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兮兮 -【囚愛小秘書(惡妻難馴之一)】《全文完》

鈞蝦逵人

凌兮兮 - 囚愛小秘書(惡妻難馴之一)

把妳鎖在我身邊，只為我的愛綻放；
將你種在我心田，只為你的愛萌發。

身為總裁秘書，方佳晨越來越想逃離程行之這難搞上司，
處理公事、解決私事就算了，竟然還得填飽他的肚子，
不但在公司裡管東管西，連她的私生活都不放過，
他程行之是住海邊還是住山上？有沒有管這麼寬！
就算兩人有過一段情，他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憑甚麼還敢來質問她？方佳晨只想遠離他、好好過生活，
可程行之卻纏著她不放，不但用兩個孩子作威脅，
強迫自己跟他滾床單，回憶一下當年的「激情」……
甚至用下流手段逼自己嫁給他，還堂而皇之跟她同居；
就算他是孩子的親爹，也不能這麼惡霸的進駐她家啊！
更可惡的是，除了霸佔自己的地盤、搶走兩個孩子的愛，
就連她的一顆心，程行之也不放過地給攻佔了……

鈞蝦逵人

第一章

　　方佳晨帶著兩個孩子從英國回來，剛收拾打掃好房子，發現家裡的廚房暫時還不能用，便帶了兩個孩子到附近吃晚餐。

　　台北街頭熱鬧繁華，此刻又是用餐的尖峰時刻，幾乎每家店都爆滿，隊伍排了長長好幾條……方佳晨遠遠瞥見一家窯烤披薩店還有空位，便帶著兩孩子推開玻璃門，打算一切等填飽肚子再說。

　　她身著一件玫瑰紅的寬鬆襯衫、七分休閒褲，足上蹬一雙五寸高跟鞋，整個人看起來時尚而休閒，她的笑容親和甜美，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方佳晨找好位置，看著坐在對面的兩個小蘿蔔頭，小小的腦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商量著餐點，她不由得會心一笑；只要有他們陪在身邊，無論自己再怎麼辛苦都無所謂。

　　「媽咪，你要吃什麼？」方樂樂抬起小小的腦袋，朝方佳晨露出可愛的笑容。

　　方樂樂白皙的肌膚、精緻的五官，粉嫩又可愛，活脫脫就是一個縮小版的小紳士；更難得的是，他還是一個天才兒童，每一處都完美得不可思議。

　　「媽咪無所謂，點你們喜歡的就好。」方佳晨摸摸她寶貝兒子的頭。

　　「哥哥、哥哥，小心心要吃這個、小心心要吃這個！」雙胞胎妹妹方心心拉著方樂樂的衣袖，一邊咬著湯匙、一邊跟他撒嬌，聲音脆生生的。

　　方心心穿著公主裙，頭上用蝴蝶結扎了雙馬尾，小身子圓嘟嘟的，皮膚白得通透，就像櫥窗裡的瓷娃娃，讓人忍不住想狠狠親上一口。

　　「雞翅有抗生素，吃多了會長肉肉，小心心變胖就不好看了喔！」方佳晨輕聲哄著她。

　　自從電視新聞報導了那些有六只翅膀、六條腿的變異雞後，方佳晨就刻意控制讓兩個小孩少吃這些不健康的食品；方樂樂一向聰明，一說就懂，完全不用她操心，但是方心心這丫頭就……唉！

　　「不管不管不管啦！」方心心大大的眼睛裡含了兩泡淚，「哥哥，小心心想吃雞翅，小心心好想、好想吃雞翅喔！」

　　方樂樂朝方佳晨無奈地攤手，接著低頭揉了揉妹妹的小腦袋瓜，眼中充滿了寵溺；他一向視妹妹如命，就算自家妹妹欺負了人，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衝出去、幫她繼續欺負別人，活生生就是個「妹控」！

　　「媽咪，就讓小心心吃吧！不然她晚上回去會吵得不能睡的。」方樂樂徵得方佳晨的同意後，招了服務生過來，除了雞翅、披薩外，最後還點了兩份蘋果派；點這道甜點的時候，他朝方佳晨眨了眨眼，方佳晨馬上便知道他小腦袋裡裝的小心思。

　　果然，當方心心拿著叉子，對著油膩膩的雞翅無可奈何時，方樂樂「咂吧咂吧」地吃起蘋果派，吃得特別有滋味，他一邊吃還一邊嘖嘖稱讚：「嗯……真好吃，簡直好吃到爆！雞翅那麼難啃，怎麼比得上蘋果派呢？」

　　「哥哥、哥哥，小心心也要吃那個，小心心也要吃！」純真的方心心特別好騙，她立刻放棄盤子裡金黃色的炸雞翅，大大的眼睛盯著那黃澄澄的蘋果派，一眨都不眨。

　　「可是……都給小心心吃的話，哥哥肚子會餓耶！」方樂樂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肚子。

　　「雞翅給哥哥，所有的雞翅都給哥哥！」方心心很大方地將整個盤子都推到方樂樂面前，然後用小手「搶」過蘋果派，直接往小嘴裡塞，一邊吃、一邊露出滿足的笑臉，更可愛的是，她還學剛才方樂樂的話：「嗯……真好吃，簡直好吃到爆！」

　　方樂樂和方佳晨相視一笑。

　　看著方心心可愛的吃相，心中一片柔軟，方佳晨伸手揉了揉兩個孩子的腦袋，思緒飄得很遠，唇角的笑容依舊。

　　有子女如此，夫復何求？

　　幸好當年選擇將他們生下來，不然就是一輩子的遺憾了，生下他們，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勇敢也是最幸運的事情，雖然其中也經歷了別人無法理解的艱難。

　　視線透過落地窗，外面人來來往往，有不少情侶正相抱相擁；而她雖然是兩個孩子的媽，卻連一次戀愛都沒談過呢！至於這兩個孩子從哪裡來的……一時間，方佳晨的眼神有些飄搖，面對眼前熟悉的環境，她不由得陷入過去的回憶中。

　　「媽咪，我們以後就要在這里長住了嗎？」餵了妹妹一口蘑菇湯後，方樂樂又撕了一小塊麵包送到方心心嘴裡，見他最愛的媽咪陷入沉思，便漾出可愛的笑容打斷。

　　「是啊！媽咪還沒出國前就是住在這條街附近，這次回來就不打算再回英國了；當然，你們姑婆那邊大概不會善罷罷休，可能還會電話一通接一通地催！」

　　「姑婆那邊就讓她著急到火燒屁股吧！誰教她老是要媽咪嫁給外國叔叔？」方樂樂哼了一聲，姑婆什麼都好，就是太囉嗦，老是安排媽咪去見外國叔叔，希望媽咪能嫁給英國人，然後永遠留在姑婆身邊陪伴她。

　　方樂樂自從懂事後就知道，媽咪的根在台灣，她終究還是會落葉歸根。

　　「姑婆也是一番好意，不許說她壞話。」方佳晨把視線轉了回來，笑嘻嘻地捏了捏他的小臉，「等媽咪找到工作、賺大錢，就讓你們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我們在台灣好好生活下去，好不好？」

　　「媽咪，工作好找嗎？會不會跟在英國的時候一樣累啊？」方樂樂有點心疼地看著他最愛的媽咪，最初幾年他還小，不知道媽咪的辛苦，等到三、四歲懂事的時候，他記憶中的媽咪總是那麼的忙碌；她忙著上課、打工賺錢，還要照顧他和妹妹兩個小奶娃，雖然他幫媽咪分擔了照顧妹妹，可他畢竟還小，幫不了太多的忙，媽咪每天回家累得倒頭就睡，令他十分心疼。

　　「放心吧！國內不會像英國那麼累的；再說，媽咪已經畢業了，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半工半讀，工作會更穩定，薪水也會比較高。」方佳晨提及此事，眼眸中閃著小小的得意光芒。

　　方樂樂雖然才八歲，但是方佳晨有時候幾乎將他當成朋友，可以跟他商量各種問題；想到此處，她的臉上不禁顯出幾分愧疚，兒子的早熟也跟她脫離不了關係，一般小孩子在這個年紀，無不享受著快樂、無憂的童年，而他卻要承擔起照顧妹妹的責任。

　　相反的，比起方樂樂的懂事、早熟、聰穎，雙胞胎的方心心就顯得迷糊多了！方樂樂是天才兒童，方心心只是個普通小女孩，總是賴在媽媽的懷裡撒嬌、打滾的那種。

　　方樂樂一直覺得，在媽咪肚子裡的時候，自己搶走了所有的養份，所以才會這麼聰明；而方心心是小女孩，自然打不過他，也就搶不到養份，才會沒有他這麼聰明；於是，他也就特別照顧妹妹，想讓她過著小公主一般的生活。

　　用過晚餐後，方佳晨牽著兩個孩子，一路上有說有笑，很快地回到了家。

　　班機是在中午時抵達台灣，下午又忙著收拾、打掃，此刻的她已經累癱在沙發上；她一動也不動的，像長在沙發上的植物，任由方心心在她身邊跳上跳下、爬來爬去；而方樂樂卻很懂事的先去放了洗澡水。

　　「小心心，過來，哥哥幫你洗頭。」方心心的頭髮又長又多，每次自己洗都洗不乾淨，所以一向是由方樂樂打理，見方心心還趴在媽咪懷裡耍賴，便一把將她撈了過來。

　　「不管不管，媽咪幫小心心洗，小心心要玩打水仗！」方心心撲騰著想要拉方佳晨起來。

　　「媽咪今天已經很累了，我們不要打擾她了，好不好？打水仗會感冒的，哥哥講故事給小心心聽，好不好？」方樂樂好脾氣地哄著方心心。

　　「好啊、好啊！小心心最喜歡聽故事了。」方心心一邊拍掌、一邊被方樂樂拎去浴室。

　　方樂樂邊幫妹妹洗頭，邊說故事給她聽，好不容易洗好了頭，方心心卻不肯洗澡，在一旁玩起水來，方樂樂無奈地走過去，輕輕敲了敲她的腦袋，「不可以再浪費水了！否則以後我不幫你洗頭。」

　　方心心吐了吐舌頭，方樂樂壓著她坐上小凳子，「快點洗，等一下水就不熱了。」

　　「好嘛！」方心心乖乖地洗完澡，換上睡衣蹦出浴室，精神好得很，到處跑著要哥哥追，方樂樂也不氣惱，一直好脾氣地任由妹妹予取予求，沒有一絲一毫地不耐煩。

　　看了看牆上的鐘，再過半個小時就是睡覺的時間了，而妹妹從洗澡時就一直玩鬧不休，害他連洗澡、洗衣服的時間都沒有，方樂樂眼珠子一轉，馬上有了主意。

　　「小心心，要不要跟哥哥玩遊戲？」

　　「好啊，心心最喜歡跟哥哥玩遊戲了。」方心心興奮得小臉紅彤彤的。

　　「那我們來玩捉迷藏！小心心在這裡看電視，等到廣告的時候，小心心就可以去找哥哥，好不好？」節目才剛開始沒多久，距離廣告還有十幾分鐘，夠他洗澡和丟衣服進洗衣機了。

　　「好啊、好啊！」方心心滿口答應，圓滾滾的眼睛直直盯著電視屏幕。

　　「在沒有播廣告之前，心心不能到處亂走喔！」方樂樂認真地叮囑：「一定要坐在沙發上，一動都不能動，知不知道？」

　　方心心這丫頭總是有本事讓自己受傷，就算是在家裡，她走走跳跳、跌跌撞撞的，一個不小心還會被看不見的石頭絆倒，讓他看得一陣心驚膽跳。

　　「嗯，小心心哪裡都不去，等廣告了再去找哥哥！」方心心懷裡抱著遙控器，很認真地答應，眼睛還是專注地盯著屏幕不放。

　　方樂樂見狀便放心地去浴室忙他自己的事情去。

　　方樂樂才進浴室沒多久，電話鈴聲便響起，尖銳的鈴聲很快便將半睡半醒的方佳晨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張開眼便見寶貝女兒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不由覺得奇怪；但是她還來不及問，便先接了電話。

　　「晨晨，是我，雅言。」

　　凌雅言她高中時最好的朋友，也是出國後唯一還有聯絡的朋友，她現在的住處就是凌雅言幫忙找的。

　　「雅言，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當然很重要的事啊！晨晨，你現在應該還沒找到工作吧？」

　　「嗯，才剛回國，還沒來得及找，不過簡歷已經都準備好，等明天再找幾家公司投遞，應該很快就能找得到吧！」畢竟她曾在「那個人」底下做事。

　　「還沒找就不用找了，我已經幫你找好工作了，你明天直接去報到就好。」凌雅言很乾脆地說道。

　　「不用筆試、面試？」方佳晨有些意外，「什麼性質的工作？」

　　「總裁秘書！你的老本行了，一過去就能上手了，對方一聽說你在『安曼國際』的老總身邊待過兩年，二話不說，直接就叫你去上班了；你猜薪水多少？」凌雅言的語氣顯得很興奮。

　　凌雅言知道她在安曼的老總，安格斯身邊時的薪水，如今她這麼神秘兮兮的語氣，難道說比那還要高？那樣的價位……在台灣不太可能吧？

　　「五萬？」方佳晨隨便一問。

　　「錯，是十萬！還是『遠行國際』的老董親自出的價，你不知道，他為了幫他兒子挑秘書，費了多少心血，聽到你的情況後，二話不說直接就出高價了，生怕你跑掉似的。」凌雅言不無得意地笑了。

　　「怎麼可能……」越是高的薪水，就代表她肩上的麻煩越多。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你的能力本來就是有目共睹；當然，我哥哥跟他們有生意往來，熟人好辦事嘛！」凌雅言不等方佳晨開口，接著說：「我已經把遠行國際的資料和你未來老闆的個人資料都寄到你的信箱了，今晚有空就看一下吧！對了，你家小帥哥和小公主呢？」

　　那兩個孩子她接機的時候見過，那可愛的模樣讓她的心都要酥了，真想直接偷回家去養！原來她是抱著「頂客」的決心，但是自從看了那兩個孩子之後，頓時母愛氾濫，多想自己生一、兩個出來玩。

　　聽到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方佳晨笑了笑，「小樂樂在洗澡，小心心在玩遊戲呢！你要想見他們，明天早上過來接送他們去學校吧！」在凌雅言的幫助下，孩子們就讀的小學都已經提早聯絡好了；況且凌雅言有車，對附近的路比較熟悉，由她接送也比較方便。

　　「OK啊，求之不得！明天我過去接他們去學校，順便送你去遠行國際；第一天上班，還是不要遲到比較好，當老闆最討厭人家遲到。」而且她也怕方佳晨找不到公司。

　　約好時間後，方佳晨便掛了電話，見她的寶貝女兒還是維持著一樣的姿勢，不由覺得好笑，坐了過去摟住她的小身子，「電視節目很好看嗎？」

　　目前播放的是那種七十年代的苦情劇，這種狗血又「番石榴」的節目，只有歐巴桑才會喜歡看，她女兒不是一向最喜歡看卡通嗎？

　　但是方心心還是一動不動，話也不說、眼睛也不眨，直直盯著電視屏幕看，那認真的模樣看得方佳晨心中直想笑。

　　當連續劇的畫面結束，開始播洗髮精的廣告時，方心心這才開始活動手腳，利落地爬下沙發，一邊爬還一邊跟方佳晨解釋：「媽咪，哥哥說廣告的時候，小心心就可以去捉哥哥了，還沒廣告都不能動的！」說著便邁開她的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朝浴室跑去。

　　方佳晨不禁歎息，這兩個孩子雖然是雙胞胎，但是智商也差太多了吧？不過……女孩子傻一點、笨一點也沒關係，反正有哥哥疼嘛！

　　方佳晨發現方樂樂已經將衣服都放進洗衣機洗好，並且晾好，不由得再次心疼了起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哄著兩個小孩子回房睡覺，接著就放心地回自己房間。

　　一般家長在孩子睡覺之前，都要給孩子講故事、唱兒歌，但是她完全不用，因為這一切都有她的天才兒子代勞。

　　在這方面，方樂樂表現得比所有家長都還要有耐心，可能他自己也是小孩子，所以他特別瞭解小心心的心思，講的故事、唱的兒歌很快就能讓小心心靜下來。

　　方佳晨簡直難以想像，如果有一天方樂樂不在她身邊，她該怎麼照顧方心心？

　　坐到書桌前打開筆電，從信箱裡點開凌雅言的郵件，將遠行的基本數據掃了一遍，接著便開始看總裁程行之的數據。

　　數據顯示，程行之是個手段凌厲、作風犀利的傑出企業家，他主導的每一樁並購案，幾乎都是一個商場傳奇，接管遠行國際短短五年時間，他已經將遠行國際的事業拓展了五倍有餘；在這樣的人身邊工作，注定不會悠閒，但是為了那高出市價好多的薪水，再辛苦也是值得的！她必須努力賺錢，讓兩個孩子可以過上更好的生活，他們比其它孩子缺少父愛，她只能在母愛、物質享受上極力彌補。

　　方佳晨對這樣的人一點都不好奇，她在國外的時候，已經見過很多比他更富傳奇色彩的男人；奔波忙碌了一天，此刻的她已經非常疲憊了，也沒有想過要上網找他的照片，便關機睡美容覺去。

　　反正明天就會見到了，不是嗎？

　　然而，就是這一時的怠惰，讓方佳晨悔得腸子都青了…

　　第二天早上，方佳晨是被食物的氣味弄醒的，每當這個時候，方佳晨都愛死了她的寶貝天才兒子！

　　洗漱完畢走出房間，果然看到餐桌上已經擺好了豐盛的早點。

　　白色瓷盤裡裝著白裡透黃的太陽蛋、香氣撲鼻的培根，還有兩塊烤好的麵包；旁邊的杯子裡已經倒了現搾的柳橙汁，酸酸甜甜的香味，讓人胃口大開。

　　「辛苦你了，寶貝兒子。」方佳晨雖然總是對她的寶貝兒子感到愧疚，然而在面對美食的時候，什麼歉疚感都從她的腦海裡消失了，只想大快朵頤一番。

　　自從兩年前發現了寶貝兒子的手藝後，準備早餐便成了方樂樂的工作，不過這對於他來說也不是難事，搞定這一頓早餐也不過是十分鐘的事。

　　此刻，方樂樂正在幫寶貝妹妹綁辮子。

　　方心心坐在椅子上，她一邊用大湯匙舀蒸蛋，一邊歪著腦袋說：「哥哥，小心心要蓬蓬的那種辮子，不要卷卷的！」

　　「好，哥哥幫你綁。」方樂樂手腳利落地將小辮子弄得蓬蓬鬆鬆，然後拿小鏡子放在方心心面前讓她驗收成果，「怎麼樣，喜歡嗎？我們小心心好可愛喔！」

　　「嗯！」小心心一邊吃蒸蛋，一邊晃著小腳，「小心心要粉紅色的蝴蝶結，不要昨天那個顏色啦！」

　　「好，用粉紅色的蝴蝶結。」方樂樂很有耐心地將蝴蝶結換成了粉色，然後跳下墊腳的小凳子，「小心心先將蒸蛋吃完，哥哥拿麵包給你。」

　　「嗯！」小心心很乖巧地應了，她戳戳碗裡的蒸蛋，噘著小嘴，「哥哥、哥哥，明天小心心要吃煎餅。」蒸蛋她已經吃膩了！

　　「好，放學哥哥再去買松餅粉。」方樂樂很溫柔地摸摸妹妹的頭，無論她提出什麼要求，他都耐心地一一滿足她，他不要她的妹妹受委屈，哪怕只有一絲一毫。

　　「小樂樂你也快點坐下吃早餐，你們凌阿姨等一下就來了，還要送你們去上學呢！」方佳晨看了看表，催促兒子快點吃。

　　「嗯，我馬上吃。」話雖如此，他還是先拿紙巾將方心心下巴的湯水擦拭乾淨了，這才開始解決自己的那份。

　　凌雅言果然很準時，八點整到了他們家樓下。

　　將兩個孩子送到學校之後，接著又驅車直奔遠行國際，不到十分鐘，凌雅言便穩穩地將車停在遠行國際的公司門口。

　　「美好的職場生活從這一刻開始，祝你成功！」待方佳晨下車後，凌雅言瀟灑地朝她揮揮手，駕車絕塵而去。

　　遠行國際大廈坐落台北市最昂貴的精華地段，大廈外表壯觀宏偉，氣勢不凡，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方佳晨站在大樓門口，腦海中有一刻的恍惚，很快她便興奮起來，為了錢、為了給兩個小奶娃最好的照顧，加油！

　　方佳晨替自己打氣後，毅然邁進了遠行國際大廈。

　　進了大廈，走向櫃台，方佳晨還沒來得及開口，總機小姐便詢問道：「小姐，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我是方佳晨，我……」

　　「方小姐是嗎？」櫃台小姐似乎早就知道她要說什麼，揚起一抹專業微笑，「請您直接搭最裡面那部電梯到三十樓。」

　　根據櫃台小姐的指示搭上電梯、抵達三十樓，登時她有些迷茫，櫃台小姐只讓她上樓，並沒有說清楚該到哪報到；幸好有一名女子經過，方佳晨連忙叫住她：「你好，我是方佳晨，請問……」

　　「你就是方小姐？」對方有些吃驚地打斷了方佳晨，她將資料歸攏到一隻手裡，騰出空的那只跟她握手，「你好，我叫莉莉絲，在秘書處負責接待工作。」

　　莉莉絲叫來另一名女子，將手中那堆資料交給她並吩咐了幾句後，轉頭朝方佳晨禮貌性微笑，「請方小姐跟我來。」

　　接著便將方佳晨帶到總裁辦公室，她敲了敲門，「總裁，方小姐來了。」

　　「進來。」一道極富磁性的嗓音響起，方佳晨心頭一跳，這道聲音，怎麼這麼熟悉？好像在哪裡聽到過一樣。

　　來不及讓她多想，當她推門而入，看到眼前那人時，她整個人石化了……

　　程行之坐在真皮沙發上，身著一襲剪裁得體的阿瑪尼西裝，俊朗不凡的面容、犀利冷然的目光，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優雅而冷漠。

　　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射進來，閃亮的光圈像跳躍的精靈，在他身上舞動，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讓方佳晨石化的原因。

　　真正讓她石化的，是程行之那張臉，那張與她寶貝兒子方樂樂一模一樣，卻大了一號的臉！如果讓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一萬個人裡頭有一萬零一個人會認為，他們是父子關係，真的就像從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般，只除了大小不一樣。

　　方佳晨還在納悶怎麼回事的時候，程行之已經冷冷地開口：「你就是方小姐？」怎麼看起來像未成年少女？程行之狐疑地盯著她看。

　　安格斯那變態對秘書的要求比他還嚴格，這樣青澀的小姑娘，怎麼會是在安格斯手底下幹過兩年的樣子？會不會是哪裡搞錯了？

　　「是，總裁，我就是方佳晨。」方佳晨禮貌性地伸出手，但是程行之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並沒有伸手回握。

　　方佳晨微微一笑，不甚在意地放下，等待程行之的指示。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程行之微微皺眉，他的記憶力極好，看過的人幾乎沒有忘記過，像現在這樣覺得熟悉卻又想不起來的情景，從來不曾發生過。

　　「是在英國遇見過嗎？我在英國待了很多年，昨天才剛回來；如果總裁指的是國內的話，那應該就不會是我。」這樣說應該沒錯吧？她九年前出國，那時候才十八歲，十八歲的臉跟現在比起來，還是有點差別吧？

　　「不，我沒去過英國。」程行之暗暗將那抹奇怪的感覺從腦海中抹掉，「工作的事，莉莉絲會跟你交代，希望你真的有傳說中的能力，否則，在遠行是待不過三天的，你現在可以出去了。」

　　「是。」方佳晨依然保持完美的笑容退了出去。

　　跟莉莉絲確認了自己的工作、與同事們打了招呼，方佳晨正式開始在遠行的工作。

　　感覺到周圍投射過來似有若無的視線，方佳晨無奈地歎氣，抬頭用笑容回了過去，回了幾次之後，那些人也就不再盯著她瞧了。

　　不過方佳晨知道，在遠行國際裡，她算是最菜的菜鳥，而且她又是經由特殊管道進來的，大家對她懷疑也是在所難免；而她也不氣惱，相反的，她一定會證明給所有的人看，她絕對值得遠行國際付給她的高薪！

　　途中，她去了茶水間，還沒進去就聽見裡面兩個女人在討論，從衣著到品味全都重重批評了她一番，好像那樣就能讓她們的心裡獲得些許安慰。

　　方佳晨苦笑一下，轉身進了洗手間；然而，在廁所的隔間裡時，又聽見了她不想聽的對話。

　　「今天新來那個，你看過了吧？看起來還真嫩呢！不知道遠行國際怎麼會招這樣的人當總裁秘書。」

　　「你還不知道啊？據說她在英國安曼國際的老總身邊待過兩年，能力過人，可不是我們這些普通人比得上的。」

　　「就憑她那樣？長得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似的……」

　　「就是啊！騙誰呢？我看那份履歷八成是編造的！」

　　「難說喔！說不定過兩天就會被總裁趕走了，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洗手台邊，兩名身著得體套裝的女性邊聊邊對鏡自照，上上下下將自己的儀容仔細檢查了一番，這才滿意地微笑而去。

　　傳說中，總裁身邊最淡漠、最高傲的秘書們，在外人看不到的時候，居然也是如此的八卦！

　　在廁所隔間裡的方佳晨冷哼了一聲，暗暗握緊拳頭，八婆們，等著見識我方佳晨的能力吧！我一定會讓你們通通閉嘴。

鈞蝦逵人

第二章

　　在之後的日子裡，方佳晨發揮了超常的工作效率，讓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她用最快的時間熟悉遠行國際的所有業務，對於程行之交待的工作，她處理得井井有條，不管是整理文件、收集資料、聯絡客戶等等，全都有條不紊地在時間內完成；甚至連合併案的競爭對手數據，都能在第一時間將最完備的數據呈交給程行之，著實為他省去不少麻煩。

　　眾所周知，程行之在工作上是一個非常嚴謹的人，甚至有點雞蛋裡挑骨頭，極盡要求完美；然而自從方佳晨擔任他的秘書以來，程行之已經有將近兩個星期都沒發過一頓脾氣，甚至連一句不悅的言詞都沒有。

　　在例會上，方佳晨將會議資料準備得非常詳盡，甚至還作了精闢的分析，讓眾人開會時能夠快速進入會議主題，終於讓眾人認知到，方佳晨並不只是個空有外表的花瓶。

　　不僅如此，她還將程行之的私人生活處理得妥帖，她清楚地瞭解他各個女伴的喜好，什麼時候送禮、用餐、出席宴會等等，都安排得當，將這群難纏的女人安撫得服服貼貼。

　　在不到半個月的時間，她已經在遠行國際站穩了腳跟，身為總裁的首席秘書，她能力讓所有人刮目相看；那些女人從一開始的冷嘲熱諷，到現在的唯唯諾諾，完全證明了方佳晨的能力。

　　但是，能力好並不代表不會累，這半個月的辛勞，讓方佳晨差點累癱，連她的一雙寶貝兒女都沒時間照顧，全部交給凌雅言代為管理；這也讓方樂樂和方心心的班導師誤認為，凌雅言才是兩個孩子的監護人。

　　所以，當兩個孩子在學校裡出事，班導師第一時間便通知了凌雅言。

　　「晨晨，小樂樂在學校裡出了點事，班導師打電話過來，但是我人在外地出差趕不回去，你如果沒時間的話……」

　　凌雅言話還沒說完，方佳晨立刻站起來收拾包包，「孩子的事就算沒時間也要擠出時間，我現在立刻就過去，你忙你的吧，不必擔心。」

　　兩個小孩子從以前就沒有讓她操過心，如今一聽到出了事，方佳晨十分緊張，急急向同事交待了一聲便匆匆趕去學校，等到她趕到辦公室的時候，便看到兩個孩子正在辦公室裡罰站。

　　方樂樂淡定地牽著妹妹的小手，而方心心則抱著洋娃娃，好奇地到處張望，只不過眼角還有沒擦拭乾淨的淚痕，讓人看了心疼。

　　「媽咪、媽咪，小心心在這裡！」方佳晨的身影剛出現在門口，方心心就鬆開哥哥的小手，邁著小短腿朝方佳晨撲過去。

　　方佳晨生怕她撲倒在地，伸手一撈將她抱在懷裡，用衛生紙幫她擦臉，「小心心臟兮兮就不可愛了喔！媽咪幫你擦乾淨。」一邊擦拭、一邊朝方樂樂望去，「怎麼回事？媽咪在電話裡聽不太清楚。」

　　方樂樂還沒說話，旁邊一個凶惡的胖女人已經衝出來大吼大叫：「你以為裝作不知道就沒事了？你兒子打我兒子，你看，都流鼻血了！」

　　方佳晨不悅地瞪著這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人，又望向方樂樂，表情中沒有一絲責備，有的只是疑惑；對於這早熟的兒子，她只有完全的信任。

　　果然，方樂樂雙手插在褲袋裡，涼涼地望了那胖子一眼，「是他先欺負心心的，他拉小心心的辮子，還動手推她，我只不過是拉開他而已。」

　　「你亂講，明明是你先打我的！」小胖子一邊哭、一邊指責方樂樂。

　　「就是啊，明明是你兒子以大欺小！你看我家兒子都傷成這樣了，你怎麼賠償我？」胖女人雙手叉腰，一副誓不甘休的樣子。

　　「我欺負他？」方樂樂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盯著胖女人，還用手掌比劃了小胖子和他的身高差距、體寬差別，「在動手之前，我還真不知道他比我弱！而且明明是他先動手，我要是不還手就等著挨打了，我這算是正當防衛；老師，您說是不是？」方樂樂一臉無辜地望著對他寵愛有加的年輕女老師。

　　老少通吃的方樂樂才剛轉到新學校，就已經深受全校的女性同胞的喜愛。

　　李老師推了推眼鏡，對著那胖女人說：「有同學看到肖守守同學推了方心心同學，方樂樂護妹心切，才會上前拉開肖守守同學，沒想到肖守守同學會動手打人，兩人才扭打起來；肖媽媽，從體型上來看，肖守守同學的確比方樂樂同學高壯了不少，怎麼看都是方樂樂同學比較吃虧……要不然就這樣和解了，如何？」

　　「可是……你們看看，我兒子被打成這樣。」胖女人怎麼會服氣？她拉著小胖子將他推上前，「不但流鼻血，手上也全都是瘀青，可是他呢？一點傷都沒有！這難道不是以大欺小？」

　　方樂樂更是無辜地眨了眨眼，「我沒有以大欺小，在打架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會這麼弱……」

　　這句話眾人聽了，都忍不住點頭，不過方佳晨卻在心中偷笑。

　　她這寶貝兒子可真有演戲天份！為了保護妹妹和媽咪，方樂樂三歲的時候便主動要求學習跆拳道，七歲得了兒童組跆拳道冠軍，他會不知道小胖子比他弱？

　　「是啊，肖媽媽，方樂樂同學雖然剛轉學過來，但是平時表現得很乖巧，也很有禮貌，這次也不是他先動手，如果要真的要追究責任的話，肖守守同學可能要付大部份的責任……您確定嗎？」年輕女老師笑著說。

　　「這……」其實胖女人也覺得匪夷所思，她兒子這麼高這麼壯，卻被眼前這個小不點打得鼻青臉腫，但是她下不了台，只好冷冷哼了幾聲，硬要方樂樂跟她兒子道歉。

　　道歉？給欺負他寶貝妹妹的人道歉？他方樂樂字典裡還沒有「道歉」兩個字！

　　「肖守守同學，要我為打傷你的事道歉也可以，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須跟我妹妹道歉，你剛剛故意將她推倒！」

　　「我才不道歉！」小胖子也是倔強得很。

　　「那我也不道歉。」方樂樂雙手環胸，慢悠悠地回了一句。

　　「好了、好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兩位家長先將孩子帶回去吧，這三天你們都在家裡好好休息、反省吧！」很明顯的，年輕的女教師偏心方樂樂。

　　回到家後，方佳晨這才有機會將整個事情問清楚。

　　從打架到和解，身為媽咪的她卻像個圍觀群眾一樣，所有的難題都是由她的寶貝兒子一手解決，她忍不住在心裡鼓掌，兒子你真棒！

　　方佳晨承認，她就是這樣護短的母親。

　　「媽咪，那個肖守守真得很討厭，竟然敢欺負小心心，還罵我們沒有爸爸；哼，以後我見一次打一次，打到他閉嘴為止！」方樂樂坐在沙發上，義憤填膺。

　　看到寶貝兒子氣呼呼的樣子，方佳晨微微怔住，心裡沒由來的一陣難受。

　　當年她只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將孩子生下來，考慮到孩子生活上各種的問題，卻很少提孩子爸爸的事情，只說他們的爸爸去了很遠的地方，要好久以後才能回來；她以為只要這麼解釋，孩子們就不會難過，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

　　「媽咪，小心心想要爸爸，媽咪叫爸爸回來好不好？」方心心眨著水汪汪的大眼，小臉上滿是乞求。

　　「小心心乖，爸爸很忙、很忙的，不會這麼快就回家喔！等哪一天小心心長大了、不哭了，爸爸知道一定很開心，就會早點回家了。」方樂樂疼愛地戳戳妹妹的小鼻子，雖然他知道有可能永遠都見不到爸爸，但是沒關係，妹妹有他保護就好。

　　抱著洋娃娃的方心心滿臉認真地點頭，「嗯！小心心要吃好多、好多的飯，快快長大；還有，小心心以後都不哭了，就算跌倒了，小心心也不會哭！哥哥，是不是這樣，爸爸就會快點回來看心心啦？」

　　「嗯，會的，爸爸會回來看小心心的。」方樂樂心疼地抱緊妹妹，喃喃自語。

　　不忍心打攪兩個孩子的世界，怕自己忍不住說出真相，方佳晨一個人回了房間。

　　其實，孩子的父親是誰，她心知肚明，或許一開始她想不起來，但是看著那張和方樂樂一模一樣的臉，很快便刺激她想起當年那件事。

　　見到程行之那天晚上，她翻箱倒櫃找出那部老舊的Ｎ牌手機，放入電池後竟然還能開機！手機資料夾裡只有一張照片，照片中的男人緊閉著眼睛，唇緊緊地抿著，即使是睡著、即使是裸著身子，他臉上仍散發著一種冷傲的氣質；她對著照片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她非常確定，她如今的老闆，遠行國際的總裁程行之，就是兩個孩子的父親。

　　看著照片中模糊的男人面容，方佳晨的思緒飄到九年前……
　
　　＊＊＊

　　九年前的方佳晨跟現在的性格完全不一樣，所處的環境也全然不同。

　　她原本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父母恩愛、家庭幸福，她是被捧在手心疼愛的小公主；但是在一次飛機失事，她的父母雙雙身亡，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她一下次子從幸福的殿堂，墜入殘酷的地獄，淪落為一無所有的孤女。

　　那時候正是上高三的年紀，即將參加大學學測的她，為了生活、為了學費，她必須半工半讀賺取所有費用；然而，一個就讀中的高中女生，沒有學歷、沒有技能，能找到什麼好兼職？

　　最後在凌雅言的幫助下，她找到一份在夜店擔任服務生的工作，在夜店裡工作，每天都能見識到社會最現實、真實的一面，耳濡目染之下，她的性格也變得市儈起來，顯得更加八面玲瓏。

　　在十八歲生日那天，凌雅言取笑她是「理論上的巨人、實踐上的矮子」，有賊心、沒賊膽，在夜店待了這麼多久一段時間，居然連「快餐戀愛」都沒有過一次。

　　方佳晨反唇相譏：「我只是沒找到適合的！」

　　「就知道你沒膽，這裡的男人特別優質，我昨天還被幾個有錢的公子哥搭訕呢！」凌雅言一向叛逆、思想開放，對這樣的話題更是沒有底限。

　　方佳晨當時被灌了好幾瓶酒、還喝了不少杯的調酒，混酒是最容易醉的，此時酒勁一上來，便分不清東南西北，扯著凌雅言的衣服，「你自己有個好哥哥，我也要找個好男人！」接著她便放出豪言壯語：「你放心，本小姐今晚就找個好男人，讓自己跟處女告別，最好是拐到一個好男人養我！」

　　「嗤，說話不經大腦！大家別理她，繼續喝。」凌雅言不以為意，揮了揮手示意眾人繼續狂歡。

　　「好，我們再乾一杯！」

　　「喂，你們幹嘛不信？我是認真的耶！」方佳晨拎著酒瓶，心中不由一陣苦楚，這個世界上只剩下她，誰都沒有了，她也好想找一個依靠，在自己傷心難過、堅持不下去的時候給她安慰；她搖搖晃晃地指著凌雅言，「今天我是壽星，我說話算話，我說了，我方佳晨今晚一定要找到一個好男人！」

　　「切！」卻只是引來眾人的不屑嗤笑。

　　方佳晨豪氣地拍了拍胸脯，醉眼蒙矓，「三條腿的狗難找，兩隻腳的男人滿街跑；你們看著，今天晚上我一定會變成真正的女人！不成功，便成仁！」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喂，你們真不信我？」方佳晨想了想，伸出一根手指頭圍著眾人指了一圈，然後定在凌雅言身上，「你們等著，今晚我成功的話，我就一定給你們看證據！」說完，便搖搖晃晃地走出門，尋覓她今晚的男伴。

　　凌雅言知道她肯定醉得一塌糊塗，深怕她真的隨便找了男人，便拉她在自己身邊坐好，唯恐她真的惹事；途中她因為喝多了，去了趟廁所，沒想到方佳晨居然就這樣悄悄溜走了……

　　離開酒吧，方佳晨迷迷糊糊地走在街上，一個趔趄朝前撲去，摔倒在地，應和她呼痛聲的，是一陣尖銳的緊急煞車聲。

　　「好痛……」方佳晨正面著地，膝蓋重重磕在柏油路上，痛得她齜牙咧嘴地嗷嗷痛叫。

　　「你怎麼了，有沒有受傷？」從黑色跑車裡，快步走出一名男子，他長腿一邁，幾步便走到方佳晨面前，將她從地上扶起。

　　好痛……方佳晨抬起迷濛醉態的眼，茫然地打量著。

　　她這是在作夢吧？居然夢見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她活了十八年，在夜店裡，什麼樣的男人沒見過？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俊美得讓她震驚到呆愣的男人。

　　那是一名很年輕的男人，看起來絕對不超過二十五歲，他長得極為俊帥，五官完美得彷彿神工雕琢，渾身散發著渾然天成的優雅氣質，以及隱藏在深處的霸氣，那雙眼冷漠而犀利，看得人心頭髮慌，卻又不由自主深受吸引。

　　一個會讓女人屏住呼吸、陷入花癡的男人！

　　方佳晨在心裡下了這樣一個結論。

　　「小姐，需要去醫院嗎？」那名男子語雖關切，聲音卻帶著幾分寒意。

　　「醫院……去醫院做什麼？」方佳晨醉態可掬，閉上眼呵呵嬌笑起來，雪白如藕般的胳膊纏上男人的脖子，將臉埋在他的懷裡蹭來蹭去。

　　程行之冷漠地看著朝他投懷送抱的女人，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他生平最討厭的，便是這種毫無自尊、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但是，是他撞到對方在先，於情於理，態度都不能太過凶惡。

　　於是，程行之將掛在自己身上的方佳晨扯下，「你沒事？那我先走了。」

　　「不要走……」纖細的手臂纏住他的腰際不讓他走，方佳晨抬起頭來，深深地望進他的眼。

　　程行之無奈地回過頭，出乎意料地望進她碧波般清澈空靈的眼……他整個人頓時怔住了！

　　不是她長得有多美，而是她的眼神有一種獨特的神韻，既純淨又無辜，與臉上的濃妝有一種強烈的反差；這種感覺對於程行之來說十分陌生，卻又情不自禁地渴望。

　　「咦，現在的男人都長得這麼好看嗎？」方佳晨噘嘴，迷茫地自言自語，不等程行之作出任何反應，她白嫩的五指已經撫上他的臉、他的眉，喃喃自語：「如果是你的話，我心甘情願。」

　　「你在說什麼？」程行之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弄懵了。

　　「帥哥，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嗎？」

　　程行之淡漠地掃了她一眼，「你問這個幹什麼？」

　　「你只要回答我就好了！」

　　「四月十九號，怎麼了？」

　　「四一九啊！這日子是不是很棒嗎？」

　　「什麼意思？」現在的小女生都這麼莫名其妙？

　　「For one  night啊！四一九不就是一夜情？天時地利呢！帥哥，要不要跟我一夜情？」

　　四一九？這女人還真有意思，大街上隨便找個男人就可以發生一夜情？

　　程行之忽地心生不悅，他一把將方佳晨從身上剝開，轉身就走，「如果你沒事，我先……」

　　他話還沒說完，方佳晨快跑幾步，一個兔躍輕盈地攀上他的後背，修長雙腿死死夾緊他腰際，雙手勒住他脖子，臉蛋埋在他頸脖之內，凶神惡煞地問：「喂！不願意一夜情的話，那我買你一夜！快說，一晚上多少錢？」

　　其實一開始，方佳晨是真心想找個人好好談戀愛、好好愛自己的，但此時腦子迷迷糊糊的，突然覺得在這虛偽的世界裡，能找到什麼真心人？如今碰上這麼俊美姿色的男人，不如就決定是他了！至少也不算太吃虧，即使要花錢她也願意。

　　不過，也是藉著酒精壯膽，方佳晨才有這樣的膽量和魄力。

　　「我不是牛郎，想找男人去……」

　　程行之話還沒說完，便覺不對勁，果然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趴在他後背的方佳晨已經吐得天翻地覆；雖然她還有點良心，刻意將臉朝向地面，但是還是很不小心地將嘔吐物沾上他後背少許……

　　「喂！」一聞到異味，程行之臉色一沉，額頭的青筋暴跳，這該死的丫頭，居然吐在他身上，她死定了！

　　程行之用力一扯，以為能將方佳晨甩下去，可是他太低估方佳晨這顆牛皮糖了，她像只無尾熊一樣，緊緊地纏在他身上，任憑他怎麼使勁甩也丟不下她。

　　程行之無奈之下只好隱下怒火，朝後背低聲咆哮：「快給我下來，不然我要你好看！」

　　但是，回應他的卻是呼呼大睡的鼾聲，還伴隨著她咂吧嘴巴的聲音。

　　程行之冷冽的眸子射出令人駭然的冷光，他扣緊她的雙手，狠狠地使勁掙開，方佳晨柔軟的身子便直直落在堅硬的地面。

　　她痛苦地皺眉呻吟一聲，但是只過了一會兒，便又陷入了睡眠狀態。

　　程行之本想乾脆離去，但是他走了幾步又轉身回來，氣憤又無奈地盯著在路面上閉眼沉睡的方佳晨。

　　這裡是酒吧門口，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來找一夜情的更不在少數，這樣一個躺在路上睡著、姿色還不錯女人，如果放著不管，她可能遇到怎樣的待遇，他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反正，是她自己賴上他的！

　　程行之用腳踢了踢地上那灘爛泥，方佳晨還是沒有醒，只是翻了個身，雙手抱頭繼續睡覺。

　　這個蠢豬一樣的死女人！他今天真是倒霉透頂了。

　　他程行之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見到什麼人都幫，但是這個女人卻在目光交會的一瞬間，給了他一種奇異的感覺，他突然有些捨不得，在這樣的情況下丟下她不管。

　　酒吧門口是大街，人潮來來往往，間或對著程行之指指點點。

　　「這男人怎麼這樣啊……」

　　「對啊，躺著路上那個是他女朋友吧？」

　　「居然讓她女朋友就這樣躺在路上睡覺，也太狠心了吧？虧他還長得這麼好看……」

　　「就是說啊，真是人面獸心、衣冠禽獸……」

　　路人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多，而且都用好奇又狐疑的目光，瞧著程行之和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方佳晨。

　　人面獸心？衣冠禽獸？程行之又氣、又怒、又無奈，恨不得馬上對著地上的女人踹一腳，可……終是不忍心這樣對待一個女人，只得重重歎了口氣。

　　「算了、算了，算我敗給你了！」程行之極其無奈地扣著她的手，猛然收緊，柔軟的身子便跌進他堅硬的胸膛，直接用打橫著抱起她，轉身離開。

　　她是找男人是吧？還想買他一夜是吧？

　　好，很好！那他也就不用客氣了，反正是她主動投懷送抱……

　　將她丟進黑色跑車的後座內，程行之陰霾著臉鑽進駕駛座，開車絕塵而去，後照鏡映出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光亮。

　　今晚，或許會是個不眠夜。

鈞蝦逵人

第三章

　　驅車來到最近的飯店，程行之怎麼樣都拍不醒方佳晨，只好抱著她進了預定好的總統套房。

　　像是洩憤一般，他將方佳晨重重丟在床上後，冷哼一聲，轉身去浴室洗澡；那一身異味能忍到現在，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當程行之洗完澡穿著浴袍出來後，發現方佳晨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睡得不知天南地北；他冷笑一聲，將她扔進浴室裡，命令道：「洗乾淨再出來！」

　　他是個有潔癖的人，對著一隻臭烘烘的豬他可沒「性」趣！

　　方佳晨被吵醒之後，不悅地耷拉著腦袋，動作遲緩地剝除衣物，接著埋進浴缸裡清洗自己；過了十幾分鐘後，在她差點睡在浴缸裡時，程行之很無奈地進去將她提了出來。

　　不會喝酒就少喝，一個女人怎麼跟酒鬼似的？如果不是遇見他，而是隨便什麼男人……程行之想到這，不覺一股怒意從心底升起。

　　「我真是倒了幾輩子的楣，怎麼會遇見你這種女人？」程行之對自己的遭遇感到忿忿不平。

　　剛才在浴室裡吐過幾回後，加上又洗了個澡，方佳晨的意識早已漸漸清醒，正好聽清楚程行之這句話，腳下一個不穩，整個人跌進他堅硬胸膛，撫著他的眉角直笑，「你是運氣好，才碰見我這種女人，別人想碰還碰不到呢！」

　　「是嗎？你有什麼本事，讓我見識見識？」程行之不以為意地嗤笑

　　「你等著瞧！」

　　方佳晨二話不說，踮起腳尖忽然就吻住他的唇，她的吻青澀卻又香甜，這種感覺很像他小時候，家裡養的小狗舔著自己的手指頭一樣，心裡有股說不出的麻癢。

　　程行之微微一怔，方佳晨放開了他，得意地大笑起來，「怎麼樣，不錯吧？」

　　程行之低頭看她卸了妝的臉，那純真又純淨的樣子令他的心跳加快，此刻她正瞇著眼，笑容裡藏著小小的得意，程行之突然發現自己撿到寶了，有一股想好好調教她的興致。

　　他的唇角揚起，攫住她的唇用力吻了上去，含糊不清道：「我教你……」

　　方佳晨是個很好的學生，在他孜孜不倦的調教下，很快就反被動為主動，把自己的舌頭伸入他的口中與他嬉戲。

　　程行之體內升起一股燥熱，全身的血液蠢蠢欲動。

　　她似是覺得好玩，不住地與他糾纏，程行之頓時被挑逗得氣息浮動，一向引以為傲的自製力面臨崩潰。

　　這女人，看起來如此清純，稍微調教一下便魅惑無比，媚眼如絲、性感妖嬈。

　　程行之頓時反客為主，一把勾起方佳晨的下顎，回吻著她緋色的紅唇，勾著她的丁香小舌，啃咬纏繞、吸吮肆咬，她甜美的滋味令人迷醉。

　　「唔……」方佳晨低聲呻吟，從未有過的感覺讓她像攀上雲端一般，難以形容的快感讓她忍不住更加熱情地響應。

　　方佳晨雖然經常在夜店打滾許久，但是卻未經人事，青澀的技巧和反應卻反而將程行之的熱情慾望完全勾了出來；一時間，他幾乎把持不住，差點直接將她按在地上，就地正法。

　　這女人簡直是妖精，致命的罌粟！

　　世界在旋轉，眼前一片朦朧，兩具年輕的身體緊緊纏繞，緊得密不透風，方佳晨面色酡紅，程行之呼吸急促，呻吟和低喘在空氣中交織，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情慾的氣息。

　　直到身上傳來一陣冷意，方佳晨才發覺，原來她身上的浴袍已經被程行之褪去，不知何時她已經被他抱到床上。

　　「不……」擁有短暫的清醒，方佳晨忘了她此行目的，依著本能，她想保護自己。

　　程行之哪裡容她有反駁的機會？在她還來不及拒絕的時候，就已經翻身壓住，再一次吻住她，煽情地挑撥她柔軟的丁香小舌，他的眼底燃燒著狂熱的激情，像凶猛的野獸，雙眼赤紅。

　　程行之一手探進方佳晨豐盈軟熱的胸脯，心滿意足地揉著；方佳晨此刻終於想起自己發下的豪言壯語，決定將自己獻給這個男人了，終結自己的處女身。

　　方佳晨玲瓏有致的身子，在程行之的身下徐徐蠕動，磨蹭著程行之精壯的身軀，小手更是無意識地摩挲著他結實的胸膛。

　　下一刻，程行之眸光熾熱，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再次覆蓋住她的嬌唇，在她口中肆意啃咬、攻城略地，修長的指撫過嬌軀，幾乎是瘋狂地肆虐著身下的嬌軟。

　　「真美……」程行之的大手放肆地捏著她的雙乳，進一步地揉搓著她粉紅蓓蕾，力道不輕不重且富有技巧，逗弄得方佳晨嬌喘連連。

　　「反應挺快的嘛！」程行之將她雙手舉高，用自己的單手壓住，欣賞眼前的美好景色。

　　她全身赤裸著躺在床上，肌膚雪白得近乎剔透，髮絲凌亂、臉色酡紅、眼神迷離，盈著滿滿的情慾，似乎在渴求他的疼愛。

　　「寶貝，你還太乾，現在還不能進入，不然會弄疼你。」程行之一手向下分開她雙腿，在她的花園處流連，另一隻手撫上她胸前的嬌柔蓓蕾，同時用舌頭舔弄另外一方傲然挺立的蓓蕾。

　　「嗯……真甜。」程行之含住她的蓓蕾，用舌尖快速地挑動，嬌羞的呻吟從方佳晨喉間逸出，她又是緊張、又是期待、又是激情，灼熱的肌膚上一片酡紅，身體滲出一層薄薄的汗。

　　程行之另外一隻手探進她的私密，滾燙的指腹滑過她腿間那兩片小森林裡，停留在潺潺溪流中央，觸手處，一片溫暖濕潤，他頓時口乾舌燥，喉間逸出一陣粗喘。

　　指尖滑過小溪流，往上游進攻，停留在一塊小小的凸起上，來回揉捏滑動，那正是方佳晨的敏感處，她頓時臉色羞紅，牙齒緊咬卻依然嬌吟不斷。

　　她生澀的反應讓程行之獸血沸騰，他握住她一邊的腳踝，輕輕將兩腿分開，低頭望去，只見那一片濕潤沼澤芳草繁盛，花徑洞口粉紅剔透，盈滿蜜汁，直看得他呼吸又粗重起來。

　　從來沒人看過她的私密處，這還是方佳晨的第一次，最隱私的地方就這樣曝露在他面前，他還饒有興致地細細端詳，害得方佳晨嬌羞非常，花徑口不由自主地緩緩流出更多蜜汁……

　　程行之修長的指尖劃過，沾了滿指的蜜液，閃著淫迷的光亮，將指尖放入口中，似是細細品嚐後拔出，晶瑩帶絲，閃著淫靡的光。

　　「很甜。」他唇邊勾起一抹邪邪的笑。

　　方佳晨面如火燒，羞紅地別過臉去。

　　程行之出其不意地埋首在她的私處，靈巧的舌頭在兩片花瓣間流連，又輕輕地在飽滿嬌嫩的花心點擊；方佳晨不堪如此挑逗，一邊嬌羞呻吟，身子抑制不住陣陣顫抖，一邊又迎合似地拱起身子，讓他的舌尖更靠近火熱邊緣。

　　程行之抬眼看去，見方佳晨渾身顫抖，明媚的眼蒙了一層迷霧，臉色酡紅，花徑口激動得一張一合，緩緩流出清澈透明的蜜汁，心中慾火更盛。

　　他將那顆玲瓏可愛的花珠含入口中，用舌尖輕快地挑動，同時，修長的中指緩緩插入濕潤溫暖的花徑甬道之內，模仿進出的動作，輕輕地抽動。

　　「啊！」強烈的刺激讓方佳晨不由得叫出聲，她再也無法顧及，纖細的腰肢弓起，一下、一下迎合著他手指抽動的規律，隨著他的逗弄搖擺不停，隨著一陣強烈的快感傳來，方佳晨一陣嬌吟，下身控制不住地抽搐抖動，身心盈滿說不出的快樂。

　　方佳晨癱瘓似地躺在床上，眼神迷離、檀口微啟、雙頰酡紅、呼吸急促。

　　兩片花瓣盈滿了晶瑩剔透的蜜液，蜜液順著溝渠緩緩向下流淌，濕了床單，更沾濕了程行之的薄唇。

　　「你真美……我已經迫不及待了。」他一把扯下浴袍，露出精壯的身軀；程行之的身材很好，寬肩窄腰、胸膛堅硬、小腹平坦，一看就是慣於運動健身的人。

　　他迫不及待地脫下內褲，火熱的分身早已一柱擎天了，他慾火狂燒，慢慢地挺動腰際，讓堅挺的碩大輕輕在濕潤的嬌嫩花瓣間徘徊，然後用雙手拇指掰開兩邊花瓣，慢慢將火熱慾望埋進花徑甬道的小口之中，最後用力一挺腰身，火熱慾望便整根沒入狹小密道。

　　「啊！痛……好痛！你快放開我……」順著他的齊根沒入，私密的結合處，鮮紅血液緩緩流淌，浸濕了床單，也讓方佳晨的臉痛得慘白。

　　她不斷地捶打著程行之的胸膛，乞求他從她的體內退開，因為她真的好痛、好痛……痛得她幾乎死去……為什麼凌雅言沒有告訴她，第一次會這麼痛？

　　方佳晨痛得全身僵硬，下身一緊，夾得程行之差點一瀉千里；他舒服地呻吟出聲，卻不得不暫時停住。

　　「乖，很快就不痛了，你忍耐一下。」程行之忍著不抽動，俯身含住她胸前挺立的蓓蕾細細挑弄，一邊挑逗、一邊安慰：「很快就不痛了，等一下就會舒服了，乖……」

　　等待的時間都是煎熬，彷彿過了一個世紀之久，方佳晨僵硬的身子終於慢慢舒緩過來，程行之見狀，早已控制不住慾火，他扶著她纖細腰肢，慢慢將慾望退出，直到只剩下頂端後，再一下猛刺到底，將她完全填充。

　　強烈的快感讓程行之停不下來，他放縱自己全部的慾火，在她身上快速而凶猛地抽插。

　　方佳晨快樂得幾乎要飛上雲端，又似乎能飛得更高，無限的快感排山倒海般朝她湧來，口中抑制不住地發出歡快的呻吟，花徑口內驟然收縮；直到一股滾燙的液體噴灑在花徑最深處，燙得她連連顫抖，兩人同時到達雲端的高潮，緊緊相擁在一起。

　　方佳晨全身劇烈地抽搐，然後無力地軟倒在床上。

　　程行之的慾望帶著一股蜜液，從她的花徑口緩緩滑出來，上面隱約可見淡淡的血絲……

　　初次體驗如此激烈高潮的方佳晨，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程行之滿意地勾起唇角，摟著她一同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佳晨緩緩醒來，此時體內的酒精早就隨著激烈運動揮發了，她的理智回籠，瞬間清醒了不少；看著床上乾涸的血跡和身邊閉眼沉睡的男人，不禁感到有些懊惱，恨不得把自己暴打一頓！

　　她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怎麼做出這麼糊塗又荒唐的事？方佳晨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有這麼大膽的一天，可是既然都已經做了，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她偷偷摸摸拿出包包裡的手機，無聲無息拍下他的睡顏，然後發送簡訊給凌雅言，成功告別處女！

　　當時的凌雅言正為了方佳晨的失蹤感到著急不已，正急切地找來一群朋友到處找她，收到這封簡訊後，拿著手機一時間哭笑不得。

　　不過是酒後戲言，這個傢伙居然真的做出這種事！

　　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無意，那張照片上的將男人面容有些模糊，像是失焦了一樣，反之那暗褐色的血跡卻非常明顯……

　　這臭丫頭！凌雅言苦笑著將照片讓眾人掃了一眼，「她還真的做到了。」

　　隔天方佳晨清醒後，發現自己全身酸痛不已，不由得在心中將身旁這男人狠狠地臭罵了個遍，一想到是自己主動招惹人家，只好訕訕地翻身下床。

　　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自己一身狼狽，身上佈滿青青紫紫的吻痕、咬痕，斑斑駁駁的，每一個印記都叫囂著昨晚瘋狂的情慾。

　　方佳晨頓時羞紅了臉。

　　突然，床上傳來一絲動靜，方佳晨緊張地望過去，見男人只是翻了個身，依舊沉浸在睡夢中，遠遠見他的嘴角微微翹起，顯出一抹孩子氣。

　　唉，他長得還真得很好看呢！可惜他們只有一夜的緣份。

　　生怕將男人吵醒，兩人相見難免尷尬，方佳晨快手快腳利落地鑽進浴室洗漱，套上昨晚的衣服，提著高跟鞋走出房門，在門外穿好鞋子後，一路小跑步離開。

　　才跑出飯店，站在穿梭的人群中，方佳晨突然間呆愣住了！

　　她的臉像三月的桃花，由粉紅倏然轉為赤紅，因為太過緊張，她遺留了很重的東西在房間裡……

　　如果被他或者打掃房間的客房服務看到……方佳晨掩面狂奔，只想逃得越遠越好，這件事這也導致她以後再也不敢住這家飯店的原因。

　　而程行之醒來後，發現被窩尚有餘溫，原本睡在身邊的女人卻已然不見，進了浴室又找不到她，心中頓時不悅。

　　她的滋味不錯，與他的身體更是契合，他本來想跟她交換一下聯絡方式，期待兩人的後續發展……然而，那個女人居然跑得這麼快，連一點痕跡都不留，這讓他從何找起？

　　程行之有些惱怒地皺著眉，忽然，他眼睛一掃，看到地上那條淡粉色的小內褲……是她的沒錯，昨晚是他親手脫下後扔在地上的，可是她竟然將小內褲留下來，這是什麼意思？

　　想起昨晚她脫口而出要買他一夜，程行之的臉色變得很複雜，這女人留下小內褲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給他留作紀念，讓他以後睹物思人？未免太囂張了！

　　程行之的怒火徹底爆發，他恨不得將昨天那個沒腦子的女人抓過來狠狠問清楚，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她就這樣消失在人海，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世界。

　　這口怒火，程行之忍了足足九年……

　　方佳晨看著手機中那張略微模糊的臉，又回想起辦公室裡天天都能見到的那個男人，再加上小樂樂這個小一號的翻版，她怎麼可能還猜不到孩子們的父親是誰？

　　如果被他知道，當年一夜情之後，她竟然偷偷生下他的孩子，他會怎麼樣？會來跟她搶孩子嗎？

　　應該不會吧？他程行之程大總裁身邊美女如雲，要孩子的話，多的是女人爭著、搶著生給他，應該不會無聊到搶她的孩子才對！

　　方佳晨自我安慰著進入睡眠，但是心中的那抹憂慮卻怎麼都抹不去。

　　隔天一早，睡眠不足的方佳晨懷著忐忑的心進到辦公室，繼續她忙碌的一天；除了工作上的事情，身為程行之的特別秘書，她還必須幫他處理私人生活方面的事情。

　　面對這種境況，方佳晨絲毫不訝異，身著套裝、戴著紅框眼鏡的她，有條不紊、公事公辦地將程行之的那些女人處理得妥妥噹噹。

　　節日、紀念日，還分得寵等級應該送什麼樣的花和禮物，這些當初她在安格斯身邊的時候，已經處理得司空見慣了，而且論這方面，程行之還沒有安格斯難伺候。

　　午休時間，辦公室裡的同事大多都外出用餐了，不過方佳晨有方樂樂這個寶貝兒子，吃慣了他作的飯菜後，外面的食物簡直難以入口。

　　自從小樂樂擔任家裡的掌廚之後，她的午餐都是由小樂樂幫忙準備，她這做人家媽咪的，反而從來都不用操心；她甚至不知道便當裡的是雞肉還是牛肉，全憑寶貝兒子作主。

　　方佳晨正在茶水間的微波爐熱飯，一抬頭，發現總裁大人竟然紆尊降貴親自跑來倒水！

　　「總裁，讓我來。」方佳急忙接過茶杯，幫他倒水，有她這做秘書的在，哪有讓Boss親自倒水的道理？

　　程行之理所當然地將茶杯遞給她，後臀擱在梳理台上，煞有介事地盯著忙碌的方佳晨，眼底閃過一絲沉思；不知為何，他總覺得眼前的女人給他一種熟悉的錯覺，好像在哪裡見到過一樣……

　　「總裁，您的水。」

　　程行之並沒有接過杯子，而是雙手環胸，眼底飽含探究地望著她，想從她的言行舉止上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那我先放在桌上了。」明明有椅子卻不坐，環胸靠在梳理台上就那麼舒服？

　　不過幾分鐘，方佳晨的便當就熱好了，她小心地取出來後，抱著便當正想離去；再和程行之單獨待在一個空間，她怕自己會因為過度緊張而露出馬腳！

　　她現在的願望是，平平安安做完一年，然後拍拍屁股走人，帶著兩個孩子去別處落地生根。

　　「嫌公司的伙食太差？」程行之伸臂擋住她的去路，薄唇勾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也不是。」雖然比起小樂樂的手藝，確實差了不只一點。

　　「那為何要自己帶便當？」程行之沒忽略她的語帶保留。

　　在用餐方面，公司的福利已經很好了，餐廳的自助餐只要一百元，但是公司會幫忙支付九十元，也就是說，員工只需要自行支付十元就夠了。

　　「我習慣他作的飯。」

　　「他？」程行之利眸掃過她臉上的表情，接著危險地瞇起，「你男朋友？」

　　「不是。」方佳晨回答得很乾脆，正當程行之莫名鬆了口氣時，她又語不驚人死不休，「不是男朋友，不過比男朋友更親密。」她的寶貝兒子可比什麼男朋友強多了！

　　不過，方佳晨模稜兩可的話語，讓程行之莫名感到不高興，他笑得有些陰惻惻，「原來方小姐結過婚？公司的履歷表上，方小姐填的可是未婚呢！」

　　他這是什麼意思？質詢她的個人隱私嗎？

　　方佳晨隱忍不悅，笑著地回視他，「程總有這麼多的備選女友都還未結婚，我又怎麼能趕到您前頭呢？」

　　這丫頭還挺牙尖嘴利的！難道她忘記了他是她的直屬上司、是她的衣食父母嗎？

　　「方小姐以前也是這樣對老闆說話的？」

　　「安格斯不會介意。」

　　「我不這麼認為。」

　　「那是因為現在是午休時間，不是上班時間；如果總裁認為，我隨時都必須對您畢恭畢敬的話，那我會努力達到您的要求。」方佳晨假意敬畏，心裡更多的卻是不屑。

　　「不必。」程行之一邊擺手、一邊伸手拿走她手裡的便當，很自然地說：「我餓了。」

　　那可是她的寶貝樂樂作的，誰都不許搶，就算是她的頂頭上司也一樣！

　　方佳晨急忙上前搶便當，「總裁，您別開玩笑了！您不是約了李小姐吃午餐嗎？」那還是她親自打電話預訂的餐廳，豪華奢侈的環境，一頓飯能吃掉她半個月薪水的地方，他怎麼還賴著這裡，跟她搶一份小小的便當？

　　程行之搖了搖頭，將便當舉得高高，就是不讓方佳晨構著。

　　「程總！」

　　「那頓美味佳餚還是由你去享用吧！我幫你解決掉便當好了。」他不無耍賴的語氣，要是讓其它人聽見了，怕是要嚇掉下巴了！

　　那麼冷酷嚴肅的人，居然也有這麼無賴的一面？

　　方佳晨感到極其無奈，她歎了口氣，「我去幫您叫外賣，您把便當還我，如何？」

　　「不，你吃外賣。」程行之很乾脆地拒絕了。

　　「你……」方佳晨氣得怒指程行之，而對方卻是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戲謔地看著她氣呼呼的模樣。

　　「好好好，給你就給你！總裁您慢慢吃。」替人家工作就要有這種覺悟，方佳晨很無奈地歎氣轉身欲走。

　　程行之自顧自地走到方佳晨的位子上坐下，慢悠悠地打開便當盒，很沒有形像地用手拎起一根雞翅，優雅地嘗了一口後，發出讚歎的聲音：「嗯，味道還不錯。」接著又對著方佳晨的背影說道：「以後你多帶一份便當吧！」

　　什麼？還不只這一次？以後每天都要她幫忙帶飯？要不要這麼欺負她啊？

　　「總裁，這恐怕不行。」

　　「哦，有問題？」慢條斯理地啃著雞腿，程行之瞥都不瞥她一眼。

　　當然有問題！她們家樂樂作飯也很辛苦的好不好？

　　「程總，您也知道，這便當不是我作的，幫您帶的話……有點不方便；當然，如果是我自己作的便當，我為總裁您帶飯，那是理所當然、義不容辭，我不可能會拒絕的。」反正她已經很久都不作飯了。

　　程行之慢條斯理地瞥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就是要為難她，故意讓她背後的男人知道自己的存在；這又是基於什麼樣的心理？他不知道，但是這樣做讓他感到非常高興。

　　「不會讓你做白工，給你加百分之五十的薪水，如何？」

　　「加薪？」方佳晨聽到這兩個字頓時眼睛發亮，她沒聽錯吧？總裁說要給她加薪耶！她來了才不過一個多月而已！她現在的薪水已經夠高了，再加百分之五十……

　　方佳晨兩眼冒光，眼前的程行之頓時幻化成金光閃閃的搖錢樹。

　　小樂樂的手藝被肯定，想必他也會很高興吧？不過是多準備一個人的份量，大不了她辛苦一點幫忙洗菜好了！

　　「成交！」方佳晨手掌一拍，一槌定音。

　　見錢眼開的女人！程行之見此，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些不悅，甚至說有些鄙夷，他原本以為方佳晨是不一樣的，卻沒想到她也是這種人……

　　女人果然都是拜金動物！

鈞蝦逵人

第四章

　　方佳晨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的寶貝兒子。

　　方樂樂卻皺著小眉頭，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家媽咪幾眼，方佳晨被他看得汗毛直豎，一把拉過小樂樂讓他坐在自己懷裡，笑著問：「怎麼啦？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小樂樂喃喃自語：「媽咪也沒有一夜之間變漂亮啊！應該不是靠美貌才對……」

　　「喂，臭樂樂，你想到哪裡去啦？」這個人小鬼大的小樂樂，居然以為她靠的是美色？

　　「那不然怎麼會突然加薪百分之五十？哪家公司有這樣的特例？」

　　「誰知道他發什麼神經病？反正我們是拿錢又不是付錢，當然多多益善啊！傻孩子。」方佳晨不以為意，她點了點方樂樂的小鼻子，「說起來，我們家小樂樂的手藝還真的值這個價碼呢！」

　　擁有這個天才兒子，是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了！

　　「媽咪、媽咪，加薪是什麼，可以吃嗎？」小心心張開雙手朝方佳晨跑過來，要想抱她。

　　方心心的事，方佳晨一向全托付給方樂樂，因為小樂樂對小心心的照顧更加有耐心、更加無微不至。

　　方樂樂抱著妹妹坐上沙發，放在他和媽咪的中間，然後耐心解釋道：「加薪當然可以吃啊！小心心想吃什麼？哥哥帶你去買。」

　　「好耶、好耶！」方心心高興得直拍掌，掰著短短的手指頭，一根、一根數過來：「小心心要吃巧克力、蛋塔、蘋果派，還有……」

　　「好啦、好啦，反正家裡也沒多少存貨了，不如去超市大採購怎麼樣？」方佳晨期待地望著方樂樂。

　　方佳晨必須很沒骨氣承認，其實現在這個家的當家人不是她方佳晨，而是小小的方樂樂；不管是外出地點的決定權、每個月的開支、每天的三餐內容……反正都是小樂樂說了算！

　　雖然在工作上很精明，但是方佳晨在生活是卻個大迷糊蛋，經常丟三落四的找不到東西，不是忘了這個、就是忘了那個，方樂樂實在看不下去，便將事情都攬了過來，把家事打理得有條不紊，於是漸漸地方家的戶主就讓位了。

　　「可是現在已經八點了。」按照時間表，小心心再過半個小時就要洗澡，十點前一定要上床睡覺。

　　「小心心不想去嗎？有很好吃的冰淇淋甜筒……」方佳晨試圖誘惑寶貝女兒。

　　「想去、想去！哥哥，小心心好想去喔！」小小的身子撲到哥哥懷裡，小胖手纏住他的脖子，小腦袋在他的肩窩處蹭來蹭去。

　　「好啦、好啦，去就去吧！不過你要答應哥哥，冰淇淋甜筒只能拿三個，不許拿多。」說著，方樂樂還不忘瞥了方佳晨一眼，媽咪也真是的，小心心的胃不好，吃了冰就會拉肚子，還敢這樣誘惑她！

　　「哎呀，小樂樂不要瞪媽咪嘛！大不了小心心拿的那些冰淇淋，媽咪全部解決掉！」

　　「媽咪你本來就是這麼想的吧？」那些小心心吵著要吃，卻傷她胃的冰涼甜食，哪一次不是媽咪全部解決掉的？她根本就超級愛吃甜食，還假借小心心的名義……真是！

　　換了衣服、披上外套，方佳晨牽著兩個孩子下樓搭計程車，往超級市場邁進。

　　晚上的超級市場比白天還熱鬧，特別是八點過後，一些新鮮食品大促銷，有的甚至只要半價，所以想賺便宜的人還是不少的。

　　將方心心抱進手推車，方佳晨和方樂樂推著車子朝目的地進發。

　　「哥哥也進來嘛！媽咪、媽咪，讓哥哥也進來嘛！」坐在手推車裡，兩隻小短腿晃來晃去的方心心，扯著方佳晨的手撒嬌。

　　「哥哥不累，小心心坐就好。」方樂樂一副小紳士的樣子，微笑地哄著妹妹；他才不想像別的小朋友那樣坐在手推車裡，多丟臉啊！

　　方佳晨摸了摸方樂樂的腦袋，這個孩子年齡小但心思成熟，一般小朋友愛做、愛玩的事，他都不太參與，除了陪小心心玩。

　　他會這麼早熟，有很大一部份也是由於她的原因吧？她這個單親媽媽給不了他們應有的照顧和關愛，所以他被迫提早長大；想到這裡，方佳晨心中泛起一抹酸澀。

　　方樂樂牽著她的手，揚著腦袋看她長吁短歎，他笑了笑，「媽咪如果覺得累了，可以給我和小心心找個爸爸啊！」

　　「切！有本事你自己去找。」方佳晨好笑地戳了戳他腦袋。

　　方樂樂笑得有些神秘，「如果我真的能找到爸爸，媽咪不會怪我？」

　　「不會，只要你能。」連她都是機緣巧合之下遇到程行之，才知道原來他是兩個孩子的父親，方樂樂就算再天才，也不可能會知道程行之就是他爸爸吧？

　　「就這樣說定了。」

　　「好啊，就這樣說定了！對了，接下來我們還要買什麼東西？」

　　「前面的生鮮食品區要拿雞胸肉、里肌肉、牛肉……」天才兒童方樂樂一邊念、一邊指揮方向。

　　以前方佳晨還會帶張紙條，上面列滿了要買的各種東西，但是現在她完全不必如此，因為有記憶力超級強的方樂樂。

　　方佳晨把要買的東西對他說一遍，他不但能全部記下，還可以將物品分門別類，先買什麼、後買什麼，整理得清清楚楚，順著方樂樂訂定的路線過去，都能準確無誤地找到目標，為此節省了很多時間。

　　忽然，方樂樂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方佳晨詢問。

　　「媽咪，在我三點鐘方向，有一個穿著珠光寶氣的女人，一直盯著我看。」

　　「呃？我們家小樂樂這麼帥，出門什麼時候不被人盯著看了？」應該早就習慣了吧？

　　「不是啊，媽咪，她還拿出手機拍我了。」

　　「什麼？」居然有道種事？

　　方佳晨朝兒子指的方向看去，「哪裡？沒有啊……」除了一排排的貨架，周圍空空如也，哪有小樂樂說的那個中年婦女？

　　「怎麼可能？」明明就有，而且那個女人還不只拍一張呢！

　　「我們繼續買東西吧，再過一個小時超市就要關門了，到時候排隊至少也要二十分鐘，我們現在只剩下半個小時了！」方佳晨拍了拍方樂樂的腦袋，一手牽著他、一手推著推車，加緊腳步購物。

　　她的兩個孩子長得可愛，以前就常常被星探搭訕，甚至被攝影師邀請擔任模特兒，這樣的情況不是沒發生過，所以方佳晨並不是很在意。

　　好不容易扛著大包小包回到家，方佳晨在廚房歸類物品，方樂樂領著小心心洗頭、洗澡；念了三頁故事書將妹妹哄睡著後，方樂樂忽然有些不淡定了。

　　媽咪的老闆無緣無故幫她加薪，難道真的只是為了吃自己作的便當？會不會……他和媽咪之間有些「不能說的秘密」？

　　將房門鎖好後，方樂樂開了筆電，隨便敲幾下鍵盤，頁面上便跳出一個人的資料；看著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方樂樂緊張得屏住呼吸……

　　遠行國際的總裁，居然長了一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

　　媽咪與他究竟有什麼關係？如果沒有關係，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給媽咪加薪，還一加就那麼多？難道說……他就是他們的爸爸？

　　方樂樂緊張地咬住下唇，再怎麼天才，他也還只是一個八歲的孩子，遇到與自己身世攸關的大事，還是不能完全冷靜。

　　將頁面往下拉，仔細地瀏覽程行之的資料，有些資料藏得很隱密，不是隨便任何人都能窺探的，除非登入他的公司內部的帳號……

　　但是方樂樂只要在鍵盤上隨便敲擊幾下，便進入程行之公司的後台，甚至還擁有重置和修改這種進階管理員才有的權限。

　　要不要給他整點麻煩呢……方樂樂嘴角露出一抹淘氣的笑容。

　　「哥哥……小心心渴，小心心要喝水。」小心心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找哥哥。

　　倒了水讓小心心喝下，方樂樂忽然笑著問妹妹：「小心心是不是很想有爸爸？」

　　「嗯！好想、好想呢！哥哥，小心心可以有爸爸嗎？」

　　「放心，只要小心心快點睡，就能很快見到爸爸了。」

　　「喔，又是在夢裡才能見到啊……」小心心扁著小嘴，嘟噥著將小身子埋進棉被，有些委屈地喃喃自語。

　　小心心，哥哥不會讓你沒有爸爸，你放心，很快你就能見到爸爸了。

　　＊＊＊

　　遠行國際創始人不是程行之，而是他的父親程明遠，這個在商場上打滾了幾十年，建了完整的商業帝國留給他唯一的兒子，如今他已經引退，在家裡陪妻子。

　　在外，他是精明的商人，但是在家，他卻是個疼愛老婆的好男人。

　　程家二老的生活過得悠閒自在，但是有時候不免威到憂心仲忡，因為他們唯一的兒子程行之，連一點結婚的打算都沒有，他們抱孫子的願望，不知道哪一年才能實現！

　　這一天，他們正坐在家裡的客廳討論。

　　「老公，你看這些照片怎麼樣？」程母將手裡滿滿一疊的照片，全部都塞到程父手中。

　　「都可以。」反正又不是他選老婆。

　　「你用心一點行不行？再這麼拖下去，行之什麼時候才能娶老婆？」我什麼時候才能抱孫子啊？

　　「這要看緣份的，緣份沒到，做什麼都是白搭。」程父坐在沙發上，雙手枕在腦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什麼緣份不緣份？緣份是什麼東西，多少錢一斤？」程母不樂意了，她轉身很委屈地望著程父，泫然欲泣，「都是你不好！」

　　「我哪裡不好了？」程父表示自己很冤枉。

　　「你這當父親的那麼晚才結婚，三十五歲才生了行之，我們兒子好的不學，盡學了你這壞毛病！」

　　「我……」冤枉啊……程父舉雙手投降，「那你說怎麼辦？」

　　「選啊！」程母很乾脆地一槌定音，「你看，這裡有這麼多女孩子，每一個都長得貌美如花，生出來的孩子肯定也很漂亮！」

　　程父很無語，他老婆根本不是關心兒子娶不娶老婆，她最關心的是她的寶貝孫子漂不漂亮，本末倒置到這種程度，也實在是難得。

　　「這些女孩子……行之未必看得上！」程父不忍心說自己的兒子絕對看不上，只好換個比較委婉的語氣。

　　那倒也是！如果看得上，早在八百年前就看上了，何苦在她忙活了好幾年後才看上？程母認清事實後，將手中的照片全拋在茶几上，學程父一般癱倒在沙發上。

　　她閉上眼睛喃喃自語：「如果天上掉下個寶貝孫子給我，該有多好啊！」

　　「你就作白日夢吧！」程父貼心地幫她捏肩膀。

　　「既然是白日夢，那我可不可以多要一個？如果是一對龍鳳胎，兩個都長得粉雕玉琢般精緻，男孩子乖巧懂事、女孩子可愛靈動，這樣我的人生就圓滿了！唉……」說著說著，程母又是重重一歎。

　　「果然是白日夢，越作越誇張了。」程父不由得笑了笑，以他對自家兒子的瞭解，他在外面雖然葷素不忌，沾染的女人很多，但是他防範措施作得好，絕不會做出這種帶著孩子上門認親的事。

　　其實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為了讓老婆高興，他還巴不得呢！

　　程母繼續異想天開，「老公，你說，要不然我們悄悄聯絡行之的那些女伴，獎勵她們生孩子，不論誰生了我們程家的骨肉、不論男孩、女孩都高價懸賞，怎麼樣？」

　　「餿主意！」

　　「那你給個好主意啊！」她想抱孫子想得都快瘋了。

　　「我能有什麼好主意？」有的話還需要在這裡一起瘋？

　　「那你還說我！」

　　「好、好，不說你了，以後凡是你的主意，我都堅決執行，可以了吧？」兩個半百老人正在客廳討論著，管家陳嫂領了一個人進來。那是一名穿得珠光寶氣、保養得很好的女人，看上去年紀不過四十出頭；程母見到她顯得很高興，笑著迎上去，「老同學，今天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不管東南西北風，你們先看照片再說吧！」

　　「什麼照片？」

　　「看了不就知道？」秋姨從包包裡拿出手機，調出照片來。

　　照片？還和他們兒子有關？秋凡又這麼急匆匆地趕過來，難道是……艷照？

　　程母大驚，「不會是什麼艷照吧？」

　　「艷什麼照？你都想到哪裡去了！」秋姨將調出照片的手機塞到程母手裡，「你看這個小男孩，看出什麼名堂沒有？」

　　「小男孩？」程母目光移到手機螢幕上，看到那個小男孩後，不由笑了，「秋凡，你幹嘛拿行之小時候的照片給我看？沒想到你有這張照片，我自己都沒看到過呢！」

　　「你也覺得跟小時候的行之長得很像對不對？」

　　「什麼長得很像？根本就是行之啊！」程母毫不猶豫道。

　　秋姨笑而不語，程父登時眼前一亮，「給我看看！」

　　專注地盯著看了幾秒後，他果斷地下了結論：「這不是行之，絕對不是。」

　　「怎麼不是？你連兒子都不認得了？老糊塗了是吧！」程母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

　　程父耐心解釋：「老婆，你看清楚，這裡是台北的超級市場，你覺得二十多年前，這家超級市場進駐台北了嗎？還有，這孩子身上的衣服、旁邊人的衣服，二十多年前哪有這種打扮？」

　　程母一聽，眼睛瞪得老大，「對哦！我怎麼沒想到，那這麼說的話……」程母的眼睛直接射向秋姨，雙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袖，「這個小男孩是哪來？」

　　難道真的是她想的那樣？是真的吧；是真的吧？程母激動地雙手發顫。

　　面對程母的激動，秋姨很淡定地端起茶杯，慢悠悠地飲了一口。

　　「秋凡大小姐，你快點說啊！」程母一把搶過秋姨手中的茶杯，遞給恭候在一邊的陳嫂，「拿下去重新泡。」如果讓她一口、一口喝，她要等到猴年馬月？

　　「別激動，我怎麼會知道這孩子哪來的？當時我只有看到這個小男孩和她母親，好像還有個粉嫩的小女孩，不過因為角度的關係，沒有拍到。」

　　「難道是龍鳳胎？」天啊，她緊張得真的要窒息了！

　　「看年齡應該是吧！不過，這世上的人長得像的人也不少，雖然說和行之很像，但事實未必就是我們想的那樣子，還不如……」

　　「我馬上找人調查！」程母很乾脆地打斷，直接下決定。

　　只要能夠抱到寶貝孫子，多少錢她都花！

　　＊＊＊

　　方佳晨不知道自己兩個孩子已經被人偷偷「關注」了，依然朝九晚五地在程行之的公司忙碌著，偶爾跟著那個工作狂加個班；反正家裡有小樂樂照顧小心心，她也就不必太擔心。

　　她習慣了回家就聞到一股飯菜香、習慣了小樂樂的照顧，從一開始的愧疚到現在的理所當然，她適應得很快。

　　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她剛拿起包包準備下班回家，手機鈴聲卻在這一刻響了起來。

　　「喂，你好……啊！」方佳晨的聲音有點激動，原來打電話給她的，居然是高中時期就很照顧她的學長，自從她去了英國後，兩人已經很久沒有聯絡了，「顧學長，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回來竟然也沒通知我，如果不是從凌雅書那裡得到消息，還真不知道怎麼聯絡你！」對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埋怨，

　　「我剛回來台灣嘛……本來想等工作穩定了再聯絡你們。」對於顧學長，方佳晨始終有一份歉疚。

　　「找到工作了？」

　　「嗯，差不多穩定下來了。」

　　「現在有空嗎？」

　　「學長真會挑時間，我剛準備下班呢！」

　　「那一起吃個飯吧！你在哪工作？」

　　「遠行國際，還是不麻煩學長了，我自己坐計程車……」

　　「我們公司也在附近啊！很方便的，遠行國際是吧？我十分鐘內到，就這樣。」

　　方佳晨本來還想拒絕，但是對方已經不容拒絕地將電話給掛了。

　　幾年不見，一向溫和的顧學長竟也變得如此果斷霸道了，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不過說起來，她還真的有些懷念他；當年那個如冬日陽光般溫暖的少年，經過這些年社會的歷練，會變成什麼模樣呢？

　　方佳晨拎著包包走出辦公室，卻在門口與程行之不期而過。

　　「有約會？」程行之明知故問。

　　「程總不也是嗎？」還是她幫忙安排的！對方是最近新崛起的歌手，很性感也很漂亮，身材更是惹火，是程行之喜歡的類型。

　　「我不希望你因為個人私事而影響到工作。」

　　方佳晨接手機的時候，程行之剛好經過她的辦公室，聽見她跟個什麼學長的有說有笑……她不是剛從國外回來？這麼快就勾搭上男人了？

　　不知為何，只要想到這點，他心裡就是一陣不悅！

　　「程總應該知道，我一向公私分明，絕不會將私人情緒帶到工作當中。」

　　「最好是這樣。」

　　電梯裡，兩人一時無話，空氣中靜默的氣氛讓人焦慮。

　　看著鏡中照出的清麗面容，程行之感到一陣恍惚，方佳晨給他那抹熟悉感讓他心頭一震，於是，下意識地，他一把拉住方佳晨的手。

　　「程總？」方佳晨不解地望著被他抓住的手。

　　程行之危險地瞇起眼，嚴肅地瞪著她，「你最好想清楚，你以前有沒有見過我？」

　　難道他想起了什麼？應該不會吧！如果不是小樂樂那張縮小版的臉，她再次見到他，壓根就認不出來，他更不可能會記住她的臉才是！

　　方佳晨暗自鎮定，冷冷地回視，「程總真有意思，見過又怎樣、沒見過又怎樣？」

　　「如果你以前與我認識，卻故意隱瞞，你知道後果的。」

　　「您說笑呢！就算以前認識，連程總自己都不記得了，還苛求別人一定要記得？還得跟您報備？您管得還真是寬！」方佳晨猛地甩開他的手，轉身踏出電梯。

　　看著方佳晨毫不留情地離去，程行之心裡一股氣惱，眼眸瞇起，帶著一種銳利的冷冽。

　　明明覺得很熟悉，可是為什麼就是想不起？怎麼都想不起來！忿恨地握緊拳頭，程行之心裡暗暗下了決定，方佳晨，想跟我鬥？你還早得很！

鈞蝦逵人

第五章

　　顧安則是方佳晨的高中學長，大她兩屆，他家世顯赫、相貌堂堂，英俊的臉上總是掛著淡淡的笑容，是位很有風度的紳士：再次見到顧安則，方佳晨不禁在心中暗歎，顧學長還是當年的顧學長，他溫柔大度、斯文俊美，如白馬王子，永遠那麼溫柔高貴！

　　「還呆站著幹什麼？上車吧！」駕駛座裡的顧安則對她露出笑容。

　　「學長好準時。」她掃了一眼表，說十分鐘就十分鐘，不多一秒也沒有少一秒。

　　「對你，我一向如此，不是嗎？」顧安則給她一個溫雅笑容，等她一坐上副駕駛座便踩下油門，帶著她絕塵而去。

　　顧安則一邊打轉方向盤、一邊跟她閒聊：「你在遠行裡做得怎麼樣，還可以嗎？」

　　「還行吧！反正都是幫人做牛做馬的命，到哪都一樣。」想起程行之對她的苛責，方佳晨，有些苦澀地淡淡一笑。

　　「那也不盡然，如果你到我們集團，我一定會給你管理階層的職位。」顧安則的話不像在開玩笑。

　　「學長您就別開玩笑了，我哪有那樣的能力？」

　　「你也別謙虛了，聽凌雅書說，你以前在安格斯手底下做事？他那麼挑剔的人都那麼讚賞你，來我們集團才是委屈你了！」

　　「顧學長，您是想請我吃飯還是想挖角啊？」方佳晨開玩笑道。

　　「請你吃飯……順便挖角！」顧安則偷空看了她一眼，唇邊帶了一抹不經意的笑。

　　當年就讀高中的時候，他就默默注意到方佳晨了，雖然他早她兩年畢業，但是他還是跟她有聯絡；只是還沒等他開始行動，她卻已經遠走他鄉，讓他懊惱個半死！這麼多年，跟一些女人交往過，然而內心深處最眷戀的，還是她。

　　如今，顧安則重燃起了追求方佳晨的決心，當時他沒有說出來，是怕嚇到這個小學妹，如今兩人都已經是適婚年齡的人了，他也沒必要再顧慮什麼。

　　餐廳裡，兩個人一邊用餐、一邊聊當年的趣事，一頓飯下來倒也其樂融融。

　　「當年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就跑了？害我還以為你失蹤了！直到從凌雅言口中才知道，原來你去了英國。」顧安則一臉溫柔地看著方佳晨。

　　他默默注視她，從青澀女孩到現在的成熟女性，他發現她越來越吸引他；如果不是當年她不告而別，他想他已經追到她了。

　　「當年家裡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我的生活陷入一片混亂，直到有一天，有個女人出現在我面前。」方佳晨飲了口檸檬茶，陷入當年的回憶中，「原來她就是我姑姑，我還以為自己是個孤兒呢！她是特地接我去英國一起生活的，因為她當時急著回英國處理事情，所以我們走得很急，根本來不及跟大家跟告別……學長，你不會怪我吧？」

　　「傻丫頭，學長怎麼會怪你？不過說真的，當時我真的好傷心呢！」顧安則作出一副捧心受傷的樣子，逗笑了方佳晨。

　　「不然，你現在打我一下出氣？」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他故作嚴肅地伸出手，方佳晨作好了受懲罰的心理準備。

　　但是顧安則怎麼可能捨得下手？他只是輕輕地彈了她的俏鼻，「傻丫頭，以後不管去哪裡都要說一聲，不然我真的會狠狠打你一頓！」

　　方佳晨對著他扮了個鬼臉，釋懷地笑了。

　　兩人打打鬧鬧、親密的樣子，落入不遠處的程行之眼中，那雙黑眸微微瞇起，深遂的眸光讓人看不出情緒。

　　很不巧的是，方佳晨幫他訂的正是這家餐廳，他們從進門開始，他就注意到那個男人了；顧安則，遠華集團總裁，先前曾經跟他打過交道，是一個斯文冷淡的人，現在卻方佳晨露出這麼寵溺的表情，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他是男人，自然知道那炙熱的眼光代表什麼，可是方佳晨那個笨女人，她居然也不排斥他親暱的舉動！

　　難道說……他們是情人？難道方佳晨之前口中的那個男人，就是顧安則？

　　程行之瞭解男人的骨氣，這方面來說，顧安則與他一模一樣，所以他很難想像，顧安則會親自下廚給她作便當，甚至連他的那份也一起準備了。

　　「顧安則是方佳晨的情人」這個認知，讓程行之非常不爽，內心竄起一團火苗，迅速往四肢百骸蔓延，好像最珍貴的東西被別人搶走般、好像被深信的人背叛了一樣。

　　這該死的女人，對他一臉冰霜，處處針鋒相對，可是轉眼間卻對顧安則那麼熱情！

　　想到這裡，程行之倏然站起身。

　　「行之，你怎麼了？」坐在他對面的青春玉女歌手，林欣然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

　　「你先走吧，我還有事。」

　　「有什麼事我不能知道嗎？」林欣然水汪汪的眼睛睜得大大，很委屈地問。

　　「沒你的事，你先回去吧，免得被記者看到你跟我在一起，對你的影響也不太好。」

　　「行之……」她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程行之卻不再理會她，徑直往方佳晨的方向走去，氣得林欣然咬牙跺腳，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癡癡跟在他身後，偷偷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感受到威脅靠近，顧安則微微抬眸，很快就對上了程行之的目光，他一怔，目光中多了一層冷漠色調。

　　「程總？」方佳晨訝異地站起來，他怎麼會在這？

　　「很驚訝？不是你幫我訂的餐廳？」程行之毫不客氣，「介意我坐這嗎？」

　　顧安則眼底閃過一絲狠戾，瞬間即逝，嘴角勾起一抹溫雅淡笑，「晨晨不介意的話，我自然也不會。」

　　晨晨？原來他們的關係竟然這麼親密了？

　　想到自己喊她「方小姐」，而顧安則那麼親密地喊她「晨晨」，程行之脊背一僵，冷冷的目光射向方佳晨。

　　這是什麼意思，幹嘛用看背叛者的目光看她？難道他知道了學長想挖牆腳的事？方佳晨有些心虛地想。

　　「我也不介意，程總您坐吧！」其實她心裡介意得要死！只要程行之一出現，周圍的氣溫就自動下降到冰點，害她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兩個男人你來我往地敬酒，場面有些尷尬，方佳晨只好低頭默默吃東西，什麼話也不敢說。

　　「你吃慢一點，沒人跟你搶，你看嘴角都沾到醬汁了。」顧安則拿過餐巾，準備幫她擦拭，嘴角掛著寵溺的笑容。

　　程行之雙眼危險地一瞇，他們這是什麼意思？在他面前秀恩愛？

　　他坐得離方佳晨比較近，在方佳晨錯愕的時候，他已經先一步拿起餐巾替她擦拭，同時還不忘挑釁地瞥了顧安則一眼。

　　顧安則眼底閃過一抹冷光。

　　方佳晨尷尬一笑，這樣也太親密了吧？她不由得怯怯地後退一點，「程總，我自己來就行。」

　　「你看你都擦不乾淨，還是我來幫你吧！」程行之不由分說搶過餐巾，清清楚楚地在顧安則面前宣誓著他的佔有慾。

　　兩個男人之間、餐桌之上，充滿了濃濃火藥味。

　　「晨晨，你不是一向喜歡吃花椰菜嗎？喏，這份給你。」顧安則挑釁地瞥了程行之一眼，將自己餐盤中的花椰菜送到方佳晨餐盤中。

　　「方秘書喜歡吃花椰菜嗎？可是在公司用餐的時候，你不是都挑出來扔進垃圾桶裡嗎？」程行之很不給面子地反駁。

　　「哪有？我明明……」方佳晨辯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程行之打斷。

　　「還是鵝肝比較好，明目養顏，方秘書最愛吃，是不是？」惡狠狠的眼神微瞇著，泛出危險的光芒，方佳晨想搖頭卻不敢。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火藥味，方佳晨也感覺到了，她想不通程行之故意過來是什麼意思，但是她知道，今晚這頓飯已經吃不下去了。

　　她放下餐巾，對著顧安則笑了笑，「學長，我已經吃飽了，你送我回去吧！」

　　「這麼快就吃飽了？那我們……」顧安則笑著起身拿外套。

　　「方秘書，別勞煩顧總了，我送你回去。」程行之陰魂不散地插進來。

　　「不用了，還是讓學長……」

　　「方秘書，我還有一些公事想和你談談，送你回去只是順便，你不會拒絕吧？」程行之的話讓她避無可避。

　　公事？該做的事，她都已經在上班的時間做好了，哪來的公事？

　　「程總，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有我的自由。」

　　「你的自由不能成為放棄公司利益的理由，如果方小姐這麼不專業的話，我無話可說，你走吧，至於秘書這職位……」

　　「秘書這職位並不是只有遠行國際才有，晨晨，來我們集團上班吧，我之前也邀請過你，你認真考慮一下。」

　　方佳晨頓時陷入兩難境地。

　　什麼時候她的桃花開得這麼燦爛了？兩個黃金單身漢搶著幫她擦嘴，搶著送她回家……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行惰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就在方佳晨左右為難時，突然發現自己被一道熾熱的目光緊緊盯著，她回望過去，原來是那位青春玉女歌手，林欣然！

　　原來如此，程總您有話就直說嗎！

　　找她配合她又不是不樂意，幹嘛擺出道麼一副為她吃醋妒的樣子？還害她心臟噗通噗通亂跳，真是的！

　　方佳晨了然地朝程行之一笑。

　　遠行秘書這一職位，是靠她自己努力鞏固的，而且她也一直做得很好，她可不想因為這麼點小事就被炒魷魚；而且學長那邊……她總覺得學長怪怪的，給她很曖昧的感覺，她對學長其實沒有太多意思，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

　　「學長，對不起，既然程總有公事要談，我就先跟他回去了，改天再約你聊，」

　　最後，方佳晨還是選擇程行之，誰教他是她的衣食父母呢？

　　程行之的嘴角掛著得意的冷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手摟在方佳晨的腰際，在顧安則面前揚長而去。

　　鑽進副駕駛座，方佳晨提醒他：「程總，下次再有這種事，麻煩您直說，我不一定隨時都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有時候接不上您的戲，搞砸了您可別怪我！」

　　「啊？」程行之一臉的莫名其妙，演戲？誰跟她演戲了？

　　「這裡就我們兩個人，還要遮遮掩掩啊？」方佳晨哼了聲，「林小姐各方面的條件都不錯，我還以為你跟她的交往時間會超過上一任呢！沒想到這麼快就把人家給甩了。」真是情場如商場，變天都沒有預兆的。

　　「我……」程行之忽然明白，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原來她以為自己對她好，只是為了演給林欣然看，目的是讓林欣然自動退散？看不出來，這丫頭的想像力還挺豐富的！

　　「怎樣？被我說中了，沒話說了？」

　　「是，你聰明、你厲害。」

　　「其實也不是多難猜的事，跟在你身邊久了，自然而然就往那方面想了，如果是顧學長的話，肯定不會！」

　　這句話很明顯就是貶低他抬高顧安則，程行之可不愛聽。

　　「什麼意思？我在你心裡就那麼差？」微瞇的眼底隱含怒意。

　　「要聽真話還是假話？」

　　「誰愛聽假話？說，我在你心裡的形像是怎樣？」

　　「那我還是說假話吧！我怕你揍我。」方佳晨狀似無奈地攤了攤手，作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你！」程行之雙目狠狠地瞪向方佳晨，「你存心惹我生氣？你知道這麼做的後果嗎？」

　　方佳晨歎氣，「好吧！我閉嘴，不說話了，這樣總行了吧？」說什麼錯什麼，不說總不會錯了吧？方佳晨不再理會他，轉身望著窗外飛逝而過的夜景，思緒早已飛到家裡兩個可愛的孩子身上。

　　「你和顧安則是什麼關係？情人？」看樣子，他們不像是住在一起的戀人關係，不然的話也不會被自己搶來送了。

　　方佳晨瞥了他一眼，繼續扭過頭去不說話，專心看夜景。

　　「秘書守則第一條，老闆的命令不得違抗；方佳晨我問你，你和顧安則到底是什麼關係？」

　　「反正不是我跟你這樣的關係。」方佳晨嘟嘴，不悅地哼了一聲。

　　耳邊傳來一陣急促的煞車聲，方佳晨回頭正想發出疑問，卻望進程行之怒氣洶洶的眼底，「你……你幹什麼這麼凶狠地瞪著我？」

　　程行之鐵青著臉，英俊的面容散發出一股危險的氣息，「他在追你？」

　　「不知道，不過就算是，那也是他的自由。」方佳晨扭頭不理他。

　　「那你會不會答應？」程行之的目光緊黏，死死糾纏著她，眼光裡都是霸道的佔有慾。

　　「程總，您不會連這都管吧？這好像跟您沒有關係。」為什麼他非要掌控她的一切？明明她又不是他的什麼人。

　　「私人感情會影響工作，我不能不管。」程行之眸光陰冷，「顧安則沒你想的那麼簡單，你這個笨女人，只要有人對你好一點，就可以投懷送抱？也不想想他腦裡有什麼鬼主意！」

　　「喂！你不要這樣說顧學長，比起你來，他絕對是個紳士！」

　　「紳士？哼，不過是匹有耐心的狼！」程行之不屑地冷哼一聲。

　　「那你連狼都不是，禽獸不如！」

　　「方佳晨，你說什麼？是不是要我現在就掐死你！」程行之怒火沖天，恨不得直接將眼前這囂張的女人掐死，以消怒火。

　　「有本事你掐啊！我又沒有說錯，反倒是你，處處為難我……我跟你什麼關係啊？幹嘛像我男朋友一樣，掌控我的感情生活？」被逼急了，方佳晨也顧不得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狠狠頂了回去。

　　「誰像你男朋友了？我才看不上你，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程行之惱羞成怒，恨恨地撇過臉去。

　　「我往自己臉上貼金？程總，你說話有點道理好不好？明明是你一直逼問我的感情生活，再這樣問下去，我會以為你對我有意思：如果不想給我這種錯覺，請求您，不要再問我這些問題，OK？」方佳晨無語又無奈，她只奢求程行之不要干涉她的生活，有這麼難嗎？她和他之間除了九年前的巧合和意外，現在只是很單純的上司、下屬關係，可以嗎？

　　「我才懶得問！」程行之怒瞪了方佳晨一眼，狠狠踩下油門。

　　他的怒意像車速一樣不停地颯升，速度幾乎飄到極限，在馬路像風一般地上奔馳著。

　　「開慢一點，我要吐了！」這個馬路殺手，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子很危險嗎？撞到人怎麼辦！

　　程行之不理她，繼續猛踩油門，絕塵而去。

　　好不容易終於停下這亡命飛車，方佳晨發誓再也不搭程行之的車了！

　　看著車窗外熟悉的環境，方佳晨雙眼瞪得很大，「你怎麼知道我住這？」沒有記錯的話，程行之還是第一次送她回來吧？他怎麼知道她住這？難道他找到調查過她？那小樂樂和小心心……

　　方佳晨頓時心裡發寒，手指緊緊抓著安全帶，指節泛白，臉色甚至比方才程行之飄車時還要來得慘白。

　　被樹木遮擋住光線，駕駛座的位置顯得略微陰暗，程行之就坐在陰暗的角落，發出有些沙啞的聲音：「很奇怪？公司的個人資料上有你的住址。」

　　他不過是隨便一掃而已，只是很不幸的，只消一眼便將她的全部資訊都記在腦子裡，想忘記都忘不掉：唯獨這張熟悉的臉，是他想不起來的，這讓他這個記憶天才有幾分挫敗感。

　　「那我先回去了，你開車小心點。」方佳晨說完就想溜。

　　讓他送回家，已經冒了很大的風險了，要知道她的兩個寶貝孩子都在上面，如果一個不小心跟他碰面，那她就慘了！

　　「不請我上去坐坐？」程行之冷冷地望著她。

　　做女人做到像她這樣笨的，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別的女人巴不得將他拖上去，恨不得將他吃乾抹淨，這樣一來不論在一起多久，都能拿到不菲的分手費：不像她，在公司裡忙死忙活累到癱，也就只有那麼一點微薄的工資。

　　「已經很晚了，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住，不方便留您，程總您慢走。」方佳晨正想拉開車門，卻發現車門被上鎖了，只好無奈地轉身面對程行之。

　　「你不是一個人住？」程行之目光危險地瞇起，他差點忘記了那個為方佳晨作便當的男人，「那你是跟誰住？除了顧安則你還有別的男人？」

　　平時看她那麼，原來她竟然是這麼朝秦暮楚、朝三暮四的女人！

　　「這您就別管了，總之我不會影響到公事就對了；那就這樣，程總明天見吧！」趁程行之不備，方佳晨按下解除門鎖的按鈕，推開車門敏捷地下了車，動作俐落而靈活。

　　她一溜煙小跑步走了，一邊跑還一邊對他揮手說再見。

　　方佳晨，你以為這個問題這麼容易就能夠逃避？你藏得越深，我就越想把它挖出來！告訴你，你已經引起我注意了，等著接招吧！

　　程行之臉色陰驚，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迅速踩下油門離去。

　　＊＊＊

　　方佳晨拿鑰匙開了門，進門便將鑰匙丟在茶几上，然後將自己埋進沙發裡，像鴕鳥一樣一動不動：幸好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後天都不用上班，這樣就不用見到程行之那個禽獸了！

　　她是不是該開始考慮辭職的事啊？如果他真的每次都送她回來，還打算跟著她上樓，這兩個孩子豈不是遲早要穿幫？

　　「媽咪、媽咪。」她才剛進家門，方心心就像小糰子一樣纏上來，抱住她的大腿往上爬，像爬樹般熟練。

　　看到可愛的女兒，程行之帶給她的煩惱頓時煙消雲散。

　　方佳晨擰了擰方心心的鼻子，換上室內拖鞋，將她抱上沙發坐好，「小心心功課寫完了嗎？」

　　「嗯，寫完了！」小心心乖巧地埋在她懷裡，嘀嘀咕咕地說著：「哥哥說，老師交待的作業太多，沒必要寫的，哥哥都幫我寫了。」

　　樂樂對心心太溺愛，有時候連她這個當人家媽咪的都看不過去。

　　「那小心心做了什麼作業啊？」方佳晨不抱希望地問，她騰出一隻手去拿電視遙控器，切換到最近很紅的連續劇。

　　小心心歪著小臉沉思，最後很無奈地歎了口氣，「就抄了二十個字，其他的都是哥哥幫忙寫的。」

　　方佳晨無奈聳肩，對著一邊擦頭髮、一邊走過來的方樂樂一頓埋怨：「你怎麼可以幫小心心寫作業呢？這樣她的成績怎麼會好？」

　　兄妹兩個不但同班，而且還同桌，只不過一個是全班第一，一個是全班倒數第一；她的女兒本來就憨傻，現在連作業都是哥哥代勞，以後成績怎麼辦？

　　「那些作業根本沒必要寫，小心心愛玩就去玩嘛！那麼辛苦幹什麼？」方樂樂很不以為然。

　　「那她以後長大了怎麼辦，你養她啊？」

　　「本來就是我養她！」方樂樂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我的妹妹我當然要自己養，誰都不准跟我搶！」

　　「可是，以後心心會有自己的生活、有她要走的路，我們不能隨便決定她的人生。」方佳晨歎氣，在教育小心心的問題上，她這個做媽咪的從來都說不過兒子。

　　「她的人生會很幸福，而這些幸福不用她自己很辛苦地努力，我會將所有的幸福都搬到她面前，我保證！媽咪，難道你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嗎？」妹妹是他的責任，有他在，他會讓她幸福得像公主，他會將全世界最好的東西，全都送到她面前，辛苦的只要他一個人就夠了。

　　「好，媽咪相信你，你說怎樣就怎樣吧！」她知道樂樂不希望小心心像他那樣，每天被迫學習很多有的沒的，他只希望自己妹妹能夠每天都快快樂樂的，愛玩就玩、愛笑就笑，永遠這般純真，不要被萬惡的教育體制抹殺了童心。

　　方心心抱著媽咪的胳膊，臉上是無辜的表情，大眼睛像小鹿般清澈，茫然地看著他們討論著她的未來、她的人生。

　　「真是幸運的小丫頭。」方佳晨摸摸她的柔軟的頭髮：心中不免感歎，有這樣的好哥哥守護，即使沒有父親，她也比任何人都要幸福了吧？

鈞蝦逵人

第六章

　　星期一一大早，方樂樂很早就起床了，他輕輕敲了敲方佳晨的房門。

　　「媽咪，再不起床就沒時間吃早餐了。」

　　「喔，知道了……」方佳晨整個人埋在棉被裡，鴕鳥一樣將被子捲成一團，睡得迷迷糊糊。

　　方樂樂笑了笑，到洗手間將自己洗漱、梳理乾淨整齊後，走進廚房開始為全家人準備早餐；先是小心心愛吃的松餅，上面淋了香醇的奶油和蜂蜜；再來是媽咪的三明治，作好之後再進烤箱烤一下就好；接著是他的太陽蛋加培根，以及什錦烤麵包兩片；最後再倒三杯香濃的牛奶，剛好過了半個小時。

　　方樂樂看了看時間，再次走到方佳晨房門前，敲了敲，「媽咪，再不起床上班要遲到了！」

　　萬惡的星期一早上！到底是誰發明的星期一！這兩天為了避開程行之，方佳晨鴕鳥心態地帶著兩個孩子去兒童樂園，星期日又去爬山烤肉，玩得比上班還累，完全沒有休息到的感覺！真想再多休息個兩天……

　　方佳晨無奈地揉肩，迷迷糊糊地起床梳洗，貼心的小樂樂幫她摺好被子、選出她今天要穿的套裝後，已經奔去小心心的房間裡；他的寶貝妹妹比媽咪還難伺候，不過也只有他才搞得定。

　　方心心的賴床程度比自家媽咪嚴重，也更難搞定！她整個人像只無尾熊一樣，纏在方樂樂身上，鬧著要哥哥抱去刷牙洗臉。

　　方樂樂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快點起床，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

　　「可是我好想睡！」

　　「今天哥哥作了很好吃的烤松餅喔！如果小心心再不起床，就被媽咪全部吃光光了，你也知道媽咪的胃口有多大，對不對？」有些地方，小心心是完全承襲了媽咪，迷糊又可愛。

　　「啊？媽咪會像上次那樣全部吃光光？」

　　「是啊！媽咪很會吃的，說不定連麵包都會被吃掉。」

　　「不要、不要，不要給媽咪吃！小心心自己要吃。」方心心緊張得很，小臉都皺起來了。

　　「那小心心要快點起床，媽咪現在還在洗臉，我們去把媽咪的全部偷吃光光，好不好？」

　　「好啊、好啊，哥哥快帶心心去洗臉！」剛才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心心，被哥哥哄得完全有精神了，此刻巴不得早點起床，精神好得不得了：不過如果方佳晨知道，她在兩個孩子中是這樣形像，大概也會哭笑不得吧！

　　小心心坐到餐桌旁的時候，看到豐盛的早晨，歡呼一聲，拿著為她特製的小木叉興高采烈地叉著松餅啃。

　　方佳晨則無比怨憤地咬著三明治，目露凶光。

　　「媽咪，三明治跟你有仇啊？」不然怎麼用那麼恐怖的目光盯著它？

　　方佳晨聞言，滿臉哀怨地望著方樂樂，「寶貝，你說媽咪辭職好不好？」

　　「辭職？」方樂樂眼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故作不解，「媽咪不是說，已經在辦公室裡站穩腳跟了嗎？怎麼突然要辭職呢？」

　　難不成要她說「因為怕你們爸爸知道你們的存在」？這個原因她怎麼可以告訴樂樂？

　　以自家寶貝兒子的鬼靈精腦袋，如果讓他知道程行之就是他父親，就算他自己不想認親，為了寶貝妹妹，他也會偷偷溜去瞧個究竟，到時候麻煩可就不只一點、兩點了！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方樂樂優雅地吃著飯後水果，不慌不忙地催促一聲。

　　「老闆不好相處……哎！算了、算了，再熬幾天看看，如果他不再胡亂發神經，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方佳晨無奈地拍了拍自己腦袋。

　　「那……已經發生的，究竟是什麼事情呢？」方樂樂慢條斯理地逼問。

　　「沒、沒事！小孩子沒事不要亂問，吃完了趕緊去上學！」

　　只有惱羞成怒的時候，方佳晨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方樂樂瞭解自家媽咪，所以也就不再逼問了。

　　方佳晨一出家門口，便有些愁眉苦臉，她現在真的好怕面對程行之，可是又不得不去上班，她還是很需要這份工作的，只是一想到要面對程行之的臉色……唉……人生在世，總是有許多不得已！

　　她暗暗在心裡為自己打氣，待她抵達遠行門口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經許久未曾這樣緊張了；她慢吞吞地去了辦公室，剛進門，便見到程行之已經坐在辦公室裡了。

　　原以為兩天的時候足夠程行之消氣了，但是事實證明，他的怒氣比別人旺盛，想要消散也不是那麼容易；程行之的目光比以往更加冷冽冰寒，眸光多一份寒氣，人往那一站，整個公司都要結一層冰。

　　堆積了兩天的工作家一座山一樣壓過來，整個秘書室忙得喘不過氣，每個人都神情嚴肅、步履匆匆，方佳晨更是忙得像顆不停旋轉的陀螺，怎麼都停不下來，甚至到了下午一點半，她都還沒吃午飯。

　　好不容易有個喘息的空閒，程行之又一通電話將她召進總裁辦公室，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十通了！明明她為了公司的事忙得要死，連氣都沒時間喘，他身為公司的總裁竟然一次又一次地打擾她的工作，讓她的工作效率降到不能再低了。

　　「總裁，您還有什麼吩咐嗎？」除了一些雞毛蒜皮、可以延遲一個禮拜後再做的事，他就不能給現在正在處理的案子一些意見嗎？

　　「把今晚的時間空出來，跟「必勝建設」的楊總一起吃個飯。」程行之埋首在文件中，拿著鋼筆「刷刷刷」地振筆疾書，頭都不抬，冷聲吩咐。

　　方佳晨微微一怔，聽清楚了他這是在叫她陪他應酬，可是應酬的事不是有小謝嗎？

　　身為秘書室成員的公關，小謝能說會道還很會喝酒，程總一般出去應酬都是帶小謝。

　　「程總，小謝……」

　　「小謝的母親急病，昨晚送進醫院急診，她今天請了年假去陪她母親，下個星期才銷假。」

　　程行之抬頭，清冷的目光直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方秘書，你不會以為我是故意要你陪我，製造我們相處的機會吧？」

　　「程總，您多心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出去忙了。」

　　程行之沒有多說些什麼，低下頭去兀自忙碌，方佳晨也不敢多話，便轉身退出來總裁室：

　　只是她沒有發現，程行之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時，眼神中那一閃而過的複雜冷光。

　　快到下班的時候，總裁辦公室的門陡地開了，一個下午都沒有動靜的程行之，一臉陰霾地走了出來，目光陰寒。

　　「走。」經過秘書室的時候，程行之冷冷丟出一個字。

　　方佳晨識趣地套上外套、帶上包包，快速跟上程行之的腳步。

　　＊＊＊

　　雙方約在KTV的包廂裡，必勝的老總姓楊，品性不壞，不過是個吃、喝、賭樣樣精通的老男人，此刻的他正積極地勸方佳晨喝酒。

　　這種應酬，身為秘書的她是躲不過的，方佳晨妙雖然極力避免喝酒，但是還是被灌了不少。

　　至於身為總裁的程行之，更是被勸了不少酒，不過他一向酒量好，所以方佳晨也不怎麼替他擔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方佳晨總覺得，今晚的程行之狀況不是很好，臉色略顯蒼白、額角微微出汗，左手還下意識地按住腹部。

　　方佳晨見了有些擔心，不由得關切地低聲詢問道：「程總，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仔細一看，程行之的臉色有些病弱般的白，表情看起來也有些痛苦，左手緊緊壓著腹部，似乎疼痛非常：身為他的秘書，方佳晨知道他的胃一直都不好，有一段時間，每天早上她都要準備好胃藥，放在他的桌上。

　　「有點胃痛……沒事，老毛病；你還是先顧著楊總吧，這個Case公司裡忙了一個季度，必須要拿下。」程行之靠在她耳邊低語。

　　「來來來，程總，難得約你出來，我們再乾一杯！」楊總怎麼會放過程行之？他摟著程行之的肩膀，很熱絡地敬他酒。

　　「楊總你就饒了我吧！我的老毛病都被你逼出來了。」程行之看著酒杯，手按著腹部，嘴角是無奈的苦笑。

　　「什麼老毛病？你身體要是真的這麼病弱，我可不敢將十幾億的大工程交給你們公司。」

　　楊總不依不饒地拉著程行之，「來來來，給我一點面子，一口將這杯給乾了！」

　　方佳晨見程行之痛得唇色都白了，她心中莫名一疼，端起程行之面前的酒杯，笑著對楊總說：「楊總，您就別為難我們程總了，他這幾天為了處理您的案子，連吃飯的時間都省了，現在才會鬧胃痛！要不然這樣吧，我替程總敬您一杯？」說著，便豪爽地一口飲盡。

　　「美女敬酒當然要喝！來，乾杯！」比起程行之，這位楊總顯然對方佳晨更有興趣，如今方佳晨自己送上門來，他哪裡還有拒絕的道理？

　　一杯飲盡，楊總手起傾瓶，酒杯又滿。

　　「只喝一杯怎麼夠？來，再來一杯！」楊總毫不客氣地將琥珀色的酒杯塞進方佳晨手裡。

　　「好，乾杯！」為了忙了一個季度的合作案，方佳晨豁出去了，仰頭一杯飲盡，很是乾脆。

　　「再來一杯！」

　　「一杯怎麼夠？再來再來。」

　　「還要再喝一杯。」

　　「再來、再來！」

　　方佳晨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此刻的她已經無法思考，她想自己一定是醉了，因為她的手抖得很厲害，連酒杯也握不住，甚至無法好好端坐，只能依靠著程行之穩住身形，她依舊努力維持表面上的端莊神情，因為她不允許自己在任何情況下出糗。

　　「你還好嗎？」休息了一陣子的程行之，臉色終於好了一些，不再像一開始那樣蒼白，看到方佳晨強裝鎮定的倔強模樣，他的眼底閃過一抹連他自己沒有察覺的心疼。

　　「沒事，唔！沒事……我還撐得住。」方佳晨不自覺地緊緊靠著他，以支撐自己漸漸癱軟的身體。

　　「還撐得住？你都已經東倒西歪了，還撐得住？」程行之也沒注意到她下意識的依賴，聲音裡隱隱帶著一絲疼惜。

　　他對依然舉著酒杯的楊總道：「楊總，真的很不好意思，我的秘書醉倒了，我還是先送她回去好了。」

　　楊總哪裡肯放過他們？急忙拉住程行之又要勸酒，程行之也乾脆，他給自己倒了滿滿三大杯酒，一飲而盡，才帶著方佳晨離開。

　　方佳晨全身都沒了力氣，腳步虛浮，走得東歪西倒，一路上跌跌撞撞，程行之無奈，只好將她摟在懷裡護著她。

　　「程總，我的酒量還不錯吧？」被酒精壯膽的方佳晨挑逗地摸著程行之的臉，口中嬌笑不止。

　　程行之無奈苦笑，「是啊！沒想到你還挺能暍的。」希望你的酒品跟酒量一樣好。

　　「請我當秘書，算是賺到了吧？能喝酒也是一種才能！」方佳晨軟軟地靠在他的胸口，臉色酡紅、醉眼朦朧。

　　這樣的方佳晨，突然帶給程行之一抹異常強烈的熟悉感，腦海中閃過一抹剪影，但是卻瞬間消逝，來不及抓住。

　　程行之皺眉苦思了半天，依舊想不起來。

　　「我先送你回去。」他拍了拍她的臉，阻止她提前找周家阿公下棋。

　　方佳晨呆愣了半天，始終沒有回答，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後，她才突然開口，「你胃不痛了？」都已經醉成這樣了，還關心他的胃？程行之腳下一頓，忽覺心頭一暖。「沒事，你不用擔心，該擔心的是你自己—今晚不會好太好過，明天早上還會更難過！」宿醉是怎樣的痛苦感覺，程行之再清楚不過了。

　　扶著方佳晨走到車旁，動作輕柔地將她安置在副駕駛坐上，程行之坐到駕駛座上，發車準備送她回家。

　　就在這個時候，方佳晨包包裡的手機響了。

　　看了看顯示，是她家裡打來的，程行之叫了方佳晨幾聲，她都沒有反應，於是便自作主張接了起來。

　　「媽咪，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來？你打算幾點回來呢？」方樂樂像個小大人一樣埋怨道。

　　媽咪？這個稱呼讓程行之如遭雷劈，當場呆滯，他靜默地望著仰躺在副駕駛座的方佳晨……她有兒子了？

　　狹小的車廂中，瞬間瀰漫著一股危險的氣息，程行之非常憤怒，他的眼睛裡似乎散發出暴怒的火光！著火的目光掃過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真令人難以想像，這副魔鬼身材已經生出了一個兒子。程行之收回目光，冷冷開口：「你找誰？」

　　「你是誰？我媽咪呢？」

　　「她喝醉了。」

　　「你是……」方樂樂內心的警鈐大響。

　　「我是她老闆。」

　　「……麻煩您送她回來。」老闆？很好，警報解除。

　　「這是我該做的。」

　　「啪」一聲，不知是憤怒還是冷漠，程行之重重地板上手機—車速和他的憤怒一樣，幾乎爆表……

　　到了方佳晨住所的社區樓下，她彎下腰去吐得七葷八素，但是整個人依然賴在程行之的懷裡，扯著他的衣袖不讓走。

　　「你都是這樣拉住男人的嗎？」想起她還有個年紀不小的兒子，程行之冷笑，胸口因莫名的憤怒而起伏著；他本想扯開方佳晨的手，但是最後他還是狠不下心將她丟在樓下。

　　「叮咚！」

　　門鈴響了幾聲，開門的是一個穿著貓咪圖案睡衣的小女孩，小臉蛋粉粉嫩嫩，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

　　縮小版的方佳晨？在看到方心心的那一瞬間，程行之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方心心和方樂樂這對雙胞胎很有默契，妹妹跟母親方佳晨像一個模子印出來，哥哥則與父親程行之長得如出一轍。

　　「爸爸？」在看到程行之的第一眼，小心心頓時眼前一亮，所有的睡意都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邁著小短腿直接朝程行之撲過去，緊緊抱住他的大腿不放「爸爸、爸爸，你終於回來了！你沒有不要小心心了對不對？小心心好想、好想、好想你喔！」

　　什麼情況？程行之眼底盡是迷茫，但是他懷裡抱著方佳晨，腿上掛著方心心，連邁開一步都很難。

　　他一直都不怎麼喜歡小孩子，對於那種軟呼呼、黏答答、髒兮兮的生物，一向是有多遠離多遠，不過，眼前這個小女孩真的很可愛！如果是他的女兒的話，他一定會好好疼惜，只可惜……不是他的。

　　程行之心底竟然閃過一絲遺憾。

　　「小妹妹，先讓叔叔把你媽咪抱進門好不好？你看，你媽咪又要吐了。」程行之不知道自己這樣說，小女孩會不會聽話，畢竟他沒有過哄小孩的經驗。

　　「嗯！爸爸快進來吧，小心心去倒水給媽咪喝。」

　　看著邁開小短腿跑得飛快的小女孩，程行之的一顆心不由自主提了起來，生怕方心心一個不小心會跌倒。

　　將方佳晨帶回主臥房，輕柔地放到床上後，又幫她脫了鞋子和外套，再拉了棉被將她蓋好。

　　方心心正小心翼翼地捧了一杯清水過來，很乖巧地望著程行之，「爸爸，你喂媽咪喝水好不好？」

　　「小妹妹，「爸爸」是不能隨便亂叫的！對了，你爸爸呢，不在家嗎？」程行之蹲下身子，兩隻手環住她的小身子，正好讓她的兩隻小手放在他胳膊上。

　　小心心聽到這句話後，眼眶突然就紅了，她睜著大大的眼睛，控訴一般望著程行之，眼淚滴滴答答往下掉，「嗚嗚……爸爸不要小心心了！爸爸不要小心心了……」

　　程行之頓時感到頭疼又無奈，正不知道該怎麼辦時，一顆小腦袋探了進來。

　　「小心心，怎麼哭了，發生了什麼事情？」妹控方樂樂一個箭步衝到妹妹面前，將她從程行之身邊搶回來，抱在懷裡輕聲哄著。

　　「嗚嗚……哥哥，爸爸不要小心心了，他說他不是小心心的爸爸！嗚嗚……可是……可是他明明就是嘛！」小心心伸出胖嘟嘟的手指頭，準確無誤地指向程行之。

　　而程行之在看到方樂樂的臉時，登時晴天一道雷，將他的腦子劈懵了。

　　一時間，房間很寂靜，除了小心心的哭泣聲和方佳晨均勻的鼻息聲。

　　「我們出去說，不要打擾媽咪睡覺。」方樂樂因為早就有心理準備，所以表面上還是很淡定，不過略微顫抖的聲音還是洩露了他激動的情緒。

　　小心心主動靠近程行之，小手勾住他的小拇指，將木偶一樣任由他們牽引的程行之拉到了客廳：等他坐下後，小心心很俐落地爬到他腿上坐下，小腦袋靠在他的胸口。

　　「你是不是我們的爸爸，這一點媽咪沒說，我們也不知道，但是為了小心心高興，能請你當我們一個晚上的爸爸嗎？」方樂樂異常冷靜地提出請求，他能理解小心心迫切渴望有爸爸的疼愛，那是他這個做哥哥的所不能給的關愛。

　　「咚！」

　　「嘔……」臥室裡先是傳出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接著就是一陣嘔吐的聲音，程行之臉色一變，將懷裡的方心心安置在沙發上，大步朝臥室跑去。

　　臥室裡，方佳晨睡得迷迷糊糊，竟然就這樣摔下床舖，那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就是她掉下床造成的，至於之後的那陣嘔吐聲……方佳晨正捧著垃圾桶，吐得天翻地覆，她感到身子一陣虛軟，然後就倒進溫暖而熟悉的胸膛。

　　程行之無奈，用公主抱將她抱進浴室，顧不得男女之防，先是將她那身套裝除下，再將她抱入浴缸中簡單地清洗；這個女人很會喝酒，但是酒品卻不太好，不僅會吐還很纏人。

　　看到全身赤裸躺在浴缸裡的方佳晨，又想到外面那兩個縮小版的小奶娃，程行之腦袋倏然閃一道模糊的畫面，他彷彿捕捉到了什麼重要的資訊……

　　如此似曾相識的畫面……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知道方佳晨酒品不好還很會纏人？

　　時間慢慢往回退，腦海撥開層層迷霧，真相似乎就要在下一秒呼之欲出。

　　突然，他的腦海中浮現一段對話……

　　帥哥，知道今天是幾月幾號嗎？

　　四一九啊！這日子是不是很棒嗎？

　　For one night啊！四一九不就是一夜情……

　　帥哥，要不要跟我一夜情？

　　程行之臉色倏然一變，神色佈滿陰霾，眼底的冷光嗖嗖如箭羽，直刺方佳晨胸膛。

　　方佳晨莫名感到一股陰鬱冷意，她下意識地縮緊臂彎，哆嗉道：「好冷……」

　　方佳晨……原來是你！原來你就是方佳晨！

　　所有的一切，程行之都想起來了。

　　當年在酒吧門口，酒氣薰天的方佳晨倒在他的車下，然後就賴上他，非要和他發生關係，即使付錢買他一夜也行：他不願，她就跳上他的背死都不肯下來，還吐了他一身髒污，最後居然還躺地上裝死，害他被路人指指點點！

　　最後不得以只好帶她去飯店，本來只是想將身上的髒污清洗乾淨，她卻不依不饒地誘惑、挑逗他，引誘他教她接吻！隔天醒來後，他原本想和她交往看看，但是她卻丟下一條內褲給他作紀念，然後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當時他的怒火徹底爆發，恨不得將那個沒腦子的女人抓回來問清楚，但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她就這樣消失在人海，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的世界……這口怒火，他忍了足足九年！

　　但是因為當年自己也喝了點酒，而且方佳晨化了濃妝又醉得一塌糊塗，再加上那件事已經過了整整九年，當方佳晨一身幹練的套裝、專業的紅框眼鏡，以及乾淨素雅的妝容，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完全無法將當年那個濃妝艷抹的小醉鬼，跟眼前這清麗素雅的小女人聯想在一起。

　　直到看到那兩個孩子的臉、直到看到她再一次醉酒，他才幡然醒悟。

　　當年那一夜他並沒有作安全措施，以那兩個孩子的年紀和長相來說，他們真的很有可能是他程行之流落在外的骨肉。

鈞蝦逵人

第七章

　　方心心乖巧地靜靜等在一旁，兩隻骨碌碌的大眼睛，緊緊注視著程行之的一舉一動，看到他耐心地照顧自家媽咪，幫她洗臉、洗手，並且清理臥室，方心心的眼睛亮晶晶的，圓嘟嘟的面頰上有兩個小酒窩，笑得特別甜。

　　等程行之忙完了之後，方心心伸出小手，四肢緊緊纏住他的大腿，「爸爸，幫小心心洗頭。」

　　呃……洗頭？

　　發現真相後的程行之忍了滿腔怒火，無處發洩，一看到眼前這張可憐兮兮的小臉，他一腔怒火頓時化為繞指柔，「你叫小心心？」

　　「嗯，小心心很好聽吧？媽咪說，小心心是她的心肝寶貝，所以爸爸可以叫我小心心、小肝肝、小寶寶、小貝貝，都可以的！媽咪都叫哥哥小樂樂，但是哥哥不喜歡媽咪這樣叫他。」小心心一本正經地介紹兩人的乳名。

　　「還是叫你小心心好了！不過，我從來沒有幫人洗頭過，你要不要等明天媽咪醒過來後再洗？」程行之放柔了聲音，用商量的語氣。

　　他堂堂遠行國際的總裁，從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什麼時候用過商量的語氣？如果讓他的員工看到，他的鐵漢形像背後居然有如此柔情一面，說不定會集體撞豆腐自殺吧？

　　「不管、不管！小心心就要現在洗，否則明天頭髮就不漂亮了！」小小的身子撒嬌地在他的大腿上扭來扭去。

　　「這麼晚了，不要洗頭比較好，不會乾……」

　　「我不管！有吹風機，吹乾了就好了。」

　　「可是我真的不會……」抱起方心心的小身子，程行之有些歉意看著她。

　　方樂樂歎了口氣，爸爸也太笨了吧？連給小心心洗頭都不會！他現在才八歲而已，小心心所有的事情都由他全包了。

　　「小心心，來，哥哥幫你洗。」方樂樂鄙視地瞥了程行之一眼。

　　「不要、不要！小心心要爸爸洗，哥哥也要爸爸洗！哥哥，好不好、好不好嘛！」圓嘟嘟的小身子努力不懈地在程行之懷裡扭動，小臉上可憐兮兮的樣子，眼裡還合著兩泡淚，眼巴巴地望著程行之，好像他不答應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好好好，我幫你們洗。」堂堂大男人程行之在心中歎息，沒辦法，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舉雙手投降，誰讓這小女孩讓他疼愛到心軟呢？

　　「耶，爸爸最好了！」小心心勝利地歡呼，還不忘像每次親哥哥一樣，重重地給了程行之一個獎勵的吻，「啵！」

　　程行之沒有看到他自己此刻的表情，他像傻子一個樂呵呵地笑著，心裡有一種很甜的感覺，似乎只要能為小心心做任何事，都心甘情願，如果小心心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摘給她。

　　他一眼就喜歡上這個令人憐愛的小女孩，更何況，她可能還是自己的女兒，他想用盡一切辦法去好好疼愛她。

　　不過，洗澡這種苦差事，還真不是一般人幹的！特別是對象還是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女孩。

　　小心心似乎很開心，連洗頭的時候都還扭來扭去，頭上的泡沫亂飛，灑了程行之一身，可憐他一身手工阿瑪尼的昂貴西裝，就這樣報銷在泡沫下了。

　　最後，他只好將外套、襯衫都脫了，只剩下一件白色汗衫。

　　好不容易幫小心心的頭洗好，順便幫她把臉擦乾淨，接著拿出乾淨的毛巾，將她的頭髮擦乾，最後再幫她吹頭髮。

　　此刻的小心心就像一隻煮熟的小龍蝦，不停地「咯咯」歡笑著，足見她玩得有多開心。

　　當程行之替她吹頭髮的時候，她轉過頭來，笑瞇瞇地看著他，「爸爸，小心心好高興，爸爸終於回來了！以後別人再也不會說，小心心是沒有爸爸的小孩。」

　　程行之一怔，心裡充滿懊惱，還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他小心翼翼地替小心心撥著頭髮，替她一一吹乾，大掌揉著她的腦袋，一下又一下。

　　小心心很高興，不停地大聲跟程行之說著話、歡樂地笑著，說得聲音都有點沙啞了。

　　「爸爸、爸爸，以後你還要幫我洗頭喔！」小心心的頭髮被吹乾，小手緊緊抓住程行之的脖子，大眼睛亮晶晶的，「爸爸，你不要走，不要丟下小心心！小心心以後都會很乖、很乖的，好不好？」

　　聽到這句話，程行之的心都軟了，他笑得像個傻子，心疼地點了點小心心的小俏鼻，「好，爸爸不走，等小心心睡著了爸爸再走。」

　　忙了一個晚上，雖然早就疲憊不堪，全身的每根骨頭都叫囂著酸痛，但是內心卻從未如此滿足過。

　　這一天，是程行之從出生到現在，笑得最多、最開心的一個晚上。

　　但是，小朋友不是那麼好哄的，洗完頭後，小心心還是吵著鬧著要程行之講故事給她聽。

　　講故事？這種事情程大總裁可從來沒有做過，他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指針已經停在十一點的位子了，如果小心心再不睡，明天早上可就起不來了。

　　程行之心中又是一軟，立刻就答應下來，單手抱起她進了房間。

　　方樂樂跟在他身後，看妹妹被他哄得開心，他也很高興，但是心中不免有一絲酸溜溜的感覺。

　　小心心以前都是依賴他、都要他幫忙洗澡、都是他講故事給她聽，現在有了爸爸，小心心就不需要他了嗎？

　　方樂樂的小拳頭緊握，他要快快長大，只有這樣，爸爸能給小心心的，他也全部都能給！

　　雖然兩個孩子長得都很可愛，但是方樂樂明顯像個小大人，而軟綿綿的小心心卻十足是個愛撒嬌的迷糊小女孩，更加惹人疼愛，所以程行之難免有些忽略方樂樂，而將全部心思都放在小心心身上。

　　剛將小心心抱上床，她的身子已經沾上床墊，但是兩隻小手卻還是緊緊纏繞他的頸脖不放鬆。

　　「爸爸也上來嘛！小心心要躺在爸爸懷裡。」在夢裡，這樣的情景已經出現過很多次了，小心心很渴望這樣的懷抱。

　　「好，小心心說了算。」面對軟綿綿像團棉花的女兒，程行之一點脾氣都沒有，十足的奶爸一枚。

　　「小心心要聽，拇指姑娘的故事。」躺在爸爸溫暖的臂彎中，小心心幸福地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像扇貝一樣闔攏。

　　拇指姑娘？程行之的腦袋一片空白，他小時候對這些東西一點都不感興趣，哪知道什麼拇指姑娘？

　　方樂樂鄙視地看了他一眼，隨手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出來，翻到頁數後遞給他，很不客氣地說：「昨天已經講到二十八頁了，講三頁故事後，小心心就會睡著了。」

　　程行之將目光投向這個一直很沉默，卻對小心心行為瞭若指掌的小男孩，對他小小年紀卻特別成熟的樣子有些困惑。

　　這個孩子，很不一般。

　　程行之只認為方樂樂不一般，並不知道他還是個天才兒童，以方樂樂現在的智力，並不輸給程行之多少。

　　果不其然，小心心聽不到十分鐘的故事，就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進入熟睡狀態。

　　小心翼翼地從床上爬起，用綿軟的被子將她整個身子蓋住，又拿遙控器調整了空調的溫度後，程行之這才放心地走出房門。

　　客廳沙發上，方樂樂小小的身子坐在那，寬大的客廳顯得空曠、寂寥。

　　「你打算怎麼辦？」方樂樂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

　　面對很有可能是自己兒子的方樂樂，程行之的臉色閃過一絲迷惑，這個孩子完全不像是個八歲的小孩。

　　「你覺得我會怎麼做？」他有意不作正面回答，想探探方樂樂的底。

　　「我不管你怎麼做，但是我只告訴你一點，你最好聽清楚。」

　　「你說。」程行之有些意外，和這個小男孩說話，竟然有讓他有股莫名的壓力。

　　「小心心不能沒有我，我不能沒有媽咪，這幾年來，我們相依為命一起生活；我不管你想做什麼，我只想告訴你，我們三個人無論如何都要在一起，你絕對不許拆散我們三個。」

　　「你認為我會把你們搶回去？」程行之挑眉，看來這個兒子果然不容小看。

　　「你能否認嗎？你現在的腦子裡，不正打著這個主意嗎？」方樂樂不屑地冷哼，「如果你不娶媽咪，我們絕不會跟你回去！」

　　「說實話，這點由不得你們。」遠行國際的律師團也不是養著好看的，關鍵時刻他們絕對能讓對方灰飛煙滅，即使是一個強大的集團，也逃不掉這樣的命運，更何況只是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

　　「我勸你最好不要抱著這個念頭，不然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雖然他才六歲沒錯，但是他對電腦方面的天才，卻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如今他能無視工程師架設的防火牆，直接進入遠行國際的後台肆意修改，如果程行之敢對他媽咪如何，他絕對不會讓他好過！

　　「你很有趣，也很像我；看來，你遺傳到了我所有的優點。」程行之忽然笑了，他有些遺憾，竟然隔了九年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麼聰明的兒子。

　　「現在就這麼確定我是你兒子了？還沒有作DNA鑒定喔！」方樂樂揶揄地對他笑了笑。

　　「不，你是。」根本就不用鑒定，小小年紀卻那樣張狂的語氣、睿智的頭腦，還有跟他一模一樣的臉，不是他的兒子又會是誰的？

　　「媽咪的眼光不錯嘛！選了你這麼好的基因。」方樂樂拿出一份他從遠行國際後台下載的機密資料，以及那部從方佳晨房裡「借」來的手機，明亮的螢幕上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程行之。

　　程行之有些驚詫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凌厲，「你什麼時候……」

　　「這都只是小Case，我不介意讓你見識後果。」

　　程行之唇角微勾，「看來，我必須重新考慮和你媽咪的關係了。」

　　「這是你的事，不過你最好不要讓媽咪知道，你已經知道了這個秘密，不然媽咪怕我和小心心會被你搶走，又會急著搬家躲你。」方樂樂對自己媽咪有時候的迷糊和懦弱感到很無奈。

　　「成交。」程行之笑得有些得意。

　　方佳晨，你隱瞞了我七年，現在輪到我戲弄你了，你等著接招吧！

　　兩個人達成協議後，程行之便離開了方佳晨的住所，直接驅車回家，卻在路上接到他母親的電話，她的語氣很激動，一個勁地叫他趕緊回家去。

　　還能有什麼事，會比今天發生的這件事還震撼？程行之不禁苦笑。

　　想起那小小的柔軟身子、可憐兮兮的小臉，還有小小年紀卻故作成熟的小天才，他的心不知不覺地放柔軟了。

　　驅車回到程家大宅，出乎他意料的是，程母竟然身上披了條圍巾，站在夜晚的冷風中等他。

　　「媽，你怎麼在門口等？有什麼事情這麼著急？」程行之心中一怔，能讓自家母親激動成這樣，絕對不會是小事，希望不要是什麼壞事。

　　「行之、行之，寶貝兒子啊，媽真是太愛你了，媽現在高興得全身發軟，你掐媽一下，看我是不是在作夢。」程母激動得語無倫次。

　　「媽，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你激動成這樣？」扶著母親進了客廳，程行之在她身旁坐下。

　　程母從茶几上拿出一份報告，雙手發顫地遞到他手中，「你看看，你快看看，我的好兒子，媽實在是太高興了！」

　　調查報告？

　　程行之心口一緊，難道媽也發現了樂樂和小心心的存在？

　　翻開調查報告，裡面的內容與他猜測的一模一樣，如果沒有今晚發生的事、如果沒有早一步知道這種情況，他可能會比他母親還震驚；但是現在，程行之只是淡淡地笑了。

　　「兒子，你沒事吧？」

　　她這兒子一向不喜歡失去控制的情況，按照他的脾氣，竟然有女人敢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懷了他的孩子不說，還執意生下孩子，他應該會相當憤怒才對；但是他現在卻笑了，還是那種溫柔到讓人沉溺的笑容……程母不由得納悶了。

　　「沒錯，方樂樂是我兒子、方心心是我女兒，他們兩個是龍鳳胎，」

　　他過於乾脆的承認，讓程父和程母默然以對。

　　「你知道了？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如果你告訴我們，我們也不會逼你結婚啊！」程母突然發難。

　　「不，我還是要結婚。」程行之不懷好意地笑了，顧安則不是想追方佳晨嗎？作夢！那是他兒子、女兒的媽，要追也是他程行之自己追，哪裡輪得到他顧安則這個路人甲？

　　「結婚？」程母聽到這個決定，高興得差點暈過去。

　　在兩天之前她還在煩惱，而且是非常煩惱！兒子的事就像一塊大石頭，重重壓在她胸口，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沒想才過了幾天，煩惱竟然全部解決了。

　　她的寶貝兒子要結婚，而且還憑空多出兩個粉雕玉琢、比瓷娃娃還要可愛的雙胞胎……天啊，是不是她拜佛拜多了，佛祖顯靈了？

　　明天一定要去廟裡還願，多捐些香油錢！程母默默心裡下了決定。

　　程母當夜抓著程行之不准他走，非要他將所有的細節跟她一一交代清楚，程行之也知道他媽媽的性格，只好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不過，他同時不忘告誡程母先沉住氣，一切等他追到方佳晨再說，不然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想起方佳晨那雙清澈溫暖的眼眸，程行之的胸口湧起一股暖流。

　　如果一定要找個人結婚，方佳晨其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和她一起的厭覺很舒服、很放鬆，也很自在；婚約代表責任，代表美好的單身生活必須結束、代表自由被誓言束縛。

　　不過，如果對像是方佳晨的話，被束縛似乎也不是難以忍受的事，至少這次，他不排斥也不討厭，而且還買一送二，他穩賺不賠。

　　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方佳晨，完全不知道程行之此刻的想法，要是她知道，大概會馬上拉著兩個孩子逃回英國去。

　　＊＊＊

　　早上醒來後，關於昨晚的事，方佳晨有點想不起來，聽她的寶貝兒子樂樂說，是程行之送她回來的，小心心時不時在一旁插嘴，說爸爸怎麼、怎麼照顧她。

　　她的頭殼裡彷彿突然生一枚炸彈，瞬間將她的腦袋炸飛了。

　　程行之見過小樂樂？在看到小樂樂的時候，他是什麼想法？會不會聯想到九年前的那個晚上？

　　這些問題一直困擾著方佳晨，以至於今天她這個精明能幹的首席秘書出了好多紕漏，被程行之罵得狗血淋頭。

　　正在方佳晨自怨自艾的時候，包包裡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原來是顧安則打來的。

　　「在忙嗎？」他的聲音輕柔似風，溫柔得像冬日的陽光，將她的疲憊一掃而空。

　　「嗯，剛忙完，學長有什麼事情嗎？」方佳晨刻意壓低聲音。

　　今天的程行之脾氣暴躁、臉色陰晴不定，要是被他抓到把柄，自己恐怕沒什麼好下場！

　　「你下樓一下，我有東西要送你。」

　　「可是現在……」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顧安則說完便將電話掛斷，方佳晨再打過去，那邊只有「嘟嘟嘟」的聲音。

　　學長還真是……

　　方佳晨悄悄探頭，見程行之仍埋首在公文堆裡，便一路小跑步下了樓，但是在看到顧安則的那一瞬間，她尷尬得想馬上掉頭離去。

　　「晨晨，這裡！」顧安則不給她後悔的機會，大喊一聲將她的位置曝露。

　　顧安則正倚在車旁，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起來溫潤如玉，簡直就是每個女孩夢想中的白馬王子；最重要的是，此刻他的懷裡竟捧了一大束火紅色的玫瑰花！

　　現在是午休時間，遠行大樓前面來來往往的人不少，看著她的目光都幾分羨慕的色彩。

　　「學長，你怎麼來了？」方佳晨硬著頭皮迎上去，她希望那束花不是送給自己的，但是很多事情往往事與願違。

　　「當然是來看你啊！」顧安則理所當然地將花交到方佳晨手中，笑得溫文爾雅，「晚上有空嗎？一起吃個飯。」

　　「晚上……我要回家陪樂樂和心心，不太方便；還有，這花……學長您還是拿回去吧！」方佳晨有些為難地將花束推到他胸前。

　　「你不喜歡玫瑰嗎？那我下次送別的。」顧安則也不接下，笑著推了回去。

　　「不是這樣啦！學長，你還是別送我花了，你這樣會讓我為難啦！」要是被那個小心眼的總裁看到了，免不了又是一陣颱風。

　　「收到花不是應該很高興嗎？為難什麼啊，傻晨晨！」顧安則寵溺地笑了，點了點她的鼻尖。

　　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讓方佳晨心中一震，她下意識地退開一步，再抬頭，神色有些尷尬，「學長，我們又不是男女朋友那麼親密的關係，你這麼做，對你的名聲也不太好吧？」

　　「親密的關係？」顧安則故作沉思，目光膠著在她臉上，笑得更溫柔，「你希望我們之間有親密的關係？」

　　「學長……你別開我玩笑了！程總……如果沒別的事，我先上樓了。」

　　「晨晨，我沒有逗你，你這麼聰明的腦子，難道還看不出來我在追你嗎？」顧安則輕輕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看著她，「午飯還沒吃吧？走，陪我一起去吃飯。」

　　「學長，別開玩笑了……」學長說他在追她？這也太突然了吧！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好不好？

　　「我不是在開玩笑，如果當年不是你走得那麼倉促，這束花早在九年前就送到你手裡了。」顧安則深情款款地望著她，眼底溫柔似水。

　　「學長，我……」佳晨正想說話，上衣口袋裡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

　　「喂？程總，我……可是……知道了……嗯，我馬上回去。」方佳晨接完電話，對顧安則抱歉一笑，「學長，真是對不起，我的工作出了點紕漏，現在要馬上回去處理，午餐我就不陪你了……」

　　「那好吧！記得把晚上的時間空出來給我。」顧安則半開玩笑地摸摸她的腦袋，順勢鑽進駕駛座，驅車離開。

　　看著顧安則離去的車影，又看看手裡一大束的玫瑰花，方佳晨重重歎了口氣。

　　遠行大樓的最頂層，幾乎看不清楚地面上的景物，但是程行之遺是一眼就認出了方佳晨的身影，她和顧安則站在公司門口說說笑笑，好不甜蜜。

　　程行之心裡沒由來一陣不悅，順手從口袋摸出手機打給方佳晨，故意對她的工作找碴，害得方佳晨急急忙忙趕了回來。

　　哼，顧安則，想追我的女人？下輩子都別想！

鈞蝦逵人

第八章

　　方佳晨捧著玫瑰花上來，辦公室裡已經有好幾個同事等著她，個個都笑著圍過來八卦。

　　「方佳晨，看不出來呢！你居然和顧總在交往？」

　　「就是啊，顧總可是跟我們程總並稱的十大黃金單身漢之一呢！你可真厲害。」

　　「真是羨慕死了。」

　　「就是、就是。」

　　秘書室的美女們，都是從遠行國際精挑萬選出來，能力出眾、貌美如花，一個個都精明得很，看到方佳晨手中的花，紛紛露出羨慕、嫉妒的視線。

　　「方佳晨，你不是才回國不久嗎？這麼快就釣到顧總，什麼時候給我們姐妹介紹、介紹啊？」

　　「對啊，好男人要跟好姊妹分享，你可不要都獨吞了！」

　　「顧安則不過我是高中學長，我和他之間，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一陣逼問下來，方佳晨頓覺頭疼，「程總找我還有事，我就先進去了。」

　　進到總裁辦公室後，只見程行之一臉鐵青，眸光滿佈陰霾。

　　「你是怎麼做事的？這麼小的數字都會算錯？遠行請你來敗的？」重重將文件摔到桌面，程行之的語氣格外嚴苛。

　　「程總，對不起……」這點的確是她的疏忽，由於一心揣測著程行之的心思，深怕他搶走樂樂和心心，導致她在工作上出了不少的小紕漏。

　　「你不是說，不會因為私人感情影響工作？方小姐，你一向都是這麼大言不慚的嗎？」他從辦公桌後走向她，每句話都帶著利箭刺向她：

　　「我承認這是我的疏匆，但是請你不要質疑我的專業！程總，如果沒別的事……」

　　程行之一個跨步來到她身後，一把拉住轉身欲走的方佳晨，聞到她身上隱隱的玫瑰香味，頓時覺得刺鼻非常，周身一股怒意升騰，不由低聲怒吼：「方佳晨，你就這麼饑渴，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你說什麼？我哪裡饑渴了！什麼男人……」

　　「你哪裡不饑渴？當年……」程行之打斷她的辯解，卻又不肯道破。

　　「當年什麼？」方佳晨心頭大駑。

　　程行之冷哼一聲，大手摟住她的腰肢，另一隻手壓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將唇重重壓在她柔軟的唇瓣。

　　「唔……」方佳晨掙扎著想推開他，他突如其來的侵犯讓她全身顫抖。

　　程行之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冷聲道：「方佳晨，是你陰魂不散纏上我的，那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他重重地壓在她身上，趁她大口喘氣的時候吻住她的唇，舌頭竄入她口中翻攪，一時間激情四射，迷亂了她的心，不由得回憶起當年的溫情；當她感到一股寒意時，才發現自己的上衣已經被拉開了一大半。

　　「放開我！」方佳晨感到一陣屈辱，這算什麼？她是他的秘書，他是她的老闆，而他們兩個居然在辦公室裡……

　　「方佳晨，你以為我會就這樣放過你嗎？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當年留下一條內褲悄悄離去，又偷偷生下孩子撫養了八年都不讓他發覺，她把他當成了什麼，免費的精子銀行嗎？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自認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良心的事。

　　「你還想假裝不知道？」程行之雙眼微瞇，絲毫不相信她的說詞。

　　「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方佳晨強自鎮定，內心不停祈禱，千萬不要發現樂樂和心心的事……

　　「坐上來。」程行之坐在辦公椅上，面無表情地盯著她，「坐到我腿上，我再考慮要不要告訴你。」

　　「你……」方佳晨怒不可遏地瞪著他，但是形勢比人強，她不得不低頭。

　　慢吞吞地走過去，她低垂著臉，猶豫地靠近他，不敢迎視他的視線，因為穿著窄裙，無法跨坐到他腿上，方佳晨的臉上明顯有一絲為難。

　　見此，程行之淡漠地命令：「將裙子拉上去。」

　　「你！」他非要這樣羞辱她嗎？

　　方佳晨顫著手撩起裙擺，忍住內心翻騰不已的羞愧感，她咬緊著下唇，跨坐到他腿上，「現在可以說了吧？」為了樂樂和心心，她忍了！

　　隔著薄薄的布料，程行之的大掌游移在她雪白的胴體上，突然，他一把扯下方佳晨的內衣，熱唇貼上她胸前的綿軟，狂肆地舔咬、吮吸。

　　方佳晨被嚇了一跳，她倒抽了一口冷氣，聲音顫抖不已：「你……你做什麼？」

　　程行之一邊用靈巧的舌頭逗弄她的一顆蓓蕾，另一隻也不閒著，揉搓著另一顆柔嫩蓓蕾。

　　「嗯……」刺激的感覺酥麻了神經，方佳晨感到一股小火從腳底升起，她羞得用力咬住下唇，才能忍住那難耐的呻吟聲。

　　「這麼快就有反應了！顧安則也是這麼對你的嗎？」想起那個該死的情敵，程行之的眼中一片陰霾，另一隻大掌滑進她的內褲之中，肆無忌憚地探索。

　　「啊！程行之……你夠了沒？」程行之修長的手指捏住她敏感的前端凸起，不斷地摩挲，還探到兩片花瓣之中流連，很快地她的下體一片濕潤。

　　「你很想要我。」他惡意地在她耳邊低語，成功引起她的震顫。

　　「沒有！」方佳晨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在他面前示弱。

　　「還嘴硬？你下面的嘴可比上面的誠實多了。」程行之伸出手指，修長的指尖沾滿晶瑩剔透的液體。

　　他邪氣一笑，用舌尖舔了舔手指，又勾起一絲銀色的液體，這場景看起來淫穢至極。

　　「程行之，你到底想怎樣？」方佳晨粉拳緊握，低聲怒吼。

　　「我只是想知道，這麼多年來，到底有多少男人在你身上流連忘返。」只要一想到她玲瓏有致的嬌軀，被其他男人撫摸、佔有，一股怒火在他胸口爆發。

　　「跟你又有什麼關係？」跟他沒關係？她都生了他兩個孩子了，居然還敢說跟他沒有關係？

　　程行之瞇起眼，突然語調一轉，「你不說，我就自己試。」一根修長的手指毫無徵兆地突然滑進她濕緊的體內。

　　「啊……痛！」方佳晨驚叫。她的身子猛然僵硬，陌生的侵入讓她生疼，她全身的肌肉緊繃，夾得他的手指都隱隱生疼。

　　好緊！像處女一樣緊，怎麼都看不出來，她是生過兩個孩子的女人。修長手指在她體內抽動，方佳晨的意識在掙扎中一點一滴潰敗，她急促喘息、嬌柔呻吟，沉浸在情慾之中，直到聽到自己淫蕩的嬌吟……

　　「你……不要這樣，我們不該這樣……」他們的身分不該做這種事，她也沒有想過要發展辦公室戀情。

　　「由不得你。」程行之加快手上抽送，享受著她緊窒、甜美的抽搐，直到她全身泛紅、痙攣，直到她弓起身子劇烈地顫抖，癱倒在他懷裡……他才滿意地撤出手指。

　　看到她眼渙散、全身綿軟發燙、情慾勃發的臉，程行之的小腹一團炙火往上升騰，他正想褪下褲子，卻在這個時候，門外出來一陣聲響。

　　「總裁，「立式集團」的李總在會議室等您簽約，還有五分鐘。」禮貌性地敲過了門，但是沒有程行之的命令，沒人敢進去。

　　「嗯，你先過去準備。」程行之將方佳晨從腿上推落，看著她綿軟的身子癱軟在地上，心中閃過一絲心疼，將她打橫抱起，放置在不遠處的沙發上。

　　「現在沒時間處罰你，晚一點再跟你算帳！你要是敢逃走的話，想想方樂樂和方心心吧！你知道該怎麼做。」雖然他無意用孩子當作威脅，但是適時的恐嚇還是必要的。

　　程行之的一句話，讓方佳晨徹底失了心魂。

　　原來他真的已經知道了……他這是在報復她、懲罰她，可是他到底恨她什麼？

　　方佳晨只覺得耳邊有什麼東西在嗡嗡作響，胸口一片疼痛，好像被千萬根針扎刺著一般，她的呼吸越來越沉重，臉上滿滿的無助，她以後該怎麼辦？

　　程行之這一走，就是一整個下午，方佳晨沒有心思處理公事，一直到下班時間快到了，才緩緩從總裁辦公室離去，回到自己的座位胡亂收拾著。

　　程行之接下來的一連串舉動，讓方佳晨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她才剛離開遠行大樓，程行之的車已經停在她的面前，臉上帶著一種琢磨不透的神色，「上車。」

　　方佳晨本來打算逃跑，但是程行之已經先下車，抓住他的手扔進車裡，「你最好別想逃走，你很清楚我的手段。」

　　就知道威脅她！

　　方佳晨恨恨地咬牙，撇過頭去不看他。

　　路上，程行之一句話都沒有說，方佳晨本來想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順便探探他的意圖，但是他偏偏不肯接話，令她覺得異常尷尬，甚至更加緊張；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他的臉色陰霾而冰冷，在程行之如此強勢的氣場壓迫下，方佳晨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就在方佳晨妄想著，是不是該跳車逃亡時，程行之一個緊急煞車，車子停在一家飯店的門口；這家飯店正是九年前他們發生關係那一家，方佳晨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

　　待他帶著她上樓，她才發現，竟然連房間都是同一間！方佳晨的臉色剎那間變得慘白，他記起來了，怎麼辦？

　　方佳晨被程行之硬拉進房間，她的雙腳有些無力，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後進了房間；程行之的手一鬆開，她便雙腳頹軟地靠著牆上，劇烈地喘著氣。

　　程行之看著驚慌失措的她，內心冷笑了一聲，一邊扯鬆領帶、一邊往浴室裡走，「你最好別想逃走，否則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程行之！」方佳晨咬牙切齒地瞪著他，「我並不覺得我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

　　程行之頭也不回，漫不經心的語氣好像他說的事跟自己無關：「樂樂和心心都很可愛，平白多了一對這麼可愛的兒女，我為什麼不要？」

　　他這是赤裸裸的要脅，他是要跟她搶撫養權！方佳晨還想說些什麼，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他想要的東西，是她生命裡的全部，她怎麼敢去賭？身上的最後一絲力氣彷彿也被抽走了，方佳晨跪坐在原地，苦笑了起來。

　　方佳晨就這樣靠在牆上愣了許久，一直到程行之裹著浴袍走向她，一股陰寒的氣氛瞬間籠罩在她周身。

　　「過來。」程行之定定站在她三公尺遠，朝她伸手。

　　「不要！」方佳晨不進反退。

　　「你居然敢反抗我？」程行之跨前一步將她的上身抵在牆上，一手探進她的窄裙裡，撫摸著細嫩的大腿肌膚，同時俯身靠在她的側臉，將她的耳垂含入口中。

　　「有事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她使勁想推開他，卻虛軟得無法撼動他一分一毫。

　　「你不是也很喜歡嗎？現在裝清純已經來不及了。」

　　「我沒有裝！」

　　「那你是說，你本來就這麼清純？那麼請問純潔的方佳晨小姐，不過二十七歲的你，那兩個八歲的雙胞胎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他們是我的孩子！」懷胎十月的人是她、將他們撫養長大的也是她！

　　「但是不可否認，同時是我的孩子，不是嗎？」他就不信她一個人就能生出兩個孩子。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將他們從你手中奪回來，只要我想……你信嗎？」程行之仍將她壓在牆上，一手拉高她裙擺，修長的手指探進她的內褲裡，恣意玩弄著柔嫩敏威的花核。

　　「唔……你不可以這麼做！他們是我的全部，沒有他們我根本活不下去；程行之，我警告你，你不許跟我搶孩子的撫養權！」方佳晨一急之下，眼眶的淚差點盈出。

　　「噓……別激動。」程行之手中用力揉搓，弄得方佳晨嬌喘連連，她雙腿的力氣似乎越來越弱，花瓣間火熱濕潤。

　　「你……到底怎麼樣你肯放過我？」方佳晨自知鬥不過他，只能求饒。

　　「只要你取悅了我，我可以考慮不跟你搶。」程行之不知何時已經將她全身的衣服剝除，此刻的方佳晨全身赤裸，光潔的肌膚曝露在空氣中。

　　「……好，我答應你。」方佳晨猶豫了一下，咬了咬下唇，冷聲答應。

　　「那麼，現在你知道該怎麼做了？」程行之拉開浴袍，分身昂首挺立，直挺挺地對著方佳晨的私處。

　　「我……我知道了。」為了樂樂和心心……方佳晨一咬牙，豁出去了！

　　她怯怯地伸出手，握住炙熱的分身技巧生澀地套弄，纖細的手指不斷刺激著，程行之一陣低喘，雙拳緊握才能控制住不讓慾火宣洩。

　　他按住方佳晨的頭，被情慾折磨的聲音異常沙啞：「用嘴把它吸出來。」

　　「啊？」方佳晨臉色赤紅，還沒來得及發出抗議，火熱慾望已經塞進她柔嫩的紅唇中，她愣了一會兒，便俯身用小巧的舌尖舔弄著他的碩大，貝齒不經意地磨擦到頂端，程行之舒服得低聲粗喘。

　　方佳晨蹲在地上，一邊吸吮他的碩大火熱，一邊用幽怨的眼神注視著他，晶瑩的液體隨著口水滑下，帶著絲絲銀線，閃著淫靡的亮光，滴落在酒紅色的地毯。

　　程行之心中一陣躁動，他按住方佳晨的頭，精瘦的腰桿緩緩擺動，讓炙熱在她的口中進進出出，他只覺得下體舒爽到了極點，更多的渴望排山倒海般湧來。

　　他突然退出，一手扯了方佳晨起身，抱著她壓倒在床上，快速地扯掉她的內褲，兩指分開她的私處探尋，果然她的黑森林地帶早已一片狼籍。

　　輕輕分開她的雙腿，將火熱的慾望在她潺潺溪流裡摩挲，方佳晨激動得嬌喘連連。

　　「方佳晨，我們結婚吧！」腦海中忽然冒出這樣想法，程行之想，其實跟她結婚也不錯，他很喜歡那兩個孩子，特別是小心心，讓他疼到骨子裡。

　　「什麼？」方佳晨從激情中抬眸，望進程行之的眼裡，「結婚？我們？為什麼？」

　　「是，嫁給我。」她有必要這麼震驚？

　　「不要。」方佳晨一口拒絕。

　　「為什麼不要？難道你不想要那兩個孩子？」程行之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眼睛瞪大，表情恐怖得像要吃人一樣！他恨不得掐死她，他恨她此時雲淡風輕地拒絕他的樣子！

　　「因為你不愛我，在你眼中，我看不到任何愛意；程行之，你之所以決定跟我結婚，只不過想要光明正大地拿回兩個孩子的撫養權，對不對？你只是想要回孩子，這才勉強接受他們的媽，對不對？」

　　其實，聽到他要娶自己，方佳晨心裡多少有幾分欣喜，可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她非常失望；然而，不管心裡如何掙扎糾結，表面上她還是維持著冷淡的面容，她不喜歡被人掌控，更不想流露出任何自己的弱點。

　　她的腦子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果不是喜歡她，為什麼要跟她求婚？這個笨蛋女人！要回兩個孩子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昨天回家後，程行之想了很久，他知道自己對方佳晨多少有點威覺的，不然也不會因為顧安則對她的靠近，而感到焦躁、憤怒，甚至在看到他對她的種種親暱舉動時大吃飛醋。

　　有個正當的理由將她綁在身邊，讓她再也不能出去招蜂引蝶，這就是他向方佳晨求婚的目的；只是他還不搞不清楚，自己對方佳晨的感情究竟到什麼程度。

　　「就算是為了孩子，那又有什麼不好？」程行之不覺得這點有什麼好矛盾，「結婚後，你還是跟孩子們在一起，這樣有什麼不好？」

　　「不好！我不想嫁給一個不愛我的男人！」這一點方佳晨很堅持。

　　「是嗎？」程行之也不跟她爭執，他碩大的慾望在她的私處摩擦，卻遲遲不肯插入，帶給她陣陣快感，但是卻遠遠不夠。

　　「嗯……你……」下身空虛寂寞、搔癢難耐，方佳晨恨不得他齊根沒入。

　　「想要嗎？那就嫁給我。」程行之故意挑逗她，摩挲她每一個敏感地帶，卻硬是不給她內心深處最強烈的渴望。

　　「不、不嫁。」方佳晨咬牙堅持，止不住的嬌喘連連，她的眼神迷離，臉上充滿了情慾的色彩。

　　「嫁不嫁？」指尖在她花核深處摩挲，分身不停在顫抖的花珠上磨蹭，引得她全身顫抖不已。

　　「不……嫁。」她必須堅持，她不能隨便將自己嫁掉！方佳晨粉拳緊握，苦苦堅持。

　　見狀，程行之勾起一抹笑，低頭含住她因激動而強烈收縮的花核，吸吮著花蜜艘甜美的蜜汁，修長的中指插入緊致甬道中，肆意抽插。

　　「啊！嗯……嗯……」方佳晨美麗的面容上表情，既快樂又痛苦，兩側粉拳緊揪著床單，她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手指太細，填不夠她空虛的渴望，她想要更多、更多……

　　突然，程行之將手指抽走，他靜靜地伏在她身上，碩大的慾火對準她的花心，但是只在洞口摩挲，始終不肯進去一分一毫。

　　搔癢難耐的感覺從腳底心竄到心尖，方佳晨難耐地對準他的慾火，弓身迎上去，但是程行之卻故意往後退，就是不肯舒緩她的慾火。

　　「你……」方佳晨眼神迷濛，渴望地注視著程行之。

　　程行之見差不多了，用慾火對準她的花心，緩緩滑入。

　　「嗯……」空虛被填滿，方佳晨發出一陣滿足的輕哼，「快點……給我……」

　　「嫁給我。」程行之突然又停止不動，他伏在她的上身，雙手揉捏她胸前的兩顆蓓蕾，舌尖在她的臉上遊走，熱氣噴在她敏感的耳垂，重申：「嫁給我，嫁給我，我就給你。」

　　此刻的方佳晨已經意亂情迷，什麼都管不了，她只想要他，「好……」

　　程行之一聽到她的回答，嘴角浮現一抹得逞的笑，雙手扶住她的腰肢，大力抽送了起來，方佳晨快樂得像飛到雲端般，快慰又痛苦地啜泣著。

　　濕潤火熱的花道裡蠕動越來越快，收縮也越來越強烈，程行之全力衝擊，匆然，方佳晨全身一震，花道中陣陣緊縮，源源不斷的花汁澆灌在程行之的慾火頂端，程行之身子跟著一震，低吟一聲，白色液體也跟著噴灑而出……

　　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四肢交纏，合二為一。

　　「不要忘記答應我的事。」程行之雙手停在她豐滿誘人的酥胸上，沒想到她小巧玲瓏的身材竟然這麼有料，凹凸有致、柔軟細嫩讓他愛不釋手。

　　想起剛才迷亂中被迫答應了他的求婚，方佳晨懊惱得想一掌拍死自己，卻又不能反悔，只好翻轉身子去另一邊，咬著被子罵自己是笨蛋。

　　「你只是為了孩子才娶我的。」方佳晨悶悶地將自己埋進被子。

　　「笨女人，你等著，我會讓你看到我的誠意。」娶她有很多原因，不可否認兩個孩子是原因之一；反正他有得是時間，讓她一一瞭解。

　　饜足地摟著鴕鳥般的方佳晨，程行之滿足地笑了，這是他們重逢以來，他睡得最好的一晚。

　　＊＊＊

　　自從方佳晨答應程行之的求婚後，最高興的莫過於程父、程母。

　　前陣子才被自家兒子警告，不准擅自打擾未來媳婦和兩個金孫的生活，甚至被勒令禁止探望，急得程母三天兩頭對著程父就是一頓抱怨，害得程父兩耳被念到差點流湯！

　　如今兒子要結婚了，他們終於可以見見寶貝孫子！這一天，天才才剛濛濛亮，程母便催促程父起床準備動身，程父無奈苦笑，卻說不過程母，帶了昨天準備好的禮物，要司機驅車趕到孩子們住的地方，指揮司機將禮物搬上去。

　　「叮咚！」

　　門鈴響了，媽咪在浴室洗漱、哥哥在廚房做飯，客廳裡就小心心一個人閒著，終於可以有所表現的小心心一蹦一蹦地來到門邊，連詢問都沒有就開了門。

　　門一開，程母就見到眼前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用小麋鹿一樣純潔的眼神困惑地望著他們，頓時覺得整顆心都酥了。

　　「你們要找誰？」稚嫩的童音將程母從震驚中叫醒。

　　看著眼前比照片上還靈動、可愛的小女孩，程母彎下腰摸了摸她的頭，「你媽咪在家嗎？我們是你的爺爺、奶奶喔！」

　　爺爺、奶奶？

　　小心心不解地看了他們幾眼，然後小跑步進去拖著方樂樂出來，「哥哥、哥哥，有人找媽咪，他們是爺爺、奶奶。」

　　方樂樂調查過程行之的資料，知道他是兩人的父親後，也就順帶地查了遠行的資料，自然知道程明遠是什麼人；此刻見到程家二老，他一眼就認出來了。

　　不過，此刻的他仍然微微皺著眉，不動聲色地擋在門口，「你們是誰？」

　　看著眼前和程行之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小男孩，程母的眼眶匆然就濕潤了，她激動地上前蹲在地上，朝他的臉摸去，「孩子，你們受苦了……」

　　方樂樂不喜歡與陌生人有肢體接觸，他偏過頭去，下意識地退開一步，程母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中。

　　「樂樂，你們門口在做什麼？有客人嗎？」將廚房收拾完畢，方佳晨見兩個孩子站在門口，便笑著走了過去，正想詢問時，卻看到門口站了兩個陌生人。

　　「你們是……哪位？」方佳晨心口一緊，那個中年男子，五官與程行之有五分相似，難道……不是吧？不可能這麼快吧？

　　「你好，我們是程行之的父母。」程父淡淡開口。

　　程行之的父母？方佳晨匆覺有些緊張，這算是會見父母還是怎樣？程行之完全沒有跟她透露一點消息，難道他也不知道他父母會來？

　　方佳晨突然想起八點檔連續劇裡，男主角的父母甩下一張支票，要女主角離開男主角，女主角心痛哭得淚眼婆娑……她下意識將兩個孩子拉到身後，一臉警戒地看著他們。

　　「你就是方小姐吧？」見到方佳晨戒備的表情，程母沒有不悅，反倒笑得一臉慈祥，「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來看看孩子，你不用緊張的。」

　　「……先進來坐吧！」看他們言行舉止並沒有想像中那樣高高在上、倨傲不恭，反倒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和藹親切，方佳晨心中略鬆了口氣。

　　坐到沙發上，程母笑吟吟地看著方佳晨，「行之都跟我們說了，他的意思是，等你們結婚了再讓我們看孩子，不過我們兩個老人家實在是等不及，心裡好奇得很，就趁著行之不注意，偷偷來找你了。」說著，她不忘指揮司機將東西擺到孩子們面前，滿臉慈祥的笑容，「你們看看喜不喜歡。」

　　方佳晨看了不禁咋舌，看來程母是真心想探望兩個孩子，這些禮物不是一份、兩份，而是滿滿兩大箱子，吃的、玩的、用的、穿的……凡是能想到的，她都準備了，而且都是一些知名童裝、專櫃品牌，這兩大箱子下來，大概也要十幾萬。

　　方樂樂的表情依舊淡然，彷彿對這些東西完全沒有興趣，不過方心心卻是完全不同的反應，她對這些禮物喜歡得不得了，整個人撲了過去，拆開這個又打開那個，小臉因為興奮而變得紅彤彤，看起來更是可愛。

　　小心心很快跟程母混熟，在她身上撒嬌地滾來滾去，程母非但沒有生氣，還抱著小心心，一口一個「心肝寶貝」地叫。

　　程家父母的態度熱情和藹，方佳晨也就慢慢地放下戒心，露出了真心笑容。

　　「媽咪，上學快遲到了，我帶小心心去上學。」看了看牆上的鐘，方樂樂出聲提醒。

　　程母哪裡捨得？她連忙站身起來，「反正我們也沒事，送你們去學校吧？」說著，她側身懇切地看了方佳晨一眼。

　　看到他們二老跟孩子處得好，方佳晨既高興又寬慰，她想了想，點頭，「那就麻煩伯父、伯母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樂意得很！」

鈞蝦逵人

第九章

　　從此以後，程父、程母每天都樂呵呵地過來送兩個孩子上學、放學，反正他們在家裡也沒事，本來就是合飴弄孫的年紀；而方佳晨也樂得讓兩個孩子跟他們多接觸，有了兩個老人家的看照，她也可以更放心。

　　雖然早就商定了結婚的日子，不過方佳晨還是一如既往，到遠行上班，當程行之的首席秘書：畢竟等結婚之後，她就只能待在家裡帶孩子了。

　　為了能將不受打擾，將最後一個月的工作完成，方佳晨和程行之商量後，決定暫時不要對公司裡的人公佈兩人婚訊。

　　在辦公室裡，他們的依然是總裁和秘書的關係，只不過，偶而方佳晨會被總裁一通的電話召進辦公室，至於在兩人在裡面做些什麼，需要耗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也就只有方佳晨和程行之兩個人知道了。

　　「下班跟我一起回家。」程行之用內線電話通知她，

　　「回家？哪個家？」程行之自從求婚後，便堂而皇之地在她的公寓入住，大部份時間都夜宿在她那裡，跟兩個孩子的關係也日漸親密，特別是小心心，現在要他和樂樂一左、一右陪著才肯睡覺。

　　「媽知道我們要加班，就把樂樂和心心接到回家，下班後我們一起過去，順便在那裡吃晚飯。」

　　「……也好。」還真是多虧了程家父母，她加班時才不用擔心兩個小奶娃。

　　下班後，程行之驅車到了程宅，一進門，客廳裡空無一人，陳嫂笑著迎了上來，「小少爺和小小姐在書房裡寫作業，夫人親自下廚去了。」

　　程行之不禁莞爾，「親自下廚？」

　　陳嫂也跟著笑了，「是呀，下午小小姐說想吃拔絲地瓜，夫人就拍著胸膛說自己要親自下廚，然後就把我們都趕了出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她有三十年沒下廚了吧？」程行之拉著方佳晨坐到沙發上，一邊剝橘子給她，一邊跟陳嫂打趣自家娘親。

　　「可不是嘛！我也是這麼說的，可是夫人說得那麼肯定，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擾她—少爺、方小姐你們休息一下，我去廚房看看。」陳嫂朝方佳晨親切一笑，便進了廚房。

　　最後，程母還是端出一盤拔絲地瓜，至於賣相和味道，就真的讓人不敢恭維了。

　　事後程母再次拍胸脯保證，一定會將這道菜練好，等他們下次來再作，小心心聽了高興得不得了，直嚷嚷著明天還要來奶奶家。

　　「你……今晚？」方佳晨有些不好意思，再怎麼說，他們都是一起從程家離開，如果程行之今晚不回去，不知道程母會怎麼想……

　　「你想趕我走？」程行之瞥了她一眼，眸子裡射出危險的光線。

　　這段時間裡，他們相處得和諧融洽、溫馨甜蜜，他怎麼捨得放下他們母子三人，獨自一人回去？

　　他不是沒回家過，只是迎接他的只有滿室空氣，偌大的公寓寂靜得可怕，黑暗彷彿將一切吞噬，一個人站在十六樓，看著外面的霓虹閃爍，他第一次知道什麼叫作「空虛」。

　　那晚，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始終睡不著，索性換了身衣服、提了外套，驅車來到方佳晨的住所：一打開那扇門，迎接他的是她和孩子們的甜美笑容，和滿室的幸福氣息。

　　只要曾經擁有過幸福，又怎麼捨得親手推開？程行之不願再一個人回去孤寂的公寓，乾脆下了班就直接送方佳晨回家，然後堂而皇之地賴著不走。

　　「我哪裡趕得動你？」方佳晨咬著下唇低聲反駁，如果趕得走他，就不必讓他像住自己家一樣，愛來就來、想走就走。

　　「放心吧！我媽巴不得我們住在一起，最好是在結婚前能再懷個孩子。」程行之摟著她的肩膀，邪邪地笑了笑。

　　方佳晨仔細想想也是，她都帶了兩個孩子嫁進去了，還擔心婚前同居被人看輕嗎？

　　「爸爸、媽咪，快來、快來！」兩個人正沉浸在你濃我濃的曖昧氣息中，小心心突然滿臉興奮地撲了過來，「噴泉，有噴泉！」

　　兩個大人對視了一眼，不解地朝著小心心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廚房的方向有水流淌出來。

　　「漏水？」程行之快速朝廚房走去。

　　「哈哈，好好玩哦！可以在家裡玩水了！」在水上跳來跳去的小心心，突然一個不小心，差點滑倒在地，幸好程行之正在她身邊，長臂一撈將她拎了起來。

　　方佳晨的心一懸、一放，差點尖叫出聲，她趕緊過來抱著女兒，「小心心乖，先去沙發上坐著，摔倒了怎麼辦？」

　　叫來方樂樂看住方心心，她來到程行之身邊，看著水花噴湧而出，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怎麼樣？嚴不嚴重？」方佳晨一臉擔憂。

　　「沒事，水管漏水而已。」程行之一邊說，一邊擰轉著水龍頭，隨著水龍頭一關，水流也就停止了，「幸好只是接口漏水，換個新的就行了。」

　　「那就好……」方佳晨鬆了口氣，她無比慶幸程行之此刻在她身邊，如果不是程行之，她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姑姑說的沒錯，有時候不是她逞強就能辦得到，家裡還是要有個男人。

　　想到這，方佳晨真切地看著程行之，不過程行之正忙著換水管的接口，沒有注意到她熱切的視線。

　　「嗯……我去把水拖乾。」發現自己的失態，方佳晨急忙起身往浴室走去。

　　「媽咪、媽咪，我幫你。」小心心哪裡閒得住？掙扎著跳下沙發，幸好被方樂樂拎著，不然這麼地板又濕又滑的，八成又要摔倒了。

　　「慢一點，沒人跟你搶。」方樂樂無奈地將她重新放在沙發上，「等哥哥拿了拖把，你再下來。」

　　方樂樂看了走出來的程行之一眼，對他點點頭，便轉身跟著方佳晨去。

　　其實方心心哪裡是幫忙打掃？完全就是來搗亂的！別人是用拖把在拖地，而她卻用自己的衣服在擦，整個人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像只剛從水溝撈上來的小狗狗。

　　「快起來，等一下著涼了怎麼辦？」方佳晨故意板著臉嚇唬她。

　　程行之哪裡捨得小心心被訓斥？他抱起小心心，笑著對方佳晨說：「沒事，小孩子都愛玩水，洗個熱水澡就好了。」接著又轉頭對著懷裡的小心心說：「跟爸爸去洗澡，好不好？」

　　「嗯！」小心心很興奮地點頭，小臉蛋紅彤彤的，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既可愛又無辜。

　　這對父女真是……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也不知道程行之上輩子是不是虧欠了小心心，這輩子對她好得不得了。

　　看著媽咪嘴角的笑意，方樂樂也跟著笑了，「媽咪，有爸爸比沒爸爸要好吧？」

　　「死孩子，連你也取笑你老媽是不是？」方佳晨瞪了他一眼，臉卻不自覺地微微泛紅。

　　「哪敢啊？」方樂樂雙手插在口袋裡，笑瞇瞇的，「如果不是爸爸幫忙，今晚這件事，我們不一定搞得定啊！」

　　他雖然聰明，知道很多理論、懂很多知識，但是要他動手修水管的話，顯然是辦不到的，而他媽咪也同樣如此；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也不好請工人上門。

　　方佳晨知道樂樂話中的意思，她慢慢陷入沉思。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程行之的靠近如此毫無防備，甚至讓他進入自己的世界？相處的時間越長，自己對他的依賴就越重，遇到任何事情，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

　　當初會答應結婚，除了他那無恥的手段外，很大一部份是為了孩子，她怕他搶走孩子，同時也想給孩子最好的生活條件；但是慢慢的，她發現自己似乎真的喜歡上他了。

　　在開會的時候，她會偷偷看他一眼，只見他正襟危坐、不怒自威，那些高級主管在他面前戰戰兢兢；他發言的時候條理分明、張弛有度，讓人不由自主地深信；他的聲音低沉又清冷，似乎不帶任何一絲感情，但是只有她知道，他也會發出性戚又溫柔的低語……不知怎麼的，當時的她竟然有一種自豪感，因為她已經將程行之當成她方佳晨的男人吧！

　　本來以為程行之很花心，當初自己也曾幫他處理過不少私人感情的事，但是自從兩人確定關係後，他與那些鶯鶯燕燕、紅粉知己全斷了聯絡，一乾二淨；程行之很明確地遵照著對她的承諾，只將方佳晨視作唯一。

　　當時方佳晨不信，但是想到這些日子他對自己的好，自己對他的依賴和依戀……她突然有些動搖了，於是她決定給自己一個機會，同時也給程行之一個機會。

　　＊＊＊

　　這天，方佳晨回家的時候，看到程行之躺正在沙發上翻閱雜誌，她脫了鞋換上室內拖，坐到他身邊，「孩子們呢？」

　　程行之瞥了她一眼，「樂樂在廚房作飯，小心心在洗澡。」

　　住進來之後他才發現，原來他每天的便當是樂樂準備的！發現這個真相後，他頓時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哭笑不得，同時也為樂樂的手藝感到驚訝。

　　「你怎麼這麼晚回來？見個朋友要那麼久嗎？」程行之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語氣多像個怨婦。

　　下班的時候，凌雅言開車來接方佳晨，說是要聚一聚，這個女人竟然也不知道拒絕，就這樣丟下他進了別人的車子。

　　「都是高中朋友嘛，久別重逢，難免話多了一點。」方佳晨笑著湊到他身邊，好聲好氣地解釋著。

　　「這裡怎麼樣？」程行之也沒有繼續計較，他指著雜誌上的圖片，「最近公司才剛忙玩一個大案子，比較有空，我們出去旅遊吧！」

　　「旅遊？」

　　方佳晨還沒震驚完，程行之已經下定決心了，「那就夏威夷吧！那邊的天氣很好，也適合全家去玩。」

　　「為什麼要特地挑這個時候？」方佳晨不解了，再過兩個月他們就要結婚了，到時候再渡蜜月不是一樣嗎？

　　程行之無奈地歎了口氣「小心心說了，我們渡蜜月的時候她也要跟，除非先帶她出去玩……沒辦法，就只好先帶他們出去玩一趟了。」反正家裡也有私人飛機，想去哪裡都很方便。

　　方佳晨又好氣又無奈，到底該說他疼女兒，還是說他疼老婆？

　　在程行之的操辦下，夏威夷的行程很快就安排妥當了，班機、飯店、餐廳、遊樂設備等等，全都不用方佳晨操心，就連行李也不用費心收拾，反正缺什麼到時候再買就好，一切都由總裁大人買單。

　　三天後，夏威夷始終如一日的大好天氣，陽光曬得整片沙灘金光刺眼。

　　方佳晨躺在遮陽傘下作日光浴，程行之捨不得讓她那身白皙細嫩的肌膚曬傷，強迫她一定要作好防曬；反觀他們父子三人，開心地在沙灘上盡情玩鬧著。

　　程行之正在追方樂樂，而小心心卻像小尾巴似的，纏在程行之腿上往上爬。

　　「爸爸，抱抱！爸爸，抱抱……」小心心緊緊攀著，急急催促。

　　「好，爸爸抱著小心心去追哥哥，我們追到哥哥後，小心心想做什麼？」

　　「嗯……」小心心歪著腦袋開始思考，當她看到滿地的金砂時，眼睛一閃，「把哥哥埋在沙子裡好不好？」

　　「小心心，哥哥對你這麼好，你就是這樣報答哥哥的？」方樂樂站在遠處，苦著臉埋怨。

　　「好，把哥哥埋在沙裡！爸爸，快出發！」小心心雄赳赳、氣昂昂地指揮。

　　「好，就這麼辦！」程行之也覺得有趣，抱著小心心跑得飛快。

　　方樂樂雖然是個天才兒童，但是畢竟還是八歲的孩子，論跑步怎麼跑得過長手長腳的大人？沒兩三下，方樂樂就被父女二人組逮到了。

　　「媽咪，救命啊，媽咪！」方樂樂被搔癢搔得滿地打滾，朝著方佳晨的方向發出求救信號。

　　「媽咪保持中立，救不了你，你還是自求多福吧！」方佳晨難得見到方樂樂吃癟，笑得一臉幸災樂禍。

　　「啊，不要啦！小心心，不要搔哥哥啦！」被程行之抓住四肢動彈不得，就只有被蹂躪的份，小心心的手搔在他的癢處，搔得他嗷嗷叫。

　　「爸爸，我們將哥哥埋起來！」見旁邊有人全身埋在沙子裡，就剩一個頭露出來，小心心覺得特別有趣，也想這麼玩玩看。

　　「好，小小心幫爸爸挖坑。」程行之滿口答應。

　　「哇……不要啊！」此刻的方樂樂不像那個老成穩重的天才，而像個真正的八歲孩子，哇哇叫得很慘。

　　看到他們玩得這麼開心，方佳晨露出了燦爛笑容，心中又感動又開心；當初程行之用那樣的方式逼婚，她一度羞愧得不敢回想，現在想想，這個決定竟帶給她這麼多幸福。

　　她沒想到，程行之會真的如他所說，對孩子們照顧入微；想起昨日，小心心在房間裡叫他趴在地上給她當馬騎，他直接拎了小心心坐在他肩頭，逗得她「咯咯咯」直笑；而現在，父子三人又玩成一團，親密無間，溫馨得讓人捨不住移開視線。

　　想著想著，方佳晨不由有些擔心，她怕物極必反、月盈必虧，幸福長著翅膀，哪天會不會飛了，她不知道，她怕一切終將是水中月、夢中影。

　　不過……未來的事情，又有誰會知道呢？至少現在這一刻是幸福的，那就足夠了，不是嗎？

　　暗暗嗤笑自己的怯懦，方佳晨隱去眼底的擔憂，朝父子三人玩鬧的地方跑去，加入戰爭，跟他們玩鬧成了一團。

　　一家四口玩得酣暢淋漓，最後每個人身上、臉上都是沙子，看起來很狼狽。

　　四人相視一眼，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走，我們回去洗澡。」程行之拎起小心心，將她們帶回了酒店。

　　「好耶！我們四個人一起洗。」小心心早就想要全家人一起洗澡了，只是家裡的浴缸不夠大。

　　「四個人怎麼洗澡啊？傻心心！」程行之好笑地戳了戳她的腦袋，將她放進浴缸讓方樂樂幫她洗澡，便轉身出了浴室。

　　程行之其實是很想和方佳晨洗鴛鴦浴，不過有方樂樂和方心心這兩顆超級大電燈泡在，他怎能如願？他在心裡默默安慰自己，等蜜月的時候就可以洗鴛鴦浴了。

　　四人洗完澡後，到預定的餐廳大吃一頓，玩了一整天大家都餓了，一頓飯吃得津津有味；飯後，一家四口又到沙灘散步了半個小時，這才回了飯店。

　　程行之訂的是總統套房，除了客廳、浴室外還有兩個房間，一間他和方佳晨住，另外一間讓方樂樂和方心心住，反正有樂樂照顧小心心，他一點都不用擔心。

　　當天晚上，他再次被小心心纏住，幸好才剛講了兩頁故事，小心心就沉沉睡去，想是今天玩得太盡興了，小孩子就算再有精力也抵擋不住累。

　　小心心今天是真的累了吧？程行之愛憐地親了親女兒的額頭，幫她蓋好棉被後，跟方樂樂交待了幾句，便俏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在想什麼？」見方佳晨倚在欄桿上看窗外的夜景，程行之走過去將她整個身子環繞，柔聲問：「冷不冷？」

　　經過這些日子相處，程行之發現自己慢慢陷進去，對方佳晨更是充滿愛憐；憐惜她當初作了那麼艱難的決定、憐惜她這麼多年來含辛茹苦地將孩子養大，不但如此，還將兩個孩子照顧得這麼好、這麼可愛。

　　原以為自己對這個女人只有一點好感，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她，不論是心靈還是身體，他的世界再也離不開她。

　　「有你在，一點都不冷。」方佳晨軟軟地靠在他的肩頭，望著遠處的天空，黑漆漆的，看不到盡頭，「孩子們呢，都哄睡了？」

　　「嗯，有樂樂在，你不用擔心。」程行之親了親她的臉蛋，「今天累了吧？」

　　「不累。」方佳晨眼角眉梢都是笑。「不累嗎？那我們可以……」程行之抱起她的身子大步跨回房，將她放在床上，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不要啦……孩子們會聽到的！」方佳晨伸手輕輕推拒，臉上盡是羞色—也不知道這裡隔音設備好不好，如果被孩子們聽到，她明天就不用出門了……

　　「放心，這裡的隔音設備比家裡還好。」程行之的身軀整個壓在她的身上，緩緩地親著她的臉頰、眉、眼、鼻、嘴……如羽毛掃過般輕柔。

　　「那……輕一點。」方佳晨臉蛋紅紅的，聲音壓得很輕。

　　「我會輕一點，但是不保證你能壓抑住不叫。」程行之邪魅一笑，雙手在她身上興風作浪，讓她在他身下嬌喘呻吟，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