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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歐陽青 -【憐君情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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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青 - 憐君情濃

是命吧?
自小爹不疼、娘不愛的她,早已經學會對任何事漠然以對,
就連遇見心愛的他,她也能強顏歡笑的偽裝成他的新歡,
刺激另一個女人對他回心轉意,
雖然心好痛、好痛,但她最在乎的是他的笑容,
只要他笑得如陽光般燦爛,
她就疼的甘之如飴、無怨無悔,
不過,也許是天公疼憨人,
她悲慘的人生,在她義無反顧的為他廢了右手時,
終於有了重新改寫他們故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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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9 00:51: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秦未央穿上醫師白袍,從今天起,她就是這所醫療費貴得嚇人的私立醫院的心臟科實習醫生了。

  走出休息室,她筆直地快步通過醫院長廊,無視周遭投射過來的豔羨目光。

  她十分年輕,二十三歲就成為駐院實習醫師,專攻的還是複雜難懂的心臟學科,若再把她無可挑剔、細致得宛若洋娃娃的美麗長相算進去,不難發現她是個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女,雖然一點也感受不到她的驕縱之氣。

  長廊的盡頭,是一整排接連著的內科病房,秦未央很快的低頭翻了下手中的病曆資料,然後走進會議室與主治醫生楊彥毅會合。

  「對不起,我遲到了。」他們這個醫療小組是專為一個大企業家的親人而設的。看到大家都到齊了,深深的歉意染入秦未央眼中。

  「無妨,會議還沒開始,你先找個位子坐下。」對這位甫從台大醫科畢業的高材生,楊彥毅是疼愛嗬護備至。不說別的,光提她在學校認真苦讀、潔身自好,個性淡漠卻又不教人感到無情的種種優點,就令他津津樂道。

  「大家先把手上的資料看過一遍,我們……」楊彥毅低頭看了下腕表,「還有五十分鍾的時間,嚴總裁就會帶著病人過來,我知道時間很趕,不過這位病人的看診資料相當齊全,希望大家努力配合。」

  好大的排場,但這家醫院最大的投資者就是嚴總裁,所以誰也不敢怠慢這個嚴先生。因此全院心臟內、外科、麻醉科、神經科等多位頂尖醫師全聚集在這,聚精會神的翻閱手中的資料,諾大的會議室裏頓時充塞著紙張翻動聲。

  「如果我沒判斷錯誤的話,這個病人五年前動的刀應該相當完美,而且後遺症最少,不可能復發才是。」一位心臟外科醫生這麼說。

  他這樣一提,當年曾為醫療小組成員的麻醉科醫生也加入討論。「我也記得是這樣,這個病人當年是由院長親自動刀,手術相當成功,而且也讓醫院一夜成名。」  

  「可是,根據嚴總裁來電,這位病人的舊病顯然復發了。」

  「詳細的資料可能要等病人住院後再做檢查,現在我們先來安排檢查時間,一切務必都要做到最好、最完善才是。」

  這家私立醫院是由國內高科技業的龍頭嚴氏企業所投資的,它向來以高收費、高醫療水準在上流社會立足,也專為在社會上享有盛名的人士服務,所以一般人家的病患很難住進這家醫院。

  秦未央低頭瞧著病人的資料。任雨柔,女,十九歲,好輕的年紀,卻擁有先天性的心臟病。從就診的資料看來,她一直被人好好嗬護著,這對她而言,到底還是幸運的吧?

  從身邊不時傳出的討論內容不難聽出端倪,她是嚴總裁捧在手心裏疼的人,她這般年輕,是嚴總裁的情人、愛人,還是愛女?

  其實,秦未央知道自己不該再想這些與她無關的事,應該專心的把手上的資料翻完,然後做她該做的事。但是,她就是無法不去想這年輕女子和那權勢高人一等的男人的關係。

  即使極不願意承認,秦未央還是明白的知道她嫉妒這個年輕女子。  

  其實,她不如外人想像的光芒四射,外表的美麗並沒有帶給她大多好處。當旁人讚賞她功課優異之餘,也有人說是她的美貌迷惑了她的教授;當同期的畢業生四處托人寫介紹信,而她卻如願的進入這家醫院服務的時候,也有人說她是用身體換來這一切的。

  秦未央有個從國中開始就有的難聽別名——情未央,即使不喜歡,還是會有人這麼喚她。情未央就和紅樓夢裏的秦可卿一樣,都是給人可輕可鄙的感受,所以她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一次都沒有。

  秦未央,情未央,不知是誰先傳開的,這個戲謔的稱呼一直跟著她。

  她曾經因為好奇,到圖書館把全套的紅樓夢借回家看,這才知道這別名的含義——一個和公公、小叔均有染,在感情與肉欲上大膽而豪放的女子秦可卿。

  她不是呀!她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怎會是情欲豪放的女子?

  「緊急情況,楊彥毅楊大夫,請到八五一病房來:這裏有您的病人。」

  優美卻略帶急切的女性嗓音透過麥克風傳來,居然有些刻意掩飾的討好意味,為什麼呢?醫療小組的人心知肚明,那個高不可攀的嚴總裁來了。

  「我們快走吧! 」

  所有人都因為這一句話動了起來。這些菁英中的菁英,竟也像要參加第一次面試般緊張的整理自己的儀容,看來是想給嚴總裁留下一個好印象吧?

  雖然可笑,卻又現實的點出人情的無奈。

  秦未央默默的走在所有人後面。巧妙地觀察所有人的表情,卻又不至於和大家脫節是她一貫的生活方式。她有自己的一套生活方法,試圖活得自在、活得愉快。

  「未央,待會跟在我後頭,找機會我讓你跟嚴總裁認識。」

  在打開病房之前,楊彥毅主動來到她身邊,留下了一句曖昧的話。

  為什麼?她不需要呀!

  不等秦未央開口,一行人已經進入病房,她只好先閉上嘴。

  偌大的豪華病房內,因為突然湧進醫療小組的成員而顯得有些擁擠。

  秦未央還是第一次來到這間病房,不免好奇的望了下四周。

  「嚴總裁。」楊彥毅上前一步,和站在窗邊的高大男子打招呼,眾人這才將目光全集中在窗邊男子的身上。

  好年輕的人!  

  難以置信的,這個高大英俊,有如神隻般俊美的年輕男子,竟然是坐擁數十億驚人財富的嚴氏總裁嚴日行。

  這個身穿黑色針織衫和黑色休閑褲的年輕男子,先是溫柔的望著床上美麗柔弱的女子一眼,然後才望向他們。

  「你們好,楊醫生,這回又要麻煩你了。」  

  他的語氣極為客套,但不可言喻的霸氣還是可以從他的言行舉止中流露。

  他並沒有和任何人攀談的意思,甚至沒有正眼瞧過這群醫生,他只是站在窗邊,靜靜的瞧著床上的柔弱女子。

  「怎麼發病的? 」楊彥毅來到病床邊,望著床上一臉慘白的女孩。

  手臂任由護士打進點滴的針頭,蒼白的小臉漾出一抹禮貌卻又可憐兮兮的微笑,任雨柔認真的回答楊彥毅。「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心頭像被人掐著似的,一下子就透不過氣來。」

  「受到刺激了嗎? 」

  小臉望了嚴日行一眼,愧疚得低下頭去。「沒有。」

  「當時手術複元的情形相當好,照理不應該會出現現在的情況,我們打算先做徹底的檢查,然後再看如何診治,好嗎? 」

  女孩低低應了聲,閉上小嘴,沒有再說什麼。

  「別太緊張,畢竟它不是全然的無藥可救。」醫生總是這樣安慰病人。

  「謝謝。」

  輕柔的好聽嗓音,頗能引起男性的保護欲。

  嚴日行從窗邊走了過來,動作優雅似流泉,卻又敏捷似豹,像在護衛他的所有物。

  「柔,你累了,先躺下來休息,待會我讓王媽過來陪你。」

  「不,不需要了。」

  像是鼓起極大勇氣般,任雨柔對上他深邃黑幽的眼,「這裏有醫生護士在,我不會寂寞。」

  「沒人在這裏照顧你。」溫柔的嗓音仍固執得教人皺眉。

  「我不怕,這裏是醫院。」

  「就因為是醫院,才有可能讓有心人有機可趁。」這句話噯昧得教人心驚。  

  女孩別開目光,瞧見了一旁的秦未央,眼睛突然一亮。「就她了,好不好?有她在我身邊,你可以放心了。」

  咦?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秦未央就對上了男人的眼。

  「她?」他沉吟一陣,「也好。」

  什麼叫也好?她可是實習醫生耶!

  「楊醫生,這位是? 」嚴日行看向楊彥毅。

  「她是我們心臟內科的實習醫生。」盡管奇怪,楊彥毅卻很能把握機會,將自己的學生介紹給他認識。「她叫秦未央,在校成績相當優異,我正打算……」

  嚴日行沒有給楊彥毅說完話的機會,他已走向這位清秀美麗的年輕女醫師。

  「你好,我是嚴日行。」

  仿佛全天下人都該認識他的模樣,令人厭惡。

  「你好。」秦未央淡淡的迎上他的視線。

  「在柔住院的期間,我希望你當她的隨身看護。」

  秦未央先是一愣,沒想到他真的提出要求了。回過神,看了霸道得遠超乎她想像的男人好一會兒,反問:「難道你不知道醫生和看護的差別嗎? 」

  男人冷然的眸子裏沒有一絲動搖。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你的語氣中充滿了命令。」

  這也算是求人的態度嗎?

  「你不是我唯一的選擇。」

  「那就不用再說了。」秦未央淡淡的笑道:「我只是個實習醫生,做不來看護。」

  嚴日行的眉一挑,「信不信不做柔的隨身看護,你連實習醫生都做不成。」沒有人可以拒絕他。

  這是威脅,手段惡劣、而且毫不掩飾目的的威脅。

  秦未央難以置信的瞪著他,更難以置信的是,她的醫療小組裏居然沒人打算救她。

  好一會兒,秦未央才漾出一抹淡漠到幾乎不可察覺的笑容。

  「隨你。」

  病房中傳來驚訝的抽氣聲,秦未央仍是那抹毫不在意的笑容,這時楊彥毅才知她這個學生有多個性。

  「未央,你……」

  想從中排解,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楊醫生,你這位學生似乎不懂得行醫之道啊!」嚴日行的眸子裏終於映入秦未央的影子,看似溫婉且有如洋娃娃般的女子,隱藏在平板鏡片下是何等尖銳的目光。

  真有趣,她絕對不如外表的淡然無害。

  「有話衝著我說就可以了,不需要把別人扯進來。」秦未央不悅的說。

  「可惜,你還沒那資格。」

  教人當面汙辱是何等的不堪,秦未央氣得咬牙切齒。

  「楊醫生,我就要她當柔的看護,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這是好事呀!

  「是那種二十四小時隨傳隨到的看護,我可是要她隨時待在柔的身邊喔! 」嚴日行又加了幾句。

  「是,當然。」老板怎麼說怎麼做。

  「你不要太過分了。」秦未央皺眉叫道。

  嚴日行卻邪氣的笑了起來,這是一抹很難教人不著迷的邪魅笑容,原本就過分俊美的五官被這抹笑容奇異的點亮,略顯霸氣的眸子也變得帥氣起來,一瞬間,秦未央的心狠狠的被撞了下。

  眨眨眼,嚴日行俯低上半身,直接望進她的眼。「不做看護,你就什麼都不是。」

  見她仍想說些什麼,他比她早一步開口。「想清楚之後再回答。這房間裏誰的影響力比較大,我想你我心裏都清楚。」  

  過分!難道他不知道他的男性魅力有多大,不知道他不需要把他的權勢掛在嘴邊,只需擺出他那溫柔的笑容,就足以讓女子為之著迷、沉醉嗎?

  所以秦未央連拒絕的勇氣都沒有,直接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嚴日行滿意的點了頭,俯下身又對任雨柔低聲交代了幾句,而後不可一世的離開了。

  他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霸道,已經在秦未央的心裏狠狠的撞進一角。

  *  *  *

  當看護的日子很無聊。

  其實,嚴日行根本不必主動表示,醫院自然會派人照顧那嬌貴的小病人,從早到晚忙著服侍她的人多得不得了,根本輪不到秦未央來做什麼,她只是拿本書在病房裏打發時間,偶爾陪陪病人說說話,這就是她來到醫院後的第一份差事。

  「你一定很奇怪,嚴大哥為何要你陪著我。」

  這天下午,結束一切的檢查後,醫療小組正為任雨柔的病情開會討論時,任雨柔突然對正在看書的秦未央說話。

  盡管驚訝,秦未央還是放下書本,漾開沒有意義的淺笑。「我想,我的確是不了解他的想法。」

  她在說謊。  

  雖然從沒談過戀愛,但纖細敏感的秦未央還是可以在每一回嚴日行前來探視任雨柔的一舉一動中,清楚的察覺他們的關係。

  他愛她,所以寧可把全世界拋開也毫不吝惜;盡管她是如此地脆弱,但他還是要她。

  這讓秦未央好生羨慕,然而也就只能這樣了。打從第一眼見到那霸道男人開始,她軟了心,也動了情,卻注定沒有結果。

  她不願見到自己暗戀的人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所以總是借故離去,次數多到快讓嚴日行以為她怠忽職守,差點將她辭退。

  不想見他,卻又不舍得讓自己死心,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讓他魅惑的面孔鑽入她的心,最後終究是自己痛苦。

  「嚴大哥只是怕我在住院的時候離開罷了。」幽幽的歎了口氣,任雨柔的臉上有著超齡的早熟。

  「你……」話出口才覺不妥,連忙又將話吞了回去。

  「你看出來了吧? 」

  「什麼? 」

  「再裝傻就不像你了。」任雨柔頑皮的一笑。

  「是嗎?」她不認為她們的交情好到可以推心置腹。

  「你不好奇我跟嚴大哥之間的事嗎? 」

  「我在意的是你該吃藥了。」

  「告訴我,身為醫生的你,真的認為我只要吃這些藥就可以健康起來嗎? 」

  倒水的動作略頓了頓,秦未央斂去眼中的情緒,「醫生也是人,只要是人,就無法知道神是怎麼安排人的命運。」

  「你太消極了。」任雨柔緩緩地搖著頭。

  「我不是消極,我只是屈服於現實罷了。」秦未央遞上藥和白開水。

  她順從的把藥接過來,仰頭服下,轉了轉手中的水杯,小臉有著一抹深思。「你其實不適合當醫生。」

  「哦! 」秦未央坐回椅子,沒再多說什麼。

  「我想,嚴大哥也發現了,所以認為你不適合當醫生。」任雨柔相當固執己見。  

  秦未央微愣,然後淡然的笑了。「或許吧!不過,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誰又能說得清楚? 」

  「但你還是選擇當了醫生。告訴我,面對這麼多的生離死別,你是怎麼度過的? 」任雨柔的語氣中多了份急切,小手倏地緊抓著秦未央。

  她似乎想抓住什麼,這個認知令秦未央驚訝莫名,然而,她還是好脾氣的笑笑。

  「你想太多了,事實上,我的神經很大條,很多事不要想太多就行了。」

  交淺言深嗎?她果然不願對她坦言,任雨柔鬆開小手。「是嗎?也許吧! 」她歎了一口氣,「告訴我,我到底還能活多久? 」

  即使身為醫療小組的邊緣人,可只要有心,秦未央還是可以探知她的病情,但她不想看見她和那男人有結局,所以她很鴕鳥的選擇不聞不問。  

  「不是我不肯告訴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頓了頓,秦未央終是不忍。「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請楊醫師過來一下,你當面問他。」

  任雨柔躺下來,把臉靠向內側,不願見她了。「不用了。」

  真像個孩子。

  秦未央沉默的瞧著她的小腦袋,很難想像霸道的嚴日行為何會喜歡這般孩子氣重的女孩。

  想著想著,秦未央不禁苦澀的笑了。不喜歡她,難道他就會喜歡上自己嗎?

  別再想了,這是永遠不可能的事。

  不過,就因為無法克制,所以才會讓心受傷,不是嗎?她雖然學過心臟的構造,卻無法明白複雜的心理,更甭說舍她陌生又害怕的愛情。

  秦未央沉默的收拾著桌子,發現熱水瓶中已經沒有熱開水,於是她拿起熱水瓶走出病房準備倒水。

  就在她踏出房門的刹那,一雙粗壯的手臂突然將她拉到一旁,她正想大叫,男聲急切的在她身旁響起。

  「別叫,我不是壞人。」

  「你想要做什麼? 」雖然驚慌,但秦未央並未發現男人身上有任何利器。這該算是好現象,不是嗎?

  「我只想求你幫幫忙。」男人沒有鬆開她,而是將她拉到無人的樓梯間。

  秦未央仔細的瞧了他幾眼,他是個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年輕男子,濃眉大眼,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她肯定從沒見過他。

  「你求人的態度不太對。」

  男人當機立斷的鬆開箝制她的雙臂,「對不起,我是不得已的,所以我要為我的莽撞道歉。」

  還不算讓人討厭的年輕男人,很容易就能博得別人的好感。

  「我原諒你了。」她笑笑。

  「這……我還想請你幫一個忙。」男人見她要走,心一急,張開雙臂阻止了她。

  「我能幫你什麼忙? 」她蹙著眉尖。

  「讓我見見她,只要一下子就行了,我求你。」

  她?哪個她?不知怎麼的,秦未央腦海中忽然浮現一個模糊的概念。

  「你……」

  「我叫連凱,是雨柔的好朋友,我們彼此相愛,是很要好的男女朋友。」

  秦未央往後退了一步,身影完全隱在牆角邊,她被他的話震得完全無法思考了。

  「拜托你,我想見她,我不能沒有她,嚴日行已經關她好幾天了,我真的很擔心她。」連凱怕她不肯相信,一再的重複道:「我真的很愛她。」

  「她才十九歲……」若有似無的輕喃,輕易的勾起連凱的怨恨。

  「那又如何?我對她的愛情真誠而執著,這份感情並不因為我們年輕而顯得廉價。」

  秦未央凝視著他,終於明白嚴日行夜以繼日的在任雨柔身邊安排人的用意,也終於明白任雨柔想開口卻未開口的事了。

  然而,光是明白還不夠,她似乎被逼得要做決定了。

  而這決定,一定會改變某些人的故事,或者是……改變她自己的。

  「求求你,我好想見她,想見她的心意每日每夜的啃蝕我的內心,我想知道她的病怎樣了,我要知道她過得到底好不好,我要……」

  「你先冷靜的聽我說——」她試著讓他冷靜下來。

  「我不想聽!如果你曾愛過人,就應該明白我和雨柔之間的愛是無法扼殺的。」

  秦未央眉一挑,無法打斷他的慷慨激昂,只好把嘴閉上。

  「求求你,只要讓我見她一面就好了。」連凱一再地苦苦哀求,就像嚴日行一眼就相中她當看護一樣,他也固執的相信她會站在他們這一邊,為這對苦戀的愛侶傳達至死不渝的情意。

  輕歎了聲,她做出將來絕對會後悔的決定。

  「好吧!你跟我來,不過時間不可以太久。」

  接下來的畫面就誇張得過了火。他一見到躺在床上的任雨柔,便不顧一切的撲上前,而任雨柔也像是見到許久不見的戀人般,狂野而熱情的回抱著他,渾然忘卻眼前的一切……

  這就是兩情相悅的愛情嗎?秦未央不懂。在她過往的歲月也沒機會能嚐試到這一切,她只在心底悄悄的為那霸道的男人歎息。他應該知道這兩個人相愛吧?可他是以什麼樣的角色和心情介入其中的呢?

  是苦、是悲、是喜、還是樂?

  她不懂,真的不懂。

  悄悄的將門合上,心情還有著些許的悸動,緩緩轉身,輕皺的臉忽然僵住,她瞪著不可能、也沒預期會在此刻見到的人,真沒想到,她的運氣竟然好到這種程度。

  *  *  *

  「是你。」

  嚴日行毫無表情,只是冷冷的看著略顯不安的秦未央。

  「裏面有人。」他在陳述一件事實。

  他說的是肯定句,那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了,不過,秦未央寧可裝作聽不出來。

  「是例行檢查。你知道的,醫院方面最近就要決定是否要對任小姐動第二次手術,所以一連串的密集檢查這兩天將持續的進行,病房內人來人去也是正常的。」情急之下,她所能想出的理由就是這個了。

  沒有洩漏情緒的眸子淡然的與她相對。「很難得,這是你對我說過最多話的一次。」

  「呃……」一時間,她難以理解這是褒還是貶,一心只想把他帶離門外。

  「檢查還需要一段時間,我們到會客室去等吧! 」

  嚴日行的黑眸牢牢擄住她的,「有何不可。」

  呼!趁著轉身先行的刹那,秦未央鬆懈了一直緊繃的雙肩。這簡直是酷刑,在他緊盯著的視線裏。

  快步走進高級病房樓層內唯一的一間會客室,下意識的開啟咖啡壺,為他煮杯咖啡,也借著手中有事可做,逃避他過分強勢的目光。

  「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

  嚴日行坐在沙發上自在的伸展雙腿,厚薄適中的唇勾起一絲微笑,那致命的男性吸引力,讓秦未央差點難以招架的摔了糖罐,她咬咬下唇,懊惱自己的莽撞,以及那難以自制的心動。

  「哦? 」他挑起一道眉,靜待下文。

  「我想知道,我銀行帳戶裏莫名其妙多出的那筆錢是何用意。」她直視著他。

  「那你該去問醫院裏的會計部門。」

  「我問了,他們說是你給的。」秦未央的語氣衝了起來。沒錯,她的確是需要錢,可是,來路不明的錢只會讓她覺得屈辱,何況,她也不以為她該收這筆錢。

  嚴日行被她的表情逗笑了;「那是你做看護的代價。」

  「太多了。」

  「我認為不多。」

  「但我卻有被屈辱的感覺。」

  「沒有人會被錢汙辱。」他的眼神幽深莫測,「除非你有負我的期望。」

  沒有退縮,秦未央反而抬眸與他直視,在這一刻,她知道如果她承認了,那她和病房內的兩人都有極大的麻煩。

  「工作的價值並不能用錢取代。」

  「你真是這麼想? 」他緩緩搖著頭。這還是頭一回有女人對他這麼說,不過他心中有驚訝,也有激賞,但同時也感覺到她的天真。

  「沒錯。」

  他又笑了,「那我只能說你還涉世未深。」

  「我不需要你的錢。」不理會他的戲謔,秦未央堅持。「我寧可把照顧病人當成是我身為醫生的職責。」

  「你會這麼說,是不是因為你與柔已經成為好朋友了? 」他仍是笑。

  「還……不至於。」

  「沒有人親近柔之後不喜歡上她的。」

  秦未央咬著下唇,聽他這麼說著那個女孩,對她而言簡直是一種痛苦的酷刑,尤其她此刻竟會對這男子感到心動,甚至感到不安,仿佛她已沉浸在他霸道強勢的氣息裏。

  「好香。」

  他被濃醇的咖啡香所吸引,而她終於收拾起狂放的心情,倒了一杯咖啡與他對坐共飲,一時間,氣氛是溫馨的。

  「何時結束檢查? 」他不經意的一問,卻讓秦未央咬到舌尖。

  她皺著眉尖。「應該快了吧!其實剩下的項目並不多。」

  他凝視她的表情,「我這個人最痛恨旁人欺騙我,只要有一次不符合我的期望,我就會遠遠的離去,再也不給這人機會。」

  欺騙,這是多可怕的字眼,當這個字眼從他口中說出的時候,秦未央幾乎停止了呼吸。

  她絕不能承認,一旦說破,在他眼中她就什麼也不是,再也不能像這樣和諧的坐著喝咖啡了。

  她喜歡他,這種暗戀的心情就算一輩子說不出口,也好過讓他討厭她。

  「我不懂你的意思。」淡淡的笑依舊掛在唇上。

  不為她的笑容所染,放下猶冒著熱氣的咖啡杯,嚴日行緩緩起身走向門邊,然後停下,回身看著她。

  「你會懂的。」他笑笑,「哦!差點忘了跟你說,我剛從醫療小組的會議桌上離開。」喀的一聲,門在他身後合上了。

  嗄?

  這是什麼意思?

  驀地,秦未央的臉色大變,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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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沒有忽視他的諾言,也沒有丟下我,他真的來了,未央,你絕對無法想像我有多興奮……」任雨柔的小臉洋溢著無比幸福的光彩,她巴不得讓全世界的人分享她的喜悅。

  秦未央卻頭痛得想叫她閉嘴。昨晚苦惱得一整夜無法入睡,清晨五點就乾脆起床煮咖啡喝,情緒簡直跌落谷底,現在實在經不起她的疲勞轟炸。

  他到底會怎麼處置自己?她一點頭緒都沒有。

  「未央,我真的好感謝你。」任雨柔的小臉上仍漾滿夢幻般的幸福,耀眼得幾乎讓秦未央內心的黑暗無所遁形。

  「我並沒有做什麼。」她緊蹙著眉頭。

  「不,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未央,我……」欲言又止的,任雨柔咬著下唇。

  這幅我見猶憐的模樣,即使是身為女人的秦未央都會為之疼惜,何況是那剛強堅毅的男人。

  秦未央歎息了。「你想說的我明白,不過這是不可能的。」

  「你不願幫我? 」小臉頓時蒙上一層陰影,淡紅色的唇瓣也失去顏色。

  「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而是……」她實在無法再為他們掩飾,而欺騙她所暗戀的男人。

  「未央,只要再幫我一次就好。你知道的,我並不愛嚴大哥,我對他或許有敬畏、有佩服、有仰慕,但那絕不是愛,在他令人窒息的愛下生活,我絕對會枯萎而死,相信我。」

  秦未央抬眼看著倚坐在病床上的任雨柔。打從一見到她開始,她就覺得這個女孩夢幻得不似凡間人,現在聽她這麼說,這種感覺更為強烈。

  他欣賞這一類型的女子嗎?

  「我從小被嚴家收養,旁人只知我是嚴家未來的媳婦人選,但他們又怎麼知道我一點也不快樂,我根本不愛嚴大哥呀! 」

  「你們的事不用告訴我。」秦未央的語氣無比軟弱。

  「未央。」任雨柔還想說些什麼。

  「不要再叫我了! 」

  秦未央在她訝異的目光下倉皇的逃出病房,她甚至顧不得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狼狽。

  因為喜歡一個人,所以希望別在心上人心中留下壞印象。這樣錯了嗎?抑或是根本就來不及了?她在那男人的心中根本什麼也不是。  

  逃出病房後,秦未央走在人來人往的醫院走廊,終究是不敢走遠,她徘徊在這個高級病房的樓層,既不能拋開她的職責,也沒有勇氣追求自己的愛情。

  「我聽到你們的對話了。」

  秦未央轉過身來,原來又是連凱,她開始慌了。

  「你怎麼又來了?只不過隔了幾個小時的時間……」

  「夠久了,對相愛的戀人來說,分開一小時就像一年。」何況,他從昨天起就沒離開過醫院。

  「你們到底想要怎樣? 」她覺得好懊惱。

  「看到那些人了嗎? 」

  秦未央順著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一些身穿名牌西裝、看似白領菁英的男子,他們不是無聊的看報紙,就是講手機打發時間。那些人秦未央也不陌生,因為那都是嚴氏企業的人。

  「你夠大膽,但我一點勇氣也沒有,請你別再找我了。」

  「不,我並不是大膽,而是已經豁出去了。雨柔對嚴日行只有兄妹之情,他們若要談感情早就談了,他不用像看犯人的一樣緊緊看著她。」

  秦未央淡淡的抬起眉。在這時,她仍可以細膩的注意到她和連凱所處的位置,正好是巧妙地借著角落回旋藝術廊柱的遮掩而隱去身形的地方。這是巧合?還是連凱大男孩的面容下有著深沉、不為人知的一面?

  「雨柔被嚴家收養,在沒人明白嚴日行的心思前,他就已經把雨柔當成未來的妻子教養。他扼殺雨柔所有的思想,箝制她可能有的發展,只想塑造出一個完全符合他理想的妻子。」連凱狠狠的笑了起來,「我不會讓他如願的,絕對不會。」

  過分強烈的愛與恨燃亮了連凱的臉龐,秦未央愣愣的瞧著他,事實上,她不懂,也不想了解,一個人怎會有這麼深的愛恨情仇。

  他讓她想起她的父母,是不是因為愛與恨的情緒太過強烈,所以人才會苛責別人,讓自己沸騰的情緒有了宣洩的出口?

  秦未央耳朵聽著連凱的故事,心緒仍沉浸在自己的思潮中。

  「我父親為嚴家開了大半輩子的車,沒想到嚴日行竟為我的事辭退了他。」他冷哼一聲,「我父親犯了什麼錯,只因為我和雨柔相愛?哼!他自知贏不了我,所以在這種小事上打擊我們,不讓我們見面,將雨柔關到自己的房間裏,」他冷笑,「這些我們都能忍,因為總有一天,我會正大光明的從他手中搶回雨柔。」

  秦未央又是一驚,他話裏的狠勁讓她無力的歎息。「你們的事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你已經贏得我的默許了,去見你的公主吧!」

  連凱大喜,「你是說,我以後每天都能來? 」

  「我沒這麼說。」她否認。

  「你已經默許了。」他不滿的斥責。

  「我不能保證我下次是不是也如此脆弱。」

  連凱似乎察覺了什麼,但時間寶貴,他閃身走進那間尊貴的病房。

  她並不認為自己做了正確的事,她只是私心裏有些為連凱的執著和任雨柔的傻氣所感動。

  能排除萬難的戀愛,應該是教人羨慕的吧?

  但那霸道的男人呢?他是無辜的,還是介入他人感情的第三者呢?

  不,憑他的傲氣,他定不屑做第三者,難道……他真是深愛著任雨柔?

  這個猜想引起她一陣無來由的心悸。突然的,有人強拉著她的手腕,不但讓她的身子做一百八十度的回轉,也拉回她的思緒。

  秦未央疼得眉頭輕皺,一抬眼,卻發現她的運氣好到教人發狂,更不意外地瞧見自己的身影映入狂濤怒焰的黑瞳裏。

  「看來,你並沒有把我的話聽進耳裏。」

  是嚴日行,那個應該日理萬機,卻三不五時造訪醫院,探視被他捧在手掌心裏疼的人。

  她的運氣實在好到令她難以置信。

  「你派人監視我? 」

  與其說是監視她秦未央,還不如說是監視他的心上人,只不過,秦未央的心中還是輕掠過一個不大不小的悸動。

  嚴日行沒有否認。「為什麼沒把我的話放在心裏? 」

  以為她存心要反抗他嗎?真是不可一世的男人。於是她開口道:「我不知道替嚴先生辦事的人,連一點個人自由都沒有。」

  沒有理會她的嘲諷,嚴日行拉著她的手腕,便要往病房走去。

  「你想要幹什麼? 」她開始掙扎。

  「你以為呢?一再的激怒我,你已經開始讓我另眼相看了。」

  「不,我從沒想過要激怒你。」

  「那你是什麼意思? 」

  盡管他們的對話已引起周圍的人注意,但秦未央仍在和道德感拔河。這樣闖進去,對那對情侶會造成何種影響?

  「你別這樣。」秦未央用另一隻手試圖拉住他,「難道你的自尊與傲氣容不下你承認失敗? 」

  嚴日行停下腳步,眼神冷冽如冰,「你知道什麼? 」

  她鼓起勇氣回視。「夠多了。」

  「你憑什麼介入我們的事? 」

  「我無意介入你們……」

  「但你該死的已經介入了! 」忍無可忍的,脾氣、修養堪稱一流的嚴日行竟然對一個女子大吼出聲,這一吼,更為他們引來不少旁觀者。

  秦未央看了他一眼,繞腸似的歎息再次逸出口。「如果你們的情感夠深,無論我如何介入都是枉然,如果你們的情感薄弱,即使今天沒有我,你依然得不到她。」

  夠直接,這女人的勇氣值得嘉獎,但不值得被榮寵。身為嚴氏企業的主事者,年紀輕輕就身負重任,機警,聰明,果斷和自負都是他引以為傲的本性,但這些並不代表他沒有容人批評的雅量,他只是一時不能接受她給他的直言批判。

  「我是小覷你了。」他深邃的眸光閃爍著探索的趣味。

  在她洋娃娃似的外表下,有著深刻而敏銳的觀察力。果然是楊彥毅的得意門徒,將來她定會在杏林中占有一席之地。

  只不過,這樣的女子總會讓人興起馴服的欲望,看她在自己身下臣服,那將會是種樂趣,身為雄性動物才會領略的樂趣。

  「對不起。」她發自內心的道。

  這句道歉來得太晚了。嚴日行笑了下。「從現在起,你可以不用再當柔的看護了。」

  這是什麼意思?秦未央完全不解,「為什麼? 」

  「如此聰慧的你怎會不明白?你已經有了偏差的立場,我又怎能留你在柔的身邊?只怕哪天我最寶貝的柔教人拐跑了。」嚴日行一眨也不眨的深望進她的眸子裏,似要探進她的心底。

  從來沒有人能違背他的意思,他可以容許柔的一時任性,但不代表他也可以原諒這個莽撞的女子。他從來就不是善良寬厚的人,也沒有人能在惹了他之後安然離去。

  秦未央莫名的心安了。她終於可以擺脫這一切,盡快回到原來的生活,會讓她覺得有安全感。

  「也好,我也想盡快回到醫療小組,彌補這些日子未參與的進度。」她深深的一鞠躬,「我為這兩天發生的事感到抱歉。」

  他扯出一抹笑花,不甚有誠意的道:「聽說實習醫生都必須住在醫院提供的宿舍,是不?」

  「是的。」雖然納悶他這麼問,但秦未央還是老實的點頭。

  「很快你就會搬出這裏了。」

  為什麼?

  還沒等秦未央問起,嚴日行便大踏步的轉身離去。

  好霸道的男人。在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旁的電梯時,秦未央就像全身被抽乾力氣般癱軟在一旁,她伸出手撐扶著牆壁,心頭是一陣陣難抑的悸動。

  她是那麼地欣賞他啊!不論他對她如何的惡言相向,她就是討厭不了他。

  然而,她所沒有想到的是,這竟然不是結束,而是整件事情的開端。  

  *  *  *

  「未央,我實在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嚴總裁是這家醫院的大股東,他說的話就連院長都不敢反駁,更何況我們只是醫院的小員工,他的感情事你怎麼可以插手呢?鬧成現在這個樣子,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幫你了。」

  楊彥毅推推老花眼鏡,萬般無奈的瞧著打從進門後,就一直沒有表情的秦未央。

  她的學業優異,做事也夠勤奮,難得的是認真又有頭腦,這樣的她若生為男性也就罷了,偏偏身為女性,做事難免感情用事,偏偏這回惹上了大麻煩。唉!真頭疼。

  「要解雇我嗎? 」

  沒有哀求,也沒有過多的情緒,秦未央此刻只有不解。那個男人真的對她展開報複?有沒有搞錯呀?他的度量居然這麼小?

  「還不至於到解雇的地步,嚴總裁只是將你調到資料組。」

  調資料組?這招真是夠狠。對一個醫科畢業,正想在醫界大展長才的人來說,根本阻礙了人的前程。

  「未央,你也別難過,這只是一時的人事調動,過些時候嚴總裁氣消了,還會再把你調回來,這事不是沒有挽救的餘地。」楊彥毅越說越心虛。

  其實,嚴氏企業傳來的消息是她一輩子都別想當醫生了,不過,若照實跟她說,豈不教她難過?還是瞞一日是一日吧!

  「若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消氣呢?」秦未央掀唇一笑。

  她心知肚明這是他的報複,難怪他說她很快就會搬出宿舍了,因為資料組的人的確不需要住宿,而且可以每天準時上下班。

  「未央,不要絕望,還是有機會的,我今晚聯絡一下老朋友,看能不能幫你轉到其他醫院。」

  「不用了。」秦未央抬起頭,漾出一抹雲淡風輕的微笑。「真的不用了,不過是轉調資料組,我可以勝任的。」

  「未央,不要賭氣。」楊彥毅眯起了眼。

  「老師,你看我像是在賭氣的樣子嗎? 」她若無其事的笑著,即使腦海裏一片空白。「我很好,真的,能當醫生固然是好,不過,誰說資料組的工作就不好呢?為所有的醫生和病患服務,比當一個醫生更有意義。」

  她的笑容讓楊彥毅寬心了。「你能這麼想是很好,不過,就只可惜了……」

  「老師,我不覺得可惜,如果我已經在這行投入大半的心力,我的確會覺得可惜,但幸好我還沒開始,還來得及轉行。」她的笑容始終掛在嘴邊。

  她用慣常的平靜掩飾她真正的想法,她必須這麼做,才能遠離那個男人的掌控。

  因為他太可怕了。

  他的怒火、他的報複、他的一切都不是她招惹得起的,所以她選擇遠遠的逃開,這樣就能免於被那霸道的男人傷害了吧?

  舍去多年浸淫的醫術對她而言當然會痛,但不會痛很久,比她得知自己成為被報複的對象好多了。平心而論,他會報複自己,是因為他被她的言詞傷害了吧?

  能左右他的情緒,這未嚐不是沒人能與她分享、卻又有著無比悲哀的得意。  

  *  *  *

  到資料組上班已經一個月了,她已經習慣這種枯燥乏味的例行性工作。她的辦事效率高,又是本科係出身,旁人最痛苦的文書作業被她有效率的分類法輕輕鬆鬆的解決,而那些令人頭痛的病曆被她快速的大量閱讀,然後歸檔進電腦裏,她的生活突然空出大量的時間。

  因為戀上咖啡略帶苦澀的香醇,她開始收集大量的咖啡豆,自己試著研磨咖啡豆,再煮出一杯杯誘人的咖啡。也因此,資料室自她調任以來始終都是人進人出、好不熱鬧,有的是貪圖她的咖啡,有的則是愛看她平和美麗的外表。

  她總是笑容以對,但偶爾也有言拙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還好,大家都是在醫院裏工作,多半有著優雅的理性與無比的耐性,大家都在等她情竇初開的那一刻。

  只是,她心裏早已有個霸道的人影了。

  不曾主動打探什麼,但自然有人會把那人的消息傳到她的耳裏。是有心還是無意,秦未央不想深究,終究他倆是不同世界的人哪!

  聽說任雨柔動了一次大手術,手術後的復元情形沒人知道,因為她動完手術後第三天就被嚴家接回家休息了。聽說那次手術花了八小時,醫院上下都重視得不得了,除了醫療小組全員到齊外,連那男人也在手術房陪了她八個小時……

  無數個聽說都遠不及這個令她震撼。陪在手術台旁,只為和心愛的人度過生死難關,這需要多大的愛?

  恐怕窮其一生她都難以理解,然而她卻明白,她是永遠不可能得到如此的對待。

  把任雨柔接回去也好,這樣一來,連凱就不會有機可趁。

  嗬!能被兩個男人這樣深深愛著,真幸福。

  輕啜了口熱氣蒸騰的咖啡,秦未央享受難得清閑的下午。楊彥毅實在太溫柔了,為了怕她無聊,竟發動他所有的學生來追求她。  

  這又何必呢?她已經習慣孤獨了呀!

  「看來你很能適應這份工作。」

  霸道的男性嗓音突兀的打斷她的平靜,她愕然的瞧著站在門邊的男人,久久無語。

  「好香的咖啡,不給你的客人來一杯嗎? 」

  嚴日行狂妄的走進資料室,打量著整理得井然有序的資料櫃,整齊無雜物的書桌上除了一台電腦外,還擺了幾盆觀賞用植物,猶如空氣中彌漫的咖啡香般,讓人有放鬆心情的感受。

  不願承認的,這不是他預期見到的她。在惹火他之後,她居然還能如此恬靜的過生活?他心底的不滿開始累積,骨子裏的邪惡也悄悄地抬頭。

  「請用。」秦未央果真為他倒了一杯咖啡,還把糖罐與奶精罐擺上桌,任他取用。

  嚴日行的薄唇上淨是譏誚,無情的言詞毫不留情的托出。「你煮咖啡的技術肯定是進步了。」

  「這是拜你所賜。」她先是愣了下,然後淡淡的回應了一句。

  見到他的喜悅很快就被壓了下來。他來,是為了報復吧?

  「我看你很樂於做這種工作。」

  她淡漠的笑笑,「我有拒絕的權利嗎?嚴總裁? 」

  「如果你求我,我也許可以考慮放你一馬。」如豹般的身子優雅的抬起雙腿,他連碰都沒碰桌上的咖啡杯。

  「在轉調資料組一個月後的現在?不,嚴總裁,我不認為你的氣已經消了。」

  「我也不認為你會顧及到我的感受。」  

  秦未央惱怒的咬著下唇,「不公平!她的事我並未插手太多,而且事後也如你的願,為了這樣就把我轉調到資料組,太嚴苛了吧?」

  「你知道嗎?柔私奔了。」陰冷的語調從嚴日行的口中逸出,秦未央直覺的打了個冷顫。「就在出院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我不分晝夜的找,總算讓我找到他們。」見她似乎露出不忍的表情,他生氣了。「你會為他們感到不忍,為什麼?你為什麼始終同情他們?為什麼不來同情我呢?我也愛柔呀!」

  秦未央囁嚅著雙唇,卻說不出半個字來,她的確為他們感到可惜,但他們若真的逃了,那他怎麼辦?他才是她關心的人哪!

  「你為什麼不說話? 」俯近上半身,他的黑眸直勾勾的瞧著她的臉。

  鏡片後的眼眸溫柔似水,「我對你們的故事沒有興趣。」

  「哦? 」嚴日行對這答案不滿意極了。「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卻和你有著極大的關係,你也一樣沒興趣嗎? 」他的嘴角在笑,但音調卻是沒有感情的。

  看著他的笑臉,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什麼? 」

  「我需要你。」

  「呃? 」她無比訝異,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需要你來替我演一出戲。」他冷酷的臉龐的確俊得驚人,只是再誘人的面孔,也掩飾不了內心的邪惡。

  「柔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她的想法全在我的掌握中,是我忽略她到了愛做夢的年紀,所以才讓連凱乘機闖入她的心裏,但我知道她其實是愛我的。」溫柔的聲音在秦未央的耳畔響起,聽他談起別的女子是種無比的折磨。

  「這……與我無關。」她試著推開他的手。

  「很快就會與你有關了。」他執起她的手,貼在他的面頰上。

  光是這樣的動作就讓她一陣臉紅,沒談過戀愛的她對調情相當陌生。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他輕輕的笑了。

  「嗄? 」他那男性的俊美臉龐令她神魂顛倒,他的話更令她雙頰發熱,讓她幾乎把持不住自己的心。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嚴日行笑著重複一次,得意於自己的魅力。「因為柔不明白自己的感情,所以需要一點刺激,當她知道她不是我的唯一時,她會心慌、會難過、會迷途知返,會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還是能給她一切的嚴大哥。」

  秦未央整顆心都寒了。「為什麼找我?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得出來,但眼前的荒謬還是讓她忍不住發笑。

  原來她扮演的是挽回真情人的假替身呀!

  她不意外這霸道又自信的男人會選擇這種方式挽回他的愛情,她只覺得奇怪,他為什麼會找上她?她既不夠妖嬈,又不夠聰明,她對他根本什麼也不是,為何要找她?

  如果嚴日行明白這答案就好了,偏偏他也不懂。他一開始只是想教訓她,讓她知道惹火他會有的後果,後來聽說她頗能適應這裏的新生活,而且從不曾托人向他求情。

  該死的!從沒人能惹過他之後全身而退,如果她想就此安然無事,不可能!他會要她付出代價的。

  「因為放眼望去,沒人比你更適合了。」

  沒有柔情蜜意,也沒有溫言軟語,那口吻就如他俊逸的臉龐般誘人,但卻是摻了蜜的毒藥,刹那間就可以置人於死地。

  「為什麼是我? 」她再問。

  「因為我想要。」

  秦未央揚起雙眉,淡淡的扯了唇,但她實在笑不出來,「荒謬。」  

  打從一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玩不起這種遊戲,更不想介入別人的私事,但很不幸的,嚴日行並不這麼想。

  「你將會發現自己也是荒謬的綜合體。」他輕揚的笑聲中帶著些微不滿,但並不是全然的氣惱,他甚至在享受她情緒上的微妙轉變。

  「我對你的一切都已經受夠了!嚴總裁,請你出去,不要打擾我的工作,唔……」秦未央不斷地掙扎,鼻梁上的鏡架卻仍被他移開,唇上沉重的壓力讓她陡然瞪大雙眼,沒想到,她的初吻就這樣被奪走了……

  很好,她終於臣服了,嚴日行得意的想。他放鬆對她的箝制,雙手撫上她的背脊,那穠纖合度的身材讓閱女無數的他為之讚歎,生澀的反應更令他憐惜的輕舔她敏感的下唇。

  她的純真令他內心湧出一絲絲罪惡感。他不是登徒子,向來也不缺女人服侍,可不知為何,他就是想看這女人臣服於他的景象。

  「夠了! 」趁他放鬆手勁時,秦未央推開了他,小手一邊遮著紅腫的唇,一邊尋找自己的眼鏡,她的雙手不斷地顫抖,卻固執得不讓他發現。

  「你找的東西在這裏。」遞上眼鏡,嚴日行心疼的瞧著她,這是一股連他自己都不了解的感覺。

  「不要碰我。」見他的手伸上前來,秦未央差點失去自制的高喊。

  「我只是想把你滑落下來的法絲順到腦後。」他解釋。

  「你走。」她承認自己怕他。

  「我要你成為我的人。」他再三重複,而且犀利的加上一句,「我認為這對你不是件壞事,因為你愛我。」

  被輕易看穿自己的感情,秦未央的臉色霎時刷白。她扯開難看的笑容,用著不穩的語調說:「你算準了我所有的反應是不?我若承認,你是不是吃定我會因為愛你而答應你所有的要求?我若不承認,你又會如何呢?」她深吸一口氣,「沒錯,我愛你,但我根本不懂什麼是愛。」

  嚴日行得到肯定的答案,得意的笑了。「沒關係,我並不需要你的愛,我只要你的假裝就行。」頓了頓,他又說:「而且,你最好別愛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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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9 00:52:18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秦未央望著桌上鮮豔的玫瑰花束,眼中彌漫著淡淡的無奈,還有一絲黯然的陰影。

  那個男人並沒有理會她的拒絕,而是按照他的計劃霸道的執行了。

  一大早送來的花束因為刻意的冷落而顯得了無生氣,秦未央任它自生自滅,這也算是種消極的抗議吧!

  「她是我的人。」

  嚴日行刻意在醫院製造出這種假象。一天一束花,一周兩次來接她下班,這樣就足夠毀掉她努力大半個月的成就,因為資料室太接近權力核心,已經沒幾人敢上門了。

  演完這場戲後,她的下場會是什麼呢?

  原本堅定的立場已有些動搖了。如果能堂而皇之的擁有他一段時間,理由再荒謬又有什麼關係?

  啜了一口苦澀的黑咖啡,秦未央心情沉重無比。

  「嗨!可以要一杯咖啡嗎? 」開朗的問候聲隨著輕敲門板的聲音一起到來,讓正在神遊的秦未央嚇了一跳。

  「是你。」同屬心臟內科的錢立寒,也是前期的學長,是秦未央少數的朋友之一。

  「對不起,嚇到你了。」斯文的臉上有著歉意。

  「我哪有這麼容易被嚇著?事實上,我正閑得發瘋呢! 」秦未央替他倒了杯咖啡,她很高興有人能在這時候分擔她的憂愁。

  「這裏一下子安靜好多。」錢立寒在資料室中唯一一張沙發上坐下,正巧就坐在她對面。他笑著說:「其實這樣也好,平常這裏人來人去的,我們很難得可以談談,這樣正好給我一個機會。」

  秦未央搖頭笑道:「你不在意他們傳的事? 」

  「你是指上到院長、下至工友都知道嚴總裁正在追你的事嗎?事實上,我對這事樂觀其成。」

  「學長,你真是夠了。」秦未央的臉色沒有一絲波動。

  「咦?怎麼你一點嬌羞的樣子都沒有? 」

  她的聲音依舊是淡淡的,「因為那不是事實。」

  「哦?那束玫瑰花似乎證明這事不是虛構的。」錢立寒促狹的擠擠眼。  

  「告訴我,外頭到底是怎麼傳的? 」

  「真想知道? 」

  秦未央點頭。

  「那就告訴你吧!聽說先前嚴總裁帶來一位他最重視的女病人,卻在女病人住院期間愛上了我們清秀可人的女實習醫生。為了怕她過度勞累,特地將她轉調資料組,自己還三天兩頭的和佳人約會。相信再過不久,醫院裏就要上演真人版的麻雀變鳳凰了。」錢立寒一口氣說完。

  秦未央愣了好一會兒,淡淡的微笑才爬上唇際,「這種傳言你也信? 」

  「怎麼不信?看過幾次的溫馨接送情,誰不相信嚴總裁正和你談戀愛? 」錢立寒叫道。

  「我不知道原來你喜歡看文藝愛情片。」她仍是一派雲淡風輕的。

  「嗬,虧我。」錢立寒收起搞笑的神情,正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嚴總裁陷入熱戀了嗎? 」

  「你看我像是陷入熱戀的樣子嗎? 」柔和帶笑的唇彎出一個美麗的弧度,誰都無法從她的外表看出她的內心。

  「拜托,我是很認真的問你。」

  「我的模樣不認真嗎? 」秦未央淡淡的反問。

  「算了,從認識你的那天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會輕易說出自己的想法。不過,站在過來人的立場,我希望你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他會這樣語重心長,是因為他倆同樣都是出身不完整的家庭。

  秦未央側頭想了想,「什麼是幸福? 」

  「因人而異吧!現在的你認為什麼才是幸福? 」他反問。

  她不知道自己要的幸福是什麼,所以只好一徑的笑。

  「不要太在意別人的想法,很多時候必須裝傻,這是要保護自己。你還太年輕,不要為他人的想法左右,活出自己才重要。」

  秦未央明白他完全是為她好,因為對這種溫馨的場面沒轍,她只好顧左右而言他。「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是有備而來的? 」

  「怎麼說? 」他抬眉。

  「像憋了很久,一次想把我罵個痛快的樣子。」她嬌嗔的瞪了他一眼,而後兩人一陣大笑。

  就在氣氛正好的時候,嚴日行來到資料室門前,盡管訝異於他倆相談甚歡的模樣,他也沒有表現出來。「我是不是正好趕上一場笑話?」

  一見是他,秦未央唇邊的微笑立即消失。

  錢立寒熱切的迎向這個大老板,「嚴先生,你好,我是心臟科的錢立寒。」

  收回放在秦未央臉上的視線,嚴日行瞥向錢立寒的目光並不怎麼友善,「幸會。」  

  「你怎麼來了? 」她下意識猶在反抗做為替身的無奈。

  「我是臨時起意,沒想到卻打擾了你們。」唯一的一張沙發被人占據了,嚴日行直接走到秦未央的身旁,帶給她莫大的壓力。

  他的笑容雖然懶洋洋的,卻看得出他已掌握住所有人的情緒,秦未央終於明白他的霸道來自他天生王者的風範,也因為這樣,她明白自己根本逃不出他刻意織就的情網。

  「不好意思,是我打擾了你們。」錢立寒有些不好意思。

  「無妨,也給我來一杯咖啡吧! 」

  「已經沒有了。」秦未央賭氣的說。

  「是沒有,還是不想給?未央。」嚴日行勾起秦未央的下巴,若有深意的低喃出她的名。

  她渾身掠過一陣冷顫,身子下意識的往後縮。

  「怎麼不說話呢? 」雖然嗓音輕柔,然而他的眸中正散發出一股不爽的訊息,箝製她下巴的手又用力了些。

  他在生氣。

  為什麼呢?秦未央根本不能理解他的想法,只好順著他的話說下去。「下回吧!下回你來我就為你準備。」  

  嚴日行輕笑出聲,終於鬆了她的下巴。「你的話還真有趣,好吧!我就等你到下次,不過,你可千萬得記住,我是個不接受拒絕的男人。」

  她輕蹙起眉尖,沒有說話。

  「不要這麼冷淡,不是說好今天要陪我回家嗎? 」大手攬上她的腰,她的身子傳來微微的顫抖,毫無經驗的她果然排斥與男人身體上的接觸。

  「回家? 」

  「是呀!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把你介紹給我家人認識了。」短短的一句話,就成功的打亂秦未央原有的平靜。

  「什麼? 」她的腦中一片空白。

  「原來你們有約。」錢立寒非常尷尬,立刻決定離開,「我該回去了,改天再來找你。」

  「學長。」

  「慢走。」嚴日行出聲送客。

  繞腸似的歎息再次逸出唇瓣,秦未央毅然決然的轉身。「夠了吧?你想要的結果已經達成,可以放了我吧?」

  嚴日行望著她,以一個男性的眼光來看,她長得夠漂亮,只要放下老束著馬尾的髮圈,讓那微帶自然卷的深褐色髮自然飛揚,再摘下那沉重老氣的眼鏡,她會是個令男人神魂顛倒的女人,像剛才那個斯文得教人厭惡的男醫生就企圖想博取她的歡心。

  一想到這裏,他就覺得有趣極了。「這只是剛開始而已。」

  「你……」秦未央的眸光倏地變暗,「真過分,明知我對你有好感,你卻偏偏利用這點,讓我……」

  他抬起她的下巴,二話不說俯身就擄住她微涼的唇,法式熱吻讓她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沉淪。

  這就是秦未央離不開他的原因。他本來就是個情場高手,沒有人能在他刻意釋放的愛情魔力下逃離,她在日漸喪失自主權的同時,竟也發現她從來未曾領略過的吻,原來是這麼苦澀。

  「我說過,你拒絕不了我。」嚴日行冷酷的唇勾出輕挑的一笑,邪肆的眸光教人從心底發寒。  

  「等你不需要我的時候,就可以隨便拋棄我了?」秦未央問得委屈,雙肘支開的距離雖然短,她卻覺得與他的距離好遙遠。

  可不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她在心底問得卑微,可外表仍是一副倔強的模樣。

  「你最好別愛上我。」嚴日行一臉的不以為然,「如果你已經愛上我,那就是你的不幸。」

  不是他沒有心,而是他的溫柔全給了一個女人,他沒有多餘的心力去嗬護另一個女子,雖然有些事是需要她配合的。

  「你好殘忍。」雖然心寒到極點,秦未央仍繼續假裝堅強。

  「你可以說出你的條件。」

  她別開目光,正好瞥見桌上的玫瑰花。原本對植物沒有好惡的她,突然從這一刻開始討厭起玫瑰花了。

  想來真是好笑。她還沒談過戀愛,就直接面臨愛情崩潰的邊緣。她喜歡的人竟然用談公事的口吻和她談感情,真是悲哀到了極點。

  「想不出來嗎? 」嚴日行聳聳肩,「無妨,我可以請律師擬一份合約,你覺得沒問題再簽。」

  她輕緩的回眸看著他。「不用了,我只希望在整件事結束後,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她怕觸景傷情。

  「可以。」嚴日行帥氣的點點頭。不過,他絕不會虧待她的,一棟房子再加上一張巨額支票,對他來說再簡單也不過。

  「如果你能保證這點,我就同意隨你怎麼做。」她再次尋求保證。

  「我以我的名譽發誓。」他笑得灑脫。

  秦未央含笑的唇有一絲僵硬。一切都無所謂了,只要保護好自己的心,又怎麼會有損失?而且,若是未嚐過刻骨銘心的愛情,又怎能體會她父母的痛呢?

  再也不要相見,是她保護自己的最後手段,為了自己,她必須要這樣做。

  *  *  *

  『旭日東升』是家外表平凡、內在卻大有來頭的酒吧,來的大多是企業家第二代。這裏有高級的交際公開,也有最舒適的休憩房間,還有一個極大、極寬敞的舞池,可供社會上的菁英份子卸下面具,來這兒盡情享受。

  有人將這裏視為企業家交換情報、打探消息的地方,但也有人純享受,在這裏的行為舉止絕對和平常判若兩人。

  而嚴日行就是屬於後者。

  他依然是一身的黑,一進酒吧就不曾褪下魅人的笑靨,馬上贏得在場女性的迷戀目光,因為他從不曾為任何人駐足,也因為他的氣質優雅尊貴,是這裏的話題之一,更是不易讓人捉摸的人物。

  不過,今晚他破天荒的帶了一個女子滑入舞池,全場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更好奇他身旁的女子到底是他的什麼人。

  「你的舞步錯了。」嚴日行笑了下,挽著她來個大回轉,左手巧妙地扶著她的腰肢,免得她被甩出去。

  秦未央意興闌珊的開口,「我很少被當成稀有動物觀察。」

  「哈哈,他們是太羨慕你了。」

  「這種豔羨的目光會讓我感到難堪。」唉!又踩到他的腳尖了,她為他的紳士風度感到內疚,不過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嚴日行大笑出聲,他知道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不出三日,他帶著一名美麗女子在『旭日東升』出現的傳聞就會傳到柔的耳裏,到時候,他就會知道柔的反應了。

  他實在很有看女人的眼光。

  經過他的改造,秦未央的美麗完全散發出來。沒有鏡架的遮掩,他得以細細端詳她的長相,終於有些了解自己為何一眼就挑上她當柔的看護的原因了。

  「呼……好累,你自己玩吧!我要到旁邊休息了。」秦未央喊停。

  「被你踩的人都沒叫累,你倒嚷著要休息了。」他正在興頭上呢!

  「我再不識相,也可以察覺到四周可怕的目光,只怕我再不退場,會教她們的目光活活殺死。」

  低沉的笑聲傳進秦未央耳裏,她有些納悶,她說了什麼笑話嗎?

  「夠了吧?我拒絕再當玩笑的提供者。」她苦澀的瞧著他的笑臉。誰說女人善變?最起碼打從認識他開始,她就見過他隨時轉變心情的本事。

  不過,至少到現在,他的心情都特別好。

  「去休息吧!不過千萬別被別的男人拐跑,你今晚的美麗是我一個人的。」嚴日行俯身在她唇上輕吻一記,無視於他的言語所帶給她的傷害,借著一個大旋轉動作,鬆開她的手滑向舞池的另一頭。

  一見他落單,馬上就有人蜂擁而上,求取他的青睞。

  他,一直都是眾所矚目的焦點。

  秦未央愣愣的站在原地,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她根本沒機會說出口,只好乖乖的到角落找個位置坐下,悄悄地脫下高跟鞋,揉揉發疼的腳尖。  

  她的個性本就稍嫌冷淡,因為她從小就知道很多事難以改變,所以她學會淡然相對。

  只是,面對愛情好困難。瞧著嚴日行對每個女子都笑得這麼溫柔,她突然嫉妒起來。  

  可笑的是,她有什麼資格嫉妒?她甚至不曾得到過他的愛呀!  

  垂下眼眸,如果她沒辦法壓下自己的嫉妒,至少也別讓他發現異狀,這點她必須做到。

  「你不專心。」面對心不在焉的嚴日行,沈麗娜又氣又嗔的將塗滿大紅色指甲油的指尖捧著他的俊臉轉向自己,「好不容易才能與你共舞,你不要在這時候想別的女人。」

  嚴日行懶懶地對她邪魅一笑。「我人在這陪你。」

  「那心呢?」

  「你知道,我這種人沒有心的。」

  他輕吟了聲,思緒又飄回那個小女人身上。只要秦未央想要,她可以是個豔冠全場的美麗女人,只可惜她對情欲太過陌生,甚至單純到打算拒絕全酒吧的男人。

  他留意到她孤單的坐在沙發上,那種楚楚可憐、與四周格格不入的清幽,教人多想小心地捧在手心裏疼。不過,她並沒有賣弄她的美麗,也不曾抬頭對那些不請自來的男人微笑,只是手持著酒杯,輕輕搖晃著裏頭金黃色的液體,周圍的歡笑喜悅似乎都與她無關,她只是認命的去完成一項任務罷了。

  陡地,他驚醒了。是啊!這只是個任務,他大可不必理會她的感覺。

  「日,你太過分了,我在跟你說話,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你呀!仗著自己有錢,又英俊得教人忍不住想親近,你在女人圈裏無往不利了這麼久,怎麼這回會帶個良家婦女來呀? 」沈麗娜嘮叨著。

  嚴日行只聽進去最後那句,眼神閃過一絲敏銳。「她現在是我的女人。」  

  「咦?那你最寶貴的柔呢? 」

  這已經是上流社會眾所皆知的事了。誰不知道嚴日行有個扶養多年、美若天仙的未婚妻?

  他寵愛柔的程度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他從不帶她出席重要場合,在外不管怎麼玩,每天必定在深夜三點以前回家,從不承認他和外頭的女人有關係,不讓柔和他發生誤會,更不容許有人威脅到柔在他心中的地位。

  這種種行為讓許多芳心碎了一地,但嚴日行擺明了玩玩可以的態度,還是讓不少女子甘願成為他遊戲的玩伴。

  這種男人,說會帶著另外一個女子公然出現在這種場合,要不是親眼見到,還真沒人敢信。

  「柔現在已經不是我的責任了。」嚴日行借著快節奏的舞步大力甩開女伴,語氣自然飄飄忽忽的。

  「嗄?你說什麼? 」沈麗娜沒聽清楚。

  「我說,你沒見到我的女人有些小麻煩嗎? 」他邪惡的挑起一邊唇角。

  「呃? 」

  秦未央臉上禮貌的微笑已經快麻痺了,她頭痛的瞧著面前不請自來的男人,他曾自我介紹,是某某總裁還是某某總經理她根本記不清楚,她只知道他好囉唆,一直在她耳邊聒噪。

  「小姐,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先做個朋友。」男人為她微現酡紅的醉顏所吸引,而且見她落單,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何必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

  「我有伴的。」該死,她到底喝了多少酒?一杯?兩杯?她以為自己的酒量不錯的。

  「小姐,這事瞞不了人的,你一直坐在這裏,我可沒見到有人來罩你呀! 」

  「我真的有喔!你最好先想清楚惹火他會有什麼下場。」秦未央在虛張聲勢,因為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聽說醉酒時吃糖可以解酒,不知道這兒哪裏有糖?

  男人淫笑了兩聲,「已經不用想了,我們直接來樂一樂吧! 」

  原來不論上流社會還是低下階層,只要是人,全都一樣荒淫、墮落。

  「你不要碰我。」為了閃避男人的狼手,秦未央猛然站起身,但她太高估自己的身體狀況,一直起身,腦袋就一陣昏眩,視線完全模糊……

  「嘿嘿……」男人伸長雙臂準備接住她的身子,卻遠不及另外一雙鐵臂來得迅速。

  「未央。」嚴日行及時抱住秦未央軟倒的身子,將她打橫抱起,這才面對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男人。

  「叢總,不知我的女人可有惹到你什麼?」嚴日行直截了當挑明了問。偎在他懷裏的秦未央聽到他的聲音,掙扎的睜開雙眼,確定是他後,心終於安了。

  「沒……沒有,我……不知道她……她是……對不起,嚴總裁,你大人有大量……」男人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的。若是早知道,他絕不會招惹嚴日行的女人,商場上誰不知道嚴日行對付敵人的手段有多殘酷。

  「沒事就好,下回我再專程向叢總裁討教吧!」嚴日行抱著秦未央,直接在男人面前走過,往休憩房間的電梯走去。

  討教?男人鬆懈下來的那口氣還沒喘完,這句話馬上又震飛了他的三魂七魄。他真是無端惹來煞星,正想解釋,卻見嚴日行抱著她直往前走,走進通往休憩房間的電梯。

  深愛未婚妻的嚴日行,竟然不顧未婚妻的顏面,和別的女人公然開房間?

  *  *  *

  「給我。」

  嚴日行將她放在柔軟的大床上,輕柔的為她褪去身上的衣服,大手來回摩挲著她如玉般的雪膚,存心勾引她掉入自己的陷阱。

  秦未央的酒全醒了,她不安的閃躲他的大手,「你……想幹什麼? 」

  他低聲地笑了起來,「我想做什麼再明顯不過了,你還不明白嗎?真是個清純的小東西。」

  「光是做戲還不夠? 」她的身子被他撩撥得十分火熱,隨著他的手撫過的部位,全都叫囂著要得到更多。

  「不夠,光是這樣,不足以讓柔相信我們真是一對戀人。」

  「啊……不,我……」

  「你不願意? 」嚴日行俊逸的臉變得深沉,熾熱的視線牢牢鎖住她美麗的小臉。他不屑用強,只因他向來沒有得不到的女人。

  「我……」她咬著下唇,雙手無意識的緊握。

  因為愛他,所以得任由他使壞?她怎會落得這麼悲哀的地步?

  「你不愛我嗎? 」他在她臉頰上輕吻。

  「我愛你。」意亂情迷之際,她也只能把握住這點。

  「為了獎賞你,我可以讓你有個極愉快的夜晚。」他的欲望已經被挑起,今晚誰也不能抽身。  

  她好怕,「可是……」

  「你不要我嗎?」

  秦未央驚叫出聲,「啊……你……」  

  連她都不曾這麼親密的撫摸過自己,他怎麼可以……她的腦子全亂了。

  「你說你愛我,也願意配合我演這出戲,為了獎賞你,我很賣力的在取悅你呢!你感受到了嗎? 」  

  「我……」

  「不,別遮掩自己,你的美麗只屬於我一個人。」”

  「這不是罪惡,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事,身為醫生的你該知道,這種事再自然不過了。」

  秦未央當然明白,只是……書中說的怎麼也比不上現實的可怕,她全身上下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可疑又令人臉紅心跳的呻吟聲不斷充斥在整個房間。

  墮落與快樂只在一線之間,突破了這個界線,將來還能若無其事的相處嗎?

  「你……」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想抓住一些什麼,就算只是一句話也好。

  「叫我日。」

  「我可以把自己給你,可是……你呢?」她終於抓住在她體內作亂的手。

  「什麼意思?」

  「我是說,如果有一天,當你想起我的時候,會不會記得我是誰? 」她只求在他回憶裏占一個小小的位子。

  嚴日行眯起眼,「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可以把你放在心中一輩子,而你卻連一點小小的空間都不肯留給我? 」

  他果然夠絕情,愛上這種男人是她的不幸。

  他扯唇道:「如你所願。」

  雖然她的生澀引出他的幾許同情,但他並沒有緩下速度,明知她是第一次,卻忍不住地想看她哭泣的模樣。

  秦未央果然臣服於他,也開始卑微的想博取他的注意力了,但他卻怎麼也得意不起來。

  她顯然還不夠了解他,他的愛只給一個人,他的一輩子也只打算記得一個人。她不過是他的棋子罷了,無需為她多費心神。

  她昏過去了吧?憐惜的心和想再一次的欲望同時興起,他被這念頭駭到,於是匆匆起身到浴室沖澡。

  他果然還是不習慣完事後和女人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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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9 00:52:3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今天的天氣熱得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才清晨六、七點,就已散發出炎熱夏日的刺目光芒。

  秦未央被金黃色的光線照得有些難受,她抬起雙臂遮眼,幽幽的醒轉過來。  

  一陣極短暫的時間,她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只沉迷於窗外的天幕。那是一種藍到令人忘憂、絕塵脫俗的顏色,她就這樣靜靜的瞧著,直到她移動雙腿,難堪的酸痛及不適驀地傳來,才終於回過神。

  不用逡巡,她可以確定房裏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擁被坐起身,秦未央發現自己竟然一夜無夢,而且睡得極沉,這對她而言是極為奢侈的事,因為她一向淺眠。

  是她喝了太多酒?還是因為初經人事,使她累了?

  淡淡的揚唇笑了起來,她清楚的記得那個男人一完事後就離開了。她真的滿悲哀的,而床上的一抹暗紅,像在嘲笑她的愚昧。

  不然該怎麼辦呢?她就是愛他呀!

  她歎了一口氣,起身走進華麗的浴室。

  當嘩啦啦的水聲開啟時,她決定讓昨夜的狂野銷魂與肉體的親密接觸全鎖在記憶裏。

  她告訴自己,昨夜只是順從自己的欲望,她並沒有被他傷害。

  任水澆淋著身子,秦未央的腦子一片空白,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在外頭等了一會兒,然後不耐煩的推開未上鎖的浴室門……

  嚴日行進浴室後,就看到她背對著門,臉對著蓮蓬頭,任水花濺上她的胸,再蜿蜒流下。她沒有任何動作,眼睛緊閉著,天使的臉孔和魔鬼的身材讓他一覽無遺。不知怎麼的,她微揚的下巴卻教人好生憐惜,盡管他不認為他對她做了什麼錯事。

  他站在一旁好一會兒,突然邪氣的笑了,「如果不是知道你的本性保守,我會以為你是刻意引誘。」

  秦未央嚇了好大一跳,回過身來,「你不是已經離開了?」

  「很遺憾,你還沒有這麼快擺脫我。」他一邊走向她,一邊脫去上半身的休閑服。  

  「你……」她用雙手護著自己的胸部。

  她有些愕然,在這個時候,在這種地方,他竟然打算做這種事。

  「我必須承認,你的身體太軟太香,和我的契合度好到不能再好,即使不是為了演戲,我也願意和你在床上廝纏。」他的雙手圈住她的纖腰,黑色的瞳心直盯著她瞧。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他如願得到她的人了,也很明白她的心已經是自己的了,但他就是覺得還不夠,他要她的全部,尤其是在上床之後。他感覺到自己已意亂情迷,可她太冷靜了,她應該表現得更在乎,才會讓他有滿足感。

  「昨天是一個意外。」秦未央的心揪了起來。

  嚴日行搖搖頭,「我不認為那是個意外。」

  「因為那是你計算好的。」

  「不盡然,我就沒預料到你會喝醉酒。」

  看著她,嚴日行有些讚賞,也有些好奇。讚賞她在完全赤裸的情況下,仍能與他自在的對談;好奇的是,若能引出她失控的一面,不知是不是很具挑戰性?

  蓮蓬頭灑下的溫暖水柱,在兩人間彌漫著層層白霧,秦未央眯眼想看他,但再怎麼努力瞧,也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昨晚的事就當它是個錯誤,我們不應該讓它一再的發生。」

  「哦? 」他斂眸低笑,「從你的反應上來看,你似乎很難當作從未發生。」

「別這樣。」她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才道:「你的衣服都濕了。」

  嚴日行大笑起來。「這個時候,我根本不在意自己變成什麼模樣。」一陣朗笑後,他的手重新纏上她的腰肢,重重一握,將她的身子緊緊貼在自己胸前。

  「啊! 」她驚叫出聲,但他的唇再次壓上她的,他不想浪費時間,就在濕氣彌漫的浴室裏,挺身要了她。

  秦未央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她背抵著浴室牆,被動、無助的接受他的熱情。

  突然的,秦未央感到害怕,她以為自己會有的矜持,此刻竟然完全消失了。她根本就是完全放鬆身子,傾付所有的真心,本能的回應著他。

  愛上這個男人,就注定了她悲慘的一生,她付出的情感,完全得不到半絲回應。既然如此,她何不順著自己內心的聲音,及時把握他能給她的一切?

  反正,她注定是一個人,無論悲傷還是痛苦,都只能默默承受。

  *  *  *

  當他們出現在這棟大宅時,已是當天晚上了。

  面對任雨柔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秦未央即使不願承認,心裏還是明白他果然抓住任雨柔的心,知道任雨柔會在乎,所以他寧可用激烈的手段,也要將她搶回來。

  那她呢?當這一切全都結束了,她這個替身演員,將何去何從?

  嚴日行將秦未央擁在身旁的舉動,讓任雨柔覺得刺眼,而且很不舒服,像是被人搶去什麼東西似的。

  「嚴大哥,她怎麼會出現在我們家? 」

  面對任雨柔明顯的醋意,秦未央垂下眼簾,感覺自己就像名不正、言不顧的第三者。  

  嚴日行拍拍任雨柔的粉頰,淡淡的笑著,「未央也算是你的醫師,對她別這麼不友善。」

  「被醫療小組踢出名單,也算是我的醫師? 」畢竟是驕縱慣了,一遭遇挫折,她說話的語氣立刻變得偏激。

  「至少她也是你的看護。」他的唇揚起好看的笑弧,「柔,為什麼打從我們進門來就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難道是我把你給寵壞了?」

  任雨柔偏著小臉,一臉不服氣的道:「誰教向來不帶女人回家的你居然破例了。」

  「哦?我哪裏惹你了? 」

  秦未央不想見他們繼續卿卿我我,只好在最近的沙發坐下,想著自己的心事。她的外表平靜如常,即使心中藏著萬般無奈,她也不會讓人發覺。

  「嚴大哥,聽說你最近交了女朋友?」

  「是誰向你通風報訊的? 」

  「別管是誰,反正我知道就是。」任雨柔瞥了秦未央一眼。

  才幾周不見,她似乎變得更美了,像是個被疼愛的女人。

  任雨柔愣了下,轉向嚴日行撒嬌。「那個傳說中的女人是不是她? 」

  嚴日行淡淡的笑著,「是不是又有什麼差別?我的柔都要和人私奔了,丟下我一個人豈不可憐?」

  提到連凱,任雨柔的心像被刺針了下,她勉強笑道:「你最壞了,我不都說我只是想跟他玩玩,又沒認真,你幹嘛發這麼大的火?」

  「如果你只是玩玩也就罷了,就怕你認真。」嚴日行笑了。就讓她這樣逃避下去吧!反正她也逃不了多久。

  他最能了解她的心態,尤其他從小看著她長大,當然知道她的腦袋裏在想些什麼。

  「我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任雨柔縮回沙發,整個人顯得小小的。「嚴大哥,放了連凱好不好?」

  「不行。」還不是時候。

  「他已經是成年人了,也不算真做了什麼壞事,把他關在家裏會有麻煩的。」

  秦未央一愣,卻還是一句話也沒說。為了任雨柔,他真的什麼都不顧了,這種完全獨占式的愛,和她父母毀滅性的愛不相上下。

  嚴日行瞄了秦未央一眼,不以為意的繼續逼出任雨柔的真實心意。

  「連凱是不是在這個家,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不,我到處都找不到他,他父親說他沒回家,所以他一定是被你關起來了。」雖然急,但任雨柔清楚他剛硬冷靜的心性,所以在措辭上相當小心。「嚴大哥,放了他好不好?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見他了。」

  嚴日行站起身,「隨你信不信,我沒有把人關起來。」

  「可他卻失蹤了。」

  「如你所說的,一個已經成年的人,怎能不交代自己的去處就消失?柔,自己的行為要自己負責,現在找不到人,你向我求救也沒用。」他慵懶的來到秦未央麵前,勾起她一張無欲無求的臉,邪魅的笑了。「更何況,我現在已經找到想要的女人,不想管你的事了。」

  秦未央忍不住歎息了,他在利用自己誘出任雨柔的真實反應,所以現在應該是她上場的時候了,可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你喜歡她? 」任雨柔瞪大雙眼。

  「有何不可? 」

  「怎麼可能?你怎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愛上一個人? 」她不相信。

  嚴日行俯身在秦末央唇上印下一吻,得意的見到她的面頰上浮起兩片羞人的紅暈。「很遺憾,它就是發生了。」

  「別這樣。」被擁在他懷裏的秦未央低聲道出她微弱的抗議。

  「嚴大哥。」任雨柔叫道。  

  「如果你跟連凱只是玩玩,我或許可以不追究他帶你私奔。如果你是認真的,我會不惜一切的毀掉他。」

  秦未央苦澀一笑。因為掙脫不開他的箝制,只好偎在他的懷裏充當替身演員。

  她的眼神幽黯,因為環抱著她的鐵臂僵硬無比,她雖然還不夠了解這個男人,但也知道他真的會為任雨柔毀掉其他男人。

  「何必說得這麼嚇人?嚴大哥,我累了,不陪你們了。」任雨柔攢著眉尖,沒能說服他放人,讓她的沮喪感加深。

  嚴日行關切的問:「不吃晚飯? 」

  「我還不餓。」

  心情各異的兩人目送任雨柔離開。沉默了好一會兒,秦未央才開口,「我也該回去了。」

  「今晚留下來。」他渴望她的柔軟。

  「這不包含在我們的約定裏吧? 」

  「約定隨時都可以改,而且你也會想留下來。」他放開她,起身到酒櫃前,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秦未央皺起眉尖,「空腹飲酒對胃不好。」

  低沉的笑聲傳來,「這是站在醫生的立場給我的建議嗎? 」

  「你要這樣想也行。」她直起身。戲演完了,演員當然也該退場了。

  「留下來。」他再次開口。

  「我不以為這裏需要我。」

  「未央。」他居然歎息了,「你不了解柔,她還在掙扎,所以我要的結果還沒有達成,你怎能離開? 」

  秦未央沉默了下,「我實在不明白我留下來有何意義,她已經很明白我出現在這個家的理由,再裝下去就過於虛偽了。」

  麵對愛情,她竟然是三人中態度最成熟的,但她甚至還不了解愛情的真諦。

  「我需要時間。」

  「老實說,我不是做戲的料,你找錯人了。」她還是搖頭。

  嚴日行凝視著她,試圖找出她退縮的理由。「那天我的人找到連凱,幾乎把他打得半死,現在他在中部的一家醫院作複健。」

  立在窗欞邊的他,看起來好像融入夜色的邪魔,一雙魅眼說不出是喜是怒。秦未央緩緩低下眼簾,覆蓋自己迷戀的心思。「你打算這輩子都不讓他們見面? 」  

  「也許等柔成為我的妻子後,我會讓他們見面。」

  越過他的視線面向漆黑的夜空,秦未央勾起一抹淒涼的笑。

  「你有沒有想過,這般執著且帶有毀滅性的愛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還是,你的自尊不容許她愛上別的男人? 」

  「住口! 」嚴日行低吼出聲,惱怒的瞪著她。

  直到目前為止,他想要的還不曾沒到手過。自小到大,他在女人圈一向無往不利,柔的背叛已讓他難以承受,他無法容忍再來一個女人譏笑他。

  「看來,我今晚實在不適合住下來。」她無奈的輕笑。

  「你不要得寸進尺! 」他還想繼續大聲咆哮,卻見她發自真心的笑出來了。

  「我什麼都不曾得到過,所以也不怕失去什麼。嚴先生,不論我們之間有什麼約定,我都會完成它,只不過我真的不是個好演員,你不考慮換人嗎? 」

  她又對他輕柔的勾起一抹笑痕,在嚴日行氣惱得還不知要做出什麼反應前,她已飛快的走出他的視線。

  不論她怎麼做,這個男人都不會愛她,那她也沒什麼好在乎的了,反正是他自己說要她別愛上他的。

  所以,她可以不顧自己內心的掙扎,拒絕留下來陪他度過這夜。

  *  *  *

  「哎呀!真難得,一大早就見你在餐桌上。嗯……讓我猜猜,難道那個醫師沒有留下來過夜? 」刻意不讓人猜出心事的任雨柔口吻一如往常,讓坐在餐桌上看報的嚴日行回過頭來。

  「我有說錯什麼嗎? 」他的表情真夠冷的。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任雨柔頑皮的一笑,「哦!還真是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看來她真的沒留下來過夜。」

  「柔。」嚴日行提醒,「再不吃早餐,你會來不及上日文課。」

  「那種課不上也罷。」

  他反而一愣,「為什麼這麼說? 」

  「因為我厭了。」

  「就這樣? 」他把烤軟的土司抹上一層厚厚的果醬,然後遞給她。

  他完全知道她的口味,這讓她倍覺壓力。「我不想學日文了。」

  「哦? 」

  他不以為意的回答讓任雨柔生氣,她放下土司,正色道:「我不想學日文,也不想學舞蹈,我想出去找工作。」

  「憑你高中的學歷? 」他原諒她的幼稚。

  「那又怎樣?我只想找個安定的工作養活我自己。」

  他笑了,「嚴家的女人不用出去找工作。」

  「可是整天在家,我好悶的。」

  「如果悶,就到公司走走。」

  「不好,整天賴在你身邊,簡直悶死了。」任雨柔洩憤似的切著剛煎好的嫩蛋,把一盤蛋弄得慘不忍睹。

  嚴日行支著臉看她孩子氣的舉動,輕輕的笑了。但願她是悶了,想出去玩玩,也不願當她是想出去找連凱。

  「那就找別的課去上,我不反對你出去走走,唯一的條件就是別把自己弄得太累。」

  「如果我去醫院找你那個女醫生呢? 」  

  「不要去打擾她。」平靜的聲音夾雜著連他自己都不自覺的嚴厲。

  任雨柔從未見過這樣的他,於是愣愣的問:「為什麼? 」

  「我不希望你們走得太近。」這是個很牽強的借口。  

  「是因為你太在乎她了,還是怕我會以未婚妻的名義去興師問罪? 」她又問。

  不是,都不是!她的每個疑問都讓嚴日行對自己起了莫大的懷疑。

  他到底是怎麼了?昨夜整晚無法入睡,腦海中竟全是秦未央的影子。

  昨晚秦未央離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太低估她對自己的影響力了。

  知道她無可自拔的愛著自己,所以他利用了她,總以為自己不會有罪惡感,然而,看到她昨晚刻意壓抑自己的悲傷時,他的心居然起了不該有的動搖。

  該死的,他怎會全亂了心?

  「嚴大哥,你真的很喜歡她嗎? 」

  他陡地驚醒,帶著警覺的目光望向任雨柔,「你呢?你又有多愛連凱?」

  任雨柔皺著眉,不說話了。

  「柔,或許我固執,我總以為你會一直待在嚴家,然後跟我結婚,兩人共同創造嚴家的下一代。然而,你卻在前些時候跟我說你愛上一個人,寧願跟那個人走,而不是要我們之間早已計劃好的一切,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長大嗎? 」

  「我……」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長大,一直在等你認清自己的感情,」他的眼神有著侵略與自信,「我終於等到了,你還是我的柔,昨晚我看到你的眼神,你對未央有著莫名的妒意,你嫉妒她。」

  「不……」

  怎麼可能?任雨柔瞪大了眼,她自己的愛情她怎麼會不清楚?她明明是愛著連凱的,當她知道嚴大哥有女朋友,她應該感到高興,怎會有……她的位置教人侵占的不甘心呢?

  「你嫉妒她,不然此刻你不會有不甘心的表情。」

  任雨柔撫上自己的臉,真是這樣的嗎?

  「這麼說,你也沒必要跟她在一起了,是不是?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愛那女子。

驀地,她明白了,「你利用了她。」

  「不,是她先愛上我的。」

  任雨柔深深的看著他,眼底有著自己不明白的情愫,還有更多的心悸。

  她真的什麼都明白了。他太愛她,所以會使出任何手段阻止她和連凱在一起,即使會因此傷害到別人,他也不在乎。

  所以,她必須小心隱藏自己的真正想法,連凱還等著她去救他。

  「好殘忍。」她低喃了聲。

  「愛情無所謂殘不殘忍,只有你情我願。更何況我還真有點喜歡上她,她的身子夠軟夠香,抱起來的感覺更好。」

  「嗬嗬,在女人面前稱讚別的女人,你實在太傷我的心了。」

  嚴日行淡淡笑著,「總比你舉棋不定的好。」

  「要我還是要那窮小子,想清楚了嗎? 」他有預感,柔永遠是他的。

  「我不懂,你都對外宣稱有新的女朋友了,我這名義上的未婚妻又能如何? 」

  「」就讓名義成為事實,你看如何?”他直截了當的切入目的。

  「嗄? 」

  「我們訂婚吧! 」正式昭告她是他的人。

  「你到底有多愛那女醫生? 」她不做回答,只是試著問。

  「你對連凱有多認真,我對未央就有多認真。」他賭氣的道。

  任雨柔有點沮喪,不過她聰明的沒把情緒表現出來。他竟然找人來刺探她,那就照著他的安排走,不信找不到她在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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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9 00:52:5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秦未央被困住了。

  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了,當她發現醫院四處流傳的耳語全指向她和嚴日行的關係時,她已經來不及作任何澄清的動作了。

  懷疑他倆的關係,懷疑她在他心裏的地位,懷疑她的品行,這些她都只能忍氣吞聲的接受。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們憑什麼只因為他們覺得不配,就隨便說些傷人的話?

  於是,秦未央越來越少走出資料室,雖然減少她和其他醫生碰面的機會,但她也把自己困住了。

  既不能成為醫生,也無法離開醫院,她的事業就如同她可憐的愛情般,教人困住了。

  「穿上我為你準備的衣服,等我來接你。」嚴日行在電話中說。

  她只好從快遞的手中接下包裹,穿上華麗的禮服,等他來接她。

  秦未央已經懶得問他要帶他去哪兒了,反正不外是酒會或聚餐。她發現他很熱衷玩角色扮演的遊戲,一再的將她以現任女友的角色介紹給其他人,殊不知他越是這樣,她所受到的排擠也就越多,而她也就更孤單了。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既然任雨柔對他這麼重要,他為何不在她身上下工夫,反而老纏著她呢?

  不過,她到底還是愛他的,所以默許他的一切作為。因為愛得太深,所以她只好退縮,她怕愛會毀滅對方,也會毀滅了自己。

  「秦小姐,嚴先生要我來接你。」嚴日行的特別助理準時來到。

  她回神,「好的,麻煩你了。」

  沒問他為什麼沒來,因為問了也只會讓自己難過。嚴日行總是有很多事要忙,他心裏的第一順位永遠不會是她,他將每一次見面都當成在演一出戲。

  一路上秦未央都沒有說話,特助當然也不會主動說些什麼,直到車子在一家飯店外頭停下,特助才回過頭,並且替她打開了車門鎖。「總裁在三樓的宴會廳等你。」

  「謝謝。」

  秦未央找到了宴會廳,人還在猶豫該不該推門進去,華麗的門板已經被人從裏面打開了。

  「人來了怎麼不進來? 」

  她幾乎被他的笑容迷惑,俊美無儔的臉龐有別於平日的傲慢,而是溫柔如水的誘人好風采,加上醉人至極的嗓音,望之便足以讓人心蕩神馳。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 」話才出口,她便暗罵自己笨。

  「我有一個很能幹的特助。」

  嚴日行挽著她的手來到會場內,沿路不斷有人向他打招呼,更好奇他身旁的女子是否就是今晚的特別來賓。

  「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秦未央和他坐在特別廂房內,感覺到一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拿下銀行的購併權,你說我該不該高興? 」嚴日行淡淡的一笑,點了兩杯酒。

  「恭喜你。」

  「我為何感覺不出你的誠意? 」他反問。

  「因為我知道那不是你真正在意的東西。」她還是皺眉了,「你空腹飲酒的習慣還是改不掉嗎? 」

  「死不了人的。」他遞給她一杯酒,舉杯致意。「Cheers。」

  她輕輕歎息著,「我不喜歡喝酒。」但因為是他遞來的酒,所以她還是喝了。

  「連凱從醫院裏逃出來了。」他啜了口酒。

  「這就是你開心的原因? 」

  「他遲早會來找柔。」

  她深深凝視著他,終於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你開始規劃下一步? 」

  「沒錯,」他笑得有點冷,「今晚是一個訂婚宴會,傳聞已久的事,我要讓它在今晚成真。」

  秦未央一動也不動,只讓握著酒杯的指尖輕顫了下。「恭喜你。」

  他還是聽出來了,她的聲音隱含著心碎的嗚咽。

  「這是你的功勞,若不是你的適時出現,柔不會這麼快下定決心。」

  所以呢?邀她親眼目睹他的勝利?   

  她抬起雙眸,眼底滿是壓抑的痛楚,面對他的殘忍和無情,她訝異自己居然還沒有崩潰。

  「這就是你要我來的理由?真的沒有別的了嗎?」

  嚴日行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她的委曲求全並非讓他無動於衷,但他就是覺得這樣還不夠,他要的更多,可當她把愛赤裸裸的呈現在他眼前,他又發覺自己要不起。

  「我們是共謀的關係,不是嗎? 」他忍不住說出更殘忍的話,「我們誰也背叛不了誰,而且,這不也是我們共同的期望嗎? 」

  心空了,只剩下軀殼在運作而已,秦未央終於嚐到心碎的感覺,可她僅存的自尊不容許她在這時候低頭,於是她勉強擠出笑臉。

  「是呀!等你得到她之後,我就自由了。」她想起身,卻讓他的手牽制住。

  「你還不能走。」

  「為什麼我還不能走? 」

  如果他腦袋夠清醒,就該明白此刻最好不要節外生枝,更別在這種場合把他的女人帶出來,可是,他就是無法讓她就此離去。

  一使勁,她就倒入他的胸膛,「因為我對你還有一份責任。」

  她突然好想笑,倒在他身上的身子不住的掙扎,「放我走,要我看著你們訂婚,對我太殘忍了。」

  「我會補償你。」他用力抱住她。

  「我不要你的補償。」

  「未央,搬過來跟我同居。」他終於想到這個好辦法,既能夠解決對她的渴望,又能讓她留在他的身邊,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除了名分,我什麼都可以給你。」

  他的話讓秦未央膽戰心驚,抬起蒼白如紙的臉,她只能緊咬著下唇制止自己的顫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不要用這種眼光看我。」像是他犯了什麼大錯似的。他私心以為這樣的建議很好。「你喜歡我,不是嗎?我們在床上的配合度又該死的好,既然如此,你還在堅持什麼? 」

  她在堅持什麼?只不過要一個自尊而已。

  「別這樣,」她顫抖的開了口,「如果我答應了你,我會瞧不起自己。」

  他吻著她的淚水,「在愛情面前,自尊實在算不了什麼。」

  「可是我們之間沒有愛。」

  「難道你討厭我? 」他挑起眉問。

  「就算你討厭我,我也不會討厭你的。」

  「那為什麼? 」他不懂。

  她搖著頭,苦澀的笑容可憐兮兮的掛在嘴邊,「愛情貴在專一,如果你自始至終愛的都是她,那你怎能在與她訂婚的同時還擁有另一個女人?這樣對她不公平。」

  嚴日行瞧著她,眼底那簇火焰依舊邪惡得教人心驚。「我根本不在乎公不公平,我一向只要我要的。」掬起她的一綹髮絲,放在唇邊親密的吻著,「而你就是我現在想要的,如果你沒半點吸引我的地方,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愛你,我也不會有—絲留戀。」

  秦未央與他四目交纏,只覺得心臟一陣麻痺,她寧可不知道愛情是這般苦澀。

  「我沒辦法像你這樣超然,也無法苟同你對愛情的理念,我無法說服自己安於這樣的感情。」她很明白一旦付出真愛,人就會變得貪心,想獨占愛人的一切。她對這樣的自己沒有自信。

  「夠了。」嚴日行覺得掃興,一句話也聽不進去。「我只問你一句,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不要?我們就此毫無瓜葛。」

  「我……」秦未央陡地一愣,囁嚅的動著雙唇。斷了一切聯係,她受得了嗎?

  「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她無法扼殺自己的愛情,咬著下唇,她說不出一句話。

  「到底怎樣?說話呀! 」嚴日行重重鎖著眉。若不是對她存有一份憐惜,他不會有耐心聽她做決定。

  「我沒辦法……」

  她黯然的望著他,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她的心完全沒感覺了。

  嚴日行緊扣著她的手腕,兩人四目交錯,眼裏似乎只有肉欲而非情愛。不過,兩人心裏好像又不只這麼一回事。

  他粗暴的吻上她的唇,那是昭示他的所有權的霸道之吻,這讓秦未央壓在胸口的氣無法宣洩,只得難受的在他懷中拱著背脊。

  是激情,也是絕望,她無奈的發現自己根本就掙脫不開他,只好隨他予取予求了。

  得到想要的臣服後,他終於滿意的放開她,卻猶戀戀不舍的舔吻著她的唇角。「你根本就離不開我。」

  「我……」她想要閃躲,再這樣繼續下去,他們注定不會有好結果的。

  當初不是說好只要演戲嗎?為什麼要同居?那……何時才是結束的時候?

  「別再為難自己了,要愛不愛,選擇你自己真正想要的吧! 」

  嚴日行太聰明了,他的聰明與他俊美的外表一樣,都是外放而且會傷人的。他輕易的看穿秦未央的掙扎,根本不認為她離開得了他。

  「不,我沒有你想像的瀟灑。」秦未央還是搖著頭。

  「分手就是你要的瀟灑? 」

  「你要怎麼對任雨柔解釋? 」”

  「她永遠不會知道。」

  秦未央又笑了,笑得淒然而美麗,「要我做見不得光的情婦嗎?你真的好殘忍。」

  嚴日行不再說話。如果夠紳士,他早就該放手了,但他就是不想在殘忍的擁抱過她的身子後,再作踐她的感情。

  他這不就在彌補她了嗎?為什麼她還是這麼傷痛欲絕?

  他們相處的模式除了上床還是上床。他雖擁有她的身子,卻可以感覺到她的心距離他好遠,她的笑容不再溫和淡漠,這樣的她教他心疼。

  這樣的她完全符合他剛開始的構想,看著她臣服在身下是件無比快樂的事,但他開始後悔了,他並不想將她逼到絕境。

  門上傳來的輕敲聲打斷嚴日行的思緒,也讓秦未央稍稍脫離他熾人的目光。

  「什麼事? 」

  訓練有素的特助即使瞧見主子一臉餘怒,即使瞧見縮在沙發上的秦未央被吻紅的小嘴,他依然是神態自若。

  「總裁,人已經到齊了。」

  「嗯。」嚴日行回頭望著秦未央,「留在這裏等我回來。」

  秦未央先是愣了下,然後才會意過來,她空洞的笑容隨著他離去的步伐而加深。

  留在這裏做什麼呢?等著看他投入別的女人懷裏?還是等著見證她的愛情走向墳墓?

  任雨柔不必做什麼努力,便可以輕易得到她所想要的,而她還沒努力爭取,就已注定失敗。

  如果她更勇敢些,努力逃開他,那她現在就不會陷入這種僵局了吧?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她終究是個凡人,無法得知自己的命運將會變得如何。

  *  *  *

  「非常感謝各位來賓在百忙中抽空前來,今晚要帶給大家一個好消息,身為科技業龍頭的嚴氏企業終於在今年上半年度成功的進軍銀行業……」

  台上的主持人在說什麼,嚴日行根本沒聽進耳裏,雖然他已撂下話要她留在特別廂房裏,但她會乖乖的待在那裏才怪。

  她為什麼不仔細想想,原本只打算利用她的他為什麼會提出和她同居的建議?

  還不是因為憐惜她為情所傷,她還真以為他不知道她在醫院受到排擠的事?她到底要把自己逼到什麼程度?為什麼不來依靠他?他很樂意被她依靠的。

  該死,他果然不適合做一個體貼的男人。

  「嚴大哥,你今晚怎麼心不在焉? 」坐在他身旁的任雨柔不解的問。

  「沒什麼。」

  「你對今晚的宴會有什麼不滿意嗎? 」

  他真他媽的不滿意極了!沒能將她的真心話逼出來,沒能逼她來投靠他,他的心裏就是老大不爽。

  「沒有。」

  任雨柔的晶瑩大眼閃著不解的光芒,「嚴大哥,你不是等很久了,為什麼……」

  「是呀!我幾乎等了大半輩子。」他有些不耐煩的回了句,不經意的側過臉,卻發現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小女孩臉上閃著了然的神情。

  「為什麼你一臉的不耐呢?是不是在等待什麼? 」她終於找到他的弱點了。

  「我是嫌台上的人廢話太多了。」

  「哦? 」是嗎?   

  「我已經巴不得想把你正式介紹給大家認識了。」也該是時候了。任雨柔這三個字除了傳言是他未婚妻的名字外,社交圈沒人見過她,今晚,他要讓這一切塵埃落定。

  只不過,為什麼他沒有到手後的快樂呢?

  突然,他又想到秦未央那張隱含無比委屈,卻又強忍著不服輸的倔強神情。他突然發現他見過她沉思,見過她激情,見過她生氣,就是不曾見過她開懷大笑的模樣。

  打從他們認識開始,她的臉上總帶著一抹揮不去的愁雲慘霧。而且,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原因除他之外,沒別人了。

  「嚴大哥,那你更該高興一點,要不然身為未婚妻的我會很糗的。」

  「哪還用得著你提醒? 」嚴日行牽起她放在椅子上的手,「柔,經過那麼久的時間,你終於是我的了。」

  有病!嚴日行暗罵自己,任雨柔早就是他的了,打從父親決定要收養柔的那一刻起,他就做了決定。所以他教她識字,讓她自由自在的玩耍,小心翼翼的嗬護她脆弱的身子,他幾乎把所有最好的端到她的面前,怕自己的欲望嚇到她,所以他從未占有她。他要的,就是她的完整與美好。

  「嚴大哥,是不是過了今晚,你就會讓連凱回家? 」

  當任雨柔輕聲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嚴日行竟發現自己不像從前一般的發火,此刻的他異常冷靜。「你以為呢?」

  「我承認我對連凱有一分愧疚,若不是……若不是我和他多說了幾句話,他對我就不會癡迷至此。」

  他的心思向來沒人能摸透,任雨柔當然也不行,所以她選擇在他宣布婚事時求他允諾不傷害她心愛的人。

  「他已經不在我的掌握中了。」

  「這麼說來,他已經……」逃走了?

  任雨柔不敢想,也不敢問,這麼一來,她是不是可以不用受制於他了?

  「真讓我傷心啊!我敢發誓,你的心完全不在我身上。」嚴日行微微蹙眉,即使他心如鋼鐵,知道自己愛了這麼久的女人不愛自己,還是會受傷。

  任雨柔心情激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嚴日行不再說話,緊繃著一張臉。

  「告訴我吧!就算要我死心,也該給我一個理由,何況你曾說過我有多愛連凱,你就可以多愛秦未央,現在我可以很坦白的告訴你,我很愛很愛連凱,那你呢? 」她終於說出口,因為她已經裝不下去了,就讓一切攤在大家面前,反正她不在乎。

  「為何要提到未央? 」嚴日行望著她。

  「因為我看見她走進這裏。」

  嚴日行好半晌說不出話。果然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女子,她完全看穿自己的矛盾,甚至比他更有勇氣說出他心裏的話。

  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任雨柔帶給他的第二個打擊更大。

  「我想去找他,即使成為你的妻子,我還是想他,我知道跟你說這個,你一定氣炸了,但我不能不說,因為我不要你婚後再後悔。」她突然狡猾的一笑,「結婚後再離婚可是件麻煩的事呢! 」

  真服了她,她比他還有勇氣,至少她懂得什麼才是自己要的;而他就太遜了,一直掛念那委屈的女子的理由,他真不明白嗎?

  「你什麼時候變成我肚裏的蛔蟲了? 」就像從前相處的模式一樣,他親暱的揉亂她一頭長髮。

  「唉喲! 」她笑倒在他懷裏。

  躲在暗處的秦未央,將他倆的一切全看在眼裏。

  這裏哪還有她立足之地?雖然他說要她留下來,她也留下來了,但瞧她看見了什麼?

  夠了,要她親眼見證自己愛情的死亡,她無法忍受。

  「總裁希望你留到最後。」特助出現在秦未央身後,不著痕跡的提醒。

  「你還真是個稱職的特助,不過,你不覺得這樣對我有些殘忍? 」

  特助沒有說話,他只負責份內的事。

  秦未央也沒有理他,目光又回到會場中央那對令人羨慕的男女主角。

  「現在我們就請嚴總裁為我們說幾句話……」

  會場的人開始興奮,但秦未央卻怯懦的別開目光,不想再瞧令她心碎痛苦的人。

  即使她專攻研究人的心臟,也不明白人的心為什麼會痛,更何況是讓她感到陌生又害怕的情感。

  「我現在正式宣布嚴氏企業購並全民銀行,正式進軍銀行業,我們準備了多項措施……」

  台上的嚴日行不斷闡述他的經營理念,但秦未央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毅然決然的轉身,誰也阻止不了她。

  什麼約定?什麼情婦?她統統不要了,再也不要相見是她保護自己的最後手段,現在該是這麼做的時候了。

  「秦小姐,請你留下。」

  「走開! 」

  嚴日行遠遠的見到她了,震懾於她明顯的心碎表情,但他對自己太過自信,認為她一定會等他到最後,對她的淒楚也就不以為意。

  「是,經過嚴總裁的說明,大家對新銀行的成立也更信心大增,接下來就要請總裁宣布另一件喜事,總裁,請。」主持人喜孜孜的把麥克風再次交給嚴日行。

  「這件事就純屬私事了,相信在座有些人也已經知道了。」他先看向任雨柔,得到一個默契的微笑後,再望向較遠的地方時,他的臉色突然鐵青得嚇人。

  「該死的,秦未央,你不許走。」

  透過麥可風的擴音,每個人不禁一愣,正主兒在這,沒想到連情婦也在場,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秦未央的腳步頓了下,對任雨柔他可以笑得如此開懷,對她卻只有氣惱怒罵,這是為什麼?

  「秦小姐,總裁請你留下。」特助仍跟在她身後做最後努力。

  她搖搖頭,「請告訴他,過多的傷害讓我難以承受,請他回憶當初約定的唯一條件吧! 」

  「這樣我很難交代。」

  「抱歉了。」她回頭淡淡一笑,然後毫不猶豫的離開。

  在台上的嚴日行看得分明,他連連詛咒,讓主持人為之愕然。

  「總裁,不直接宣布喜訊嗎?」

  「人都走了,還宣布什麼? 」他冷峻的面孔差點嚇壞了主持人。

  「啊? 」任大小姐不是好好的坐在下面嗎?難道總裁的意思是……他要和別的女人訂婚?

  「麥克風給你,限你在三分鍾之內結束它,不然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啊……這……」

  嚴日行已經步下高台,徑自奔向伊人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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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嚴日行追出來時,正好瞧見秦未央坐上黃色計程車飛奔而去。

  「可惡,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總裁,很抱歉。」特助低下頭,他已經盡力了。

  他冷哼一聲,想想還是放不下。「把車開來,快。」

  他不斷在心中要自己別再多想了,趕快回到會場,把失序的宴會拉回正軌。她不留下就算了,反正他還有柔,這不是他籌劃已久的人生大事嗎?為什麼他對秦未央有一份濃濃的不舍?

  推開特助,嚴日行獨自坐上駕駛座,用著飛快的速度緊咬著黃色車子不放。他卯足了勁,就算她躲到天邊,他都要把她抓回來。

  他倆之間已不是單純的馴服與被馴服的關係了,他對她還有該死的責任要負。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為什麼在得到他要的結果後仍與她糾纏?到底知不知道他又是為了什麼,鐵下心來把滿室賓客放著不管而出來找她?  

  可惡,這些若沒講清楚,今天誰也別想安然度過。

  秦未央並不知道自己被跟蹤,只沉浸在自己的悲傷情緒裏。

  她居然忘形了,打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這是注定沒有結果的愛,為什麼她還是會有受傷的情緒?  

  她終究是個凡人,她無法無動於衷,更沒辦法守在一個不愛她的人身旁。

  要愛?不愛?如果事情真有那麼容易區分就好了。

  「小姐,你要去哪裏呀?」司機操著濃濃的台灣國語問。

  秦未央倏地回過神。她還不想回去,孤寂的她不想回到孤寂的地方。

  「小姐,你生得甲水喔!這麼晚了要去兜啊? 」

  「去山上。」看著萬家燈火,就會有種莫名的幸福感湧人心頭。

  司機的聲音突然變小,自言自語的說道:「這麼晚了,可別載到……不幹淨的東西……」

  這司機真老實得可愛,秦未央淡淡的一笑,「你放心,我是人。」

  「啊你是要去山上做什麼?」

  做什麼都行,只要讓自己的心情能沉澱下來就好。

  愛情的可怕,就在於它會傷害別人,也會毀滅自己。

  司機接下來又說了一大堆話,秦未央全沒聽進耳裏,她只是猛發呆,什麼都不想。

  「啊後面的車是怎麼回事?怎麼從山下就一直跟著我們呀?」

  秦未央並沒有聽到,直到黑色寶馬逆向行駛,橫越對向車道硬是想將計程車逼向山路外側,與之並駕齊驅。

  「啊!這個人是怎麼開車的,幹! 」

  秦未央猶在奇怪,側頭往左邊著去,車上駕駛也在此刻轉下車窗。

  「停下,立刻把車停下來。」

  是他。

  嚴日行恨不得爬出車窗要他們停下車。該死的,讓他遠離十八歲血氣方剛的年紀後再次飆車,這女人就要有承擔後果的心理準備。

  「這個人是誰呀? 」計程車駕駛在問。

  他是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人,秦未央一時傻了眼。

  「該死的,還不快把車停下來! 」

  嚴日行詛咒連連,偏偏前方有車。

  驚覺有人逆向行駛,前方轎車駕駛連忙緩下車速,頓時喇叭聲四起,山路上好不熱鬧。

  「敢叭我。」嚴日行一時怒火中燒,決定和這些人飆上了,方向盤猛地一轉,他硬是切入對方車道,卯起勁來飆車。

  「啊!快停車。」秦未央看得分明,手心裏全淌著汗,急忙拍打著駕駛座。

  計程車司機連忙停下車,秦未央不等車子停妥就推開車門衝下車,她直接站上車道,就停在黑色寶馬前不遠處,於是,不要命的她惹來另一陣驚心動魄的煞車聲。

  「該死的,你跑出來做什麼? 」嚴日行一踩下煞車,就狂吼出他的不安,他差點撞上他在乎的女人。

  「啊!這位小姐,你不要嚇我嘛!有什麼事想不開,要到這裏給車撞咧?」好心的計程車司機也跑下來看。

  秦未央誰也不理,她只是下意識的衝出來,面對這麼多人的指責,她只好板著臉,轉身往山上走。

  「喂!突然跑出來,連聲對不起也不說嗎? 」轎車駕駛氣吼。

  「小姐,還要不要上車呀? 」計程車司機叫道。

  她就像完全沒聽到般,筆直的往前走。

  嚴日行又驚又急,怕她再次跑掉,幹脆連車也不要了,直接下車追他。但這個舉動又弄得交通大亂。

  「喂!你好歹也把車開走呀!這樣擋著車道,我可以告你。」轎車駕駛大聲咆哮,卻只落得背影相對。

  「你要可以送你。」車子又算得了什麼。

  「啊我的車錢咧? 」計程車司機也很無辜。

  「車裏有現金。」

  嚴日行扯開領帶,脫下手工製昂貴的西裝外套,他就不信她還能逃到哪裏。

  *  *  *

  入夜的山路上,連夏夜的風吹來都有些許清冷,這裏本該是看夜景的好地方,今晚卻顯得格外冷清。

  秦未央一直往上走,即使高跟鞋讓她的腳步顛簸,她也不曾回頭,仿佛她一回頭,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夢幻泡影。

  「未央! 」嚴日行的聲音傳來。

  他在山路的大轉彎處找到了她,大手一扯,她的身子就落入他的懷抱,飽含怒氣的漂亮眸子就這樣狠狠的盯著她。

  「你追來做什麼? 」

  「你不要說話。」

  他緊緊的將她擁在懷裏,為了不讓她察覺自己的不安,他直接覆上她的唇,猛烈而激情的深吻著。而她被動的微啟雙唇,讓他的舌尖狂野的侵入、翻攪,這令她不安的吻深深挑動她的情愫,令她情難自禁的緊緊回抱他,任他予取予求。

  他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來追她?他為什麼沒有留在那裏?那不是他的訂婚宴會嗎?

  「為什麼來……」她顫抖著發問。

  嚴日行悶不吭聲。

  要是他知道答案就好了,偏偏他也不清楚自己哪根筋不對,會在這個時候拋下所有人,來這山路上飆車。

  「你為什麼要來?」秦未央又問了一次,固執的撐開他溫暖的身子。

  他的領帶鬆了,外套也不見了,黑色的襯衫開了前兩個扣子,露出結實精壯的胸膛,他的髮略顯淩亂,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狂野了些,但依然無損俊美的相貌。

  秦未央逸出無聲的歎息。

  「我還在生氣,你最好別再歎息給我看。」嚴日行的黑眸牢牢擄獲住她的。

  「你……」既然這麼生氣,為何又要追來?

  「該死的,你不要命了嗎? 」直到現在,嚴日行還是可以清楚的記住方才那種感覺,當他踩下煞車時,他的雙手不住的發抖,他居然差點撞上自己在乎的女人。

  「如果你是為剛才的事生氣,我向你說聲抱歉,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你到底有沒有腦袋呀?如果我再晚一點踩煞車,你有沒有想過後果會多嚴重?」他氣得差點跳腳。

  還是忍不住讓歎息逸出口,「我很抱歉。」

  「光是道歉有什麼用? 」

  「需要我寫悔過書嗎? 」

  「該死的!我要你的悔過書幹什麼? 」他快被她氣瘋了。

  「那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你消氣,或許你該回去了。」她好心的提出建議。

  他反倒愣了下,「我回去幹什麼? 」

  「找你的柔。」想到這個,她的心又痛了。

  「拜托。」嚴日行實在頭疼,「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提她做什麼?」扳起她的小臉,霸道卻不失溫柔的說:「我不是要你等我,瞧你是怎麼個等法?跑來山上? 」

  「別逼我……」  

  「沒人在逼你。如果你聽我的話,那我們現在不是在餐廳裏享受燭光晚餐,就是在床上共度幸福的時光,無論哪個,都不會是在這裏。」

  嚴日行的露骨言辭讓秦未央的臉色發白。「夠了,你別再拉著我,我不想聽。」

「沒把話說清楚前,我們誰也別想走。」要比霸道,他比誰都行。「你別這樣……」就在他們僵持不下時,交通警察接到報案趕到了現場,發現嚴日行行為可疑。

  「放開她,先生,你想吃上官司嗎?」

  嚴日行傻了眼,但他以素來引以為傲的鎮定回道:「警察先生,我們有點私事想解決。」

  「哦?是嗎?車號T5XXX的寶馬是你的嗎?」警察翻了下報案紀錄。

  「是的。」

  「那就對了。有人報案說你逆向行駛、超速,還挾持一名女子,看樣子就是你們了,把你的駕照、行照拿出來。」

  嚴日行皺緊了眉,「那是一場誤會。」

  交通警察幽默的一笑,「每個犯了法的人都說是誤會。」

  「可我真的……」

  「你敢說你沒逆向行駛和超速? 」

  「我有,可是……」

  「你敢說這個女子是自願跟你在一起的? 」交通警察又問。

  「她是我的女朋友。」嚴日行大叫。

  「真的嗎?這位小姐,你有話就直說,別怕,我會替你撐腰。」

  秦未央的目光從不定點的某處轉回嚴日行臉上,突然很想放聲大笑。堂堂一個嚴氏總裁被逼到這種程度恐怕是第一次吧?

  她該滿足了,起碼他還是有點在乎她的。「他是我的男朋友。」這句話聽在嚴日行耳裏很不舒服,她像是很不情願似的。

  「你不是被逼才這麼說的吧? 」交通警察問道。

  「不是。」她抬頭堅定的道。

  交通警察雖然有些懷疑,卻也沒再刁難他們,「行照、駕照給我看。」

  嚴日行爽快的遞出去,只要別再來煩他就行了。

  「把寶馬開走。」

  「沒空。」

  「沒空也得有空,要不然我讓拖吊大隊來把車拖走。」

  「請便。」嚴日行冷冷的道。

  「有錢人真像神經病一樣,好幾百萬的車說不要就不要。」交通警察拿他沒轍,聳聳肩離去了。

  嚴日行還是沒放開秦未央的手。「現在終於安靜了,說,你為什麼不留下來等我? 」

  她沒有說話,看他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妄想些什麼?她和他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啊!

  「和我同居不好嗎?」他又問。

  她幽幽歎息了,「不是每個人都會對你的提議欣然接受的。」

  「我從不和女人同居,你是第一個。」

  「感謝你的青睞,不過我無福消受。」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該死。」他只能詛咒。

  「你今晚似乎特別憤怒」

  能不怒嗎?他一手安排的劇本全亂了,不僅她這個演員失控,就連他自己都不按照劇本來。媽的!為什麼他沒辦法了解自己像了解她一樣?

  「我們分手吧! 」

  「你在說什麼鬼話? 」

  「該結束了,你已經達到你的目的,也擁有你愛的雨柔,我們之間的合約關係也該到此為止了。」她知道離開他並不容易,但她必須要這麼做。

  「我沒有跟任何人訂婚。」嚴日行緊蹙著眉宇。

  她愣住了。

  他直視著她,握住她的手勁道十足,幾乎要捏痛了她。「我沒有跟柔訂婚,你一離開會場,我也跟著離開了。」

  她不住地顫抖,「所以……你追來是……因為……你要療傷……」

  「該死的,我又沒受傷,幹嘛來療傷? 」這個女人平常沒這麼笨,怎麼今天特別不像樣?笨到教人吐血。

  「可是……」

  「我來追你,目的不是很明顯了嗎?」他果然不適合說甜言蜜語。

  「什麼? 」

  他不想再囉唆了,還是用行動代替言語比較快,沒逼她把她的臣服說出是有些遺憾,不過若是再繼續談下去,他會氣得先發狂。

  總之,他再也無法把她當演員看待了。

  *  *  *

  離開山上之後,他們很自然的進了一家距離最近的賓館。

  仰躺在大床上,他褪去她所有的衣物。「未央,不要再拒絕我了,我根本不想跟你吵,現在我只想好好愛你。」

  秦未央揚起眉,想好好看清趴在她身上恣意求歡的男人,無奈汗水與激情讓她的視線變得模糊,讓她看不清楚。

  他今晚似乎特別易怒,特別狂野,也特別激情。

  仰躺在大床上,秦未央突然覺得自己好墮落,在他壓上她的身子時,她甚至是緊緊的回抱著他,不住的隨著他一次次搗進自己體內深處而尖叫呻吟。她不禁要想,當他和別的女人上床時,也是這麼滿足她們的嗎?

  「你很不專心。」一開口就是霸道的口氣。

  秦未央只能淡淡的笑著。

  「你在想什麼? 」他要她的靈魂,連同她的愛一起。

  「在想我什麼時候可以不想你。」

  他先是一愣,霸道的眼神沒有一絲動搖。「你根本做不到。」

  「可以的,只要給我時間和空間,我會做到的。」因為沒有未來,所以她一定要做到。

  「你相不相信,雖然我很花,但我從未和女人真正相處過。」

  他的話讓秦未央皺眉,她擁著薄被坐起身,身下是激情過後的淩亂被褥。

  「你想證明什麼?如果是對任雨柔的忠誠,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該死的,我什麼都想證明,也什麼都不想證明了,這樣你滿意了嗎? 」嚴日行坐在床邊猛抽煙,情緒又開始激動。

  「該問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

  嚴日行悶哼了聲,自顧自的說起來。「見到柔的那年,我才八歲,而她還是一個小嬰兒,大家都說我有妹妹了。她整天跟在我後頭跑,還用好可愛的聲音叫我哥哥,我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了。」

  雖然從未聽地說起這段相識過程,但秦未央早已深深明白了,心依舊會痛。

  「柔幾乎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我把我最喜歡的全教給她,也把她塑造成我心目中的理想女性,除了她之外,我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再看別的女人了。」

  秦未央還是笑著。

  「在遇到連凱……不,可以說即使在認識連凱後,我還是沒想到柔會愛上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嚴日行仍有些不甘願,不過因為已經認清事實,所以面對柔,他的心態已非初期那般震驚了。

  秦未央搖搖頭,卻還是沒開口。  

  「今晚本來是我和柔的訂婚宴,因為我賭連凱一定會出現。」精明的眸光一閃而過。

  她悄悄地歎息了。

  「如果他再不來,柔就絕對不會成為他的。他是貧苦環境出身的人,深知機會和運氣同樣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遇到柔並且讓柔傾心是他的運氣,但能不能借著柔積極的往上爬,就是他的機會了。」嚴日行叼著一根煙,打開已經冰了許久的伏特加,倒了一杯給她。

  「你不問我為什麼嗎? 」執起她的下顎細細的看著,染上情欲的小臉令他愛不釋手。

  「為什麼?」複雜的心思傳遞到她眼底。

  「因為柔是我父親故友的獨生女,她擁有嚴氏企業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哦!」原來如此。

  嚴日行愛撫她的頰,赤身裸體的坐上床。「我原本計劃在人前宣布婚事,等連凱一出現,就狠狠揭穿他的意圖,但這一切都亂了,你知道為什麼? 」

  「你想太多了,愛情不該是條件交換。」她寧可相信連凱是真心愛著任雨柔的。  

  「現在柔已經不是我的責任了,柔一旦選擇了他,他就得扛起所有的重擔。」他嗤笑,「柔是我一手調教出來的人,我有把握她知道怎麼做,現在我們談的是你跟我。」他放柔了聲音。「我在乎你。」

  秦未央頓住身子,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為什麼會放棄自己一手策劃的宴會?為什麼到緊要關頭卻沒宣布和柔的婚事?為什麼放著滿室賓客,偏要一路追你上山?這些你都沒想過原因嗎? 」

  說到這兒,嚴日行也覺得委屈極了,偏偏她還是一臉發呆樣。

  「喂?你這反應是太高興了,還是你根本不信呀? 」

  秦未央唇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謝謝你在乎我。」

  「你不相信? 」嚴日行俯身向前,臉色一沉,若不是憐她心神不寧,他早就壓上她再大戰一回了。

  「你要我怎麼信你? 」說愛就愛談何容易?

  「現在我人在這裏,就是最好的證明。」

  他和柔除了是大家眼中的一對,還涉及兩家長輩的期許,所以,他今晚的出走不啻是在嚴氏企業投下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他還得向握有股權的大老們解釋一番。

  「關於這個,我很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嚴日行霸道的將她圈入自己的懷裏,原本以為這女人冷靜且淡漠,沒想到她是個很可愛的小女人。「我是認真的。」

  「可是你幾乎愛了她一輩子。」

  他挑眉。「我的一輩子哪只有十九年?」

  「十九年……也已經是很長的一段時間了。」這麼久的感情,怎可能說放就放?

  「追究這個根本沒有意義,你沒自信跟我過將來的每個十九年? 」

  「我的確是沒什麼自信。」她歎了一口氣。

  「未央,搬來跟我住好嗎? 」他突然舊事重提,趁她發愣時在她唇上偷了一吻,「好嗎?搬到我這裏,我可以以實際的行動向你證明,我未來的十九年,以及再未來的十九年全都屬於你。」

  「會不會有天當我醒來時,才發現這是一場但願不醒的好夢?」

  「拜托,你要我說幾次?這種事要男人一再地掛在嘴邊很丟臉耶! 」他越想越嘔,「你到底打算怎樣?先說好,我不接受拒絕的。」

  真霸道,不過,這才是她認識的他嘛!

  小小的滿足笑容綻放在唇邊,讓一直盯著她瞧的嚴日行看得傻眼,她的笑容好看得教他心跳加速。

  一把攬住她,「我們說得夠多、也夠久了,你不覺得現在應該是徹底溝通的時候了?」

  「你……」她被他放倒在床上。

  「噓,別想掙扎,我不接受拒絕的喲!」從頸側一路吻上傲人的雙峰,留下一片片嫣紅。「乖乖的搬來我這裏,我會疼你的。」大手熟悉的滑上她敏感的地帶。

  「啊……」不耐他火熱的撩撥,秦未央的意識已經渙散。沒有阻止,也沒有熱切的迎合,只是被動的承受他的熱情。

  她應該可以接受他的要求吧?因為他在乎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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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嚴日行正在審查數億元的科學園區投資案,能幹的特助這時開門進來,將一大堆待辦文件放在他桌上,與另一堆如山高的檔案夾作伴。

        「拜托,我只消失兩天,又不是二十天,難道這兩天裏沒人能批這些文件嗎? 」特助聳肩一笑, 「這代表你下回失蹤前,最好先打聲招呼。」

        「那是個意外。」事實上,嚴日行對這兩天的失蹤可是滿意得很,他如願的得到秦未央的人和心,就在那間小小的賓館,他們哪兒都沒去的窩了兩天。她話說得不多,大部分都是他在說,而她只是靜靜的聽。這是個好現象,至少她對他的了解多了一些。

  「我絕對相信那是個意外,因為沒人預期到訂婚宴竟是那樣的收場。」

  「至少沒淪為鬧劇一場。」如果宣布婚之後再鬧出走,那他會死得更難看。

  「公關那小職員嚇壞了。」他指的是主持人。

  「這麼禁不起嚇,表示他的功力有待加強。」嚴日行隨手翻了下待辦文件,左手支頤的哀歎了聲,「你幫我吧! 」

  「我的能力沒這麼強。」

「不行也得行,我待會要準時下班。」

  特助看了他一眼,「真的還假的?」

  「怎麼?老板就不能準時下班嗎? 」嚴日行叫道。

  「可以,只要準時上班打卡就行。」特助神色一正,「那天你們離開後,連凱出現了。」

  「哦! 」他淡淡應道。「要派人盯著他和雨柔小姐嗎? 」

  嚴日行沉思了下,「不用,讓他們順其自然吧! 」

  這回他是真的放手了。事情看開了,心頭也變得輕鬆許多,不管連凱對柔抱著什麼樣的心態,他知道自己再也無法介入了。

  「還有一件事,不知道總裁有沒有興趣? 」

  「話都起了頭,就乾脆把它說完吧! 」

  「是關於秦小姐的。」

「哦? 」嚴日行的目光變溫柔了。

  「秦小姐婉拒了調回心臟科的安排。」

「怎麼說? 」他皺起眉。

  「因為總裁的緣故,她成為醫院裏被嚴重排擠的對象。」特助將他所見到的報告得更完整些。

  她寧可把委屈忍在心裏,也不願博取別人同情的模樣馬上浮現在他腦海。該死的,他的人絕不容許旁人恣意踐踏。

  「什麼時候的事? 」

  「從你計劃讓醫院裏充滿你和她的傳言時開始,現在更嚴重了。」嚴日行馬上起身,再次拋下桌上的公文。「好兄弟,這些就靠你了。」

「喂!現在距離下班時間還早的咧! 」特助大叫。  

  「所以我才說這些交給你了嘛!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算你狠。」

  對著已經人去樓空的總裁辦公室,特助無奈的猛翻白眼,在心底哀歎他失去的悠閑,認命的坐在辦公桌前翻閱文件。

  這還是他頭一回見總裁這麼認真的在談戀愛,真是夠讓人跌破眼鏡的。

  *  *  *

  不常走出資料室,並不代表秦未央真能阻斷那些惡毒的流言。她才告假兩天,醫院裏的謠言就已經滿天飛,更有人認為她已經快成為總裁夫人了。

  望著手上的資料,她歎了口氣,對於自己淪為送資料的小妹有些無奈,但她還是維持平靜的表情,不讓來來去去的醫院同事們察覺她的無奈。

  令她懷念的心臟科會議室近在眼前,她悄聲地走近,卻發現會議室的門大開,仔細一聽,裏頭還有人發表言論。

  也許正在開重大會議吧?她想。

  她站在門邊,從裏頭發出的聲音辨認發言人是誰,無論是主治醫生楊彥毅,還是她的學長錢立寒,她都懷念得很。

  可是,當她被調到資料組後,她就再也沒想過自己還能回來。怨他嗎?其實也不盡然,只要想到她今天一來上班,就瞧見醫院內部的公布欄上的人事命令,她的心裏便一陣發暖。  

  他在替她安插人事呢!

  調離心臟科是為他而起,調回心臟科也是因他的命令,其他人會怎麼想呢?

  所以她拒絕了。反正她對當醫生沒有太大的執著,反而安於現在的生活。

  「我有一項建議,希望大家集思廣益。關於未央的事,我一直覺得很可惜,雖然她今天婉拒了調回本科的命令,但我們是不是要想個辦法勸她回來? 」是主任楊彥毅的聲音。

  秦未央很感動,她靜靜地站在原地聽著。

  「我覺得這根本是多此一舉。」

「怎麼說? 」

  「因為未央的醫術還不知如何,但風評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她的行為顯然有待商榷,雖說現在男女關係開放,但她和嚴總裁的感情基礎未免太薄弱了,萬一將來又要調出去……」

  「的確,一個實習醫生調來調去,未免麻煩。」其他人也持反對意見。

  「可是撇開愛情不談,未央是個好學生,將來未嘗不能在醫界大放異彩。」這樣就要判定一個人的好壞,楊彥毅覺得太武斷了。

  輕輕的歎息了聲;秦未央緩緩轉身離開,她沒有驚動任何人,而是直接來到電梯口,按下最高的樓層按鈕。

  那是一個寬闊的平台,位在十五層樓高的頂樓。這是她無意中發現的好地方,只要她心情煩悶,就會來這裏沉澱心情。

  被人議論的感覺很不好受,偏偏她沒辦法反駁,因為他們說得都是真的。

  「未央。」

  她還來不及回頭,就被擁入一個熟悉的男性懷抱,抬起頭,在四目相接的刹那,她恍惚了,為了他俊逸神彩飛揚的魔魅容顏,也為了他不可言喻的尊貴自在風範。

  嚴日行俯低頭,溫柔的吻住她,忍不住笑開了眼。「你這樣看我,會讓我以為自己是屠龍英雄,拯救了你這位多難的公主。」

  你怎知我心裏不是這麼想呢?只是……你是那英雄,我卻未必是那公主啊……

  秦未央眨眨眼,悄悄地揮去眼中的失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

「我在資料室沒看到你,就沒耐性的想用廣播找人,恰巧有人看你坐上電梯。我想,如果你沒特殊目的,應該會到最高那層,我們果然很有默契。」

  秦未央被他累贅的敘述逗笑起來,「那麼你為什麼要來? 」

  「為何每次見面,你老是問我為什麼? 」他擁她入懷,細心地為她擋去冷風的吹襲。

  「因為我真的很想知道。」她回道。

  他明白,她會問為什麼是因為她不安。

  「因為想見你,所以我來。」

「還不到下班時間。」

  「身為老板的最大好處是溜班沒人敢管。」他淡淡一笑。

  「我們才分開不到十二個小時,你就……」她難以置信的笑笑,「你該不會也是要來問我為什麼不調回心臟科的吧? 」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想談談嗎? 」

「不想。」

「那就不問了。」

  秦未央偎在他懷裏,滿足的笑容掛在唇邊,望著昏黃的天色,美麗眩目的紫色雲朵掛在天際,真是個美麗的景色。

  「真的? 」她眨眨眼。

「嗯。」因為他已經有些明白了。

  他一直認為她眼中揮不去的哀愁是因為他,所以他很想彌補過去對她的傷害。

  「謝謝你給我保有隱私的空間。」
「未央。」他看著她,「搬來我家。」她膛大雙眼,有些意外他仍執著這件事,沉吟了下後,她點點頭。「好,我也想把醫院的工作辭了。」

  「我無條件支持你。」他的女人本來就不需要工作。

  *  *  *

  在朝陽初升之際,秦未央突然醒了,懶懶的趴在床上瞧著她的男人,忍不住心想,愛情果然會讓人變得自私,她明明已經連最不敢想的都已經到手了,為什麼還想要得更多?

  住進嚴家之後,她才知道連凱與任雨柔搬出去了。是為了培養他們自力更生的能力吧?否則護柔心切的嚴日行怎會同意他們這麼做?

  支肘撐起上半身,她的動作極輕,但仍驚醒了嚴日行。

  「你醒得這麼早?」帶著濃濃睡意的低沉嗓音誘人無比,他的大手瞬時摟上她的腰。

  「你若還想睡,就再睡一會兒。」她俯身在他唇上落下短暫的一吻,然後下床。

  嚴日行手一拉,將她困在自己身下。「別走。」  

  「這樣好玩嗎? 」她無奈的見他把頭埋在自己肩上,明明是大男人的體格,卻在賴床時露出男孩的模樣。

  「再陪我睡一會兒。」他咕噥道。

「我睡不著。」

  「我只要再睡一下子就好。」

她輕歎。「沒見過這麼愛賴床的人。」

他竟然低聲笑了起來,「我倒要問問你,你見過幾個男人賴床的模樣? 」

「你不是把我的事全調查得一清二楚?我有幾個男人,你會不知道? 」她反問。

  想起那天她一遞辭呈,他馬上召集院內各主管,以審問犯人的口氣一一詢問她在醫院裏是否受到委屈,讓那些醫院主管嚇死了。每當她想起這些,臉上就泛著笑容。

  嚴日行說睡就睡,他擁著秦未央補眠了一會兒,才終於甘願起床梳洗整理。

  臨走前,他還是拉著秦未央說了好些話。「真不想去公司,好想賴在家裏。」

「這麼快就職業倦怠了? 」

  「職業倦怠這種事每個年紀都會發生,倒是你,待在家裏不無聊嗎? 」他果然知道她的想法,有時她挺訝異他的敏感,然而,這份細膩卻教她心頭一陣溫暖。

  「我難得享受悠閑的日子,你別破壞我的夢想。」

  「好吧!我的肩膀隨時借你靠。」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要學著放心。」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她愣了下,臉上的微笑仍是不變。

  「放心把你自己交給我。」真是一針見血啊!她想。

  嚴日行說完話後,就被特助急召回公司去了。秦未央呆坐在床上,他似乎知道她對他其實沒有信心,知道她對這份感情依然存著疑問。

  唉!有個聰明機伶的情人其實也不好,因為她在他面前幾乎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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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9 00:53: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由於濃濃的不安全感作祟,秦未央開始找下一份工作。

  忙了一天後正要回家時,天空突然飄下一陣毛毛細雨。她貪圖雨中的清涼,也不撐傘就下了公車,慢慢地走回家。

  當她快要走到嚴家那棟現代感十足的別墅時,正好瞧見車庫的門大開,一輛眼熟的車正要駛進。

  她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看錯,開心的奔上前。「你回來了。」

  嚴日行見她一身濕,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怎麼在外頭淋雨? 」

  「來迎接你嘛! 」她俏皮的眨著眼。

  她就這樣站著對他微笑,輕薄的衣物被雨水打得濕透,薄薄的貼在凹凸有致的身軀上,分外引人遐思。

  「為了不讓你失望,我是不是該露出驚喜的表情? 」他敝開雙手,「過來,寶貝,讓我看看你還準備了什麼迎接我回家。」

  秦未央愉快的笑著,投入他的懷抱,「要總裁準時下班還真不容易呢!你怎麼做到的? 」

  「還不是壓搾那可憐的小特助囉!」   

  「色狼。」秦未央紅著臉低叫。她知道只消一個眼神,或一個親密的小動作,就可以勾起他火熱的欲望。

  但,在這裏……她不敢想像。

  「我還有更色的咧! 」他驚訝的瞪著她的笑容,「你笑起采真好看。」  

  「是嗎?從沒人說過我的笑容好看。」

  聽到她坦率的回答,嚴日行的表情變得溫柔無比。「從現在開始,我不介意每天說給你聽。」

  秦未央還是笑著,突然發覺世界多麼美妙,能被他愛著真好。

  「未央,你在我身上下了什麼魔咒?我竟然無時無刻不想著你。上班的時候想你,連開會的時候也在想你,這魔法叫愛情嗎?」嚴日行的指尖摩挲著她的紅唇,再曖昧的滑到她的頸,沿著鎖骨來回的撫觸。

  她就像被撩撥的弦似的,不住的從口中發出嬌吟。

  「我也很想你。」

  「你這個小女巫。」他的聲音低啞,叩著她臀部的手更緊的壓向自己,「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才會這般熱情? 」

  他低下頭,急猛的吻住她的唇,她才稍稍一掙扎,就被他不滿足的困在懷裏,並將她放倒在引擎蓋上。

  屋外的雨轉為傾盆大雨,轟隆隆的雷聲驚動心魄的傳來,車庫裏的兩個則因為歡愛後的疲倦,緊緊的相擁著。

  嚴日行他氣喘籲籲的趴在她身上,吻著體力不濟、呈現半昏迷狀態的她。「還好吧? 」

  「快……被你累死了。」她嗔道。

  「偶爾這樣也不錯。」他的聲音變得激情。「這讓我莫名的感到興奮。」

  「你別這樣。」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反正外頭正下雨,我們也無法回去了。」

  「可是……我怕有人。」

  「這種天氣不會有人上門的。」  

  *  *  *

  嚴日行悄悄起身,為熟睡的秦未央拉薄被。看到她如親生嬰兒般的肌膚留下這麼多縱欲的痕跡時,他男性的滿足感油然而生,卻也略帶歉意的吻著她的頰。

  隨後他打開房門,對打擾他休息的來人頗為不悅的問道:「什麼事? 」

  天哪!他滿腦子還想著回床上溫存。

  管家傾身上前,在他耳邊說道:「大小姐回來了。」

  他的臉色微變,回頭望了眼仍在熟睡的秦未央,沒有再說什麼,便隨著管家走了。

  約莫又過了兩小時,秦未央才睜開傭懶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底的是再熟悉不過的被褥。她覺得奇怪,他們剛才明明在車庫裏瘋狂,何時回到床上的,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她撐起因為縱欲過度而酸痛不已的身軀,身下滲出的熱液讓她羞紅了臉,雖然他們做愛的次數與日俱增,但她還是不習慣在沒有婚約承諾的前提下做夫妻才該有的行為。

  衝過澡後不過是晚上九點,要睡嫌早,更何況她也有些餓了,於是她邊用毛巾擦著濕發,邊走出房間。

  來到樓下大廳,不意瞧見書房的燈還是亮的,她不禁會心一笑,還說自己蹺班回家,原來還是把公事帶回來了。

  腳步一轉,她輕輕的走往書房方向。關於陳老師提的事,她正好想聽聽他的意見。

  就在接近書房時,突然聽到裏頭傳來女子的哭聲。

  是任雨柔?

  剛剛還和自己溫柔纏綿的男人,現在卻緊抱著別人低聲慰藉。那深情款款的眸光、那護衛的雙手、那用言語無法形容的疼寵與默契,完全流露在他的臉上。

  她不禁黯然了。

  「別哭了,柔。」嚴日行並未發覺她的到來,一顆心全放在眼前的淚人兒身上。

  「大哥,我不相信他竟然是這種人。」

  連凱在得到她之後,就逐漸顯現出他的野心。他的行為和嚴日行先前告誡的完全一樣,是她選擇了漠視,她總以為連凱是愛她的。

  「現在他人呢? 」

  「跑了,我一把轉讓股權的文件簽給他後,他就躲得不見人影了。」

  「無妨,他走不遠的。」

  「大哥,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任雨柔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她是真的吃到苦頭了。

  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沒的事,我從不認為你是個麻煩,再說你也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不來找我,還能依靠誰呢?」

  任雨柔對他甜甜一笑,投入他的懷抱。「我就知道大哥最好了。」

  秦未央不知自己怎麼還能站在這裏,他們有說有笑的景象令她痛徹心扉。

  「現在就知道我好了?當初我要你離開連凱時,你怎麼沒想過我的好呢??」他揉亂了她的髮。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外面的男人這麼壞嘛! 」她拉著他的手懺悔。「大哥,我現在真的學到教訓了,外頭的男人真的沒一個好的,他們會無所不用其極的用花言巧語把女人騙得團團轉,我現在終於懂了。」

  「懂了就好。」他很高興小女孩終於長大了。

  「大哥,我現在真的隻有你了。」她歎了一口氣。

  見她歎息,嚴日行的眉頭不禁緊皺。「我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變得不快樂。」

  「我會快樂起來,絕不能為了這件事被擊倒。大哥,只要你陪在我身邊,我就會好起來的。」任雨柔一臉的認真,她甚至給了他難得的臣服。

  嚴日行愣愣的瞪視著她。她這麼說的意思,是她決定要愛他了嗎?

  原本這該是他夢寐以求的事,為什麼此刻他的腦海浮現了另一張哀傷的臉孔。

  「嚴大哥,你是不是沒有原諒我? 」

  「你不要想太多。」他搖搖頭,「連凱對我們造成不了威脅。」

  「我不是說連凱,我說的是我們。」她抓住他的手臂,「你是不是沒有原諒我跟連凱在一起?你是不是沒有原諒我和他上了床? 」

  嚴日行釋懷的笑了。早在放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讓這段情感升華成真正的兄妹之情了,不懂的人是她,不原諒自己的人也是她。

  「柔,你有沒有想過,你急著要我的原諒,最大的原因,是你並沒有原諒你自己。」他柔聲的道。

  「老實說,我真的很後悔。」任雨柔慚愧得低下頭來。

  「沒什麼好後悔的,這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會。」

  歎息聲再次逸出口,秦未央再也無法忍受他們的對話,更受不了他們在她面前上演久別重逢的感人畫面。

  她多想上前分開他們,質問他們怎麼可以背著她做這種事?但一想到她的身份,將要出口的話又全吞回腹中,任疼痛狠狠的絞扭她的心。

  發顫的想轉身,腳下卻不經意的一扭,她驚呼一聲,跌倒在地。

  「未央。」

  嚴日行聽到聲響,馬上回過頭來,腰間卻教任雨柔從後頭緊緊抱住。

  秦未央清楚的瞧見任雨柔的占有,她突然好想笑。多荒謬啊!任雨柔真以為她有能力介入他們之間嗎?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偷聽的,我只是……」是有件事想找他商量,不過看現在這樣,也不用來麻煩他了。

  「傷到哪裏了? 」他想走近她,但任雨柔就是不肯放,於是別過臉,「柔,你是怎麼了? 」

  任雨柔在他身後搖頭,還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我不要你去關心別的女人。」

  「她是我的女人。」他沉下聲音。

  「大哥,」她倏地對上秦未央的臉,「你是不是不要柔了? 」

  「說這什麼傻話? 」

  此刻的嚴日行的確無法拋下她不管,他的不安與猶豫完全落人秦未央眼裏,心中不免又是深深一歎。

  秦未央扶著門框,緩緩的站了起來,艱澀的露出一笑。「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別在意,我馬上離開。」

  「未央,」他緊緊攢著眉心,心裏有很多話想說,也希望她能懂,「等我的解釋。」

  「不用解釋了,你並不欠我什麼。」想了想,還是決定退出,「真的很對不起,我馬上離開,請繼續。」

  「未央,等我。」嚴日行叫道。  

  她轉身就往房間走,扭傷的腳踝隱隱作痛,但怎麼也比不上心裏的痛。

  她根本是嫉妒,嫉妒他們的熟稔,嫉妒他們的默契,這一點她完全比不上任雨柔。

  微微扯唇想笑,卻發現自己實在笑不出來。扶著把手,她一步步踩著樓梯,雖然心中已經明白結果,但還是忍不住會讓癡心妄想悄悄冒出頭……

  一步一回首,她根本就是在等他追來,等他給她解釋。

  然而,直到她爬上三樓的寢室,他依舊沒有來。

  再也忍不住心頭的冷,秦未央虛弱的順著牆壁蹲了下來,無聲的淚水狂肆的奔流在臉上。

  她的愛情,終究沒有好結果。

  *  *  *

  秦未央等了三天,三天都沒有見到嚴日行。

  她不知道嚴日行在忙什麼,甚至不知道他是否還住在這房子,她知道自己徹底被遺棄了。

  正要轉向幸福的美夢幻滅了,她才正要開始相信愛情,她的愛情就宣告死亡。

  她再也笑不出來了。

  現在才知道要維持平靜是多麼困難的事,更可悲的是,她竟無法回到原來的冷漠淡然。  

  「你打算不吃不喝,讓嚴大哥注意到你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秦未央回頭,原來是讓嚴日行愛到不惜利用她當演員的任雨柔。

  她搖搖頭,看著她的眼神黯了下來。「我只是沒有胃口。」

  「你再不吃,我就把廚房的人統統辭退了。」

  「何必呢? 」

  任雨望著一臉淒然的她,「你愛他。」

  「我愛誰了? 」秦未央輕聲反問。

  「別裝蒜,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愛上嚴大哥了。」

  秦未央搖搖頭,「我和你不一樣。我愛他,是因為我對他著迷,愛他愛得無可自拔;而你愛他,是因為你需要他。」

  「你說的話怎麼和嚴大哥這麼像? 」任雨柔不甘願的小臉摻入一些好奇,在她對麵坐下。「老實說,我現在還是很討厭你。」

  「哦?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哥為了你,不知道凶了我多少次。」

  秦未央默然了。

  「他很後悔那天沒追出去找你,他知道你是哭著入睡的。」

  那又如何?他還是沒來。

  「我也很後悔,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已經失去連凱,我不能再失去大哥。」任雨柔也很苦惱,小小的臉埋在雙掌裏,忍不住對外人示弱。

  嚴日行在安撫她之餘還能想到自己,她應該覺得值得了。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成為你和他之間的阻礙。」

  任雨柔放下雙手,「真的? 」

  「嗯! 」她本來就只是個替身演員,根本比不上她在嚴日行心中的地位。

  「可是……他說他喜歡你。」

  「他更喜歡和他共度十九年的你。」秦未央說得像是事不關己似的。

  任雨柔安心了,「我和大哥相處了那麼久,一直以為我倆只是兄妹之情,所以好想接觸外頭的人,看看外面的世界。」她笑著,「現在我懂了,外頭的男人沒一個好的,回過頭來才發現嚴大哥是我最愛的人。」

  秦未央只是淡淡的一笑,她還能說些什麼呢?

  「我真的很需要他,這回出走,我發現他對我的態度不一樣了,我不再感受到以前那種親密的感覺,我問過他原因,你知道他說了什麼? 」她望著秦未央,「他說因為喜歡你,而且對你也有一份責任。」

  責任?秦未央才恍個神,就發覺自己漏聽了一些話。

  「我好怕他最後會選擇你。」

  在心傷之餘,秦未央還得安慰她。「你放心,他還是比較在乎你。」  

  「我不信。」  

  「你不明白,你們之間的默契好到沒人能介入,我不認為有人能取代你的地位。」連她自己也不能。

  「可是他看你的眼神更狂野、更執著,有好幾次,我甚至覺得他愛你比愛我多些。」

  秦未央淡淡一笑,「我可以向你保證,他最後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為什麼? 」

  「因為他會選擇一個外貌、內在都配得上他的女子,你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人,他不會忍心拋下你不管。」  

  這也是秦未央在他眼中看到的為難。她知道他無法拋下任雨柔,所以她一直站在他的角度替他想。唉!結論已經很明顯了,她再不離開,只會讓他更為難。

  任雨柔因為她的話而笑開臉,「那你呢? 」

  「我? 」秦未央別開目光,望向窗外的天空,淡淡的逸出一聲歎息。「我從來都不會是你們之間的問題,何需顧慮我? 」

  「我希望你不要再出現了。」

  秦未央有些發愣,許久才問:「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他的意思? 」

  「是我,你帶給我的威脅感太大了。」

  「我會離開的。」她苦笑。

  「什麼時候? 」有一個確切時間最好。

  「我現在就可以走。」

  秦未央站起身,取出她當初帶來的小皮箱。本來她就沒預期住很久,所以帶來的東西不多,只是她租來的房子最近才分租給人,一時間,她竟然沒有地方可去。

  「你可以先離開一會兒嗎? 」她支開像在旁監視她一舉一動的任雨柔,因為她需要獨處。

  環視這間擁有太多回憶的房間,強忍的淚還是背叛她的意誌,緩緩流了下來。

  「別動。」倏地,從窗口跳進來的人打斷了她的啜泣。

  她側過身,卻見到一支槍正對著她。

  「連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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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9 00:54:1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連凱被耍了。他百般設計讓任雨柔簽下的股權讓渡書根本是廢紙一張,因為未滿二十的她,財產的監護權全由嚴日行掌管,只要嚴日行沒點頭,任雨柔簽什麼文件都沒用。

  可惡,差幾個月任雨柔就滿二十了,偏偏自己在最後關頭沉不住氣。如今被警方通緝,還讓任雨柔這金主跑了,他能不恨嗎?

  「打電話把嚴日行找來。」

  瞧著遞到眼前的話筒,秦未央深深的瞧了他一眼,「你怎會變得如此落魄? 」

  年輕英俊的臉上滿是風霜,眼底有掩不住的戾氣,遺留著落腮鬍,看起來危險至極。

  「別廢話,把他找來。」連凱朝她怒吼。

  「我不以為你現在會想見到他。」

  「我叫你打你就打。」  

  秦未央只好撥了電話,經過層層轉接,終於接到嚴日行的辦公室。

  「我是嚴日行。」

  聽到他的聲音,秦未央有些莫名的感慨。這是在那晚之後,他們的第一次說話,沒想到竟是在這種情形。  

  「我……」她有些難以敵齒。

  「未央! 」他透過話筒傳來的聲音有些興奮,「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只是一直沒有時間,呃……我知道這是個很爛的借口,不過,很多事無法用言語表達,我只請你相信我,我對你是認真的。」  

  請?秦未央很意外向來霸道、強勢的他居然會用這個字眼,這瞬間她有些感動。  

  「你別顧慮我,做你認為該做的事就好了。」語畢,她就捂著話筒,不讓他透過電話聽到連凱不悅的咆哮。

  「未央,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誤會了什麼? 」嚴日行很納悶。

  「該死的,把話筒給我。」連凱大吼。  

  「不,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未央?」嚴日行感覺不對。  

  連凱撲上前,左手搶話筒,右手用槍指著她的太陽穴。「把話筒給我。」

  「不。」秦未央才說個字就挨了一巴掌,臉頰迅速紅腫起來,她不經意鬆了手,讓聲音透過線路傳了出去。

  「未央。」那一記耳光聲來得如此突然,讓嚴日行一陣心驚膽戰。「我沒事。」秦未央緊緊的抓著話筒,迅速的切斷通話。對連凱淡淡一笑,口裏的血沿著嘴角而下,神情十分堅定。  

  「你竟敢掛電話。」連凱怒極。

  「我深愛著他,就算要我的性命,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但要借著我的手傷害他,你想都別想。」

  這番話當著嚴日行的面都未必能說的出口,所以她要趁著這時候說出來,就算是危險之時交待的遺言吧!

  無法傳遞出的愛意,注定受苦。

  「嚴日行到底有什麼好?值得你們這些女人這麼愛他?」

  秦未央只是淡淡地笑著,「他不會來的,你找錯對象了。」  

  「不可能,我看過他注視你的眼神,那是種男人為女人深深著迷的眼神。」就在那天的訂婚宴會上,他看得一清二楚,也因此明白嚴日行為何會在最後關頭改變主意。

  「不管你怎麼說,他不會來是個事實。瞧,我連行李都準備好了,若你沒有闖進來,我已經離開了。」

  連凱哼了聲,「不管怎樣,這是他的家,他總會回來,把電話給我。」  

  秦未央歎息了,將話筒遞給他。

  希望她的預警有用,也希望嚴日行夠機伶的遣開屋子裏所有的人,她只要撐到他回來就好了吧?

  雖然她衷心期盼他不要來。

  「找嚴日行。」連凱撥通了線路。

  話筒傳來一個相當甜美的聲音,「總裁不在,請問你有什麼事? 」

  「為什麼不在? 」他怒吼。

  「有急事出去了。」

  「媽的! 」連凱氣得摔下電話。「我就在這裏等,不信他不回來。」

  秦未央目光深沉的瞧著他,又是忍不住一聲輕歎,坐在靠牆的單人沙發上,身子沉入軟綿綿的靠墊裏,沒有說話。

  「你在怪我? 」連凱被她的目光弄得毛燥起來,「你們每個人都怪我,難道你以為我願意被生在貧窮家裏嗎?難道你以為我願意屈就在他底下工作嗎? 」

  秦未央還是沉默不語。

  「你以為我真喜歡奉承那位大小姐嗎?她吃要吃好、穿要穿好,我如果沒錢,養得起她嗎? 」連凱繼續咆哮。

  她暗歎他的偏激,更擔心自己的處境,她悄悄望向窗邊,暗自盤算這種高度跳下去會不會有事。

  「媽的,我就不信他不回來! 」連凱把所有傭人全找來,威脅他們不許報警,而且務必要嚴日行出面,弄得管家和司機焦慮不已。

  還好任雨柔不在這兒,不然真不知後果會有多嚴重。

  「開門! 」憤怒的暴喝出現在門外。

  嚴日行在話筒裏聽得分明,那一巴掌簡直打痛了他的心,他很後悔把連凱逼得狗急跳牆,現在竟然找他最在乎的人出手。

  「你總算來了。」

  連凱一打開門,嚴日行就匆忙走進,他無視於眼前黑黝黝的槍管,直接找尋秦未央的身影。

  「未央,你沒事吧? 」

  深深的瞧了他一眼,再看向躲在他身後的嬌小身影,秦未央艱困的說道:「我沒事。」

  「放開她,你逃不出去的。」

  盛怒的嚴日行方才一掛電話就報警,此時這棟房子裏到處都有警力布置,任他插翅也難飛。

  「嚴日行,我要得不多,如果雨柔可以裝聾作啞,我甚至打算愛她一輩子,但你不該灌輸她不信任我的想法。」看到這麼多人,連凱反而冷靜下來,挾持唯一的人質,他準備和嚴日行談判。

  「你以為沒有感情基礎的愛情能長久嗎? 」嚴日行比他更冷靜。他現在唯一在乎的是秦未央,甚至細心的發現房裏多了一隻打開的皮箱,裏頭裝的全是她的衣物。

  不!在還沒讓她認清他們是不可分割的一對以前,她哪兒也不能去。

  「除我之外,沒人能忍受得了她。」連凱轉向任雨柔,「雨柔,我們說好要在一起的,你為什麼拋下我?我們還有好多夢想要一起完成的,你忘了嗎? 」

  任雨柔搖頭,「你不該拿走股權讓渡書。」

  「我是為我們的未來著想,所以才會需要那筆錢。你不是說過嗎?你要過的日子是衣食無缺的日子。」連凱深知如何打動她。

  「可是……」

  「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呢?我什麼時候讓你失望了? 」

  任雨柔捂著耳,偎入嚴日行的懷抱。「你別再說了,我發誓不再聽你的。」

  「雨柔? 」

  「你不用叫了,她已經看清你的真面目,就算她對你還有幾分留戀也無濟於事,因為我不同意把她的財產交給你。」嚴日行迎視連凱戾氣橫生的目光,小心翼翼的注視他的反應。

  「那我們只好同歸於盡。」連凱突然把槍口轉向,任雨柔嚇得尖叫起來,一時間場面有點紊亂。

  秦未央顧不得自己,還沒來得及出口的歎息化為一聲急喘,所有的力氣全灌注在雙手,她拚命拉下連凱持槍的右手。

  『砰』的一聲,子彈就這麼穿過秦未央的右手掌心。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持槍的連凱都不知所措,警方迅速掌握了現場。

  「未央。」心急如焚的嚴日行緊緊摟住秦未央,一見她手上滿是鮮紅的血,他已經失去冷靜了。「快!快叫救護車! 」  

  痛楚劇烈傳來,秦未央已沒有餘力安慰誰了。她被緊緊的擁入熟悉的懷抱裏,貪婪的偎在他胸前汲取他的氣息。

  「我好歹也曾經是個實習醫師……我知道這不礙事的……」她想伸手去撫摸他,但一陣錐心刺骨的疼痛襲來,令她痛得閉上眼睛。  

  「為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你這是故意要讓我傷心嗎?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嚴日行緊緊的抱著他,快步奔向門口。

  該死的救護車若再不來,他就自己送她去醫院!

  「呃……」她瞧了任雨柔一眼,見她妒忌的眼光一直往這裏送,也只能對她說抱歉了。虛軟的偎進嚴日行懷裏,雙眼一閉,昏過去了。

  她對這整件事毫無遺憾,因為如願的救了她愛的男人,哪怕得用她的右手去換,她也在所不惜。

  *  *  *

  經過很的一段時間,急診室的門終於開啟。

  剛輸過血、疲倦的閉目養神的嚴日行馬上驚醒,白著一張臉瞪著主治醫生。「她怎麼了?」  

  「手術相當順利,神經、血管都已經接回去了,只不過她的右手嚴重受創,想恢復原來的功能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現在只有勤作複健,試試看能不能恢複日常生活所需的動作。」醫生搖頭道。

  嚴日行緊閉雙眼,強忍住心頭的劇痛,心中滿是說不出的後悔,如果他能再早一點阻止連凱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

  「她恐怕連拿筷子都有困難,想拿筆得先復健一、兩年,若想恢復和正常人一樣……除非有奇跡出現。」醫生搖搖頭,低聲交代了幾句,就讓嚴日行到手術恢複室去等病人清醒。

  嚴日行瞧著尚未清醒的秦未央,目光沉痛地落在那綁著層層紗布的右手,心頭想的是第一次見到她穿著醫生制服,神情凜然的提醒他,她是醫生而不是看護的情景。

  就是那一眼,他對她起了莫大的興趣,他開始想讓這女子臣服,開始想親近她。

  後來便是一連串的錯誤,他不該為了折辱她而把她調離心臟科,讓她獨自承受這麼多的流言蜚語,以至於心灰意冷的離開醫院。  

  如果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他絕不會扼殺她的夢想,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末央,你聽到我的懺悔了嗎?

  或許是他的深情呼喚,也或許是藥劑裏的安眠成分褪去了,秦未央緩緩的睜開眼,先是見到白色的天花板,然後才看到他疲倦蒼白的臉。

  「你……一直在這……陪我? 」聲音低微得幾乎聽不見。

  「傷口還痛嗎? 」他柔聲的問。

  秦未央試著動動指尖,手幾乎沒有感覺,她深知這種情形糟透了,但她還是勉強的笑著,「我猜手術很成功吧? 」

  「有感覺嗎? 」他急切的問。

  「會痛。」而且痛徹心扉。

  「那就好,醫生說你必須復健。」幾經思量,他決定隱瞞她的傷勢。

  「受這種傷豈是復健就能好的?我這隻手已經廢了吧?」秦未央反倒看得很開。

  「別灰心,總有辦法可想。」

  是自責還是同情作祟?她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他施舍的愛情,因為那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憐。  

  「如果手真的廢了,那也是我的命,你不用自責。」她輕聲道。

  「自責向來與我無緣,會陪在你身邊,是因為我在做我認為對的事。」嚴日行看著她,心疼的皺起眉,坐在床上俯視她,眉對眉、眼對眼的。「我愛你。」  

  秦未央一愣,一時無法反應。  

  「等你一出院,我們馬上結婚。」  

  「等等……」

  「我不接受拒絕。」他強勢的道。

  「可是……雨柔怎麼辦? 」

  「她已經不是我的責任了。」

  「那是誰的?連凱? 」

  「不要再提那個人。」他恨不得殺了他,因為他毀了她的手。

  她又是一愣,不解他的怒氣為何而來。

  「你一出院我們就結婚,什麼都別管了。」他眼神熾熱的鎖住她,對著她許諾。

  她笑得淒苦。「不要做出會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我對你是認真的。」

  「可是……我不相信你。」

  「未央……」

  「你教我怎麼信你呢? 」她別開臉,「在你心裏,永遠是任雨柔的事優先,我……不想再委屈自己。」

  嚴日行懊惱的叫道:「我沒把她擺在第一位! 」

  「不要再爭執了好不好? 」看著他,秦未央歎了一口氣,「你說過,等這一切結束,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現在時候到了,你得回想要的人,所以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唔……」

  突如其來的一記熱吻,打斷了她想說的話,他一遍又一遍的吻著她的唇,試著用熱情淹沒她的理智,直到她的紅唇在他的溫柔下緩緩開啟,讓他的舌侵入與之糾纏……

  直到兩人氣喘吁吁,他才放開她。

  她的雙手插滿各式點滴,只好任他捧著自己的臉,一遍又一遍的吻著。

  搖搖頭,她扯出難看的微笑,「沒用的,當任雨柔回頭找你的,你已在我和她之間做了選擇……」

  「我沒有。」他的臉色重重一沉。

  「你有!你甚至不想推開她的手。」秦未央眼中已出現淚水,她對這事一直沒有釋懷。

  「那是因為那時她需要我。」

  「所以每當她需要你時,你就會拋下我。」

  她說中了。因此他蹙起眉,重重的在病床上捶了一拳。

  「你要我怎麼說你才信?那是意外,也是本能。我守護了她十九年,能因為我愛上你就不理她嗎?求你站在我這邊替我想一想吧!我真能如此絕情,拒絕我曾經愛過、甚至快成為我妻子的女人嗎? 」

  她就是因為替他想過,所以才決定退出,為什麼他會以為她是在無理取鬧呢?

  「我們能不能不要再吵了?我累了。」

  一聽她累了,嚴日行馬上縮回雙手,「好,我讓你休息,別再說傻話,你必須相信我愛你。」他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她笑了笑,「你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別再嚇壞關心你的人。」

  「我會休息的。我替你找了個二十四小時的看護,她待會兒就會來了,有事就跟她說,知道嗎? 」

  聞言,她笑得更開心了,「又是看護?好懷念我們初見面時的情景。」  

  他也笑了,眸光變得好溫柔。「我只希望你盡快好起來。」

  「會的。」

  他替她蓋好被子,見她閉上雙眼之後才離開。

  幾乎是他一關上房門,她就睜開毫無睡意的雙眼,腦中不停思索著。過了一會兒,門又再度開啟,一個年輕的女孩走了進來。

  「你好,我是蓓蓓。」見她醒著,年輕女孩笑著跟她打了個招

  秦未央在她的幫助下坐起身子。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看著自己的手,情況很糟,但因為這是她犧牲愛情所得來的下場,所以她無怨。

  「你有一個好棒的男朋友,他把你送到醫院時,急得快把整間急診室拆了呢!」

  「你男朋友人好好喔!聽說醫院裏的血不夠,馬上二話不說的伸出手臂,還很酷的說: 『抽我的血吧!要抽多少都可以。』。 」光是想到這一幕,蓓蓓就流露出羨慕的眼神,「你說他是不是很愛你呢?」

  秦未央狠狠一顫,看著她的眼神像快要哭出來了。「你說他捐血給我? 」

  雖覺奇怪,蓓蓓還是回道:「是呀!還捐了七百CC呢! 」

  秦未央不再有笑容了,眼中流露出的悲哀是那麼深重。

  何必這樣呢?原本以為什麼也不欠的她,身上竟然流著他的血,存心要她走了也牽掛嗎?

  她再也忍受不了了,離開是她唯一能有的選擇,也是她保護自己的最後手段。

  「蓓蓓,我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件事。」

  「可以啊!你說。」

  「請幫我撥一通電話,找錢立寒先生。」

  「好。」

  *  *  *   

  夜逐漸深沉,秦未央收回凝視窗外的視線,她已見到她的朋友開著車來了。  

  借故支開蓓蓓,因為她不要她無辜受累,這是她自己決定要離開的。

  無法動彈的右手讓她很難移動身子,一顆顆大的汗珠滴在她的衣襟。

  但她沒有放棄,一步步的來,她先把重心放在雙腿上,然後靠著病床旁邊的矮桌,慢慢的扶著牆走。

  這段路雖短,但她走來備感艱辛,也讓她遇見了未來的困難。  

  只要想到她就要這樣過剩下的人生,她就會怕得連心都會發顫,但這是她擺脫不了的命運,她無怨無悔。

  困難的用虛弱的左手轉動門把,試了幾次,門終於開了。

  她吁了好長一口氣才踏出病房門,不經意瞥見等在病房外的男人時,整個人又傻了。

  嚴日行慵懶地半倚坐在椅子上,完美健碩的身軀毫不客氣地橫據在她的病房外,修長的手支著下顎,那令人迷醉的俊美臉龐透著一絲蒼白與凝重。

  「你為什麼在這裏? 」

  她睜大雙眼,眼中滿是不敢相信。

  他緩緩起身,來到她的面前。「傷得這麼重,你居然還想溜跑? 」

  「我必須離開。」

  「然後成全我和柔? 」

  他躬身抱起仍虛弱的她,笑著對她說:「柔不是我的責任了,難道你一直不相信我? 」

  「我很想。」

  可是問題沒這麼簡單,她欲言又止的低下頭,「我們不要再爭執這些沒有結果的事了好嗎? 」

  「不好,因為我發現每當你這麼說的時候,你就會想離開我。」他看穿她在說謊。

  「離開是我們剩下唯一的路了。」她幽幽的說。

  「未央,你別這樣,我反省過了,我什麼都跟你說,只要你別不信我。」他將她抱回病房,她的神情依然疲憊且蒼白,令他的心狠擰起來。  

  「我早就知道連凱存心不良,等柔終於發現他有問題了,才回頭來找我,但在感情的歸屬上,她還是愛他比較多。」他頓了下,「未央,你明白嗎?柔只是想找個愛她的男人,她並不是真正愛我。」

  秦未央淡淡的道:「所以只要她有需要,你還是會回到她的身邊,不是嗎? 」

  「這不是愛。」他抗議。

  「在我看來,這並沒有多大的不同。」

  「未央,你公平點。柔需要我,是因為她剛在感情路上受了傷,而我愛的人是你呀!你不能因為這樣就拒絕我。」他有預感,如果今晚他留不下她,那她就永遠不會回頭了。

  她忽然流下眼淚,「你對我才得公平點,要我看你們卿卿我我,我做不到! 」

  「未央,」他緊緊的擁著她,也有想哭的衝動,“我們一起來照顧她好嗎?幫她走出這一段感情的創傷,也讓她明白我們是分不開的,好嗎?”

  她靜靜的靠在他身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想到身上還流著他的血,她的臉悄悄地紅了。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同情不會讓我想娶一個女人想得快瘋了。」他直視著她,火熱的眼神幾乎燒灼進她的靈魂深處。

  「你……是認真的嗎? 」想要的東西突然出現在面前,她卻不敢輕易相信。

  「我愛你。」

  「你會不會後悔? 」

  「嚴日行從來不會後悔。」

  淚水滑落她的雙頰,但很快的就被他的指尖拭去,他溫柔的一遍遍吻著她,一遍遍的訴說愛意。

  「我放不下對你的在意,放不下對你的感情,所以我沒有對柔許諾,也沒有想過和她的事,你明白嗎?我對她真的變成兄妹之情了。」

  她只是落淚,像是要用淚水洗去所有悲傷似的,她的心突然教一種東西漲得滿滿的,那是幸福的滋味,酸酸甜甜又讓她淒然的直想哭。

  「未央啊未央,陪在我的身邊好不好?」他孩子氣的說道。

  她靠在他的胸前,突然滿足的微笑了。

  他瞧見了,「你終於笑了,答應我吧!」

  她還是笑著,沒有說話。

  嚴日行有些急了,「未央,快答應我啊! 」

  倏地,門外傳來一陣輕敲。錢立寒等了許久,才探頭進來看,“未央,你好了沒有?不是要……啊……你們在親熱,那我等一下再來好了。”  

  「你不用來了,她不會跟你走的。」

  嚴肅的嚴日行是很可怕的,錢立寒看向秦未央,「這個……」

  她看看嚴日行,而後對錢立寒說:「謝謝你,我不走了,對不起,讓你跑這一趟。」  

  「啊……沒關係。」

  錢立寒呐呐的瞧著嚴日行旁若無人的吻著她,這對孤家寡人的他刺激太大了。

  他摸摸鼻子,把門掩上,悻悻然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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