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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林鈺樺 -【沙漠霸主擒芳心】《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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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4 00:01: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林鈺樺 - 沙漠霸主擒芳心

見鬼了!她不但在阿拉伯碰到了搶劫
還遇到個莫名其妙的野蠻人
只因為救了她,就誓言負責她的下半輩子
這是哪一國無聊透頂的法律規定?
若不是要逃出沙漠宮城還得看他的臉色
他才不削做個女奴服侍這只大色狼!
三妻四妾的傳統在阿拉伯雖然普遍
但這渾蛋卻將男人最惡劣的本性發揮到極致
他居然效法日本光源氏那個變態
將年幼女子帶回宮內培育成心中理想的樣子
等女孩蛻變成女人後,再好好享用……
什麼狗屁沙漠霸主嘛!簡直就是文明社會的敗類
她可是捍衛女權的勇猛鬥士
偏偏要用「一夫一妻制」挑戰他的「後宮嬪妃無數」
哼!要她「為國捐驅」,嫁到中東「和番」
除非先殺光這羣崇尚沙文主義的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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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4 00:02: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耀眼的金色太陽高掛在無雲的青空中,強烈的熱力彷佛要將大地變成滾燙的人間煉獄,尤其在阿拉伯半島這塊土地上,陽光的熱力更是發揮到了極致。

  左心渝籲了口氣,抬起手臂擦掉覆在額上的汗水,扶著大草帽仰頭看了毒辣的太陽一眼,無奈的輕歎口氣。前方廣闊的黃色沙漠在烈陽的照射下,燙得像片火海,周身一波波吹撫而過的熟浪夾帶著細小的沙粒,早將她背上白色的小背包覆上了一層黃色,腳下的白布鞋更是難以倖免,陽光刺眼得幾乎讓她睜不開眼睛。

  中東地區是回教的發源地,從一踏上阿拉伯的國土就到處可見虔誠的回教徒,每個人都將自己裹得緊緊的,一個個黑色人影穿梭在街道上,她這個外國人倒顯得非常突兀。不過幸好遇上了兩個日本與法國來的旅行團,混雜在其中不但安全,也較不易引起別人的側目。

  阿拉伯是左心渝白助旅行的第三站,參觀過聖地麥加的卡巴神廟之後,她跟著旅行團轉往首都利雅德附近的布拉瓦小鎮。眼前一片黃色的沙漠上矗立著古代的遺址,巨大的神像及古廟在這塊土地上已靜靜躺了數千年,日本團的導遊正在解說這古跡的起源,以及關於它的興盛衰敗。左心渝聳了聳肩繞往神廟的另一方向,她雖然念過日語,但也僅止於皮毛,一些艱深的辭彙還是有聽沒有懂。

  神廟內部不似外頭酷熱,也許是因為年代久遠的關係,地底襲來一陣冰涼的氣息,驅走不少熱氣。左心渝舒服的籲了口氣,好奇的環顧四周,享受著獨自旅行的樂趣。

  幽閉的室內只有天井流洩進一束光線,除此之外,數坪大的斗室內一無所有,空氣中隱隱流動著一絲黴味。她試探性的摸了摸石牆,一些細小的黃色沙粒沾上她的指尖。古跡內部雖沒有外面風化得嚴重,但是仍一點一滴的在剝裂當中。

  左心渝拍掉手上的塵土,天井照不到的四個角落,視線模糊看不真切,顯得有些陰暗。她不禁好奇,這間斗室在古時候是做什麼用的?這地方並不在參觀的路線上,她最好神不知鬼不覺的悄悄溜回旅行團中,否則被人發現了,搞不好會被冠上破壞古跡的罪名,到時候她可百口莫辯了。

  繞了一圈,左心渝踱向門口準備離去,一道人影突的躍人她的視線,嚇了她好大一跳,待看清眼前的情況後,一顆心立刻緊揪得無法正常呼吸。

  一名瘦小的男人出現在斗室的門口,細小狹長的銳利眼眸緊緊盯著她。左心渝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被逼回室內。這男人渾身散發著不懷好意的氣息,很明顯是針對她來的,跟在這瘦小男子身後進來的是一名體型較為壯碩的男人,兩人的膚色與五官都非常黝黑深刻,身著當地傳統的簡便衣褲,看來是道地的阿拉伯人。

  他們想做什麼?左心渝驚懼得心跳幾乎停止,她不會笨到以為他們是來打招呼的,這兩人看起來不像是官方人員,當然也不可能是來警告她勿擅闖禁地的。所有的矛頭指向了一個最壞的情況……天!左心渝害怕得幾乎痙攣,防備的緊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那名瘦小的男子最先開了口,但嘰哩呱啦的全是一串又快又長的土話,她一個字也聽不懂,左心渝有片刻的傻眼。

  「我聽不懂,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她無辜的以英文向兩人詢問。

  但他們顯然也聽不懂她在說什麼,瘦小的男子朝她叫囂得更厲害了,語氣裏也摻進不小的怒意。

  「我真的不知道你們要做什麼。」她不由自主的一步步向後退離他們。

  瘦小的男子仍然沒有停止咆哮,另一名壯碩的男子也加入吼叫的行列,兩人比手劃腳的,就是不知道在叫些什麼。左心渝睜大了眼睛,幾乎快被這兩人激烈的肢體語言給嚇死,最後瘦小男子不耐煩的以他僅知的英文單字朝她吼叫,氣急敗壞的阿拉伯話夾雜著蹩腳的英文,左心渝聽了好一會兒才弄清楚他是叫著欲向她索錢。

  這兩人果然是來搶劫的,左心渝未及深思的立刻搖頭,背包裏的錢是她全部的旅費,也是她辛苦工作拚命兼差近兩年才賺來的,怎麼可以就這樣輕易的給這兩個混蛋,難不成要她遊回臺灣嗎?

  看這女的不肯合作,兩個男人憤怒的扭曲著臉,二話不說就撲上前來,直接動手扯她的背包。

  左心渝尖叫著奮力抵抗,顧不得害怕,誓死捍衛她全部的財產,頭上的大草帽在掙扎中被人扯離,流洩下一頭烏黑的長鬈發,一團混亂之中,她身上的背袋已被人奪走,左心渝也連帶的被人一掌推倒在地。

  「還給我,混蛋!」她氣極的街上前狠狠的踹了大個子一腳,那人卻動也不動,反而回過身來毫不憐惜的用力推開她。這次左心渝跌得更慘,重重的摔在堅硬的黃土地上。

  「見鬼了,我明明踢得很用力呀!」左心渝揉著摔痛的臀部咕噥著,委屈與憤怒一古腦地全湧上來,害怕及無可遏止的怒意使她止不住渾身發抖著。

  瘦男人和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嘴角咧開一道得逞的笑容,抓著手上的白色背包準備找個地方分髒。但才剛一轉身,一道迅捷的黑色人影閃至,瘦男子尚未及看清,只覺眼前一花,身旁的同伴已飛了出去,伴隨著好幾句含糊不清的詛咒聲。

  「卡布!」瘦男子錯愕的看著壯碩如山的弟兄居然讓人如拎小雞似的甩到牆邊,他迅速轉回頭看向眼前不知何時出現的陌生人,一股莫名的懼意從心底最深處浮了上來。

  陌生男人全身籠罩在陰暗的角落之中,一襲尋常的中東黑色長外衣掩飾了他的威猛,卻遮蓋不住他渾然天成的不凡氣勢。黑色頭巾覆著他的臉,只露出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眸,其中的冷厲強硬令人沒由來的感到一陣寒冷。

  左心渝訝異的看著這名神秘的救命恩人,他一身的黑,只有頭上固定頭巾的竹編頭環是唯一色彩,這謎樣的陌生男人簡直就像個古代的沙漠大盜,縱橫馳騁於大漠之中,是個天生的掠奪者。

  眼見有人阻擋他們的財路,瘦男子隨即探手進懷裏抽出一把西式短刀,陰狠的目光鎖住面前的壞事者,隨時有撲上來的可能,利刀的鋒芒在小斗室內閃動。左心渝呼吸一窒,他們有刀,而且還是兩個人,那陌生男子應付得了嗎?

  她看向黑衣人,雖然他的臉大部分被布巾蒙住了,但眼神依舊如寒冰般冷冽,甚至在他們抽出刀時,眼睛連眨也不眨一下,而他自己卻是一樣武器也沒有。

  左心渝的心一沉,怎麼幸運之神又離她遠去了?眼前的情勢對他頗為不利,他卻沒有什麼反應,不知是嚇傻了還是怎麼的?也許在他的黑色外衣底下藏有厲害的秘密武器吧,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雙方對峙了數分鐘,瘦男子突然爆出一聲嘶吼,出其不意的撲了過去。左心渝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只見黑衣人猛力格開他的攻勢,以雷霆萬鈞的氣勢提起瘦男子狠狠的砸到牆上,老舊的神廟禁不起這樣的折騰,立刻剝落了滿地的沙土。

  左心渝看呆了,老天!這男人好像一頭熊。

  還未讚歎完,另一名大個子隨後撲向了黑衣人,但連衣角都還未碰到,黑衣人居然也將近百公斤重的壯男一把舉起摔飛到牆上,引起一陣巨響,年邁的古廟照舊吐了一地的「血」,傷得比兩個賊子還嚴重。

  「喂!別破壞古跡呀!」左心渝看不過去了,忍不住脫口叫道。

  黑衣人微偏過頭,冷冷的掃了她一眼。左心渝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立刻噤若寒蟬,不敢再作聲。

  發覺陌生人的身手不凡,兩個男人聯手齊攻了上去,完全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左心渝看得心驚膽跳的,卻又不敢閉上眼睛,深怕哪個不長眼的拳頭飛往她這方向,那可怎麼辦?目前整個情勢是黑衣人占上風,看來她用不著擔心自己的旅費了。驀然,一陣低沉、令人毛骨悚然的喀嚓聲響起,隨即傳來男人響徹雲霄的哀叫聲,左心渝吃驚的睜大眼。

  「喂!不要傷人啊!」她緊張的踏向前一步,急叫道。

  黑衣人緩緩的站直身子,兩名小賊的嘶叫已漸漸轉為虛弱的哀鳴,詭異的氣息充斥在整個斗室內,黑衣人卻在此時緩緩地開口,「按照本國的律法,行竊之人斷其臂,我只是依法行事。」

  阿拉伯的嚴刑峻法使得宵小不敢輕舉妄動,但最近外來客增加,這些人就專找觀光客下手。因為語言不通,溝通上有些困難,大部分的人被搶後都自認倒楣不願生事,以致造成這些人的膽子愈來愈大。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她滿臉的不可思議,「他們罪不至此吧?」太殘忍了,雖然不清楚阿拉伯的法律,但這刑罰未免也太重了。

  黑衣男子沒有接腔,只是冷冷的盯著地上的兩名賊子。

  見眼前這名男子肯放過他們,沒有再動手的意圖,兩個負傷的賊子立刻狼狽的逃了出去。

  左心渝震驚又憤怒的瞪向蒙面人,不經大腦的話沖口而出,「他們只是搶東西罷了,有必要罰這麼重嗎?就算阿拉伯真的有這條律法,那也輪不到你來執行呀,你居然……居然就在我面前折斷他們的手臂……」受驚過後的情緒一古腦兒轉為憤怒,她連說話都微微發抖著,「你這樣……筒直就是在動用私刑,太殘忍了。」

  黑衣人緩緩的轉過身來,寒冰般的黑眸緊鎖住她,高深莫測的目光看不出任何心思。左心渝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剛才凝聚的怒氣與勇氣一下子煙消雲散,她突然發覺情勢對自己很不利,不知道這個陌生人只是單純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抑或是還有其他更可怕的企圖?

  賽魁斯‧維格‧莫德里看著面前的東方美人,天井的金色光束投映在她波浪般的鬈發上,暈開一層金色的光圈,烏黑的發絲垂及腰際,幾乎要碰到她渾圓的俏臀,靈活純真的星眸中鑲著兩顆黑真珠,那雙美目足以勾走任何一個男人的魂,在她挺俏的可愛小鼻下是兩片柔軟紅豔的唇,隨著說話時一開一闔的,性感誘人得令他忍不住欲一親芳澤。

  賽魁斯沒有費力掩飾眼底的欣賞,長久以來,東方女人一直是他腦中模糊的影像,只覺平凡沒什麼特別之處;沒想到真實的東方人兒竟是如此典雅美麗,嬌小細緻得有如洋娃娃。

  左心渝防備的盯著謎樣的黑衣男子,他蒙著面給人一種難以親近的感覺,閃爍的複雜目光更是讓她無法撤下心防。就在她快要對這場精神戰爭豎起白旗時,黑衣人出乎意料之外的伸手解開了覆面的黑色布巾。

  左心渝沒料到面罩底下的男性臉龐竟是如此……英俊,深刻的臉孔不似中東人那般立體,卻讓人看一眼即難以忘懷。兩泓如冰潭的深邃黑眸直盯得她心悸,剛毅的薄唇寫滿冷酷的氣息,一身的黑衣使他看起來英俊卻又藏著無比的危險,宛如黑夜帝王的化身,但又魁梧威猛得一如縱橫沙漠的大盜,一被盯上就無處可逃,只能承受被掠奪的命運。

  清了清喉嚨,左心渝試著打破這微妙且怪異的僵凝氣氛,「呃……這位壯士,我很感謝你行俠仗義救了我一命,但我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答謝你,背包裏的旅費僅夠我買張機票回國,所以只能以言語表達無限的感激,希望你能接受我這窮觀光客的滿腔謝意。」

  咦?沒反應?不接受?難不成真是另有所求?她呼吸一窒,硬擠出個仍嫌緊張的笑容,「我曉得你的心腸一定很好,絕對不會向我這可憐的窮觀光客索求其他報酬的,對吧?」她乾笑了聲,「你……你不忙嗎?如果你忙可以先離開,我想那兩個搶匪是不敢再回來的,他們早就被你的威風給嚇死了。我一個人在這裏很安全的,你可以先走沒關係,我不介意,真的。」

  似笑非笑的黑眸鎖住她雅致的嬌顏,看得左心渝心慌慌,愈來愈不知該如何自處,不知該如何逃開這令人呼吸困難的情況,逃開這男人危險深沉的盯視。

  「既然你不忙,那……那我就先走一步,我怕旅行團的朋友找不到我會擔心,說不定導遊這會兒已經發現少一個人而跑去報警了,我最好趕快回去免得他們擔心……

  他眼中的笑譫意味更加明顯了,看在左心渝眼中簡直就像是惡魔的微笑。
  「你是個有愛心、有正義感的好人,絕對不會做那些下三濫的卑鄙事,你不會欺負我這個可憐的弱女子的,否則你不可能大費周章幫我搶回財產,而且能夠赤手空拳打退兩個人的勇士是站在正義的一方,我相信你絕對是個好人,不——一

  神秘男子突然向前一步,打住她神經兮兮、有如白癡般的言語,所有的話一時全卡在她的喉嚨,當他緩緩走到她的面前,左心渝才發現這男人有多麼的雄壯,她幾乎是很勉強、很勉強的才能構得上他的肩頭,難怪他能將人舉起來摔,簡直跟頭熊沒兩樣,左心渝萬分防備的瞪著他,不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麼。

  「東方娃娃……」他低喃,聲音低沉富磁性,有著淡淡的異國腔調。

  「什麼?」左心渝出神的望著他,大腦一時罷工,無法做出正確的思考,她被這個男人給蠱惑了。

  賽魁斯看著她一臉迷糊又可愛的模樣,徐緩的勾起一抹極淡的笑容,「阿拉伯的法律規定,如果你救了人,就必須永遠負責她的下半輩子。」他輕輕的伸出手,左心渝憋著氣一動也不敢動,瞪大雙眼看著這男人突如其來的舉動。

  但他只是掬起一綹她柔順的黑髮,緩緩低頭印下一吻,神聖中帶點不舍的意味,性感而不夾雜任何欲望,她沒有一絲受到侵犯的感覺,反而完全迷失在這男人灑下的魔咒中。

  重新蒙上黑色布巾,神秘男子一轉身即離開了斗室,消失在古廟幽暗的通道上,只留下仍佇立在室中央的左心渝。

  旅行團在昨天就已離開,她一身T恤牛仔褲混在只有黑白兩色構圖的當地群眾裏,顯得很突兀。在阿拉伯,男人大都穿著白袍,女人則用黑布袍由頭到腳全包起來,街上的顏色略嫌單調了些。壓低頭上的草帽,躲進人群中,她已盡力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麼顯眼了。

  漸漸的,兩旁民眾開始鼓噪起來,想必是那位領主已經到來。左心渝也跟著大家一起探頭,努力想將被眾人簇擁的身影看清楚。莫德里領主所到之處總是引起一陣騷動,有一位中年男子拉著一個全身被黑衣、黑頭巾裹得緊緊的女子走上前,顯然是想「進貢」的樣子,但距離太遠了,她看不真切。

  好半晌,莫德里領主突然往她這個方向走近,她身旁的人也開始騷動推擠起來。左心渝顛躓了一下,忍不住皺眉,前面的人幾乎完全遮住她的視線,人潮逐漸往這個方向移動,她感覺呼吸愈來愈困難。

  「拜託,請各位不要推……」她快窒息了。

  「請等一等,我有女兒要送給你,領主大人。」

  後方有人在大叫,左心渝聽不懂那人在喊些什麼,只覺得周遭一團混亂,每個人都擠來擠去的,身後似乎也引起了一陣騷動,她還沒有時間查看發生了何事,就感受到一股推力,有人正從她這個方向擠著要往前。

  「老天,不要推我。」她發覺許多人都被迫擠向前,自己也正被人推著走。

  前方觀看的群眾查覺身後強大的推力,逐漸往兩旁散開,左心渝一時煞不住身子,腳下一絆,整個人就向前撲倒,正好撲在莫德里領主的腳邊,全場頓時一片鴉雀無聲。

  拉著女兒亟欲進貢巴結的中年男人看著自己製造出來的混亂,不覺呆愣在原地,他沒想到會變成這樣,更沒想到這個大膽的女人竟敢如此冒犯他們的領主大人。

  瞪著眼前的黑色鞋子,左心渝直覺的順著他的小腿、大腿,乃至胸膛,最後看上了他的臉,立時像挨了一記悶棍。

  神秘的黑衣人!她驚愕的瞪大眼睛。

  怎……怎麼可能?他就是莫德里領主?

  賽魁斯也有些訝異,他沒想到會再遇見這個東方娃娃,而且還是以這麼奇特的出場方式,簡直讓他印象深刻,他忍不住微笑。

  極度的震驚過後,群眾開始連聲指責這無禮的觀光客竟敢冒犯他們的領主大人,阿拉伯語在人群間此起彼落地響起,但承受眾矢的罪魁禍首卻是一句也聽不懂,從他們的眼神與口氣,左心渝倒是能感覺出這些人的敵意是針對她而來的,可是她從頭到尾都是一個無辜的受害者呀!

  看著被草帽遮住大半面孔的東方女孩,賽魁斯發覺自己竟開始想念她長髮垂腰的絕美模樣,他徐緩的勾起一抹微笑,低聲開口,「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東方娃娃。」朝身後的手下一彈指,他命令道:「帶回去!」

  一大群武士即刻點頭應命。

  左心渝的腦筋一片空白,突然憶起他在古廟裏說過的話……那條該死的律法!

  眨眼間,她整個人已經被一群武士從地上抓起來,高高舉起橫越過人群的上方,行向領主大人的座車位置。

  「你不能抓我,我是觀光客呀!」她死命的掙扎,緊張的嚷叫,「我是觀光客,不適用你們的法律,你們隨隨便便抓人是不對的,我有權控告你們,你這樣是在挑起國際紛爭,知不知道?」她掙扎得十分厲害,身下的巨人卻不為所動。

  眾人仰高頭看著潑辣的異國女子被人架離,尖叫、怒駡聲也漸行漸遠,但驚愕的餘威仍久久揮之不去。

  眼見這原本該屬於自己的機會竟如此被人捷足先登,中年男子牽著女兒的手,呆站在路中央,好半晌吐不出任何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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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4 00:02:2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被壯如巨人的衛士粗魯的丟到地上後,左心渝還未能痛呼出聲,就看到華麗的波斯地毯上面赫然出現一對毛絨絨的黑色獸爪。她愣愣的往上看去,一雙金色眼眸閃著銳利無比的鋒芒,天性中的嗜血及殘酷完全映在眼底,一雙野獸正一瞬也不瞬的盯著趴在它面前的人類。

  一隻黑豹,一只好大的黑豹!

  左心渝嚇得立刻從地上跳起,直接飛上室內最高的標的物。

  「你在幹什麼!」賽魁斯低喝,這女人竟然不知死活的爬到他的頭上來,完全把他當成了一棵樹在爬。

  「豹……豹……那裏有一隻黑豹……」她恐懼的指著前方的龐然大物,只見後者對於她的指控只是略微抬了一下眼,根本懶得理會。

  「卡魯是我養的寵物。」賽魁斯將背上的女人一把抓下來,不疾不徐的開口解釋,女人就是這樣,老是喜歡大驚小怪。

  「你的寵物?」左心渝愣愣的重複,仍然防備的盯著那只優閑躺在地毯上的野獸,「你居然養一隻豹當寵物?」

  他今天並未戴上黑色的頭巾,一式簡單的中東長袍彰顯出他不凡的氣度與領袖的威權。在神廟看見他時,他像個縱橫大漠的強盜頭子。第二次在街上看見他時,他就像個尊貴的王者,君臨天下的巡視他的人民與土地。這男人不論以何種面貌出現,怎麼也不可能隱藏住他體膚下的王者氣息。

  賽魁斯無意回答她的問題,看著她纖細光裸的頸項及鼓鼓的帽頂,知道她把長髮藏進帽子裏去了。他隨即動手摘掉她的草帽,除去她發上的束縛,讓一頭如浪的黑色鬈發流洩在她的背後,完美地呈現在他眼前。

  「你在做什麼!」左心渝氣憤的揮開他的手,今早好不容易才綁好的馬尾就這麼被他給毀了。

  他撩起她烏黑的秀髮,指尖的觸感柔順細緻,宛如一條上好的黑色絲帶。「以後在我面前不准綁起長髮,我喜歡看你這樣子。」賽魁斯輕聲低喃,話中昭告著不容抗辯的強硬意志。

  左心渝瞪大了眼睛,險些被他傲慢無禮的態度嘔得吐血。她生氣的一把搶回自己的頭髮。「你以為你是誰呀?我警告你快點放我回去,否則挑起國際紛爭,你的麻煩可大了。」

  他絲毫不以為意的一笑,笑容自信且性感,「根據本國的律法,我有義務負責你的下半輩子。」

  「我才不管那條什麼該死的法律。」左心渝怒極的咆哮,完全忘了她的對手足足有她的兩倍壯,幾可媲美巨人一族。「我是觀光客,觀光客知不知道?不能適用你們的法律,而且我沒有犯罪事實,所以你們的法律對我無效,你這樣隨隨便便把人抓回來,根本是罔顧人權,這麼做才是犯法的,我有權利要求你立刻將我送回去,或許我會考慮不對你提起控訴。」

  這番正氣凜然又氣憤十足的言詞不但沒有讓他動搖半分,反而使他揚起了一臉笑意,顯然是被她逗樂的。「女人,你該學學規矩,以後對我說話不可以這麼不敬。」

  她咬著牙進出聲音,「不要叫我女人,我有名有姓,姓左,名叫心渝。」

  賽魁斯沉思了一下,半晌後無所謂的一聳肩,低聲開口,「你是我的東方娃娃。 」

  「誰是你的娃娃!」她快被他的態度給氣死了,「快點放我回去,聽到沒有!」

  他不疾不徐的搖頭,「這是我第二次救你了,女人,我已經給過你一次機會,但老天還是把你送來給我,你註定是我的。」

  「那是意外,一個意外。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後面的人一直擠,我站不穩才會跌倒的,我只是一個倒楣的觀光客。」可惡的是,她居然整個人就這麼趴在他的腳跟前,連他那只該死的寵物也都受到了她的「大禮」相待,想想自己簡直像個低賤的女奴。

  「如果不是我當場表明我是你的主人,將你帶回,只怕你此刻早巳受到民眾嚴厲的懲罰,因為你冒犯了他們尊貴的領主大人,他們絕對會給你苦頭吃。」

  「尊貴?簡直是笑話,會當街找床伴的人,品格能好到哪里去?」她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什麼救了人就得負責她的下半輩子……簡直莫名其妙,如果真是這樣,那你豈不得把每個人都帶回家來?」

  他瞥了左心渝一眼,「所以我從來都不救人。」

  她吃驚的看向面前這個沒血沒淚的男人,「如果那個人就要死在你面前了呢?你也會見死不救?這個國家怪,眼前的男人更奇怪,這條莫名其妙的律法是哪個白癡想出來的?「既然如此,當初在古廟時,你為什麼要救我?」

  平靜的表像底下隱隱湧動著暗潮,賽魁斯轉身步向了室中央唯一的一張臥墊,過了好半晌才丟出一句話,「我也不知道。」

  簡短且困惑的答案反而暗藏耐人尋味的弦音,輕輕飄散於空氣中。

  左心渝險些氣暈,咬著牙握緊粉拳卻不知該說些什麼來罵他。

  賽魁斯清楚自己並未說假,這整件事情當中還有些微妙的情結他並未細究,那些虛幻而不切實際的感覺,他從不予理會也不相信,只當成是自己一時的胡思亂想。

  廳門的彩紋簾布被人撩開一角,兩名身著傳統阿拉伯白色素服的女奴走了進來,萬分恭敬的朝坐在榻上的主子欠身行禮,「大人。」

  賽魁斯略頷首,開口向兩名侍女吩咐道:「帶她下去,好好打理打理,記住,別綰起她的頭髮。」

  「是。」女奴們欠了欠身,走向站在一旁的左心渝,領著這位新來的嬌客去沐浴更衣。

  「你跟她們說了什麼?她們想做什麼?」見兩個侍女過來拉她,左心渝不明就裏當然不肯乖乖合作,皺著眉轉頭質問穩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沒事,你儘管放心隨她們去,她們會教你怎麼做的。」賽魁斯淡淡的丟下話,嘴角依舊掛著那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她沒有機會再發問,兩名力氣奇大的女奴已一左一右地架著她離開,往宮邸的內苑深處走去。

  ◎  ◎  ◎  

  這座皇宮簡直大得不像話,巨大的花崗岩柱聳人宮殿頂端,挑高的建築設計使得放眼所見的空間皆寬大舒適,圓式屋頂巧妙地結合了人工照明與天然的日照,讓室內可充分享受陽光的洗禮又不會顯得太刺眼,以堅硬花崗岩石所砌成的牆上皆刻著巨大的浮雕。

  左心渝驚歎著四處張望,這座皇宮是位於阿拉伯東南方的卡利沙漠上,先前被人強行帶來這兒時,第一眼看到這座聳立於沙漠中的宮殿,她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有一瞬間錯以為自己進入童話故事中的「天方夜譚」了。

  但奇怪的事不止如此,從她一走進這奇特的地方後,放眼所見的每個人都穿著阿拉伯的傳統服飾,不管男人或女人。其實這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中東地區的人們大部分都習慣穿著他們的傳統衣服,尤其是在阿拉伯半島這塊土地上。但在這座皇宮內走動的人們就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同。

  左心渝發現這裏的女人都沒有蒙面,而且身上的衣飾也比鎮上人們的粗布細緻許多,女人均著清爽的白色服飾,而男人卻依身分等級而穿著黑色、褐色及白色三種服飾。穿褐色衣服的人數最多,似乎是負責宮城安全的巡邏衛兵,黑色的等級顯然較高,是負責統籌指揮及皇宮內部的核心戰士,而穿著白色的人明顯就是一般的平民,他們沒有衛士那樣魁梧的體格,年紀也較長些,在冒著食物香氣的廚房及中庭的花圃林園裏,幾乎都可看見他們的身影。

  這地方簡直就是古時皇族所住宮邸的翻版,左心渝驚異得無法形容心中的震撼,她一身?恤牛仔褲的現代打扮,在這地方顯得格格不入,反倒像個誤闖異世界的不速之客,在她瞧著人家的同時,他們也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她。

  兩名在前頭帶路的女奴領著她走進一間寬敞的浴堂,熱氣氤氳的浴間飄著醉人的玫瑰香味,裏頭已有五、六名的侍女等在那兒,其中一名年紀較大的女侍以簡單的英文向她示意,要她沐浴、更衣。

  雖然經過一段路途的跋涉才來到這兒,但還沒髒到需被人強迫洗澡的地步吧?左心渝反射性的抵抗,經過一陣討價還價、氣憤叫駡之後,一群侍女才終於妥協的退了出去。

  她咕噥著褪下身上僅剩、未被扯下的胸衣與長褲,雖然第一眼見到這超大浴池時,她早已迫不及待的想下去泡泡,但她可不喜歡由一大群女人伺候洗澡,她沒有隨便在他人面前裸露的習慣,真奇怪阿拉伯的人都喜歡讓人伺候淨身的嗎?

  好半晌過後,左心渝放棄再繼續泡澡的念頭,但欲離開時才發現另一個令人困窘的問題——她根本不會穿衣服。

  沒辦法呀,這實在不能怪她,而是這些侍女拿來的衣服相當怪異,她根本不知道每一塊布的功用,是穿在上面還是圍在腰間的?還有一條條的帶子到底是要綁在哪兒?不得已,她只好求助於那一群仍守在門外的女侍,最後還是在她們的教導及協助下才穿上這奇怪的衣服。

  當瞧見鏡中的自己時,左心渝驚異的眨了眨眼。一襲淺青色的短上衣靈巧的裹住她的胸脯,凹字形的領口完美地顯露出她白皙的頸項,同色系的低腰長褲寬大而膨松,褲管在腳踝處刻薏被收緊東起,很像是古阿拉伯傳統的燈籠褲,卻又不會寬得太過誇張,非常合身。但短上衣、低腰褲也讓她雪白的小蠻腰裸露無遺,看起來像極了古阿拉伯跳豔舞的女郎。這身衣物柔軟舒適,感覺像是由上好的絲綢布製成,衣上有著美麗而奇異的花紋,領口、袖口及腰帶上均有顏色較深的神秘紋飾。左心渝審視著鏡裏的自己,感覺怪異得緊,卻又感到不可思議的合適,居然還挺好看的,她呆愣了好半晌,不知該說些什麼。

  盡責的女侍將她打扮好後,一同朝她欠了欠身,全部退了下去。

  咦?她們放心就這樣放她獨自一人,不找個人看住她,不怕她逃走嗎?左心渝興奮於這突來的好運,小心謹慎的開始她在宮城內的冒險旅程,也順便探查逃跑的路線。

  ◎  ◎  ◎  

  她迷路了!左心渝頗為無奈的承認,一路走來,她分不清東西南北,反而被周遭的景物弄得更迷糊,不僅是這座如奇跡般的宮邸,連這裏的人也是,眼下連她自己都換了衣服,她都快搞不清這是現實或是虛幻了。

  走累了,找個臺階坐下,放眼看去,前方有個華麗的大水塘,精緻的石雕正噴出晶瑩的水柱,灑落在荷葉上,池裏還可見五、六條錦鯉。左心渝歎息,那個男人是怎麼弄出這一切的?當個沙漠霸主有這麼厲害嗎?還是因為他們國家專賣石油的關係?

  耳尖的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左心渝回過頭去,只見一名胖婦人走近,面上猶帶親切的笑容,上下瞧了瞧她。

  「你穿上我們的衣服很漂亮。」

  左心渝下意識的環手遮住光裸的腰部,尷尬的笑笑,「謝啦!我的行李不知被丟到哪兒去,那些女孩拿給我的只有這一件衣服,我沒有選擇。」

  胖胖的中年婦人微微一笑,「你的肌膚白似雪,非常美麗,不像我們這麼黑,像巧克力豆,難怪主子喜歡你。」

  「你說那只大熊?」她皺了皺鼻子,憶起他在古廟裏將人一把舉起來摔的模樣。

  「我倒寧願他不要喜歡我,我也不認為他有表現出喜歡我的樣子。」她看向坐在身旁的婦人,「你的英文說得很流利。」

  「我以前曾到澳洲工作,後來嫁給了我先生,他在莫德里大人的手下做事,負責城裏人的伙食。」婦人微笑道。

  「為什麼你們都穿白色的衣服?我發現這裏的每一個女人都穿同一款式的服飾,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嗎?」左心渝好奇的提出疑問,暫時忘卻自己要逃跑的事。

  婦人笑著看向她身上的雲紡,「白色是侍女們穿的,只有主子們才能穿其他顏色的衣服。」

  「這又是哪一條莫名其妙的法律?」她看看婦人的白袍,再瞥向自己的,「我倒寧願穿像你們那一種的。」白色的衣袍樣式簡單大方,唯一的裝飾是系在腰間的帶子,袖口及褲管全束起,方便侍女在工作時不會弄髒衣服,雖然略嫌單調,但起碼該遮的地方都遮住了,哪像她身上的,肚子露出了一大截供人觀賞,簡直像個跳肚皮舞的女郎。

  「你——」

  「叫我席拉。」婦人介面道。

  「席拉。」左心渝重複,煞有介事的開口,「席拉,我問你,阿拉伯真的有一條法律規定,如果救了人就得負責一輩子嗎?」她要求證那個大黑熊有沒有誆她。

  「你是說,莫德里大人救了你?」婦人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若有深意的眸光,這回更加仔細的前後打量她一圈。「能被主子看上是件非常幸運的事。」

  「那只大熊?那個野蠻人?」左心渝嗤之以鼻,「讓他那個冷血動物出手搭救,也許怪得只能說是奇跡,但我可不認為被他看上是件幸運的事。」一想到那只黑熊帶她回來是要「享用」她,她就氣得渾身發抖。哼!美其名說是奉行那條狗屁律法,其實骨子裏還不是大色狼一隻?

  席拉對她不敬的用詞怔了下,「主子的全名是賽魁斯?維格?莫德里,你不可以老是熊呀、熊呀的叫,太不尊敬了。還有,我們是不可以直呼主人名諱的,你必須改口叫大人。」

  左心渝忍住了氣,阿拉伯是個以男人為天的國家,這種幾千年來的守舊觀念,她根本無力抗衡也不可能扭轉。「這個主子值得你們對他如此尊敬嗎?」她不帶敵意的問,純粹只是好奇。

  「大人是個很好的人,雖然他做事嚴厲了點,但他是對事不對人,大家都知道他賞罰分明、不摻私情,所以每個人對他都是心悅誠服的,你剛來所以不瞭解,以後就會懂的。」席拉話中藏滿了弦外之音。

  她才不想懂呢!她只想趕快離開,左心渝在心底嘀咕。

  一顆黑色的小腦袋在石柱旁探進探出,席拉眼尖的瞧見,笑著向左心渝介紹,「那是我兒子。阿曼,過來,來見見我們的客人。」她朝小男孩招招手。

  躲在石柱後的小男孩聞言立刻跑了過來,黝黑的臉孔上兩顆眼睛骨碌碌的轉動著,害羞的偎在母親身旁,用那雙大眼偷覷著這外來的東方客人。

  這小男孩好可愛,左心渝幾乎是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漂亮的孩子,微鬈的黑發配上深刻的五官,這男孩小小年紀就是個美少年,將來長大不得了,肯定迷死一票女孩子。

  「嗨!我叫左心渝,你呢?」她友善的微笑,從沒有和外國孩子打過交道,她完全猜不出他們的心思。

  「阿曼。」小男孩立刻答道,一雙眼睛還是盯在她臉上,半晌,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左心渝的臂膀。

  左心渝愣了一下,不解他的舉動。

  小男孩轉頭朝母親說了一串阿拉伯語,還不時地瞥向左心渝,只見席拉微笑著點頭,像是在贊同什麼事似的。男孩靦覥的瞥了她一眼,然後跑開去,一溜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他跟你說了什麼?」她好奇得要命,迫不及待的問。

  「他說你的肌膚很白,他沒有看過這麼白的女孩子,摸起來就和上好的絲綢一樣,與他想像中的一模一樣,他對你很好奇也很喜歡你。」

  左心渝聞言忍不住噗哧一笑,「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在我們國家,和我一樣的女孩子到處都是,甚至還有人比我還白,我是屬於黃種人,再怎麼美白也只能這樣,西方人才真的是白。」

  席拉看著兒子離去的方向,淡淡地開口,「我們這裏的人膚色都比較黑,阿曼從小就待在宮裏很少出城,沒有機會接觸外面的人,也難怪他會對你這麼好奇。」

  左心渝附和的笑了笑,剛站起身想去看荷花池時,一團黑色的影子便緩緩朝她踱來,她定睛一看,心臟猛然被掐緊,老天!是那一隻豹。

  黑豹踩著穩健的步伐走向殿前臺階上的兩個女人,緊實優美的背部線條隨著它的腳步而晃動,結實的後腿在走動間看來十分有力,它走到左心渝的面前,犀利的金色眼眸鎖住她,朝她低吼了一聲。

  左心渝嚇了好大一跳,防備的向後退一步。「它……它要幹什麼?」她抖著聲音問席拉,眼睛仍瞪著那只黑豹看,它該不會是要吃她吧?媽呀!她可不喜歡被撕成碎片的感覺,被這只豹盯上,她還有活命的機會嗎?兩隻腳的她絕對跑不過這只四條腿的野獸的。

  席拉看見她緊張的反應忍不住莞爾,「放心吧!卡魯只是要你跟它走,可能是大人在叫你吧!」

  她訝異的看向席拉,「你怎麼知道?」

  「相處久了都知道卡魯的意思,以後慢慢和它親近你就看得懂。快去吧!別讓大人等太久。」席拉催促道。

  左心渝半信半疑的跟在黑豹身後,卡魯也真的尾巴一甩,煞有其事的走在前頭帶路。

  真的還是假的呀?這只豹真的懂人性?它四腳踩在地上就達她的腰了,立起來一定比她還高,一隻肉食的野生動物怎麼可能如此被人類所馴服?

  「卡魯……」她試探性的喚它的名。從沒有和這麼龐大的動物相處過,和狗倒是常常玩在一起,就是不知道對付狗的那一套用在它身上管不管用?「卡魯?哈羅!卡魯喲……一她友善地向它打招呼,一連喚了數聲,黑豹卻連理都不理她。

  一隻畜生架子還擺得這麼高,左心渝瞪著它的屁股,感覺黑豹瞥她的眼神似乎還流露些許不屑的意味,和那個大黑熊看人的模樣如出一轍,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她在心裏嘀咕著,告訴自己是她眼花了,一隻豹怎麼可能會有瞧不起人的眼光?是她多心了。

  金色的陽光穿透樹梢,低低的矮木叢拱著黃土道,許多豔麗、不知名的花朵綻放其中,走進綠林深處才發現一個金色涼亭坐落在庭中央,以金柱架起的亭子裏面只放了一張臥墊,上面正躺著那個尊貴如帝王的男人。金色的亭子為他遮去了耀眼的光線,他側臥在軟塾上,奢靡的享受就像古代的阿拉伯國王,臉上掛著那抹既邪且俊的性感笑容。

  卡魯將人帶到後,步伐沒有停下的走進樹林裏,找到一棵粗壯的柏木後,一躍而上跨踞在樹幹上休息。

  「過來這兒。」賽魁斯低聲命令,指指臥榻前的一張小方塾,要她坐在那兒。

  左心渝跨上高出地面兩階的亭子,瞪著眼前這個傲慢的男人,他躺在臥塾上的樣子就像一隻正在樹蔭下乘涼的美洲豹,全身蓄滿驚人的力量,卻給人一種優閑的錯覺,爆發力只在一瞬間,只要他想,隨時隨地都能取下對手的性命,他和那只黑豹有許多共通的特質,如果去參加和寵物相像的比賽一定會得冠軍。

  形勢比人強,她依言坐上方墊,以靜制動,看看他要搞什麼把戲。

  「我想吃水果。」賽魁斯懶洋洋的開口,一雙鷹般的利眼緊盯著她。她這身打扮果然如他想像的一樣,甚至更美,墨黑的眼眸底閃過一絲滿意的神色。

  左心渝轉頭看向臥墊旁的小圓桌,上頭擺放著盛滿新鮮水果的金色器皿,水果都已洗淨,看起來鮮豔欲滴,還散發著誘人的果香。

  「你要我喂你?」她的視線從水果瞪回了他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這裏除了你還有誰?」他低笑著答道,神色間儘是自負與狂妄。

  左心渝及時咽回了怒駡的話,改以冷嘲熱諷的口吻,「你是缺手斷腳還是怎麼的?連吃個東西也需要人服侍。」

  她是在挑釁他的威權?賽魁斯不怒反笑,「女人,沒有人教過你對領主大人說話不可如此不敬嗎?」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但輕柔的口吻中卻含著不容錯辨的警告意味。

  左心渝忍住氣,隨手摸了一顆果實遞給他,「喏!拿去。」她撇開頭,故意不拿正眼瞧他。

  他瞥了她手上的葡萄一眼,再次懶洋洋的開口,「剝皮。」

  這個傲慢的命令果然引得左心渝轉回了大眼怒瞪他,他是故意的!這個可惡的臭男人!左心渝忿忿的剝著葡萄皮,想要得到她的服侍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沒想到竟有這麼一天她會淪落為女奴的命運,替一個成天好吃懶做的大色狼剝葡萄皮。

  「這樣可以了吧!」她臭著一張臉再次遞給他,如果這個混蛋還敢挑剔的話,她會把那一盤水果砸到他頭上。

  賽魁斯微笑地睇了她一眼,就著她的手低下頭,張嘴含住了那顆多汁的葡萄。

  她渾身一震,老天!他……他在做什麼?左心渝被他這個充滿挑逗意味的舉動弄得手足無措,從指尖傳來的酥麻感覺像一道電流竄過全身,她只能愣愣的看著他咀嚼、吞咽,似笑非笑的黑眸糾纏著她的,左心渝整個人像被催眠,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好像還嫌這刺激不夠似的,在她的注視下,他甚至伸出舌頭舔掉她指尖甜美的汁液。

  「別……」她驚喘,迅速的抽回手,緊握著雙拳卻揮不去剛才那種感覺,他舌尖的觸感似乎還留在指端,又燙又炙人。

  賽魁斯低低笑了出來,笑容性感而自負,顯然她純真羞窘的反應取悅了他。

  「無聊!」她啐了一口,又怒又羞,頰邊飛起兩朵紅雲,模樣煞是迷人。

  他不以為意,仍然狂妄的要她繼續服侍。

  左心渝抓過了一顆草莓,這回毫不客氣的往他嘴裏塞,連蒂頭都沒摘掉,明顯的是在乘機報復。真希望塞給他的是一顆榴撻,她惡毒的想著。

  若不是要逃回去還得看他的臉色,她才不層做這種事,那一盤水果早飛到他臉上了。目前掌握所有優勢的人是他,她必須先觀望,虛與委蛇一番。

  沙漠中炙人的陽光是出了名的,金色的光束在林間跳躍,卻感受不到一絲熟度,在這片樹林之中,透明的玻璃帷幕遮蔽了整片林園的上空,頂尖的中央空調設備將整座城變成舒適的皇宮,阻擋了沙漠裏的黃沙,又可享受陽光的照耀,活動式的玻璃屋頂在夜晚時還能欣賞到沙漠裏純淨的星空,這男人是怎麼辦到的?

  左心渝忍不住懷疑,眼前的一切簡直就像是奇跡,難怪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穿著非常輕便的服飾,因為他們毋需對抗強烈的氣溫,不用像街上的居民一樣把厚重的長袍往自己身上裹,只為抵禦陽光的照射。

  「喂!你到底什麼時候放我回去?我可不想一天到晚待在這邊陪你耗。」

  賽魁斯緩緩吐出了果蒂,狂放的墨瞳鎖著她,慢條斯理的開口,「我不會放你走的,我說過這是我國的法律規定。」

  「什麼爛規定!」他囂張的話使她忍不住破口大駡,怒火中燒,「你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不就好了?何必守著那絛莫名其妙的律法?就當你從來沒有救過我,這樣你省了一個麻煩,姑娘我也可以走人了。」

  「今日街上超過千人可以做證,你說,假得了嗎?」

  被他堵住了話,左心渝一時之間找不到理由來反駁,只能兀自氣個半死。

  看她氣呼呼的模樣,他忍不住微笑,好整以暇的再次開口,「放你回去是不可能,不過我可以通融你打一通電話回去向家人報平安。」

  左心渝狐疑的望著他,瞧他一副施恩的口吻,好像賜給她的是天大的恩惠似的。

  「多瓦!」賽魁斯低喚了一聲,不消片刻,一名塊頭粗壯的男奴隨即捧著一隻電話上前。

  左心渝驚異的眨眨眼,這男人剛剛是躲在哪里呀,怎能像變魔術般的蹦出來?剛才她一路走來都沒看到半個人影呀,何況是塊頭這麼壯的男人,難道他一直躲在樹後不成?視線落到了絨布託盤上那只輕巧的行動電話,她無言的盯視了一會兒,懷疑的目光轉向他,賽魁斯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深不可測的笑容。

  「你不怕我乘機說出被囚禁的事嗎?」她挑釁的威脅道,想測測他的底限在哪里?她知道以他的性子是不可能臨時反悔收回承諾,做出出爾反爾的事來,他的自尊不容許他這麼做。

  賽魁斯只是笑,並不打算對她解釋些什麼。

  他真這麼有自信?左心渝揚起了勝券在握的得意笑容,只要她說出了被軟禁的事,還怕這男人不放她走嗎?

  拿起了話機,男奴立刻退下去,消失無蹤,左心渝毫不遲疑的按下號碼,撥給遠在臺灣的親人。

  賽魁斯靜靜的盯視著她,沒有出聲干預,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會,她挑釁的昂起下巴,對於她孩子氣的舉動,他只是有風度的一笑。

  遠洋那端的親人沒讓她等太久,電話響了幾聲即被人接起,來接電話的正是她老媽。

  「媽!」她高興的喊,感覺像是分離了數月沒見面似的,此刻居然十分想念自己的親人。

  「心渝?你不是在旅行嗎?」楊亞嫻驚喜之中帶點困惑,愉悅之情從遠洋的彼端傳了過來。

  「對啦!我——」

  「你現在到哪個國家了?」左心渝話還沒說完就被楊亞嫻打斷。

  「在沙烏地阿拉伯,媽,我不是要說這個——」

  「身上的錢不夠了是嗎?你不是有帶信用卡?」

  「不是!我的錢還夠用,媽,我——」

  「既然不是錢的問題,你打電話回來做什麼?放心啦!我和你爸都很好,你就儘管去玩,這不是你盼了好久才成行的旅遊嗎?」楊亞嫻自顧自的說道。

  「不是,媽,你聽我說——」左心渝急了。

  「好啦!好啦!越洋電話費用很貴,有什麼事回來再說,就這樣了。」未等她反應過來,楊亞嫻已經掛斷電話。

  左心渝呆呆的拿著話筒,不敢相信老媽居然掛她電話!?

  猶在怔愕中尚未能回神,就聽到身旁爆出一陣大笑。

  她轉頭看去,只見賽魁斯已經笑倒在臥墊上。

  「你笑什麼?」她又惱又怒,被他笑得面子有點掛不住。「我從頭到尾說的全是中文,你又聽懂多少了?」

  「我是不懂中文,但看你的表情也大致猜得出內容,你剛才一定什麼都沒說對不對?」他幾乎止不住笑意,好久沒笑得這麼開心了,她這個老媽真天才!他由衷佩服。

  左心渝咬著牙任他取笑,自己的老媽神經粗到這等地步,她投降。

  「剛才的不算,我要重打一次。」她繃著一張俏臉宣佈。

  還未能撥出一個號碼,賽魁斯已一把抽走她手中的行動電話,笑著搖搖頭,「我說過,只准許你打一通。」

  「可是我什麼都還沒講,剛才那通不算。」她不服。

  「我已經實現了自己的承諾。」他淡然說道,完全沒得商量的語氣。

  「給我!」顧不得形象,左心渝直接動手搶,只要能讓她打出求救電話,她才不管什麼君子小人的。

  一心想著要搶他手上電話的左心渝,沒有注意到整個人已趴到了他的身上,柔軟的胸脯正擠壓著他堅實的胸膛。

  賽魁斯倒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逐漸改變,不再是漫不經心的。這個小女人身上滿是沐浴後的馨香,不經意的碰觸與接近正是在考驗一個男人的意志力。

  還不知情況有變的左心渝猛然一個翻轉,整個人被拽上了臥墊,被他壓在身下動彈不得。看到那張距離超近的男性臉龐,她已忘掉先前是為了什麼而爭,所有的反應能力瞬間消逝無蹤。

  失措的迎向他炯亮深沉的黑眸,她芳心一悸。

  「別……」沒能說出完整的句子,他的頭一低,密實地封住她的嘴。

  導起這場情欲火花的行動電話被賽魁斯隨手丟在一旁,很快地被人遺忘。

  充滿掠奪的吻侵略著她柔軟的雙唇,修長的男性大手撫上她腰間的凝脂五肌,恣意的遊移在她玲瓏的曲線上。

  左心渝驚喘了一聲,這男人的狂野著實教她畏怯,蘊藏在他體內的強大力量彰顯出她的荏弱與纖細,在他強勢的侵略下,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起了反應,一種異樣的酥麻感在她體內蔓延開來。她微微的顫抖著,那是對體內陌生的激情所產生的不安,她頭一次對男人與自己感到害怕。

  金色的陽光穿透樹梢,強烈的熱力絲毫影響不了宮邸內的男女。

  好不容易結束了親吻,賽魁斯拉著懷中的女人坐起身,將她安穩的圈在懷裏,與他一同靠臥在舒適的軟墊上。

  「你好香……」他低語,仍意猶未盡的啃咬著她白哲的頸項,深吸著她發絲與嬌軀潛藏的玫瑰香味。

  左心渝氣息依舊不穩,她沒有辦法像他恢復得這麼快,也沒有他那麼好的自製力,她不悅的瞟了賽魁斯一眼,「你的行為簡直就像只獸性大發的野狼。」

  「難道你不知道你對男人的影響力嗎?」

  他深沉的目光中盈滿真心的讚美,可想而知說的絕非場面話,左心渝不自在的避開他吞噬般的凝望。他也很清楚她剛才的反應,但他並沒有取笑她,也沒有表現出一臉得意的模樣。

  「你有沒有想過,說不定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更甚者,已經結婚有丈夫了,你要怎麼向他們交代?」她是在質問他,但口氣卻顯得有些遲疑,似乎沒有自己想像中那樣憤怒。

  「那我只能很遺憾的對他們說抱歉了。」賽魁斯的回覆是出人意料的狂妄,簡直囂張得可以。他饒富興味的挑了挑眉,問道:「你有嗎?」

  左心渝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沒有。」

  他笑了,純男性的滿足映在眼底。他執起她的素手親吻,「我很高興你沒有。」

  他真的完全把她當成一個妾妃在寵,親昵又溫存,單純只是一種男人對待女人的方式,無關乎其他複雜的因素。

  左心渝的情緒有些紛亂,眼前的情況似乎有一點點不同了,但還模糊得讓人看不真切,她不知是哪里起了變化,只覺得似乎有一條無形的絲線輕輕的纏住了她,而她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有這種荒謬的感覺。

  「你看起來不像純正的中東人。」她瞟向身旁的男人。

  賽魁斯的眼神閃了下,嘴角依舊勾著那抹淡淡的笑容,「你的觀察力很不錯。」

  左心渝聽不出他是不是在損她,「我只是好奇。」

  他睇凝著她雅致的面容,「我有四分之一的東方血統。」他的視線緩緩梭巡過她的眼、她的唇,豔紅的櫻唇上還殘留著他吻過的痕跡,賽魁斯微微一笑。

  「混血兒?東方的?」她有些意外,隨即浮起狡猾的笑容,「那就是雜種的嘛!」

  她是故意的,只要逮到機會就想惹他生氣。

  賽魁斯臉上的表情沒有變,但左心渝卻敏銳的捕捉到他眼底一閃即逝的森冷,精銳的鷹眸看似漫不經心,卻犀利得懾人。

  「如果不想討苦頭吃的話,就管好你的舌頭。」他的聲音依舊平平淡淡的,完全聽不出一絲怒氣。

  左心渝驀的對他產生一股懼意,他要威脅或警告人時,毋需用激烈的言詞或動作,只要像現在這個樣子就夠駭人的了。一臉莫測高深的他永遠讓人猜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麼,也不曉得他下一步會做什麼。雪膚上浮起了一片雞皮疙瘩,她知道跟這個男人作對是非常不明智的,根本是在自掘墳墓。

  左心渝暫時壓下了對他的畏懼,鼓足了勇氣迎視他,「我本來就是這樣,如果你期望找到一個柔順馴服的侍妾的話,我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做不來那種虛情假意。 」

  「你很聰明。」他緩緩的笑了,黑眸寫滿濃厚的興味,「可我也不是笨蛋。」

  被他識破了!左心渝在心底咋舌,原以為只要把他激怒,頂多受點皮肉傷,然後他老兄就會氣得把她丟出去,到時候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離開,不怕走不了。

  「你真的很無聊,留著我只會把你給氣個半死,我是絕不可能心甘情願留在這兒服侍你的,聽到沒有?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要離開這個地方!」

  「即使用走的?一他有趣的挑眉,「那我可得事先警告你,一走出這座宮城,外頭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如果沒有絕佳的知識及方向感,任何人都可能迷失在大片的沙海中,你愚蠢得想去做禿鷹的大餐,別怪我事先沒告訴你。」

  她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並沒有故意誇大來嚇她。左心渝瞪著他的俊臉,氣勢卻明顯削弱了一大半。「你不可能軟禁我一輩子的。」

  「為什麼不行?」賽魁斯好整以暇的反問,口氣依舊狂妄,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她當他在說笑,「你想挑起國際紛爭?我可不喜歡上新聞的頭版。」她認為他有點自負過頭了,腦筋似乎不太正常。

  他倨傲的笑了笑,「放心,我會負責和你們國家的元首交涉。」難以捉摸的心思讓人猜不出他真正的意圖。

  左心渝這下肯定他是真的瘋了,「你若下不了臺也不需要這樣硬逞,愛面子也得有一定的限度。」

  性感的微笑爬上他的嘴角,他任由左心渝古怪的眼神打量自己,並無意解釋些什麼。

  「我的家人再遲鈍,總也會有發現不對勁的一天,你這樣任意獨斷只會為你惹來麻煩。」她瞪著他,希望他能改變主意。

  「別擔心,我會處理的。」

  「誰在擔心你!」她杏眼圓睜,不懂這男人無窮盡的自信從何而來。「我只想離開!」

  含笑的黑眸瞅著她,賽魁斯若有深意的開口,渾厚的嗓音帶著催眠似的誘哄,「既然你出國的目的是為了玩,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看看不一樣的阿拉伯,體驗不同的生活方式?就當是度假吧,這也算是旅遊行程中的一站。」

  「我……」左心渝看著他,有些猶豫了,說得也是,她對這座神秘的宮殿的確好奇得不得了,實在很想一探究竟。

  「這站的行程包吃包住,全部都是免費的,毋需你花一毛錢,這麼好的事,你還用得著考慮嗎?」他挑眉,笑得好狡猾。

  左心渝差點就要同意他的說法了,轉念一想,才發現其中有不對勁的地方。「哪有全部免費?你處處想占我的便宜,我還不是得拿自己的身體去交換?」她惱怒的瞪向他。

  賽魁斯對於她氣呼呼的指控不以為意,邪邪的笑容勾上他薄薄的唇角,「你並非很排斥不是嗎?這樣看來,此事顯然沒有哪一方是特別吃虧的。」

  窘燙的熱潮湧上她粉嫩的臉頰,左心渝漲紅著一張俏臉,好半晌說不出話來,這個無恥的男人!居然如此肆無忌憚的談論這件事。

  親昵曖昧的氣氛攪亂了她的呼吸,她幾乎沒有勇氣迎視他炯亮的目光。細碎的聲響從林間傳來,適時挽救了快被紅潮淹沒的左心渝。身材壯碩的男奴朝涼亭走來,面無表情的立在亭階下,恭謹的朝榻上的主子行禮。

  「你先退下吧。」賽魁斯淡淡的下命令,顯然有事要商議。

  左心渝瞥他一眼,這個傲慢的男人,言詞間總是不自覺的流露出命令的語氣。她用力的站起身,一甩頭即離去,才不管此舉是否冒犯了尊貴的領主大人,如果他老喜歡擺出這副狂妄無澧的樣子,休想她會給他好臉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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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4 00:02: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到處都是巡邏的衛兵,左心渝左瞧右看,四處閑晃著。宮邸往大門的方向聚集了許多的守衛,所以她換個方式,專挑圍牆邊走,找看看有沒有小門或狗洞之類的出口。雖然對於賽魁斯的提議有些動搖,但她可還沒有真正答應,只要有離開的希望,她都不會放棄的。

  宮城的圍牆構建得並不很高,勉強攀爬應該可以翻得過去,設立圍牆的目的其實並非為了防禦外來的敵人,而是要阻隔沙漠中的毒蛇、蠍子。左心渝不知走了多久,突然發現四周已不見兵士的蹤影,大大小小的花叢佈滿這一小方園子,偶爾只看到幾個婦女提著裝滿衣物的竹籃走過,顯然這戒護較弱的地方是治安的死角。

  她的精神全來了,這幽靜的小庭園是最佳的翻牆之處,她走到牆邊梭巡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有助攀爬之物,只有牆角一塊石頭勉強讓她與牆頭的差距拉近了一些。

  再觀察觀察一陣子吧!先記下這地方的位置,左心渝跳下了石塊,在心底盤算著。不經意的抬頭,就看到前方一群女人往她這個方向而來,約有十來名,衣服的顏色並非一般婦女所穿的白袍,而是與她身上的雲紡極類似,華麗的彩紋讓一旁的花兒失色了不少。

  這群美女身後還跟了幾個穿白衣的侍女,每個人臉上全是一副好奇打量的神情,為首的紅衣女郎更是驕傲得像只孔雀。

  一群人在她面前站定,紅衣女子審視她好半晌才倨傲的開口,「你是誰?」

  「我?」左心渝指了指自己,心中訝然不已。

  這群女人身上的華服證明了她們是主子,並非一般的傭婦,柔軟的綢緞繡著美麗的紋飾,極短的上衣讓她們玲瓏的曲線盡露,和她身上的款式一樣,其中只有紅衣女子身上多加了件半透明的薄紗,強調出她的與眾不同。

  「對,不是問你不然是問誰?」

  左心渝有趣的挑了挑眉,不疾不徐的報出了自己的名字。這群女人的動機成謎,好像是存心來尋她晦氣,故意來挑釁的。

  伊蓮娜不甚高興的瞪著面前這名嬌雅的東方女子,她的肌膚又白又嫩,如海浪般的鬈發柔柔的披洩在身後,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這個典雅的東方女孩都和自己的美是不同類型的。

  「我聽侍女們說,你是大人親自帶回來的?」

  「是被綁架來的。」左心渝咕噥。

  「什麼?」紅衣女子蹙起眉。

  「沒有。」她敷衍的笑笑。

  「城內沒有一個人告訴你我的寢宮在哪兒嗎?」看到她不解的搖頭,伊蓮娜故作姿態的啐道:「這些傭僕真是,沒一個懂規矩!也不曉得要帶你來見我。」

  左心渝眨了眨眼,她不清楚自己是否聽錯這名紅衣女子話裏的暗示,很顯然的,這名女子以某種崇高的身分自居,言語神情在在流露著威嚇的意味,難不成她是要自己這個新來者先去拜拜碼頭?她們是來下馬威的?

  紅衣女子冷凝著臉,不可一世的開口,「既然咱們都是來伺候大人的,從今天起,地位都相同,但有一些不成文的規矩希望你瞭解,在宮城裏,侍女、妃嬪們都以我為首,我希望你不要因目前最受主子寵愛而對我失了禮數,我不喜歡見到有人無知的來質疑我的威權,你不是本地人,可能不清楚宮裏的規矩,但既然來了,就得遵守,學習服從。」

  「等……等一下……」左心渝怔愕了一會兒才聽懂她的意思,「你是說……你是賽魁斯的妃子?你們這些人也是?全都是他養在後宮裏的女人!?」

  「放肆!怎可直呼大人的名諱!」伊蓮娜生氣的怒喝,這個女人真的是一點規矩也不懂。

  左心渝縮了縮下巴,被她突來的怒氣嚇了一跳。

  「在這裏,你就得學學規矩,女人是不准直呼男人的姓名的。」伊蓮娜冷冷的哼聲,「真不知大人怎麼會帶你回來?」

  「我又不是自願的。」她嘀咕,抬眼看向伊蓮娜,「賽……呃……大人他一次擁有你們這麼多人,難道你們都不會感到生氣不平嗎?」

  她憤慨的問話不但沒有獲得伊蓮娜的贊同,反而引來女人們一致的怪異眼光,「男子本來就有權同時擁有多名妻妾,在我們國家是向來如此的。」

  她們的觀念讓左心渝驚訝得說不出話來。老天!這群人是活在古代不成?怎麼會有這麼令人匪夷所思的想法?三妻四妾的傳統在阿拉伯雖然普遍,但賽魁斯這個該千刀萬剮的混蛋簡直將男人最惡劣的本性發揮到了極致,居然搜蘿了「一群」女人,而讓她最感訝異的是,這些女人竟然還理直氣壯的認為他有權如此。

  「我……我很意外。」她只能這麼說。

  「我們國家一向如此,你這個外來客當然不懂。」伊蓮娜冷冷的瞥她一眼,「也罷!主子可能是想嘗鮮,專注在你身上的時間必然不會太久,我只希望你不要恃寵而驕,對我們這些姊姊們不敬。再怎麼說,我們也比你早服侍大人,你該很清楚這點,日後的行為最好收斂點,對宮裏的姊姊們放尊重些,我們也不會虧待你的。」

  恫嚇加威脅的目的達到了,伊蓮娜高傲地一昂頭,領著眾姊妹們,在一行人的簇擁之下,踩著尊貴的步伐離去。

  這……什麼跟什麼呀?左心渝愣愣的看著群妃遠離的背影,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幽香,她不知此刻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一行嬌豔女子漸行漸遠,在她還凝神盯望時,就看到一名穿著粉綠色雲紡的妙齡女孩,趁眾人不注意時悄悄脫離隊伍折了回來,漾著滿臉笑意走向仍怔愣的左心渝。

  「嗨!」女孩親切的打著招呼。

  「呃……」左心渝不太確定的打量面前清麗的女孩,報以遲疑的微笑。

  「別太在意伊蓮娜說的話,她那個人就是喜歡擺姿態。」女孩不以為然的皺皺鼻子,笑露一口美麗的貝齒。

  「你……」左心渝有些意外,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的名字是克萊兒。」女孩大方的自我介紹。

  「左心渝。」她說。

  「我知道。」克萊兒笑了笑。

  左心渝立刻對眼前這個慧黠的女孩產生好感,她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克萊兒聳了聳肩,「我只是看不慣伊蓮娜老喜歡欺負新人的樣子,如果城裏新來了哪個妃子,伊蓮娜就會急忙趕來掂掂對手的斤兩,不管姿色如何,她都會覺得備受威脅,所以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好鞏固她的地位。」

  「原來如此。」她瞭解的點點頭,其實伊蓮娜用不著那麼擔心的,豐滿惹火的身材及一頭烏黑的長直發,整個人散發著狂野的美感,隨時都能擄獲男人全心全意的讚賞目光。

  「我比較喜歡你。」克萊兒突然說道,笑著凝望左心渝,「你比她們漂亮多了。」

  左心渝怔了一下,拉回注意力看向眼前的女孩,她的膚色較淺,近似金黃的蜂蜜色,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純真又率性,經常笑露的一口白牙整齊又可愛,秀麗清純的臉上還留有未脫的稚氣,這女孩純潔得就像朵小百合。

  「你也是賽魁斯的妃子?」左心渝蹙著眉問,一時忘了不能直呼莫德里大人的名諱。

  克萊兒點點頭,並沒有糾正她,「你用不著擔心我啦!我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的。」她毫無心機的說。

  克萊兒的話沒有讓她舒緩緊鎖的雙眉,反而皺得更緊,「你幾歲了?」

  「十九。」

  老天!這麼小?左心渝驚愕不已,賽魁斯那個渾球簡直該下地獄,居然敢殘害國家民族的幼苗,這個該死一千、一萬次的下三濫、不要臉的無恥之徒!

  克萊兒有些擔憂的看著她一陣青、一陣紅的臉,完全不知她突生的怒氣從何而來,「你還好吧?」

  「一點都不好!我快氣死了!」左心渝重重的噴氣,胸中怒火狂熾,一想到那個男人卑劣的行徑,她就感到一股莫名的憤怒,而自己居然還和他接吻,她真恨不得撕爛他的嘴,可惡!可惡!「賽魁斯怎麼可以這麼做?他不知道你還這麼小嗎?他怎能無恥的連你都下得了手?」左心渝十分不能諒解賽魁斯的所作所為。

  克萊兒對她激狂的怒火有些傻眼,她不懂這個東方女子為什麼會這麼生氣,但因此事牽扯到莫德里大人,她不得不為自己的主子辯護,「你可能誤會了些什麼吧?大人對我們向來很好,我很尊敬他,也很喜歡你,但我不喜歡聽到你說謊汙蠛大人的名聲。」

  「這哪是說謊?」左心渝神色一凜,抬眼看向她,「你不是說你是他的妃子?我有說錯嗎?」

  「當然沒有,可是這有什麼值得你憤怒的地方嗎?」克萊兒一頭霧水,不解的問道,「難道你是氣主子同時擁有這麼多女人,你無法獨佔他?」

  「不是!」左心渝撒謊,其實她是真的挺在意的,不過讓她生氣的並不是這一件事。「我是氣他居然把你帶進宮來當侍妾,你還這麼年輕,還有大好的前途在等著你,怎麼可以當那個老頭子的妃妾?」這兩人差了起碼十歲,先前對賽魁斯的所有好感全部掉到了穀底,她沒有辦法形容此刻心中酸澀的感覺。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長大後會做大人的侍妾,我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在我的觀念裏,大人就是我的主子、是我的一切,他對我們也真的很好,我覺得自己很聿運能進到宮邸,所以我從來就不去懷疑這一切有什麼不對。」克萊兒真誠的說道。

  天!左心渝覺得好像有人揍了她一拳,頭昏眼花得險些站不住腳。

  光源氏計畫……這男人……這男人真的超乎她所能想像的惡劣,他居然效法日本光源氏那個變態,將年輕小女孩帶回宮內,然後按照他的計畫將小女孩培育成他心中理想的樣子,等女孩蛻變成女人,他就可以……享用……

  左心渝覺得全身發冷,一股克制不住的寒意從腳底襲了上來,中央空調吹送的涼風對她來說太冷了一點,她想出去外面,站在沙漠裏,讓炙熱的太陽驅走一身的寒冷。

  看到左心渝慘白的臉色,克萊兒不知道這名東方女子為什麼這麼在意領主大人收自己為妃的事。「你很喜歡大人是不是?所以你吃醋?」

  「我?」左心渝不可思議的反問,嫌惡之情表露無遺,「我不可能喜歡他的,他令我覺得嗯心。」

  「你誤會了,大人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克萊兒揮手,急急解釋,「其實大人根本就沒有碰我。」

  這下子左心渝真的愣住了,沒碰她?這是什麼意思?他們兩個沒有發生關係?

  克萊兒無奈的歎了一口長氣,清秀的小臉上有著超乎年齡的成熟,她低低敍述起關於自己的不堪過往,「在阿拉伯,女子都十分早婚,在我小時候有印象時三個姊姊就已嫁為人婦。爸爸有一個兄弟叫達克,姊姊們的婚事都是由他介紹的,在我八歲那年,達克叔叔突然造訪我家,說是有一門不錯的婚事要給我,只是這一回不是在阿拉伯,而是要遠渡重洋嫁到美國去。爸媽捨不得年紀還小的我,希望達克叔叔能說服對方再緩兩年,但叔叔沒有答應,他說如果我們不要的話,他會把這機會讓給別人。」

  克萊兒頓了一下,眼神因陷入回憶而變得遙遠。

  「沒多久,爸爸妥協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怕我被美國人欺負,暗地去打聽了一下男方的家世,後來才發現其實根本沒有這個人,這一切全是達克所設的騙局。他到西方世界學人做起販賣人口的勾當,這次就是為了還債才跑回阿拉伯,腦筋動到我身上,希望能利用我賣個好價錢。

  父親非常憤怒,後來才得知原來我的三個姊姊也全被達克用相同的手法賣去做有錢人的小妾,但因為出嫁後的女兒已是別人的,即使事後知道也無可奈何,父親為了保護他剩下的最小女兒,決定把我送給莫德里大人做妃子。」

  「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嗎?當面拒絕他們不就好了?」左心渝聽得非常人神,忍不住插嘴問道。

  「事情沒那麼簡單。」克萊兒搖搖頭,「控制達克叔叔的幕後集團是個非常可怕的組織,他們不擇手段的逼我父母交出人來,父親被逼上絕路,主動要求把我送給大人。莫德里大人在本地是非常有勢力的領主,當侍妾的地位雖然不如尋常人家正娶的妻子,但當時他們已經不知還有什麼辦法可想,只期望大人的權勢與名望足夠保護我不受那群人的迫害。」

  「結果呢?事情解決了嗎?」左心渝已完全沉浸在其中。

  「我也不知道。」克萊兒搖了搖頭,這樣的答案出人意料,「我不曉得那幫人最後是怎麼了?只知道在我成為侍妾的第二天起,那些人就沒再出現過,達克叔叔也不知去向,我的父母同樣不知這其中的詳細情形,也許是大人和他們談妥了某些條件,所以他們願意放過我了。」

  左心渝無言的浸淫在自己的思緒裏,好半晌才發現克萊兒的話有可議之處,她吃驚的睜大眼,「那個騙子!他說過他從來不救人的。」因為那條莫名其妙的律法,賽魁斯曾說過他不會出手救人,即使那人將死在他面前也一樣。她不懂賽魁斯為什麼要騙她?

  「其實大人從來就沒有答應說要收留我……」克萊兒不疾不徐的開口,「那一年父親帶著我去求大人時,是宮裏的奧森總管出來見我們的,他沒有說明大人的決定如何,只是不發一語的從父親手裏接過了我,從此我就在宮裏住了下來,一直到今天。爸媽對大人的恩情非常感激,甚至願意做牛做馬來回報他,非常慎重的交代我必須盡心服侍大人一輩子,因為我的這條命是大人撿回來的,他永遠都是我的主子。 」

  波動的情緒在空氣中蕩漾著,左心渝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苟同克萊兒的想法,但心底卻清楚的知道,對賽魁斯的好感正漸漸地回籠,先前壞到極致的負面印象正一點一滴地瓦解,她生氣的甩了甩頭,懊惱自己這麼輕易就被他左右所有情緒。

  「那其他的人呢?他後宮裏養了這麼多女人,又不是每個都跟你有同樣的遭遇。」她不想這樣的,可就是克制不住像個妒婦般的質問。

  「你怎麼老是把大人想得那麼壞呢?」克萊兒不解的問道,「其實所有的妃嬪都不是自願進宮的,大家背後都有一段故事,每個人都是迫於無奈,只好躲到大人的羽翼下尋求保護,主子好心的收留我們這些可憐的女孩子,他從來就不曾強迫任何人做他的侍妾,你誤會他了。」

  「他真有這麼好?」左心渝不信的冷哼一聲,「我才不相信他面對一大群自願當他床伴的美女會無動於衷。」

  克萊兒有些尷尬的笑笑,「真正能伺候主子的也只有一、兩人,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好運。」

  「我就知道!」左心渝撇了撇嘴角,「我猜伊蓮娜就是其中一個吧!」

  「她比較會討大人歡心。」

  他本來就很好色。左心渝嘀咕,不過還是聰明的把這句話放在心裏,免得又引來克萊兒忠心護主的長篇大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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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4 00:02:5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她以為他會很快的享用專屬於自己的女人,但是他沒有。

  左心渝擔驚受怕了好幾天後,一顆心才稍稍地鬆懈了下來。不知為什麼,心底竟爬上一股失望之情,難道賽魁斯真的只是單純的救她回來,奉行著阿拉伯那條怪異莫名的法律,視她與後宮那些可憐女子相同,並未特別把她放在心上,所以帶回來就丟在後宮裏,放著閑在那邊不「用」。

  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心態,左心渝有些氣惱,難道她還期待他來享用她不成?

  抬眼環視四周,這座沙漠中的神秘宮殿並不如自己想像的古老,各種先進的設備巧妙地裝置在城中,她遊逛了整整兩天才粗略記住各個建築物的位置,這地方簡直就像個微縮的城市。

  踩在黃土地上,腳上的繡花軟鞋讓她在走動時輕盈得一點聲音也沒有,幾天下來,她發現這裏的女人都很喜歡戴金子,除了傭婦、侍女因為工作無法穿戴太多首飾之外,妃嬪們幾乎把所有的金飾都掛上身了。女侍們也曾拿手鐲、鏈飾等金物讓她挑選,她只挑了條秀氣別致的金項鏈與手環,這裏的珠光寶氣已經夠讓人眼花撩亂了,毋需她再來錦上添花,結果在所有的妃嬪裏,她看來像是最寒酸的一個。

  黑色的身影從樹上一躍而下,繞過了她踱進林子裏,左心渝定睛一看,是卡魯!顯然它正在休息,而她的出現打擾了它。

  卡魯在這兒,那麼賽魁斯應該也在附近羅?左心渝思忖道。經過幾天的觀察與侍女間的閒聊得知,賽魁斯和他的寵豹幾乎是形影不離,一人一豹的組合危險而致命,隱隱透露著野性的原始氣息。

  還未及張望他人在哪兒,一隻有力的臂膀突然伸出,將她推靠在巨大的樹幹上。

  「你……」左心渝驚愕的看向面前的人,深沉帶笑的黑眸正一瞬也不瞬的鎖著她。

  「我嚇到你了?」渾厚的嗓音低低的逸出喉間,彷若薰人的醇酒。但他話雖這麼說,臉上可全然沒有一絲歉疚的表情。

  她不悅的板起俏臉,「捉弄人是很無聊的一件事。」

  賽魁斯對於她的指控不以為意,好整以暇的看著面前嬌小的東方娃娃,「你來這兒做什麼?」

  「我只是隨便逛逛呀,怎麼?這邊不能來?」左心渝不由自主的張起防衛的網,她的反應略嫌激烈了些,但在這個深沉的男人面前,她就是沒有辦法以自然的態度面對他,身體的每一根寒毛都在尖叫著,警告她要小心這個危險的男人。

  「城裏好玩嗎?這地方可還合你的意?」他懶洋洋的問,精銳的黑眸流露著明顯的笑意。

  「馬馬虎虎還過得去啦!再過幾天我就玩膩了。」她在說謊,這地方不論是古玩室、書庫、電子遊樂室、泳池、影片放映室及尖端的電腦網路,甚至是???,舉凡想得到的先進電子聲光遊樂設備都可以看得到,玩上一、兩個月都還看不盡這座結合了古文化與超現代的奇妙城市。

  「顯然你不是很滿意,那可真遺憾,我會儘量找些事情讓你忙的。」他的眼底依舊閃著笑意,唇角性感的揚起,隱約透露出某種不懷好意的暗喻。

  左心渝狐疑的盯望他,忙?忙什麼?他是想讓她做些和侍女一樣的工作嗎?還是……另一種特殊的……侍妾專職的工作?

  甩了甩頭,她警告自己不要嚇自己,因為賽魁斯從未明示他真正的意圖,害得她一天到晚胡思亂想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成為他嘴裏的肉,被他一口給吞了。

  「我好像還沒答應說要留下來。」她冷冷的提醒他,試圖穩住自己的陣腳,不要被他一個眼神或一個淺淺的微笑就弄得意亂情迷。

  「你要考慮到什麼時候?」他饒富興味的問道,唇邊勾著一抹慵懶的淺笑,閒適的神態一點也不為她的抗拒感到困擾。

  左心渝凜起臉,故意撇過頭不去看那雙會攝人心魂的黑眸,「我考慮好之後會派人通知你的。」她討厭他老是一副狂傲自負的樣子,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的意願之于他根本是無所謂的。

  「女人,將近一個星期的時間了,你還是學不會禮貌。」他蹙眉淡淡的指正道,眸中的笑意說明他並非十分在意她這極不敬的小缺點。

  「你別指望我會像你宮裏的女人一樣,一個個見到你時就爭先恐後的撲在你的腳前行禮。」她哼聲,俏臉一揚,「我是臺灣人,不是向來以男人為天、從頭到腳都百依百順的阿拉伯女人。」

  這番挑釁又不敬的言詞沒有換來怒目與斥責,反而令他揚起了一陣笑聲,「我看你全身上下找不出一根柔順的骨頭。」

  「閣下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不甘示弱的回嘴。

  賽魁斯深幽的眸底閃過一絲不知名的精光,低緩的嗓音在綠林間響起,「我可以包容你叛逆不馴的言詞,以及一些無傷大雅的頂撞,但若有其他人在場,我勸你還是收斂些,阿拉伯是個男尊女卑的社會,這種根深柢固的觀念不是你一個弱質女流對抗得了的。」

  他話中深沉的警告意味令她不由自主的竄過一陣冷戰,心底一股更強的抗拒隨之而來,左心渝抬起了長睫迎視他,「這裏的女人甘願過這種沒尊嚴的生活我管不著,但我從小學的就是男女必須平等、無貴*尊卑之分,我過慣了這種日子,沒有辦法苟同也不可能去融人你們的生活,如果你無法接受這樣的我,就請你高抬貴手放我回去吧!」

  深沉的鷹眸緊鎖住她細緻的嬌顏,「我還不準備放你走,我的東方娃娃。」他低喃,那聲音輕得有如在她耳邊囈語。

  左心渝的全身竄起一陣雞皮疙瘩,不只因為他低沉好聽的嗓音,更因為他話中誓言般的宣告,以及無可違抗的強硬意志。

  「你……簡直不可理喻……」她深吸口氣,逃避似的垂下目光,背靠上後面的大樹幹,希望藉此找回一點力量,視線落上了他白色的長袍,在他的鞋子輿衣袍間遊走。

  專橫的大手伸探過來,輕輕一托,抬高她嬌俏的臉蛋,「這個美麗的小腦袋瓜裏最好不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鬼主意,我可沒有那個閒工夫去和死神搶人。 」

  左心渝深呼吸好幾次才凝聚起剩餘的勇氣,瞪向面前的男人,忿忿的拉下他的手,「不勞你費心,我如果想逃跑也不會讓你知道的,如果不幸喪命,也不勞你來收屍,還給大地做資源回收算了。」

  他低笑,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對於她的勇氣倒是挺訝異的。

  「我從不允許任何人擅自出城,包括你在內,別蠢得來觸犯我的戒律。」

  她飛快的瞟了他一眼,嘟著嘴鼓起腮幫子,「知道了啦!大人!」看來短期之內她必須留在此地,雖然自己不是挺反對的,但實在討厭他用強制的手段留她下來。

  賽魁斯笑了笑,很滿意她的馴從。

  「克萊兒說這裏的每個人都很尊敬你?」

  「你也應該如此,不是嗎?」他有趣的反問。

  這個信奉沙文主義的臭男人!左心渝暗地不滿的啐道,他這副傲慢又欠揍的樣子怎麼值得一大群人如此尊重?她忍不住懷疑克萊兒那一段故事的真實性,也許是因為克萊兒當時年紀小記錯了,這可惡的男人才沒這麼好心呢!

  「為什麼問?」他慵懶的笑了笑,這個東方娃娃純真得根本藏不住心事,所有的情緒全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即使她努力想隱藏對他的不滿,但美麗的大眼還是洩漏了心底的怒氣,透明得像只彩色的玻璃罐,一點點的情緒激蕩都會映射出美麗耀眼的色彩。

  「克萊兒說你救了她,連宮裏的那一群嬪妃也是。」她氣惱的瞪大雙眼,「你居然騙我。」

  「我騙你什麼了?」他一頭霧水,「你在著惱些什麼?」

  左心渝驀的漲紅臉,對呀!她在氣些什麼?他想救一大群女人回來放在後宮裏供著也不關她的事,她又有什麼資格生氣?更何況克萊兒也說了,從頭到尾賽魁斯都是處於被動的地位,那群女人全是自己來巴著他,賴在這兒不走的。

  她臉紅得快燒起來了,咬咬唇,仍死不承認的指出他的罪狀,「我只是氣你把像克萊兒這麼年輕的女孩子留在後宮裏,一輩子都過這種生活,實在太過分了,她還那麼小,還可以擁有多彩多姿的生活,沒理由就這樣拘禁她一生。」

  「是這樣嗎?」賽魁斯勾起性感的嘴角,深黑的眼眸幾乎看穿她的一切偽飾。赤裸裸的情緒逃不過他鷹隼般的銳眼,左心渝頓覺脆弱與無助,還有一絲女孩家的羞窘,嫣紅的粉頰如天邊美麗的雲彩,引燃他黑眸深處一簇不知名的火花。

  「當然是這樣了,不然你以為還有其他的因素嗎?」

  天!她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麼這番捍衛尊嚴的言詞沒有自己想像來得有魄力,反而像心虛叫囂,有點不打自招的意味。

  賽魁斯沒有揭穿她,嘴角依舊噙著那抹邪邪的笑,不著痕跡的縮短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將她困在樹幹與他之間,縱使左心渝想逃也躲不掉。

  「知道嗎?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對我說話的人。」

  溫熱的氣息徐徐撲在她的臉上,左心渝迎上他帶笑的黑瞳,覺得口乾舌燥,體內竄起一股不安,這陣不安不僅是出自於害怕,還有一些若有似無的心悸,教她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那別人都是怎麼做的?跪在你的腳邊嗎?」他可不可以別再用那雙具有魔力的眼睛看她了?左心渝覺得有點呼吸困難,她懷疑自己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昏倒?

  「阿拉伯的女人比你有禮貌多了……」他傾身微微抵住她的雙唇,清楚的聽到她嬌弱的抽氣聲,「但也比你膽小多了……」

  左心渝覺得自己快昏厥了,他幹嘛靠這麼近?卻又沒有要吻她的意思,光只是說話,簡直存心要誘惑人。

  「你……你們這裏的人……都喜歡靠這麼近說話嗎?」

  「不……」他笑答,這小妮子到底有沒有發現她在做什麼?她剛才已經忍不住偷吻他一下了,從她意亂情迷的雙眸看來,她可能都沒有發覺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賽魁斯微笑,左心渝純真的外表下顯然隱藏著熱情的天性,他很高興自己挖到一塊瑰寶。

  「那……那你為什麼……」她的腦筋快打結了,說話能力顯然也受到阻礙。

  「因為我要吻你。」

  「什……」她覺得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來,全身的血液都沖了上來,連個問句都沒能完整的說出口。「為……為……」

  「給你個心理準備。」他介面。

  「可……可……」她結巴,舌頭嚴重打結。

  「上次事情發生得太快了些,這次我先告訴你,好讓你有個準備。」

  邪邪的眸光直勾勾的盯著她,幾乎奪走她的呼吸,左心渝覺得自己快休克了,老天!他……他在說什麼呀……

  「我……不……」

  她沒能說出完整的句子來,因為賽魁斯已經吻住了她柔嫩的櫻唇,吞掉她所有的抗議聲。

  左心渝在意志力的競賽上已經輸給他了,這男人存心要誘惑她,她薄弱的理智根本救不了自己,沒有辦法拒絕他,甚至還回吻他,現在還不知羞的把一雙手臂攬上他健碩的肩頭。

  沙漠宮殿的樹林中、蔭涼隱蔽的一隅有對糾纏的人影,隱隱約約傳出細弱的嬌喘聲。

  臻首輕靠在他的胸膛上,左心渝試著平復急促的氣息,不懂自己怎會如此沉淪於他的親吻中?從頭到尾看來都像是他在誘惑她,而她不但抗拒不了,甚至還讓他得逞,熱情主動的回應他。

  她忍不住想大聲申吟,自己的行為表現就像是個抗拒不了男色的寂寞女。

  賽魁斯撫著她黑色的青絲,沒有察覺懷中女人正處於極度羞窘的狀態。他一直很訝異她是如何能將頭髮留到這麼長的,柔軟滑順的觸感像是上好的黑色絲緞,宮裏的女人雖大都留著長髮,但他沒看過有哪個人能像她的這樣柔亮。

  「你到底是誰?」左心渝低喃著,蒸發掉臉上的紅潮後,她才有心情想到這困擾著自己多天的問題,愈瞭解這座宮殿的不凡,她愈發對他的一切感到好奇。

  「我是莫德里領主,是你的領主大人。」他回答,沉毅黝黑的臉龐看不出真偽,教人摸不著底牌,分不清是真話或是玩笑話。

  「一個統領東南沙漠區的領主能擁有這麼大一座宮殿嗎?」她忍不住懷疑,抬著澄澈無偽的美眸睨向他。

  他低笑,「你不相信嗎?」

  「是不相信,眼前這奢華的一切太不可思議了,是因為你賣石油的關係嗎?你到底是誰?」左心渝有滿肚子的疑問,一個沙漠領主怎麼能夠坐擁如此龐大的產業?更何況他手下還養了近千名的侍衛,再加上一些婦孺,這座矗立在沙漠的古代宮殿怎麼看都覺得可疑。就她所知,沙漠中的其他領主根本沒能像賽魁斯這樣,明目張膽的住在自己一手創建的宮闕中,生活得像個帝王,難道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人對他的身分感到懷疑嗎?

  「別太好奇,東方娃娃,有些事情不是你該問的。」

  他臉上的笑容沒變,但眼底閃過了冷然的神色,擺明瞭不喜歡她再往下問。

  左心渝有些畏懼,他並沒有惡聲惡氣的,但她就是害怕,出於某種自己也不明白的原因。也許是他警告人的樣子,也許是他話中的暗喻,埋藏在話底真正的實情也許是駭人的、殘酷的,在這一刻,左心渝竟然感激他沒有把真相告訴她。

  「別怕我,沒有故意犯錯的話,我是不會隨便處罰人的。」他不喜歡看到她眼底的退縮,一點也不。「如果我想告訴你時,自然會讓你知道的。」

  「我才沒有。」她反駁,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下意識的想拉開兩人的距離,縱使一點點也好。雖然明知身後是巨大的樹幹,一切退路早已被他堵住。

  睇凝她好一會兒,賽魁斯突然進出一長串話,「女人是應該怕男人的,無論開放的現代灌輸你什麼樣平等的假像,遵循著身體的本能才是最聰明的,我們阿拉伯的女子就不會蠢得去和男人爭地位。」

  這……這只自大的豬!左心渝真想揍掉他臉上那抹狂妄、自以為是的淺笑。

  「別拿我和你們的女人比。」她氣惱的瞪著他,「男人只不過在力氣方面贏女人罷了,在其他方面未必占得了任何便宜,這世界之所以仍是由男人主導,是因為所有的事情最後總是以拳頭來解決,文明的表像下包裹著的還是初始的野蠻,我們女人當然會屈居弱勢。」

  看著她氣憤不平的小臉,他不禁失笑,「世界的生存原則就是如此,既然這麼不樂見此種情勢,為什麼還要到阿拉伯這個極度男尊女卑的國度來?」

  左心渝頓了頓,嘟起嘴,「其實也沒什麼,因為想看看沙漠、看清真寺,所以就來了。」

  這麼簡單?賽魁斯挑眉,還真符合她單純的性子。

  「本來下一站想去南極吹冷氣的,因為這裏實在熱死人,可是現在卻被人囚禁著,哪兒也去不了。」

  「我認為這裏的冷氣夠強了。」他聳了聳肩,「你確定還想去南極吹那種凍死人的寒風?」

  左心渝瞪他一眼,「哼!」俏臉一撇。

  「女人應該謙恭柔順,如此才會受男人喜愛。」他說,又開始訓斥起她不馴的態度來。

  「我才不希罕受男人的寵愛。」她根本不屑一顧,他怎麼老喜歡教訓她?像個老頭子一樣。

  賽魁斯不以為意的糾正道:「是受我的寵愛。」

  這自大的男人!她想反駁,卻吐不出話來。在他用那雙眸子盯著她,性感的嗓音熨燙著她的耳朵,滿腔氣惱猶如春雪遇上驕陽,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縱使想發怒也顯得無力。

  左心渝不自在的回避了他的視線,「我才不需要,把你對我的喜愛全部拿去分給你後宮的妃嬪們吧,她們會感激涕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冷不防的,她被猛力拉向他的懷中,尚不知發生什麼事時,他的唇已重重壓了下來,結結實實的吻住她,狂烈而霸道的索吻險些讓她喘不過氣來。

  當賽魁斯放開她時,她全身因激情而顫抖著,早已忘了身在何處。

  「你可以退下了。」他低笑。

  逗弄這個純真的東方娃娃很有趣,真的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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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4 00:03: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好不容易離開那個隱蔽的林子後,左心渝又花了數分鐘乎複急遽的心跳與不穩的氣息。

  那個男人簡直太惡劣了,居然利用他迷人的身體與邪惡的吻來引誘她,顯然喜歡看她為他激情戰慄的模樣,嘖!無聊的臭男人,可惡!

  左心渝踩著生氣的步伐回大殿后,才發現這兒聚集了許多傭婦,男人在搬運貨物,女人則忙著打掃及佈置,主殿的大廳堂上,數張各據一方的臥墊全鋪上新的布毯,牆角已點上了薰燈,白色的煙霧夾帶著淡淡的檀香,造就一個如夢似幻的世界。

  左心渝在殿外探頭探腦,不確定此刻進去是否恰當。

  「嘿!」一隻手拍上她的肩頭,嚇了她好大一跳。

  「克萊兒?」她驚訝的轉身看著面前盈滿笑意的女孩。

  「你在這邊做什麼?」克萊兒循著她剛才的視線望去,開口問道。

  「我剛好路過這兒,今天是有什麼特別的活動嗎?這裏的傭婦好奇怪,不知是在忙些什麼?」她納悶的回答。

  克萊兒水靈靈的眼睛轉了轉,牽起左心渝的手,「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里?喂!」

  左心渝沒能得到答案,克萊兒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就跑,一頭霧水的她只能盡力追上克萊兒的步伐。

  氣喘吁吁的跑過中廊、林園,克萊兒拉著左心渝來到城門口,兩個女人使勁的爬上附近最高的大土丘。左心渝有些不支的趴在長滿嫩草的土山上,急喘著氣,克萊兒忘了這座宮殿有多大了嗎?跑這麼長一段路快把她累癱了。

  「喂,來這邊做什麼?」左心渝仰頭看向天空的白雲,一陣和風吹過,降低不少身上的熱氣,好舒服。

  「噓!小聲點,你看!」

  左心渝依言望向下邊城門的方向,只見沉重的銅鑄大門早已開啟,分別推向城牆的兩側,從外頭正陸陸續續進來大隊的人馬。

  「那是什麼?」左心渝被吸引去全部的注意力,目不轉睛的盯著這長列的隊伍瞧,穿著白袍的男人頭上頂著白布巾,催趕前頭馱著貨品的畜生向前進。沙漠中常見的駱駝在其隊伍中,還有數只大象運載著較笨重的物品,幾名男人持槍騎著馬似在戒護。

  「那是主子的客人,這幾日會在宮城裏住下,聽說是大人招待他們來玩的。」克萊兒開口解釋,眼睛也盯著他們瞧。「你看!現在進來的那個人就是主子的堂弟。」

  「堂弟?」左心渝依言望去,一隻巨象馱著沉重的木架,步履蹣跚的踱進了城門,以上好杉木製成的行座上頭半躺著一個男人,座駕四面垂掛著薄紗,眾人根本看不清那個在象背上的男子。

  排場真大,左心渝覺得有趣,如果不是其中有幾人穿著襯衫牛仔褲,她會以為自己看到的是阿拉伯古代的王族。

  「他們是做什麼的?為什麼有人拿著槍?」

  「我不清楚大人的堂弟是做什麼的,不過我知道沙漠地區常有一些強盜出沒,持槍自衛在這地方很常見,咱們宮裏的侍衛不也都佩槍巡邏?」克萊兒興奮得眼睛眨也不眨,直往下瞧。

  「他們常來嗎?」這麼勞師動眾的,真招搖。

  「這是宮裏第一次有客人來。」

  怪不得她這麼興奮,左心渝笑道:「賽魁斯是怎麼成為一個領主的?民眾選出來的嗎?」

  「不是,大人的父親很早就死了,老莫德里大人,也就是大人的祖父,臨終前堅持要大人回來繼位,所以大人承接了領主的名位,一直到現在。」

  「沒有人反對嗎?」

  「為什麼要?大人那麼好。」克萊兒立刻加以辯護。

  左心渝實在沒轍,真不知她為何如此忠心護主?難道她從來沒有質疑過他的為人嗎?

  就她本人看來,賽魁斯私底下還有某些不為人知的惡劣行徑,而且似乎只針對她一人。

  「你快看!」克萊兒興奮的低叫。

  跟在整列隊伍最後面的是一群奇特的女子,每個人從頭到腳全用黑色長袍裹得緊緊的,這很尋常,比較不同的是,她們走路時都會發出清脆的聲響,類似鈴鐺的聲音,顯然身上某處掛著墜飾,才會在走動時發出悅耳的叮噹聲。

  「她們是誰?」左心渝十分好奇。

  「妓女。」克萊兒答道,險些教左心渝瞪掉眼珠子。

  「她們來這兒做什麼的?」左心渝話一出口才發覺好像有點多此一問,妓女是幹什麼的?來這兒還會做什麼?難不成還會是來打掃的?她問的根本是廢話。

  「她們是來陪寢的,這些是大人的堂弟從布拉瓦鎮上的妓女戶帶來的,聽說她們都很喜歡陪王族的人睡覺,因為給的錢多,所以她們是來做生意的。」克萊兒解釋道,「這是我們傳統的習俗,如果有客人來訪,男人都會帶妓女來招待對方,這是最好的禮物。」

  左心渝啞口無言,真不知該如何看待這個將女人物化得十分徹底的傳統,她還以為時代非常進步了;沒想到這地方還流傳著這種制度。

  看見賓客的隊伍將盡,克萊兒溜下大土丘。「我們還是快走吧!趁現在沒人注意,如果被人發現就糟了。」

  左心渝隨後滑下土山,兩個女人腳才落地,就被一隊巡邏至此的衛士逮個正著。

  「慘了!」克萊兒低叫。

  左心渝倒不認為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她們又沒做錯什麼事,為什麼要躲?所以她不畏懼的看向面前的一群男人,他們皆穿著褐色的袍子,是巡城的兵士。

  帶頭的男人走向前一步,他穿著黑袍,是帶隊的隊長。「克萊兒小姐、心渝小姐。」男子恭敬的行個禮,看向兩位女孩,「你們還未戴上面紗。」

  「面紗?這裏不是不用戴的嗎?」左心渝不解的反問,瞪著面前高大的男子。

  「有……有客人來,侍妾們都必須戴上面紗,不能讓人看見容貌。」克萊兒盯著地上,小聲的解釋。

  左心渝古怪的看著她,平時的克萊兒大方爽朗,此刻的扭揑有些不尋常,頰邊的兩抹紅暈又是怎麼回事呀?

  她又將視線調回面前的男子,他竟也盯著克萊兒看,真是不對勁,來來回回看著兩人,他們似乎都忘了她的存在了。

  發現左心渝怪異的視線正盯在他臉上,男子掩飾性的乾咳了一聲,「請兩位回到後宮休息,如果沒事儘量不要外出。艾蒙告退。」欠身一行禮,黑衣男子領著兵士離開。

  看著男子的背影,再看向身旁的克萊兒,左心渝出其不意的問:「你喜歡他?」

  克萊兒震了一下,發窘的收回目光,「才……沒有。」

  「還說沒有,你一直盯著人家看。」左心渝存心糗她,「他叫艾蒙是不是?我看他長得還滿斯文的,和你挺相配的。」

  「不……不要亂說。」克萊兒又急又羞的紅了一張臉。

  「這很好呀,既然他也喜歡你,我去告訴賽魁斯,這下他就沒有理由把你綁在後宮一輩子了。」左心渝高興的說著。

  「不行!不可以!」克萊兒急急拉住她,快被她給嚇死,一張臉已由紅轉白,「不可以說!」

  「為什麼不可以?你們本來就應該在一起。」

  「我……我是主子的侍妾,這……這是不被允許的。」克萊兒低聲喃道,垂下了頭,神情有些落寞。

  「可是你又不愛他,賽魁斯不能將你留在身邊一輩子。」

  「但……根據我國的傳統,一女不侍二夫,名義上我已是大人的侍妾,如果嫁給別的男人,這在我國是不被允許的,眾人不會原諒這樣不貞潔的行為。 」

  又是傳統!這種不合理又莫名其妙的傳統簡直害死人!左心渝氣憤不平,這些爛律法一定是男人想出來的,成天只想把女人綁在身邊,把女人當成私有的財產,不准任何人覬覦,甚至要求女人從頭到腳全裹起來不能給任何男人看到,簡直自私混蛋又不可理喻!

  「難道你甘心就這樣過一輩子?」左心渝不禁替她抱不平。

  克萊兒露出了一個淡然的笑容,「我早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當初是大人賜給我新的生命,我不敢奢望太多。」

  左心渝無法認同這樣悲觀認命的想法,為什麼不去積極爭取自己想過的生活?她還想說些什麼,克萊兒卻打斷她的話。

  「別想這些無聊的事了,現在該擔心的是我們兩個,如果被人發現我們還在外遊蕩,免不了要挨一頓責駡。」克萊兒綻開笑容,拉起她的手,「快走吧!」

  左心渝在她刻意的回避下,又經過一段「長跑」,剛才的氣憤不平早已忘得一乾二淨。

  ◎  ◎  ◎  

  入夜了,宮裏的燈火亮如白晝,大殿上正在宴客,歌舞昇平,美食醇酒不斷的供應宴廳裏的饕客,殿外只見一大群侍女忙進忙出。

  靠著夜色的掩護,左心渝偷偷溜了出來。賽魁斯正在大殿上宴客,一整天不見他的人影,妃嬪們全都安分的待在後宮裏,整個宮城只有大殿上最熱鬧,她十分好奇那是什麼樣的一個情況,在這地方,男人們飲酒作樂一律是不准女人參加的,她很不服氣。

  左心渝向來就不是個太安分的人,好玩的事她也想軋一腳,怎麼可能放過這次的機會?

  偷偷在大殿外探頭探腦,只見到一群忙碌的侍女,根本不得其門而人,她也無法光明正大的走進去。對了,或許可以冒充女侍混進去,她想。

  因為家眷們都必須戴上面紗,左心渝無可奈何的也掛上輕軟的絲質薄紗,但是侍女們毋需蒙面,如果想混進去勢必得拿掉面罩,就怕她的長相反而引起別人的注意,那豈不當場破功?

  正當她在傷腦筋時,突然有人粗魯的箝制住她的手臂,伴隨而來的是一陣不客氣的叫駡,「就快要輪到你們出場了,你還在這邊幹什麼!」

  左心渝愣愣的往上望去,只見一個肥肥壯壯、留著滿嘴濃密鬍子的男人正橫眉豎目的瞪著她。

  「我?你是不是弄錯了?我不是——」

  「少羅唆!看你!連衣服也沒換。」胖男人不分青紅皂白,劈頭又是一陣怒駡,左心渝還沒能解釋,他已經扯著她往前走。

  「喂!你是不是弄錯人了?放手!」她死命想掰開男人箝住她手臂的巨掌,卻絲毫撼動不了他一分一毫。

  「不會錯的啦!」男人嘿嘿的低笑,一把扯下她的面紗,在看見她的長相後,有一瞬間的怔愣。

  細長的黛眉、一雙美麗的星眸、尖俏的小鼻,再加上兩片桃紅色的朱唇,這是一張極具中國古典味的臉,黑亮滑順的鬈發映襯著柔捆如雪的肌膚,揉和了古代的典雅輿現代的活力,這是一個十分標緻的美女。

  「原來是個中國姑娘。」男子驚豔過後,恍然一笑,伸手撫上她柔嫩的粉頰,「沒想到居然有這麼上等的貨色,真是可惜了要先讓爺兒們用。」

  「做什麼!」左心渝生氣的拍掉他不規矩的手,誰准他碰她的?

  「沒關係,沒關係。」胖男人不以為意的大笑,拍拍她的俏臀,「以後有得是時間。」

  「你給我放尊重點!死胖子!」左心渝快氣炸了。

  但她沒能對胖男人吼出她的氣憤,人已被推進一個掛著紅布簾的房間,裏面聚集了十多名女子,地毯上散落許多的衣服,女人們正在交談,室內有些嘈雜,所以沒有幾個人注意她的到來。

  「叫她趕快換衣服,待會兒就輪到你們上場了。」胖男人向鄰近門口的一個女子交代,隨後就離開。

  看著屋內這一群女人,從她們的氣質與正忙碌換衣的景象看來,左心渝這才明瞭——

  原來她被人當成妓女了!

  ◎  ◎  ◎  

  氤氳環繞的大殿上,男人們縱情飲酒,嬉鬧、喧笑聲不斷。

  賽魁斯高坐在主位上,靜靜的看著底下的人,啜飲杯中的醇酒,猶如君臨天下一般。

  亞格,他那個親愛的堂弟,在多年前負氣離開阿拉伯後,如今終於回來了,還帶了一大堆的貢品回來孝敬他,虛意奉承巴結。這麼多年了依然沒什麼長進,骨子裏還是賤胚一個,賽魁斯忍不住逸出一絲冷笑,那個蠢蛋還沒放棄,仍然巴望著有一天能坐上沙漠領主的位置。

  看來他這幾年到埃及闖蕩,一心掛念的還是領主的寶座,當年亞格得知自己落選後,就一直對他懷恨在心,無時無刻不在計畫著怎麼奪回領主的位置,這次回來,擺明瞭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真是笨蛋一個!賽魁斯暗暗啐道。

  席間每個男人都已喝得差不多了,舞者們悄悄退了下去,酒宴最後的高潮這時才要上演。

  ◎  ◎  ◎  

  左心渝還是被人強迫換了衣服,和那一群女人排隊站在大殿外的入口,等著裏面的人宣佈允准入內。

  她忍不住皺眉,曾經想過許多方法進去酒宴大廳,但沒想到是用這一種。她有些啼笑皆非,反正將錯就錯,既然來了就先進去再說,到時候再找機會溜走吧!

  守門的衛士下了通行令,女人們開始魚貫的走進殿內。左心渝興奮的睜大眼睛仔細瞧著,昏暗、彌漫著白霧的宴廳讓她有些看不清楚,仔細瞧才發現男人們全躺在兩旁的臥墊上,她們則站在寬廣的中央地帶,正好讓男人一審今晚陪寢的貨色。

  左心渝看見男人們垂涎打量的神情,忍不住撇撇嘴,幸好她們身上罩著黑色的斗篷,只有露出兩個眼睛,男人若真想挑美女,只能靠運氣,不過她剛才看了一下,這些女人們其實長相都還不差,根本醜不到哪里去。

  視線轉了開來,左心渝赫然發現賽魁斯也在座,他坐在主位的臥墊上,看來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顯然今晚的酒宴讓他覺得很無聊。她忍不住偷偷的打量他,俊逸不凡的臉龐總是不停擾亂她的芳心,教她難以抗拒這個男人對她的影響力。

  似是察覺她的偷覷,賽魁斯突然轉過頭來,銳利的鷹眸捕捉到她的目光,兩人對望了一下,左心渝驚怔的垂下眼。老天!他沒有發現吧?她全身從頭包到腳,他應該是認不出她來的。她拚命安慰自己,心臟卻嚇得怦怦跳。

  賽魁斯霍然起身,眾人因為他這一個突來的動作全安靜了下來,不明所以的看向今晚一直保持沉默的主人。

  賽魁斯在這時緩緩開口,大手一揮,指向了幾乎縮成一團的黑影。

  「你!站在最後面的那一個,今晚過來陪我。」

  ◎  ◎  ◎  

  內殿的長廊上有四道人影,前後包夾住中間嬌小的人兒,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先前遭賽魁斯「欽點」的左心渝。

  目前的情況真可用「插翅也難飛」來形容,三名男奴在身邊帶路,不知是賽魁斯的身分較為特殊還是怎麼的?居然動用到三個人領路,使她根本找不到機會脫逃。

  左心渝不安到了極點,賽魁斯到底發現她了嗎?還是只把她當成一般的妓女?他真的要她陪寢嗎?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她只能獨自胡亂臆測,將不安的情緒推到最高點。老天!她只是來參觀的呀!左心渝忍不住在心底哀叫。

  男奴們將她帶進主殿內,一路領到一扇華麗的門前才停下,左心渝尚未反應過來,甚至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人推人了門內。

  陌生的環境讓她突生的怒火煙消雲散,昏暗的室內只有牆角幾盞投射燈勉強有照明的功用,整個空間寬敞而幽靜,呈長方型,一切看起來都是朦朦朧朧的。

  前方的大床上,賽魁斯正好整以暇的躺在上頭,這幅景象讓左心渝的喉頭一緊。

  「脫掉袍子。」他開口命令。

  詭異的氣氛彌漫在幽閉的室內,左心渝有些無措的僵在原地,好半晌才遵從了他的要求,慢吞吞的解下了黑斗篷丟在地上。

  雖然脫下了外袍,但裏面並沒有什麼清涼的鏡頭,一襲白色的雪紗將她全身裹得緊緊的,臉上還戴著面紗,左心渝慶倖身上的裝扮及昏暗的室內,讓賽魁斯看不清她臉上無措的神情。

  「你可以開始了。」他慵懶的催促,昏暗的房內讓他的聲音聽來格外性感低沉。

  「開始什麼?」她不解的反問,賽魁斯到底發現她了嗎?還是只把她當成一般陪寢的妓女?

  輕柔優美的笛音突然響起,左心渝循聲望去,只見牆角盤坐著一名佝淒老人,雙眼蒙布的他正吹奏著手中近似橢圓形的彩紋木頭樂器,樂音優美低沉,極富神秘色彩。

  這老人是什麼時候坐在這兒的?她暗暗吃了一驚。

  「你希望我怎麼做?」她問著躺在大床上的男人。

  「跳舞。」

  「跳舞?」左心渝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賽魁斯是故意的嗎?她根本不會跳呀!

  「你忘了自己的工作了嗎?」他懶洋洋的催促著,若不是左心渝太過緊張,她一定會發現他唇邊促狹的笑意。

  賽魁斯似乎沒有發現她的身分,低柔的樂音流洩在整個空間,昏暗的屋內讓她急促的心跳漸漸平緩下來。

  跳舞是嗎?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幸好她以前曾去過迪斯可舞廳幾次,隨便扭兩下交差吧!

  左心渝有些僵直的擺動起腰臀,試著抓住音樂配合律動,腳上戴的銅鈴隨著她的動作發出聲響,剛開始她顯得有些僵硬,但賽魁斯並沒有取笑她,臉上莫測高深的表情依舊未變,這使得她逐漸大膽起來。她心想,反正自己臉上蒙著面紗,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光線這麼暗也看不太清楚,她毋需扭揑,也用不著顧忌太多。

  過了半晌,音樂節奏逐漸加快,催促著她的步伐,白色的身影在房內輕盈的移動著,腳上的銅鈴持續發出清脆的聲響,隨著漸快的舞步,她身上的雪紗開始一片片的剝落。

  這件專為跳舞女郎設計的衣服,其特殊地方就在於白色雪紡紗只是輕輕綁住而已,如果舞者的步伐加快、動作大了些,雪紡紗就會逐漸掉落,女人曼妙的身材便會呈現在男人的眼前,形成一幅性感誘人的景象。

  賽魁斯唇邊優閑的笑意不見了,不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情。左心渝知道他在盯著她看,墨黑的眼眸深處閃著難以言喻的深沉火花,奇異的是,她竟然不感到羞愧,他眼底的讚賞使她覺得自己很性感,此時此刻,現實早已遠去,身分也不再重要,她用身體勾引著他,跳著、動著,源自于一種女人對男人最原始的誘惑。

  鷹隼般的雙眼盯住面前媚笑的女子,她彷如是個跳舞的精靈,令他突然興起捕捉獵物的衝動,於是決定快點結束這場誘惑的遊戲。

  左心渝跳得渾然忘我,幾乎忘了身在何處,光裸的蓮足上戴了一隻金色的銅鈐,白色的雪紡散落一地,僅能勉強遮住她的同體,當黑色陰影籠罩在她的頭頂時,左心渝這才發現賽魁斯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的身旁。

  他認出是她了嗎?美麗的星眸閃過一絲驚惶。

  「賽……」危險的字眼才剛浮現腦海,她甚至連驚呼都來不及,賽魁斯已經一把扯下她的面紗,吻住了她,有力的臂膀順勢攬她人懷,截斷了她的退路。

  「我早知道你是誰,東方娃娃。」他低笑,溫熱的雙唇再度壓下,密密實實的封住了她的唇,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

  蒙面的老樂師放下手中的樂器,停止了吹奏,低柔的音樂嘎然而止,他露出了微笑,靜悄悄的從後門退了出去,但沉浸在激情中的兩人根本沒有發現到他的離去。

  熱情持續在加溫,欲望的火舌很快就席捲房內兩個交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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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4 00:03:2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修長狂野的乎在她身上移動,溫熟的唇輕刷過她柔軟的唇後,遊移到她白玉般的耳垂。

  左心渝不耐煩的嚶嚀了一聲,蹙著兩道柳眉,終於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了過來。

  一睜眼就發現有個男人正伏在她的身上揩她的油、吃她的豆腐,一隻大手已經罩上她渾圓的胸脯。

  「喂!」左心渝不客氣的推了他一下,這只大色狼!

  「你終於醒了。」賽魁斯笑笑,顯然是故意的,俊朗的臉上沒有絲毫歉意,他已經讓她睡得夠久了。

  翻身將懷中女子壓進軟床,賽魁斯結結實實的給了她一個早安吻,大手撫上柔嫩、玲瓏的曲線,恣意的在身下女子的同體上游走,直到她再度因激情而戰慄時,他才滿意的放開她。

  要不是顧慮她的身體狀況,他很可能再要她一次,只是他自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緊繃的身體抗議他君子的行為,壓抑的欲望得不到適度的解放。

  她真的還是成為他的侍妾了,雖然這中間的過程有些自食惡果的感覺,左心渝不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有些羞赧的將臉埋進了被子裏。

  「大人,侍衛們已在城門外待命,就等大人發令。」賽魁斯的貼身小廝隔著門板說道,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

  「知道了。」

  「你要出門?」左心渝抬起頭。

  「嗯,今天要到鎮上巡視。」他回答,視線落到了她不經意露在被外的香肩,白哲的雪膚上有昨夜他留下的痕跡。

  「你要帶你的堂弟去逛街?」左心渝好奇的問,不曉得他們會去做什麼?買衣服嗎?

  他低笑,「你也一起去。」

  「我?」她訝然,隨後綻開了興奮的笑容。但她的笑容沒能維持太久,因為賽魁斯接著就向她壓了過來,吻上她白細的頸子,在上頭留下更多的痕跡。

  ◎  ◎  ◎  

  「姊姊!」童稚的呼喚隨著跑步聲而來,宏亮的聲音傳遍了中庭的一隅。

  「阿曼。」左心渝笑開了臉,看著英俊的小男孩。

  阿曼跑到她面前後,猛地煞住身子,收起剛才失態的模樣,學著大人沉穩的言行舉止。

  左心渝忍不住噗哧一笑,小小年紀就可以看出他將來必是阿拉伯另一隻沙豬。

  「你剛才到哪邊玩去了?」

  「女人不可以過問男人的事。」阿曼拚命仰高頭,臉上有著身為男兒的驕傲。「我剛才到廚房和父親學做菜。」他隨後又補了一句。

  人小鬼大!左心渝笑駡著伸手點了他的頭一下,「你喔!不可以這麼歧視女性,男人就是女人生的,你媽媽也是女人呀!」

  阿曼撫著頭,想了一下,「你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她擦腰問道,佯裝生氣的瞪眼。

  「你比較漂亮,所以我容許你問我的事。」阿曼嚴肅無比的說,好像這是件多麼了不起的事一樣。

  「小鬼!」左心渝又好氣又好笑,「真是謝謝你了!」

  阿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沒什麼。」

  他還當真呀?真服了他了!左心渝輕笑,下一刻就看到阿曼的小臉一僵,臉上的笑容逐漸斂去。

  「怎麼了?」她循著小男孩的視線向後望去,就看到賽魁斯往她這個方向走來,手上還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左心渝瞥見小男孩已悄悄溜到了她的身後。

  賽魁斯眼中根本沒看見其他人,他走到她面前站定後,蹙眉看向她身上的雲紡衣飾,犀利的目光又回到她美麗的臉蛋上,「你怎麼沒戴上面紗?」

  「因為很麻煩呀。」她回答得很乾脆,故意裝作看不懂他眼中的那一抹陰騖。

  這個女人老是喜歡和他唱反調,賽魁斯一雙濃眉皺得快打結了。

  「大……人。」阿曼怯怯的叫了聲,對眼前這個高大如巨人的領主充滿敬畏之意。

  賽魁斯這時才發現她身旁的小男孩,冷冽的寒瞳看向了一直躲在左心渝身後的阿曼。

  「媽媽!」阿曼驚喜的叫了聲,快速朝那個熟悉的身影奔了過去。

  「你看你!嚇到小孩了。」左心渝不滿的瞪他一眼。

  「我有嗎?」他覺得納悶。

  「當然有,你都不曾照鏡子的嗎?一臉橫眉豎目,小孩都被你嚇哭了。」她擦腰指責。

  這女人似乎愈來愈大膽了,竟敢公然教訓起他來,賽魁斯睇向她,「那孩子是誰的?」

  「那是席拉姊的兒子,叫阿曼。」左心渝看見席拉抱著阿曼,匆匆走了過來。

  「大人。」席拉恭敬的行個禮,滿臉歉意,「阿曼禾懂事,剛才冒犯大人了。」

  「嗯。」他淡淡的應了聲。

  席拉抱著兒子,恭謹的欠了欠身後告退。

  「要出門了嗎?」左心渝望向他,滿臉期待。

  賽魁斯瞥了她一眼,拉開掛在手臂上的黑袍披在她身上。

  「很熱吔。」她抗議。

  「如果想出城就給我乖乖穿上,除非你想被太陽烤幹。」他低聲警告著,雙手已主動替她綁上長袍的帶子。

  左心渝不情不願的立在原地,任由他將黑色的軟袍層層包在她身上,殊不知這樣的一幅景象讓在不遠處的席拉驚訝的睜大眼。

  這樣一來就跟鎮上的人沒兩樣了嘛!左心渝瞧見自己被裹得像肉粽一般,唯一露出來的部位就只剩下兩顆眼睛了。

  「不舒服……」她咕噥,不明白阿拉伯的女人怎能忍受每天做這樣的打扮?

  賽魁斯滿意的看了她一眼,「這樣就可以了,走吧!」

  什麼嘛!左心渝不甚高興的跟在他後頭,他是不是大男人主義作祟,所以才效法一般的阿拉伯男人,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從頭到腳包起來不給人家看?

  真是自私又無聊!

  ◎  ◎  ◎  

  亞格是個很年輕的男子,滿嘴的落腮胡幾乎讓人看不清他的臉,也給人一種不修邊幅的感覺,細長的黑眸中隱藏著陰狠殘酷的本性,雖然也遺傳到莫德里家族高大的身材,但走路時習慣性的駝背使他整個人流於猥瑣奸邪,絕非善類,屬於鼠輩之列。

  今日他們上街遊行,領主大人和他的堂弟亞格走在前頭,賽魁斯的手下跟在後面,兩旁的民眾全圍靠過來歡迎他們,此刻的情景和當日在街上時一模一樣,只是那時左心渝在人群裏,今日是在受觀賞之列。

  左心渝全身裹著黑布跟在賽魁斯的身邊,這副裝扮和街上的婦女沒什麼兩樣,她不禁懷疑,阿拉伯的男人不會拉錯自己的老婆嗎?

  根據習俗,女人是不能和男人並排走的,但左心渝不肯乖乖的走在後頭,總是硬擠到領主大人的身邊來,賽魁斯斥責過幾次,但因勸退無效,只好由著她了。

  亞格不禁對這神秘女郎的身分好奇起來,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他們到布拉瓦巡視,鎮長一聽到莫德里領主蒞臨,急急前來迎接,誠惶誠恐的向他報告著最近鎮上的情況。

  從頭到尾他們都是以阿拉伯語交談,左心渝有聽沒有懂,但從鎮長的表情及他帶領眾人參觀的地方看來,賽魁斯將這塊土地治理得很好,開鑿地下水並儲存起來、發展經濟、興建公共設施,人民的生活十分富裕,嚴刑峻法也使得這地方的治安良好。左心渝古怪的望著身邊的男人,他似乎和她所知道的那個他有些出人,他真的單純只是個雄踞一方的沙漠霸主嗎?她總覺得在這個表像下似乎還隱瞞了些什麼,可是一切看來又是那樣合理毫無破綻,幾乎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來解釋她所感覺到的不對勁。

  賽魁斯聽完鎮長的簡報後,指示了幾個需要改正的地方,接著,他們一行人就出發前往下一個地點——油田。

  今日巡察的重頭戲在油田,剛才只是開胃菜。其實亞格看中的正是這塊蘊藏量豐富的油田,源源不絕的石油比黃金還值錢,只要有頭腦的人都知道這其中的獲利有多高,賽魁斯則一點都不在意地向他親愛的堂弟展示他所坐擁的油田有多少。

  亞格瞼上雖然掛著微笑,但眼神早已變了,既羨且妒、充滿私欲的貪婪神色佔據了他的眸心。

  「堂哥的運氣真好,爺爺一直到死前都沒有發現這塊地的石油蘊藏量這麼豐富,否則他的生活一定會過得更舒適。」亞格又酸又羨的說道,這塊地的石油產量高居世界之冠。

  「他老人家生性節儉,每個月的薪俸就夠他花了,再多的石油他可能也不會拿去賣給西方國家製造污染。」賽魁斯冷笑,老莫德里領主的確是個清廉的好官,一生到死都在為別人奉獻。

  「堂哥到目前為止大概賺了不少錢吧?」亞格掩不住眼中垂涎的眸光。

  賽魁斯嘲諷的輕扯嘴角,無意回答這個問題。

  侍衛們牽著牲畜到一旁喝水,左心渝跳下駱駝,好奇的打量四周的環境。

  原來這裏就是赫赫有名的石油田,但一望無際的荒漠上,只有數台巨大的機器杵在那兒,其他就什麼也沒有了,根本沒看見半滴石油。

  「油田在哪兒?」她又擠到賽魁斯的身邊,大夥兒都散去了,他的堂弟也逕自跑去參觀,女人的地位低下,沒人理會她。

  「就在你的腳底下。」賽魁斯睇凝只露出兩隻眼睛的左心渝,她的眼睛很美,純真中又帶著女孩的嬌媚,黑色布巾遮住她大半的臉孔,他看不見那兩片柔軟豔紅的朱唇。

  左心渝用腳跺了跺被太陽烤得幹硬的土地,這底下真的有一大堆的石油嗎?

  工地的負責人急忙迎了出來,那是一個黝黑且微微發福的中東男子,態度十分尊敬的朝莫德里領主行了個大禮。

  賽魁斯頷首,兩人相偕到一邊講話去了。

  一名手下朝左心渝走來,遞了一隻水壺給她。

  「謝謝。」她高興的接過。一路上被毒辣的太陽烤得幾乎變成人幹,都快渴死了,原來還有人注意到她,她以為自己早已變成隱形人了。

  拿下了蒙面的布巾,左心渝大口灌著壺內的清水,久旱逢幹霖,她需要水來降溫及解渴。

  「呼!熱死我了。」滿足的放下水壺,她索性拿掉頭巾透透氣,揭編風。

  眾人皆因這女人突來的舉動愣住了,每個人都一致的轉頭瞪著她,眼光滿是不可思議。這女人居然如此大膽,離經叛道且一點規矩也沒有,明知這是非常不禮貌的,但就是沒有人能移開目光,這個女子竟然是個外國人,而且長得非常的漂亮。

  察覺周遭的異樣,賽魁斯轉過身來,看見左心渝居然拿下了頭巾,男人們都驚愣的盯著她看,而她竟渾然無所覺。蹙起了雙眉,賽魁斯邁步走向她。

  「為什麼拿掉頭巾了?」他站在她面前,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要喝水呀,不拿掉怎麼喝?」她理所當然的答道,仰高了頭看他。賽魁斯高大的身材正好擋住了刺眼的陽光,左心渝更加躲進了他形成的陰影裏。

  「現在是在外頭,不是在城裏,我說過不可以隨便拿掉頭巾。」

  「如果不拿掉要怎麼喝水?我不會喝。」

  他皺了皺眉,「你可以背過身去,或找個沒有人的角落,以不拿掉面紗為原則,每個婦女都是這麼做的。」他終於知道為什麼男人都喜歡把自己的女人裹得緊緊的了,此刻他就有這股街動,想把她藏起來不給人看。

  「怎麼那麼麻煩呀?」左心渝嘀咕,「我來阿拉伯玩時也都沒有蒙面,為什麼現在要蒙面?女人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今天情況比較特殊,你是以侍妾的身分出來的,當然必須要守規矩。」

  「我是臺灣人,又不是你們阿拉伯的女人。」她不滿的申訴。

  辯不贏她,賽魁斯索性直接動手替她戴上頭巾,直到再次將她包得緊密且看不見臉孔後,他才看向她,「別再拿下布巾了,知道嗎?」他惡狠狠的警告著,絲毫不理會那雙閃現怒氣的美眸,給了她警告的一瞥後,賽魁斯放開她,轉身走向仍愣在一旁的工地負責人。男子回過神後,隨即領著領主大人去視察油廠的進度。

  「有這個榮幸能認識小姐嗎?」亞格揚起了笑容走向她,剛才的情形他在旁看得一清二楚,這女子到底是有什麼魅力,能讓一向冷酷的賽魁斯變得如此,一副佔有欲十足的樣子?

  「沒什麼好談的。」左心渝興致缺缺的回答,蒙著面懶得說話。

  這女人的無禮並沒有讓他生氣,亞格更加好奇地想知道神秘女子的事了。「我聽說你是賽魁斯的妃子,想必是新來的吧?所以才能如此得寵,讓他破例帶著女人一起出來。」

  左心渝瞥了他一眼,無意與他討論她和賽魁斯之間的事。「你最近才回來阿拉伯的?」她換了個話題。

  「我一直住在埃及,但經常在各國飛來飛去的。」他笑了笑,盯著她臉上的黑布,回想著剛才驚鴻一瞥的美麗容顏。「我一直認為阿拉伯的男人太不尊重女性,總是把女人當成私有的財產,出門也要她們蒙著面,我個人就非常反對這種行為。」

  「是嗎?」她淡淡的虛應著,亞格這番話擺明是說給她聽的,好假!「你為什麼離開阿拉伯?這裏是每個男人夢想的國度。」

  「雖然這地方對男人而言像是天堂,但還是太過保守封閉,我喜歡接受不同的事物,西方國家才是我所嚮往的地方。」

  「你是從事什麼樣工作的?」

  亞格的眼神一閃,笑著掩飾過去,「也沒什麼,我算是個半流浪的商人,經常在各國間奔走,做點小生意什麼的。」

  其實他真正的身分是個軍火販子,但這片一望無際的油田及沙漠領主的頭街怎麼說都比他賭命賣軍火還吸引人,令他垂涎不已。

  「喔?那你這次回來準備待多久?」

  「不會太久的,下個星期我就打算回埃及去。」亞格別有深意地說,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出他有謀奪領主之位的意圖,他要製造自己一點都不留戀的假像。

  但左心渝沒有猜那麼多,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亞格下星期就要回去了,也許她可以再假扮一次妓女,偷偷混出城去,反正女人穿的都一樣,很難認出誰是誰,既然賽魁斯不肯放她走,她就只有冒險用這招了。

  「那些……鎮上來的女人也是下星期跟你一起離開嗎?」她故作平靜的開口。

  亞格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在吃那些女人的醋,他大笑,「別擔心,妓女們昨晚做成生意,今天一早就離開了,她們不可能會待太久的,你大可不必煩惱。 」

  誰在擔心這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左心渝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

  「這幾天你都會待在城裏吧?」看來她必須再找其他辦法混出城去。

  「當然。」他有些驚訝的笑道。

  那好,他要走時不怕沒人通知她了。她必須找個人幫忙盯住他,不能讓他給跑了,左心渝在心底盤算著。

  亞格揚開邪邪的笑容,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我從國外帶回來許多有趣的東西,我想,你會有興趣……」

  左心渝瞪著他,不太確定他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不過她沒有機會問明,兩人都看見賽魁斯正朝他們走來。

  「你們剛才似乎聊得挺高興的。」賽魁斯面無表情的看著兩人,犀利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梭巡。

  「也沒什麼,隨便聊聊罷了。」亞格不太正經的笑了笑,彎身行個禮,走向一旁侍衛們聚集休息的地方去了。

  賽魁斯冷峻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趁眾人忙著整裝準備起程回去,他將左心渝拉往無人注意的角落,一直走到油廠的後方才停下來。

  「做什麼?」左心渝皺眉,走進了油廠形成的陰影裏,躲避外頭炙熱的烈陽。

  「你為什麼會和亞格在一起?」賽魁斯臉上的寒冰足以將整個阿拉伯變成凍死人的北極。

  「他來找我說話呀,這又沒什麼。」她不懂他幹嘛一副大驚小怪的模樣?

  「以後沒事儘量離他遠一點,少和他說話。」他低聲警告道,臉上有少見的嚴肅。

  「為什麼?他是你堂弟呀!」她不明白。

  「他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可是我覺得他人很好呀。」雖然有些輕浮,但看在她還得靠他逃出去的份上,她不能讓賽魁斯懷疑為什麼她會突然和他走得那麼近。

  「聽到她說亞格好,賽魁斯險些失控,「亞格那個人很邪惡,不是你能應付得來的,你最好離他愈遠愈好。」

  「為什麼?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只要聽我的就對了。」

  「可是我覺得他人還不錯呀,他說從國外帶回來了一些東西,叫我有空過去看看。」

  「什麼!?」他低吼,猛然攫住她的雙肩,「不准去!聽到沒有?我不准你私下和他見面。」

  「我可不是你們阿拉伯的女人,你沒有權利限制我的自由。」左心渝皺眉,火氣也升了上來,雖然她本來就沒打算去見亞格,但她實在討厭賽魁斯狂傲的命令口氣。

  「你是我的侍妾,我有權利掌管你的所有事。」他深吸了口氣,知道自己的行為有些失控。

  「我並不是十分心甘情願,這點你很清楚。」她沒好氣的說道。

  森寒的鷹眸惡狠狠的瞪住她,「反正我不准你和他見面,聽到了嗎?」

  左心渝不情不願的哼了聲,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塞魁斯睇凝了她半晌,突然伸手扯下她蒙面的布巾。她錯愕的迎望眼前的男人,他已經低下頭攫住了她的唇,霸道的索求著屬於他的甜蜜。

  左心渝完全忘了掙扎,他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她措手不及,只能憑著身體最直接的本能反應他。

  許久過後,當他們再回到人群中時,才發現賽魁斯的手下早巳備妥了坐騎等著他們兩個,只要領主大人一聲令下,大夥就準備起程回宮了。

  左心渝在侍衛的協助下,七手八腳的爬上了駱駝,好不容易端坐在坐騎上了,她才輕輕的吐了口氣。剛才那番狂熱的激情讓她的手到現在都還微微顫抖著,若不是靠著侍衛的協助,恐怕她到天黑都沒有辦法騎上這只駱駝。

  這是第一次,左心渝由衷的感謝臉上蒙著布,將她臉紅不安的模樣全掩藏在面罩下。

  亞格看了她一眼,再將視線調到賽魁斯冷峻的面孔上,瞧了半天卻看不出任何端倪,只能將滿肚子的疑問藏回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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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4 00:03:41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心渝姊姊,聽說大人這次出城也帶著你一道去呀?」克萊兒大呼小叫的聲音傳遍了整個中庭,粉綠色的身影一路蹦蹦跳跳的來到左心渝的面前。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東方古典美人坐在秋千上,一前一後舒服的擺蕩著。

  「當然啦!」克萊兒猶在喳呼著,「大人出門從來不帶妃妾,你可是第一個,更何況你又是大人親自帶回來的,由此可見你在大人的心目中佔有不少的分量喔。」

  是這樣嗎?左心渝擺搖秋千的動作頓了下,低頭看著腳上粉紅色的寬褲管,「伊蓮娜知道嗎?」

  「她當然知道了,聽說氣得頭上都會冒煙呢!」克萊兒咯咯笑。

  「我還以為她會來找我興師問罪,大聲指著我的鼻子臭駡一頓。」

  「她是想呀。」克萊兒有趣的笑道,「不過她還在死撐面子,說你只是一時得大人的寵,過一陣子就會被打入冷宮,到時她會來探望你的。」

  左心渝靜默了一會兒,好半晌才幽幽的開口,「也許她說得對……」

  「不會的啦!你別聽她胡說。」克萊兒急道,「大人對你和其他的侍妾完全不同,你沒發現主子看你的眼神也不一樣,充滿了佔有欲吔!」

  左心渝斜睨她一眼,覺得好笑,「你又知道啦!」

  「當然,你別當我什麼都不懂,我知道的事可多著呢!」

  賽魁斯真的喜歡她嗎?她不確定,而她自己呢?對他的感情是什麼連自己都不曉得,想悄悄溜走的念頭因為克萊兒的一番話,而開始動搖了起來……

  「心渝姊姊,大人會娶你為正妻吧?」克萊兒天真的問道,眼底閃著夢幻的光彩。

  「正妻?」

  「對呀,大人並沒有正式娶妻,他只是名義上擁有我們這一群侍妾罷了。」

  「侍妾……是呀,我都忘了他的後宮擁有一大群的女人……」她低喃,心情莫名的低落起來。

  「你剛才說什麼?」克萊兒沒聽清楚。

  「沒有,沒什麼。」她笑著搖了搖頭。

  「好吧,我還有事,不陪你了。」克萊兒朝她揮揮手,粉綠色的身影像只輕盈的蝴蝶,翩翩飛離她的眼前。

  左心渝沒有料到亞格會來找她。在克萊兒離去後,她兀自坐在秋千上發呆,半晌過後決定回宮時,走沒幾步路就發現樹旁竄出個黑色的人影,定睛一看,才知道那是賽魁斯的堂弟。

  「亞格,你差點嚇死我。」左心渝厭煩的瞪了面前的冒失鬼一眼。

  「真是抱歉呀,小美人兒。」亞格笑著盯視眼前毫無遮掩的東方女孩,她美麗的面孔一覽無遺的呈現在眼前,肌膚又白又嫩,比他所見過的中東女子美上不知幾倍。

  「有事嗎?」她冷冷的開口,亞格放肆的打量令她反感,但她還沒軟弱到像阿拉伯女子般,隨時隨地都拿塊布把自己的臉遮住。

  亞格垂涎的嘿笑了聲,「上次咱們倆約定好的事,怎麼都不見你的人影呢?」

  他曾約她到他的寢宮去看他從國外帶回來的收藏品。左心渝斂了斂眉,心知這是個陷阱,但又不想在此時得罪他,畢竟她若想溜走,最終還是得靠亞格的車隊掩護。

  「這幾天我有事,下次再找機會吧。」

  「下次是什麼時候呢?從上次巡視回來都好幾天了,你要我等多久?」他笑道,伸手截斷了她的去路。

  左心渝看著面前那只手臂,再看向蓄著滿臉落腮胡的男人,「我可能沒興趣,不會去了。」

  「沒看過怎麼知道沒興趣?」他不肯讓路。

  「我要回去了。」她沉下臉。

  「咦?這樣就要走了?」亞格邪笑,橫身擋住了她的去路,就像只逗弄牆角老鼠的大貓。

  「請你放尊重點,亞格,這裏巡邏的守衛很多,只要我大叫一聲,他們隨時都會趕過來,你不希望被賽魁斯攆出城外吧?」左心渝冷冷的警告道。

  想起賽魁斯冷酷的模樣,亞格下意識瑟縮了一下,臉色一變,「美人兒,你的態度怎麼前後差這麼多?」

  左心渝不想再跟他廢話,繞過他想離開,但沒料到亞格居然動手抓她。

  「放手!」她使勁想甩開他,手腕卻被緊緊的箝制住。

  「少跟我玩把戲,我可不喜歡被人玩弄在掌心的滋味,尤其是一個女人。」亞格老羞成怒,手勁不自覺的加重,揑痛了左心渝的手腕。

  「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她緊皺著眉頭,硬是不哀叫出聲。

  男性大手揑上她白玉般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少跟我裝蒜了,臭婊子,是你先勾引我的。」

  亞格口中難聞的氣息撲面而來,引起她一陣嗯心反胃,賽魁斯曾經警告過她不要接近亞格,現在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了,他讓她覺得嗯心,亞格簡直是個人渣。

  「放手、放手!放開我!」左心渝開始猛烈掙扎起來,張嘴準備大叫引起人家的注意。

  但亞格卻先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嘴,眼中凶光乍現,惡狠狠的在她耳旁低語:「既然你喜歡在草地上做,那也沒關係,我很樂意奉陪。」

  左心渝驚恐的睜大眼睛,他是認真的!中庭這麼大,如果她不能及時引起侍衛的注意,極有可能就在此地讓他給侵犯了……

  她奮力的抵抗,又踢又打,甚至甩中了亞格一巴掌,但這沒有讓他退卻,反而令他更加憤怒,粗魯的將她壓制在草地上。

  就在兩人一心顧著扳倒對方時,沒有人注意到一個黑色的身影正往這個方向無聲無息地接近。

  感覺到周遭有些異樣的氣息,亞格分神的抬了一下頭,這一抬頭,卻讓他僵在原地。

  是……黑豹……是賽魁斯養的那只寵物!

  卡魯站在他面前沒有移動,只是用那雙金眸冷冷的盯著他,那陰森的視線令人不寒而慄。

  亞格看著面前的野獸,再看看地上的女人,本來心想她是賽魁斯的女人,所以欲一併搶奪;沒想到會跑出這只黑豹來壞了他的好事。嗟!只好改天再玩了,只要他坐上領主的位置,到時就有得這女人好受了。亞格瞪了她一眼,悻悻然的離開。

  就在亞格離開後不久,賽魁斯出現在她面前,看了一眼左心渝淩亂的模樣,他又急又氣的街上前來,「你怎麼樣了?發生了什麼事?」

  這個男人,難道他就不能溫柔點嗎?左心渝抬起頭,說不出任何話來,只能以搖頭來代替。

  「是不是亞格?你和亞格見面了是不是?」看到她無助脆弱的模樣,賽魁斯氣急敗壞的低吼,胸口的怒火燃燒得更加旺熾。

  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賽魁斯一把抱起了她,回到自己的寢宮。

  「他對你做了些什麼?」賽魁斯低聲咆哮,一半是惱她,一半是想直接動手殺了他的堂弟。

  「沒什麼……」左心渝搖了搖頭。

  「我警告過你,不准和他見面,你居然把我的話當耳邊風?」

  「是他自己來找我的。」她小聲的為自己辯護,看到賽魁斯又大動無名肝火,開口想罵人時,左心渝制敵機先的一把攬住了他的肩頭,敏感的察覺他輕輕一震,這個舉動成功的使眼前正噴著岩漿的活火山靜了下來。

  賽魁斯以為她嚇壞了,突然湧上的柔情使他不忍太過苛責她。

  其實左心渝並沒有那麼害怕,她只是希望他能抱抱她,想感受一下他穩定的力量,他的懷抱總是令她感覺安全又溫暖,但他老是不停的在咆哮,吵死人了。

  眼角餘光瞥到地毯上那個黑色的身影,她輕輕的開口,「你怎麼會收養卡魯的?」

  他以為她想轉移話題忘卻剛才的事,遂順了她的心意。「卡魯是我在林子裏撿到的,當時它還是一隻幼豹,身上有著多處的咬傷,失血過多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我正好路過,就把它撿了回來。」

  「發生了什麼事?」左心渝的好奇心被挑了起來。

  「不太清楚,也許是被森林裏其他的動物咬的,離了巢的幼豹如果沒有足夠的防禦能力,很容易就成為野獸獵殺的對象,後來我在附近找到了母豹的屍體,這解釋了為什麼它會在外遊蕩的原因。」

  「它就這樣一直跟著你到現在嗎?」

  「我曾試著放它回大自然,但它不肯走。」

  「也許它是想報恩。」她偎進了他寬厚的胸膛,臆測道。

  賽魁斯聞言微微一笑,「也許吧。」

  沉默了好半晌之後,她才緩緩的開口,「卡魯跟你很像。」

  「喔?怎麼說?」他挑了挑眉。

  「卡魯總是冷冷的、酷酷的,一副不太愛搭理人的樣子,城裏的女人都很怕它。」左心渝皺皺鼻子。

  「是嗎?」他有趣的低笑。

  「當然!」她繼續數落它的罪狀,「如果大家表現得愈怕它,它就愈得意,似乎很樂的樣子。」這是她的觀察所得。

  「喔?」

  「而且它顯然受到你們男人的影響,對女人也十分不屑。」

  賽魁斯忍不住笑了起來,卡魯的確很不尊重女性,這點他同意。

  睇凝著眼前雅致的面容,他突然探出修長的食指,勾抬起她的下巴。

  左心渝迷惑的看著他漸漸低下頭,輕輕吻上她的唇,以著前所未有的溫柔情懷對待她。她猶如被蠱惑了一般,所有的疑問全忘了說出口。

  他們的一舉一動全落人了黑豹的眼中,卡魯若有所思的盯著他們。

  輕輕結束了這一吻,賽魁斯看著她雙頰嫣紅的模樣,低聲開口,「卡魯,出去。」

  黑豹抬起頭看了主子一眼,抖抖身體站起來,識相的踱了出去。

  接下來的一切盡在不言中,溫柔的情事正在房裏瑰麗地展開……

  ◎  ◎  ◎  

  她想,她是喜歡他的……

  枕在賽魁斯的胸前,左心渝如是想道。第一次發覺自己喜歡上一個人;沒想到物件竟是眼前這個男人,他們之間的差異如此之大,她能喜歡他嗎?能把心交給他嗎?

  「在想什麼?」賽魁斯抬起了她的臉,霸道的問著,他不喜歡她人在懷中,一顆心卻不在他身上,不知神遊到什麼地方去了。

  左心渝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她討好的親親他的下巴,果然成功地使他轉移了注意力,給了一個溫存、令人窒息的吻後,他才放開她的唇。

  「你……」我在你心中是什麼地位?她想問,但話到了嘴邊,卻沒有勇氣說出來。

  「你想問什麼?」他靜靜的注視眼前的東方娃娃,深思的黑眸梭巡過清麗的粉顏。

  「我……」

  「嗯?」他慵懶的催促著。

  沉寂了好半晌,左心渝終於正色的看著他,「在你心中,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她以為他會被她的問題所嚇倒,但他沒有。「為什麼問?」他微微一笑。

  「我……」她洩氣的倒回了他身上。「算了!」她後悔問了這麼一個蠢問題。

  賽魁斯卻笑了,勾起她的臉,在澄亮的美目中看見一絲不安。「你就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他有趣的反問。

  不可思議的,他帶有取笑意味的問話竟使她的心情轉好,左心渝忍不住笑了起來,「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自大又混蛋?」

  「女人,你老是喜歡對你的主子出言不遜。」他蹙起眉指責道。

  她沒有把他的怒氣放在眼裏,埋進他懷中輕笑。

  賽魁斯睇凝著她柔美的容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皺起眉,「你為什麼總是不乖乖戴上面紗?」

  「為什麼要戴?我很見不得人嗎?」

  「不。」他低笑,「就是因為太美麗了,我要把這專屬於我的權利藏起來不給人看。」

  左心渝無法抑制的紅了臉,「你在說什麼呀?」

  「你很清楚我在說什麼。」他重重的吻了她一下,「以後不管到哪里,你都必須戴上面紗,絕對不准拿下來,直到我把亞格丟出城外後才可以解除這項禁令。」

  「那好麻煩的,我才不要戴。」她忍不住抗議,賽魁斯到底把她當成什麼?私人的財產,所以不准任何人覬覦?

  「都是因為你不聽話,所以才會替自己惹來麻煩。」

  「我說過那是亞格自己來找我的,我又沒有去招惹他。」

  「誰教你不聽我的命令。」看著她,賽魁斯不容抗辯的再次開口,「以後你的活動範圍只限於主殿內,後宮也不准再去了,這期間我會派兩名侍女跟著你以防萬一,若有什麼事,叫她們去做就行了,你不要任意在城內走動。」

  「你要派兩個人監視我?」左心渝氣惱極了。

  「那不是監視,嬪妃們都喜歡選一、兩個專屬的侍女來作伴,我想你也會有需要。」他淡淡的說道,一點也不把她的怒火放在心上。

  「我不要,她們喜歡是她們的事,我才不要兩個人成天跟在我身後。」

  「隨便你要不要,我說了就算數。」他專制的下了決定。

  「賽魁斯,你……你可惡!」她一時找不到話來罵他。

  瞥了左心渝一眼,他不予置評。

  「我是臺灣人,有自主的意識及個人的自由,你不能老是強迫我接受你們不合理的制度及過分的要求,我不是軟弱的阿拉伯女人。」她慍惱地吼道。

  「我已經決定的事就不容再更改。」他冷冷的說著,起身套上外袍。

  「你……」要不是自己身上一絲不掛,她真想把整條軟被砸向他的俊臉。

  「對你的主子不可太不敬。」彷佛看出了她的意圖,賽魁斯低笑著提醒她應有的禮貌。

  「混蛋!」

  「侍妾該有侍妾的樣子。」他站在門邊欣賞她裹著棉被坐在床上的誘人景象。

  「我才不是!」她氣呼呼的反駁,這話顯得很沒有說服力,因為事實勝於雄辯。

  他微微一笑,「以後你若想出門記得蒙上面紗,如果你堅持不要,那就乖乖的待在寢宮裏,哪兒也不准去。」

  在她憤恨的注視下,賽魁斯泰然自若的離開了寢宮,只留下滿腔怒火得不到幹息的她。

  ◎  ◎  ◎  

  這塊土地上住的男人全是一群崇尚沙文主義的豬!去他們的!

  左心渝疾步走在花園裏,用力踩著黃土小徑,她決定離開,離開這個氣死人的國家及那個混蛋男人,不靠亞格也不靠任何人,用走的她也要離開這個地方。

  迎面而來的傭婦看見她一臉怒氣衝衝的模樣,全都識相地躲得遠遠的,不敢隨便上前和她打招呼,所以她一路暢行無阻,順利的來到上次發現的花圃一角。

  幸好她沒有被怒氣沖昏頭,逃跑時還記得觀察一下附近有沒有人,此時正好沒人。左心渝跳上了牆邊的石塊,踮起腳尖測量一下高度,思……站在石頭上跳一下,勉強還可以看見外頭的景況——一片無垠的沙漠世界。

  鼓足了勇氣,左心渝奮力攀上了圍牆,手腳並用的想將自己拉上去,結果掙扎了老半天,整個人以很不雅的姿勢掛在牆上,有點進退不得。

  「哎呀!」她驚呼,肋骨撞上了牆頭,痛死人了啦。

  幾番奮鬥下來,驚呼低叫個不停,好不容易才爬上了牆,但還未能得意太久,她整個人隨即掉落在外頭的黃土沙漠上。

  左心渝痛叫了一聲,原來牆裏和牆外還有高度的落差,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整個人就摔落在黃沙上,幸好柔軟的沙子承接住她的跌勢,除了手臂及肋骨有些疼痛外,其他地方並無大礙。

  望瞭望綿延無盡的宮牆,城裏和城外的世界差別真大,她拍拍衣服站起身,不再留戀的向前走去,她決定要回去了。

  奮力的向前邁了幾步,左心渝突然有些不安的回頭望了一下,心虛的想查看有沒有追兵在後頭。

  驀的,牆內飛躍出一條黑色的影子,她嚇得心跳快停止,定睛一看,才發現竟是卡魯。

  「卡魯?你怎麼來了?」她望著黑豹喃道,心臟猛然一緊,卡魯在這兒,那賽魁斯也來了嗎?

  她驚慌的四下張望;沒有想到自己的逃脫計畫不到五分鐘就宣告失敗,這也太慘了吧。

  局促不安的站在原地許久,卻始終不見任何追兵,她不禁懷疑了起來。

  「卡魯,賽魁斯呢?」她不解的問起面前的動物。

  黑豹沒有回答,只是用一雙淡然的眼神看著她,彷佛不贊同她逃跑的行為。

  不贊同?她為自己的多心感到好笑,卡魯有可能是出來散散步的,所以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發現她失蹤,除了卡魯以外,而她相信它沒辦法去告密。

  好不容易放下心來繼續她的路程,走了幾步卻發現卡魯一直跟在她的後頭。

  「卡魯,你在做什麼?」她權腰看向黑豹。她以為它會自己去玩;沒想到竟跟著她走,她被黑豹盯得有些頭皮發麻。「去、去!趕快回去!」她試著趕卡魯走,但它依舊跟在後頭。

  該不會是要吃她吧?左心渝想到另一種可能,可是看看又不像,卡魯只是靜靜的跟著,什麼也沒做,她覺得納悶。

  左心渝試著用更激烈的肢體動作趕它、嚇它,但黑豹依舊不為所動,只是用那雙金色的眼睛一瞬也不瞬的注視著她,好像她的舉動有多麼幼稚無聊似的。

  「好吧!隨便你了,你愛跟就跟吧。」她放棄和一隻豹玩遊戲,認命的向前走去。

  一人一豹在沙漠上走著,留在黃沙上的腳印沒有多久即被風沙掩蓋過去,消失了蹤跡。

  沙漠中氣溫變化很快,黃昏時猶帶熱度,入夜後卻漸漸出現涼意,本來是熟得會中暑的氣溫,現在冷得讓人牙齒打顫。

  左心渝摩搓著自己的臂膀,試圖保持體溫。曾聽人說過沙漠裏的夜晚很冷,但沒想到會冷到這種程度,宮城裏的空調設備簡直太好了,讓她對於沙漠上的氣候一點概念也沒有。

  傍晚時,她走進了一座樹林,白天還不覺得有什麼,入夜後整座樹林看起來鬼影幢幢,可怕極了,像是隨時都會從林子深處跑出什麼可怕的動物來。

  「卡魯,幸好有你陪我。」左心渝攬臂抱住了黑豹,此刻對森林的懼怕勝過對黑豹的恐懼,她也亟需溫暖,卡魯身上厚厚的皮毛正好擋住了些微的寒意。

  卡魯悶不作聲,任憑這女人對它摟摟抱抱的。

  驀的,黑豹身上的短毛豎起,低聲咆哮起來。

  「怎麼了?卡魯?」發現了豹的異樣,她出聲問,感覺卡魯並不是針對她而來的,好像是林子裏有些什麼,才讓卡魯警戒起來,這種不安讓她也跟著緊張不已。

  左心渝覺得很不對勁,卡魯一直在低咆,人類的嗅覺沒有動物靈敏,她相信黑豹肯定看到或聞到了什麼?

  就在她想起身查看時,好幾個巨大的黑影朝他們而來,黃色的眼睛在月光下閃爍詭異的光芒,伴隨著幾聲低哮。

  天呀!是野狼!左心渝嚇得一動也不敢動,數隻狼影由四面八方包圍了過來,森冷的尖牙全露在長嘴外。

  狼群圍起來打量今晚的食物,低聲咆哮走動著,對人類身旁的黑豹有些防備,不安的踱著步,似乎拿不定主意。

  悄悄撿起了一根粗樹枝,左心渝還未想好應敵的對策,帶頭的狼已經撲了上來,顯然不想放棄這頓可口的大餐,而卡魯不甘示弱的立刻加以還擊。

  情況變得非常混亂,幾頭狼一起撲了上來,左心渝只能尖叫著猛揮樹枝對抗狼牙利爪。

  野生的狼根本不是黑豹的對手,體型巨大的黑豹一伸爪就在狼身上留下數道傷口,張嘴一咬,險些讓狼斃命。狼群今晚出來只為獵得一頓美味填飽肚子;沒想到竟會碰上這麼難纏的對手,見情勢不對,狼群逐漸退了開去,低嗚著跑進樹林深處。

  虛脫的跌坐在地,急遽的心跳證明左心渝已從狼牙下撿回了一命,她呆愣了好半晌,始終無法從剛才的驚嚇中恢復過來。

  不知經過多久,她終於記起要檢查卡魯的情況。

  「卡魯?」幽暗的森林裏,卡魯正趴在地上舔舐身上的傷口。

  「天呀!你流了好多血,怎麼辦?」左心渝小心翼翼的檢查它身上的傷勢,雖然流了許多血,但傷口都不深,基本上並無大礙,她稍稍放下了一顆心,只是血肉模糊的樣子令人怵目驚心。

  怎麼辦?該回去嗎?卡魯老是跟著她,又不能放著它不管,傷勢惡化了怎麼辦?但她打定主意出來就不打算再回去了,如果現在回去,誰曉得賽魁斯會怎麼治她?她實在沒有勇氣面對他。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時,沉穩的馬蹄聲朝此方向疾奔而來,聽這個聲音似乎為數不少,轟隆隆的,像是要把森林給踩扁。

  左心渝心下直喊糟,就在此刻,很沒義氣的丟下剛才救了她一命的卡魯,七手八腳的爬上樹去。

  氣勢磅礴的馬蹄聲直奔到她下方才停了下來,左心渝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昏暗的夜色使她看不見來者是誰。

  卡魯沒事吧?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她躲在樹上一動也不敢動,十分想知道情況到底是怎麼了。

  「下來!」低沉的怒喝聲自下方傳了上來,左心渝嚇了一跳,險些從樹上跌了下去,這個聲音是……賽魁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快就找到她了。

  下方悄然無聲,只有馬匹急馳過後的噴氣聲清晰可聞,左心渝硬著頭皮待在樹上。賽魁斯不可能看見她的,這地方這麼暗,也許他是想引她出來,她可不能上當。

  但,太安靜了,安靜得有點詭異,這陣沉默似乎是在等著她現身。

  悄悄撥開樹葉的一角往下瞧,赫然驚見一雙陰駑森寒的利眸,媽呀!賽魁斯正抬頭瞪著她呢!

  「你準備在樹上待多久?是不是要我放火燒了這棵樹你才肯下來?」冷冷的聲音再次傳來,在寂靜的夜裏聽起來格外駭人。

  賽魁斯非常、非常生氣,左心渝聽他壓抑怒氣的聲調也知道大事不妙,他還帶了一隊人馬來,全是穿著黑袍的精良侍衛。他此刻的模樣簡直就像是沙漠裏的強盜,一身黑衣黑褲,領著訓練精良的手下出來抓逃跑的侍妾。

  形勢比人強,左心渝認命的爬下樹,在半空時被人接個正著——恰好落人賽魁斯的懷裏。

  她以為他會破口大駡,但他卻只是緊緊摟著她,緊得讓她快喘不過氣來。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會失去她了,賽魁斯緊抱著懷中的人兒,慶倖沙漠裏的死神並未帶走她。剛才看到卡魯受傷躺在地上時,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如果不是卡魯跟在她身邊,也許她早成了狼群的食物。

  左心渝發現他在微微顫抖著,但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氣氛有點奇怪,她沒膽子問。

  賽魁斯不發一語的抱她上馬,接著策馬狂奔,察覺懷中女子因寒冷而發抖,他拉起外袍裹住了她,驅策底下強健的坐騎一路奔回宮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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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4 00:03:55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城門的守衛一見到主子回來,立刻開啟大門恭迎。賽魁斯的速度不曾放慢下來,一路闖回自己的寢宮。

  左心渝被人粗魯的丟上大床,吃痛也不敢呼出聲。賽魁斯將她帶回了房內後就掉頭走了出去,一句話也沒留下,只有房門被撞闔上的餘威回蕩在偌大的空間裏,說明了他的怒氣。

  她好像真的惹火他了,左心渝不安的吐吐舌,她第一次看到他那麼嚇人的樣子。

  沒有多久,賽魁斯再次走了進來,光裸著上身,露出強健的胸膛,直直走向她,倚臥上了白色的軟鋪。

  「過來,幫我上藥。」銳利的鷹眸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直看得她心虛。

  左心渝默默的坐到他身邊去,賽魁斯糾結的臂上有道又長又深的傷口,血勢已稍微止住,但仍見殷紅的血液流出,看起來怪可怕的。

  「你怎麼受傷的?」她蹙眉。

  賽魁斯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用那陰騖的黑眸瞪著她。左心渝只好拿出床邊的藥箱替他上藥。

  狹長的傷口旁邊還有幾道細小的傷痕,看來好像是被樹枝刮傷的,傷口旁的木屑證實了她的猜測,左心渝瞥了他一眼,細心的替他挑出傷口上的木刺。

  從頭到尾他都一聲不吭的任她清洗、消毒傷口,這應該是很痛的,但他卻哼也不哼一聲。

  「你想說什麼?不要那樣一直看著我。」看得她都頭皮發麻了,左心渝投降似的說道。

  「我怕我一開口會忍不住想動手掐死你。」他咬著牙回道。

  「我……」

  「你知道沙漠裏有多少毒蛇和蠍子嗎?你知道沙漠裏的溫差非常大,一不小心就會因脫水或寒冷而死嗎?還有,你知道剛才自己差點成了狼群的食物嗎?」不說還好,一說他的火氣就燒得更旺,講到最後已變成用吼的了。

  「我……」她想辯解,但怎麼看都是自己理虧,「我……我又沒有叫你來找我……」結果只好耍賴。

  「你是說我多管閒事了?」賽魁斯危險的眯起眼。

  「不是……」她囁嚅著。

  「我以為你很聰明的;沒想到你竟蠢到這種地步。」

  「哪有……」她小聲的反駁。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要逃走了,你居然連件袍子也不帶,就這麼穿著雲紡跑進沙漠裏,你不知道夜晚的氣溫會降到多低嗎?」

  「我忘了……」

  「你!」她不說還好,一說差點把他給氣死。

  賽魁斯抿著嘴,看來嚴肅又嚇人,左心渝不敢再說話,以免惹得他怒火失控,賞她一記結實的拳頭,那這條小命就不保了。

  沉默了好半晌,她突然記起了另一個救命恩人,「卡魯沒事吧?」

  「它很好。」他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什麼嘛!回答得不情不願的,左心渝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正在包紮傷口的手忍不住加重了力道。

  賽魁斯痛得皺緊眉,「女人,你是故意的!」他明白的指出。

  「不好意思呀,我還不太熟練嘛!」她呵呵一笑,臉上的表情一點歉意也沒有,嘴角掛滿了得意的笑容。

  「女人是不能太寵的,讓你太過自由只會增加我的麻煩,使你一天到晚無聊的想製造混亂。」

  她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他是什麼意思?話中另藏了什麼警告的意味嗎?

  「害怕了?」他低笑。

  「才沒有。」左心渝就不相信他會對她怎麼樣。

  「你就是嘴硬。」他勾起了邪邪的笑容,「別擔心,我不是喪心病狂的人,不會讓你受皮肉之傷,只是要委屈你暫時留在寢宮裏,哪兒也不准去。」

  「你要軟禁我?」她不可思議的驚叫。

  「只是暫時性的,這是避免你再出什麼亂子最好的方法。」他挑眉,「我也不想這麼做的,但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太過分了,你把我關在這裏,我會無聊得死掉。」她惱怒極了。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賽魁斯的態度強硬,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這一次我會派人守著你,不會讓你有機會逃脫的。」

  「你……你憑什麼?」

  「憑我是你的主子。」

  「你混蛋!」她快氣死了,沒見過這麼狂妄霸道的人。

  「女人,這麼久了,你的禮貌還是沒有進步。」他懶懶的指正她。

  左心渝氣得胸膛劇烈起伏,雙手緊握成拳。「你要我說幾次才明白,我不是阿拉伯的女人,不要拿你們對付女人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是外國觀光客。」

  「那又如何?」

  「如何?意思是說,我不適用你們的律法,這地方我不待了,我要回去!」

  「我不答應。」他想也不想的立刻拒絕。

  「你沒有權利。」她幾乎要朝他尖叫,「你沒有權利扣留我,更沒有權利拘禁我。」

  「別忘了,我救過你。」他冷冷的提醒,聽到她想回去就讓他的心情莫名的煩躁起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想主動離開他,更沒有人敢這樣對他大呼小叫,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一再的容忍她。

  「我很感激你救了我這樣行不行?」她有些不耐煩的叫道,「我都已經……以身相許了,這樣還不夠嗎?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賽魁斯保持沉默沒有接腔。

  「你究竟還要拘禁我多久?」她已經感到厭煩了。

  「別再說了,這事沒得商量,這幾天你就乖乖的待在這兒,哪里也不准去。」

  他霍然起身,冷淡的撂下話即離去,只留下左心渝一人開始真正的監禁生活。

  「可惡!」她從床上跳起,跑去拉開門,一步都還未踏出即被人擋了回來。

  「大人交代你不准離開這裏。」門外不知何時站了兩名壯漢,面無表情的阻擋了她的去路。

  左心渝惱怒的瞪了他們一眼。

  「哼!」大門當著侍衛的面,狠狠的被踹上。

  她真的變成名副其實的階下囚了。

  ◎  ◎  ◎  

  「卡魯,好無聊對不對?」左心渝摸摸黑豹的頭,喃喃自語著。

  她已經被關兩天了,這期間除了卡魯來探望她之外,根本沒見著任何人,當然送飯的侍女不算,這種日子再持續下去,她遲早會被悶死。

  卡魯瞥了她一眼,似乎說明那是她自找的。

  「你這是什麼眼神?」她不滿的瞪它,連一隻畜生都瞧不起她,跟它的主人同一個鼻孔出氣。

  很奇怪,跟卡魯相處久了,居然能看出它一舉一動的意思及情緒,真的就和席拉所說的一樣。她發現卡魯很聰明,不知是不是常常和人類在一起的關係,它好像真的具備人性。

  「會不會痛?」左心渝輕觸它身上的傷口邊緣,卡魯的傷勢恢復得很快,那日和狼群打架的傷痕現在已經開始結痂了。

  黑豹甩過尾巴打中她的手,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好嘛!不碰就不碰。」她舉高雙手。

  房門在這時被人打開,她以為是送飯來的侍女;沒想到這次來的是一個男人,門外的侍衛向他抬手敬禮,看來此人頗有來頭。

  「你看起來很面熟。」左心渝看著面前斯文的男子,尋找腦海中的記憶。

  「我是艾蒙。」男子將手中的餐盤放在矮桌上,開口向她表明身分。

  「艾蒙?你怎麼會來這兒?」他不就是克萊兒喜歡的那個男人嗎?她意外極了。

  「克萊兒很擔心你,所以要我來看看。」

  「克萊兒?那你……你們兩個……」她驚喜的指著他。

  「不!沒有!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艾蒙急急地揮手,忙著澄清。

  左心渝皺起眉,「什麼意思?難道你不喜歡克萊兒嗎?」

  「不!呃……是……也……也不是……」艾蒙有些語無倫次,不知如何是好。

  她聽得一頭霧水,「什麼意思?到底是還不是?」

  頓了頓,艾蒙無奈的歎口氣,「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你應該鼓起勇氣替自己爭取才對呀!」

  「她是大人的侍妾,我……我不能腧矩……」他臉上有掩不住的失落與惆悵。

  「又是那個大魔頭!」左心渝冷哼了一聲,「你也知道賽魁斯根本就不愛她,連碰也沒碰過她:你不試著為自己爭取,怎麼知道行不行?」

  好半晌,他才緩緩的回道:「這種事……沒有那麼簡單……」

  「怎麼你也跟克萊兒說同樣的話?」唉!算了,真是黃帝不急,急死太監,光只有她一個人在窮操心。「回去告訴克萊兒,說我很好,如果幾天後我還沒無聊死的話,那我和她就還有再相見的一天。」她揮了揮手。

  走到矮桌前,左心渝低頭查看今晚的菜色,頗豐盛的,什麼都有,足足可以撐死一頭牛。

  「卡魯,來看看,不錯喲!」她向黑豹招招手,抓起一塊最大的肉。「哪!雞腿給你。」她將香噴噴的炸雞腿遞到黑豹的嘴邊。

  「心渝小姐……」艾蒙看見她跪在地上拿食物給卡魯吃,忍不住想阻止,卡魯只吃生肉的,而且從來不讓人餵食。

  看見黑豹連聞都沒聞一下,她有些火,「喂!這是我的晚餐吔,好心分給你最大的雞腿居然不領情,你再這樣,下次不給你吃了!」她威脅著。

  左心渝哪知道卡魯是在鬧彆扭,它不習慣在陌生人面前進食,更不喜歡讓人見到女人拿東西給它吃。

  但顯然她的恐嚇奏效了,只見黑豹不情不願的瞪了她一眼,張開大嘴將她手中的雞腿咬了過去。

  這一幕教艾蒙看得目瞪口呆,驚訝極了。

  「卡魯……從來不吃任何人給的東西……」他訥訥的說道,由此可知卡魯非常信任她。

  「那它都怎麼吃的?」左心渝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平常都是大人親自喂它,但卡魯有時喜歡自己獵食,城的後方圍了一圈柵欄,裏面放養了許多山豬與牲畜,卡魯會到那兒去追捕獵物。」艾蒙解釋。

  「真野蠻。」她托腮看著面前的黑豹,淡淡的下評論,「跟你的主子一樣。」

  艾蒙看著她,躊躇地開口,「大人這幾天心情很不好……」未竟的話語帶出幾許深意,輕輕勾動了她的心。

  「那又如何?我想全城的人大概都已經知道我被囚禁的事了吧?」左心渝撇撇嘴,冷漠的說道。

  「我們都沒見過大人情緒如此暴躁的樣子,其實大人會這樣全都是因為你的關係。」

  「我?我有那麼大的能耐嗎?」她輕笑,掩飾自己狂跳不已的心。

  「我不敢腧矩揣測大人的想法,但我們其實都看得很明白,否則主子不會連夜帶人出城去找你,為了你差點害自己送命而如此憤怒。」

  左心渝啞口無言,她無法反駁艾蒙的話,事實上她根本也不希望事情變成這樣。

  「我該走了,明天我會再來看你,克萊兒要求我一定要確定你無恙才可以。」艾蒙欠了欠身,準備退下。

  「等等,你這樣來找我,不會有事吧?」她怕連累到他。

  「沒事的,目前負責保護你的人正是我,只要向送飯的侍女說一聲,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以替你送飯的名義進來了。」

  左心渝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不用說『保護』那麼好聽,你直接說『看守』就是了,我不會介意的,反正這早已不是秘密。」

  艾蒙不好意思的笑笑,朝她欠了欠身,轉身走了出去。

  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左心渝歎口氣,看向趴在地毯上的黑色身影。

  「卡魯,還是只有你最好了……」

  ◎  ◎  ◎  

  月兒悄悄攀上沙漠的夜空,無垠的星海在寂靜的夜裏閃耀著銀色的光芒。

  晚餐時間一到,房門再度被人打開,左心渝以為進來的會是艾蒙;沒想到竟是消失數日的領主大人,而且他居然親自替她送飯來。

  「艾蒙呢?」她戒慎小心的問道,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麼迫不及待想和他見面?」賽魁斯冷冷的開口,嘴角掛著一抹嘲弄。

  「什麼意思?」

  他橫了她一眼,「艾蒙不會再出現了。」

  「你把艾蒙怎麼了?」左心渝心下一驚,愕然問道。

  「你不必要知道。」他獨斷的回答。

  「賽魁斯,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她驚喊,不難猜出艾蒙可能已經受到領主大人某種程度的責罰。

  「是不是誤會,我自己會判斷。」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起來嚴厲又難以親近。

  艾蒙的確是受到一點處分,但並沒有左心渝想的那麼嚴重,賽魁斯只是把他調職派去守城門罷了。

  不過左心渝顯然已把事情做了最壞的打算,美麗的雙眸盈滿了難以置信的神色,在在指控著他一點人性也沒有。「你……你簡直無理又混蛋!」

  他勾起了嘲弄的笑容,笑意卻未達他的寒瞳,「在阿拉伯,男女偷情是要雙雙被抓去遊街,任人唾駡的。」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跟艾蒙一點關係都沒有。」她不敢相信他竟這樣誤解她。

  「沒有關係?你們倆昨晚卻單獨關在一個房裏。」他冷哼。

  「你到底在暗示些什麼?」

  「你很清楚我在指什麼,我沒殺了那個男人就算不錯了。」

  「你敢!」她瞪大眼睛。

  「不要試驗我的能耐。」賽魁斯陰森的警告著,也許他真有可能這麼做,假若她再那麼維護那個男人的話。

  「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跟艾蒙真的一點關係也沒有,其實他是……」她幾乎脫口說出一切,但克萊兒的話在耳邊響起,如果她街動說出真相,後果是很難預料的,也許會為克萊兒與艾蒙兩人帶來麻煩也說不定,所以話到了嘴邊,轉了個彎兒,又吞了回去。

  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更加深賽魁斯心中懷疑的因數。「說不出來了嗎?還是劇本尚未編好,你還要再想一下?」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她有些心碎的問,不明白他怎會變得這樣不可理喻。

  賽魁斯抿著唇沒有答話,臉色卻難看得很,絕大部分是惱他自己竟然無法控制情緒,該死的!他從來不曾如此失常過,這個女人為什麼能如此輕易的影響他?

  「請你離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女人,沒有人能支使我做任何事,包括你在內。」看到她逐漸結凍的臉,他很不安,一把將她攬人了懷裏,不經大腦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我連這一點自由都不被允許嗎?」她氣憤的掙扎著。

  「別再跟我頂嘴了。」他迅速制止了她所有的動作,低喃道。

  「夠了、夠了!我不是你的娃娃,我有思想、有生命,你為什麼老是要獨斷地擺佈我的一切——」

  所有的聲響全數逸去,賽魁斯冷不防的低頭堵住了她的嘴。

  「你是我的……別再跟我爭辯這一點。」他抵著她的額頭。

  左心渝輕輕顫抖了起來,嘴角揚著嘲諷的微笑,眼底卻閃著淚光,「我錯了,錯得太離譜了!我天真的以為自己能改變你,但事實證明那是不可能的,你永遠也不可能學著去尊重別人,我在你的心目中永遠只會是個侍妾、是你的娃娃、一個在沙文主義社會中地位最卑賤的女人。你那麼狂傲,我怎麼能妄想去改變你,簡直是異想天開……

  「你用不著改變任何事。」她難過無助的小臉一再扯動他所有的情緒。賽魁斯不懂自己怎麼會對她升起憐惜保護之心,忍不住一再的想呵護她,不願讓憂愁盤據她的小臉。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這麼做,為何獨獨對她特別?

  「我不想再解釋什麼了,既然你心中早已認定事實如此,我再多說也無益。 」她頹喪的低語。

  「你不替自己辯解了?」他不喜歡看到她這樣子,他希望她生氣的和他吵,大聲的告訴他,她和那個男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他要她努力的說服他相信,而不是放棄。

  「我說的話你會聽嗎?你相信嗎?」她自嘲的反問。

  「你應該再努力些。」

  「你到底要我怎麼做?賽魁斯,我不懂你,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

  可能就連他自己也都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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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5-24 00:04:0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賽魁斯出城去了,據說亞格也在數天前離開了這個地方,表面上看來一切詳和,但內幕其實是殘酷又黑暗的。

  賽魁斯不喜歡在自己的宮城內解決個人恩怨,所以他放亞格離開,讓早巳盯上的獵物逃竄于人群中,然後他才在後面獵殺。這個男人雖然生長于文明的社會,但骨子裏還是野蠻又嗜血的,就像野生的黑豹,雖然被人類所馴養,但還是改變不了血液中的獸性。

  而卡魯這幾天也不見蹤影,理所當然是隨著主人打獵去了。

  亞格一行人離去之後,賽魁斯也解除了對左心渝的禁令,她又可以隨意在城內走動,但她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心情竟異常的沉重與低落。

  「心渝姊姊,開心點嘛,你為什麼老是不說話呢?」克萊兒不解的看著左心渝,當她一知道主子出門後,立刻就趕過來探望了;沒想到左心渝竟是一副無精打彩的模樣,不知是不是被關太久的關係?

  「你要我說什麼?」她提不起興致的問。

  「隨便說什麼都好,就是不要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嘛!」克萊兒嘟了嘟嘴,拚命在腦中想點子,「我們去打保齡球好不好?」

  「沒興趣。」

  「真不巧。」克萊兒垮下了臉。

  城裏的設備平時都是主子在使用的,她想玩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可以找個人壯膽,而且左心渝又是主子最寵的侍妾;沒想到她卻不肯,克萊兒還希望她能教自己怎麼玩呢!

  「其實能被大人喜歡上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克萊兒試探性的說道,話中別有含意。

  左心渝睨了她一眼,「我怎麼不覺得?」

  「你就別和大人嘔氣了嘛,大人很喜歡你的。」克萊兒自顧自的說著。

  「你怎麼知道?」她咄咄逼人的反問,如果賽魁斯的喜歡就是把她當成娃娃般佔有收藏的話,這種感情她寧可不要。

  「我……反正大家都這麼說,我也就信了。」克萊兒無辜的說道。

  左心渝有些受不了的瞪她一眼。

  「好嘛!我不吵你了,我到別的地方去好了。」克萊兒故作委屈的垮著一張小臉,咕咕噥噥的離開。

  左心渝沒有留她,事實上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情應付任何人。

  才正慶倖走了一隻喳呼的小麻雀時,遠遠地就看到伊蓮娜往這個方向而來。

  她仍是那般風姿綽約,舉手投足間充滿風情,依舊美得教人屏息,但開口卻仍是沒一句好話,挾刀帶劍的充滿了敵意,「我還以為你能受主子寵愛好一陣子;沒想到時間這麼短,看來你也落人跟我們同樣的命運了。」

  「什麼意思?」

  伊蓮娜撇撇嘴,高傲的哼了一聲,「主子今天回來了,但身邊帶了一個女人,聽說將會成為大人最新的寵妾。」

  「你……開玩笑的吧?」左心渝倏地刷白了臉,驚愕的反問。

  「親眼看到的還會有假嗎?現在主子的人馬正在城門口,你何不親自去看看?」

  她抿著唇,不願在伊蓮娜的面前示弱。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只是想讓你知道,別以為你能永遠受寵,大人不是屬於你的。」伊蓮娜冷笑。

  「多謝你的提醒。」

  「態度還是這麼高傲,等到你被冷落了就知道個中滋味了。」

  左心渝不知道伊蓮娜為什麼對她充滿敵意,難道就因為她曾經受寵過一段時間,所以討厭她?

  「你光只會來找我示威,為什麼不去質問賽魁斯?」她不解的問。

  「主子豈容你如此放肆。」伊蓮娜教訓道,「你只要順從我,我願意和你和平相處。」

  左心渝替她覺得悲哀,為什麼阿拉伯女子要活得如此委屈,她永遠也沒有辦法接受她們的思想,也無法去迎合她們的傳統,賽魁斯是否也要求她要像她們一樣,做個沒有聲音的娃娃,只需順從、謙恭,不必有太多的意見?他是否只把她當個侍妾,從來就沒有正視過她的存在?

  「那個新來的嬪妃也是賽魁斯帶回來的嗎?」左心渝面無表情的問。

  「沒錯,所以你並不是唯一的。」伊蓮娜有些得意的看著她。

  「我知道了,如果你的話說完了,恕我失陪。」她繞過伊蓮娜,不想再聽任何惡意傷人的言詞。

  「如果你還有自知之明,就該早早收拾東西滾蛋,不要賴在這兒不走。你不像我們,你還有家,你的家在臺灣,我們這兒不適合你。」伊蓮娜的聲音冷冷的傳了過來。

  左心渝置若罔聞,一古腦地向前走去,步伐又快又僵硬,卻仍然甩不去心中的痛楚,她快步離開眾人的眼前,不願讓人看出她內心的情感。

  ◎  ◎  ◎  

  雖然伊蓮娜指證歷歷,但左心渝堅持要親眼見到才算數,所以她獨自溜到了城門旁的大土丘上,觀看下方進城的隊伍。

  雄健的阿拉伯駿馬載著主人回來,賽魁斯果然正在其中,冷峻偉岸的面容猶如回城的帝王,而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從頭裹到腳的阿拉伯女子,她謙恭的走在賽魁斯的身後,那卑微渺小的模樣完完全全符合了男人所要求的標準,一個又聽話又柔順乖巧的女人。

  伊蓮娜說的是真的!

  前所未有的寒冷包圍了她,左心渝覺得好像有人拿把刀刺人她的心臟般,痛得沒法呼吸。

  他為什麼要帶女人回來?左心渝啞然自問,難道他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嗎?她在他心中一點分量都沒有?對他而言,她只是單純的一個侍妾罷了,其實和其他人並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另一個無足輕重的女人而已。

  在那一刻,左心渝徹徹底底的對他感到心寒,賽魁斯終究是賽魁斯,他是一個沙漠霸主,統馭了四分之一的阿拉伯半島,他是尊貴的領主大人,後宮擁有嬪妃無數,她怎麼能奢望他會只鍾情於她一人呢?

  她算什麼?只是一個湊巧被他所救的觀光客罷了,她只是一個娃娃,一個神秘的東方娃娃,等到新鮮感褪盡後,她也淪為同樣的命運,被人棄置在後宮,只盼有一天那個男人能回首重溫往日的情緣。

  左心渝想笑,但更想哭,她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麼,這個男人永遠也不會屬於她,他的心從來就不是屬於任何人的,為什麼她不能及時悔悟?

  早該明白的,是她癡傻的不願相信,以為自己在他心中會是特別的,天真的以為自己有能力改變他的心意,但狂傲如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改變?

  她好傻,也好蠢,竟然非要等到親眼見到事實時,才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

  ◎  ◎  ◎  

  賽魁斯高坐在馬上,面無表情的看著侍衛整隊進城。

  其實帶回來的這個女子是他在路上所救,當時他解決了亞格後,帶著手下正要返回,路上卻遇到這個不幸被流沙吞噬的女子。侍衛們以馬匹之力將她拉了上來,她說她一時迷了路,才會誤踩流沙,跌進了這個致命的陷阱裏。

  她願意跟著他回來,賽魁斯當時並沒有異議,他心想,也許多帶一個侍妾回來,他對那個東方娃娃的注意力就會減少些,不會再將全部的心思放在她身上,任她的一舉一動一再地牽扯他的心,他相信這脫軌的情緒只是暫時的。

  ◎  ◎  ◎  

  木然的回到了自己的寢宮,矮桌上令人垂涎的餐食散發出美味的香氣,左心渝瞥了一眼,一點胃口也沒有,倒是旁邊金黃色的酒液引起了她的注意。

  拿起杯子聞了一下,好香。

  她自嘲的撇撇嘴,哪位有心人知道她今天心情不好,竟然拿酒來給她?是克萊兒嗎?勸她醉了忘掉一切?

  拿起杯子,左心渝毫不考慮的一仰而盡,醉了最好,起碼可以得到暫時的解脫。

  熱辣的液體一路燒灼進她的胃裏,她有些難過的嗆咳了一下,嘔出了一大半,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不知是身體上的難過較多還是心理上的?

  溫醇的酒香在喉間灼燒,她苦笑著放下杯子,酒聞起來很香,喝進去竟是意想不到的苦澀。

  陣陣的暈眩襲來,地步履不穩的顛躓了一下。

  沒想到酒精這麼快就產生效用了,她昏沉的甩了甩頭。

  隨後,另一波更強的黑暗向她席捲而來,左心渝最終還是不支的昏倒在地。

  ◎  ◎  ◎  

  許許多多的人在她身邊來來去去,嘈雜聲不斷,她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左心渝想睜開眼睛看看,但眼前儘是一片無止盡的黑暗,她什麼也看不見。

  有一個熟悉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語調充滿了憤怒與哀傷,她想不起來是誰,只要那人一開口,周遭就會迅速安靜下來,只剩下他咆哮怒吼的聲音。他好像正嚴厲的罵著某人,左心渝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一切彷佛是因她而起的,他的怒氣似乎很嚇人,到最後他甚至動手搖晃她,兇惡地在她耳邊咆哮著——

  「不准死!聽到沒有?我不准你死!」

  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沒有人來告訴她?她覺得好累、好想睡,黑暗在向她招手,她忍不住投向它的懷抱,想忘掉一切,至於要忘掉什麼呢?她也記不得了。

  「她這樣子一直睡,到底還要持續多久?」賽魁斯一把拽起了老醫師的領子,橫眉豎目的問。

  上了年紀的醫師險些被領主大人給活活嚇死。

  「我……我已經替她排毒,應該……沒事了……」他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那她為什麼還不醒過來?」賽魁斯揪緊了他的領子,這回恐怕有把他給勒死之虞。

  「大人……咳……我再詳細替她檢查……檢查看看……」老醫師困難的擠出聲音。

  「哼!」他一把丟下了老人,慍怒的走了出去。

  賽魁斯一路來到後宮,不理會站在兩旁請安的侍女,一腳踹開了華麗的大門,裏頭的伊蓮娜嚇得從床上跳起來。

  「大人……」她撲跪到賽魁斯的腳邊,知道自己罪責難逃。

  冷峻的面孔上沒有一絲溫情,他冷冷的開口,「收拾好你的東西後,立刻離開。」

  伊蓮娜臉色變得慘白,「大人,你不要趕我走,求求你不要趕我。」

  「你做了什麼事,自己清楚得很。」他沒有任何轉圜餘地地說。

  「我……我錯了,請你原諒我,求你不要趕我走,我沒有地方可去呀,大人……」她跪在他的腳邊,哭著哀求道。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下毒害人。」賽魁斯眼神冰冷,一字一句都帶著濃烈的怒意。

  「我……我真的知錯了,我願意向她道歉,請你不要生氣,大人。」伊蓮娜從沒見過他如此駭人的模樣,嚇得泣不成聲。

  賽魁斯冷哼了一聲,臉色陰騖的瞪向地上跪著求饒的女人,「如果她一輩子都醒不過來了呢?你向誰道歉去?」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大人你……自從她來了以後,大人就專寵她一人,我嫉妒,我氣她,所以才一時糊塗,我真的後悔了……大人……」

  「是不是只要我喜歡上的女人,你都會不擇手段的把她們除掉?」他鐵青著臉,「要殺人,你還不夠格!」

  「大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不要趕我走……」伊蓮娜哭花了臉上的妝,頻頻磕頭認錯,只求能留下。

  「我只給你十分鐘的時間,十分鐘後,就算你不走,自然也會有人押著你出去,你最好趁現在趕緊收拾東西。」他下達了最後通牒。

  伊蓮娜嚇得刷白了臉,「求求你,大人,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大人……」

  不再留下來看她哀求哭泣的模樣,賽魁斯寒著一張臉轉身離開。

  看到他無情的離去,伊蓮娜忍不住放聲大哭,一切都完了,這下子她什麼也沒有了……

  ◎  ◎  ◎  

  幾個小時後,沙漠宮城裏來了一行人,他們匆匆被侍衛送進了主殿的寢宮,每個人身上都穿著白袍,有醫生也有護士。

  「你們……」老醫生看到這群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有些錯愕。

  「我們是奉命來替這位小姐診治的。」外國的年輕醫生緊張的擦了擦汗。

  原來他們是賽魁斯派人去請來的,這些人在醫學界都享有盛名,在美國各大醫院持照行醫,這回出外勤,放著成千上百個病人不管,專程來阿拉伯醫治一個被下毒的女孩,大夥不免覺得奇怪,這「請」字只是美化後的說法,其實還可以解釋成好幾種意思。

  老醫生忍不住微笑,對賽魁斯不信任他醫術的舉動不以為意,若不是領主大人太過於緊張,一定會看出他的診治是正確的,躺在床上的女孩呼吸已漸趨平緩,臉色也轉為紅潤,不再是青黑得嚇人,只要再給她時間休息,自然會醒過來的。

  ◎  ◎  ◎  

  兩排濃密如墨的睫毛揭動了一下,左心渝緩緩睜開了眼睛,無意識的眸光投注在遠方的牆上,刻著浮雕彩紋的石壁最先映人眼簾,柔和的光線照亮了房間的各個角落,靜謐的氣氛環繞在整個空間。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她覺得好累、好累,稍稍動一下似乎都會耗掉她許多的力氣,眼皮酸澀又沉重,她覺得自己好像作了一場好長的夢。

  灼熱的喉嚨又痛又幹,有人用棉棒沾水輕點她的唇,滋潤了她乾裂的雙唇。

  「心渝小姐,你醒來了,我去請大人過來。」

  侍女在她耳邊說話,但她根本沒有力氣回答,看著白色的身影跑過眼前,她甚至無法思考剛剛那人說了些什麼。

  不一會兒,一個熟悉的人影走進了她的視線,他輕手輕腳的坐上了床沿,臉上有著寬慰、緊張過後的安心。

  看到他,左心渝的淚水湧了上來,難以克制的心痛霎時席捲了她,幾乎扯碎了她的心。

  「別哭……很痛是不是?」賽魁斯輕柔的揩去她的淚水,不舍的問道。

  她搖搖頭,淚水直掉,蠕動著乾裂的雙唇。

  「別說話,你現在還沒有什麼體力。」他輕聲命令,她已經昏睡了整整三天。

  左心渝有口難言,眼神訴說著內心無數的話語。

  「我……」勉強吐出了字句,聲音卻粗嘎難辨。

  「你想說什麼?」

  「我……」看著他的俊臉,淚珠忍不住滾了下來,「放……我回去……」

  ◎  ◎  ◎  

  沙漠的宮城裏,直升機轟隆隆的卷起漫天狂沙,主殿中,眾人小心翼翼的簇擁著一名嬌客上飛機,當一切都安置妥當後,直升機緩緩升起,在眾人的目送下,載著神秘的嬌客飛向天際的另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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