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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紀樂芸 -【融化你冰心(愛情變數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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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10 00:01:1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紀樂芸 - 融化你冰心(愛情變數之一)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那小惡魔只是個小女孩、小女孩、小女孩……
可老天爺似乎跟他槓上了,不論他走到哪,
都一定會碰上那個超級麻煩製造機!
第一次只是站在行道樹前,
就被她灑了半身珍珠奶茶,毀了寶貴西裝褲一條;
第二次也不過是回公司拿檔,
卻又被她“不小心”正中目標,潑了全身濕……
好死不死,這小妮子竟還跑來公司應徵工讀?
莫非是嫌整他的時數太少,非要天天跟著伺機而動才過癮?
哪知,少要筋的她還語不驚人死不休,不過才見沒幾次面,
“我可以喜歡你嗎?”竟就這麼脫口而出?
真不愧是涉世未深的小鬼!
想算計他?還差得遠呢!從小即訓練成無情無愛,
他深知任何情感都只是事業的阻礙,從未認真過,
只是這一次,天真無邪的她卻令他有了很不一樣的感覺,這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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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10 00:01:53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他對愛情沒興趣,不想需要任何人,也不想被任何人需要。

沒有需要,就沒有在乎;而沒有在乎、就不會失去……

一條不起眼的小街上,沒有星星的夜晚,顯得一片漆黑,只有偶爾傳來狗吠聲以及住家嘈雜的電視聲。

這樣漆黑的夜裏,似乎很適合怪異的事情發生,譬如:突然有人從暗處出來搶劫,或者是……遇到不該看的東西。

通常,一般人會不由自主、加快腳步經過這條小街,然而,卻有一個男人毫不在乎。他面無表情,只有緊抿的唇線顯示他的心情並不是很好;他的五官深刻粗獷,不能說俊美,事實上,他長相兇惡,加上那副高大的身材,看起來非常具有威脅性。

一隻體型不小的狗,在男人接近時虛張聲勢的狂吠起來,然而,男人冷冷的目光一掃過去,狗兒那狂吠聲立即虛弱下來變成哀鳴,夾起尾巴躲到暗處去……

“先生,請留步。”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男人望向聲音來源,表情沒有改變,只有粗黑的眉微揚,顯示出心裏的驚訝。在陰暗的街邊,有一個小算命鋪,後方坐著一個全身包得黑不拉機、臉上滿是皺紋,看起來年齡像超過一百歲的老太婆。她的臉皺成一團,似乎在笑。

“要不要算個命?”

“不必。”聲音醇厚卻相當冷漠,男人舉步就要離開。要不是為了抄近路,他一輩子都不會經過這條小街,更沒興趣算命。對他來說,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

“年輕人,你命中註定的另一半,很快就會出現了。”老太婆不以為然,仍舊笑呵呵的說。看了老太婆一眼,男人沒有答話,目前他並沒有結婚的打算。

“你會深深的愛上她,即使你抗拒她、抗拒自己,也只是浪費時間,因為你終究會跟她在一起。”老大婆繼續說道。

男人的腳步又停下,這回他的表情稍稍改變,轉變成一種譏誚的表情。性感的薄唇冷冷的吐出兩個字:“荒謬。”

就算他結婚,也只是為了生個繼承人。至於“愛情”?他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在他的生命裏,不需要這種東西。

他不可能愛上任何人的。如果這個老太婆以為,可以用風花雪月的預測讓他浪費時間在這裏,那她就找錯人了。

見到男人毫不感興趣的舉步越離越遠,老太婆用超乎尋常的響亮聲音說:“抗拒只是浪費時間!年輕人。”

男人冷哼一聲,已走到小街盡頭。耳邊傳來老太婆的最後一句話是——“年輕人,小心水啊,千萬不要錯過了。”

這詭異的話讓他再次挑了挑眉,然而下一秒,當他走出小街,剛剛的一切已經被他拋在腦後,忘得一乾二淨。

陰暗的小街再度回復寂靜,四周的住戶有幾個人好奇的往窗外一探,卻什麼人都沒有見到。

只有風中似乎傳來一陣屬於老人的呵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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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10 00:02: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曉珞,你一個人真的可以嗎?”身穿白色制服的女孩一臉擔心,站在PUB門口,雙手環臂望著眼前的女孩。

“當然沒問題,你別忘了,我家距離這裏走路不過十分鐘而已。”穿著黃色制服的女孩忍不住倦意,張開小嘴打了個呵欠。“你也快回家啦,今天玩得夠瘋了,好好休息。”

“十分鐘?”白制服女孩搖搖頭,“你這個超級大路癡,明明已經大四了,上次我不過是騎摩托車載你從學校後門進去,你居然可以說你‘沒來過這裏’!”

溫曉珞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說:“我真的沒去過後門嘛。

好了啦景蘭,你快點回去,已經十一點了耶,不必擔心我,我有可哥保護我。”她憐愛的輕撫身側斜背的小包包。

桑景爾翻了翻白眼,“算了,不強迫你,那你快點回家,深夜穿著制服有點太招搖了。”

“還不是你說要換高中制服重溫當年,害得PUB老闆差點把我們趕出去。”曉珞竊笑著想起店裏酒保跟客人震驚的模樣。她將手上的飲料遞給景蘭,然後將薄外套被在身上。

“那我先走了。”景蘭把飲料還給她,手一揮,往相反方向走去。

“到家打個電話給我。”曉珞在後頭喊道。

“知道了!”景蘭沒有回頭,但臉上卻是滿滿的笑容。只是一想起空蕩蕩的家裏,不禁輕籲了聲,貌合神離的父母根本不管她,就只有曉珞真心關心她這個朋友......

曉珞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她慢慢的拖著步伐走回家。今天在景蘭的慫恿下喝了一杯酒,差點讓她醉倒,幸好現在還能走路。

輕啜了一口手上的珍珠奶茶,她低著頭,享受悠閒的夜風吹拂。

深夜的街道上已經沒有什麼行人,只有前方不遠處的一家高級餐廳仍然燈火通明。

此時,有兩個男人步出餐廳,其中一個男人立刻被後方追上來的女人給拉住,交談起來;另一個男人則神色不耐的站到另一頭去,雙手環胸等著那男人脫身。

曉珞迷迷糊糊的走著,直到那對男女的說話聲吸引了她的注意。一抬頭,只見穿著休閒、長相俊美的男人,正在與一個妖嬈嫵媚的紅衣女人說話。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偷聽,可是他們聲音太大,不斷的飄進她耳裏……

“行簡,人家好久沒看到你了。”紅衣女人把整個身子賴在男人懷裏。

“寶貝,你也知道我忙啊,不然這樣好了,你明天再打電話給我。”高行簡慵獺的撫摸女人裸露的臂膀,露出笑容。

“你忙?可是上次我聽說你帶著別的女人約會。說,你是不是喜新厭舊了?”女人甜得膩死人的聲音嬌蠻的逼問。

男人低頭吻她,安撫的說:“胡說八道,你是我的寶貝埃”

曉珞看著這一幕——

男人臉上滿是笑容,甜言蜜語像是隨口說出,不過那女人顯然很受用,她嬌媚的噘起嘴,把他拉下來就是一個深吻……看得她屏住呼吸,這情景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接著,讓曉珞睜大眼晴的是,那女人竟把舌頭伸進男人嘴裏……這就是熱戀嗎?她邊走路邊著迷的看著吻得難分難舍的那一對。

“小心!”

當聽到那聲低沉的警告,已經來不及了,她居然直直撞上一個高大的男人,更糟的是,她手上的珍珠奶茶一個沒拿穩,已打翻在男人身上。

暫態,還在熱吻的那一對立刻被曉珞拋到腦後,她睜大眼睛,睡意也全跑光了,只剩下頭皮發麻的感覺。

她走路不專心走偏了,居然撞上站在一旁的男人?!當然,要是沒撞上他,現在自己肯定就撞上樹了。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覺得自己好運道的時候,因為,那個男人正橫眉豎眼的瞪著她!

曉珞差點要停止呼吸,這個男人身材粗壯、濃眉大眼,眼神非常兇狠,渾身正散發出一股威脅感。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男人,他只是冷冷的瞪著她,同時用一隻大手緩慢的把粘在褲管上的珍珠揮掉。

“啊,對不起。”曉珞慢半拍的道歉,低頭望向男人慘不忍睹的西裝褲。

珍珠奶茶灑得他西裝褲濕了一大片,褲子服貼在大腿上,顯露出粗壯強健的肌肉線條。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曉珞非常誠心的道歉,男人卻依舊是冷冷的表情,一雙深幽的黑眸也仍舊不帶溫度的瞪視她。

這樣冷硬的眼神,曉珞從未見過,她忍不住低下頭,又見到那一大片汙漬,溜光一閃,連忙從背包裏掏出面紙,開始在男人腿上擦拭。

袁穆堯皺著眉頭,他簡直無法相信,逐站在行道樹前面,都會被這冒失的小鬼給撞上。

她是個小鬼沒錯,穿著高中制服,身材嬌校但現在,這個小鬼正在做什麼?穆堯低頭一看,差點想殺人。

那粗糙的面紙把他上好的西裝褲抹得慘不忍睹,面紙的白色纖維與濕透的西裝褲,結合成一片難看至極的汙漬,這個小鬼真是有本事,徹底毀了一件他常穿的西裝褲!

他冷眼看著她,她的小手專心的擦著,還有越擦越上面的趨勢,這小鬼難道迷糊到沒有一點“男女有別”的自覺嗎?

他終於忍不住低吼:“住手!”

曉珞停下動作,不解的看著他。他看起來更生氣了,臉上肌肉不斷跳動,眼神也轉為淩厲。

第一次被人這樣厲瞪,說不怕是騙人的,再次低下頭,這次發出一聲不小的驚呼,她沮喪著臉,知道這男人為什麼越來越火了。

他的西裝褲已經變得慘兮兮,看起來是報銷了。

“對不起。”曉珞的聲音可憐不已。

她長得非常清秀、眼睛大大的、肌膚柔嫩、鼻子小巧俏皮、唇則小而紅潤,留著一頭柔細的長髮……

穆堯覺得自己瘋了,居然去注意這個女孩的長相。

但是奇怪的是,他明明沒見過她,卻覺得有股熟悉感,好像不是第一次見面似的……

“怎麼了?”一個男聲魯莽的插進來,見到慘遭蹂躪的西裝褲,吹了聲口哨,“這是你弄的?”轉向曉珞。

是那個剛剛在熱吻的男人!

曉珞點頭,不知道該怎麼辦。她看著那個“受害者”,見到他老兄還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全毀了。”行簡評論,調侃的望著多年老友,“我還以為你開竅了,跟這個……嗯,高中妹妹搭訕起來。”然後皺起眉頭又轉向曉珞,目光帶著不贊同,“現在時間不早了,你怎麼還穿著制服在街上晃?剛補習回來嗎?”

曉珞想開口解釋她已經大四,可是那一直不說話的“苦主”卻冷硬的插進話——

“走了。”他冷冷的說,轉身就走。

“等一下等一下,你要把這個小妹妹丟在這裏?”

行簡一把拉住他,曉珞覺得他好有勇氣,居然敢這樣做。

“不然要怎樣?送她回家?”穆堯不耐的說,橫了行簡一眼,“要不是你跟那女人當眾表演活春宮,這些事根本不會發生。”

“欽,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啊,小姐要求,我怎麼好意思拒絕嘛。”行簡聳聳肩。“不過,穆堯,剛剛那個紅衣女人到底是誰?”

曉珞瞪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什麼。

“我怎麼知道?你這個當事者都不知道了。”穆堯冷冷的說,橫他一眼,又邁開步伐,腿上的濕膩感讓他很不舒服。

“你不可能不認識那個女人吧?”曉珞睜大眼睛,忍不住問。

行簡笑了起來,眼前的小女孩長得相當清秀,小臉上滿是好奇。“她認識我就好了,我認不認識她,無所謂的。”他忍不住摸摸她的頭。

“可是你叫她寶貝埃”曉珞又問。剛剛不是吻得火熱嗎?她想著,但這句話不好意思問出口。

高行簡故作神秘的俏聲說:“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叫每個女人‘寶貝’,因為我向來記不住她們的名字。”

穆堯不耐的回頭瞥了一眼,見到她一臉癡迷的望著行簡,不禁在心裏冷哼一聲:女人就是這樣,不管是女人或是女孩,總是沒辦法抗拒得了行簡俊美的外表。

雖然深知好友對女人不可抵擋的吸引力,穆堯仍然有點動怒,這小鬼顯然已經把她造成的意外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就是所謂的“花花公子”吧?曉珞望著行簡無辜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並不覺得他讓人討厭。然後她想起該對那男人說些什麼,連忙追上去。“先生,我賠你。”

行簡詫異的想著女孩剛剛的笑容,他很久沒在女人身上見到那樣純真無邪的笑容了,可話說回來,她只是個女孩。行簡對自己更正。

但那抹笑容卻讓他有種驚豔感。而且,她居然不怕穆堯那張死人臉?!他笑著,趕上他們。

“穆堯,你就讓她‘陪’你嘛。”他故意加重音調,調侃老友。

“不必。”穆堯瞪他一眼,腳步沒有停歇。

“我一定要賠你。”曉珞抓住穆堯的手臂,堅決的說:“這是我的錯,我應該賠償。”

穆堯終於停下腳步,注視她的臉,他想在這女孩眼中尋找任何算計的光芒,卻只看到一片坦然一她是真心要賠他。這念頭竟讓他心生一股奇異的感覺。

“你賠不起。”

這四個字頓時讓曉珞心中燃起怒火,她是窮,不過志可不窮。她火大的瞪著他,昂起小鼻子。“分期付款我也會把它還清!”堅定的說完,低下頭就在包包裏尋找筆跟紙,卻發現——

“可哥?”她驚呼,開始東翻西找起來。

穆堯冷眼旁觀,看得出女孩不是裝模作樣,而是真的驚慌的在尋找什麼,不過這跟他可沒有關係。他繼續向前走,卻被行簡給拉祝

“等一下,幫幫她埃”行簡低聲說。他並不算善男信女,可是這女孩讓他有股親切感,忍不住想幫她。

“怎麼了?什麼不見了?”

“可哥不見了。”曉珞簡直快哭出來,她瘋狂的找完包包,然後轉往地上梭巡著。

“可哥?”行簡困惑的重複,見到她慌張的動作跟微紅的眼眶,看起來好像丟了什麼寶貝一樣。

“可哥、可哥。”曉珞焦急的呼喚。

行簡皺眉,放眼望去,地上什麼都沒有埃

“你要可哥?”見到她點頭,行簡又問:“你要熱可哥,還是冰可哥?”他去幫她買算了。

曉珞倒抽一口氣,憤憤的瞪他一眼,又繼續尋找。

感到莫名其妙的行簡看向穆堯,卻驚訝的發現他的目光正追隨著女孩的身影。這可有趣了,他暗忖,認識穆堯這麼多年,除了他媽媽跟妹妹,可從來沒見他正眼瞧女人超過五秒。

“你在這裏啊!嚇死我了。”曉珞一臉如釋重負,憐愛的從草叢裏把一隻白老鼠抱起來,對著瑟縮發抖的它又親又吻的。

行簡的眼睛差點凸出來,他瞪著女孩手上的動物,“這傢夥就是‘可哥’?”“沒錯,它叫‘可愛’,昵稱是‘可哥’。”曉珞愉快的說。

這鬼東西哪里可愛了?行簡嘟噥著,努力克制自己別吐出來。

“我想這就是她剛剛瞪你的原因。”

行簡回過頭,以為自己聽錯了,穆堯冷冷的聲音裏,似乎帶著笑意刀仔細看他的表情,卻還是一如往常的撲克臉。

小心的把可哥放入小包包中,曉珞把筆紙拿出來,快速的寫了一會兒,然後交給穆堯。

“這是我的位址跟電話,我會還你錢。我可以請問你的名字嗎?如果你打電話來,我絕不能叫你‘被我弄壞西裝褲的先生’吧。”

行簡笑了起來,在穆堯還來不及拒絕之前,開口告訴曉珞,“他叫袁穆堯,我叫高行簡,你可以叫我高大哥。”他可不想把自己貶成叔伯輩。“至於他,看你高興叫他什麼都可以,叫袁叔叔也不錯。”

穆堯橫他一眼,目光帶著警告。

“我記住了。高大哥再見、袁……袁先生再見,今天真的對不起。”曉珞揮手,轉身翩然離開。

“小妹妹,我送你回去。”行簡嚷道。

“不必了,謝謝,很近的。”

兩個男人注視她纖細嬌小的背影離去,越走越遠……

穆堯低下頭,看著手裏的紙條,上頭是她娟秀的字跡,沒有表情的臉稍消柔和了些。

雖然這女孩把他弄得一身狼狽,卻是個勇於負責的女孩,光這一點就夠讓他另眼相看了。

“她叫溫曉珞?有趣的女孩子,不知道成年了沒?”行簡湊過來看,故意說著。

“不要連未成年女孩都不放過。”穆堯冷冷的說,折起紙條,走向停車常

“你會打電話給她嗎?她連地址都給你了。”行簡不死心的問。

這個固執死硬的老友從來不在乎任何人,可他剛剛那句話裏,卻有著一絲保護意味。

穆堯不說話,將紙條順手丟進經過的垃圾桶裏,間接回答了問題。

行簡惋惜的望了垃圾桶一眼。大概是他想太多了,這個冰凍數千尺的寒冰,怎麼可能突然間融化?

雖然他真的希望有個女人能帶給好友快樂、讓他露出真心的笑容,但再怎麼說,這個女孩大年輕了,就算她已經十八歲,穆堯也大了她十多歲,對她來說,是太老了一點。

◎ ◎ ◎

“少爺,你回來啦。”

剛踏進門的穆堯僅僅嗯了一聲,逕自走向客廳。

管家不以為然,匆匆奔向裏頭喊著——

“夫人、小姐,少爺回來了!”

袁誹慈扶著母親來到客廳,“大哥。”

“穆堯,吃過了沒?我叫張嫂給你弄點吃的。”袁母臉上滿是慈愛,她頭髮已經灰白,梳成高雅的髮髻,不再年輕的臉上有著皺紋,但仍然可以看出年輕時美麗的輪廓。

袁氏大家長去世之後,她曾是整個袁氏企業最高的領導者,不過權力早在前年完全移交給兒子,安心退居幕後。

“不必,我吃過了。”穆堯望瞭望母親,不意外見到她眼裏的興奮與濃濃的母愛,但他仍舊像往常一樣,表情並沒有因此改變。“我上樓了。”

“穆堯……”

袁母的聲音化成低喃,她失落的望著兒子消失在樓梯間。她多想問問兒子最近過得如何埃

“媽,大哥可能是太累了,你知道公司忙。來,我扶您回房休息,有話明天再說吧。”

誹慈忍住一肚子火,將母親扶到房裏安頓好後,直接飆到穆堯的房間。

“你懂不懂禮貌?”正在換衣服的穆堯依舊是一張酷臉,冷冷一斥。

“我是沒你有禮貌,你怎麼可以對媽這樣?你知道她一星期中最盼望這天嗎?因為你總是在這天回來,但也總是說沒兩句話就回房,你知道媽有多失望嗎?”誹慈一口氣吼完。

“你到底想說什麼?”

穆堯瞪著她,第一次注意到妹妹已經出落得這麼標緻,跟從前的媽媽一樣。但是她的脾氣……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壞?

“你已經很少回家了,就這麼一天,難道就不能對媽媽笑一笑、陪她聊聊天嗎?”誹慈氣急敗壞,她向來自認冷靜,也只有這個大哥可以把她氣成這樣。

穆堯的表情更冷,他一字一句的說:“你教教我,怎麼聊天、怎麼笑?媽或許有教你這個,卻從來沒教過我!”

誹慈辭窮了,心裏有種莫名的愧疚感。

“我知道是爸讓你幾乎忘了什麼叫作喜怒哀樂,可是你也不能因此怪媽呀,是爸阻止媽接近你的,你不知道媽對你有多愧疚,她試著彌補,但是你從不給她機會。”

“沒有什麼好彌補的。如果沒事了,能不能請你出去?”穆堯淡然開口。

“大哥,難道你要等媽死了再來後悔嗎?她是我們唯一的親人啊!你能不能丟掉爸在你腦子裏灌輸的亂七八糟想法,好好的孝順媽、對她好一點?”誹慈皺起眉。

“怎麼叫對她好一點?”

“就是……對她笑、跟她說話、問問她好不好。或者……你可以結婚,媽一定會很開心。大哥,你不年輕了,已經三十四歲,也該結婚了。”

“再說吧,反正我會給袁家生一個繼承人,這你不必擔心。”

誹慈簡直要跳腳了。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媽是希望你趕快成家,有個美滿的家庭,這樣她才會覺得安慰、才會快樂呀!”

“那你自己呢?我記得你快三十了。”

他一句話堵得誹慈啞口無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何況什麼叫‘美滿的家庭”?我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你要我怎麼去創造?”穆堯冷哼一聲,“可以出去了嗎?”

誹慈非常挫折,她的冷靜對大哥發揮不了作用,而她的怒火同樣沒用。有時候她真恨爸爸,居然把她唯一的大哥折磨成這樣,她記得他小時候不是這樣的,他曾經是活潑頑皮的小男孩,直到爸爸開始對他灌輸那些可怕的觀念……

可惜,現在一切已經無法改變,爸爸把大哥變成了這樣一個沒有情緒的混帳;而她則有幸在媽媽的保護下,度過安穩的童年。

媽媽曾經不只一次對她說,幸好她不是男孩,否則重男輕女的爸爸,一定也會把用在大哥身上的那套用在她身上。她還記得媽媽曾哭著對她說,她已經失去一個兒子,不能再連女兒也失去。

“我拜託你一件事,下星期天,媽跟路家辦了個家庭聚會,你一定要來。路伯伯、路伯母很久沒見到你了,你來他們會很開心的。”

袁母跟路家女主人是手帕交,兩家來往相當密切。

路家夫婦是一對慈祥的長輩,可惜他們從來沒享受過照顧自己孩子的滋味,因為他們的孩子剛出生不到一年就被偷走,到現在已經二十年了,卻仍在尋找唯一的親生女兒。

“大哥,怎麼樣?能不能來?”

穆堯轉過頭,”有空我會到。”

這算什麼回答?誹慈歎息,知道這已經是她能從大哥那裏得到最類似“承諾”的答案了。

◎ ◎ ◎

對曉珞來說,今天是非常平常的一天,因為她又迷路了。

雖然已經習慣迷路,不過今天她不是一個人,而是帶著隔壁王奶奶家的寶貝孫子小迪來百貨公司玩,沒想到出了大門才發現不是同一個出口,在那之後,她就一直重複著走路的動作。

要是一個人的話,盡可以慢慢找路,反正家裏沒人等她回去,不必擔心父母會擔憂,或許這就是身為孤兒唯一的好處?

曉珞苦笑,摸摸從不離身的玉佩。院長媽媽說這是員警破獲販嬰集團、把她送來這裏後,她身上唯一可以辨識身分的東西。

這一定是爸爸媽媽給的,所以她一直相當珍惜。

“我要吃冰。”小迪稚嫩的童音喊著,胖胖的小手指著路旁的霜淇淋攤子。“好,姐姐買給你吃哦。”

曉珞買了一個小甜筒給他,挫折的望望四周,確定這裏已經走過第二次了。景蘭說得對,她真的是個超級大路癡。

回想上次從PUB回家,她居然還是迷路了。也許是因為那個被她毀掉西裝褲的男人不斷走路,而她不斷的想跟上他,才會脫離平常熟悉的地域範圍,之後整整迷了半小時的路才回到家,真是累死人了。

那男人到現在還沒打電話來,她一直在等他的電話,連錢都準備好了,那可是她辛苦打工存下的薪水呢。

一條西裝褲有多貴呢?

五千應該夠了吧?

一想到努力存下的錢就要這麼化為烏有,也只能怪自己笨。思緒轉到那天,腦海裏浮現的不是和氣英俊的高大哥,卻是那個冷著一張臉的衰……穆堯,對他沒有表情的撲克臉還有淩厲的眼神,她還真是印象深刻。

她甚至在鏡子前練習過很多次,結論是:要練成那樣冰冷的表情,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他顯然經過很多年的練習吧。

他長得不算好看,卻有一種粗擴的男性美。但臉上幾乎沒有笑紋,不知他是不是沒有笑過?

“姐姐你看,小迪在裏面。”

小迪興奮的聲音讓曉珞回過神來,這才見到他正對著一輛黑得發亮的車子好奇的探看,發光的玻璃窗上明顯映出小迪的身影。

“對啊,小迪在裏面呢,好了,我們回家吧。”曉珞哄道,就要將小迪拉走。這個小迪才三歲卻超級自戀,要是讓他看下去,不知道何時才回得了家,王奶奶一定已經開始擔心了。

何況,這輛車還冒著熱氣,顯然剛停下不久,一想到裏頭的人可能正看著他們,就渾身不自在。

誰知,車門在此時被開啟,小迪也頻頻嚷著不要、且用力一把甩開曉珞的手,就這麼一下,手裏融化的甜筒順勢飛出,竟不偏不倚的正中剛步下車子的男人臉上——

一切,都在瞬間發生。

曉珞倒抽一口氣,真希望自己死了算了。

小迪知道闖了禍,立即躲到曉珞後面。

“先生,真的對不起,他不是故意的,我……我幫你擦。”曉珞從包包裏拿出面紙,就要走上前。

“不必了。”

男人聲音含著怒氣,可聽起來有些熟悉。

曉珞一愣,只見男人接過車裏另一個人遞來的手帕開始擦臉,越看越心驚。

這……這不是袁穆堯嗎?

“世界真斜這句話是對的,不過曉珞現在一點也笑不出來。

她硬著頭皮說:“袁先生,真的對不起。”

穆堯深深吐出一口氣,將手帕丟給車內的司機。看著眼前一

臉頹喪的女孩,歎了一口氣,“溫曉珞,你在這裏做什麼?”她的名字就這樣脫口而出,穆堯自己也吃了一驚。

他怎麼會記得她的名字?

“我帶小迪來逛街。”曉珞認真的解釋。

看著他一臉粘膩、還要努力維持臉上的毫無表情,忍不住想笑,不過他警告的眼神讓她尚未成形的笑容隱了去。

真奇怪,為什麼每回遇到他,她都會闖禍呢?

雖然這次不能算是她的錯。

此刻,穆堯也正想著同樣的問題。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曉珞又道歉。

來這裏是為了談生意,車子剛停好就見到她一臉出神,沒想到剛開門就被甜筒結實的迎面砸上。現在他應該去把臉弄乾淨,然後去談生意,可是他實在想問:“你蹺課?”

“沒有啊,今天下午沒課。”大四的課比較輕鬆。

穆堯看看時間,哼了一聲,“不要告訴我,今天是你們學校校慶。”明明才下午三點,他最討厭別人說謊。

曉珞恍然大悟,他一定以為她是高中生。“我已經大四了,上次是因為想重溫穿制服的感覺,才會換上高中制服的。”

她大四了,不是高中生。這個訊息傳送到腦中,突然帶來一股奇怪的感受,竟類似于……高興?!

穆堯皺起眉來,她念大四還是高中,關他什麼事?

“你怎麼沒打電話給我?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曉珞說完才驚覺有點曖昧,心狂跳了一下,見到他面無表情,連忙補充:“我要還你錢的。”

她近似撒嬌的話,同樣讓穆堯心裏震動了一下,不過他一如以往,用冷漠將之掩飾:“我說過不要你還。”

“我也說過要還你。”曉珞噘起嘴來。

哼,他真的那麼看扁她嗎?

“我說不用!”穆堯注視著她無意識的動作,莫名其妙煩躁起來。

“我說要!”她火大的嚷叫,早忘了剛剛自己還拼命跟人家道歉,一心不想讓他瞧扁。

小迪輕輕的拉扯曉珞的袖子,但是曉珞根本沒空理他,忙著跟穆堯怒目相視。

“那好,你要賠就賠吧,”穆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站在大街上跟一個女孩對嚷,居然只為了一條西裝褲!

“多少錢?”曉珞昂起頭,浮現勝利的笑容。

不過這個笑容很短暫,當她聽到他說“一萬”時,表情立刻垮了下來。一條褲子值一萬?

不可能吧?

她只有準備五千耶。

小迪又拉拉她,不過曉珞還是沒注意到。

穆堯搖頭,“我說過你賠不起。”聲音還是冷冷的沒溫度,只是平實的陳述,聽起來倒有點諷刺意味。

曉珞抿著嘴,“我會還的,等過一陣子。”

一直受到忽視的小迪,終於忍不住喊:“姐姐,可哥跑出來了。”

“啊?哪里?”曉珞本能的摸向包包,果然空空蕩蕩,她焦急的問小迪:“可哥在哪里?”

小迪很高興的說:“在那裏!”手往前一指。

循線看去,曉珞再度倒抽一口氣,可哥現在正努力爬上穆堯的大腿。

穆堯低下頭,瞪著腿上的小東西,本能的就要抬腳甩掉它。

“不要!”看出他想做什麼,曉珞大眼滿是驚惶,尖叫哀求:“你會嚇到它的,它也會受傷。”

他深呼吸一口,根本不想管這只難看的東西會不會受傷,那不關他的事,現在有一筆生意等著他去談。可是見到她懇求的小臉,腳卻怎麼也抬不起來。“那就快把它拿走!”

曉珞注意到他異於平常的音調,狐疑的望著他,他該不會是怕可哥吧?接著連忙小心翼翼的把可哥抓起來,放回小包包,輕斥著:“下次不能亂跑了。”然後轉向穆堯,誠心誠意的說:“謝謝”。

他的生活從來沒有像今天那麼混亂過,先是被霜淇淋砸得滿臉都是,然後是一隻最討厭的老鼠爬上他的腿。

穆堯閉上眼,這個女孩真是有本事。

“我欠你一次。”曉珞補充,笑得好燦爛。

穆堯雙手環胸,“如果你認為欠我一次,就不要再提那條西裝褲,當作沒發生過。”

曉珞瞪大眼,“這樣你很吃虧耶。”

區區一萬塊錢對他這個袁氏企業的總裁而言,如同九牛一毛,但他看得出來,眼前女孩的生活並不富裕。

他這麼說是為了他自己……還是她?

很快的,他告訴自己,會這麼說,當然只是因為不想再跟她有所牽扯,這個女孩製造混亂的本事簡直一流。

幸好行簡不在這裏,不然又要調侃他了。

“我說扯平了就是扯平了。”

曉珞看著他丟下話就回到車裏,然後消失在車水馬龍之中,連一句再見都沒說。

當然啦,他會想再見到她才有鬼,他們只不過見面兩次,而每次她都惹出大麻煩……

只是,雖然明知道這是事實,她還是不免有些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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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星期天,熱熱鬧鬧的家庭聚會在袁家舉行,路家夫婦帶著遠房侄女前來,與袁母開心的聊著;誹慈則在旁邊張羅點心茶水,偶爾加入話題。

約莫一小時後,大門突然開啟,很少出現在這種場合的穆堯出現在門口。

“穆堯,你回來了,路伯伯剛剛還聊起你呢。”袁母難掩驚喜的說。

相較於母親的驚喜,誹慈的表情是訝異的——或許,大哥還有救。

“路伯伯、伯母好。”穆堯禮貌的打了聲招呼,隨後對母親點了點頭。

“好久沒看到你了穆堯,最近好不好?”路華笑著問,眼裏是掩不住的欣賞。

一旁的遠房侄女拉拉路家女主人的袖子,嬌羞的表情讓林玉立刻會意,連忙出聲:“穆堯,這是我遠房表阿姨的女兒,叫羅夢盈,你們年輕人要不要認識認識?”

正要坐下來的穆堯這才見到那陌生女人,一轉姿態,直起身子就要走人。“我想沒這必要,失陪了。”

眾人驚愕的望著出現不到兩分鐘的穆堯上了樓,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羅夢盈,她看得出他是因為自己才離開的,刹時感到非常羞辱。她自認長相還不算難看,而這個男人居然當場給她下不了臺!難忍羞辱的她,傷心不已的奔出大門。

誹慈見狀,急急跟了出去,“我去看看她。”一時之間,屋內三個人尷尬極了。

“對不起啊,穆堯不是故意的。”袁母不住的道歉,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林玉諒解的拍拍她的手,“芳月,你別見外,我們都明白的。”

袁母輕輕歎息,“要不是他爸爸,我相信穆堯也不會這樣…”

當年不顧一切,為了愛嫁給穆堯的父親袁力嘉,她愛的是他的野心和自信,沒想到生了穆堯不到幾年,他卻變了個人。從穆堯開始上學後,不僅完全阻隔他們接近,還開始灌輸穆堯一堆可怕的觀念。

他告訴穆堯,一個領導者不能有任何私人的情感,在商場上,無情才能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為了“教育”他,甚至逼迫穆堯親手殺死最愛的金魚!想起當年穆堯滿臉是淚的模樣,她就好心疼……而從那次之後,穆堯就再也沒掉過一滴淚,完完全全變成了一個沒有情緒跟表情的男孩。

她恨自己沒有能力照顧好兒子,只能盡力保護女兒不受傷害。所幸誹慈不是男孩,得以度過安穩的童年生活,可是所見都是父親嚴格的要求,以致誹慈雖然不像穆堯那般冷酷淡漠,卻也在無形中受到事事講求完美的父親影響,變成了一個冷靜、事事有計劃的女人。

“當年嫁給力嘉,究竟是對還是錯?”袁母眼底泛著淚光,感歎的說。

“唉,別鑽牛角尖了,我相信穆堯跟誹慈會找到他們的幸福的,你就別傷心了。看看我們兩個,至少孩子都在你身邊,應該要滿足了。”林玉重重歎息。

路華眼光電黯淡下來,“上回我們接到消息說可能找到嘉琦,沒想到去了才發現,她並不是我們的女兒。”

袁母不禁愧疚起來,在他們面前說這些,只會讓他們更難過而已。“嘉琦還是沒有消息嗎?不要放棄,總有一天會找到的。”

“我們一直相信她還活著。”林玉吸吸鼻子,又說:“她一定在某處安穩的生活,我知道的,母女連心,我知道她還活著……”

路華握住妻子的手,輕輕拍了拍,“雖然希望渺茫,但我們會繼續找下去的。嘉琦身上有一塊玉佩,那是為了她出生而打造的禮物,一共有三塊,其他兩塊在我們身上。”

林玉點點頭,“她的頭子後面還有一個星形胎記,如果我看到,一定會認出來的……”

袁母拍拍多年好友的手,對她微笑道:“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找到嘉琦的。”

◎ ◎ ◎

年關將至,也是各清潔公司最忙碌的時候。

曉珞不到七點就出門,在迷路一個小時之後,九點準時出現在清潔公司門口。經過半個小時的點名、說明工作內容、領取工作行頭後,和同事坐上公司貨車,浩浩蕩蕩的前往今天要清潔的地點。

不久,車子停在一楝華麗的大樓門口,曉珞覺得自己的好運氣來了,因為這個肥缺是之前打工地方的老闆娘介紹的,只需清潔公司環境,一天就可以賺到一千五百塊!雖然今天放假,不過對她而言,能賺錢比較重要,畢竟租房子、生活都要錢。

進人大樓之後,曉珞在負責人員的帶領下,來到總裁室。會單獨派她清潔這個重要區塊,並不是因為主管器重她,而是前幾次她總是“不小心”製造出小小意外,為避免他人受害、拖累一整天的工作進度,才讓她一個人清掃。

此刻,她站在總裁室門口,忍不住讚歎著有錢人就是不一樣!這個辦公室比她住的破公寓要大上好幾倍。空間寬大明亮,地上鋪著豪華的地毯,看起來就是……嗯,有錢人辦公的地方。

這種地方還需要清潔什麼呢?

曉珞雖然納悶,不過還是遵照主管的指示,先將舉目所及的沙發、辦公桌、茶幾等,用沾了清潔劑的抹布擦得閃開發亮。

她勤快的東擦西抹,嘴裏還哼著歌,偶爾也不忘輕拍小包包,以確定可哥仍待在裏面,只是,當擦到辦公桌時,不意被桌上的燙金名牌嚇得停下動作。

那上面寫著——總裁袁穆堯。

“這個”袁穆堯是她上回跟上上回遇到的“那個”袁穆堯嗎?曉珞想著,心跳加快起來。

不會吧,真有那麼巧嗎?

可就算是又如何?

他們又不是朋友,難道袁穆堯見到她,還會笑著打招呼嗎?

何況今天是假日不上班,不然怎麼可能讓清潔公司來打掃整棟大樓?

所以,不管這個袁穆堯是不是他都無所謂,反正她不會見到他的。

只是,這個想法卻讓曉珞有點鬱悶了。

她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想他?!

想一個見過兩次面的陌生人做什麼呢?

搖搖頭,她拿起燙金名牌,更仔細小心的擦拭著。

好不容易終於打掃完畢,她滿意的看著工作成果,整間辦公室看來明亮許多,甚至可謂光可監人。

突然,她想起剛剛公司職員給了一束嬌嫩欲滴的花,交代要把花瓶裏的花換掉。只是,當她把起茶幾上的大花瓶準備去換水,卻發現這花瓶真不是普通的重,走沒幾步就喘呼呼。

她靈機一動,山不轉路轉。於是跑到外頭裝水,然後一手提著裝滿水的桶子,另一手提著空桶子,回到辦公室。

她把半枯萎的花拿掉,抱起大花瓶,把污水倒進空水桶中,再用一些清水洗過花瓶內部,然後提起一旁的水桶,準備把乾淨的水倒進花瓶裏。

“你在做什麼?”

曉珞被這突如其來的男聲嚇了一跳,忘了手上還拿著水桶,驚訝的猛然回身,水桶裏的水就這麼順著轉成拋物線,落在男人身上。

她倒抽一口氣,手一松,水桶掉下砸了自己的腳,剩餘的水則灑落在身上。她忍不住痛呼,小臉也皺成一團,不過仍沒忘了說:“對不起。”

那個被水淋得像只落湯雞的男人正是袁穆堯,水滴順著他濃密的發不斷落下,看來狼狽極了。

“對不起。”她又可憐兮兮的道歉,這好像已經變成見到他的固定臺詞。

“溫曉珞,你怎麼會在這裏?”穆堯冷眼瞪著她,不敢相信只是繞回公司拿份檔也會遇上她,而且又被她搞得一團糟。

而莫名其妙的是,當他聽到她的痛呼時,心臟居然緊縮了一下。

“我在做清潔工作。”曉珞委屈的、小小聲的說。

“你在這裏打工?”他擰眉問,看向她的手,兩隻小手已經紅通通,顯然是泡過冷水的結果。

“誰讓你來的?”他憤怒的問,但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我自己來的。”曉珞乖乖回答,本能的想拿東西幫他擦掉臉上的水滴。

“你想做什麼?”聲音有著不敢置信。

“幫你擦幹埃”她理所當然的說。

“用抹布?”聲音有著怒氣。

曉珞後知後覺的望向手中的東西,一臉懊惱。“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可憐兮兮的模樣,竟讓穆堯感覺胸膛裏仿佛有一股奇怪的震動,威脅著要跑出來。

“你每次都這麼說。”

曉珞抬頭,見他脫下西裝外套,走了出去,幾分鐘後再出現,他手上多了兩條毛巾,一條丟給她,一條擦著自己的頭髮。

“你知道嗎?事情本來有可能更糟糕的。”

他挑了挑眉,“還有可能更糟?”

“當然,我剛剛手上拿的,有可能是那一桶水。”曉珞指著另一個水桶。穆堯瞪著那桶一行水,一股荒謬的感覺抓住了他。剛剛胸膛那股奇異的震動,此時竟慢慢上升到喉嚨,然後,那股震動突然冒出了他的嘴巴……

“你在笑嗎?”曉珞狐疑的問他。那怪異的表情不像在笑,也不像生氣,可是剛剛真的聽到一個怪異的聲音……

好像是笑聲。

“你認為我還笑得出來?”穆堯又回復那副冷冷的表情,然而內心卻騷動不安。

他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她居然讓他想笑,究竟是怎麼回事?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遇見你我都會出糗,平常我沒那麼糊塗的。”

她突然好奇的問:“有沒有人說過你是‘雨男’?”

穆堯臉上的肌肉開始抽動,她這個始作俑者居然敢問他是不是“雨男”?

“看你的表情大概沒人這麼說過,可是你不覺得是嗎?想想看,我們每次見面你都一身狼狽,而我平常不是那麼迷糊的啊,所以我想,你一定就是傳說中的‘雨男’。”曉珞一臉滿意,顯然對自己的推論很自得。

穆堯瞪著她,突然有股衝動想要狠狠搖晃她!

“希望你儘快把這團混亂清理好。”他看著周圍的混亂情形,不想再看她。他深知,這個女孩足以挑戰他向來自傲的自製力。

“好的。”她站起身,忍不住畏縮一下,小腿肯定瘀青了。習慣性的摸摸小包包,呼吸差點停止,老天!可哥又不見了!

“可哥?可哥你在哪里?”她試圖在滿地混亂中找出她親愛的小朋友。

穆堯翻了個白眼,實在不懂一隻醜東西怎麼會讓她這麼在乎,轉身舉步要走,下一秒卻被她驚慌的叫轉—

“不要踩下去!可哥在你腳下!”

他往下一看,果然見到那只醜東西渾身濕透,正瑟縮的發著抖。

“不要踩它,我來抱它。”曉珞著急的說,剛踏出步伐就吃痛的呼聲,她皺眉拉起褲腳,這才發現水桶不只砸得她瘀青,還砸出一個傷口。“你不要動,我馬上抱它起來。”比起自己,她更擔心可哥的安危。

看見她痛楚的表情,穆堯不自覺的皺起眉頭,命令道:“站在那裏。”他瞪著那只醜東西,非常忍耐的伸出手,準備把它拎起來。

只是,就要抓到它時,它竟咬了他一口。“啊!”’

“可哥會怕生,我來抱它好了。”曉珞抱歉的說。

“不!站在那裏。”穆堯瞪著可哥,不相信自己連一隻醜老鼠都搞不定。

他迅速伸出手,這回終於穩穩抓住了它扭動的身體,手中軟棉棉的觸感讓他皺起濃眉,迫不及待的把它丟到曉珞手中,不可思議的見她溫柔的吻著那個嚇壞的醜東西……

當曉珞再抬起頭時,穆堯已經走了。

她有點失落,連謝謝都還沒對他說呢!

不過想起剛剛他幫忙抓可哥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看起來很忍耐、很勉強,可還是幫了她的忙,為什麼呢?

才思忖著,一個職員出現在門口,手上拿著醫藥箱。“溫小姐嗎?這個給你。”

職員離去後,曉珞愣愣的望著手上的醫藥箱良久,一抹笑容浮現在臉上。

她低頭輕拍小包包裏的可哥,小聲的問:“可哥,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 ◎ ◎

曉珞絕對沒有想到,她的下一份工作居然還是在袁氏企業。

她聽朋友說有間大公司的公關部門正在徽工讀生,在面試當天迷了一個小時的路來到袁氏企業門口時,才恍然大悟。

會不會再見到他呢?

曉珞胡思亂想著上了七樓,在小姐親切的帶領下進入一間辦公室。

“坐,你是溫小姐吧。”

一個穿著幹練的套裝、整個人看起來自信而優雅,正是她理想中女性典範的女子,笑著對曉珞問著。

唉,自己跟她相差何只千里遠。

“是的,我是溫曉珞。”她禮貌回答,露出笑容。

誹慈打量著對面的人兒,她很少見到身上同時有著溫柔與天真氣質的女孩,讓她幾乎第一眼就喜歡上她。

“你是台大社會系大四的學生?”

“是的,我明年就畢業了。”

“你......一個人住?”誹慈見到她的履歷表上家屬欄一片空白。

“是的,我上高中之後,就從孤兒院出來半工半讀。”曉珞坦然說道。

“你知道這份工作是在做什麼嗎?”誹慈略過家庭話題,不想勾起她的傷心往事。

“知道,這是一個慈善義賣活動,打算將所得款項回饋給社服團體,因為同時在北中南三地舉行,所以需要工讀生整理義賣物品,並負責當日會場的接待工作。”

曉珞詳實的回答。

“你應徵的是北部的工讀生?”

“是的,因為我還兼有其他兩份工作,不能離開北部。”

“你喜歡跟人接觸嗎?”

誹慈又問。

“嗯,我念的科系就是要跟人群接觸的,雖然我有時候有點迷糊,可是做事相當認真盡力,這大概是唯一的優點。”她露出一個淘氣的笑容。

她的優點不只這個,還有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笑容。誹慈想著,點點頭,“接下來兩個星期會非常忙碌,希望你能夠趁這幾天好好適應一下公司的運作方式。”

曉珞驚喜的睜大眼,“你是說我得到這份工作了?”

“沒錯,我看看……你上面寫說星期一到星期四的下午都可以是嗎?那就請你下週一來報到。”誹慈頷首。

她很少對初見面的人有好感,但心中已經決定要儘量照顧這個自食其力、勇敢的女孩。

“請問……要怎麼稱呼你?”

她大自己不到幾歲吧,卻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女強人,真是太厲害了。

“你可以叫我袁姐。”

她姓袁……

曉珞不禁望向桌上名牌,當“公關經理袁誹慈”三個字躍入眼中,忍不住問:“你認識袁穆堯嗎?”

誹慈有些訝異,第一次聽見有人敢直呼大哥的名字,何況她只是個涉世未深的女孩。“他是我大哥,怎麼了,你認識他?”

原來,這個美麗的女人是他的妹妹呀……

“呃,不算認識。”

她含糊的說,想起幾次不算愉快的會面,他大概不會承認認識她吧?

誹慈想再追問下去,卻想起一小時後必須迎接另一個客戶,而她必須在這—小時內,將這星期的工作行程再做最後的確認跟交代,只好暫時作罷。

“好,希望你在袁氏能夠工作愉快。”誹慈對她微笑點頭,同時決定把“這件事”列入這一周的必做事項之一。

她想做的事向來如期完成,沒有延宕、沒有例外。這一周內,她一定會查出眼前女孩跟大哥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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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穆堯站在頂樓樓梯口,望著前方小小的身影,不悅的皺起眉。是誰膽敢進入他私人的領域?

他轉過身想離開,沒興趣跟員工牽扯,但想了想,又回過頭去,望著前方不動的身影,這個嬌小的女孩有著一頭飄逸的長髮,正隨風飛揚,背影看起來像極了溫曉珞。

他開始走近她,是她嗎?

她怎麼會在這?清潔工作老早就結束了。

越走越近,穆堯也越來越心驚,她居然試著站上欄桿前凸起的小平臺,小小的身子還向前傾……

難道她不要命了嗎?

曉珞眺望著遠方。她不是一個好員工,在面試的時候說會認真負責,可現在是上班時間,她卻獨自一個人溜到這裏,但是……可哥死掉了。

想到這裏,曉珞的眼淚又冒出來,可哥是她最親近的朋友,她對它說心事、聊天時,可哥總是用諒解的晶亮眼睛望著她。

但是這幾天它卻變得不愛動,到了今天早上,才發現它全身僵硬,獸醫說是心臟病死亡,都是她沒注意才會這樣……

她覺得好空虛、好難過。

“溫曉珞。”

曉珞嚇了一大跳,她驚訝的回過頭,手一個沒扶穩,身子搖搖晃晃的就要掉下去——

穆堯心跳差點停止,他伸出雙臂想接住,可她下滑的衝力讓兩人在地上跌成一團。

瞬間,兩人以極端暖昧的姿勢交纏在—起。幾乎是本能的為了保護她不被擦傷,穆堯讓自己承受大部分的衝力,於是曉珞現在是整個人坐在他身上。

“噢!”曉珞輕喊,望著眼前……自己被壓在身下的男人。

她第一次這麼近看他,他深邃的五官近看竟然頗為好看,當場讓她心跳怦怦。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曉珞注意到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手下堅硬溫暖的觸感讓她的心緊縮起來,而她居然產生一股衝動,想要……摩挲他的胸膛!

這麼不雅觀的躺在人家身上,居然還胡思亂想起來。曉珞紅了臉,趕緊七手八腳的站起來,拍拍裙子上的灰塵,低著頭有些害羞的說:“謝謝。”

穆堯注視她幾秒,也站了起來,他的表情並沒有改變,可只有他的心裏知道,剛剛短暫的身體接觸對他並不是毫無影響。

她好柔軟,而且溫暖芬芳、有股清新的香味。見到她的臉由驚訝轉成害羞,臉上還有著淚水,她哭了?

咦?自己是怎麼了?他會注意到這些簡直是莫名其妙。

“你在這裏做什麼?”他有些心浮氣躁,在剛才的一瞬間,差點以為她會就這樣掉下去。

“啊?我來這裏……想一點心事。”曉珞說,擦掉臉上的淚痕,她不喜歡在別人面前哭,從知道自己是孤兒以後,她就決定要做一個勇敢堅強的人。

“我是說,你怎麼會在這裏出現?”

曉珞懂了,“我在七樓打工,你知道,就是為了義賣活動的事,我來這邊當工讀生,下星期就會結束了。”

穆堯哼了一聲,她—直在這裏、在七樓。這念頭奇異的讓他有種愉悅感。但下一秒即皺起眉頭,最近他到底是怎麼了?從過上這個女孩之後,他一向平靜的生括就起了不小的波瀾……

有時候,當他看到茶幾上的花瓶、在路上看到有人吃冰,或是見到珍珠奶茶的攤位時,他發現自己竟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她,

更有幾次,在想起她闖禍的情景時,自己臉上甚至差點露出笑容……

這真是毫無道理!他從來不曾有過這種經驗,居然會掛心於某個談不上認識的女孩。穆堯走到欄桿前,看著下麵絡繹不絕的車潮。

見他出神的看著下麵,曉珞也偷偷的觀察起他來。他長得非

常高大,也非常強壯,剛剛被她整個人壓在下面,卻一聲也沒吭,而且他胸膛的肌肉責起,一定常常做運動……

察覺到腦裏的想法,曉珞非常尷尬,幸好他現在沒注意她,因為她又臉紅了。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這麼注意過男人的外表,也沒有和男人交往的經驗。在她的生活中,除了念書,就是賺錢。

不知道為什麼,他令她感到很好奇,有種想接近的欲望。只是,他為什麼總是一臉冰冷呢?難道他過得不開心嗎?可是他明明擁有一切啊,財富、地位,甚至他的外貌也相當出眾,但卻老是繃著臉,從來沒見他笑過。

他笑起來會是什麼樣子呢?誰能夠讓他笑呢?曉珞想著,突然有股渴望,希望自己是那個能讓他露出笑容的人。

為什麼會這麼想?該不會是……她喜歡上他了?曉珞的心,因這個念頭而狂跳起來。會嗎?她喜歡上這個人了?

“為什麼哭?”穆堯突然出聲問。

曉珞走到他身邊,望著四周,幾分鐘後才開口:“可哥死了。”

她傷心的聲音,讓穆堯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受,“它本來就會死,沒有東西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

這是爸爸一直強調的一點。情感全是無用的廢物,尤其是“愛”,那種虛幻的東西會消失,若真的愛上某個東西,等它消失時,就是自己痛苦的時候。所以爸爸不斷告訴他,一個強者不需要那種會讓人軟弱的東西,只要拋棄無用的情感,他就是無敵的、百毒不侵的。

世上唯一的真實,是權力跟財富。

爸爸甚至用金魚讓他明白這點,那種痛苦,他到現在還記得。從此,他不讓自己與任何人太過靠近,也不想再經歷一次那種可怕的感受。

“我知道,可是還是會很難過,可哥已經陪我好幾年,我已經習慣它在我身邊了。”曉珞沒有發現他語氣中的怪異,悶悶的說。

“第一次養寵物?”

“不是,在可哥之前,我養過一隻博美狗,它叫做“卷卷”,因為它睡醒的時候,全身的毛會卷起來,看起來好可愛。”曉珞回憶著,臉上是溫柔的笑容。

穆堯挑起眉,“你一直養寵物?每死一隻,你就再養別的?”

“嗯,不過不是馬上,我會一直想念它們,等到我覺得已經夠了,才會想要照顧另一隻小動物。”

“明知道它會死,為什麼還要養?”穆堯不太能夠想像,怎麼會有人明明知道一定會失去,還這樣義無反顧的重複傷心的過程?

“因為我們互相照顧、互相依賴埃人生就是這樣不是嗎?那種被需要、被依賴的感覺,每個人都需要的,難道你不是嗎?”曉珞偏著頭問他。

“我不需要。”穆堯本能的回答,“我不需要任何東西、任何人。”

曉珞搖頭,“不可能的,沒有人會完全不需要任何東西。我們需要別人,也被別人需要,難道你不愛你的家人嗎?”

穆堯不再看她,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的說法讓他非常難以理解,這跟從小接受的教育南轅北轍。

“‘紅玫瑰與白玫瑰’裏面,嬌蕊說過一句話,她說‘愛到底是好的,雖然吃了苦,以後還是要愛的’,我覺得這句話包含了整個人生,就是愛與被愛。”曉珞繼續說。

穆堯還是沉默,他從來不看那種風花雪月的東西。

“你知道我是孤兒嗎?”曉珞輕聲問,對他沒有回答不以為意,同樣看著遠方的大樓。“從小我就知道自己跟別人不一樣,我沒有爸爸媽媽,雖然院長媽媽對我們很好,孤兒院裏也有很多同伴,可是每次看見同學的爸爸媽媽來接他們放學,我還是好羨慕,有自己的爸爸媽媽不知道是什麼感覺?一定很幸福吧。”

她轉頭看他,笑了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告訴你這些,可能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同情我。我不喜歡見到別人同情的眼神,那讓我覺得自己好可憐。可是我不可憐,因為我還有朋友,還有那些小動物,它們需要我,我也需要它們。”

這時,天空開始陰暗起來。

曉珞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麼多心裏話,或許因為是他吧,習慣了他冰冷的臉,知道不管什麼事他都不會吃驚,當然也不會同情她。

但她錯了。穆堯聽見她淡淡的說著自己的身世,語氣裏的戚然與無奈,讓他的心莫名的緊縮,像有什麼東西抓住他的心—樣。這種莫名其妙、從未出現過的反應讓他有些恐慌,急急的想豎起自己的防衛。“下去!”

曉珞驚訝的望著他,“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叫你下去就下去!”

這命令式的口吻讓曉珞有些受傷,她瞪著他,突然發現他並不像表面那樣無動於衷。

“為什麼呢?剛剛我們不是聊得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要我走?你生氣了是不是?為什麼生氣?”

一連串的為什麼讓穆堯更加心煩意亂,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又怎麼對她解釋?

何況,他根本不需要跟她解釋。

“我沒有生氣。”他咬牙切齒的說,“如果我沒記錯,現在應該是上班時間。”

曉珞略過後面兩句話,“你沒在生氣?”她看著他憤怒的表情,

“難道你現在心情不錯嗎?”

“不要再惹我。”穆堯警告,嚴厲的瞪著她,有些挫折的發現,

她竟然跟他對視,而且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樣子。

“為什麼生氣、為什麼要我走?”曉珞堅持的問。

“你不怕我?”他擰起眉。

這不敢置信的口吻讓曉珞笑了出來,“我為什麼要怕你?”

他居然嚇不走她!穆堯有些茫然,他已經習慣別人聽從他的命令、更習慣別人在他嚴厲的目光下,不安的移開目光,但是眼前這個女孩,竟然無視他的命令與瞪視?陰沉的望著她半晌,他道:“這是總裁的命令。”

“我的頂頭上司不是你。”曉珞很快回答。她平常不是那麼挑營的,可是卻忍不住想看看在冰冷表情跟命令的語氣之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沒有人是完全沒有情緒的,即使是他也不會例外。

他怒視她,充滿威脅意味的靠近她,直到他龐大的身體幾乎擋去曉珞眼前所有的光亮。

曉珞有點害怕,但是她不讓自己退縮,只是輕聲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嚇我?把我嚇跑對你有什麼好處嗎?我只是想當你的朋友。”

“我不需要朋友。穆堯強硬的說著,低下頭望著她毫無瑕疵的臉蛋,張大大的、溫柔的眼睛,有些神思恍惚。

“每個人都需要朋友的,像高大哥不就是你的朋友嗎?”她覺得自己說得很有道理,“我可以當你的朋友嗎?”客氣的、很有禮貌的詢問。

穆堯近距離的看著她,鼻端滿是她甜甜的香氣,忍不住衝動,他粗魯的把她抱入懷中,低頭堵住她絮叨的小嘴。

曉珞倒把一口氣,他把她抱得好緊,她柔軟的胸部幾乎被平壓在他堅硬的胸膛上,他的身體堅硬而溫暖,有股好聞的男人味。在他吻住時,她驚訝的低呼,卻給了他機會,讓他蠻橫的舌進入她溫暖潮濕的口中,索取她的熱情。

從來沒被吻過,第一次就是這樣火辣辣的舌吻,曉珞呼吸逐漸不穩,幾乎快要暈倒了。

穆堯感覺到了,他將她鎖在他的臂彎。

曉珞試著掙紮,但她的力量根本沒法跟他相比。之後,她放棄了,閉上眼睛,攀緊他寬闊的肩膀支撐軟弱無力的身軀,讓他的氣息親密的侵入她的唇內、讓他火熱的舌翻攪著唇內的每個角落。然後,她羞怯的開始回應他,身體的溫度上升好幾度,像要燃燒起來。

感受到她的反應,他抱得更緊、吻得更激狂,雙手在她纖細的背脊來回游走,像要把她揉進體內……

曉珞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把著她狂吻的男人,就是剛剛冷著臉的穆堯。

半晌後,穆堯好不容易才放開她,見到她漲紅臉、深吸一大口氣,那可愛的模樣讓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摸她的臉。只是,手伸到空中便猛然頓住,驚覺到自己居然吻了她!

曉珞害羞的望著他,小臉一片緋紅。他看起來很不高興,因為他陰沉的瞪著自己。可是他呼吸不穩,觀骨上也有著可疑的潮紅。她知道,儘管他努力想裝得不當一回事,卻很難做到。這讓她的心裏湧現一股溫柔的感情,她想,自己稍稍瞭解他了,表面的平靜無波或許是為了掩飾他真實的情緒……

“我可以喜歡你嗎?”曉珞帶著不自覺的渴望問道,小手輕觸他的手臂。可以嗎?她可以喜歡他嗎?

“該死!”穆堯咒駡,甩開她的手,好像那燙著了他。看了她一眼,接著就大踏步離開,毫不戀眷,腳步甚至有些急促,好像後頭有鬼在追趕一樣。

曉珞驚愕的望著他的背影,感到有些受傷。不解為什麼他可以在吻了她後,下一秒卻急急離開。

他到底在想什麼?或者該說……他到底在怕什麼呢?

◎ ◎ ◎

“咦,那不是曉珞嗎?”行簡驚訝的說,出聲喚住了走在人行道前方的她。

“曉珞!”

穆堯見到她回頭,小臉上有著驚喜突然的笑容,忍不住惱怒起行簡。

那天她問了“我可以喜歡你嗎”之後,這句話便像魔咒一樣,不時出現在他的思緒裏,攪得他一向冷靜的頭腦亂七八糟,簡直是……見鬼!

穆堯注視著她笑得彎彎的嘴唇,腦海裏浮現的是那天放肆的熱吻。

他放肆的吻她,而她熱情的回應,到現在他還記得她生澀的反應,還有甜如蜜的芳唇滋味……

這一切簡直讓人發瘋!穆堯撇過頭,不再看她,暗惱自己居然會被一個小女孩弄得心煩意亂。

“高大哥,你好。”曉珞停下腳步,她整個早上都在各家公司奔走義賣會的事,想不到這會兒還沒走到公司大門就遇上他們。

兩個出色的男人站在一起,自然吸引了眾人的目光,不過曉珞的眼光匆匆掠過俊美非常的行簡,栓到魁梧粗擴的穆堯身上。

只是,見他一臉厭煩,根本不看她,心裏有些難過。她打起精神,望向行簡。“你沒在上課?”行簡看看時間,又看看她的打扮,困惑的問:“今天放假嗎?”

“不是的,高大哥,我已經大四了,現在在袁氏企業打工。上次是因為……”曉珞簡短扼要的解釋。

“這樣礙…你看起來太嬌小了,我還以為你是高中生。”行簡對曉珞笑道,然後好奇的看穆堯一眼,見到他並沒有驚訝的表情,“你早就知道了?”

穆堯沒有回答,良久才草率的嗯了一聲。

行簡更好奇了。穆堯今天有些反常,他看起來非常不耐煩,身為他的多年好友,自然看得出撲克臉下些微的表情變化,而且,他大可以先進公司,向來也都是這麼做。

但現在,穆堯居然只是沉默的站在原地、將手插在口袋裏,更奇怪的是,他根本不看曉珞,只是瞪著旁邊的車潮。

行簡再回頭看看曉珞,更加狐疑了。曉珞正在看穆堯,臉上還有種受傷的神情。

怪怪,這兩個人是怎麼了?

“你已經大四啦,那好,我不會被人家安上誘拐未成年少女的罪名了。曉珞,改天跟高大哥出去吃個飯吧,高大哥很喜歡你。”他的妹妹被寵到無法五天、嬌蠻得可以,這溫柔可愛的曉珞,是真的令他喜歡。

不過,他承認自己是故意這麼說的,表面上在等曉珞回答,實際上,他等的是穆堯。

“嗯,好,謝謝高大哥。”曉珞有些羞赧,又有些興奮,她沒有家人,親切的高大哥卻給了她哥哥的感覺。

穆堯的身體在聽到曉珞的回答時更加緊繃了,他看她燦爛的笑容一眼,寒著臉一語不發的離開,直接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行簡咧嘴笑了,他對曉珞說:“你趕快跟上他吧,說不定可以一起搭電梯。”對她眨眨眼、催促道。

曉珞猛然抬頭,見到他促狹的表情,紅雲飛上雙頰。高大哥在暗示什麼呀?他看出什麼了嗎?

啊哈,這兩個人真的有些古怪。“走吧,我也該回公司了。”行簡邁開步伐,在袁氏企業大樓門口跟她道再見。

曉珞望向公司,心跳有些加快,只見穆堯臉色陰沉,正在等電梯。不是有專屬電梯嗎?她想著。

而當他轉頭瞪視她,曉珞心慌意亂的連忙移開目光,不禁納悶起那一天的勇氣到底是哪來的?而他,為什麼又不高興了?

把目光移向人行道,曉珞發現有個小男孩正坐在小腳踏車上,搖搖晃晃的學騎,一不小心腳踏車跌到車道上,小男孩哭著想牽回來。

太危險了!曉珞匆匆胞到小男孩身邊,低聲安慰他,抹掉他的眼淚,再把他牽到人行道上,要他乖乖等著,然後走向腳踏車,準備把它牽回來。

此時,一輛摩托車以極快的速度賓士而來,曉珞訝異的睜大眼睛,恐懼讓她頓時喪失了行動能力,呆了幾秒,正想跑步離開時,一雙強壯的男性臂膀已猛然將她摟向一旁,耳邊傳來摩托車的呼嘯聲,離她只有些微的距離。

“你是笨蛋嗎?”一個聲音咬牙切齒的迸聲說。

曉珞抬頭,眨了眨眼,不明白穆堯怎麼會在瞬間來到她身邊,還救了她?

“謝謝。”他看起來很生氣,所以她決定還是不要惹他。只是,他的手臂仍環著她,一陣抖顫從他的手臂傳來……

“你怎麼了?”她擔心的問,伸手碰觸他的手臂。他在發抖,為什麼?

穆堯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快得發痛的心跳,當他看見這個小傻瓜就這樣愣愣的站在馬路上時,一股尖銳的恐懼抓住了他。

他也沒辦法控制自己發抖的手臂,一想到要是他沒注意,現在的她可能已經躺在血泊中,而他完全無能為力,他就快要失去理智了!

“怎麼了?你的手抖得好厲害。”曉珞撫摸他的手臂,見到他壓抑著自己的呼吸,回復平穩。他在擔心她?

“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我。”

穆堯試著不去想她倒臥血泊中的情景,他深呼吸好幾次,然後猛然放開她。

他不懂,不懂這個女孩為什麼能在他心中,激起那麼多複雜的感覺。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她讓他經歷了很多很多他根本不想要、而且睽違許久的感情。這當然是荒謬、毫無道理的。

他是袁穆堯,享受自己創造的財富與權力。三十多年來,沒有任何事物能讓他失去控制,對自己沒有那些軟弱的感情也非常自傲。

但自從遇上她之後,他卻三番兩次的失常。而剛剛,她差點嚇壞他了。他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害怕任何事物,但除了害怕,沒有其他原因可以解釋發生在他身上的生理現象。

為什麼?這個女孩哪里特別?難道……難道她對他而言,已經不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穆堯的心猛然一震,不可能!

“你在想什麼?”曉珞溫柔的問,他像遭受到什麼打擊,雖然他的表情沒有改變,但他緊繃的臉跟皺起的眉頭,像在掙紮什麼似的。

“我不想再看到你。”穆堯冷酷的丟下一句,轉身走入公司,很快的消失在專屬電梯內。

她當然沒有哪里特別,他怎麼可能會在乎她?她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連女人都稱不上。他當然不可能在乎她,他袁穆堯不需要任何人、不在乎任何人,這個小孤女當然不例外。穆堯不斷的對自己說。

直到進了辦公室,穆堯眼前浮現的,仍是她錯愕難過的小臉

◎ ◎ ◎

“曉珞,謝謝你的幫忙。”誹慈含笑望著曉珞。

“袁姐,這是我應該做的。”曉珞有些困惑,義賣會順利圓滿的結束,北中南三地加起來總共募得—億元,顯示的是袁氏企業的廣大人脈跟良好的政商關係,跟她這個小小的工讀生沒有關係,沒想到袁姐居然還特地感謝她。

誹慈欣賞的看著曉珞,義賣會能圓滿結束,固然是因為事前詳細完整的規畫,不過在幾次內部會議中,她聽到的是屬下對曉珞的讚賞,她不但做事勤快,而且頭腦相當縝密,甚至還提出了流程中的小小缺失,讓義賣會更加順暢的進行。

而她個人,對曉珞也有著非常大的興趣。不,或者該說,是對她跟大哥的關係。

“待會有事嗎?”

“沒有,我就要回家了。”

“曉珞,你知道為什麼只有你叫我袁姐嗎?”

曉珞搖頭,她也注意到其他工讀生、甚至公關部其他主管都叫她“袁經理”,不解為何自己例外。

誹慈又笑了,”我跟你很投緣,況且你不是我的正式員工,所以我讓你叫我袁姐。你願意當我是朋友呢?或者當我是姐姐也可以。”

“謝謝袁姐,曉珞知道袁姐非常 關心我。”曉珞驚喜的張大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容。

“如果沒有事的話,要不要跟我回家一趟?我介紹我母親給你認識,她一定會喜歡你的。”誹慈正經的說。

曉珞驚訝極了,她有點躊躇,“我想……我想不太好吧。”急急的抬頭解釋,“我也很想認識伯母的,可是……”

“怕遇上我大哥?”誹慈慧黠的一語道破。

曉珞的臉紅了,她小小聲的說:“他說他不想再看到我。”

誹慈滿意的彎起紅唇。曉珞跟她大哥之間幾次巧遇,她早已從曉珞口中問出來,由她提到大哥時溫柔的語氣,感覺得出她對大哥的傾心。而自己更好奇的是,大哥對曉珞的反應,實在不像平常冷酷淡漠的他。

“今天我們就可以知道,這是真話遠是假話了。”誹慈暗藏玄機的說,幾乎是迫不及待想看到大哥的反應……

◎ ◎ ◎

袁母果然非常喜歡曉珞,她一直跟她聊天,甚至還想收她做幹女兒。這讓本來緊張不已的曉珞在放鬆下來的同時,卻又開始擔心,穆堯說不想再見到她的……

“媽,你別嚇著曉珞了,你們才第一次見面呢。”誹慈笑著為曉珞解圍。看看時間,大哥應該快回來了,他向來準時,而她則非常期待的想知道,大哥見到曉珞之後,是不是還能維持他的一張大冰臉。

“說的也是,呵呵,曉珞,你可別嚇壞,以後不敢來我們家了。”袁母慈愛的拍拍她的手。

曉珞微笑,慈祥的袁母讓她感覺像媽媽一樣。

不久,大門開了,穆堯進了家門,訝異的發現屋裏還有另一個女人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他不是很在意的對母親打了招呼,準備要上樓。

“哥,你不來見見我們的客人嗎?”誹慈慵懶的問。

“是呀穆堯,這是誹慈那部門的工讀生,叫曉珞,媽跟她很投緣呢。”袁母希望兒子也能喜歡這女孩,她是真心想收她當幹女兒。

穆堯的腳步停了下來,他回過頭,不敢置信的看到曉珞有些不安的轉過頭,對他微笑。

“你在這裏做什麼?”

誹慈看到大哥原本冰冷的表情一變,眼睛睜大、一臉不可置信,不禁笑了出來。“曉珞是我的朋友。”

穆堯轉向妹妹,皺起眉頭,,“她是你的朋友?”

大哥什麼時候變成說話重複的鴨子了?誹慈點點頭,“我帶她回家讓媽認識。怎麼,你認識曉珞?”

袁母不解的看著兒子異於平常的表情,目光在局促的曉珞跟訝異的兒子之間來回。

“我說過不想再看到你!”穆堯不睬妹妹的問題,注意力完全放在曉珞身上。他忍不住低吼,不知道自己怎麼一見到她就控制不住情緒。

曉珞委屈的抿起唇,跟腈紅了起來,“你幹嘛這麼凶?我到底哪里惹你不高興了?”

徘慈有趣的看著這一幕,發現大哥稍稍挪動了下身體,看起來好像有點......不安?不會吧?

穆堯瞪她半晌,然後瞪向妹妹,見到誹慈故作無辜的樣子,懷疑的眯起限。“你是故意的?”

“什麼故意不故意?”誹慈一臉無辜,“既然你也認識曉珞,一起坐下來聊聊吧。”

看曉珞紅紅的眼眶—眼,穆堯低聲罵著什麼,轉身氣衝衝的上樓去,樓下的三個女人還聽見他憤怒的腳步聲以及大得嚇人的甩門聲。

“哇哦,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哥這個樣子。”誹慈有趣的說著。

袁母則是呆了,剛剛是她那個向來冷淡的兒子嗎?

曉珞可不覺得有趣,穆堯看到她就不高興,他討厭她嗎?“我說過他不想再看到我的。”她很沮喪。

袁母一臉好奇,“怎麼了?曉珞認識穆堯?”

“媽,我再慢慢告訴你。”誹慈笑道,對曉珞說:“他總是對你這麼凶嗎?”“沒有很凶。”曉珞含蓄的說,“只是有點……暴躁。”

誹慈銀鈴般的笑聲讓曉珞嚇了一跳,穆堯不高興,讓袁姐這麼開心嗎?

“不管大哥怎麼對你,我敢說,他絕對不是討厭你。”誹慈神秘兮兮的說。

“是嗎?”曉珞不是很有信心的漫應著,從認識到現在,他一個笑容都沒給過她,連在……連在吻她之後,也是一臉不高興。

誹慈搖搖頭,“你以為大哥脾氣暴躁?不是這樣的,他根本就是個冰人,沒有人能讓他有任何情緒上的反應。只有你,曉珞,我從來沒見過大哥這個樣子,你以為他討厭你?不,他如果討厭你,根本一句話都不會跟你說,只會用那個表情嚇得你自己逃跑。”

“你是說……他對我......有點特別?”曉珞不覺得這種特別法有什麼值得開心的,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也希望喜歡的人能夠對她笑、溫柔的對她說話。喜歡的人……是啊,她居然喜歡上他了!喜歡上那個老是繃著一張臉的男人。“沒錯,而且是很特別、非常非常特別。”誹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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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10 00:03:20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誹慈做事向來井然有序,不但要求自己凡事按目標完成,也要求部下做事要一板一眼,不管什麼事都必須照程式來。因此,當她破例親自欽點曉珞成為公關部門的一員時,整個部門上上下下皆是吃驚異常。

曉珞在誹慈的堅持下,以大四學生的身分進入公關部門,誹慈打算讓她邊做邊學,等到畢業就可以成為公司正式職員。

沒多久,曉珞就知道誹慈的用意,因為實在太明顯了,她居然在她實習不到一星期的時候——

“曉珞,這需要總裁立刻審閱批示,你幫我送上二十樓。”誹慈拿了個資料夾給她。

“誹慈姐,我……是不是請別人去比較好?”曉珞咬唇,在誹慈的堅持下改叫她“誹慈姐”。

誹慈笑了,“我就是要你去,我請你來公司實習,不僅是因為看好你的能力,最重要的原因是,我還發現到你的特殊長才。”

“特殊長才?”曉珞睜大黑白分明的眼睛,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特殊才能。

“是呀,就是惹惱我那個向來沒情緒的大哥。”

曉珞的肩膀垮了下來,這算什麼“特殊長才”?

“去吧。”誹慈彎起飽滿的唇瓣,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

在她訂定的短期目標中,有一個就是——看看大哥的底限在哪里。

“好。”曉珞抱起資料夾,有點認命,她畢竟是來公司做事的,沒有資格跟上司討價還價,雖然知道誹慈姐居心不良。

上了二十樓,跟秘書小姐打了招呼,曉珞輕敲總裁室大門,聽到那聲低沉冷靜的“進來”後,才開門進去。

“總裁,我是公關部門的,有一份急件請您批閱。”曉珞禮貌的

說。穆堯倏然抬頭,臉上出現慍怒加上不敢置信的神情。“怎麼又是你?義賣會已經結束了。”

“是的,但我仍然是公關部門的工讀生,畢業後就會成為正式員工。”曉珞回答,把檔放在穆堯面前,想著自己是不是該走了。他又開始生氣,連看到她都這麼難以忍受嗎?

穆堯隨便翻翻檔,確實是一份急件沒錯,但是……“公關部都沒人了嗎?”

這個侮辱讓曉珞挺直背脊,“如果你沒事交代,我就下去了。”

“等一下。”穆堯喚道,望著她,她今天穿了件白襯衫搭米色長褲,頭髮挽起來,看起來好嬌孝好年輕、也好脆弱,這樣一個瘦小的女孩,怎麼有能力讓他心煩?

而且,還讓他失了分寸,向來冰冷的心,流過各種紛亂的感情……為什麼光是見到她,居然會讓他有種喜悅夾雜渴望的感受?

“總裁還有什麼事要交代嗎?”曉珞—再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現在自己的身分,雖然她很想抬起頭好好的看他。

“我說過不想再看到你,包括在公司。”

曉珞僵了一下,“這是我的工作。”她輕聲說,心又開始疼痛。

“那我現在開除你。”

“你不能這樣做……”曉珞震驚極了,他居然想開除她?

“還輪不到你來告訴我什麼不能做。”穆堯粗聲粗氣的說,見到她頗為受傷的神情,莫名覺得自己的心也抽痛了一下。

“你真的那麼討厭我?”曉珞一改公事公辦的態度,傷心的問。

“我不想再看到你出現在我面前。”

“我做了什麼讓你討厭的事嗎?我只是想當你的朋友而已。”曉珞難過的說。“我沒興趣跟一個孤女交朋友,你的說法也讓我有著懷疑,你是不是想趁機攀上枝頭當鳳凰?”穆堯冷冷的說。

曉珞茫然的望著他,他說到了她心中最深的痛,身為孤兒,是她永遠的痛,但他怎能這樣說她?“我不要你的任何東西,我只是……只是單純的喜歡你,想跟你做朋友,你不能這樣說我。”她十分傷心,眼晴黯淡下來。

她的神情讓穆堯不安,仿佛自己重重的傷了她,但是他必須保護自己,絕對不讓她繼續出現在自己面前。“但是我們沒有辦法確定,不是嗎?畢竟,你是個一無所有的孤女,而且你說對了,你確實是不怎麼討人喜歡。”他看得出來,這是她最大的弱點。

只是,對習慣針對敵人弱點加以攻擊的他來說,這回似乎有點勝之不武。

這句話不啻在她的傷口上灑鹽。曉珞無法置信的搖頭,身子有些搖搖欲墜。他從來沒對她說過這麼多話,但她寧願不要聽他說話,他太殘忍、太無情。

“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希望不會再見到你。”穆堯下逐客令,低頭開始看起檔,仿佛他根本不在乎剛剛才摔碎了一顆少女心。

曉珞覺得自己的世界一瞬間崩塌了,對他的話,她毫無反擊能力。因為……她確實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女,確實無法證明她不要他的任何東西。

顫抖的深呼吸好幾次,她把一直不離身的玉佩解下來,輕輕放到他面前,說道:”你說的對,我確實一無所有,但是我仍然可以證明,我並不貪圖你任何東西。這是我最珍貴的東西,把它給你只是要你知道,我真的對你一無所求。”

她望著他依然冷漠的表情,想要記住他的樣子,接著,低下頭擠出一個笑容,“你不會再看到我了,希望這能讓你開心起來。”轉身離開,帶著一抹堅決。

直到門被關上,穆堯才拾起頭,輕輕拿起那塊翠綠的玉佩,大掌輕輕握著它,還感覺得到她的餘溫。

良久良久,他只是瞪著手中的玉佩……

◎ ◎ ◎

誹慈這回仍是一如往常,直接推開了大哥的房門。

穆堯剛沐浴出來,赤裸著上身,正拿著大毛巾擦頭髮。見到妹妹一臉不高興,表情沒有絲毫改變。“你的禮貌越來越好了。”

不睬他的諷刺,誹慈走到他面前,質問道:“你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曉珞堅持要辭職?”

她辭職了?

穆堯的眸底閃過一抹訝異。是啊,這就是他的目的不是嗎?現

在不會有人再來擾亂他了。她,一個小女孩,他最大的威脅。

“說話埃”

“這是你對哥哥說話的態度?”穆堯冷硬的說。

誹慈自覺理虧,但是一想起那天曉珞淚漣漣、卻什麼話都不肯說的模樣,又理直氣壯起來。“你到底做了什麼?你知道她哭得多傷心嗎?”

穆堯神色未變,丟下了毛巾,走到床邊拿起衣服準備套上。

“你為什麼不說話?大哥,曉珞是個溫柔懂事的好女孩,你為什麼要逼走她呢?她又不是商場上的敵手,到底威脅到你什麼?”

穆堯冷哼一聲,仍然不說話,他絕對不可能告訴誹慈自己心裏紛亂的情緒反應。連他自己都不懂的事,其他人怎麼可能會懂。

誹慈像在唱獨角戲,有些惱怒的跟到穆堯身旁,忽然注意到一個綠色的東西在他胸膛上閃著光。“這是什麼?”

穆堯皺起眉,“不關你的事。”

誹慈一個上前,硬是從他脖子上拉出那個東西。大哥從來不戴裝飾品的,奇怪,這玉佩好像在哪里見過……

“袁誹慈!”穆堯動怒了,想伸手槍回來,又怕繩子被拉斷,一時只能瞪著妹妹專心的研究起來。

“這是誰給你的?”誹慈還想著到底在哪里見過這玉佩。

“我說過不關你的事。”他早該把這東西丟了才是。

只是,他也不明白,自己不但沒丟了它,反而把它掛在脖子上,還是那麼貼近他的心的地方……

“我想起來了!”誹慈大叫一聲。

穆堯嚇了一跳,從沒見過向來冷靜的妹妹這種表情,興奮又混合著懷疑。

“拿來。”他將玉佩安穩的放回胸前,決定待會再丟。瞪誹慈一眼,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出去。”對她想起了什麼,一點興趣都沒有。

“大哥,這很重要,你是從哪里拿到這玉佩的?”她急問,不淑女的揪住了穆堯胸前的衣服。

“這到底哪里特別,你為什麼這麼關心?”看出妹妹不尋常的反應,他忍不住問。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路家給女兒嘉琦打的玉佩!之前在一次出遊時,他們給我跟媽媽看過,可是嘉琦已經失蹤二十年了,你怎麼會有?”

穆堯拿出玉佩望著,眯起眼睛……不可能,誹慈的意思不可能是他所想的。路家女兒已經失蹤二十年,而這塊玉佩是曉珞身上的,這到底是……

“大哥,你快說啊,這件事非同小可,關係到路伯伯他們能不能找到嘉琦埃”誹慈快急死了,忍不住喊道:

“這是曉珞給我的。”穆堯終於開口,想起曉珞說這是她最重要的東西。

玉佩是中國結的形狀,花紋盤繞,隱隱約約可以發現,其中竟隱合一個“路”字?!“曉珞?”誹慈傻了眼,“你說這是曉珞的?”

穆堯點頭。

徘慈倒柚一口氣,想起曉珞的身世,“這麼說,難道曉珞就是嘉琦?”

穆堯本能的否決,“有玉佩並不代表什麼,那也可能是她撿到的。”這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因為他覺得曉珞不是那種會拿別人的東西當作寶貝的人。

“還有另一個辦法,聽說嘉琦脖子後面有一個星形胎記。”誹慈的臉整個亮起來,“我現在就去找曉珞問清楚這件事,如果曉珞真的就是嘉琦,路伯伯路伯母一定會高興得瘋了!”

“等一下。”穆堯拉住妹妹,這個消息太讓人震驚了。

“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這有多重要嗎?”誹慈皺起秀眉,“我必須先去確定才告訴路伯伯他們,不然我怕又讓他們失望。”

“我去。”穆堯不知不覺吐出這兩個字。

◎ ◎ ◎

隔天晚上,穆堯便開車來到曉珞家樓下。

那是一條很小的街道,幾乎沒有空位停車,光找車位就花了半小時。來到—棟老舊公寓門前,他皺眉看著四周雜亂的環境。曉珞住在這裏?穆堯詫異的想。

想起自己上回說的那些話,他有點懊悔。自己不該這樣傷她的,他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並不是她的錯。

穆堯經過破舊的公寓大門,來到三樓,找來找去,這地方居然連門鈴都沒有。沒有辦法,他只好用手把門,希望曉珞能夠注意到。

不一會兒門就開了,曉珞溫柔的笑臉出現在門邊。“婆婆嗎?”

話聲頓住,她驚訝的睜大眼睛,幾乎以為自己看見了幻覺。站在門口的,不可能是袁穆堯!不可能!

“我有事要跟你說。”穆堯低頭望著眼前的身影,她穿著米老鼠的T恤和棉長褲,看起來好嬌校驀然,心情高昂起來,有種不知名的暖流悄悄流過他心頭。

他並不是幻覺,因為她聽到了他的聲音。曉珞愣了一分鐘,在聽到他的話時,憤怒起來。他怎麼敢這樣對她?上回叫她滾得遠遠的,現在卻若無其事的出現在她家?

“我跟你無話可說。”她氣極了,那天的羞辱還歷歷在目,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你怎麼會知道我住這?”

穆堯沒有回答,不想讓她知道,第一次見面時,她給他的地址早已莫名的記在心裏。

顯然自己問了個白癡問題,他當然是從公司人事資料裏查到的。但問題是,他來這裏做什麼?曉珞想要關門,沒興趣知道答案。就算她象白癡似的喜歡他這個......這個混蛋男人,也不代表他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她的心。

就算是孤兒,她也是有骨氣的。人家都明白說不喜歡她、不想看到她了,還能死皮賴臉的粘著他嗎?

“曉珞,不要使性子。”穆堯冷著臉說,抓住她的小手,推著她進門。

曉珞憤怒的抽氣,唇瓣微張,望著這個霸道的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袁先生,就算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孤女,也不代表你有權利闖進我家!”

她的話讓穆堯畏縮了下,那種感覺類似……愧疚。望著她像刺猥一樣張牙舞爪,他沒有半點火氣的說:“冷靜下來,這關係到你的身世。”

她的身世?曉珞迷糊了,她向來不是愛記恨的人,他的話卻成功的轉移了她的怒氣,挑起好奇心。“什麼意思?”

穆堯走到沙發上坐下,望著小小的空間,不到六坪的地方讓人一目了然——一張書桌、椅子,加上一個書櫃,幾乎就是這裏的一切,然後,他發現自己所坐的沙發,其實是一張沙發床。

看來她真的過得很苦,小小的地方沒有一般女孩子的小玩意兒,甚至連電視都沒有,只有一台收答錄機;空氣中彌漫著肥皂香,看來她剛沐浴過。

這樣簡陋的住處,讓穆堯的心揪緊了起來,同時夾雜著一絲佩服。她居然能夠自食其力,不但養活自己,而且請到大學,實在非常不簡單。

曉珞覺得非常尷尬,他這樣打量她住的地方是什麼意思?揮去不該有的自卑感,她昂起頭,試著冷靜的問:“你到底來做什麼?”

穆堯回過神,看著她強自鎮定卻難掩羞赧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舉止讓她感到不舒服。不耐的揮去那股想將她抱在懷中安慰的莫名衝動,他拿出口袋裏的玉佩,嚴肅的問:“這是你的?”

曉珞一看,臉色有點蒼白,又想起那天他是怎麼對她的。“你來就是要還我這個。

“回答我。”穆堯堅持的說,目光嚴厲,“這是不是你的東西?”

“這當然是我的。”曉珞十分困惑的回答,不解的看著他臉上緊繃的肌肉線條,“為什麼這樣問?”然後,她倒抽一口氣,生氣的瞪著他,“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小偷?”她好生氣!他可以不喜歡她,但是不能侮辱她的人格。“這玉佩一直戴在我身上,院長媽媽說的。”

穆堯滿意的點頭,仔細望著她的五官。是他的錯覺嗎?他竟然開始覺得,曉珞長得跟路伯母有點相像?!

“你的脖子後面有沒有一個星形胎記?”穆堯又問。如果她真的是路嘉琦,上天真是對她開了一個惡劣的玩笑。路家是房地產業的龍頭,家財萬貫,比起袁氏毫不遜色,若曉珞真是嘉琦,她莫名多受了二十年的苦。

“我不知道。”曉珞越來越覺得莫名其妙,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她又看不到自己脖子後面。

穆堯站起來,在她驚訝的來不及退開前,伸臂環住丁她的肩膀,一手撥開長髮和T恤,在她的頸後尋找著。

這太親密了!曉珞不安的掙紮,“放開我!”

即使已經有預感,可當穆堯親眼見到那個小小的、藏在她頸後與右肩之間的胎記時,還是不免有些驚訝與茫然。

溫曉珞居然是路嘉琦,小孤女居然是大財團的獨生女!

“放開我啦。”曉珞扭動著,他濃重的男性氣息包圍著她,讓她情不自禁的臉紅起來,想起那天在樓頂上的熱吻……

穆堯盯著那塊小小的紅色胎記,在白嫩的肌膚襯托下更加明顯。他鼻端飄進她的發香,有些恍惚,然後才發覺自己正以非常親密的姿勢禁錮著她,甚至……透過寬大的T恤,依稀可見到胸前白嫩的隆起。

刹時,他失了神,只要再低下頭—點,就可以吻上她細緻的頸間……

曉珞慌亂極了,空氣中似乎有種怪異的張力,她心慌意亂,忍不住踩了他—腳,在他吃驚的鬆手時,順利逃出他的箝制。

腳上傳來的痛讓穆堯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著她。“你居然敢踩我?”

要不是自己現在神經緊張,他那誇張的表情—定會讓曉珞笑出來。那模樣看起來像是她剛放火燒了他家一樣。

她只是“輕輕”踩了—腳吧?曉珞有些不安,瞪向皺眉的他,決定不示弱,錯的可不是她。“誰叫你要那樣。”

穆堯回過神,暗罵自己簡直是瘋了,他從來沒有這麼失控過,要不是她踩了他,很可能他已經順從自己的渴望,吻住她香澤白曾的頸間柔膚……

不!真是見鬼!

他自認不是耽溺肉欲的男人,但這個小不點似的女孩,居然讓他差點忘了正事?腦中一時之間只有想吻她的渴望,簡直是莫名其妙!

從遇上她之後,他整個人就是莫名其妙!

“你頸後有個小小的胎記。”他終於告訴她。

曉珞—臉不解,“所以?”

穆堯歎息,“去換件衣服。”

“做什麼?”她還是—頭霧水。

“因為我要帶你去見你父母。”

◎ ◎ ◎

二十分鐘後,曉珞坐在車上已問了穆堯幾千幾百個問題,而穆堯總是簡單扼要的回答她。

曉珞還是不太能理解發生在她身上的事。她可能找到爸媽嗎?因為那塊玉佩,還有她的胎記?她越想越緊張,萬三逗一切只是一場誤會呢?穆堯剛剛也說過,還要做DNA監定才能完全確定,如果她只是剛好戴著玉佩、剛好有胎記呢?

聽穆堯說路家夫婦非常慈徉,而且非常富有,這二十年來都在找她。會嗎?他們就是她的爸爸媽媽?現在要去見的,就是她的親生父母?

曉珞慌張起來,遲疑的望著穆堯,怯怯的說:“我……我穿得太糟了,而且現在時間已經晚了,要不要……要不要明天再說?”

她好怕—切都是虛幻的,萬一見到他們之後,發現其實自己並不是他們的孩子,仍然是個孤女呢?她突然鴕鳥的希望能夠多拖點時間,美夢能作—天是一天。

“他們不會在乎你穿什麼。”穆堯熟練的操控方向盤,轉彎。

“可是我……我累了,我想他們應該也累了,所以我們是不是應該……”地胡亂找著藉口。

“曉珞。”穆堯突然喚道,一隻大手握住她緊張扭絞著裙子的小手。

“嗯?”曉珞更心慌意亂了,她低頭瞪著兩人明顯對比的膚色,忘了想說什麼。

“鎮定一點。”穆堯說了這四個字之後,握了下她的手,然後才放開。

曉珞望著他,突然感覺到一股暖意。不管他承不承認,他的確是在安慰地。深呼吸—口,儘管心跳悴然,她卻已經不再退縮,今天可能就會找到自己的爸媽,她不應該害怕的。

沉默的過了五分鐘,穆堯在紅燈空檔時望她一眼,見到她小臉紅撲撲的,大眼閃著期待興奮的光芒。

感覺到他的視線,她回頭甜甜的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這個毫無防備的笑,讓穆堯的心又開始不安。如果她真是路嘉琦,她的生活圈將會與他的重要,他能夠忍受常常見到她嗎?能夠讓她……接近自己嗎?

“曉珞。”

“嗯?”曉珞應道,有種荒謬的快樂感覺。她歪著頭望他,訝異自己怎麼光是坐在他身邊,就覺得有股滿足感?

“不管你是不是路家的女兒,我說過的話,並沒有因此而改變。”穆堯淡淡的說。

曉珞呆了半晌,有一時不能意會他是什麼意思,但是一見到他冰冷的表情,她明白了。他說的是不想看到她的事吧?想起他曾經指責自己是想攀上枝頭,現在若證實她是路家的女兒,她就搖身一變成了富家小姐……這一點,在可能見到親生父母的喜悅中,她不曾想到。

沒錯,若她真是路家女兒,穆堯就沒有相同理由再來指責她,但他現在居然就急著把話說在前頭……

曉珞感到一陣傷心,漂亮大眼裏的光芒黯淡下來,臉上的興奮跟喜悅也不見了。說什麼懷疑她想攀上枝頭根本是藉口,他其實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她、不想看到她而已。

他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她……

這句話浮現在腦海,讓曉珞傷心極了,她低頭望著自己的手,很不能理解為什麼剛剛他還握著她,現在卻又迫不及待想撇清關係。

“我知道。”她輕輕開口,閉上眼睛,不想看他如釋重負的表情。或許他並不像表面那般冷酷,但她也沒有那個心力去探索了,沒有那個勇氣讓自己的心一再受人踐踏,即使多喜歡他都一樣。

穆堯聽見這回答,表情依然冰冷,只是將方向盤握得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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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10 00:03: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在那個晚上一連串的眼淚、擁抱跟詢問之後,曉珞通過了DNA監定,她的確是路家失散已久的獨生女路嘉琦。

這個消息簡直讓路家夫婦樂瘋了,他們恨不得一下子全補足二十年的愛與關懷,什麼都給她最好的,對她百依百順。

曉珞知道,這是因為爸媽對她吃了這麼多年的苦感到心疼、愧疚。

想起媽媽看到她住的地方後,眼淚止不住的掉下來,直說是她的錯,沒有能力保護、照顧自己的唯一女兒,而讓她受了二十年的苦。

聽到這話,曉珞的眼淚也不禁掉了下來,但她並不覺得自己吃了苦,只是,一直以來,她都是一個人,現在突然有人這麼關心她、照顧她,讓她覺得像在作一場美夢一樣。

曉珞在父母同意下保留了名字,畢竟這個名字已經用了二十年。於是,她從“溫曉珞”變成“路曉珞”,僅僅是一個姓氏之差,便從一個一無所有的孤兒,成了路家備受寵愛的獨生女。

可是,這之間的差異讓她很不能適應,好幾個晚上都被惡夢嚇醒。

即使在忙著適應新環境、認識無數的親戚朋友時,曉珞並沒有忘了知恩圖報,在她的要求下,路家夫婦捐了一大筆錢給孤兒院,希望年老的院長媽媽不必再為籌錢而煩惱。

還有,她住了多年的地方,有許多好鄰居都對她非常照顧,所以在搬家的那天,她也——親自上門送禮道謝。

即便她的人生經歷了這樣大的改變,時間還是沒有停止運轉。不久,曉珞就從學校 畢業,而知道她所有變化的人,就只有她唯一的好朋友桑景爾。

好不容易找回女兒,路家夫婦說什麼也不肯讓她離開身邊,

於是暫時還不考慮出國深造等計畫,只是想把她留在身邊好好的寵愛。

其實,曉珞並沒有大多想法,別說出國留學了,若是以前,恐怕現在正急著找工作養活自己,哪可能這麼好命,能享受無憂無慮的生活。

相對于父母的無盡寵愛,曉珞則以乖巧貼心來回報,她二十年沒陪在父母身邊,這種遺憾說什麼也要趁現在補回來。

慢慢的,日子一天天過去,曉珞忙於融入不熟悉的社交圈,只為了讓父母開心,而由於父母最親近的是袁家,因此,曉珞也自然的與袁母和誹慈越來越熟稔。不過這些日子以來,她倒是一次都沒見過穆堯。

曉珞終於知道,即使距離再近,真的有心要避開的話,還是可以完全不見面。她知道穆堯急著避開自己,只是不知他是否明白,她也努力的避著他?她不想讓他不開心,因為她知道他不想看到她。

其實不需要努力什麼的,因為穆堯根本很少出現在社交場合,他連家都不太回了,又怎麼會出現在以社交為目的的聚會中呢?

曉珞不只一次自問,穆堯為什麼不喜歡她?而每次結論都是同一個,那就是喜歡跟討厭是不需要理由的,不然她也不會明知穆堯不喜歡她,卻還是喜歡著他。

“喜歡”這種感情根本是無法控制的,曉珞猜測“討厭”也是一樣,雖然她不懂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穆堯不開心,她想,自己也許永遠不會懂。

從她進入社交圈之後,有了不少追求者。她並不笨,知道路家獨生女的身分,是某些人追求的原因之一,但除去這些,她也看得出有些人是真的喜歡她。

她同樣不懂他們為什麼喜歡她,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問問他們,也許這樣就可以找出讓穆堯喜歡她的方法了。

景蘭就不只一次罵她笨,有—天,她們一起結伴去逛街,景蘭就翻翻白眼,毫不客氣的說:“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清醒?人家都說不想看到你了,可千萬不要繼續傻下去,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袁穆堯至少還不算壞,沒有存心玩弄你。”

曉珞真是傻眼,雖然知道景蘭的家庭背景導致她不信任男人,但也沒到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地步吧?“景爾,你真的那麼討厭男人嗎?你不相信世上有愛情存在嗎?”

景蘭冷哼一聲,“我要從哪里相信?從那個老是外遇偷腥的爸爸?為了報復而包養小白臉的媽媽?還是那些滿腦子只想跟我上床的追求者?”

曉珞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這種話題總是讓她不安而且尷尬,望向美豔絕倫的景蘭,不免有些難過,她們才二十多歲呀,景蘭卻似乎已經對男人與愛情夫去信心跟期待,但她又無力反駁,畢竟好友所見所聞都是不堪的一面,也難怪會有這種想法。

“算了,不跟你說這個,你太溫柔太會作夢了,我只希望你不會受傷。”景蘭瞧見曉珞漲紅了臉,不禁搖搖頭,“走吧,你陪我看看今年流行秋裝有沒有適合我的?我要狠狠的刷爆金卡,反正他們會付錢。”“他們”指的就是她的父母。

一直到景爾提著大包小包坐上計程車,跟她揮手道別後,曉珞都還在想著,沒有夢想跟期待的景蘭過得有多痛苦。一想到這個,她就不禁難過起來,景爾是她最好的朋友,熱情大方而且善良,難道不能獲得幸福嗎?

由於專心想著好友的事,曉珞在搖晃的公車上坐了二十分鐘後,才發現搭錯了車,歎口氣,認命的在下個站牌下車。

“奇怪,明明記得是這個方向的。”曉珞嘀咕著,不是很在意,畢竟迷路又不是第一次,雖然可以搭計程車,不過總覺得浪費錢,到現在出門還是維持從前的習慣,不是走路就是坐公車。

看了站牌良久,曉珞還是不太瞭解自己到底在哪里、又要怎麼回家,於是決定先坐車到臺北車站。

她站在路邊等公車,無聊的用腳踏著拍子。一心注意公車的她,沒有留意到一輛車已緩緩倒退到面前。

“曉珞?”一個聲音叫喚著。

曉珞訝異的望著車裏的男人:心狂跳起來。是穆堯!他從駕駛座側身過來,一臉疑惑的看著她。

“你在這裏做什麼?”穆堯不解的望向荒涼的四周,除了馬路就是辦公大樓,根本沒有任何曉珞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剛剛他還以為看錯了,沒想到真是她。

穆堯帶著不自覺的溫柔,仔細的從頭到腳打量著,發現她嬌小的身材變得渾圓有致,臉蛋也白曾了些。

他有多久沒見到她了?幾個月了吧?看來她過得很好,穆堯竟荒謬的有種安心感。

“我迷路了。”她喃喃說道,看著他還是充滿男性粗獷線條的臉,忍不住心中的思念,怔怔的看著他。

“迷路了?”穆堯皺眉,他不知道她這麼糊塗,不過一想到遇上她之後發生的幾次小意外,隨即鬆開眉頭,嘴角彎了彎。這是曉珞。他提醒自己——所以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上車,我送你回去。”穆堯沒有多想的催促道。

曉珞幾乎想答應,尤其當她見到他的表情時,更是差點就要上車。他的表情……沒有向來的冰冷,深邃的黑色眼睛看起來甚至有點暖意。不過,她仍是不由自主的記起他說過的話,真是莫名其妙,明明說不要看到她的,卻要送她回家?不解男人的她,只知道不想再傷心,雖然跟他同處一段車程的私密空間是很大的誘惑,但她無法承受之後必定會隨之而來的……“警告”。

“不用了,謝謝。”她客氣的拒絕,眼尖的見到公車遠遠駛來,連忙抬起手,在他愕然的注視下跳上了車。只是,上了車才發現,她又搭錯車了……

穆堯眨眨眼,有些茫然。曉珞拒絕了他,而且自己跳上公車,就這樣離開了他皺起眉頭,心裏很不高興。想起自己總是叫她離他遠些,但她真那麼做了,他卻又滿心不悅。

穆堯不禁懊惱起來,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了……

◎ ◎ ◎

幾個月後,穆堯發現自己對曉珞那種不知名的感覺,並沒有隨著時間及距離而消失。

這天,在商界大老舉辦的慶生會中,他穿著一襲正式黑西裝,就站在偌大會場的一端。對於這種聚會他原本就興趣缺缺,若非楊威富是他的父執輩,又親自點名他一定要來,他根本不可能參加這種無聊的聚會。

行簡倒是玩得很開心。穆堯不耐的看著行簡在女人堆中如魚得水的模樣,厭煩的閉起眼睛休息,對旁邊企圖跟他攀談的女人視若無睹。

女人唱獨角戲唱了十分鐘,終於識趣的離開。

“行簡,跟我跳支舞。”穆堯聽見一個女聲說道。

“不要,行簡,你這支舞是我的,今天我還沒跟你跳上舞呢。”另一個有些蠻橫的聲音說。

“寶貝,先等一下,我去拿個飲料。”行簡好不容易排開策家女將,來到穆堯身邊,歎了口長氣。“我真的快被這些女人煩死了。”

穆堯哼了一聲,“是嗎?你向來不是很享受這些‘寶貝’們的嗎?”

“你別再調侃我了。”行簡一臉苦哈哈,“早知道就不來了,我確實喜歡女人,不過前提是一次一個,而且沒有荒謬的佔有欲。”

“你可以趁現在躲遠些。”穆堯難得好心的提供建議。

“能躲去哪?到處都是女人,唯一的辦法就是離開,偏偏楊老到現在還不願現身切蛋糕,要是我現在溜掉,在談的這筆生意就告吹了。”

穆堯聳聳肩,既然這樣,他就愛莫能助了。“聽說你母親最近忙著幫你介紹名媛淑女,催促你早點結婚?”

行簡挑挑眉,俊美的瞼上有種玩世不恭的神氣。“我才三十出頭,再過幾年吧。何況,到現在還沒找到能讓我把長相跟名字連在一起的女人。”

“你那些‘寶貝’要是知道你這毛病,大概會氣瘋。”聲音帶著笑意。

行簡也笑了,“你可得替我保守這秘密。”戲請的眨眼。

廣大的會場裏,男女成雙成對的旋舞著,穆堯無意識的看著舞池中的男女,蕩然僵了一下。

“咦,那不是曉珞嗎?”行簡也注意到了。

曉珞正與一個高大男人緩慢的跳著舞,她嬌小的倚在男人懷中,還不時抬起頭微笑。

“嘖嘖,我從來不知道曉珞這麼豐滿。”行簡故意盯著曉珞瞧:心裏也確實驚詫她的改變。

穆堯火大的看著他一臉色樣,有股衝動想遮住他的視線。望向曉珞,見到她穿著銀灰色的削肩漕服,凹凸有致的身材實在令人垂涎……

“我現在才注意到,曉珞原來是個小美女,秀麗雅致,而且我居然記得住她的名字,你說我是不是該好好把握?”行簡瞄了穆堯一眼,他鐵青的臉色讓他差點笑出來。

“不要把她跟你那些‘寶貝’混為一談!”穆堯低吼,目光沒有一刻離開曉珞身上。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美?穆堯注意到那男人不時低語著什麼,逗得曉珞嬌笑起來:心裏那把無名火越來越旺尤其當男人的大手環著她纖細的腰肢,另一手搭在她白嫩肩頭時,竟有股奇異的酸澀從他的胃一路上升到喉頭……

這輩子他從來沒有這麼不舒服過。

而當他再見到曉珞熟練靈巧的舞步時,那難受的感覺更是揮之不去。她變了,穆堯有些失神的想著,她已經變成了路家的大小姐,而不是初相識時,那個總是胡亂闖禍的小可愛。

“那個抱著她的男人不是歐陽運翰嗎?我聽說最近他跟曉玲走得很近,原來是真的。據說他的妻子—年前過世之後,他就沒再參加社交場合,現在卻老是擔任曉珞的護花使者,你想,他是不是想再婚啊?”行簡佯裝不經意的問著。

歐陽運翰?穆堯轉移注意力,看向那個擁著曉珞的男人,眼睛眯了起來。他跟對方向來沒什麼交集,對他也一向沒什麼私人評價,不過現在……卻突然覺得他有些惹人厭!

當行簡離開後,穆堯仍一直注視著他們,在他們被人群淹沒時,他悄悄繞過會場跟著他們。

舞了兩曲,當音樂停止時,曉珞對歐陽運翰搖搖頭,然後一個人轉身離開舞池。

接著,穆堯見她拒絕了兩、三個紙褲子弟,一個人走到後方,悄悄的開了通往後花園的門,溜了出去。沒有多想的,他立刻奔了出去,腦中浮現許許多多的情景,曉珞不是……去跟誰私會吧?

曉珞東張西望了一會兒,確定只有自己一個人後,歎了口長氣,走到後花園的石椅上坐下,低頭脫—下腳上的高跟鞋,露出一雙白嫩的腳,不過上頭有著擦傷的痕踟。

她瞪著手上的高跟鞋,憤憤的低語:“真討厭,為什麼你們就不合作一點呢?”將鞋子放在一邊,手輕探著疼痛的腳,還不時發出小小的吸氣聲。

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習慣穿高跟鞋。

離開了溫暖的室內,在夜風吹拂下感覺微涼,不過她不想再穿上高跟鞋,寧願一個人享受這份寧靜。

這一切都被穆堯看在眼底,他並沒發現,一個微笑已經在他唇上成形。也許曉珞並沒有變太多,他想著,而後忍不住想跟她說說話,於是走上前。“曉珞。”

曉珞驀然抬頭,紅唇微分,一臉愕然。“穆堯?”

他第一次聽到她叫他的名字,那輕柔的嗓音仿佛有股魔力,讓他感覺非常溫暖,忍不住想再聽一次。

曉珞眨眨眼,見他走到身邊坐下,驚慌的跳起來。她不知道他也來了,要是知道,她根本不會來參加。剛剛這一跳,腳不小心扭了一下,不過她忍著痛楚,急急忙忙的穿上高跟鞋,對自己的醜樣都被他看光了感到非常尷尬,而且她也記得他們的約定——要離他遠一點。

穆堯比她更錯愕,看著她驚慌的動作跟表情,也察覺到她即使腳痛,仍不停止穿鞋動作,一副急著想離開的樣子。

他的臉色陰沉下來,握住她的手,平靜的問:“看到我就想走?”

手上傳來的溫暖讓曉珞呆了幾秒,然後她試著掙脫,卻發現他像鐵鉗一樣緊抓著她,雖然不至於使她疼痛,卻也掙服不開。“放開我。”氣惱的說。

她的手好冷,穆堯皺眉,看向她單薄的穿著,不假思索的批評:“你穿太露了。”

曉珞簡直要氣得吐血,他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她昂起頭,極力克制他的輕撫帶來的愉悅戰慄,僵硬的說:“不關你的事,請你放開我。”

她的小手冰冷又柔軟,穆堯繼續輕輕摩挲著,希望把自己的熱度傳給她。“你跟歐陽運翰在交往嗎?”那股奇怪的酸澀又出現了。

曉珞的注意力又被引開,“你說歐陽大哥?”她想解釋他們不是那種關係,但是理智及時回來——她幹嘛跟他解釋?“袁穆堯,請你放開我,我的事跟你沒有關係。”

她沒有否認,還親熱的叫他歐陽大哥?這一點議穆堯的心情倏然惡劣——“他對你來說,太老了。”

“太老了?”曉珞抽氣,簡直不敢相信。“他比你小三歲!”

這麼說來,她記得自己幾歲?穆堯有點滿意,他略過年齡的話題,說道:“他有過婚姻紀錄,配不上你。”

曉珞生氣了,他叫自己離他遠一點,現在卻又像她的監護人一樣管東管西?“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氣得大吼。

“你說過你喜歡我。”

這是什麼話?曉珞氣得眼眶泛紅了,“那是以前的事了,而且是你叫我離你遠一點的!”

以前的事了?不,他記得很清楚,就好像她不久前才說的一樣。穆堯失了神,腦筋自動略過她的第二句話。

曉珞趁機掙脫開來,撩起裙擺、像只驚慌小鹿一樣,氣喘吁吁的奔回喧嘩大廳,腦筋一片混亂。

她剛剛見到穆堯了,她好想他,可是他真令人生氣,他到底想怎麼樣呢?她一點也搞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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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整個社交圈都在傳袁穆堯變了。

若非生意上必要,絕不出現在任何社交場合的他,居然一反常態,頻繁的出現在各個大大小小的聚會上。

各家名媛淑女莫不使出渾身解數,努力想將這個金龜婿誘入殼中。她們認為,袁穆堯一定是想安定下來了,畢竟,他已經三十五歲了。

可沒多久,她們就發現判斷錯誤,因為袁穆堯雖然總是出現在每個舞會宴會上,卻從來沒跟任何人攀淡,甚至跳舞,總是獨自站在會場一角。

究竟他在想些什麼,沒有人知道。

唯一例外的就只有行簡。他明白好友所追逐的,就只有曉珞的身影。

“喜歡曉珞就去追啊,難道你要等到她嫁給歐陽運翰再來後悔?”他已不只一次這麼說。

“我沒有喜歡她。”穆堯也總是如此回答。

是哦,繼續騙自己吧。行簡也懶得理他了,如果穆堯在聽到整個社交圈都在傳曉珞將會嫁給歐陽運翰時,那種妒恨交加又心浮氣躁的表情叫做不喜歡曉珞的話,他又有什麼辦法?

另一方面,曉珞則覺得自己快要神經崩潰了!

她還沒有自信到認為穆堯近來的反常是為了自己,但當地發現他開始出現在每個有她出現的聚會上後,就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尤其每每不經意的望過去,卻總是發現穆堯直勾勾的瞪著她時,那種心理壓力就更大了。

他想做什麼?她真的已經盡力避開他了,可是她人可能完全不出現啊,她甚至覺得他是刻意出現在聚會上,既然如此,那就與她無關了不是嗎?何況他們幾乎不說話,他根本沒有理由來指責她什麼。

“我第一次見到袁穆堯有表情的臉。”這天,歐陽運翰輕笑著在曉珞耳邊低語。

“什麼?”曉珞抬頭,見到歐陽運翰若有所思的笑容。

他們正在舞池中舞著,歐陽運翰熟練的帶著曉珞轉圈,揚起美麗的弧度。

“他看起來想要殺了我,你確定他真的不喜歡你?”

曉珞偷偷瞄了另一頭的穆堯一眼,震驚的發現歐陽運翰說的是事實,他到底在生什麼氣?跟她沒有關係吧?她真的沒有惹他呀。

“我想他大概只是心情不好。”曉珞無力的說。

歐陽運翰低頭望著懷中柔弱的小女人,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他喜歡曉珞,尤其當他知道,他們都不喜歡這種聚會跟那些對他們虎視眈眈的紳土及淑女後,他們就達成共識,借由彼此陪伴來阻隔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他當然知道,歐陽家及路家有可能聯姻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不過他跟曉珞都不在意,因為他們之間只有兄妹般的感情。

想起已經過世的妻子,歐陽運翰的心又痛了起來。

曾經滄海難為水,他再也不要經歷那種失去所愛的痛苦。

一曲舞畢,歐陽運翰護著曉珞來到吧台邊,好笑的見到她一杯又一杯的喝著調酒。

“怎麼了?我第一次見你喝這麼多酒,不怕醉了?”

曉珞踮起腳,從歐陽運翰的肩側偷偷望去,果然又見到穆堯正寒著臉看著他們。她連忙又喝了一大口甜甜的雞尾酒,感覺氣泡舒服的灌入胃裏,稍稍鬆懈了緊繃的神經。

“你跟他有仇嗎?”曉珞認真的問,她實在無法解釋穆堯怪異的行為。

“到現在為止沒有。”歐陽運翰笑著說,“我們在生意上並沒有往來,不過他現在的樣子,好像我搶了他的女人。”

這話讓曉珞又神經緊張起來,再次喝光一杯酒,拿起另外一杯。每天生活在這種不確定的情緒中,她真的快要發瘋了,多希望自己有勇氣能上前去,惡狠狠的質問他到底想做什麼。

可如果真有就好了,現在她只能躲在歐陽大哥背後喝著酒偷看他。

“曉珞,你不該再喝了,這是第四杯了,你酒量有這麼好嗎?”歐陽運翰擔心的皺眉。

曉珞拾起頭,開始覺得有點迷茫,打了個酒嚼,然後為自己發出的聲音笑了起來。“我不知道,我只喝過一次酒。”

歐陽運翰的眉頭皺得更緊,他望著曉珞因酒氣而泛紅的小臉,歎了口氣。她看起來醉態可掬,早知道她酒量這麼差,一開始就該制止她才對。

“還能走嗎?我最好送你回去了。”歐陽運翰低聲問道。

“當然可以。”她攏起秀眉,又打了個隔,覺得頭腦昏昏的,身體有點熱,不過很舒漲,一種慵懶舒適的感覺包圍著她,所有的煩惱好像都不見了。

可當她才走了一步,整個人卻幾乎就要向前傾倒,幸好歐陽運翰眼明手快的接住了她。

然後,他環住她的腰,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心的將她帶往大門,打算離開。

“放開你的手。”

冷冷的聲音突然在他面前響起,歐陽運翰望向憤怒、正交叉雙臂的男人,苦笑了下,“我不能。”

“我說放開她!”穆堯瞪著幾乎跟他一般高的男人,一股無名火越燒越旺。他居然那樣抱著曉珞,簡直是……

此時,曉珞垂著頭、軟軟的靠在歐陽運翰身上,這情景讓他不悅到極點。

“她醉了,我必須送她回家。”歐陽運翰相當無奈,袁穆堯看起來想跟他狠狠打上一架,而且他的聲音已經引來旁人側目了。

原來她醉了,這麼說來,她不是故意要這樣緊靠著他的?穆堯胸中那股無名火勉強退去了些,這才強橫的說:“我來送她。”上前一伸手,便將軟綿綿的曉珞樓到自己懷中,密實的抱著她。

歐陽運翰手一攤,人家都來搶人了,他還能說什麼?不想再給其他人更多嚼舌根的材料,他頷首說道:“那我把她交給你了,你一定要讓地平安到家。”

曉珞不斷往下滑,穆堯乾脆伸手抱起地,引起一陣驚呼。他壓根不睬其他人,瞪了歐陽運翰一眼,“不必你交代。”

最後,歐陽運翰眼睜睜看著他抱著曉珞離開,明明高大魁梧,動作卻十分輕柔。他不禁笑了,而且有種預感——自己跟曉珞彼此陪伴的日子,已經快結束了。

◎ ◎ ◎

穆堯並沒有帶曉珞回家,瞪著醉倒睡在前座的她,決定先回自己在市區買的住所再說。她醉成這樣,肯定會讓路家人擔心,自己也可能會被問東問西,而他不習慣對任何人解釋。

何況,他根本不懂自己幹嘛發了瘋似的把曉珞搶過來,還強行把她帶走。

見到她跟人跳舞是一回事,但一見到她整個人軟軟的偎在那男人懷中,他的腦子竟然立刻停擺,一心只想把她搶過來。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別說老是出現這種場合根本不合他本性,連對曉珞莫名的佔有欲也叫他困擾。當初他說那些叫她離他遠—點的話是真心的,但現在自己在做什麼?

如果她要他解釋怎麼辦?穆堯很確定自己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他是多慮了,曉珞醉得厲害,一路昏睡,連他從車裏將她抱出來時,也只是悶哼一聲、挪動身體讓自己更舒服點,之後又睡著了。

穆堯一路抱著她進到屋裏,將她放在沙發上,開了暖氣後,卻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他沒有任何照顧人的經驗,一時半刻只能無助的瞪著她看。

然後,是曉珞解決了他的問題——她不安的翻動身子,發出一個可怕的聲音後,在他還來不及阻止時,己吐了自己一身。

穆堯不敢相信的瞪著眼前像酒鬼一樣狂嘔的女人,這是曉珞?他聞到一股嘔吐的酸臭味,見到自己的沙發也難逃穢物攻擊,不禁歎了口氣。他不能讓她這樣睡—夜,沒有遲疑的,他再度將她抱起來,無視她身上的穢物沾染到自己乾淨的襯衫,直直走入浴室。

他扭開水龍頭,熱氣刹時彌漫在浴室內,笨拙的脫掉曉珞的衣物,地穿的是一件低胸褶服,裏頭根本沒有穿內衣……穆堯望著她僅著小褲的身體,不禁口乾舌燥起來。

當他發現自己愣愣的望著她胸前的渾圓飽滿,然後驚覺她雪白上的粉色蓓蕾因為寒意而緊縮時,不禁吞咽一下,然後低咒著移開目光,掙紮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將那件粉紅色小褲從她滑膩的腿上褪下來。

她,現在是一絲不掛。

穆堯將水溫調到合適的溫度,努力調整自己紊亂的呼吸,她赤裸的身體讓他產生了反應,這實在該死極了,他的身體在瞬間硬挺起來,活像十七、八歲剛剛看了色情圖片的毛頭小子。

接下來,穆堯再度將她抱起,這回他冒出了滿頭汗,因為在抱起的一瞬間,她胸前的渾圓柔軟的顫動著,只離他的嘴不到幾公分的距離……

他深深呼吸,將她放入浴缸,仔細的用毛巾擦拭她全身,不過,避開了她渾圓的胸部以及雙腿之間。而光是隔著毛巾撫過她的肩、平坦的小腹及柔軟豐滿的大腿曲線,他就已經喘得像跑了幾百公尺,不需要更多誘惑,他已經興奮到發箔…

浸在舒服的熱水里加上似有若無溫柔的碰觸,曉珞從夢鄉緩緩回到現實中,她微微睜開眼睛,頭還昏昏的,只見到眼前一片霧氣彌漫,而穆堯正在她身邊注視著她?!

頓時,她嚇了一大跳,神志一下清晰起來,繼而一一注意到自己的赤裸。不可能!她當然不可能光著身體,而穆堯也不可能這樣看著她!

她一定是在作夢。

曉珞昏沉沉的笑了起來,她當然是在作夢,在作一個美夢,因為她見到穆堯溫柔的表情,這是她從未見過的。

“我要喝水。”她皺眉要求

穆堯的心情緩和下來,她竟然沒有慌張的跳起來,仔細看她一眼,注意到她的眼神仍然渙散,原來還沒有完全清醒。於是他出了浴室,快速的到廚房倒了杯溫水,回到浴室的時候,見到她眼睛又閉了起來。

“曉珞,喝水。”他低聲說,捧著她的頭,把水杯湊到她唇邊。

曉珞聽話的張唇喝了好幾口,睜開眼睛看著他半晌,看得穆堯有些不安。然後,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把他的頭拉近,低喃著:“我喜歡這個穆堯。”在他頰上親了一下。

這只是小小的一吻,不過卻帶給穆堯相當大的震撼。他摸著自己的臉頰,意外發現臉上掛著像傻瓜一樣的笑容。再望向她時,發現她又睡著了。

原來曉珞還是喜歡他的!這讓穆堯這幾天以來,渾身積聚的不滿與酸澀感,全都奇跡似的消失無蹤。

他將她抱起,快速的以浴巾擦幹她的身體,不讓自己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而後輕柔的將她抱到房間的床上,拉過一條絲被蓋在她身上。他無力幫她穿衣服,他已經夠疼了,沒辦法再讓自己受更多折磨。

直到自己也洗了個澡,並且清理完沙發上的混亂後,穆堯回到房間探視她,打算把自己的床讓給她睡,自己到客房窩一晚。

沒想到,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暖氣太強,居然把整條絲被都踢掉了。他搖搖頭,走到她身邊,準備把被子重新蓋回去。

哪知,曉珞哼哼唧唧的不合作,小手還不斷的甩開絲被。穆堯瞪著她赤裸的身體,冷汗又冒了出來。他困難的吞咽,身體壓在床上,一隻手繞到她身側,打算拉起她的手把絲被放在她腋窩下。

結果,曉珞卻因為下陷的重量而滾到他懷中。她動動身子,嚶嚀—聲,又再度舒服的睡去。

穆堯僵直著身體不敢動,因為曉珞屈起膝蓋、背貼著他的胸膛、小小的臀部則緊靠在他僅著內褲的腿間……

他閉起眼睛,開始覺得曉珞是故意折磨他,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猛烈的欲火,偏偏始作俑者睡死了。他深深歎息,放棄幫她蓋被的念頭,試著離開地,但她卻不滿的輕哼一聲、捱得他更緊。

穆堯放棄了,他擁著她,試著睡覺。

穆堯從來沒有跟女人躺在床上,卻什麼都不做,也不習慣女人躺在身邊、睡在他床上。 本來以為要睡著會很困難,沒想到卻驚訝的發現,睡意很快席捲了他。他睡前最後一個念頭是——抱著曉珞睡的感覺,還不錯。

沒錯,非常非常不錯。

他懷著這個想法沉沉睡去,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

曉珞慵懶的摩箏絲被,頭有些疼痛的醒來。她睜開眼睛,先是有些茫然的瞪著天花板及陌生的環境,然後注意到自己的赤裸,低呼一聲,猛然坐直身體。

老天啊,昨天發全什麼事了?她試著回想,記憶卻只到歐陽大哥說要帶她回家,然後好像夢到了穆堯……怎麼會夢到他呢?

而且,她到底在哪里;

“你醒了。”房門突然被打開,穆堯出現在門口。

曉珞瞪大眼睛,驚呼著抓起被單遮住自己的身體,給結巴巴的問:“我怎麼會在這裏?”

“別遮了,你以為你的衣服是誰脫下來的?”見到她急著遮掩的樣子,穆堯莫名的不高興起來,他注視她大睜的眼眸。惡劣的補了一句:“何況我昨天抱你睡了一晚。”

曉珞簡直快昏倒了,她急得快哭出來,怎麼會這樣?

穆堯把剛買的衣服丟給她,“換上衣服就出來。”粗魯的關上房門,腦海裏香豔的景象卻仍然殘留著。

十分鐘後,房門輕輕的被打開,曉珞穿著休間服怯怯的走了出來。剛剛的幾分鐘裏,她試著回想,卻還是搞不懂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裏。這裏……應該是穆堯的家吧?這麼說來……她以為昨天作的那個夢……不是夢了。

曉珞低低申吟,好想死了算了。他真的幫她洗澡嗎?她的全身都讓他看光了嗎?

穆堯雙手環胸,看著她臉上各種豐富的表情變化,再看看她穿著自己幫她買的衣服,突然有個念頭在腦海成形——

有何不可?反正,他終究是要結婚的。既然任何女人都一樣,那他決定——他要曉珞。

“呃,我不知道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我想一定造成你不小的麻煩,謝謝你。呃……我走了。”曉珞羞得不敢看他,胡亂說著話,腳步不斷往大門移動。

可她這副迫不及待想離開的樣子,卻令穆堯火上心頭,他竟荒謬的有種被她利用的感覺,想起昨天自己盡心盡力照顧了她一夜,今天一大早又像傻瓜似的出去幫她買衣服,現在她居然想就這樣一走了之?穆堯憤怒極了。

“給我站祝”

曉珞愣住了,終於抬頭看他,她非常不好意思,但在見到他一臉陰沉時,又本能的擔心起來,只好委屈的說:“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在不高興什麼?我也不知道怎麼會在你這裏,所以我現在就要離開了嘛,我會努力離你遠一點的,你不必再對我凶。”

她像個小可憐的樣子讓穆堯彎起嘴角,他不想解釋叫她離他遠一點曾經是真心的,不過現在,他已經改變主意了。

他為什麼不說話?曉珞無助的瞪著地板,終於鼓起勇氣,開始移動腳步。“再見,我要趕快回家了,爸媽一定很擔心,還有歐陽大哥……”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穆堯火大的吼,心裏充滿不安定感。

他又吼叫了,曉珞無奈的想,原來穆堯跟歐陽大哥真的有仇,不然怎麼這麼痛恨他?

“我真的要走了。”曉珞深呼吸,決定不要介入兩個男人的戰爭,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過節,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

“今天下午我會去路家提親。”穆堯冷冷的說,他痛恨那種不安的感覺,急著想讓曉珞屬於他,那小子絕對沒有半點機會!

倏地,曉珞停下腳步,慢慢消化他所說的話,不可思議的問:“你在說什麼?”她一定是聽錯了。

“我今天下午會去提親,下個月我們就訂婚。”

曉珞旋過身,忘記自己的害羞尷尬,愕然的望著一臉平靜的穆堯。“訂婚?”她重複,沒多久輕笑起來,“穆堯,雖然我很高興你有幽默感,不過用在這種地方,我想不太好。”

穆堯瞪她一眼,“你在這裏、我的床上過了二夜,你的清白已經毀了,我會負起該負的責任。”

曉珞覺得荒謬到極點,他幹嘛那麼強調那四個字?她有些臉紅的想。甩甩頭,看到他認真的表情,半天才擠出話:“沒那麼嚴重吧?根本什麼事都沒發生。”

她知道的,昨天應該沒有發生任何不該發生的事,因為她的身體並沒有任何異狀。

她拒絕他?穆堯心急又火大,昨天親他臉頰跟眼前極力想撇清關係的,是同一個女人嗎?“昨天我帶你走的時候,整個宴會的人都看到了,沒多久消息就會傳出去,你非得嫁我不可。”為了達到目的,穆堯臉不紅氣不喘的誇大事實。

“為什麼你要帶走我呢?”曉珞一臉困惑,“你明明叫我離你遠一點,不是嗎?現在又為什麼要我嫁給你呢?”她直視著穆堯,卻驚訝的發現他居然掉開目光!?

穆堯在她清澈眼眸的注視下感到不安,轉而看著地上,“反正事實已經造成了,為了路家及袁家的聲譽著想,你一定得嫁給我。一聲音很冷硬。”

曉珞看著他,有點不敢相信他居然會說出這種話。老天,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一個非常非常開化的年代,他居然為了她在這裏睡了二夜,就要娶她以示負責?他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切根本沒這麼嚴重,頂多她的名譽會受到點影響,不過清者自清,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好擔心的。

“今天下午在家等我。”穆堯看著地上說。

曉珞想要尖叫,她的頭還痛著,他又說了這麼一堆莫名其妙的話,讓她頭更昏了。“我不要嫁給你!根本什麼事都沒有,你是發瘋了嗎?”

穆堯聽到這句話,寒著臉抬頭瞪她,一字一句的說:“下午,如果我發現你不在家,我就會把昨天幫你洗澡、跟你睡了一夜的事,一五一十告訴你父母。”

他居然……居然威脅她?曉珞氣得跺腳,雙頰羞紅,他根本沒聽進她的話,還說得那麼曖昧,擺明瞭要叫人誤會。

“還是你要我現在造成‘既定事實’?”

曉珞驚慌的瞪著他,看到他一臉邪惡,忍不住叫了一聲,就慌張的逃了出去。她肯定是在作一場惡夢,沒錯,一定是一場惡夢。

惡夢以極快的速度成真了。

曉珞可憐兮兮的看著誹慈,撇著小嘴說:“事情就是這樣。”

向來冷靜的誹慈聽到事情始末,也不禁愕然,昨天才知道大哥已經跟路家提親。現在整個路家跟袁家是一片歡欣鼓舞,母親更是樂壞了,唯一的兒子要娶好友的女兒,兩家由朋友結為親家,怎麼說都是喜上加喜、親上加親。

她還以為大哥避人耳目,偷偷的跟曉珞談戀愛,袁家跟路家都是這麼想的,沒想到結果卻不是如此。

“誹慈姐,你可不可以叫穆堯不要娶我?”

這荒謬的要求讓誹慈忍不住笑了起來,曉珞看起來真是可憐兮兮,聲音也是。

“你不是愛他嗎?”

“可是……你不覺得這件事很怪異嗎?他之前明明恨不得我消失,現在竟然因為一個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晚上就要娶我,實在是太詭異了。”

“的確是很奇怪,一點都不像大哥埃”誹慈深思著,挑起秀眉直截了當的問:“那個晚上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嗎?”

曉珞羞紅了臉,小小聲的說:“他說他幫我洗澡、抱我睡了一晚。可是……我確定我們並沒有……那個。”

曉珞嬌羞。小女人的神態,令誹慈溫柔的笑了。她很高興曉珞當自己的大嫂,但不能理解大哥那不尋常的舉動。

“這一點也不像大哥,他向來只顧自己,我行我素兼冷血無情,怎麼會硬把你帶走?實在很奇怪,更別提他竟然照顧了你一個晚上。”

曉珞聽著,忍不住為他辯解,“穆堯沒那麼糟吧?他是比較沒表情,但是也沒到冷血無情的地步埃”

誹慈在心中暗笑,曉珞的心意已經很明顯了,連她這個妹妹隨便說幾句,她就急著為心上人辯解。

“更奇怪的是;他根本不甩其他人怎麼想,居然為了什麼荒唐的名譽,要對你負責,我真是不懂他。”

幾年前,有個女人聲稱懷了大哥的孩子,要求明媒正娶進袁家,結果大哥連理都不理,只是冷冷的說別想騙他。而後來事實也證明,那女人的確是騙人的。

照她看來,大哥根本是想娶曉珞,所以胡亂拿個理由當藉口。誹慈搖頭,大哥挑了個最差勁的方式,難怪曉珞一點也不能理解。

“你也這麼覺得吧?你想穆堯是不是受到什麼刺激,不然怎麼會變成這樣?”曉珞一臉憂心仲仲。

“你有沒有問他為什麼要娶你?”

“有啊,可是我一問他這問題,他就不理我。連那一天我問他的時候也是,他連看都不看我,居然一直看著地上,一點都沒把找的話聽進去,真是太過分了。”曉珞喃喃抱怨著。

這下,誹慈驚訝的坐直身體,“你說他不看你?”

“也不是不看我,怎麼說呢?就是……我問他的時候,他偏偏轉開視線,好像地上有什麼東西讓他很感興趣一樣。”曉珞埋怨道。

“他不是不看你,而是在緊張。曉珞,你知道嗎?他向來沒有表情、沒有情緒,只有他讓人家先移開目光的份;而他只會在緊張的時候,才會移開目光看別的地方。”誹慈訝異極了。

想起小時候的大哥,在還沒有被爸爸隔離起來之前,當他做錯事或者緊張害怕耐,就會一直瞪著地上不看人。不過,她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大哥這樣子了,在爸爸斯巴達式的教育下,大哥漸漸變成臉上只有一號表情,完全看不出喜怒哀樂。

“他在緊張?”曉珞好懷疑,她很難把緊張這種情緒跟穆堯連在一起。“他在緊張什麼呢?”

“緊張你不嫁他。”誹慈望著一臉迷糊的曉珞,認真的問:“現在你打算怎麼辦?一個月後訂婚,到時候後悔就來不及了。”

“我也不知道。”曉珞好迷惘,無助的看著誹慈。“你知道我愛他,可是.我連他喜不喜歡我都不知道,之前他還很討厭我的,我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想他是喜歡你的,只是還沒準備好對自己承認。喜歡我大哥會很辛苦,不過如果是你的話,我相信一定可以讓大哥快樂的,過一段時間以後,一切說不定就會撥雲見日,只是這對你來說,有點不公平。現階段你們的付出是不會成比例的”大哥不知何時才會領悟到對你的感情,你願意冒這個險嗎?”

曉珞迷惘的笑笑,心更亂了。穆堯對她並不是無動於衷,這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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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10 00:04:1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有人說,婚姻原本就是一場賭注,只是曉珞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也會有下這個注的一天。

一個月後,冠蓋雲集、熱鬧非凡的訂婚儀式在飯店大廳舉行。

曉珞穿著粉紅色訂婚禮服,站在台前與穆堯交換戒指。她望著他身穿黑色禮服的高大身影,還是不太有真實感。

“曉珞,伸出你的手。”穆堯有些沙啞的低語,見她只是愣愣的看著自己,忍不住催促。

曉珞羞赧的微笑,伸出手來,突然,她想起媽媽昨天殷殷交代,不能讓穆堯把戒指套到底,不然以後會被他吃得死死的。可是當她抬頭看著他時,只覺得就算被他吃得死死的也無所謂了。

在戒指套上她纖細手指的那一刻,穆堯心裏松了口氣,他望著眼前嬌柔清麗的小女人,有種不可思議的愉悅感在心中彌漫。

她終於是他的了!

曉珞將戒指套入穆堯的手指時,遲疑了一下。他知道這個習俗嗎?他願意……被她套牢嗎?不過她驚訝的發現,穆堯同樣將手指伸得直直的,讓她順利的套到底,引起一些人的鼓噪聲。

這麼說,他是不知道了?曉珞抬頭望他,見到黑色眼眸中的暖意,忍不住心跳怦怦,柔順的閉上限,讓他輕輕的吻了她。

接著是一連串的恭賀聲,曉珞不斷的微笑、點頭,在賓客群中轉來轉去,有些頭昏腦脹。然後她見到景蘭,開心的拉著她的手到角落,說著女人的悄悄話。

“曉珞,恭喜你了。”景蘭深深的祝福道,豔麗的臉上是親切的笑容。

“謝謝。”曉珞臉上滿是新嫁娘的喜悅,儘管只是訂婚,可對她來說,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她已經嫁給穆堯了。

“看你這麼開心我就放心了,原本我還擔心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這麼倉促訂婚,畢竟之前你談到他的時候,都是單戀的埋怨。”

曉珞臉紅了,她沒有告訴景蘭被逼婚的經過,要是景蘭知道,一定會義憤填膺的跑去找穆堯算帳,不過她自己雖然有點慌亂,卻是真心想嫁給穆堯的。

“祝你幸福,不要太寵他,男人是寵不得的。”景蘭吩咐著,眼裏是真誠的關心。”

“好、好,你別擔心我了,穆堯不會虧待我的。”曉珞微笑著說,希望讓景蘭放心。

“有空常聯絡我,你還是我最好的朋友。”景蘭感到有股依依不捨的離情,訂了婚、而且即將嫁作人婦,再怎麼說,都不會像以前那麼自由了。

“當然,你也永遠是我最好的朋友。”曉珞溫暖的笑著,伸手抱了景蘭一下。

“景蘭見到有個男人朝她們走來,摟了曉珞一下,又恢復了冷漠的表情。“我先走了,有人過來了。”

曉珞訝異的想喚住她,卻見到行簡朝自己走來,看來這就是景蘭離開的原因,曉珞歎氣,景蘭還真的是痛恨男人。

“曉珞,恭喜你。”行簡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謝謝高大哥。”

“剛剛那女人是誰?”行簡好奇的問。

“哦,那是我的好朋友,叫桑景蘭。”

行簡點點頭,有些不解的問:“她剛剛瞪著我,可是我不認識她,你知道我哪里得罪她了嗎?”

曉珞有些尷尬,“呃,高大哥不要介意,景蘭本來就是這樣。”

“是嗎?”行簡聳聳肩,把注意力轉到曉珞身上。“你今天真漂亮。”

他真誠的讚美讓曉珞紅了臉,“高大哥言過其實了。”

“我是說真的,你今天特別漂亮,而且看起來很開心,你知道我一直不懂,穆堯明明說還要好幾年才會給婚,居然就這樣丟了個紅色炸彈給我,實在是讓我大吃一驚。”

曉珞但笑不語,從剛剛一連串的恭賀聲中,她已經聽出來,穆堯訂婚這件事讓大家非常吃驚。不過這是當然的,因為連她這個當事者,現在也還有著不真實的感覺。

“更誇張的是,居然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我從來不知道穆堯做事這麼急躁,是不是有什麼……不可抗拒的原因?”行簡蹙著眉,有些擔心的問。

啊,“不可抗拒的原因”?曉珞想著,在穆堯家睡二夜,然後就被逼婚,這算不算是不可抗拒?然後她見到行簡的表情,突然明白他在問什麼,因為他瞄了她的肚子一眼。

“高大哥,你不要亂想。”都是穆堯不好,一副急著結婚的樣子,連高大哥都誤會了,其他人是不是也……

行簡尷尬的笑了,摸摸頭,“抱歉抱歉,我想太多了。這麼說來,穆堯娶你是因為愛你了。”啊,想到穆堯那傢夥,之前還嘴硬的說沒有喜歡曉珞,現在卻迫不及待想把人娶回家,就覺得好笑。

曉珞的心狂跳,然後搖搖頭,老實的說:“我不知道,他從來沒有說過為什麼要娶我。”

“什麼?不然他是怎麼求婚的?”行簡瞪大眼睛。

“嗯,也沒有什麼求婚,一切就是……順其自然。”曉珞瞪著自己的手指,見到上頭的鑽石戒指,有些羞赧的說。

愣了半晌,行簡大笑起來。“順其自然?曉珞,如果穆堯不想娶你,就算你跪著求他、威脅他,或者懷了他的孩子,他都不會鬆口的。”看來裏頭頗有內情,行簡決定日後要好好的從穆堯口中套出來。“其實他訂婚我很開心,不過也因為他訂婚了,我母親更是一

天到晚念著,連穆堯都定下來了,我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差點沒讓我發瘋。”

行簡可憐兮兮的模樣讓曉珞忍俊不住,安慰的拍拍他的肩。

“那你就考慮定下來嘛,你那些‘寶貝’裏面,總有適合的人選吧。”

曉珞居然也會調侃人?行簡訝異的望著她調皮的表情,笑了起來。“再說吧,時候還沒到。走吧曉珞,高大哥跟你喝杯酒,慶賀一下。”

這時,另一端的穆堯被客人絆住了,遠遠的,他見到曉珞跟行簡聊得開心、小臉笑得紅撲撲的,還把了他的肩膀,頓時心中有股毫無理性可言的酸澀蔓延開來。

他知道行簡把曉珞當妹妹、也知道曉珞當行簡是大哥,可是見他們相談甚歡,實在忍不住心裏那股焦躁。

而在見到他們前往吧台時,穆堯終於忍不住了,他打斷滔滔不絕的客人,無澧的道了歉,就匆忙的穿過人群來到吧台。

“曉珞,祝你跟穆堯百年好合、幸福快樂。”行簡舉杯笑道。

曉珞拿著酒杯,臉上滿是笑容。“謝謝高大哥。”

兩人碰了杯子,曉珞還來不及喝下,酒杯已經莫名其妙的被人截了去,回頭一看,竟然是她的未婚夫?

穆堯開口:“曉珞不會喝酒。”

行簡挑挑眉,不知穆堯知不知道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正明顯寫著“保護欲”三個字?他看看曉珞,“你不會喝酒?”

曉珞想點頭說會喝一些,穆堯卻在這時低下頭對她說了些話,當場讓她尷尬的臉紅起來。

“呃,我酒量不太好,高大哥對不起。”她局促不安的說,抬頭瞪了穆堯一眼,只見他一臉得意。

“既然這樣,就你幹吧,反正是祝福你們兩個,誰喝都一樣。”行簡率先喝乾杯中的酒。

穆堯點頭,同樣豪邁的一口氣飲幹。他一手環著曉珞的肩,另一手拍拍行簡,說:“謝謝你。”

不久,曉珞聽這兩個男人交談了一會兒,便想回到前面跟一些朋友說說話,卻發現穆堯緊緊的環著自己,她瞄瞄穆堯,見他一臉自在的跟高大哥談著生意的事,難道他沒發現自己的舉動嗎?不過,他這小小的動作,卻讓曉珞開始抱著希望,而想起剛剛穆堯在耳邊說的話,耳根一下熱了起來。

曉珞柔順的偎著他,想著,或許穆堯是在乎她的,不然怎麼會娶她呢……

◎ ◎ ◎

訂婚之後,曉珞的生活產生了顯著的變化。

她跟穆堯相處的時間變多了,常常會一起討論事情;譬如結婚當天的賓客名單以及地點、菜色等等,還有試穿褶服、拍婚紗照,這些都需要時間安排。

打從決定嫁給穆堯之後,曉珞就發誓要當一個好妻子,她孤

單了二十年,私心裏一直想好好找個人來愛。而從她跟穆堯相遇後,她就知道自己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是他。現在居然要跟他結婚了:心中的驚喜與期待是不言而喻。

不過這樁婚姻似乎有點不尋常,他們並不算戀愛結婚,因為穆堯從未說過愛她,而曉珞在興奮過後,也開始有些不安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穆堯對她總是忽冷忽熱,有時候他會認真的跟她討論,專注的看著她,好像她是他很重要的人生夥伴;有時候他的眼神則火熱深沉,深幽幽的凝視她,半天不說一句話,盯得她紅了臉;但有時候,他卻又冷淡莫名,好像連話都不想跟她說。

有一天,他跟她提到蜜月的事。曉珞覺得去哪里都無所謂,只要他在身邊就好。因此,當他問她想去哪里時——

她只是羞怯的低著頭,輕輕的說:“你決定就好。”

穆堯看著她低垂的頸項,不知道她臉上的紅暈是不是因為想到了新婚之夜,伸出手摸著她柔細的長髮,溫柔的問:“你想去哪里?告訴我,我可以安排。”

曉珞像只小貓咪似的,在他的輕撫下昂起頭,對他微笑說:“去哪里都好,只要……跟你在一起。”

這話一出,穆堯即低頭吻住她的唇,再抬起頭時,眼睛閃著狂熱的光芒。“曉珞……”

因他的吻而愉快的紅了臉,曉珞慵懶的偎在他懷裏,輕輕的應著:“嗯?”

穆堯想對她說,他會帶她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會好好照顧她,讓她快樂……可這些話到了嘴邊,他卻猛然一怔——

他在想什麼?他為什麼想對曉珞說這些話?難道他開始在乎她了?不能這樣,他不需要那些無用、只會讓人傷心的感情。他不想需要任何人、更不想在乎任何人,連他的未婚妻也不例外。

一思及此,穆堯一把將她推開,站起身開始踱步。

“怎麼了?”曉珞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但不知他心裏的波濤洶湧。

她柔軟的聲音是多麼好聽……穆堯有些失神,他渴望的想著度蜜月的時候,他將可以日日夜夜擁有她,只有他們兩人在一起......

不行!不能讓她這麼靠近,穆堯本能的抗拒著,他知道這樣是有危險的。他不需要這種危險,並且將會儘量避免它的發生。於是他隱去臉上的狂熱,習慣性的換上一臉寒冰。“既然你說無所謂,那我想不用安排了。”

曉珞一臉震驚,直起身子專注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不度蜜月了?”

“嗯,公司最近也有點忙,反正在家也差不多,如果你想去哪里玩的話,可以以後再說。”穆堯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不一樣、不一樣的。曉珞搖著頭,傷心不解的看著他冷淡的表情,不懂他剛剛還那麼溫柔的吻她,現在為什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冷淡。她做錯什麼了嗎?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你不是說我決定就好嗎?”

曉珞無言了,她的確這麼說過,但不代表……什麼地方都不去埃她滿心憧憬著美麗的婚禮以及幸福的、只有他們兩個人的蜜月,這是每個女人的夢想,但是他現在卻說不去了……

她看來法然欲泣,令穆堯感覺有股莫名的沉重壓在心頭。站起身,他不發一語的離開,留下惶惑不安的曉珞。

而她,仍然不懂穆堯為什麼突然間有這麼大的轉變……

◎ ◎ ◎

除了婚禮事宜,還有新居的事要討論。袁母相當堅持他們在婚後搬回袁家住,曉珞原本也想順著未來婆婆的心意,她知道偌大的袁家只有袁媽媽跟誹慈兩個人住,實在是太寬闊了些,沒想到穆堯一口否決,見到袁媽媽失望的表情,曉珞覺得好愧疚。

穆堯為什麼不願意住家裏呢?袁媽媽這麼疼他,難道他們之間有什麼不愉快嗎?她十分不解。

儘管如此,他們婚後還是決定住在穆堯的住處,一想到可以跟他住在一塊兒,曉珞只有滿心的歡喜與期待。

雖然一切都是現成的,不過曉珞自然要搬些自己的衣物進來,為了沾沾婚禮喜氣,屋裏的擺設也需要重新裝潢。在裝修這段期間,穆堯暫時搬回家住,偶爾會跟曉珞到住處巡視一下進度。

這天,穆堯接曉珞到住處去,曉珞一見到翻修後的新居,開心得像個小孩一樣,興奮的東摸摸、西摸摸,看得穆堯的心情也輕鬆起來。他望著曉珞像只蝴蝶般穿梭,一心注意著她,對新居的改變沒什麼特殊感覺。

“噢,穆堯,你看我們的房間是不是很棒?”曉珞歡欣的在房間門口喊著。

穆堯走過去一看,原本采黑色調的房間已經變成溫暖的鵝黃色,牆壁的漆、窗簾都變成鵝黃色,看起來溫暖宜人。

穆堯想起那天,曉珞跟他討論房間要做什麼改變時,他不甚在意的說隨她高興,結果她一臉失望,堅持說這是他們要住的,他應該要提供一點意見——

“黑色感覺太憂鬱了,而且有點冷漠,你喜歡藍色還是鵝黃色?”曉珞這麼問。

本來想開口真的由她決定,但見到她期盼的小臉,穆堯決定隨便選個顏色。“藍色好了。”對,沒錯,藍色比鵝黃色好,鵝黃色感覺起來太娘娘腔,他不太喜歡。

本來以為她會很開心,因為他提供了意見,沒想到她表情卻黯淡下來,圓睜著大眼,再次問道:“真的嗎?你比較喜歡藍色?”

穆堯見到她有些失望的臉蛋,不知不覺脫口而出:“不,我想還是鵝黃色好了。”

這下,曉珞的小臉立刻煥發光采,眼睛笑得臂彎的。“真的嗎,我也比較喜歡鵝黃色。”

見到她笑得那麼開心,穆堯點點頭。其實鵝黃色也不錯,冬天的時候看起來感覺比較溫暖,他越想越覺得鵝黃色比藍色好,尤其當他看見她的笑容時,原先覺得藍色比較好的念頭立刻消失無蹤。

沒錯.鵝黃色確實比較好。

望著房間的改變,穆堯有些吃驚,曉珞把房間變成了溫暖宜人的空間,各種粉嫩的黃色充滿房內各角落,連臺燈、枕頭和床單也是鵝黃色的。只不過,有點遺憾是,上回曉珞赤裸的躺在他的黑色絲綢床單上,那明顯的顏色對比,看來格外誘惑人……

“穆堯,這真是太棒了!”曉珞暈陶陶的說,望著夢想中的新房,興奮的環住穆堯的脖子,吻了他臉頰一下。

對一個腦海充滿著情欲景象的男人來說,這是個讓意志力受到嚴重考驗的誘惑,對穆堯也不例外。他低頭望著她,忍不住把她拉近,低頭結實的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深吻。

曉珞熱烈的反應,舌頭跟著他狂野的起舞,撩撥起漫天情欲。

穆堯喘著氣,這個深吻徹底桃起了他的生理反應,短暫的離開未婚妻甜蜜的唇,黑色的眼眸蒙上一層氤氳,然後,又低頭再吻她,雙手在她身上游走,激起她一波又一波的喘息。

對曉珞來說,親吻純粹是美好的經驗,她對欲望一無所知,當穆堯的大手滑過她的背時,她只感覺到一股愉悅的戰慄,忍不住嚶嚀起來。

這聲音是個邀請,穆堯的手順著下滑,捧住她柔軟的臀部,緩緩的揉捏著。

曉珞僵了一下,穆堯第一次對她做這種事,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的手不斷的揉捏著她,帶來一種奇怪的興奮感。

“穆堯……”她在吻與吻之間低哺著。

“什麼事?”穆堯心不在焉的說,捧起她的臀部壓在自己的亢奮上,帶來的快感讓他興奮的喘息一聲。

曉珞僵住了,她沒有無知到不懂壓著她的堅硬是什麼,奇怪的是,她感覺身體開始發熱,有一股莫名的疼痛開始在身體的某處積聚。

穆堯放開她的臀,轉而將她抱起,放到大床上,低頭望著她迷蒙困惑的臉龐,一股深深的佔有欲在他心中升起。他開始解她的衣服,一顆扣子、兩顆扣子……

他看起來多麼英俊,他將是她的丈夫。曉珞充滿愛意的凝視他,然後見到他的動作,忍不住有點慌亂,伸手按住他的手,有些遲疑的望著他。

可這一按,正好給了穆堯機會,他的大掌覆住一方渾圓,緩緩的抓握、鬆開……

曉珞低呼,體內那股迷亂的感覺更甚,她試著想往後縮,身體卻自有主張的向前挺起,身體越來越熱,令她開始害怕起來,“穆堯?”

心不在焉的應了聲,穆堯將她軟弱的手拉開,順便將礙事的胸衣一把扯掉,屏住呼吸注視著她美麗聳起的雪白以及其上的粉色蓓蕾。

曉珞閉起眼睛,覺得自己快羞死了,穆堯這樣看著她,好像她是……某種大餐一樣。她扭動身體,想要遮掩自己,沒想到穆堯卻抓住她的雙手固定在兩側,讓她的身體無助的暴露在他的視線下。

“不要遮,我夢想這樣看著你已經好久了。”穆堯的聲音粗啞。

曉珞的抵抗無效,她軟軟的放鬆身體,雖然很害羞,但不得不承認自己喜歡穆堯這樣看著她、對她說這種話,可是……“你一直想看到我這個樣子?”

穆堯彎起嘴角,承認道:“從我脫去你衣服那天開始。”

然後,曉珞覺得自己要暈倒了,穆堯居然低下頭,伸舌輕舔她的……蓓蕾。那種從未有過的刺激,讓她忍不住拱起身叫了出來,無力的感覺身體那股莫名燥熱越來越強烈,而疼痛也有加劇的趨勢。

“你喜歡這樣是不是?”穆堯在她胸前低語,接著,張開性感的唇瓣,整個含祝

曉珞濕潤的唇逸出申吟,“嗯……”她的頭腦整個昏了、亂了

從來沒有人這樣親密的碰過她,她閉起眼睛,雙手軟軟的垂在身側,任他在胸前為所欲為。

疼痛越來越劇烈,曉珞閉起眼睛,感覺他濕潤的舔她、吸吮她,甚至……輕咬她!她無助的感覺自己像在渴求他的愛撫,睜開眼睛,喘息著說:“穆堯,這樣好……好色。”

將兩邊蓓蕾逗惹得繃緊濕潤,穆堯充滿情欲的注視著眼前這一幕,她半裸著眯起眼,看來多麼性感誘人。

而且,她是他的。

他充滿佔有欲的揉捏她,她純真的小臉上有著惶惑,但同時,一種豔麗的紅潮也開始漫上她的臉蛋。他從來沒見過她這麼美的模樣,忍不住低下頭吻住她濕潤的小嘴,“沒有人這樣碰過你是不是?”

她拱起身呼喊,忘了回答,因為他又低下頭再次含住了她的蓓蕾,像個孩子似的吸吮著,根本不在乎她有沒有回答。

曉珞不安的扭動著,有些尷尬的發現自己身體奇妙的變化,那股疼痛越來越劇烈,讓她燥熱不安。“穆堯,你要不要……停下來了?”

她渾身散發著天真的性感,而且非常熱情,穆堯想著,也許這對他純潔的未婚妻來說,太過刺激了。但是她雖然叫他停下,小手卻不自覺的捧住他的頭、挺起上身讓他更輕易的含住她。

他真是個幸運的男人,不是每個女人都有這樣的熱情。而他,是唯一見到她這嬌媚模樣的男人。這個念頭讓穆堯更加硬挺,他的額上開始冒汗,他想自己可能停不下來了,已經渴望她這麼久,而且即將娶她進門,這裏還是他們的新房。

不管了!他的手滑到她體側,掀起她的及膝裙,沿著柔軟的大腿往上撫去。

曉珞僵住了,本能的攏緊雙腿,她不確定的望著穆堯,他的大手帶來一種灼熱刺痛的愉悅,但是她似乎不該讓他這麼做。

“別怕,放輕鬆,我不會傷害你的。”穆堯輕聲說道,再次吻得她暈頭轉向、忘了不安與抗拒。

這回,他的手順利的觸碰到她的腿間,隔著絲質小褲,穆堯感覺到她的灼熱與濕潤,她真的非常熱情,讓他因此而更加疼痛起來。他一邊吻著她,手大膽的深入,直接碰觸她最私密的所在,緩緩的探索、試探,取悅他美麗純真的未婚妻。

他從來沒有在乎過任何女人的快樂,就算在床上也是蠻橫需索的,但是現在,穆堯覺得不能這樣對曉珞,她是自己未來的妻子,而且純真無瑕,帶給她快感似乎已經變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比起他的發洩更加重要。

疼痛!可怕的疼痛!曉珞拱起身體,開始哀哀啜泣。他搓揉著她最敏感的部位,帶來的是強烈的快感以及一種空虛的疼痛,她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感受,根本無力隱藏自己的反應。

“穆堯……不要……礙…”

注視她滿是欲望狂潮的美麗表情,穆堯無情的加快手上動作,而她的身體變成了美麗的粉紅色,且呼吸狂亂、眼眸氤氳,無力的小手拉著床單,那種既痛苦又快樂的表情,他已深深記在心裏,這是奇妙的一刻,她在他的懷中、他的手下,達到今生第一次的高chao。

好美麗、她真的好美。她身體繃緊、啜泣的哭喊,然後是無力的放鬆、軟軟的倒在床上,即使已經疼到快要崩潰,他仍然注意到,鵝黃色的床單跟曉珞的膚色非常搭配,他美麗的未婚妻……

曉珞睜開無力的眼,見到他繃緊的臉上滿是壓抑的痕跡,充滿愛意的擁住他,在他拉下她的裙子跟小褲、將她的腿分開時也沒有反抗,他是她的丈夫,她愛他,她的一切、包括身體都是他的。

“我愛你,穆堯。”

將自己安置在她腿間,正準備一舉攻入時,穆堯聽到了這句低喃。

利時,所有的柔情蜜意跟狂亂的欲望都消失無蹤,這句話像一個魔咒,澆得他欲望全熄。他瞪著她,“你剛剛說什麼?”

曉珞有些不安,他的表情好僵硬,剛剛壓抑激動的情緒似乎已經從他身上退去,他在短短的時間內又變成了那個冰冷的男人。

這是剛剛還擁著她、帶給她強烈快感的男人嗎?

“我說……我愛你。”曉珞不安的說,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可是她真的愛他呀,難道……她不該愛他嗎?

“你不需要說這種話,我們的婚姻裏,不需要這三個字。”穆堯眼裏的欲火已完全熄滅,他坐起身,開始整理自己的衣物。

曉珞震驚的望著他疏離的表情,莫名覺得被遺棄了。穆堯是什麼意思?她不需要說這三個字?因為他們的婚姻不需要?她咬著下唇,還嘗得到他留在唇上的味道,但剛剛那個熱情溫柔的男人已經消失了,而她完全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我不能愛你嗎?”曉珞傷心的問,顫抖的手開始穿起衣服。

已經穿好衣服的穆堯回頭,一見她難過的表情:心裏有些緊縮,但他不讓自己心軟,不讓自己屈服於想擁住她的渴望。

“我不需要你的愛,所以你不必愛我。”穆堯冷淡的說,轉身走了出去。“我在外面等你。”

他走得那麼急,好像很不能忍受跟地待在同一個房間似的。曉珞不能理解他的話,也拒絕相信。愛情不是婚姻的基礎嗎?他怎麼可以當面將她的愛丟回來?

他說他不需要,到底是為什麼?

◎ ◎ ◎沒多久,曉珞從未來婆婆那裏,知道了穆堯之所以忽冷忽熱的原因。

袁母在結婚前幾天特地叫曉珞回家,在她慈祥的殷殷詢問下,曉珞把近來穆堯對自己的怪異態度一五一十的說出,之後,袁母長歎一聲,開始對她說起穆堯的童年生活……

“曉珞,你要讓穆堯快樂起來啊,他這輩子從來沒有快樂過,我試過,但是他不原諒我、根本不接近我。”袁母拭著淚,蒼老的臉上滿是傷心與絕望。

剛聽完了穆堯的成長背景,曉珞震驚不已,心生一股對穆堯的同情與憐惜,以及對他已過世父親的憤怒。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曉珞簡直無法相信,穆堯的父親居然要求他否定一切情感的存在,更要他武裝自己,認為自己不需要這些東西?!

曉珞好心疼,她開始明白穆堯為什麼總是一臉冰冷、為何與家人不親、又為何對她忽冷忽熱。

穆堯……辛苦的在抗拒他自己,同時抗拒她。那個童年飽受欺淩與傷害的小男孩,仍然藏在穆堯高大健壯的身體裏,掙紮著抗拒所有讓他感受到情感威脅的人事物。

“曉珞,我知道穆堯這孩子是真的喜歡你,不然他不會這麼急著把你娶回家,不要放棄他,他的冷漠不是真心的,他只是……忘了要怎麼付出。”袁母握著曉珞的手,著急的說著。

曉珞紅了眼眶,她看見一個母親絕望難過的神態,也看見了她是多麼的疼愛穆堯。

“媽,”曉珞喚道,露出一個堅定的笑容,“我不會放棄的,他是我的丈夫,我們要共度一生,我怎麼可能放棄他?你放心,就算要用一輩子的時間,我也會讓他把笑容找回來。”

是的,現在她知道了穆堯的苦,再也不會因為他的冷淡而傷心,因為她明白這是他保護自己的方式。而且她知道,穆堯並不是生性冷漠的,有好幾次,她驚鴻一瞥的見到了那個男人表現豐富的情緒。

再說,穆堯對她也並不是無意的,想起相識到現在,她也在無意中看過好幾次,穆堯望著自己時的熱切表情。

她什麼都沒有,只有對他的愛以及無窮的耐心。不管要用多久的時間,她一定會讓穆堯快樂起來的。

◎ ◎ ◎

曉珞的決定,很快就受到了考驗。

這天,歐陽運翰打電話給她,真誠的祝福她幸福快樂,可曉珞卻有點愧疚。他是她的朋友,照理說,應該邀請他來參加訂婚典禮,可是穆堯堅決反對他來,她也沒轍,至今她仍然不懂這兩個男人之間有什麼過節。

不過,現在歐陽大哥親自打電話來,曉珞覺得自己應該跟他見一面、好好聊聊。

他們在咖啡廳見面,曉珞望著眼前高大英挺的歐陽運翰,對他的感情跟對行簡一樣,他們就像是她的哥哥一般。

“你看起來氣色很好,最近很忙吧?聽說下星期就要結婚了?”歐陽運翰微笑的問。

曉珞點點頭,不好意思的說:“歐陽大哥,對不起,我真的想邀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但是……”

歐陽運翰瞭解的頷首,想起袁穆堯那天的敵意,不以為意的笑笑。“我明白他的想法,他太在乎你了,無法容忍其他男人的存在,即使只是朋友。”

是嗎?曉珞不太有信心的想了會兒,轉個話題——

“歐陽大哥,我……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不過我真的希望你快樂起來,我想‘她’看到你為了她消沉傷心,一定不會高興的。”以後他們不會常常見面,曉珞突然想對他說些真心話,這是自從明白他的過去後,就一直藏在心裏的話。

歐陽運翰彎起唇,拍拍她的手,“謝謝你,我會儘量努力。”一想起妻子,歐陽運翰的眼神黯淡了下來,望著曉珞擔心的臉龐,突然發現她與妻子有點神似,同樣有對溫柔的大眼睛,或許是因為這樣,他對曉珞才會特別關懷吧。

聊了一陣子,曉珞驚覺時間流逝,想起跟穆堯約好傍晚要到新居去確定一切。

看看時間,已經來不及了,連忙打電話告訴他會晚點過去,並且在歐陽運翰的提議下,搭上他的車,讓他送她到新居。

下了車,曉珞對歐陽運翰揮了揮手,才想進大門,竟發現穆堯一臉暴怒的站在門口,顯然見到了一切。她才想開口,穆堯卻理都不理,價怒的沖向歐陽運翰。

“我要宰了你!”穆堯吼著。

曉珞從來沒見過他這樣子,慌亂極了,然後她發現歐陽運翰居然也不把車開走,甚至還下了車,更是快昏倒了。兩個男人對峙著,這到底算什麼?

她連忙跑上前去,在穆堯即將揮拳向歐陽運翰的時候,一把抱住了他,感覺到他渾身的緊繃與蓄勢待發的力量,急急懇求:“穆堯,別這樣。”

穆堯只覺眼前是一片紅霧,他沒想到會見到自己的未婚妻在別的男人車上,而這個男人還是歐陽運翰!他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這個念頭讓他更為狂怒,一心只想揍扁眼前的男人,卻礙於曉珞而無法行動。

“放開我!”他咬牙切齒的說,瞬間厭惡起懷裏的女人。她是不是……是不是背叛他了?腦裏浮現的情景讓穆堯有股殺人的欲望,偏偏她緊緊抱著他,要是他使勁甩開,她一定會受傷。

“我不放。”曉珞曉著,轉頭看向歐陽運翰,他怎麼不走呢?“歐陽大哥,你快走呀!”

穆堯更憤怒了,她是為了那男人才把住自己的,她那麼在乎他嗎?“我說放開!”

歐陽運翰挑著眉上前,望著一臉鐵青、眼裏散發出強烈怒火的他,說:“袁穆堯,如果你不相信我,至少要相信自己的未婚妻。如果你都不能信任她,要怎麼讓她幸福?我再告訴你一句,曉珞,就像我妹妹一樣。”他對曉珞點頭,在她懇求的目光下上車離間。

“他走了,你可以放開了吧?”穆堯的聲音突然冷下來,曉珞這麼急於保護另一個男人的事實,讓他非常陰鬱。

其實,曉珞想保護的是他,她無法忍受穆堯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而受任何傷。她知道歐陽大哥不會站著挨打,他們如果出手一定會雙雙掛彩。

“穆堯,你別這樣。我跟歐陽大哥在咖啡廳聊了一會兒,因為來不及了,所以他送我過來。今天是我約他的,他打電話祝賀我們

將要結婚,所以我才出去的,你不要誤會、不要生氣。”曉珞緊緊抱著他,急切的解釋著。

憤怒與懷疑在穆堯心中交錯著,有好半晌,他腦海裏聽不進任何解釋,只見到曉珞下車、對歐陽運翰揮手的那一幕。然後,她急切的話語漸漸進入他的腦子,這才開始感覺到她緊貼著自己的柔軟身體、跟她身上的熟悉香氣。

“這是你們第幾次見面?從我們訂婚之後。”他質問著。

在他懷裏猛力搖頭,曉珞委屈的扁著嘴說:“沒有沒有,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你要相信我,我們之間完全清白,他就像我哥哥一樣。”

穆堯沒有說話,但曉珞感覺到他僵硬的身體放鬆了些,於是抬起頭來,見他仍然一臉陰鬱,踮起腳尖吻了他的唇。“穆堯,你願意相信我嗎?”

沉默的望著她好一會兒,穆堯粗率的轉了身,走向大門。“以後不許再跟他單獨見面。”

曉珞跟在他身後,緊繃的心情放鬆下來,穆堯相信她了嗎?他

剛剛那麼生氣……是在吃醋嗎?

想起剛剛歐陽大哥說的話,再對照穆堯剛剛的樣子,曉珞突然滿懷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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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7-10 00:05:02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隆重盛大、排場豪華的婚禮在一周後準時舉行。

跟穆堯在眾多賓客間周旋了一個晚上,曉珞累得快睜不開眼睛,行簡等人原本還要鬧洞房的,幸好穆堯態度強硬的拒絕,若非如此,她恐怕沒辦法好好享受跟穆堯的新婚之夜了。

婚禮隔天,疲累的曉珞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蒙的睜開雙眼,她看了看四周,然後彎起唇甜蜜的笑了,這是她成為袁太大的第一天。

望向身邊,已經沒有穆堯的身影,摸了摸床單,冰冰涼涼的,顯然他已經早早起床了。曉珞困惑的想了想,開始慵懶的喚著:“穆堯?”起身下床,身體的酸疼讓她差點跌坐在地毯上,想起昨夜,磊然紅了臉。

昨天夜裏,穆堯熱情的吻遍她全身、狂野的愛了她一整晚,那激情畫面一幕幕略過腦海,讓她的心充滿甜蜜。

穆堯會去哪里呢?曉珞在屋裏繞了一圈,還是不見他的人影,接著,她又回到房間,卻看到梳粧檯上有一條發亮的東西,走過去一看,是一條鑽石項鏈,看起來價值不菲。

這是穆堯給她的?曉珞想著,露出一個微笑,將項鏈擁在心口一會兒,然後放入抽屜。這時,她聽到開門的聲音,歡欣的奔出房,卻訝然見到一個中年婦女。

“夫人,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我是新來的管家,袁先生要我過來幫夫人料理一切。”中年婦女露出一個憋厚的笑容。

曉珞點頭微笑,心裏越來越慌亂,穆堯究竟上哪去了?回到房間,曉珞撥了穆堯的手機號碼。

電話是秘書接的,說穆堯正在跟幹部開會,沒辦法接電話。她好想哭,穆堯為什麼在結婚第一天就去上班?就算沒有蜜月,至少也有一個禮拜的婚假,他為什麼就這樣丟下她到公司去了?

可沒多久,曉珞即振作起精神,拒絕讓沮喪征服自己,開始思索怎麼做才是好妻子,既然穆堯都去上班了,她總不能一天到晚呆在家裏,什麼事都讓管家去做。

傍晚,當大門傳來開門聲,曉珞連忙奔了出去,見到一臉疲 憊的穆堯,她上前張臂環住他,在他唇上印上一個熱情的吻,“你回來啦,我好愛你。”

穆堯有些愣住,他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種歡迎,新婚之夜過後就急著去上班,他以為任何女人都會不高興的,不過他並不打算解釋自己的想法。

他不可能告訴曉珞,昨夜銷魂蝕骨的激情嚇壞他了,他從來沒在女人身上體驗過這種圓滿的快樂感受,尤其是事後抱著她沉沉睡去的感覺,更是好得讓他害怕,所以一大早就逃了,她的溫柔甜蜜是一張無形的網,他怕自己會陷進去,再也爬不出來。

想不到……想不到她竟然帶著溫柔的笑容迎接他,還告訴他……愛他!?

愣愣的讓她接過他的公事包,穆堯才回過神,嚴肅的說;“我說過你不必說這三個字。”

“可是我想說呀,沒有關係吧?”曉珞眨眨眼,抱著他又說了一次。“我愛我的老公,這一點都沒有錯,而且我真的愛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她拉他進門坐下,又給了他一個吻,在他反客為主的深吻她時,更是熱烈的喘息回應。

是的,她打算從今以後,每天都告訴他一次“我愛你”,不管他怎麼說、怎麼做,她不會退縮、更不會放棄的。

曉珞竊笑著望著丈夫一臉愕然,顯然他是嚇著了。嗯哼,那他最好得趕緊習慣才行。

“你要先洗澡還是先吃飯?”曉珞問道,她還不知道種堯的習慣。

“先洗澡。”穆堯還是一臉迷惑。

“好,那你先坐會兒,我去幫你放水,衣服已經拿好了,你晚上穿那套白色休間服可以嗎:”曉珞滿臉笑容的又問。

穆堯點頭,望著她像只快樂小鳥消失在浴室方向,面部表情放鬆、嘴角上揚。隨便她了,如果她高興。他想著,其實她剛剛叫他“老公”的感覺,非常不錯。

洗完澡,穆堯與曉珞坐在餐桌吃著飯,曉珞歉然的望著他,然後說:“穆堯,我們不需要管家的,家裏就我們兩個人,我可以自己動手,所以……我請她不用來了。”

穆堯皺起眉頭,夾了口沙茶牛肉,“難道你要自己洗衣燒飯打掃嗎?”想著曉珞的玉手在永遠做不完的家事中變得粗糙龜裂,他就不贊成。

沙茶的味道濃鬱,牛肉不加粉卻滑嫩無比,這個新聘的管家廚藝還不錯,穆堯想著,又夾了一口。

曉珞點點頭,“是啊,這是我們的家,你在外面辛苦工作,把家裏照顧好,當然是我的責任埃”

“不行。”穆堯直覺否定,他不要曉珞變成黃臉婆,他娶她不是為了做家事。

那麼是為了什麼呢?他迷惆起來,不過立刻拋開這念頭,霧氣的說:“有個人手幫你正好,難道你會做菜嗎?”他又夾了口風梨蝦球,酸酸甜甜的滋味讓他很是滿意。

“當然羅,不然你以為正在吃的是誰做的菜?”曉珞調皮的問著,好笑的見到他大睜雙眼,她不需要問他喜不喜歡她做的萊,他的表現自己說話了:他非常喜歡。

“你做的?”穆堯愕然,他以為是管家做的。

“是呀,我一個人生活這麼多年,不可能老是吃外面嘛,之前隔壁婆婆總是教我做菜,後來媽媽也教了我不少私房菜。”她對廚藝還有點信心。

到了晚上,穆堯放棄了管家的話題,他想著,曉珞過一陣子就會知道管家有多重要了,等這波新鮮感過去,她就會自己再重新聘請管家的。

躺在床上,他更有興趣的是剛沐浴出來的妻子。“過來。”沙啞的低喚,眼睛注視著她僅著睡衣的嬌軀。

曉珞紅了臉,現在她已經看得出穆堯氤氳的眼眸及沙啞的語氣代表什麼。她輕輕的走上前,卻蕩然想起一件事,又離開床邊,讓穆堯一臉挫折。

“這是你送我的是不是?”曉珞從抽屜拿出那條鑽石項鏈。

穆堯不自在的點頭,專注的望她。“你不喜歡?”

曉珞搖頭,放下項鏈,到他身邊,讓他抱住她。她摟著他的頸項,溫柔的說:“我很高興,但是……我不要你送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寧願要一朵花,或者一張紙條,讓我在醒來的時候可以看見,知道你出門了,你明白嗎?”

穆堯有些愧疚,望著她澄澈的眼,不知該說什麼。

曉珞在他頰上灑下細碎的吻,呢喃的說:“比起鑽石項鏈,你的一張字條更能讓我開心。”

這話令穆堯心一動,欲望立刻狂猛的襲了上來,他翻個身,將嬌弱的妻子壓在身下,開始低頭熱烈的吻她。

大大的喜字貼在床頭,床上早已是一片旖旎春光……

◎ ◎ ◎

穆堯從不知道自己娶到了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妻子。

早晨,如果他前晚沒有纏綿的要了她一夜、讓她累得起不來,曉珞會準時起床準備早餐、開心的等他吃完;在出門前則會幫他調整領帶,然後踞起腳尖吻他的唇,叫他工作不要太辛苦,而且,一定會加上一句“我愛你”。

傍晚回家,她會在門口迎接他,帶著燦爛的笑容抱住他、給他一個歡迎的吻,同樣加上一句“我愛你”,然後幫他放好熱水、拿好衣物,等他將全身的疲 憊都洗去後,他賢慧的妻子已經準備好豐盛的晚餐,等他品嘗。

至於夜晚,在多次的熱情銷魂後,曉珞已經從一開始的被動,轉為懂得享受魚水之歡的樂趣,甚至開始探索哪些地方會讓他敏感的喘息,有時候還會不經意的挑逗他。他們熱烈的探索彼此的身體、熟悉彼此,努力想讓對方快樂。

穆堯向來是一個人,他已經獨自生活了好幾年,從來不覺得需要改變,但他新婚的妻子完全打破他以前的習慣,她不但體貼溫存的照顧他的一切需要,也喜歡跟他互擁著聊天,即使只是家人近況或者新聞事件的看法,甚至只是問他工作忙不忙、累不累,她溫柔的聲音都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安詳。

他們互相熟悉,不只在生活習慣上,還有對事物的看法思想,婚姻生活讓他們更親密的貼近彼此。穆堯從來不知道,曉珞是那麼知足、而且喜歡製造小驚喜的女人。偶爾,他會注意到屋裏多了東西,譬如幾個史奴比等玩偶圖案的抱枕,曉珞說看電視時可以抱著;或者,她會買幾紐美麗的餐盤,還有茶具。

而當他發現時,曉珞總是會興奮的大叫,坐到他腿上給予熱烈的親吻。於是不知不覺,穆堯發現自己會自動尋找屋內多出的小東西,因為他知道自己的注意總是讓曉珞開心不已,而且對他來說,也不是沒有好處的。

身為男人,穆堯必須說,他很享受妻子熱烈的親吻跟笑容。

只是,他仍會不安,有時也試著製造出一點距離。跟任何人如此接近的感覺令他害怕,所以他會試著回到以前,對她擺出一副冰冷厭煩的神情,每當這時候,他就會看到曉珞不解而受傷的神情,而他整個心也好像都絞在一塊兒似的。

然後他發現,冰冷的表情對曉珞沒有效果,在受傷的神情過後,她仍然照常跟他說話、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好像沒看到他臭著一張臉似的,不知不覺的,穆堯臉上的冰冷漸漸消失,因為不管他冰冷與否,曉洛對他的態度毫無改變,不久,他也覺得在曉珞面前,實在很難冷著一張臉。

但是,他還是不安,不想讓自己太需要她、太接近她,他後來找到一個理由安慰自己——曉珞是他的妻子,她對他好是應該的,不需要想太多;而他讓她對他好,也不代表什麼。時間一久,連他自己都開始相信這看似理所當然的邏輯,於是放心了。他開始想,既然她對他好不代表什麼,那他偶爾也應該試著讓她高興,畢竟她是他的妻子,當然,這跟她常 掛在嘴上的愛,是沒有關係的。

這天,穆堯一如往常的回到家,想著曉珞在裏頭等他,臉上帶著微笑按了門鈴。自從知道她每天都等他回家後,他就不再用鑰匙開門,因為曉珞為他開門、接過公事包的感覺,令他倍覺溫馨。

門開了,映入眼簾的仍是她甜蜜的笑容,只是,今天似乎還多了些什麼。穆堯摟住她,低頭給了一吻,聽她在自己耳邊說著“我愛你”。

曉珞喘了一口氣,興奮的對他揮舞著手上的東西。“喚,穆堯,我真的太高興了”

穆堯有絲不自在,曉珞揮著的是一張紙條跟一朵百合花,那是他早上寫給她的,記得她曾經說過,比起鑽石項鏈,她寧願要他的紙條。所以他拿了張紙,草草的寫下“我去上班了,好好睡,不要太累。穆堯”,沒想到曉珞竟然開心成這樣。

曉珞將公事包放到一邊,實在難掩喜悅。這是穆堯第一次寫紙條給她,雖然是三言兩語,不過看得出穆堯是真的關心她、在乎她。她熱烈的深深吻他,坐在他腿上,雙臂環住他的脖子。

一個深吻很快變成兩個,而後帶來的是他雙手的愛撫。曉珞氣喘吁吁的讓他吻著她白皙的脖子、手在她身上忙碌的遊走著。“嗯……”

穆堯的大手在她美麗的曲線上來回,自得的想著,這倒是很好的投資報酬率——只需付出一張紙條的心血。他低頭輕咬她白嫩的肌膚、聽著她嬌軟的申吟,欲望很快燃燒起來。

曉珞的頭越來越昏,忘了已經為他放好水,現在心裏只有正在她身上製造情欲魔法的丈夫。不過在他越來越深的探索中,依稀聞到某種奇怪的味道……

“那是什麼?”穆堯停下動作,皺著鼻子問。

全身燥熱不安,但曉珞迷糊的腦袋終於想起來——她正在鹵東西。“氨了一聲,她滿臉懊惱的從穆堯腿上跳下來,匆匆的跑到廚房去,而穆堯好奇的跟了進去。

“完蛋,都焦掉了。”曉珞一臉沮喪,瞪著鍋裏那團焦黑的東西。

“沒關係,今天我們出去吃。”穆堯只希望她小臉上的沮喪快點消失。

“可是人家今天想要做點新萊色的,本來想鹵牛肉,你喜歡吃牛肉對不對?唉……”曉珞扁著嘴,懊惱的跺了一下腳。

“沒關係,改天再做,不要難過了。”穆堯低語,攬著跟自己生悶氣的妻子,低頭吻了她一下,完全沒發現自己有多溫柔……”

◎ ◎ ◎

對穆堯來說,他以前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準時回家”,生活除了公司就是應酬,只是偶爾會和行簡去酒吧喝點小酒。

但婚後,穆堯不知不覺的開始下了班就回家,想到曉珞在家裏等他,就無心在外逗留,一些應酬也是能避就避,不希望她孤單在家,因為除非他回家,否則她是不會睡的。

記得上次有個應酬推不掉,回家已近十二點,曉珞竟然趴在沙發上睡著了,聽到他開門的聲音,才孩子氣的揉揉眼睛,抱住他親吻,然後去為他放洗澡水。穆堯一直記得這一幕,所以更不希望曉珞一個人守著空屋。

一個月的時光匆匆過去了,這天穆堯回到家,按了門鈴,門卻沒有立刻開啟,好一會兒,曉珞才來開門,臉上的表情怪怪的,而她雖然接過了公事包,卻沒有吻他,也沒有說那句話。

當然,他並不在乎她說不說,穆堯對自己說。只是聽習慣之後,突然沒聽到那句話,不免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望著曉珞,忍不住問:“怎麼了?”

曉珞白皙的肌膚上透著紅暈,看起來有些失神。

聽到這問題,她睜大眼睛,搖了搖頭,“我幫你放好水了。”然後匆匆到房間去為他拿衣服。

到了晚上,穆堯更懷疑了,有股不安一直揮之不去,讓他開始焦躁起來。整個晚餐時間,曉珞一直沒說什麼話,只是偶爾偷瞧他,看起來好像想說什麼,卻又閉口不說。

穆堯看在眼裏,壓抑下那股想追問的衝動。他提醒自己,曉珞並沒有必要跟他開心的聊天說話;也沒有必要在他開口的時候,專心的望著他,好像他是她的天;當然更沒有必要說什麼愛不愛他的。這些他都沒有要求她做,當然也不是她的義務。也許……她只是厭煩了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飯後,他們在客廳看電視,以往這時,曉珞都會窩在他懷裏,有時看著看著,他們的唇甚至會自然的相接,然後就在沙發上熱烈的做愛。但今天,她只是正經八百的坐著,眼睛看著電視,神思卻不知跑到哪去了。

穆堯不懂曉珞怎麼了,他本來也不想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他不想干涉她太多,就像他也不會喜歡她干涉自己太多一樣。人都是獨立個體,婚姻並不會改變什麼。

但這個信念很快就消失,穆堯已經快受不了了,到底她是怎麼了?在想什麼?為什麼整個晚上都不看他,光是在發呆?臉上還有著不自然的紅暈?

終於,到了就寢時間,穆堯在曉珞沐浴的時候,仍不斷想著這個問題,她今天一直避開他,待會該不會也拒絕他吧?從結婚以後,他們沒有一天不同床的……越想越不解,他滿心都是妻子今晚的不尋常 表現,想得太過專注,連她洗完了走進房間都不知道。

“穆堯?”曉珞怯怯的聲音響起

他回頭一看,整個人差點驚愕得傻掉,不,也許並沒有完全傻掉,至少他身體的某個部分正以從未有過的快速度堅硬起來。

曉珞穿著一襲粉紅色薄紗睡衣,看起來該死的迷人,穆堯愣望著她掩不住的豐滿身材,視線回到她羞怯的臉蛋,問道:“你……”實在無力控制自己聲音的沙啞,見她款擺身軀來到身邊,帶著沐浴過後的馨香,連原先自己要問什麼都忘了。

“你喜歡嗎?”曉珞擔憂的問,仍然有些害羞。“今天我跟景蘭去逛街順便買的,她說……男人都喜歡這種睡衣,所以……我也買了一件,你喜歡嗎?”她期待的望著他,剛剛可是鼓起好大的勇氣才穿出來,而今天一整天都在擔心穆堯不知道會怎麼說,這會不會太不端莊?

純真的臉孔、豐腴的身材,她是每個男人的夢想,而且,她是他的。

穆堯饑渴的將她拉近,以吻告訴她,自己有多喜歡這個驚喜。

然後,在他熱烈的愛撫下,曉珞銷魂的逸出申吟,“礙…我愛你,我好愛你。”

聽到這句話,穆堯急切的欲望幾乎在瞬間被另一種情感取代,他的動作溫柔下來,整個晚上讓他像只困獸般不安的那股焦躁,也奇異的消失無蹤……

熱烈的獸愛過後,穆堯擁著疲 憊汗濕的妻子,充滿佔有欲的摸著她的發,低頭嗅聞她的馨香,感覺非常安詳,也開始有投倦意。然後,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曉珞,你在家都在做什麼?”

“嗯?”曉珞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伸手掩住呵欠,毫無心機的說:“睡醒我就開始打掃、洗衣服、買菜啊,然後看看報紙,或者跟景蘭出門,下午就開始準備做飯,然後你就回來了。”

穆堯的睡意消失了,他低頭看著快睡著的妻子,感覺非常愧疚。她才二十三歲呀,卻已經嫁為人婦、整天埋首在柴米油體醬醋茶中,他當初隻急著將她娶回家,根本沒為她著想,現在卻讓她的大好青春都埋沒在這個家裏。

“你……在家會不會無聊?想不想……出去上班之類的?”

曉珞嗯了一聲,眨眨美麗的眼睛,困惑的說:“不會無聊啊,而且有你陪我,我喜歡等你回家。”

這個甜蜜的回答,讓穆堯微微激動起來,他努力調雲呼吸,知道自己把她累壞了。 抱著她,輕輕撫著她的手臂,注視她進入夢鄉,心裏有種情感不斷擴散,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他一輩子都不會放懷中的女人離開。

◎ ◎ ◎

曉珞儘管結了婚,迷糊的個性並沒有因此改變,自然也不可能由路癡一下子變得多有方向感,因此當她再度在街上迷路時,只是聳了聳肩,又開始尋找回家的路。

轉乘了兩班公車,她困惑的發現附近的環境越來越陌生,問了司機,才發現又坐錯車了。現在,她在一個沒來過的地方,而手錶上顯示已經快四點了,怎麼辦?回去肯定已經來不及做飯了。

而且......她什麼時候才會搭上對的車呢?

曉珞撇著嘴,忍不住想向穆堯求救。她拿起手機撥了號碼,接電話的是她已經熟悉的秘書。

“總裁現在正在開會哦,有急事需要我傳達嗎?”

她迷路了……曉珞想,這算不算是急事?好像不算。可是……她好想聽到他的聲音埃留言請他回自己電話之後,她按下通話結束鍵,開始研究公車站牌。

而另一邊,穆堯正在開幹部會議,討論公司的營運方針並聽取各部門的主管報告,一整天下來,累得筋疲力荊在短暫的休息時間裏,他的秘書探頭進來,轉告曉珞拔他一事。

穆堯略微皺眉,曉珞怎麼了?他快步離開會議室,撥通她的手機號碼,曉珞很快接起來。

“喂。”

“曉珞,怎麼了?你在外面?秘書說你找我?”穆堯很擔心,聽得出那頭的車聲及風聲。

“我迷路了,不知道要怎麼回家,你可不可以來接我?”曉珞撒

嬌的問,剛剛研究了公車路線好半晌,結果卻坐上反方向的車。

穆堯臉上的線條軟化了,甚至彎起唇角。他的妻子是個小迷糊蛋,更是個超級大路癡,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穆堯?你很忙嗎?”曉珞擔心的問著,“那沒關係,我會自己找到路的。”

她聽起來可憐兮兮,穆堯望著會議室裏等著他進去主持會議的幹部們,皺了下眉。“你在哪里?”

“我在……”望望四周,“西藏路上。”她還不知道臺北竟然有這條路呢。

穆堯差點笑起來,這糊塗蛋。

“你要來接我嗎?”曉珞充滿希望的問。

“你想要我去接你嗎?”穆堯再望望會議室裏黑壓壓的人頭。

“當然想啊,我好想看到你哦。”她嬌軟的嗓音撒嬌著。

“好,你先找個地方坐一下,我現在去接你。”他掛上電話,會議可以明天再補開,現在,他有比這個更迫切的事情要做。

他的妻子迷路了,需要他去接她。

她需要他。穆堯想著,突然覺得……被人需要的感覺還不壞。

◎ ◎ ◎

對曉珞來說,婚姻生活是全新的體驗,雖然找到親生父母後,她享受了一段處處有人呵護關心的生活,但跟婚姻生活卻又不盡相似,與深愛的人緊密相屬的感覺非常甜蜜,尤其當自己為他做些放洗澡水等等的小事時,更是她感到最快樂的時候。

能為心愛的人做事是多麼的幸福,曉珞對此有深深的體會。

雖然穆堯從沒有說過愛她,她日夜輕語的“我愛你”,他也從來沒有回應,但曉珞並不在乎,在乎的是穆堯對地的溫存體貼。也許他自己並沒有發現,但吃完飯後,他會幫她擦碗盤,還互擁著說話,而且最覺得興奮的一點是,他現在不管多忙,總是會留張紙條,有時放在廚房,叮嚀她小心、不要燙了手;有時放在客廳,要地好好休息、等他回家。

這小小的舉動是多麼的貼心溫柔,他一直不知道這對她的意

義有多深,她總將每一張紙條留起來,如果他送花,她會插在花瓶裏,心情愉悅一整天之後,將之做成乾燥花。

更讓她感到溫暖的是,穆堯臉上的冰冷逐漸被各種表情取代。當她說愛他時,她會見到他嘴角輕揚;當她給他驚喜時,她會見到他訝異失措的臉龐,就像上次性感睡衣那回,曉珞竊笑著想。她知道,穆堯的心房越來越對她敞開,她珍惜著這個發現,也期待有一天她能成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另一半。

想起穆堯最近的表現,曉珞忍不住笑了起來,穆堯知道她手腳容易冰冷,總是溫柔的摩掌著她、溫暖她後才入睡。當然,立意良善、原本是要她溫暖起來的摩箏,有時候會變成另一次熱烈的纏綿,不過結果一樣——她總是非常非常溫暖的入睡。

上個月他送她一件皮衣,說出門天冷,要她穿著。曉珞感動的是那份關懷,她要的不是實質的東西,而是他的心。然而這些,她不能當面告訴他,怕他的防衛又豎起。於是她軟軟的吻著他,告訴他不要這麼浪費錢,她會為他好好照顧自己,結果他卻霧氣的說:“送禮物給我自己的妻子沒什麼不對。”

之後,他又送她珍珠耳環、翡翠戒指等各種華麗的珠寶還有衣服,每當她在驚喜過後告訴他不必花餞時,那句話便成了他的口頭禪。曉珞懷疑,他知不知道自己話裏帶著深切佔有欲?這讓她總是高興得想哭,卻同時不得不提醒自己,也許每個男人對妻子都有這種佔有欲,她必須努力把這個變成愛。

她知道他有一天會愛她的,也許穆堯不知道,不過他們的婚姻確實正朝這個方向前進……

她非常非常滿意自己的婚姻生活。

◎ ◎ ◎

牆上的時鐘走到六點五十分,曉珞滿懷期待的等著門鈴響起,穆堯一向準時回家。

但今天不一樣,牆上時鐘已經走到七點十分,他卻還沒回來。發生什麼事了?曉珞緊張的想著,也許今天特別塞車?她一再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卻受不了心中的焦慮,拿起手機準備撥他的號碼。

這時候門鈴響了,曉珞匆匆跑去開門,看見他,一鬆懈,幾乎哭了出來。“你今天比較晚,我好擔心。”聲音帶著哭腔。

穆堯焦急的望著眼睛紅紅的曉珞,心泛疼著。“對不起,我繞去個地方拿東西。你別哭、別哭埃”他笨拙的拍她的肩。

曉珞擦擦眼晴,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太依賴他了。她接過公事包,卻見穆堯杵在門口,不解的歪著頭問:“怎麼不進來?”

“我要給你一個禮物。”

“噢,穆堯。”曉珞沒轍的笑望著他,她這時候當然不會說別亂花錢的話,那太殺風景了,何況哪個女人不愛驚喜?“什麼?”

穆堯從門邊拿起一個小箱子,“你自己看。”

什麼啊?曉珞狐疑的接過來,感覺裏面有東西在動,打開一看,一只好孝好可愛的狗正用圓圓的黑眼睛看著她,還興奮的用爪子扒著箱子。

“噢……這是……”曉培驚喜得說不出話來,第一眼她就愛上這個白色的小東西了。她將小狗抱出來,用臉頰摩寧它柔順的毛,驚喜的望著穆堯。

“這是馬爾濟斯,才出生一個月。我想你在家裏會寂寞,所以買了它陪你。”他解釋著,“你喜歡嗎?”

“當然!我怎麼可能不喜歡?”曉洛興奮的咦著,看起來像個小女孩。她無限愛憐的抱著小狗,湊到他身邊給了他一個熱烈的親吻。“我好愛你!哦,穆堯,我們要給它取什麼名字?”

穆堯欣慰的望著曉珞開心的模樣,她正因為小狗舔她的臉而笑得紅撲撲的,看起來好美……

一隻小狗就讓她開心成這樣,她在家一定很寂寞吧?見她已,經愛上小狗,感覺既欣慰又松了口氣。他真怕她不喜歡、還忘不了可哥。他想過,如果曉珞還是比較喜歡白老鼠,他甚至可以勉為其難的幫她買來,雖然他對老鼠實在沒什麼好感,不過見她開心的笑容,真要他買白老鼠,他也不會多說第二句話。

他希望她開心,希望她覺得跟他在一起很快樂,所以買了好多好多禮物,只希望看到她燦爛的笑。想不到......那些價值千萬的禮物,還比不上一隻小狗。穆堯搖頭失笑,原來他一直用錯方法。

曉珞和穆堯雙雙走進屋裏,她先將小狗放下,忍不住跑到他身邊給了一個銷魂的熱吻。“我好喜歡它,不過……我還是最愛你。”

這句話讓穆堯心裏震動起來,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承認過需要什麼,但望著她的笑容,終於向自己承認——他真的需要曉珞在自己身邊。

她不會離開他的,她天天告訴他愛他,他知道曉珞不會說謊,而且……他會盡一切努力讓她高興、開心,確保她不會離開。

她已經嫁給了他,她是他的妻子,這些日子以來,他沒見她抱怨過任何事情,等著他的:水遠是她甜蜜的笑容,跟足以令人銷魂的熱情。曉珞看起來非常滿足,似乎真的喜歡跟他一起生活。

只是,他仍揮不去心中的不安全感,低頭熱烈的吻她,見她氣喘吁吁的嬌慵模樣,有股非關欲望的渴望在心中滋長。

“你覺得要給它取什麼名字?”曉珞偎在他懷中問。

“隨便你,開心就好,那是給你的。”穆堯摸著她的發,心中的不安全感暫時消失了,當她在自己懷裏的時候,他的心中只有安寧溫暖。

“不行啊,它是我們的,名字要一起想,以後它就是我們的孩子,你是它的爸爸,我是它的媽媽。”曉珞睜著晶亮的大眼睛說。

孩于……穆堯不自覺望著她的小腹看,想到曉珞還那麼年輕,但一個他與她的孩子……他不禁期待起來,一個孩子,將是他們之間的聯繫,是該好好想想……

◎ ◎ ◎

甜蜜的新婚生活加上一隻小狗,構成了曉珞世界的全部。穆堯對她越來越體貼,讓她相信自己沒有嫁錯人,他真的是在乎她的,不然不會一再的讓她驚喜,不是嗎?

曉珞抱著越來越頑皮的雪雪,想著她似乎也該給穆堯一個驚喜。雪雪嗚嗚叫著,似乎應和她心中的想法。她笑了,溫柔的撫摸它的毛,這名字仍然是她取的,因為它的毛色雪白,而且是個女生,所以才這麼叫它。

“你也有相同的感覺嗎?爸爸對我們這麼好,媽媽也應該對他好一點,對不對?”曉珞低語著,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興奮得眼睛發亮。

穆堯……一定會很開心的,她得好好計畫計畫才行。

◎ ◎ ◎

穆堯趁著中午時間開車來到東區的精品街,再過幾天就是他們結婚三個月的日子,他想買個禮物讓曉珞開心一下,這回不能再買小動物,天知道自從買了雪雪後,曉珞的心思有一半放在它身上,讓他有些不是滋味。想著想著,他微笑起來,從來不知道自己會有跟一隻狗計較的一天。

停好車,穆堯在繁忙的街道上走向前方的精品店,這次他想買個發飾給曉珞,她長長的頭髮如果盤起來—定很美,或許再加個皮包,她太為他省錢了。

他無意間望入前方的男性服飾店裏,嘉然停下腳步。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在這裏看到曉珞?穆堯走到角落,看著店裏的景象。

這一看,卻教他心底發寒。

曉珞,他甜美的小妻子,穿著他為她買的皮衣,正站在店裏聽店員介紹著,然後,一個男人從試衣問走了出來,站在他甜蜜的妻子面前,而曉珞溫柔的笑望著那個男人,跎起腳尖為他調整領帶,就像她早晨送自己出門所做的一樣。

那個男人,是歐陽運翰。

瞬間,穆堯全身像凍結住,所有感覺都被抽離,看著他低頭對曉珞說著什麼,讓她羞怯的紅了臉。

穆堯不知不覺握緊拳頭,一股強烈的怒火席捲了他,幾乎想沖上前揍歐陽運翰一頓。他以為自己在做什麼?居然勾引他袁穆堯的妻子!

不,也許曉珞並不是被勾引的,她看起來並沒有被強迫。穆堯看著曉珞站在稍遠距離,歪著頭審視歐陽運翰的樣子,然後搖搖頭,露出笑容說了什麼,而他的身影不久再度消失在試衣間裏。

穆堯從來不知道心會痛,可是現在,望著店裏兩人熟稔親密的一幕,覺得心痛得令他忍不住發抖。

曉珞在做什麼?地為什麼像個妻子般為那男人調頭帶?為什麼跟他一起出現在這裏?她不是幾乎不出門的嗎?難道她一直在騙他?

原來她說愛他是假的,跟歐陽運翰沒什麼是假的,她甜蜜的笑容、見到他就合發光的表情也是假的,一切的一切,他像個傻瓜一樣相信的一切……都是假的。

穆堯又見到歐陽運翰出來,這次他換了套西裝,而曉珞拿著五顏六色的領帶在他身上比著。

她為他挑禮物嗎?

她的小手怎麼能放在他身上?

此刻,怒火消失了,心痛也不見了,穆堯只感覺一陣寒冷從心底升起,直到整個人都被寒氣包圍,那是一種叫做“絕望”的寒。

他跌跌撞撞的回頭,再也看不下去,心裏只是不斷重複一句話——

這就是地獄了、就是地獄了……

他曾經努力過,以為她真的愛他,以為可以永遠跟她在一起,曉珞永遠不會離棄他。

但現在只不過證實了父親說的沒有錯,情愛都是狗屁,終究會消失。

他怎麼忘記了?

怎麼會讓自己再受一次傷?

即使他這麼努力,曉珞還是不滿足。他相信曉珞愛過自己,可她偷偷跟歐陽運翰暗通款曲是事實。或許經過比較之後,她還是覺得他比較好,或許……她已經在想該怎麼跟他開口。

穆堯發出一聲足以讓人寒到穀底的冷笑,他曾經為了她付出一切,她最終遠是會離開他,畢竟沒有什麼東西是永遠的。

也罷……也罷……

店裏,曉珞專注的歪著頭,看向歐陽運翰身上的西裝跟領帶,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好,就決定這套。”

歐陽運翰換好衣服出來,將價值不菲的全套西裝跟領帶交給店員包裝,來到曉珞身邊,笑著說:“袁穆堯真是好運氣,娶到你這樣體貼的好妻子。”

曉珞有些羞赧,“歐陽大哥,真對不起,耽誤你的時間。”

她想買套西裝給穆堯,他的西裝只有三套,而且已經穿舊了,本來想找行簡來當“衣架子”,讓她揣摩穆堯穿上的樣子。不過穆堯太壯了,行簡雖然也是身體結實,但畢竟沒有那麼壯,也比穆堯矮些,何況他是穆堯的朋友,擔心他不小心洩了口風,所以才找上身高跟穆堯差不多的歐陽運翰。

“別這麼說,你這麼體貼,還為他買生日禮物,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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