,你又說出這麼討人厭的話。」她明指他實在管太多。
「我才剛剛覺得妳多了些人性、看起來可愛極了,妳卻又說出這麼傷我心、讓我難過的話。」黎繹學著她的語調開口,卻將生氣的語法以肢體動作誇張地演出,捂著胸口,確切表現出受到傷害的模樣。
看著一個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人做出那種近乎可笑的動作,魏理安不由得笑出聲來。
「耍寶啊你?」她被逗笑地直搖頭,瞧著他捂著胸口,一副西施捧心的模樣,真是四不像。
「可我真的很難過……瞧瞧,我的心都要碎了。」他作勢雙手攤平,露出他寬厚的掌心,遞到她的面前。
魏理安也不拆穿他,還真的往他的掌心裡瞧了瞧,只可惜,除了他看來厚實的掌、修長的指之外,她什麼都沒看到。
「除了空氣,我什麼都沒瞧見。」她噙著微笑,對他挑釁地挑眉。
黎繹也不以為意,一雙厚實的掌又朝她推了推。
「瞧清楚點。」他帶笑地催促。
「就真的什麼都沒有,瞧什麼啊?」魏理安笑著瞪他。
「看吧?真是什麼都沒了……」黎繹嘆著氣直搖頭,裝出一副心碎神傷的表情。「我的心都碎成粉了,怎麼會看得到呢?」
魏理安一愣,杏眸瞪得老大,而後忽地冒出一陣大笑。
「哈哈……你實在……你實在……太扯了……」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曾見過一個男人在她面前裝出那般柔弱的模樣,實在是一大笑點。
黎繹見她開懷,終於也停止他搞怪的神情,笑看著她一臉笑紅的模樣。
她笑起來……還真的很漂亮,一張小臉都亮了。
「妳笑我……」他蹙起眉頭,又是那副讓她失笑的表情。「我都已經那麼難過了……」
「夠了夠了……」她伸手制止他,小臉整個漲紅。「拜託你不要說給我笑好嗎?哈哈……」
見她笑彎了腰,像是已經一掃先前的陰霾,黎繹才真正停止逗笑她的動作。
等到魏理安終於慢慢鎮定下來,她抱著笑得發疼的肚子,澄眸含淚地喘著氣,挺直身子,正要開口罵他不正經,一揚眸,就見到他若有深意的黑眸,心猛地一跳。
是她多心了嗎?她怎麼會覺得,他剛才忽然失常搞笑的動作,只是為了要讓她放鬆心情,甚至是轉移她的情緒?
他是一個這般溫柔、體貼的人嗎?甚至會替她在乎那麼多、想得那麼多嗎?
不敢、也不願細想太多,她只是搖搖頭,甩開那些煩人的思緒,轉開頭避開他的注視。
黎繹也不進逼,來到她的身邊,與她並肩看著湛黑的夜色,點點星子正閃耀著,似明似暗。
氣氛和緩平靜,夜風徐徐,拂起兩人的髮,也拂起一些潛在的情緒。
「你不想家人嗎?」突地,魏理安很唐突地開口。
黎繹微怔地轉頭看著他,但是她直視著前方,看都不看他一眼,那句疑問句,像是她無意識發出來似的。
黎繹淡淡一笑,心裡百感交集。
「想啊,怎麼不想?」他仰頭看著明月,想著地球另一端的家人,慈祥的媽媽想必時常念著他,就不知道氣惱的老爸原諒他了嗎?
魏理安此時終於轉過頭來看著他,聽著他如此坦然的想念,她的心裡震驚不已。
「總是想著媽媽的久咳不癒,不知道情況好些了嗎?想著老爸的頭髮,是不是長了更多的白髮……」黎繹彷似真的開始回想那些長久以來壓抑在心裡的想念。
那些話,莫名地讓魏理安的情緒再次轉為激動。
「你不怪他逼迫你順著他安排的路走,還要惦著那些不需要去在乎的人?」魏理安不曾牽繫過誰,她一心認定,違背他人意願的決定,都是不值得原諒與理解的行為,無論產生什麼結果,那些人都得全盤接受。
「既然是自己的家人,為什麼是『不需要去在乎的人』?」他對於她這個說法有些不甚了解。
「為什麼家人就是必須在乎的人?」魏理安挑釁地回問,澄眸仍是直視前方,看不出任何情緒,只是她上下起伏的胸口、緊緊握住的雙拳,微微露出失控的情緒。
聽著聽著,黎繹像是懂了。
他不知道她受了什麼委屈,但是他卻隱隱知道,在她看似冷絕的態度與言語之下,必定隱藏一些她不欲人知的秘密。
她談不上憤世嫉俗,但卻在每每談到家人時,臉上總會出現憤怒的情緒──是不是跟家人有什麼不愉快,導致她心態上不平衡?
「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他正要開口,卻惹來她怒氣沖沖的一瞪。
那句話觸動她心底最無法接受的那一點,像針紮進她的心裡,更像是有人拿鞭子抽了她一下。
「就是有!」她失控地打斷他的話,讓黎繹沒說完的話全給止住了。
魏理安緊緊咬住唇,洶湧的情緒滾燙而來,一時燙紅她的眼,淹沒她的眸,氤氳水氣一片。
誰說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有!就是真的有!
曾有過的可怕回憶,像潮水一樣湧向她,吶喊著要吞噬。
一想起那些,她的身心俱痛,氣得渾身發抖,身體緊繃,紅唇咬緊,試圖想壓抑情緒,卻只是讓情緒潰堤。
「有!天下的確有不是的父母!」她猛地大吼,再也無法自制。「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也不是每對父母都那麼好……」
她想起那些可怕的記憶,那些驚慌的夜裡,那些緊鎖著門、用書桌抵住入口、慌亂害怕的日子……
她的情緒更加激動,「大家都說父母好,大家都說不該埋怨父母,難不成,有些人就是活該倒楣,就是應該被這句話壓一輩子,無辜忍受著不該遭受的遭遇……」
沒預期她會突然情緒激動,而且一雙眼都紅透了,水霧漫開她的眼,像是隨時就要落下——
說時遲、那時快,那顆晶瑩的淚珠就這樣滾落她的頰。
黎繹的心猛地一緊,看著她氣紅的眼,有著憤怒且激動的情緒,咬緊的紅唇甚至就要咬出血來,能看出她心情劇烈的起伏。
是誰讓她那麼痛?痛到連情緒都隱藏不住?
崩潰的情緒迸發,就彷彿再也按捺不住,她讓壓抑許久的痛楚擊倒,再也無法忍耐。
「就是有人運氣差,就是有人生來就挑錯了時辰,就是有人天生就遭受父母不正常的對待、不公平的照顧……」魏理安忍不住激動的情緒,雙拳握拳至緊,緊到連指尖都插入肉裡,絲毫不覺得疼。
「你信嗎?你相信嗎?」她激動地大吼,淚水落得更急了。「你相信世上有這種荒唐事嗎?」
見著她失控的模樣,黎繹嚇到了。只是,他嚇到的原因不是因為害怕、驚訝,而是因為洶湧的心疼。
急湧而上的心疼來得突然,他幾乎想也沒想就衝動地伸出手,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信信信,我信……」他急擁她入懷,輕拍著她的背,安撫著她的激動。
「騙人!你不是才說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這表示你也認為這樣……」她用力地想要推開他,淚水因為激動情緒不停落下。
黎繹用著適當的力道將她緊擁在身前,不讓她因為激動不小心傷了自己,也想乘機讓她知道,他站在她這邊。
「理安,沒事的、沒事的……」他輕拍著她的背,感覺著她全身不知是因為怒極、還是因為怕極而顫抖。
「騙人!騙人!你……」她劇烈地抽搐,拍打著他的胸口,久違並壓抑許久的淚水洶湧地泛出眼眶,狂肆地從她的眸中流出。
黎繹的心狠狠地抽緊,胸口除了心疼,還洶湧起另一股憤怒的情緒。
是誰傷了她?是誰讓她有了這般激烈傷痛的情緒?
他將她擁得更緊,將她的小臉輕壓在他的胸前,讓她的淚在極短的時間裡濕了他的衣,也濕了他的心。
她彷彿胸口藏著巨大的委屈,顯露出極大的脆弱,拍打他胸膛上的小手,有著怒氣,也有著難受,一下一下,都讓他痛了。
那樣的痛,不是來自於她的手,而是來自於他的心底,那最在乎的地方。
魏理安的情緒無法在短時間恢復平靜,她仍用力捶打著他的胸口,卻推不開他有力的擁抱。
她輸了……輸給了自己。
早告訴過自己,她早已忘記那一切,她有足夠的堅強,去面對過去可怕的記憶,卻在踏上台灣這塊土地、在回想起那可怕夜裡的今日,完全地被擊潰。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失控地捶打著。「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感覺她全身無法自抑的顫抖,黎繹既心疼又無力,只能輕拍著她的背,不停地安撫著她。
「不怕、不要怕。」黎繹輕擁著她,另一隻手撫著她的髮,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我才不怕!我才不怕他!」魏理安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吼,試圖要掙脫他的擁抱,抗議他說出的話。
「好,好,妳不怕,妳一點都不怕!」黎繹只能順著她的話說,心疼得快要發狂,腦子一片紊亂。
剎時間,他湧上好多的疑問──
她為什麼會這麼傷心、這麼害怕?
她口中的「他」究竟是誰?
又是誰讓她隱藏起她真實的情緒,用冷漠的態度面對眾人?
只是,那麼多的疑問,此時都不重要,他最想做的事,只是止住她好似永遠也停不下的淚水……
在她的淚水裡,他的心被糾纏住了。
在她的淚水裡,他的手被束縛住了。
在她的淚水裡,他第一次感覺到慌亂、感覺到不知所措、感覺到無法自抑的心疼。
黎繹不是傻子,他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樣了。
※※※※
不曾那樣放縱地哭過,魏理安覺得自己幾乎要虛脫了。
在黎繹懷裡哭盡所有的力量,也哭盡這些年來一再試圖要遺忘的創傷。
原以為,傷疤被揭開會是最痛、最可怕的一件事,卻沒想到,在哭完之後,發洩情緒之後,她整個心情都輕鬆了。
原來,將痛封在傷裡,自以為已經痊癒,卻只是讓濃瘡在疤裡放肆地作亂,等待爆發的那一天。
直到這一刻,她惡狠狠地揭開自己的痛,以為自己會再一次陷在那可怕的回憶裡,卻在茫然裡,感覺到一雙溫柔的大掌,始終保護著自己,始終在她的身邊陪著她。
魏理安伸手抹去自己一臉的淚,清了清喉嚨。「咳咳……對不起,我失控了。」她艱難地開口,垂著頭低聲說道,在那麼失態的情形下,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面對他。
只是,這個角度正巧讓她瞧見他胸口一片的濕——那不是別的,就是她哭濕的淚。
魏理安羞窘地閉上眼,尷尬地咬唇。
「沒關係。」黎繹伸手揉了揉她的髮,同樣也在她離開胸口時,看見自己襯衫上的一片濕。「不過,我倒是得提醒自己,該買件吸水性好一點的衣服才是。」
「要買也得我來買……」聽見他刻意的取笑,魏理安沒有生氣,只是更加尷尬。「真的很不好意思,我實在是……」
連她自己都沒預料到,竟然會失控成那副模樣。
「傻瓜,說什麼啊!」黎繹一隻大掌捨不得離開她柔順的髮,再一次伸手揉亂她的髮絲,感覺柔細的髮在指間穿過,更加柔了他的心。
聽見他無意流露出的寵溺,魏理安心裡湧上某些不知該怎麼形容的情緒。
她清了清喉嚨,鼓起勇氣迎向他的眼。
她支吾地開口,一隻小手不停在他與自己之間比畫。「剛才的事……我沒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意思,我只是一時情緒失控,我並沒有……你知道的,我並不想發展什麼……我事情做完就離開……」她尷尬地解釋自己的心態。
身為女人,她有著女人的本能,她知道剛才偎在他懷裡哭的傷神模樣,或許讓他誤會了什麼。
她沒打算要談戀愛的,她只想一個人自由自在地活著。
「呃……」黎繹一陣啞口無言,她坦白地將心裡的話說出口,讓尷尬的人變成了黎繹。
說實話,他的確對她有了一些不該有的情緒,那是他從未對一個女人產生過的情緒;而她卻明白地對他說,他表錯情了,暗示他別錯放感情,一點兒餘地也不留。
很難得地,黎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身為公關人,他第一次講不出話。
大概是他從沒主動對哪個女人有過這樣的情緒,也沒預期會被直接的拒絕,所以他啞在當場,有好半天說不出話。
見他青白的臉色,魏理安反而不好意思了。
在人家胸前哭得淅瀝嘩啦的人是她,現在把人一腳踢開的人也是她……
「黎繹,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魏理安試圖解釋,卻只是愈解釋愈尷尬。「哎呀!真的是對不起,是我不對……」
「好,別說了,沒關係。」黎繹把手一舉,制止她繼續開口往下說。「大概是不曾有哪個女孩在我懷裡哭過,所以妳這麼一哭,讓我的理智突然大亂,所以說錯話、做錯事了,不關妳的事。」
「黎繹……」她知道他正在替她找台階下,不讓她更加難堪,硬是將她的錯誤自己扛起來。
「沒事、沒事……」黎耀才要伸出手,比照辦理地揉揉她的髮,卻在伸出手的剎那,想到這是一件不甚合宜的事,趕緊又收回來。
看著他的大掌在半空中懸了懸,又尷尬地收回,魏理安心裡詭異地閃過一抹失望——在那一秒裡,她竟然期待著屬於他大掌的溫柔再次落在她的髮梢上?
兩人幾乎是同時轉開眼,只為掩下那突來的情緒轉變。
隱隱的空氣流動裡,有著曖昧的情緒在蔓延。
好半晌,黎繹才打破沉默,打算趁著今日讓她紓解那些埋藏在心裡的秘密。
「想不想談談?」他淡淡開口,把話題拉回嚴肅的那一點上,沖淡他們之間不該有的情緒起伏。
魏理安深吸一口氣之後,長長地吐息出來,像是正調整自己的情緒。
也好,剛剛哭完,心裡的壓力彷似輕鬆許多,還不如趁這個時候說一說,橫豎……她的模樣,他都看光了!
「我媽很早就……死了。」魏理安努力讓心情平靜,但是一講到這件事,她的心還是隱隱湧上酸意。
黎繹沒有打斷她的話,只是點點頭。
相較於他的平靜,魏理安反倒連連地深吸幾口氣,像是正要說出什麼天大的秘密。
大概能猜到她要說出的話很難啟齒,否則她也不會有那麼大的情緒起伏,於是,他也不急著催促她,讓她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之後,終於又開口。
「結果那個男人……那個我該稱之為父親的男人……」縱使已經試圖讓自己冷靜,她的呼吸還是轉為急促。
聽到這裡,臉色難看的不只是魏理安,連黎繹的臉色都變了。
不可能……不可能會是他所猜想的那樣吧?
她的父親、她的父親……不會就是那個造成她驚慌害怕,甚至是失控的男人吧?
心裡閃過最可怕的猜測,但是黎繹告訴自己,千萬別妄下斷言,造成她另一種傷害。
魏理安再次深吸口氣之後,轉過頭來看著他。
「那個男人是個混蛋。」她用著幾近咬牙的憤怒從牙根裡擠出這句話。
黎繹的拳頓時緊握,用力到連指節都泛白。那個該死的男人!
魏理安的一句話,已經證實他心裡的猜測八成是對的。
她從鼻尖冷哼一聲,轉眸直視前方,用著無所謂的口吻,沉沉說著那些深埋在記憶裡的事。
「那個男人,從國中三年級開始就試圖進入我的房間……」她盡量不去想那可怕的畫面,但是一提及這些事,她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緊繃住。
「什、什……」黎繹氣得胸口直喘,沒想到、真的沒想到!「那個畜牲!」
魏理安回頭看了他一眼,專注的澄眸迎視著他氣沖沖的黑眼,半晌才冒出一句話。
「謝謝!」她輕輕勾起唇,臉色一陣木然。「我很想這麼罵很久了,但是罵不出口。」
「有什麼好罵不出口的?」黎繹快要比她還激動。「那個禽獸竟然動過那種念頭,殺千刀都不為過。」
魏理安微微挑起眉,笑容閃過一抹無奈。
「只可惜,大家都告訴我,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他不是那種人,他不會那樣做,完全是我想太多,甚至警告我不該亂說話,壞了那個男人的名聲……他們甚至叫我要忍耐!」魏理安還記得自己跟爺爺奶奶求救過,得到的卻只是讓人失望的答案。
他們不願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做出那種喪盡天良的事,於是她只能自救,用盡所有的辦法,在那個男人回來之前,把自己的門鎖好,甚至是搬來書桌,擋住唯一能進入的房門。
話講到這裡,她已經無法繼續保持虛偽的冷靜,她的聲音在發抖,她的身驅在發抖,流露出她最不經意的脆弱。
原來,這就是她害怕的原因。
原來,這就是她憤怒的原因。
別說是她,連他都氣得想要殺人了。
只是,見著她害怕抖顫的身軀,他一點兒也不想繼續聽下去,不願逼迫她再去回想那些。
「一切都過去了!」
突地,他的手還是忍不住伸了出去,將她抖顫的小拳頭緊緊包覆在他溫暖寬厚的掌心裡。
她仍下意識地想躲,大概是無法習慣男人的接觸,但是黎繹並不想輕易放棄,又將另一隻手覆上,將她的雙手緊緊握在手心裡。
「一切都過去了。」他又一次重複,重重的、沉沉的、很有保握的開口。
像是要用他最溫暖醇厚的聲音燙進她的心裡,讓她清楚記住這件事——一切都過去了。
魏理安迎視著他的眼,難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剛剛才稍稍平靜的眸又一次汪洋起來。
「這一次,我沒有打算要誤會什麼,也沒有打算要把我們朋友的關係,往那個妳不想前往的方向走去……」黎繹徐緩低沉地開口,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像是要證實他的話。
「我只是想讓妳知道,那些人都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了。」他再一次慎重地重申。
無法看著她的心魂被染上塵埃,暗淡飄渺,失去光澤,被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傷得千瘡百孔。
「沒有人知道妳的痛,只有妳自己清楚明白,不需要去在乎別人的想法,做妳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那就好了。」黎繹垂眸看著怔忡的她。
魏理安眼色恍惚地看著他說話的神情,像是看著夢。
他的意思是……他信了她嗎?
「我站在妳這邊。」黎繹湊得更近,彷彿像是猜到她心裡的疑問,他溫熱的氣息暖暖吹拂在她的臉上,也吹拂上她的心。
暖暖的,他的氣息,一陣一陣地包圍住她。
感覺起來若有似無的、屬於他的氣息,卻極為有力地在短時間內驅逐了她心裡的不安。
有種莫名的、不知的、陌生的情緒,狠狠地撞上她的胸口。
她在心裡暗叫聲糟,發現眼前這個男人,與那個大學時期意氣風發,甚至稱得上最愛拈花惹草的男人,已經有些不一樣了。
他不但變得沉穩、變得體貼,甚至是變得……連她都要心動了。
在他專注的眸光裡,她喜歡上被注視的感覺,像是被人呵護著、保護著,那是她從未感受過的感覺……也或許是她從未給自己享受這種感覺的機會。
她的心被狠狠震懾了,因為他的眼、她的心被溫暖了,因為他的那句話。
我站在妳這邊。
從來,沒有人站在她的身邊,除了她的母親。
一直習慣獨來獨往的她,從不認為她的身邊會有誰,但是這一刻,她卻開始留戀起身邊有人的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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