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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易淳 -【風流才子(才子佳人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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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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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淳 - 風流才子(才子佳人之一)

水仙隻是一時好奇,易容逛勾欄院去,
卻因此被迫嫁給那輕薄她的登徒子──盧睿!
嫁他已經夠委屈,可這家夥還不知足,
竟當著她的麵,與他表妹眉來眼去?!
她是他的妻耶!為何卻得不到他的溫柔以待?
難道他對她──真的隻是玩玩而已?

他不過是「順從自己的渴望」,褻玩這花娘罷了,
誰知竟會玩到「水府千金」這個大麻煩?!
雖然他承認,自己挺喜歡她纖美的嬌軀,
可麵對她一次次的逃離、挑釁與誤解,
他終於忍無可忍的冷落她、軟禁她,
直到她願意屈服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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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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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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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0 17:54: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小姐,你在看誰的文章?”菊友眨著圓亮的大眼,好奇地探頭探腦。

“盧睿。你知道是誰嗎?”美麗的丹鳳眼輕輕瞟了下菊友,少女隨手將紙卷了起來。

“知道呀!是‘陶亭四君子’之一嘛!誰人不知啊!”瞪了小姐一眼,菊友噘起嘴。

“嗯哼!虧你還懂得一點兒事,我沒白教了……對啦!你找我啥事?”又瞟了菊友一眼,少女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安。

“對了!蘭友要我來告訴小姐,老爺和夫人朝‘浮霜園’來了!”菊友這才突然大叫,整個人都慌了。

“現在才說!”使勁往她額頭敲了個爆粟子,少女急急忙忙解開綁在腳指上紙鳶細繩,不小心手一鬆,紙鳶乘風而去。

“哎——好可惜!”菊友輕叫了聲,直望著紙鳶越飛越遠……

少女可沒那緬懷的心情,順著梯子身手矯健地爬下屋頂,著好了鞋襪、理好了衣裙,正準備要開口叫菊友快下來時,耳中已聽到一片足音……

算了!她聳聳肩,暗暗為菊友禱告了會兒,便回過身迎接父親。

“仙兒,你在院子裏做什麼?”水老爺溫和疼惜地望著一身白衣,亭亭玉立的女兒。

“女兒看百花開得美麗,不自覺被吸引,就賞起花來。”螓首半垂,她恭恭敬敬地回答。

“賞花是很好,書可抄完了?”

“是,已經抄完了。”悄悄扮個鬼臉,反正低著頭,她也不怕父親看到。

抄書?老天!那多無聊呀!她是呆子才乖乖的抄,而她肯定自己絕對離呆子,十——分之遠!

天氣如此暖和,她在屋內根本坐不住,便將紙筆丟給了竹友,要她代抄。反正這麼多年來一向如此,竹友也早習以為常了。

而她大小姐,拿了紙鳶爬上屋頂,迎著涼風欣賞文章順道放紙鳶,何其悠閑自在呀!可惜,水老爺的到來破壞了她悠閑的午後,真令人心情頗鬱悶。

想到屋頂,她似乎忘了什麼……

“菊友!你在做什麼!”水老爺突如其來的怒吼,嚇得水仙抬起了頭,正巧看見菊友在梯子上發抖,進退不得的。

“老……老……老……爺……”哭喪著臉,菊友可憐兮兮地僵在梯子上,俯視其下眾人。

完了,她死定了!又要吃板子了……嗚——她有一天會被小姐害死!

“你……爬到屋頂上做什麼?!”水老爺臉皮顫抖,氣得頗為不輕。

“那個……放……放紙鳶……”心下為自己哀悼,菊友硬著頭皮回答。

總不能出賣主子吧!她,一介無辜的、可憐的、微不足道的小婢女,隻能為主犧牲了。

眼角餘光似乎看到主子的微笑,以及梅友、竹友和蘭友同情的目光……哦!她真的會死的很慘!為什麼每回主子犯了錯,總是她在善後?

“放紙鳶!你一個小奴婢,不好好侍奉主子,盡會偷懶玩樂!你還不快下來,成何體統!”水老爺氣得更重,雙頰漲得通紅。

“是!菊友立刻……藹—”慌慌張張地要爬下梯子,哪知腳竟踩了空,直直摔了下來。

“哎!好痛……”頭昏眼花地爬起身,揉著摔疼的屁股,菊友心下卻覺得奇怪……地麵似乎太柔軟了哦……

“爹!您沒事吧!”水仙也被嚇了一跳,跑了過去衝著菊友便道。

“小姐,我是菊友……”話才說了一半,菊友便被水仙推開,可憐的臀部又重重跌坐在地上……這下可是貨真價實的石板地。

連白了菊友好幾眼,水仙沒好氣道:“呆子!你壓在爹身上了!”

“什麼?!天亡了我吧!”菊友立刻慘叫出聲,她今天犯黴神嗎?禍不單行到了極點!

“住口!你想吵醒爹嗎?”將羅帕往菊友口中一塞,水仙美麗的丹鳳眼翻到隻剩白色部分。

連忙搖搖頭,菊友再遲鈍也聽得出,主人已有救她的意思了。

“竹友、梅友、蘭友,你們快過來!”招手要呆在一旁納涼看戲的三婢過來,水仙眼中閃著頑皮的光采。

“小姐,我不想惹禍上身呢!”梅友似笑非笑地彎唇,冷冷的站在原地不動。

“知情不報,視為同罪。我順道告訴爹,那隻金絲雀是你嚇死的,如何?”古雅的秀顏上溫和帶笑,輕柔的細語是絕對的威脅。

“哪知鳥兒的膽子也不過那麼點兒大,輕輕易易就嚇死了,錯可不在我。”話雖那麼說,梅友也不得不接受威脅。

沒辦法,誰要那隻莫名其妙的鳥兒是西域來的,稀奇得不得了,它還是皇帝禦賜的。所以,當鳥兒暴斃時,整個水府都快翻了,水老爺還氣病了一個月。

“小姐,您打算如何做?”竹友問了最實際的問題。

霎了霎眼,水仙噘起紅唇笑了笑才道:“咱們將爹抬回他房裏,讓爹以為自個兒是在做夢。”

“這主意是不錯,可誰來搬老爺?”竹友淡淡的望了主子一眼,見她要開口,又不急不徐搶道:“咱們四姐妹都是弱女子,老爺少說近二百斤,憑咱們是抬不動的。”

“這倒不錯,不過你們還是搬吧!上回不也搬過大哥?”水仙講得輕鬆,笑容可掬的容顏中,沒有分毫動遙

四婢互望一眼,隻能無奈地動手搬水老爺沉重肥胖的身軀,舉步維艱地往目的地而去。

笑盈盈地目送四婢而去,水仙又不知打哪兒拿出一隻新的紙鳶,順著梯子爬上屋頂,將綿繩綁在自個兒纖細的足踝上。

看著在青空上飛動的紙鳶,水仙不自覺道:“鳶兒呀鳶兒!我就和你相同,一輩子飛不出這條綿繩……”

身為大家閨秀,她注定一生都在豪宅中,遵從著三從四德,除了無趣別無其他。

難道一輩子就這麼過完嗎?“才不要!”她堅定地握緊小拳頭。

決定了!她一把解開足踝上的綿繩,將紙鳶迎風放了,望著它在青空中漸飄漸遠,她體內不安分的因子也活潑了起來。

******

“噗!”了好大一口茶水,菊友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她她她……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一個十分可怕的消息?

一旁的梅、蘭、竹友,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兒去。

“小姐!這太亂來了!”好脾氣的蘭友此時也不禁口氣不佳。

“哪裏不好?女扮男裝的風氣又不是一、二天了,沒什麼大不了。”扁扁唇,水仙覺得四婢實是太大驚小怪。

君不見,滿街滿巷的男裝佳人到處逛,她身為長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名媛,若不趕這風潮,豈不被人看輕了?

貴婦名媛之間嘛!除了相夫教子、刺繡什麼的,在打扮上的爭奇鬥豔,也是聚會時的重頭戲。

“扮男裝是無妨,逛勾欄便不成了。”竹友淡淡分析道,她一向不易被哄騙。

“男人能逛,為何我不成?”柳眉緊蹙,水仙厭惡極了一大堆“不成”、“不許”、“不可以”。

同樣是人,為何男人們能任意玩樂,而女人則要背負一大堆規範?

“因為花娘要的你沒有。”冷冷一笑道,梅友諷刺至極地道。

“我偏要去!”拗起來,水仙是聽不下任何勸詞的。

無奈互望一眼,四婢隻能投降了。

“可小姐,要是老爺要找您呢?”一邊替水仙梳頭,菊友憂心忡忡地問。

下午,她雖然躲過了一次責罰,但聽說人在倒黴的時候,會諸事不順的。萬一,小姐去逛勾欄一事被發現,那她是否又要背責任了?

“放心,爹睡得早,不會知曉我在晚上溜出去玩的。”水仙擺擺手,想得十分樂觀。

“我和蘭友陪您一塊兒去好嗎?”竹友望著主子過份柔美的麵孔,說什麼也放不下心。

“不用了,我看來像個男人吧。”直接拒絕,水仙喜孜孜地攬鏡自照,對自己的男裝扮相十分滿意。

“頗不像。”好心的蘭友率先回答,雖然水仙怎麼看、怎麼像個大姑娘。

“不像。”梅友可直接了,劈頭便是一缸冷水澆下。

“梅友!你真不討人喜歡!”作勢打了下梅友,水仙蹙眉嬌嗔,打定的主意仍沒半分動遙“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去。”

“去哪家?您好歹同咱姐們說一聲嘛!”菊友不安地打探,她有預感,水仙會丟出一個令人昏厥的答案。

“當然是‘迎春閣’!”隨口答出長安城中最大、也最不可一世的妓院,耳中立刻充滿四婢的抽氣聲。

“小姐,您別開玩笑,‘迎春閣’看得不隻是錢財,還有身份呀!到時您要怎麼搪塞?”菊友無比認真地看著主子,強壓下尖叫的衝動,試著講道理。

在長安城裏有誰不知,“迎春閣”中的姑娘是天下絕色、技藝舞藝更是遠近馳名,但最知名的莫過於“迎春閣”的眼界。

饒你再如何有錢、有名、有才也罷,隻要非官家貴族的公子們,你就沒那資格進人“迎春閣”。當然,你的家財不夠厚,也是進不去的。

“用二哥的名字。”水仙一本正經地回答。

話一出口,四婢的反駁再也出不來了。水府二少爺天生男生女相,美得日月為之失色,惟一能與之相抗衡的美貌,至今隻有水仙……

“天意如此,沒啥好說了。”梅友攤攤手,很能看得開。

竹友也聳了聳肩,替水仙披上了外袍,她也不願再廢口舌了。

於是,水大小姐獲得空前的勝利,開開心心地爬出牆,得意洋洋地逛到了迎春閣。

在迎春閣外張望了好一下,水仙才盼到老鴇扭腰擺臀地迎了過來,笑嘻嘻地上下打量水仙,劈頭便道:“小姑娘,迎春閣不歡迎女人的。”

“大膽!本公子貴為當朝光祿大夫次子,什麼女人!”水仙氣忿地一甩扇,天生自有一股威嚴令人心折。

老鴇驚疑不定地上下打量她,水仙的頸部巧妙地用衣領包得密不透風,壓根兒看不出有無喉結……這下,老鴇可不知該不該相信了。

“不知公子尊姓啊?”雖然懷疑,老鴇還是堆起了殷勤的微笑。 光祿大夫呢!正二品的官兒呀!她哪得罪得起呀!

“姓水,單字陽。”寫意地搖著白摺扇,水仙臉不紅氣不喘地抬出二哥名諱。

呆了下,老鴇立刻揚起諂媚已極的笑顏,嬌聲媚氣地將音量提高了八度不止:“原來是鼎鼎大名的水二少爺呀!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春花、秋月,接客啦——”

紅手帕在水仙麵前揮來揮去,濃鬱的香味嗆得她幾欲作嘔。

不過她也不禁暗自咋了下舌,沒想到二哥的名號還頂響亮的,她以為憑他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孤僻性子,大概沒多少人知道。

被四、五個濃妝豔抹的姑娘簇擁進了“迎春閣”,水仙整個眼都亮了,嘖嘖稱奇的四下張望,半點兒也沒留心到姑娘們的殷勤招呼。

“水二少爺,來嘛!吃顆葡萄。”秋月遞了顆剝好皮的葡萄到水仙嘴邊,嬌聲嗲氣地勸食。

“嗯!”虛應了聲,她隨口吃下葡萄,一雙美目隻牢牢盯在不遠處的一群人身上。

濃冽的脂粉香氣盈繞在身邊,她不由自主蹙了下眉——老天!她頭一次覺得胭脂水粉殺得了人,基本上她已覺得不太喘得過氣。

輕輕打了幾個噴嚏,她定神又望向那一群人,四個英俊並氣質不凡、各有特色的男子,在為數不少的姑娘包圍下,卻沒有一般狎妓人會有的猥瑣感。

“哎!水二少爺,您與‘陶亭四君子’是舊識呀!”春花努力地要找話題同水仙談上。

“不,神交而已。”收回目光,水仙虛應故事地笑了笑,一口將秋月遞來的酒喝幹。

結果卻一口嗆了出來,熱辣辣的炙燙感由口腔直達胃部。

完了!她竟忘了自己壓根兒不會喝酒……好辣、好嗆!

猛咳好幾聲,粉白無瑕的麵孔漲得通紅,一大片衣襟都被染濕了。

“水二少爺!您沒事吧!”春花慌慌張張的拍著水仙背脊替她順氣,一邊白眼瞪秋月。“笨手笨腳!怎麼讓水二少爺嗆著了!”

“對不住!對不住!”秋月哭喪了臉連連道歉。

搖搖手,水仙好不容易才順好了氣。“算了,給我備間房、換個衣服。”

這時鴇媽媽也聞聲趕來,恰巧聽到最後一句,心裏暗笑水二少爺還真猴急。一邊招呼眾姑娘替水仙備好房間,扶她去“休息、休息”。

水仙所引起的小騷動,自也招來其他客人的目光。

“真是不濟事的嫩子。”明顯的嘲笑,來自“陶亭四君子”中的崔苑。

笑了聲,盧睿啜了口酒道:“崔兄,若不是咱們老交情了,還當你是在眼紅。”

“眼紅什麼?”崔苑麵色不善地反瞪他。

“嘿!崔兄這一問,兄弟也不好不答。”搖開白折扇,盧睿不懷好意的笑容更濃。“眼紅喝了這麼大半天酒,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豈不恨哉?”

言畢,陸隨即配合地哈哈一笑,瞥眼見崔苑嘴角抽動,他又頗識時務地斂起笑,故作沒事般啜飲美酒。

“盧兄,大夥彼此、彼此,都‘沒有動靜’不是?”幹笑數聲,崔苑不甘示弱地反諷回去。

聞言,盧睿麵色微青,冷冷地瞪視他道:“哼!崔兄,你在暗喻盧睿什麼嗎?”

“正如同盧兄對小弟的暗喻。”笑嘻嘻的應道,崔苑十分愉悅看到盧睿 被撩撥起來。

俊顏開始抽搐,盧睿一口喝幹杯中物,一抬手叫來老鴇。“準備二間房,盧睿與崔兄得好好較量、較量。”

“盧兄,何必呢!”陸及時出口要勸解,不管他們四人再如何愛較量,實也沒必要較量到床上嘛!

壓根兒不領情,崔苑興致勃勃地道:“較量就較量,就不知道誰才是那個真‘沒動靜’的人。”

“那絕不會是我。”冷笑數聲,黑眸燃著怒火直瞪著崔苑。

“那也未可知。”挑釁地回視盧睿,麵孔上明明白白寫著:就是你。

那種露骨的表情,盧睿豈有看不出之理?一時怒氣攻心,他忿忿一甩袖,起身離座。

目送他頎長的身影遠去,一直未曾開口的李緣才終於出聲:“崔兄,你還不快去嗎?”

“連你也來取笑我嗎?”崔苑一瞪眼,他怎麼會聽不出李緣的話中意。

淡淡望他眼,李緣不慍不火道:“豈敢,隻是有戲不看,非李某本性……你確定要耗在這兒?”

“吱!你們會後悔諷笑我!”忿忿丟下話,崔苑倒也沒再多加蘑菇,摟了一名花娘便往樓上走。

“這個油加得頗是時候。”陸笑望樓梯盡頭,他怎麼也沒料到,事情會演變至此。

如此發展倒也不差啦!有好戲可看,何樂而不為?

“李某可有做什麼?”斜睨他眼,李緣勾起一抹笑痕,存心撇清。

一愣,陸立即理解。他咧嘴一笑,將頭左右一擺道:“是沒做什麼,咱們就飲酒等待結果吧!”

然而,也不知“迎春閣”今日吹什麼怪風,盧崔二人之爭才結束,另一風波又起。

在老鴇的尖叫中,一大隊人馬闖了進來,為首的是個美得讓天地為之失色、沉魚落雁的白衣公子,他身邊還帶著一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少女。

“我說公子,咱迎春閣不讓女子進入……哎呀!”一聲驚恐的尖叫結束她先前趾高氣昂的聲調。

白衣公子並不特別粗壯的手臂,輕輕易易揪住老鴇衣襟,讓她至少離地三寸,玉顏上已浮現一抹煞青。“姓水的客人呢?”

“什、什麼……”老鴇抖如秋風落葉,倒也不是刻意裝傻,而是嚇忘了。

麵色更加鐵青,白衣公子加重手上力道,咬著牙又問:“我再問一次,‘水陽’在哪裏?”

“二……二少爺,她不……不能呼……呼吸了……”菊友抹去眼淚,怯怯地提醒白衣公子,老鴇已經翻白眼了。

一經提醒,白衣公子鬆手放了老鴇,冷眼看她狼狽跌坐在地。

“快回答我,那個‘水陽’呢?”耐不住性子,白衣公子不待老鴇喘過氣,凶神惡煞地又問一次逼問。

“水……水二少爺在房……房裏……”老鴇立刻招出水仙的去處。

“噢!老天!她……她和誰在房裏?”菊友幾乎要昏厥,她還當小姐至少懂得節製……她錯了!她會死得很慘!十分、十分之慘。

“哪間房?快帶我去!”白衣公子的臉色正式綠掉,化為惡鬼的青麵獠牙狀,嚇住了老鴇的所有拒絕。

忙不迭點頭,她認命地帶著一串人粽,往二樓行去。

衝進滿室腥紅、盈滿香氣的房內,眾人隻看到一名姑娘衣衫不整地昏倒在地,身側是一襲脫下的男人衣衫。

白衣公子二大步靠了過去拾起那套男裝,衣衫內側餘溫未散,足見原本穿著它的人,離開不久。

“二少爺,小姐逃走了嗎?”菊友焦急地問,再不快些找到闖禍的正主兒,她又要當替死鬼了!

斜睨她一眼,白衣公子冷聲道:“你們四婢沒一個逃得掉責罰,晚一些找著仙兒,晚一些罰。你急什麼?趕投胎嗎?”

“嘿嘿……沒有、沒有。菊友隻是擔心小姐……”小臉皺得像苦瓜,淚水在眼眶內滾動。

真是倒黴到姥姥家去了,怎麼小姐逛勾欄院的事,偏偏給二少爺知道了呢?梅、蘭、竹三友已被鎖進柴房裏等候發落,而可憐如她也好不到哪兒去,對二少爺的怒火可謂首當其衝。

依著二少爺激烈的性子來說,今兒若不大鬧迎春閣,肯定不會善罷幹休。

漠然望著菊友越皺越苦的麵孔,白衣公子了然一笑,手一揮便對帶來的人馬道:“給我搜!若找不出小姐,就給我拆了這座勾欄院!”

果不出所料!菊友露出絕望的神情,不由自主雙掌合十道:“小姐呀小姐!您就行行好,別再躲了吧!要不,明兒水府的名號,可就傳遍整個大唐啦!”

而她,可憐無辜的小婢女,大概也會被丟回老家吃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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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0 17:54:4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人生在世,當真連一件壞事也不能做嗎?

嫌厭地看著身上俗豔的紅紗、紅裙,水仙背靠門板,喘氣試圖平撫呼吸。

她沒料到二哥會就這麼帶人闖入迎春閣,肯定又是菊友那蠢蛋泄露了她的行蹤。

“真是令人討厭!”埋怨地一頓足,她將門扣上,走至桌邊坐了下。

耳中似乎聽到吵雜的聲音逐漸逼近,水仙不由得想起二哥的火爆性子,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畢竟在這房裏死守也不是辦法,二哥總會找來的,到時若隻是被拎回府關個十天半個月,那也便罷。最糟的情況,她會在半個月內被打包嫁出去。

“那太可怕了!”忍不住打個寒顫,她慌張地站起身,找尋另外的逃脫途徑。

“這是什麼新把戲?”清澄帶些慵懶的男音,突地自被褥間傳出。

水仙一嚇,往後退了三大步,手忙腳亂地點燃桌上的蠟燭,這才看清了一名藍衣男子,正悠哉閑適地倚在床柱邊,搖著白摺扇笑睇她。

“你是?”水仙眨眨眼,疑惑地望著男子那張似曾相識的麵孔。

想不起來是誰,卻感到頗熟悉。

聞言,男子修長的眉輕蹙了下,隨即又舒展開來,唇角綴上一抹笑痕。“你在玩什麼把戲,本公子並不清楚。但陪你玩玩又有何妨?在下是正議大夫,盧睿。”

“啊!”水仙不禁捂口驚叫,不知自己現下是該羞或該喜?

“陶亭四君子”中,她最欣賞的便是盧睿。他的詩文狂放中不失高雅、氣勢磅礴卻不迫人,更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奇異嫵媚,十分勾人心弦。

“怎麼了?”一挑眉,盧睿對水仙的驚訝感到厭惡,他認定她在做戲。

身為迎春閣的姑娘會不認得他?這是天大的笑話!卻怎麼知道,水仙壓根兒不是個花娘。

“不……沒什麼……”忙著搖頭,她往後又退了一步。

固然看見心儀的文人,是件令人欣喜的事,但天不時、地不利、人又肯定不太和的時候,她還是想要如何躲過二哥比較要緊。

“哪裏去?”一聲沉喝,他幾個大步便逼在她身前,雙臂一伸便將她困在桌子,與他的懷抱之間。“不用故作矜持,本公子不愛這調子。”

“我沒有……我不是……你做什麼!”結結巴巴的解釋在看見身上的薄紗被褪去時,化為尖叫。

“做什麼?你會不知道?”嗤笑聲,他沒有時間再同她耗。

再加上早已認定水仙是花娘,他的耐性宣告耗荊

“知道……又怎麼樣!”用力揮開他撫上白皙肩頭的大掌,水仙麵色潮紅一片。

男女之事她並非全然不知,隻要是知識便有書可查,因為好奇,她看了不少所謂的禁書,那檔子事大概是怎麼樣的情況,差不多是明白的。

“既然知道,你還躲什麼?”修長的眉一蹙,盧睿大掌一撈,將她不馴的雙臂反折在背後,另一掌直接探入肚兜內,抓住一隻綿乳,懲罰性地使勁一捏。

“痛……”一縮肩,水仙皺起小臉,眸中淚光盈然。

見著她楚楚可憐的呼痛樣,他不禁心軟,一種又憐又惜的情愫悄悄盈滿心懷。

俯首吻了吻她吹彈可破的粉頰,安慰地低語道:“噓……不痛的,我會溫柔待你……”

“放我走好嗎?我不是花娘。”眨眨大眼,一顆晶瑩的淚珠,自長睫上滾落。

早知道她就不來逛勾欄院了,也免得如今被他誤認為花娘,還被侵犯……對了!盧睿的手還放在她胸上呢!

臉蛋又是一紅,她低聲輕求道:“你可不可以別碰我那裏?”

“哪裏?”故作不知,他反倒又捏了下她的圓潤。

他是壓根兒也不信她所說的,在妓院內的女人不是花娘是什麼?但水仙羞澀的樣子又不像裝出的,看來像個處子……莫非她還是未開苞的?

“你是處子?”大掌並未離開,拇指與食指更輕輕拎住其上細嫩的花蕾。

“嗯……你……你……別亂來呀!”水仙瞠大了雙眼,不知所措地扭動嬌軀,想擺脫他越加放肆的行為。

“亂來?我可是‘按部就班’的來。”邪佞一笑,他的身軀堂而皇之擠進她雙腿間,手指則旋弄著她緩緩綻放的嫩蕾。

眨眨眼,又用力眨了眨眼,她漲紅了雙頰,微啟的櫻唇間發出不成字句的聲音。

心上除了慌張無措外,另有一股難以言喻的異樣情愫,塞在胸口上。

“看來今夜是你的第一次……老鴇是沒同我提過,但那無妨,我會好好待你的。”從水仙的反應,盧睿徑自下了結論,並將她的羅裙褪了下來。

不多久,水仙便赤裸地呈現在他眼前,美不勝收的景色,盧睿不由得吸了一口大氣。

像最完美的羊脂玉品,她身上一點瑕疵也沒有,纖合度的柔美體態,是他所見過最美麗的。

“你很美……”俯身在她胸口上一吻,他的聲音嘶啞得連自己也不認得。下腹一股炙熱的暖流,正催促他的男性去找尋發泄的管道。

絕望的閉上眼,水仙隻能抱著壯士斷腕的決心,忍耐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狀況。

忍不住也暗歎了一聲,沒料到一心仰慕的文人,其實也不過是個急色兒嘛!

“碰!”的一聲巨響,門板倒在地上,任人踩踏。

一驚之下,水仙尋聲望去,就這麼與二哥美麗卻冷絕的目光對在一塊兒,這才猛然想到她正在躲避二哥的追捕……這下死了!

“這是怎麼回事?”盧睿麵無表情地直視闖入的眾人。

“二……二哥……好久不見……”慌慌張張地抓著掉落在地的衣物,水仙努力要將裸露的玉體包好。

突然,一件男子外袍罩在她身上,仰首望去她正好與盧睿四目相交。

“快穿好。”冷冷地丟下話,他的俊顏似有些許鐵青。

“哦……多謝……”垂下頭,她紅著臉拉上衣襟。

待她總算勉強遮好了身軀,再抬起頭時盧睿與水陽已用眼神較量上了。

“你是正議大夫盧睿?”水陽冷然瞪著盧睿,語氣頗為不善。

拱拱手,盧睿道:“在下正是。”

將他由上自下溜了幾回,水陽開門見山道:“你必須娶我妹子。”

太過於直接的言詞,令眾人一時呆愣無法反應。

“二哥!你說什麼?”水仙驚叫一聲,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因受驚過度,而就地昏倒。

“你不是花娘!”搶在水陽開口前,盧睿狠狠地瞪著水仙,指控道。

反瞪他一眼,水仙沒好氣道:“我說過我不是,是你不肯信,還將我……嗯……那樣了……”

“盧睿!你對仙兒做了什麼!”水陽聞言,立刻火爆地厲聲質問。

若非看在盧睿的身份地位非同小可,他早命人將之剁了喂狗。

理都不理他,盧睿仍隻瞪著水仙,開口便是一陣咆哮:“一個在勾欄院裏的女人,除了會被視為妓女外,還會有別的身份嗎?”

“你吼我做什麼!誰要你不聽我解釋?”叉起腰,水仙的脾氣也上來了,一股腦的氣忿與失敗感全往盧睿招呼過去。

“解釋?我到這兒來尋歡作樂,為何必須聽一個花娘多話?”嗤哼聲,他覺得水仙簡直不可理喻。

“你……”

“夠了!”水陽厲聲打斷妹子的聲音,凶狠地瞪視盧睿道:“無論如何,你必須給水府一個交代,否則別怪咱們上奏皇上定奪!”

“什麼交代?我盧睿無愧於天地之間,要奏報皇上就去吧.理’不一定會站在光祿大夫那一邊!”一甩袖,盧睿忿忿自水陽身側離去。

真是倒了百輩子黴!他恨恨的想,卻不自覺回首又望了水仙一眼。

她纖柔嬌軀包在他寬大的外袍中,盈盈荏荏,有如一株在水邊綻放的水仙花……純潔而美麗不可方物,十分扣人心弦。

“我該死的中邪了!”低罵了聲,他扭頭又走。

他該對她氣忿的,這莫名其妙的一晚,全是因她而起。與崔苑的較量他看來是輸定了……一想到崔苑的嘲笑,他的心情更加惡劣。

於是也不和同伴打個招呼,便直接離開了迎春閣。

******

一腳踹開書房的門,盧睿氣衝衝地走入,身上的朝服未褪,該是剛自宮中上完朝回來。

“天理不彰!”他忿恨地低吼,雙手緊握成拳,努力壓抑怒火。

“真該死的!”忍不住又罵了句,肝火不住上揚。

他不懷疑自己有可能在青年少壯的時候,因過度氣忿而亡斃。不過在那之前,他非得先將始作俑者拆解成天地間的塵煙!

為什麼他必須在滿朝文武前,被光祿大夫父子三人合參一筆,當堂抖出他上勾欄院的事?更別說還被形容成個急色鬼,存心侵犯水家小姐清白……豈有此理!他“存心”侵犯?哈!分明是那女人扮成花娘,被誤會了也是活該!

怎知,那父子三人對此事絕口不提,這下可好!他被當朝下賜婚,七日內必須迎水家小姐過門!

“豈有此理!真是沒天理了!”越想越氣,他大步走到桌邊,抓起筆沾了墨,在紙上揮撒出一片狂草。

“好字!”讚好聲驀地傳來,還加上數聲掌聲。

抬首望去,盧睿皮笑肉不笑地一彎唇。“李兄,你來看望小弟,或是來取笑人的?”

“我好奇事情的始末,便來了。”李緣對他言語中的敵意毫不在意,反腳勾來張椅子,便坐下了。

“水家小姐扮男裝上勾欄院玩樂,陰錯陽差下被我誤認為花娘,就這樣。”三、二句交代完一切,盧睿放下手中的筆,瞪著李緣,趕人的意圖極明顯。

故作不見,李緣笑睇他道:“倒也不是你的錯,何不同皇上講明?”

“我想講,但情況你也不是沒見到,皇上根本不讓我開口,聖旨便下來了。”氣忿地又拿起筆,換了另一種字法,寫出一篇小篆。

“似乎是,那盧兄隻有自認倒黴了。”一頷首聳肩,李緣下了結論。

“你果然是來尋開心的!”咆哮道,他凶神惡煞地瞪著友人。

也不否認,李緣大方地道:“對,順便送來賀禮,是小弟的一點兒心意。”

橫去一眼,盧睿深喘了幾口氣,努力平撫下燒得一發不可收拾的火氣,他勾起一抹淺笑道:“多謝李兄。”

“多禮了。”拱拱手,李緣功成身退,心情大好的離去。

同時刻在水府裏,水仙正在驚愕中無法回神。

“你說什麼?”好不容易找回聲音,她氣虛地再次詢問菊友。

“老爺說,請小姐準備七日後出閣。”菊友老實地回道。

“噢——這不是真的!爹真要將我嫁掉!”抱著頭申吟,水仙方寸全亂了。

她是知道一定不會有好事,可沒料到會這麼快到!

“是呀!還是聖上賜婚的。”菊友對她的哀怨視而不見,喜孜孜地又道。

“賜婚?”水仙猛抬起頭,聲音不由自主地拔尖。“是賜給誰?”

千萬別是盧睿,昨日一別,她討厭死他了。

簡直下流!一想到他會對無數的女人上下其手,一種不快與惡心,滿滿地塞在胸口。

“盧睿呀!小姐,您不是頂欣賞他?”菊友愉快地公布答案。

“討厭!昨日就是他將我脫得……一絲不掛,你沒看到嗎?”白眼瞪菊友,水仙的口氣極度不佳。

一怔,菊友才突然一拍手叫道:“對啊!昨日的登徒子就是他!”

“所以你說,我怎麼能嫁他!”噘起嘴,水仙斜眼瞪著一旁折放好的男性外袍。

望了半晌,她又語帶埋怨地補了句:“我才不要嫁給他呢!”小女兒的嬌氣,在不自覺中表露。

“不可能!皇上賜婚呢!小姐你別任性了。”菊友直接堵回她的埋怨。

“你真討厭!”一頓足,水仙轉身回內室,不理會菊友了。

她絕對不嫁!隻是出家門玩一趟嘛!沒理由玩掉一生的幸福呀!再說,她又沒短了什麼給盧睿,幹啥非嫁他不可?!

“小姐,嫁他也沒有不好嘛!他本該負這責任呀!”菊友跟了進來,不住口地勸說。

“我不要!”斬釘截鐵地道,水仙一瞪菊友逼問:“說!二哥對你說了什麼?你這般熱心來當說客!”

明顯一嚇,菊友慌慌張張搖著手後退。“沒……沒有……隻是……菊友是為了小姐好嘛……”

“那你一直後退為何?”不鬆口地逼問,水仙一步步逼近菊友,極為咄咄逼人。

除了搖頭搖手,菊友也不知自己能說什麼,隻好不斷往後退。她就知道主子不好騙,這下可好,她該怎麼逃掉逼問呀?那理由羞死人的!

“我告訴你了!不嫁、不嫁、就是不嫁!”青蔥玉指按在菊友小鼻上,戳呀戳呀的,語氣很是堅決。

“小姐,您的身子都被瞧光了,能不嫁嗎?”菊友可憐兮兮地捂住鼻子,很認真地將事實提出。

一個大姑娘家,被看光了身子,清白就等於沒了呀!她不懂小姐在任性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我。”蹙著細致眉峰,水仙喟歎似的低語。

自小她就明白,自己不可能嫁給一個相互愛戀的情人,真是令人十分不甘心!如果可以,她也想嚐嚐愛戀的滋味,也省得一輩子隻知相夫教子,與夫君相敬如賓,什麼也沒體會過便回歸塵土……

“那太可怕了……”不覺打個寒顫,她連連搖頭。

“小姐,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任誰都一樣呀!”菊友務實地道,對水仙的心意不甚了解。

“我不要!”螓首一揚,她是說什麼也不肯妥協。

“你不要什麼?”隱含怒火的男聲猛然而來,驚得水仙呆祝

不可能……那分明是……

“盧睿!”尖叫一聲,她不可置信地指著來人,全身都在發抖。

“你怎麼會在我閨房裏?”發指地尖叫,他不懂何謂男女授受不親嗎?

“看看我的未婚妻而已!”火爆地低吼,他說服自己並非因聽見水仙不願嫁而氣忿,而是因被逼娶她、又被強壓來見她才會如此氣忿。

“誰?這裏有盧公子的未婚妻嗎?”故意左右找尋,存心激得他更加怒氣衝天。

“水仙!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氣不過,他使勁一拍桌,整張桌子立刻倒?。

桌子倒地的砰然巨響,嚇白了水仙的小臉。但她仍不甘示弱地瞪他,柔美的小臉上寫滿執拗。

“你憑什麼在水府撒野?”

“憑我將來是你的夫!”

小臉更加蒼白,不過這回是氣白的。“你……欺人太甚!這兒可是堂堂光祿大夫府,豈有你撒野的份!”

“我說了,憑我將成為你的夫!”再一次加重語氣,他微揚下顎,睨視她。

麵色由白轉青,看來便將轉黑,水仙終於不顧一切地吼叫道:“我不嫁!”

“你當我願娶你嗎?”冷笑數聲,盧睿的淡語中沒有一點情緒,全收斂至平靜之後。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對了!皇帝賜婚!”她突然驚叫一聲,隨即挫敗地坐倒在床沿。

“沒錯,你父兄今早在朝上狠參我一本,讓我盧某人成了大唐開國以來,最無恥的登徒子!”一步步逼近她,向來斯文溫和的俊顏已被怒氣扭曲。

想他盧睿,堂堂正三品正議大夫、“陶亭四君子”之一,是多少名媛淑女心儀的對象,就這麼莫名奇妙的被冠上子虛烏有的臭名!他豈咽得下這口氣!

“你本來就是登徒子,初次見麵就對我動手動腳。再怎麼說,我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呀!所以你是活該,可憐的是我。”毫不畏懼地與他對望,水仙自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儀。

“再一次告訴你,水小姐,在勾欄院裏的都不是正經的良家婦女,我自始至終都不曾有錯!”盧睿用力地將字句由齒間擠出,緊握的雙拳關節已然泛白。

“我……”一時無言反駁,水仙也知道自己理虧,悻悻然地垂頭默然。

明白她的無語,盧睿猛烈的怒火才有稍減。

“七日後,我會來娶你過門,到時我不願再看到任何意外。”一甩袖,他轉身要走。

“等等,你不能請皇上收回成命嗎?”懷抱一絲絲希望,她拉住他衣袖,軟聲輕求。

“如果成,我早做了。問題出在你的父兄。”回過身來,他也不由得放軟了語調。

“我的父兄?”眨眨眼,她更失望地垮下肩,放開了他的衣袖道:“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這樣你就不用娶我;我也用不著嫁你了。”

說到底,她還是怨他。

“我不想再同你在這件事情上多扯,你們姓水的全不可理喻!”一簇肝火再度被點燃,盧睿踩著沉重的步伐氣衝衝的走了。

離開水府前,他才突然想到一件事:他為什麼要到水府來?

一個隱約的答案在心底浮現,他甩甩頭撇去那個念頭:“我決不是為了來看她!”

低聲喃語,他翻身上馬,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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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0 17:55:0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哭著,菊友根本不敢抬頭麵對一切。

她真的!真的!好命苦唷!

“住口!”水陽煩躁地大吼,一掌掃掉桌上所有的物品。

立刻噤聲,連嗚咽、啜泣也不敢,隻有一雙大眼不停泛濫成災,在粉頰上造出二道小溪。

“連個人也會看丟!你……就隻會哭嗎?沒用的飯桶!”使勁一拍桌子,水陽吼得風雲變色。

“可是……可是小姐要歇息,菊友才會到房外守嘛!怎知……怎知小姐會趁人家解手時,逃走……”不停用衣袖擦拭滾滾而下的淚水,抽抽噎噎地替自己辯解。

“這不是理由!明日就要大婚,人卻不見了!聖上若怪罪下來,誰來擔受?”又拍了一回桌子,水陽美麗的黑眸中似要噴出火來。

“怎麼辦!”菊友當然也明白事態嚴重,小心翼翼地問道。

“找回仙兒之外,還有別的方法嗎?”吼得更加驚天動地,水陽轉身離去。

手上捏著水仙的留書,他明白妹子是豁出去了,這次出走更是經過詳細的策劃。

他心知妹子的性子是動如脫兔,以往在爹娘或他與大哥、眾人麵前的乖巧溫婉,都隻是表麵而已。

“盡管如此,仙兒,你仍是犯了大錯呀!”憂心地歎了口氣,他仍是直奔父親房中。

無論如何,這場婚禮必須舉行,已經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了。

清晨,盧睿也得知水仙逃婚的事情,一股怒火立即自心底爆發出來。

他受夠了這件自頭至尾都莫名其妙的婚事,更氣水仙……她竟然無視於他的警告,而逃婚了!

即使有再好的修養,這會兒也被燃得灰飛煙滅了。

“來人!備馬!”脫去新郎倌的大紅衣衫,換上平日的衣物,他揚聲喝令。

騎上馬直奔水府,他耐著性子等待層層通報,心中飛快地轉過各種心緒。

好不容易在大廳上見到了水陽,他省去所有客套話,開口便道:“我會去找回水仙。”

先是一怔,水陽才笑道:“當然,仙兒畢竟是你的妻子。”

“哼!妻子?”諷嘲地一笑,修長的眉直往中央擠去。

其實他大可不用去尋回水仙,也根本可以不理會這場延期的婚禮,更可以借此反參水氏父子一本,好爭回一口氣。

然而,詭異的是,他無法如此去做,總覺得無法放下水仙,這些日子以來,他其實頗想念她。

所以婚禮不能延期,否則皇上怪罪下來,絕對是一場徹底的人禍。

“婚禮必須如期舉行。”盧睿下了結論,時間不多了,他得盡快想出解決的方法。

“你待如何?”水陽一揚眉,好奇地詢問。

淡淡一扯唇角,盧睿答道:“找人先代嫁,婚禮結束後我立即外出找水仙。”

“找人代嫁?這主意忒也大膽,但也無妨。”一聳肩,水陽答應了。“可,你在找誰替代仙兒?”

略一思索,盧睿一彈指道:“就她身邊那個黃色衣衫的丫環吧!”

“你說菊友?”水陽臉色猛地一沉直覺要開口拒絕,卻硬生生忍下。

“她叫菊友是嗎?就是她。”盧睿並沒留心到水陽的神色不對,頷首給予肯定。

“不……這似乎不太好。”努力穩住心頭上的一把火,水陽試著拒絕。

一蹙眉,盧睿一臉的不解。“為何?她是水小姐的貼身婢女,應是再適當不過的人眩再說,菊友姑娘隻是代主拜堂,盧睿的妻子仍是水小姐,一切隻是權宜而已。”

句句入情入禮,水陽根本說不出一句反駁,隻能忿忿地拿起茶水喝了幾口消火,才開口道:“成,就這麼辦吧!”

咬著牙,水陽在心底暗詛:仙兒,你最好別再被為兄的遇著,否則別怪二哥做出什麼!

******

“嗚……為什麼又是我!”一身新嫁娘的裝扮,菊友悲悲切切地坐在床沿哭泣。

喜氣洋洋的屋內,除了她之外,還有梅友及盧睿。

蓋頭掀完了,婚禮至此正式結束,在少數人的隱瞞下,水盧二府的聯姻,“平安無事”地結束,既不用延期、也不怕皇上怪罪。

“因為你倒黴。”梅友端麗的唇一斜,冷聲的應道。

“姑爺!您一定要快些將小姐找回來!”忽略梅友的淡嘲,菊友淚眼朦朧地望向盧睿,很認真地哀求著。

“嗯!”淡淡應了聲,盧睿一徑的麵無表情,僵硬地坐在桌邊。

一日的勞累與提心吊膽,他對水仙的怒氣已到達頂點,他一點也不排斥好好懲罰她的主意,越激烈的手段越好!

“您要往哪兒找?話先說在前頭,咱們家小姐可是很會逃的。”梅友一邊替菊友除去鳳冠,冷冷地瞟了盧睿一眼,語氣中對他並不很信任。

“她畢竟是個大小姐、姑娘家,腳程有限……大抵是不出長安城,最多也隻能到洛陽那兒。”冷靜地分析完,他回梅友更冰冷的一瞥。

一聳肩,梅友也沒反駁。

“姑爺,您何時動身?”好不容易除去沉重的鳳冠,菊友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望了望窗外,不遠處的夜色被燈火照成一片魚肚白,熱鬧的喜宴還正進行著。

原本身為新郎倌,他得與眾人一起熱鬧才是,但為了水仙逃婚一事,他心煩至極,早早托辭離開。

這固然能讓他多了不少時間擬好將來的計劃,卻也意味著他暫時無法離開盧府。

“明日一早吧!”蹙著眉,他決定在最短的時間內,帶回他那逃跑的娘子。

一夜無眠,天色微亮之際,盧睿 便即上馬離府,照他的估計,水仙留在長安的機會並不很大,倒是極可能已躲到了洛陽。

******

洛陽城,僅次於首都長安的最大都市,市街上熱鬧吵雜,街道兩旁有不少賣藝的藝人,各種各式的雜技教人目不遐給。

趕到洛陽之時,已屆正午時分,盧睿隨意找了間客棧,進了去。

“嘿!爺,您一個人嗎?”店小二殷勤地上前招呼。

默然一頷首,盧睿任由店小二帶路,上了二樓坐在雅座上。

隨意點了數樣菜色,他便即陷人深思之中。

突然一聲淒切的胡琴聲,幽幽淒淒地傳入眾人耳中,正午之時,酒樓上約有七、八分滿,全不由自主地被那一聲琴音所吸引。

尋聲望去,就見一名相貌猥瑣、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就坐在某個小角落拉著胡琴。那柄琴看來黑烏烏的毫不起眼,也是一副曆盡風霜的模樣。

不知為何,盧睿總覺得那名男子給了他一種違和感,至於哪兒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

幾乎是未經深思,他起身靠了過去,在中年男子麵前坐了下來,拱了拱手道:“老哥,你是洛陽人士?”

“不……我四處流浪,是哪兒人還真說不上來,嘿嘿嘿!”男子的聲音嘶啞不清,十分粗嗄難聽。

淡掃他一眼,盧睿淺淺揚起笑道:“那正好,不知老哥是否有見過一名女子,她是在下的妻子。”

自懷中掏出一張畫相,攤放在桌上。其上是水仙的宮裝畫,眉宇唇角在端莊嫻雅間,隱隱藏有一抹俏皮。

中年男子眯著眼細觀著畫相,低垂的眼皮下,眼珠明顯靈活地轉動了下。

“似乎有……實是記不真切了。”仰頭歉然一笑,他搔搔頭,一聳肩。

頗有深意地望著男子半晌,盧睿才一歎道:“是嗎?說了不怕老哥見笑,在下與妻子隻為了誰吃雞腿而爭吵,她一氣之下進而出走……唉!在下實是後悔莫及。”

“呃?”男子一愕,似閉非閉的眸中,似乎射出怒火,他忙又垂下頭,惋惜地應和:“真是太可惜了……”

“可不?妻子本是勾欄院中的姑娘,在下好不容易攢錢贖出了她,得以共結連理,怎知卻……唉!”又歎了口氣,黑眸卻絲毫不放鬆地盯著男子。

不自覺躲閃盧睿的目光,男子幹笑數聲又道:“這真是……太可惜了……”

“是呀!老哥?你在發抖,天兒很冷嗎?”

“嗯……嗯……可不嗎?冷了!冷!”

端正的唇輕輕一撇,盧睿促狹道:“可是,這三伏天的,照說是頂熱的。”

男子猛地一抖,倏地站起身來,彎身拱手道:“這……或許是病了,老夫先失陪、失陪。”

轉身便要離去,盧睿卻帶著三分冷笑,一把扣住他腕部。觸手是一片滑膩,分明是姑娘家的肌膚。

“你太沉不住氣了。”冷冷說完,盧睿扣著“她”便向店小二討了間房。

“這……這……”店小二搓著雙手,探頭探腦地往他身後張望。

看不出來眼前這斯文俊秀的公子,竟然有斷袖之癖!而且對象還是個……十分貌不驚人的中年男子。天下還真是無奇不有哪!

“小二哥!你千萬別順他的意,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情急之下,水仙顧不得捏著假聲說話,竟以原本的聲音示人。

場麵頓時陷入一種詭譎的氣氛中,酒樓上大半的客人全瞪大了眼,好奇地望向盧水二人。

“哼哼!果然是你。”又是數聲冷笑,盧睿伸手往她臉上一抓。

隨著一聲挫敗驚惶的尖叫,一張人皮麵具被扯下,水仙靈秀美麗的麵龐,當眾曝光。

“小二哥,在下隻是想同妻子敘敘舊,給我間上房。”長臂一伸勾住她的纖腰,盧睿麵孔上是一派的溫文儒雅,手上的力道卻在不住失控中。

“痛啦!”扭動了下身軀,水仙覺得快喘不過氣了。

微微放鬆了下力道,仍是勒得水仙不舒服。

“是!是!客倌請隨小的來。”店小二露出一臉了然的笑,帶著二人到房裏去。

******

踢上房門,盧睿才放開了水仙,交抱雙臂冷淡地凝視她。

“你怎麼猜著的?”不甘心地回視他問道,水仙一直對自己這回的易容自傲。

抿抿唇,盧睿默然不答,僅以眼神示意她坐下。

“我扮得不像嗎?”刻意對他的目光視而不見,她執意詢問。

“很像,所以我就不能找得出你?水仙,你太沉不住氣。”不得已回答了她的問題,盧睿煩躁地扒了下黑發。

究竟為何在一見之下,便心生懷疑?盧睿其實也無法解釋,總之已然找到了她,那種莫名其妙的肯定就用不著再去深究了。

“沉不住氣?你在毀壞我的聲譽呀!誰沉得住氣?”緊蹙著眉,水仙心底直湧出怒火。

“我有說錯嗎?咱們確是在勾欄院裏初識而後聯姻……”輕頓了頓,他突然上了一臉陰鷙道:“你不問那場婚禮的結果?”

“不用了,反正肯定有人會替我嫁。”

“沒錯,而你二哥也決定要捏死你。”見了她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他露出不懷好意的淺笑。

“啊!你讓菊友替我?”水仙不安的哀叫一聲,俏臉刷成了慘白。“你存心害死我嗎?”

好哀怨地瞪了盧睿一眼,她活力盡失地跌坐在床沿,開始計劃逃亡大計。

“不,是你害死了你自己。”很滿意地回收成效,他拉了椅子往她麵前一坐。

“是嗎?一切都怪你,為什麼一開始……”

“夠了!我不想再提起那件事!”沉怒地打斷水仙的埋怨,心情又被打壞。

噤聲不語,水仙瞪著美麗的雙眸,嬌嗔地瞅望他。

半晌,她又開口道:“總之,我不回去。”

“你也未免想得太美,我明日就帶你回長安。”

“你真的存心害死我嗎?”氣得直跺腳,她才不要回去麵對二哥的怒氣,那真的會燒死人!

“當初離家時,你為何不想到這一點?反正早晚都要麵對你二哥,不用逃了。”冷漠地道完,他轉身離開。

聽著房門碰然關上,水仙愁眉苦臉地呆坐在原處。

她承認當時離家,許多事並沒多加細想,隻是單純地想逃避與盧睿的婚姻。

可是既然逃了,就得逃個徹底,沒道理才第二日就被找回去,作為人婦吧!

幾經思考,她重新又下了結論繼續逃!

事不宜遲,水仙立即走到窗邊,打算跳窗逃走。但窗戶才一打開,她往下略一張望,又縮了回去……好高唷!

而且街上人潮洶湧,如果跌了個狗吃屎,那多丟臉!

“那還是走大門吧!他應該不會注意才對……”喃喃地安撫自己,盡管明白那似乎太過危險,可眼下來看,實也沒有別的方法。

膽顫心驚地推開房門,才探出頭還來不及觀看地勢呢!耳中便傳來幾聲輕咳,如雷聲乍響。

“你要去哪兒?”盧睿悅耳的聲音充滿促狹。

掩飾不住滿心驚愕與挫敗,水仙皺著一張小臉朝他望去。

兩人僅離了七、八寸遠,他雙臂環胸,狀甚閑適地靠在牆上,居高臨下地斜睨她,唇角似有抹的嘲弄淺笑。

“解……解手,不成嗎?”漲紅了臉,她努力讓自己看來十分理直氣壯。

笑痕加深,盧睿大大點個頭道:“成!咱們走吧!”

“走去哪裏?”心下極度不安,她防備且小心地退了幾步才問。

“去如廁!你似乎很急。”說著伸手便要拉她。

嚇得水仙迅速關上房門,要不是盧睿躲得夠快,手指肯定掛彩。

“不了!我一點都不急!”隔著門扉,她顧不得羞地叫道,背緊緊靠在門上,用全身的重量壓住門。

“真的不急?仙兒,咱們也算是夫妻,你用不著害羞。”他好整以暇地繼續逗弄她。

“什麼叫‘也算是’?同你拜堂的可不是我。”心情惡劣地反駁道,她提醒自己無論如何都得逃走,否則二哥絕對會將她當成一隻小螞蟻般捏死。

“怎樣都無所謂,總之待咱們回了長安,你當定了盧睿的妻。”聳聳肩,他很高興看她困獸猶鬥的模樣,那精力充沛的模樣,很奇怪地勾動他心弦。

他向來認為女孩都是水嫩嬌滴、惹人憐愛的。這回若不是因水仙惹火了他,他絕不會如此凶暴、不耐煩地對她。再怎麼說,他也是當朝有名的風流文人,自是對女子極溫柔嗬護。

“你走開!”抱著頭煩躁地叫了聲,水仙跌坐在地上,為自己的未來先行哀悼。

難道真隻能乖乖被帶回長安嗎?她受夠了日複一日的拘束,在繡房與書文中浪費生命,一點自由也沒有。

或許在當代提到的名媛淑女,絕少不了“水仙”這個名字,那又如何?她寧願是街邊賣酒的姑娘,自由自在的過自己的日子,用不著時時留神,是否有何處不得體?或言語不夠得宜,那真會把人給逼瘋!

沉默了一會兒,盧睿以扇柄輕敲了敲門板,柔聲道:“你要餓了,就來用膳,千萬別和自己的身子過不去……我不打擾你傷心了。”

鞋音在她耳中遠去,一抹莫名的心悸,驀地在她胸口漫開……他知道她在傷心?!

“是湊巧吧……”輕喃著,她伸手壓住急促的心跳。

呆愣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站起身來,走回桌邊坐下,又開始發起呆來。

許久之後,水仙幽幽歎口氣,回過神來之時,發覺眼前放了一桌佳肴,香氣四溢。

“發完呆了?”盧睿清亮的聲音自另一側傳來,淡淡溫溫的,莫名令人安心。

“我哪有在發呆!”嬌嗔道,玉頰卻不由自主的泛紅,無比嬌俏可人。

瞥望她眼,一抹欣賞在他黑眸中閃過,心頭有些躁熱沉靜不下來,他合上手中正閱讀的書,專注地望著她。

“怎麼啦?我臉上有什麼嗎?”察覺了他熱烈的眼神,水仙卻遲鈍的不明白他所表達的意思。

一句話,破除了迷咒,盧睿強忍仰天長歎的舉動,平聲道:“沒什麼,你餓了吧?用膳了。”

“這麼多,我吃不完。”搖著頭,她看看滿滿一桌的食物,又垂首望望自己盈盈纖腰。

一幅可怕的畫麵突地在她腦海中蹦出,就見她引以為傲的纖細腰身,漸漸被撐大、撐大,而後變成一隻……豬……

“我不要!”捂口輕叫,她滿臉害怕地直搖頭。

“你太瘦了,根本不長半點肉,放眼當下有哪家姑娘似你這般瘦弱?虧你臉蛋還生得不錯,這副身子骨真是敗筆。”劈頭就是一串不留情麵的批評,充滿挑剔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在她身上溜轉。

“我覺得……還不差嘛……”細聲反駁,立足點站得實在很不穩。

“吃!”幹脆坐在她身邊,瞪著她命令,黑眸中是不受動搖的堅決。

扁扁嘴,水仙不甘情願地動筷子,才吃了幾口,她就苦著臉直呼撐死了。

黛眉輕蹙、朱唇微噘,眸中波光朦朧,嬌美的容顏叫人再也硬不起心腸。

隻能再三大歎無奈,盧睿叫來店小二撤下幾乎是原封不動的菜肴。

“你總有一天會餓死!”賭氣地罵了聲,黑眸不悅地直視她靈淨美麗,現在正染上頑皮的眸。

“誰敢餓我?除非我自己不願吃東西。”笑盈盈的,她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哼!”一甩袖,他坐回原位,繼續閱讀那本未看完的書冊,借此平緩自己激動的情緒。

不隻氣她不領情,也氣自己沒事何必對她牽腸掛肚?怕她餓了,他特地命客棧送來最好的佳肴,結果呢?瞧瞧他是中了什麼邪?又得到了什麼回報?

“明日一早動身,快歇著吧!”冷漠的聲音又揚起,聽得出他仍在生氣。

輕吐了吐舌頭,水仙乖乖順順地爬上床,窩進被中,隻露出一顆小頭,美目骨碌碌地盯著盧睿俊秀的側麵看。

“你不回房嗎?”終於她提出了問題。

“我和你住同一間房。”淡淡答道,一副太平無事的模樣。

“什麼?”彈起身,她小心翼翼地瞪視他,求證道:“我和你住同間房?”

“對。”肯定地答道,見她欲開口反駁,又搶先一步道:“你別想我離開,好順了你逃脫的心意。”

被堵得無法反駁,她氣悶地拉高被子捂住麵孔。

任由她耍脾氣,盧睿無動於衷地看著書,唇邊噙有一抹淺笑。

片刻之後,水仙又拉下被子,瞪著美目望他道:“你不睡嗎?”

“你敢與我同床共枕一夜嗎?”他笑著反問,如期見著她暈紅雙頰。

強自鎮定,她扁扁嘴道:“你會理我的要或不要嗎?我才不信你會。”

“這倒是,既然如此,那盧睿就不多禮了。反正,咱們已是夫妻,用不著太客氣。”書“啪!”的一聲合上,水仙也往床內猛地一縮。

“你……你別亂來……”水仙結結巴巴的,嬌軀直往內床縮去。

一挑眉,盧睿揚起一抹邪氣的笑容,動手解去了外袍,直往水仙逼近。

那氣勢神情,令水仙憶起兩人第一次相見的景況,羞赧如潮水沒頭沒腦淹沒她。

“放心,我會‘按部就班’的來。”端正的唇邪惡地彎起,頎長的身軀已爬上床。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慌張地搖著手,她已躲無可躲,完全被囚禁在他的氣息裏。

“咱們夫妻該好好培養感情才是。”全然不理會水仙的躲避,他俯首往她朱唇上輕輕一觸。

一時間水仙驚愕地忘了掙紮,盧睿自是不會放過如此大好的機會,靈巧的舌探進了她檀口中,細細探索。

“唔……”輕嚶聲,水仙虛軟地倒在他準備好的懷中,陌生的情潮直衝腦門,向來伶俐的腦袋全化成了一灘春水,完全無法運作。

“仙兒,你以後可別隨便撩撥男人,知道嗎?”戀戀不舍地以舌描繪她的紅唇,溫熱的氣息相互交雜,營造出另一波難以言喻的情愫波流。

目光蒙蒙地凝視他,暈紅的玉頰更顯美麗。努力喘了幾口氣平撫呼吸,她嬌嗔:“我哪有撩撥人!”

深吸口氣,他放開懷中的可人兒,壓下心底湧現的欲望——時候未到,他不該唐突佳人。

“歇下吧!否則明兒會沒精神趕路。”溫柔地拉水仙躺好,替她拉上被子,他翻身下床。

“唉!你幫我個忙好嗎?”突然出聲喚住他,依然嫣紅的麵頰上,神情有些浮動不安。

“說來聽聽。”

“幫我點這薰香,要不我睡不好。”自床尾拖來了包袱,自其中摸出了個紫色晶瑩的丹丸,及一個銀製的小香爐,交遞至盧睿麵前。

抿唇一笑,他道:“有何不可。”

不疑有他接過了丹丸與香爐,就火點了上。

要不了多久,一股甜膩醉人的香氣,幽幽飄蕩在室內,更添一種詭異之氣。

那香味越來越是濃冽,待盧睿察覺不對時,四肢已然酸軟無力,眼皮上更像吊了千金之石,沒有抵抗力地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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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0 17:55: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喝了一口水,縮在市集角落的老乞婆,咧開缺了牙的大口,朝往來行人傻笑。

老乞婆身上的怪味令每個經過的人,都忍不住捂住口鼻,快步離去。

她似全不在意人們厭惡的神情,怡然自得地抓著油膩髒汙的白發上的虱子,雞爪似的十指有一層汙垢,堆積在指甲中,蒼老醜惡的麵孔上,長著不知名的療斤,說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

是以三日下來,她麵前的破碗內,連半分錢也沒有。

可她也毫不在意,每天笑眯眯地蹲在老地方,抓著發上的虱子、身上的跳蚤。

“唉!好可憐哪!”隨著甜美溫柔的悲憫聲,幾枚銅錢丟入老乞婆的破碗內。

“看她好手好腳的,犯不著給她施舍。”冷淡到沒有情緒的女聲隨之而起。

“多造些善緣,看上天願不願派個人來克製小姐。”另一聲哀怨到欠揍的細語,幽魂似的蕩出,聽得人打心底發毛。

老乞婆直到此時才朝聲源望去,四張各有千秋的少女麵孔映入她眼底。

“派誰?二少爺!”淡紅衣裳的少女意有所指的彎彎唇道。

立即,黃衫少女一張甜美的臉蛋漲得通紅。“梅友!你又來取笑我!”

“好啦!大街之上不論人是非,你們別吵呀!”紫藍衣衫的少女出來打圓場,適才就是她給老乞婆三日來第一筆收人。

“老婆婆,您左耳上那顆紅痣,是天生的?”一直悶不作聲的綠衣少女,一出口便是有所目的的。

差點兒伸手捂住左耳,老乞婆扯出傻笑,來個相應不理,但眉宇間隱約有股狼狽。

“和小姐的痣一樣呢!”菊友大驚小怪輕叫道。

“啪!”的一掌打在友後腦,梅友冷然道:“那很稀奇嗎?吵人!”

委曲地揉著發疼的後腦,菊友躲到竹友身後,企求有力的庇護。

“可是,色澤、大孝位置都相同呢!”蘭友緊接著也發出驚歎。

聞言,老乞婆眨眨眼,充滿防備地捂住左耳,口中發出警告的低咆,嚇得梅、蘭、菊三友各退數步,害怕她突然撲上來打人。

隻有竹友動也不動,一雙溫和卻淩厲的眸狠狠鎖定住老乞婆溫潤的黑眸,沒有忽視其中一閃而逝的驚惶。

“怎麼了?”蘭友輕輕扯了下竹友的衣袖,小心地詢問。

並不回答,竹友又瞪著老乞婆看了半晌,突然勾起一朵笑花,拔下珠釵放到破碗中,好溫柔地道:“婆婆,對不起呀!這釵子雖不頂值錢,但您還是拿去用吧!算是竹友通才失禮的陪罪。”

“搞了半天,你也幫這老婆子。”梅友冷哼數聲,聽得出滿是不屑。

“幫人是行善積德,多行無害。”竹友和和氣氣的答道,輕易封住了梅友接下來的抱怨。

不甘心地撇撇嘴,梅友拖走菊友,與竹友賭上了氣。

輕歎一聲,蘭友煩惱地對竹友道:“梅友近日來脾氣越來越別扭了,在這非常時刻,大夥心都煩了。”

“可不是?小姐不知又逃到了何方,水盧二府又得瞞著皇上尋人,真是處處困難。”說著,竹友似有深意地瞥了老乞婆一眼。

“其實,姑爺是個很好的良宿,我不懂小姐在逃什麼。”搖搖頭,蘭友憂鬱地又歎了口氣。

打數日前接著了盧睿的飛鴿傳書,說水仙在洛陽尋著了,原本眾人都放下心中大石。怎知,他們盼了一整日的結果,盧睿單獨回來,滿心的怒火明顯得連大街邊的小狗也會自動回避。

沒錯,水仙又逃了,此回盧睿氣上加氣,竟修來一封休書,坦明了要與水府斷絕關係,還揚言要去告聖狀。

饒是水府身為朝中舉足輕重的官宦之家,也被盧睿的舉動嚇著了。

撇開告禦狀一事,他們並不認為盧睿會真去告,菊友代嫁一事是他提的,身為共犯大夥兒同罪。但,休妻可就不得了,水盧兩府聯姻之事鬧得多轟動呀!全國大半的人皆有耳聞,結果呢?還不過數天時間,一旦傳出盧睿休妻之事,那水府的麵子怎麼掛得住?

不得已,水家長子親自登門拜訪盧睿,費盡唇舌、好說歹說才得到盧睿不甘情願的妥協。

半個月內,若水仙仍找不回來,他立即休妻!

一想到此,蘭友更加煩惱,眼看半個月期限隻剩六日,而水仙的下落仍是成謎,這可真叫人束手無策呀!

“這天大地大的,到哪兒尋人?”又歎一口,蘭友搖著頭追上梅、菊二友。

自頭至尾沉默寡言的竹友,最後仍是不表達任何意見,默默循著另三人的腳步而去。

然,臨走之際,她回首對老乞婆道:“婆婆,你明兒還會在這兒嗎?”

傻傻地對著她笑,老乞婆將隨手自牆角拔來的紅花,胡亂地插在蓬亂發上。

“明日我帶些吃食來給你。”友善地對老乞婆笑道,竹友回首快步離開。

無神癡傻的目光在竹友遠去後,染上一層懊惱。

拿起破碗中的珠釵,她低聲咕噥道:“沒事那麼機伶幹嘛?討厭死人啦!”

細微的輕語讓人無法真切聽見,竟是嬌柔清脆。

悄悄收起身邊的雜物,她站起身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彎著腰、駝著背,巍顫顫地走進暗巷中。

“嗯!回去通知姑爺,我去跟蹤她。”不遠處,梅蘭竹菊四友遙望老乞婆的一舉一動。

聽了竹友的分派,其餘三人並沒立即行動,反而遲疑地問:“你確定‘她’是小姐?”

“我不確定,但懷疑。就算找錯人也無所謂,但若錯過正主兒,後果沒人能承擔。”竹友冷靜地分析,句句人情人理。

當然沒有反對的理由!四人分頭動去。

******

偷偷摸摸地走進巷內,老乞婆小心翼翼地確認沒有人注意她,才推開一扇破敗的門扉,走進了幢看來搖搖欲墜的小屋內。

竹友機巧地壓低身子,伏在窗邊往內張望。

小屋內,老乞婆挺直了背脊,隨手掀去張人皮麵具,露出一張美麗的麵容。

嬌媚的丹鳳眼、端麗的朱唇、俏鼻雪膚,沉靜婉約的氣質靜靜在她身側流動。墨黑絲柔的秀發挽在腦後,幾縷發絲掙脫束縛,輕柔地垂落在她頰側、額前、頸上,更湊一股嫵媚風情。

拿下牙套、洗去髒汙、脫下破舊衣物,老乞婆所有的特質消失得半點不剩。

“竹友那家夥肯定認出我了,此地不宜久留……”喃喃自語,恢複原貌的水仙不知打哪兒拿來長布條,牢牢實實地捆住胸前的豐腴。

待胸部如同男人一般平坦後,她拿出一套男裝穿上,要不了多久,一名翩翩佳公子誕生。

眉心緊蹙,伏在窗外的竹友深覺得自己離昏厥不遠。

這場大逃亡下來,她肯定水仙的易容術更精進了,若不是那顆恰巧生在左耳垂上,宛如一枚紅寶石耳環的紅痣讓她起了疑心,隻怕再十來日,也不會有人知道那個老乞婆竟是水府小姐。

整整衣物,水仙將易容的物品包好,藏進一張半傾的床底下,便拎起另一個包袱,推門而出。

急忙往一旁閃躲,竹友狼狽地縮在屋角,足踝不幸拐傷了。

“竹……竹友!”水仙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在屋角碧綠的小人球。

就知道竹友起疑了!她忍不住暗罵自己不小心。

“小姐……”勉強站起身,竹友回身朝水仙躬了躬身。

“我不回去。”斬釘截鐵地丟下話,水仙轉身便要逃跑。

竹友大急,顧不得腳上的傷,一箭步上前拉住她的衣袖道:“小姐,您不能再任性了,姑爺已寫了休書,還揚言要告禦狀!小姐!求求您回府吧!”

“休就休吧!反正我是不打算回家了,再說他還不至於真去告禦狀,水府不會有大禍的。”水仙並不傻,她早就評估過局勢了,再怎麼樣她也不會做出替水府惹禍的事。

“小姐,世事難料呀!”竹友不死地勸道。

一扁嘴,水仙甩脫她的手,一臉認真道:“我不想再回去過那悶死人的日子。”

言畢,她轉身跑開,竹友因拐傷了腳,根本追不上她,隻能焦急的目送她遠去。

看來,水仙是打算離開長安了。

竹友仰頭看著金黃的太陽,還要三個時辰左右城門才關,她得想法子拖住水仙,千萬不能讓水仙出了城門。否則這一來,又不知要上哪兒找人了。

打定主意,竹友用小石子在牆角畫了記號,便拖著腳追上去。

甩脫竹友後,水仙並不敢大意,盡挑人多的大路走,還刻意繞遠路。

她是要出城,但不急在一時三刻,再說今日是十五,許多佛寺廟宇都有慶典活動,十分熱鬧好玩,她說什麼也要去玩一玩。

逛到了長安城前五大寺廟之一的蓮華寺前,正如她所想的,寺前擠滿了參拜的人潮,自也少不了賣東西的小販,吃的、用的、玩的無一不缺。

不久之前,她隻能在初一、十五才能出府遊玩,盡管唐代風氣開放,女子的衣著大膽暴露,但大戶之家的小姐,依然有牛毛一般多的規矩要守,家中那扇大門也是難得出得了一回。

那種沒有自由、悶死人的日子,水仙一點也不想再回去過。

興致勃勃地從第一攤開始逛起,她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氣度翩翩的男裝樣,吸引了絕大多數姑娘家的愛慕目光。

突然一名少女輕叫一聲,在她眼前跌坐在地,大眼含淚地揉著腳踝,一副楚楚可憐樣。

本著同情心,水仙伸手扶起少女,柔聲問道:“你沒事吧?姑娘?”

“嗯……我好像扭傷了腳……”痛苦地咬著下唇,少女一臉泫然欲泣的可憐樣。

“你還能走嗎?咱們找個人少的地方歇息一會兒。”忘了自己正做男子打扮,水仙不自覺所說的話有多曖昧。

“人少的地方?”少女心中竊喜,可又不敢太明顯表達出,隻含羞帶怯地道。“好是好,可是……我走不動。”

有那麼嚴重嗎?水仙不禁垂眼瞥了下少女足踝,看來全無異樣,實在讓人很難相信她動不了。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水仙打算抱起少女,但又一想,她也隻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這輩子還沒拿過比碗重的東西,抱起一個人……

望了望小鳥依人的少女,又望了望自己,水仙的體形隻有少女的一半寬,絕對不可能抱得動的。

於是伸出的手又縮回來,改為扶在少女腰上。“我扶著你走,小心些、慢慢來。”

“你不抱人家呀!”少女失望地仰首嬌嗔。

含笑搖頭,水仙隻溫柔道:“來,小心別又傷到了。”

她對同性自然而然的溫柔,讓少女感動得雙頰發紅,心頭小鹿亂撞。

“我知道了,你真是個正人君子,為了怕有辱我的名聲,才不願意在眾目睽睽下抱我!”少女目光十分閃亮地盯著水仙,滿臉的陶醉。

“啊?”水仙一時無法反應,隻能呆呆地回視少女。

“我知道你想否認,我明白你是為了我好、又害羞不願讓我知道,你真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少女用一種“我一切都了解”的神情盯著水仙,目中的光芒更加的閃亮。

“等等,姑娘……”

“我知道你一定也對我一見鍾情,才會這麼濃情蜜意的摟著我,大哥!我好開心!”少女快嘴地打斷水仙的話,嬌嬌弱弱地偎在她懷中。

“姑娘,我想……”

再次被打斷,少女突然站直身體,雙手在胸口交握,好陶醉地道:“大哥,我想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讓咱們相遇了,小妹一定會等著你來提親的,爹也會很開心有你這般正直、俊秀的女婿的!”

慌張地要辯解,水仙急急地道:“不,姑娘,你先聽我……”

“叫我花兒,我是東市裏‘寶貝當鋪’老板的獨生女。大哥,你叫什麼名字?”猛地又倒進水仙懷中,差點撞散她纖細的身子骨。

“咳咳……在下姓水。 姑娘……”

“那咱們成親之後,花兒就成了水花氏了……真美麗的名字呢!”少女種滿花朵的腦袋中,已在構思與水仙幸福美滿的婚姻生活了。

水花氏?!水仙很想爆笑出聲,但混亂的情況讓她笑不出來。“花兒……我不能娶你。”

“為什麼?”花兒尖叫一聲,滿臉受傷和不信。

“咱們……嗯……不配……”不隻“性別”上,在家世上,堂堂大唐二品官員之子女,是不可能與商賈之家聯姻。

“原來你是怕配不上我呀!大哥,花兒太感動了!你一定怕我不能同你一起吃苦對不對?你擔心我會受苦對不?”理所當然的,花兒完全誤解,陷入一種幻想當中。

假如那時已有了“梁祝”的故事,她肯定會自比為祝英台。

水仙覺得自己完全無法與她溝通,真是無語問蒼天!

“沒關係,我吃得了苦的,你不用怕配不上我。大哥,爹是最疼我的了,隻要我求他,爹一定會許我嫁你的,別灰心啊!”花兒渾身散發戀愛中少女,不顧一切、勇往直前的傻勁。

“不是的,我……”

輕點住水仙的唇,花兒很能體諒地道:“你不用否認,花兒知道你一定會用話激我走,我不會走的!假若爹不肯成全咱倆,小妹就同你私奔!”

一講到“私奔”兩字,花兒本來就很閃亮的雙眸,更加閃亮得不可思議。

看來,她很有可能馬上拉了水仙一起“私奔”。

“花兒,你先聽我說……”

“不——我不聽!不聽!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了我竟想去取得功名!好來和我匹配!哦!大哥,花兒絕不會負你的!不論幾年我都會等!”捂住雙耳,她做戲似誇張往後退了三大步,自顧自說得很開心。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水仙,呆在原地又羞愧得巴不得找個地洞去鑽。

因花兒誇張的言詞動作,人群已圍成一圈將兩人包在中央,好奇地指指點點。

天!劈下一道雷解決了她吧!

“花兒,我不可能娶你……”好不容易擠出話,水仙後悔死了來逛廟會之事。

最近實是太諸事不順,打從遇見盧睿那一天起,她身邊老是出現莫名其妙的事,總是在不斷的後悔中。

略微一呆,花兒眼中閃爍“感動”的淚光,默然無語地凝視水仙。

感動?水仙再三確認,沒錯!是“感動”!

“花兒,你……還好嗎?”是不是受到刺激,癡傻掉了呢?

“大哥,你不用怕我虛度青春年華,小妹是心甘情願的,就算等一輩子也無所謂。”

說到底,花兒仍自以為是地曲解了水仙的意思。

朝天一翻白眼,水仙無計可施,幹脆轉身走人。

怎知花兒竟一把抱住她的纖腰,哭喊道:“不!你別走!我真的願意等你!”

才想努力設法扳開死命鎖在腰上的兩隻肥嫩手臂,花兒就被人拎住衣領,提開了。

“誰?幹嘛阻礙我和大哥!”花兒忿怒地叫囂起來,一點也不感謝那個提她衣領的人,動作十分輕柔。

“姑娘,她不可能娶你。”清亮柔和的男聲緩緩傳人花兒耳中,很斯文有禮。

“你是誰?”插起腰,看清了出聲的是個英俊斯文的貴公子,花兒也放軟了調子。

“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娶你。”盧睿勉強維持一張斯文麵皮,但眼中巴不得將水仙大卸八塊的怒火,卻怎麼也按捺不下。

“你怎麼找來了?”水仙嚇得臉色慘白,一時忘了要逃。

“竹友說,假若你沒出城,那肯定會往熱鬧的地方去。哼哼!還真被我找著了!”端正的唇角似笑非笑地一彎,彌漫在身體四周的怒火,讓水仙有被燙傷的錯覺。

“喂!你這人幹啥對我相公凶!”自動將水仙地位升格,花兒凶悍地瞪著盧睿 便叫。

“她是女人。”懶得與花兒糾纏不清,盧睿冷冷地丟下殘酷的現實,便要帶水仙離開。

他非得好好懲戒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妻子,讓她明白身為女子該有的本分。

“你當我三歲小孩好騙呀.他’分明是個男子!”扯住水仙的衣袖,花兒根本不將他的話當一回事。

“姑娘,她是在下的妻子,絕不是個男子。”耐著性子試圖同花兒解釋。

盧睿深深感到自己在遇見水仙後,二十來年的修養全被毀了,一向對女人溫柔體貼的,也再也溫柔不起來了,特別是在現在這種狀況。

“你甭再騙我了!”抵死不信,花兒拉著水仙的袖子死拖活拉的,不肯鬆手。

再也無心與她玩遊戲,盧睿伸手抱過水仙,任由被扯住的衣袖被扯掉。

“你別又亂來……‘按部就班’來也不行!”警覺心起,水仙慌張地警告道。

“哼!”黑眸一瞪,他竟扯住水仙的衣襟,一把撕開……

“礙…”驚叫聲與抽氣聲響起,其中最大聲的非花兒姑娘莫屬。

粗魯撕破的衣衫下,是被白布層層捆住的胸脯,白玉無瑕的肌膚勝雪……

“你!”羞赧與怒氣一起湧出胸口,水仙回身一個巴掌打在盧睿臉上。“我是你的妻耶!你怎麼可以在大庭廣眾下撕我衣服!”

寒著臉僵望她半晌,他解下外袍披到她肩上,重新將她包得密不透風。“走吧!我們還有一大筆帳好算。”

強悍地攬著她離開,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終於尋回的小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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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辛苦地小跑步,水仙才能勉勉強強跟上盧睿。

冷瞟她一眼,盧睿非但沒有慢下步子,反倒加快腳步,存心累死水仙。

然而,緊緊環在她腰上的手,在似有意似無意中托著她大半的重量,讓她不用追得太辛苦。

“你要帶我去哪兒?”走得腿酸,水仙索性攀上他肩頭,讓他抱著走。

“下去,你這副模樣成何體統!”沉臉斥責,卻又不敢輕易鬆手,怕她摔著。

水仙何等精乖,很快察覺到他的心意,自然也沒有乖乖聽話的道理。反倒更大方地伸手環住他的頸部,笑嘻嘻地道:“抱我走,我腿好酸、好麻,動不了了。”

“你不要太過分!”氣得直咬牙,盧睿叫自己直接把她推開就好,雙手卻自然而然將她打橫抱起。

“你人還不差嘛!”水仙小人得誌的笑著,對他的評價提升了一點點。

“我一直是好人。”輕哼道,他一點也不謙虛地接受她的讚美。

皺皺小臉,水仙很不以為然這:“那你之前幹嘛對人家那麼凶?還隨便對人家亂來?今天還在大庭廣眾下撕了我的衣服!”

越想越生氣,對盧睿微小的好感,又消失於無形。

真是丟臉死了,被那麼多人欣賞胸前風光,雖說重點部位沒露出半分,但還是很尷尬呀!

“你平日裏穿的衣服也沒多遮住多少肌膚,還怕人看嗎?”嗤哼聲,他認為她在故作矜持。

當時的社會風潮,仕女們的衣著很多隻在肚兜外加件薄紗,豐腴嬌美的軀體幾乎露出大半供人欣賞。

一連丟了好幾個白眼給他,水仙不快道:“我身為水府小姐,怎麼可能隨便讓男人看到身子?虧你還是個聰明人,這種道理也不懂。”

“是,我不懂,可至少我明白一個好姑娘不會去逛妓院,也不會勾引女人!”冷笑著反諷回去,句句不留情。

“我可沒勾引那枝小花兒……對了!你覺得水花氏聽來怎樣?”輕聲咕噥著,她突然又一臉賊笑的看著盧睿。

完全無法掌控她的情緒轉折,他煩躁地皺了下眉,才平聲回道:“不倫不類。”

“可不是嗎?那朵小花兒還一心想當個‘水花氏’呢!要換成是我,這輩子死都不出門了。”水仙搖晃著小腦袋,自顧自地說得好樂。

“你以後就是‘盧水氏’了,好聽嗎?”淡諷地笑問,如願令她苦起臉。

“好難聽,我才不要!”

哼了聲,盧睿道:“來不及了,你早是我盧睿的妻,沒得改變。”

小臉整個沉了下去,她噘著嘴不快道:“誰是你的妻呀!拜堂的是菊友,又不是我。”

“菊友是替你,不用再撇清了,在禮法上我們是成親了。”根本不理她的不快,他的語氣差過她不知幾百倍。

“就算是好了,咱們……又沒圓房,還算不上是夫妻。”她還是決定耍賴。

要她乖乖安於當個盧夫人,那還不如叫她買塊豆腐撞死,也就不會有這段逃婚過程了。

“好,咱們這就去圓房!”氣極,盧睿也不等回到府,直接拐進剛好路過的客棧中。

“這大白天的,你說什麼?”水仙嚇得大叫,扭動著要掙脫他的懷抱。

壓根兒不理她,盧睿對店小二道。“一間上房。”

“盧睿!你這色胚!登徒子!不要臉的急色鬼!下三濫!小人!”急得放聲大罵,引來了大多數客人的注視。

“一間上房!快帶路!”盧睿對著店小二咆哮,借以忽略水仙不堪入耳的罵聲。

他的臉全給丟光了!這該死的女人!他絕對會要她後悔!

“救命!救命呀!”辱罵無用,水仙高聲呼救,粉拳不斷捶在他肩頭。“強殲呀!逼良為娼了!”

“夠了!你給我住口!”忍無可忍地暴吼,他真巴不得動手掐死她,好替自己保留所剩不多的名譽。

想他,堂堂正三品正議大夫、“陶亭四君子”之一,放眼長安城內,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如此敗壞名聲的亂叫亂喊,他還要不要做人?

“強殲哪!救命啊!救人啊!”才不理他哩!她努力求救。

“這……盧公子,咱們隻是小店,您……”店小二已經看不過去了,又不好對盧睿凶什麼,他哪敢呀!隻好支支吾吾地婉拒。

“她是我夫人,適才咱吵了一架,她還在同我鬧脾氣。”勉強壓下怒火,平聲靜氣地對店小二解釋。

一副恍然大悟狀,店小二馬上殷勤地帶路。

既然是夫妻吵架,那外人就沒什麼好多插手的了。

“鬼才是你夫人!放開我!救人!救人哪!”抗拒的動作更加激烈,讓盧睿幾乎要抱不祝

恍若未聞,他加重手上的力道抱緊她,跟著店小二來到一間房前。

“你可以走了,咱們夫妻有話要談談。”支開店小二,他粗魯的踢開走入,又將門踢上。

毫不留情地將水仙丟上床,他立即欺身上前壓住她。

“你狠!你夠狠!明日全長安城都會以為盧睿是個登徒子、混帳!該殺千刀的你這女人!”忿怒地對著她咆哮,吼得她耳朵都痛了。

“你本來就是色胚!大白天的,就找我圓房!不知羞恥!”不甘示弱地回吼,粉拳也沒歇著地直往他身上招呼。

“誰說大白天不能圓房?”嫌煩地收住她雙手固定在頭上,他一點收手的打算也沒有。

“我娘。”隨口拖個人下水,天知道她娘根本沒機會對女兒當麵傳授任何閨房之事,因為她逃走了。

“你既已出嫁,自當從夫。我說白天可以行房,你可以忘了水夫人的‘教誨’。”促狹地加重最後兩字,是因他知道水仙壓根兒沒從水夫人那兒,得到分毫關於夫妻閨房之事。

總算明白他的奸計,水仙氣得牙癢癢,恨恨罵道:“你無恥!”

“彼此彼此。”得意地笑笑,他開始脫她衣服。

包在她身上的男性外袍一脫,其下是已被撕破的衣物。幹脆一不作、二不休,他將剩下的衣物也撕掉,她身上很快隻餘裹胸的布條及褻褲。

“你……粗魯!”輕斥,水仙不安地扭動身體。

一聳肩,他不很誠心道:“放心,我會命人送衣裳來給你的。”

氣煞一張嬌顏,水仙咬著牙道:“那不重要!你為什麼撕了我的衣服?”

“為了同你圓房。”答得理所當然,他已開始解她的捆胸布。

“住手!我不要和你圓房!你快住手!”急得大叫,她想縮起身子躲開他的魔掌,然而他早就巧妙地定住了她。

現在的水仙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行,我們立即圓房。”他邪氣地笑著,很愉快看到她無計可施的模樣。

布條一解下,一對羊脂玉ru立刻蹦跳出。

霎時,盧睿感到呼吸困難,雙目眨也不眨地鎖定住那對並不特別豐滿,卻異常美麗的玉ru。

“別看,求求你別看呀!”水仙羞赧地閉上眼,滿臉通紅地細聲哀求道。

他的目光之炙燙,令她感到莫名的燥熱,一股陌生的熱流在下腹蠢蠢欲動,她不禁難受地扭動起身軀。

這一切,剛好刺激到盧睿,一瞬間所有理智全消失於無形。

“礙…不要……”害羞地扭動著要逃開他靈巧的舌頭,卻不知這更引起他的原始情欲。

“該死的……”低聲咒罵,他發覺自己沒耐性去取悅她的身體,隻想解放他腫脹的欲望。

然而僅存的理智提醒他,水仙還是個處子,太粗魯的話肯定會傷到她。

於是他強壓欲火,繼續撫弄她嬌媚的纖軀。

纖腰不由自主地扭動,一再挑起他的欲望。

“該死的!”又低咒聲,他的忍耐力到達極限,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解開褲頭,他拉下她的腰將硬挺抵在她柔軟的入口。“仙兒,看著我……看著我……”

醉的眸乖順地望向他,滿是不解與濃濃情欲。

“記住,我是你的夫!”沉聲宣告,他用力一挺,長驅直入她窄小溫濕的體內,利落不留情地穿破一層薄膜。

“痛!好痛!”尖叫聲,淚水湧出了眼眶,她激烈地扭動身子要逃開他。

盧睿當然不可能讓她逃,用力按住她肩頭拉回她,重新深深刺人她體內。

“嗚……小人!大壞蛋……”淚水流了一大串,她痛苦地指控。

“一會兒就不疼了,你忍忍。”輕吻著她慘白的小臉安撫。

她分不出自己現在究竟是疼痛或是快樂,僅能不停發出不知所雲的吟哦。

在兩種極端的感受夾攻下,初嚐情欲的她兵敗如山倒,就這樣到達高chao。

既然如此,盧睿也不再客氣,開始規律進出她體內。

激烈的律動下,她的雙ru隨之搖晃出美麗的波浪,眩花了他的眼。

水仙承受不了他一次比一次更狂猛、強悍的刺入,不禁甩著頭呐喊。

他卻渾然未覺,反倒更加深入,直至達到頂峰……

摟著水仙倒在床上,他並沒有立即離開,隻是摟抱著她。太令人舒服,他無意這麼快離開。

******

水仙被拎回了盧府第二天,她那一大家子家人全到齊了。原本是打算避不見麵,反正理由隨口可以扯出一大把,夠唬人了。

可身為她的相公,盧睿才沒那麼容易放過她,強壓著她上大廳見客。

“爹、娘、大哥、二哥、小哥、伯伯、三叔……”一串親人叫下來,就花掉半柱香時間,可見得來的人真不少。

而率先開口的並不是水老爺或夫人,反倒是水陽。他絕美的臉龐浮現詭異的微笑,有經驗的人自動向後退開三大步。

“仙兒,好久不見了。”平常不過的招呼,不知怎麼就是讓人心裏發毛。

“是呀……二哥好嗎?”小心翼翼一地含笑回應,水仙估量著要如何逃命。

對!水陽已經氣瘋了,隨時有殺人的可能,是聰明人都該替自己找條生路。

察覺她的意圖,水陽就不再多說客套話,直接一箭步衝上前揪住水仙,破口大罵:“你枉費了水家十七年的養育之恩!鬧出這麼大的事來!你有沒有想過,假若盧睿休退你,水府的麵子往哪兒放?還有,若成親當日菊友沒替你,皇上怪罪下來的話,是要誅九族的!你這任性妄為的混帳東西,隨便將水府上下百餘條人命當兒戲玩!

“不許噘嘴!為兄的有罵錯你嗎?闖出這等大禍來,還能平安無事到今日,你知道是費了大夥兒多大心神嗎?你這該死的東西,竟然沒有反省!”

“我有啦!”小小聲的反駁,水仙當然知道自己逃婚之舉十分任性,但那也不能全怪她呀!

“她沒有。”盧睿冷冷的聲音如同冷水般,毫不客氣當頭澆了下去。

“你別亂說!”氣得直跺腳大叫,他沒事扯她後腿幹嘛!存心要害她被二哥捏死嗎?

“就不知昨日是誰當街喊救命的?”黑眸閃著寒光,直勾勾地鎖定她的眸。

“誰?是誰?”存心裝傻,她知道若扯出這檔子事,她會被修理得更慘。

冷笑數聲,他轉向詢問水陽:“水兄知曉是誰嗎?”

根本不用多想,水陽立即明白是誰,氣火更是火上加油。“水仙!原來街上在傳的那件蠢事,就是你惹出來的!你一個姑娘家,竟當眾喊強殲!聖賢書你讀到茅坑去了不成?”

“你沒事拚命扯我後腿幹嘛!”暫不理會二哥的怒罵,她氣勢洶洶地質問盧睿,活似千錯萬錯他最錯似的。

“我有嗎?我不過將某些事實告訴水兄而已,哪是在扯你後腿?”三言兩語,將責任撇得幹幹淨淨。

“這就是扯後腿了!你很希望看到我被二哥捏死嗎?”貼在他耳邊氣忿地說著悄悄話,基本上她原是將他視為盟友的。

不是有人說:夫妻同心嗎?她昨天正式成了盧睿名符其實的妻子,他當然得幫她。

“如果可以,我會先捏死你!”他咬牙切齒地陪她講悄悄話,怒火並不因壓低音量而稍減。

“為什麼?”她驚叫出聲,不明白自己又哪兒招惹到他了。

“為什麼?你還真敢問!”怒火整個爆發開來,盧睿也顧不得滿廳的水家人,便對著水仙咆哮。

“你又凶我做什麼?”

“不凶你,我凶誰?我盧睿是前世欠了你的債,今世來還嗎?因為你,我成了朝廷中百官的笑柄,活似本朝第一的大色胚!好不容易謠言稍止,你昨日又當街那麼一鬧,丟盡我的臉,這長安城中、天子腳下,我還待不待?你還敢怪我凶!出了這麼多事,就是神佛也會生氣了!”咆哮再咆哮。

什麼修養全滾一邊涼快去吧!他沒動手掐死水仙,已代表他的耐性非常人之所能及。

“你是不怎麼正人君子呀!哪有人大白天拖人去客棧‘圓房’的,還做了好幾次,弄得我到今天還在痛!”沒敢大聲嚷嚷,她貼在他耳邊低聲地埋怨。

“別把兩件事混為一談!”他低喝著警告,心下是也不再那麼氣忿,但餘怒依然猛烈得嚇人。

他是絕不會輕易原諒她的!無論如何!

“仙兒,你和睿兒有話說是無妨,但還是得給家裏一個交代。”水老爺輕咳數聲搶回發言權。

“爹,仙兒知道錯了。您別生氣好嗎?對身子很不好的。”水仙可不敢對父親有分毫放肆,打小訓練的好教養,總算拿出來應用了。

“爹怎能不氣?你這回太不應該了!”水老爺凝著臉,雙頰肌肉開始抖動,大有要破口大罵的準備。

“嶽父,仙兒既已成了盧家婦,在下一定會善盡管束之責,您就請息怒,免得傷身。”盧睿總算順了水仙的期望,開口阻止水老爺的斥罵。

既然女婿都開口了,水老爺也不好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隻是他從未想過自家門會潑出個“禍水”!

“盧兄,話就先說清楚了,仙兒已然入了你家的門,絕不能休退。”水陽同水家眾人交換個眼神,被推派出來申明“貨物既出,概不退還”的決心。

臉色並不很好,盧睿先一瞪水仙,瞪得她心頭發毛,才皮笑肉不笑地轉向水氏眾人道:“我明白,這燙手山芋就由盧睿接下了。”

“誰是燙手山芋呀!”水仙不滿地叫道。

想她這麼些年來,可是出了名的乖巧柔順,全長安城有誰不知光祿大夫水大人的獨生女,是端莊賢淑的女子。什麼“燙手山芋”?真難聽!

“就是你!盧家少夫人!”吼回去,盧睿真的無法平心靜氣麵對她。

“我?”纖指比著自己,水仙整張臉都凝起了。“你憑什麼這樣說我?”

哼了聲,他冷冷道:“你自己心知肚明!”

語畢,他一甩袖,丟下滿屋子的人,氣衝衝地走了。

呆了呆,水仙也忍不住火了,一跺腳追了上去,沿路還很沒氣質的大喊:“盧睿!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我是哪兒礙到你?先是亂凶我,後來又說我是燙手山芋……盧睿!你給我站篆…”

嬌脆的呼喊遠去,被忘在廳上的眾人,隱隱約約聽見盧睿 暴怒的吼聲。

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水夫人開始掉淚:“老爺,仙兒在外頭學壞了……”

好心酸,她乖巧可愛的女兒不見了!

“天意呀!天意!”搖頭歎氣,水老爺輕拍夫人香肩安慰:“仙兒是盧家人了,這總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要不然,每天麵對一個蹦蹦跳的女兒,他可能要提早見棺材。

現在問題已經解決了,惹出事端的人又不在了,那自然散會啦!

燙手山芋有人自願接去了,大夥當然樂得輕鬆。

“二哥,我會很同情妹夫。”離開前,水府幺子無限同情的回首望了眼那對小夫妻離開的方向,似乎有聽見盧睿風雲變色的咆哮。

“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算他運勢不佳吧!”無情地回道,水陽拉著弟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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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二、三、四、五、六、七……

才數不到一半,水仙再也數不下去了,隨手就將畫滿線條的紙張,折成一隻紙燈籠,點上火。

幾乎畫滿一張紙,是她沒見到盧睿的天數。她當然不是想念他,隻是夫妻嘛!每天至少得見一麵呀!

結果呢?哼!都多久了,她根本連他的一根頭發也沒見著,這分明是打她進冷宮嘛!

“心胸如此狹窄,你是不是男人啊!”氣忿地咕噥著,她吹熄紙燈籠中的火,將紙重新攤平。

唔……水仙不忍卒睹地別開首,來個眼不見為淨。

“少夫人,用午膳了。”竹友推開房門,端入了幾色小菜。

“竹友,你說說看,為什麼我這麼久沒見到他?”水仙噘著嘴將紙遞到竹友麵前。

放下托盤,竹友接過紙張看了看,回答:“快一個月了,少夫人這麼久沒見到姑爺嗎?”

“對!他把我打人冷宮了是不是?”水仙氣忿地插起腰。

“我想,姑爺是太忙了,才沒來看您吧!少夫人別太放在心。”竹友溫和地安慰主子,將紙放回水仙麵前。

“他忙?忙到連跟我一起用膳的時間也沒有嗎?”才不接受竹友的安撫,水仙小臉越加不善。

“因為前些日子,為了找回少夫人,姑爺的公文積了一桌。”

一噘嘴,水仙不善地質問:“那錯又在我了嗎?追根究底,他不該上勾欄院,既然去了就要有認人之能,怎能錯把馮京當馬涼?”

“少夫人,追根究底,您不該上勾欄院才是。”竹友輕聲輕氣地提醒主子。

“我不管!既然他與我已成了夫妻,就不該冷落我呀!當然,我也不愛他先前老對我凶,吼得我耳朵好疼。”跺跺足埋怨,她賭氣地將桌上的紙張放到火上燒了。

看著紙張在火中燒成灰燼,水仙將臉埋進雙掌中。

理解地望著她,竹友道:“少夫人,您在想念姑爺呀!”

“才沒有!”水仙激動地抬起頭反駁。

她才不會想念盧睿那個登徒子!老是對她凶巴巴的,她討厭死他了!

“那您何必畫了那麼多記號,記多少日子沒見到姑爺?”竹友淡淡地彎了下唇,溫和卻尖銳地反問。

“因為……身為妻子嘛!我總該知道有多久沒看著我的夫君吧!”勉強回答,她自己也知道實在太過勉強了。

“少夫人,您要是想見姑爺,何不自行去見他呢?守株待兔不是個好方法。”竹友根本不理水仙的反駁,淺笑著提出建議。

“我不要,他每回見了我,不是衝著我大吼大叫,就是上下其手……我才不要見他!”撇開首,水仙才不要先向盧睿低頭呢!

“少夫人,或許姑爺也很想您,隻是身為男子,不好意思拉下臉來看您。所以,您用不著同姑爺一般見識。”深諳水仙脾氣,竹友拐彎抹角地勸著。

歪著小頭想了想,水仙開口道:“好吧!但我要用什麼理由去見他?”

看在他男人的尊嚴上,她遷就一下他好了。

“送點心好嗎?姑爺午膳經常忙到沒時間用,所以有用點心的習慣。”竹友大喜,立刻提供主意。

她一直知道水仙近日來因久不見盧睿,心情並不太舒坦。

“可是……我還是不太想去看他。”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水仙又噘起嘴來,小臉寫滿不快。

“少夫人,您為何又……”竹友忍住歎氣的衝動,詢問道。

一扁嘴,水仙哼了聲,揚起小巧下巴道:“他禁我足!”

對!她多久沒見到他,就多久沒走出這個房門了!簡直沒天理,他憑什麼禁她足!連如廁都有人跟著,把她當犯人似的囚禁!

“礙…這……”眨眨眼,竹友一時忘了盧睿命令水仙不許出房門一步,以防她又逃到外頭闖禍去了。

“所以,他若不來,我根本看不到他!你說,他這還不是將我打入冷宮嗎?”越說越委曲,水仙眨眨大眼,一顆淚珠滑下臉龐。

“小姐,竹友認為假若您替姑爺端點心去,他一定會很開心,絕不會怪罪您的。”

“真的?”水仙朦朧的大眼瞅向竹友,確認地詢問。

肯定地一頷首,就外人來看,盧睿對水仙其實很是動心,隻是不曾察覺而已。而水仙生來就對男女情事極為遲鈍,所以也絕不可能發覺的。

“那好吧!我就替他送個點心好了。”總算打定主意,水仙連午膳也不用了,起身推門出房。

“少夫人,想要去哪兒?”吃了驚,竹友急忙跟上。

“去廚房呀!”理所當然的回答,水仙瞥了竹友一眼,覺得她怎麼變笨了。

既然要替盧睿送點心,那身為盧夫人,她當然該親手做點心送去呀!這才是個好妻子該做的,重要的是,她要讓他刮目相看。

竹友當然了解主子的心意,就默不吭聲地跟在她身後走了。

******

沏上一壺茶,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盧睿迎著涼風坐在亭中,與李緣品茗對弈。

在連輸了第三盤棋後,他悶悶地喝起茶來,臉色臭得像被人欠了幾千兩黃金。

“怎麼了?你看來心神不寧的。”收起棋子,李緣不懷好意地笑問。

“我沒有心神不寧!”沉聲低喝,盧睿狠狠瞪了下李緣。

一揚唇淺笑,李緣故作好奇地問:“對了,怎麼沒見到嫂子?你們的婚事真是一則傳奇,看來我們是沒機會喚你一聲‘大哥’了。”

前些日子四人在“賦雅樓”中曾約定,隻要誰能先讓一名姿色、才氣出眾的閨女交出真心,大夥兒就必須尊他一聲“大哥”。可沒料到一趟“迎春閣”之行,竟就讓盧睿失了資格,思及至此,李緣心底就暗暗好笑。

“你是特別來嘲笑我嗎?”俊顏氣得刷白,他一想到水仙就有一股怒火無處發泄。

一個月沒見到她,他知道是因他禁了她的足,但真的沒想過,她會乖乖被禁足,沒有趁機逃出來,他根本拉不下臉去看她。

該死的,她為何在之前不乖順地嫁給他,非得一逃再逃,現在卻又這般聽話,還真在房間裏待了一個月?

“這可是天大的誤會,小弟隻是想同小嫂子打個招呼。”溫和地淺笑著,李緣看起來一點看好戲的神態也沒有,似乎隻是單純地問候友人妻校

會相信才有鬼,盧睿要笑不笑地一撇唇,冷冷地道:“李兄,你是什麼性子,小弟可是心知肚明。”

“不問嫂子好就是了。盧兄今日心神不寧,可是萬分不假,否則小弟怎麼可能連勝你三局?”一聳肩,李緣從善如流地改口。

“陶亭四君子”中,盧睿的棋藝已臻絕頂,幾乎無人得以勝他。今日輕輕鬆鬆連勝他三局,任誰也會察覺他的不對勁。

“沒什麼,一些家務事。”悶悶地又啜口茶,他是不可能告訴李緣,他正為水仙而心煩。

“煩心的事別悶在心裏,對養生並不好。”

默然無語,盧睿從來不考慮把心情透露給任何人知道,他還需要麵子來過接下來的日子。

“對,煩心的事千萬別悶在心裏。”嬌脆的聲音插入,一抹纖纖綠影飄然走入亭子中。

“你來做什麼?”盧睿一望來人,麵色更是沉得嚇人。

扁扁嘴,水仙放下手中托盤,埋怨道:“我替你送點心來呀!竹友說,你經常沒用午膳。”

“這什麼玩意兒?”心中不由得一暖,他也放軟了語調。

“烏梅豆腐,以前娘教我做的,在夏天吃很舒服。”

“是你做的?”他不可置信地一挑眉,就他的認為,水仙是個除了闖禍外,一無是處的女人。

點點頭,她瞥了他眼道:“你這麼驚訝做啥?女子本當精於廚藝呀!”

笑了笑,他忍不住調侃道:“我以為你會是個例外。”

“你取笑我!”蹙眉指控道,她不甘心地替自己辯駁:“再怎麼說,我也是個大家閨秀,女紅、廚藝可都是受過訓練的。”

“包括闖禍的手段?”

一跺腳,水仙氣鼓鼓地道:“你真是討人厭!烏梅豆腐究竟吃是不吃?”她今天不想吵架。

“隻有一碗嗎?”往托盤上瞥了眼,一隻青磁碗中盛著顏色鮮明的烏梅汁及雪白的豆腐,還有不少碎冰,光看就令人暑氣全消。

“我不知道有客人。”懊惱地蹙眉,她轉身對李緣福了福道:“對不住,妾身怠慢了,請見諒。”

“嫂子不用多禮,此乃一件小事,切莫放在心上。”李緣立即回禮,一邊好奇地打量起水仙。

秀美典雅的瓜子臉上,一雙美麗的丹鳳眼,其中閃著靈活的光芒,為她婉約沉靜的氣質,添上了活潑機靈。

是個很吸引人的女子,但眸中隱藏的不安分,說明了要得到她,可能得花上一番功夫才製服得了她。

莫怪盧睿近日來脾氣越來越大,連一向愛與他鬥嘴的崔苑,近日也不敢大靠近他。

“若公子不介意,廚房裏還有,我馬上端來。”畢竟是個受過良好教養的女子,水仙很知道進退應對的分寸。

這卻惹來了盧睿莫名的不快,他冷冷一笑道:“我怎麼不知道,盧少夫人原來還兼為府裏婢女。”

一愣,水仙聽出了他的諷刺,一肚子火就冒了上來,卻顧及到有外人在場,她的身份也不該失態,這才忍下,招來了婢女交代:“去廚房替這位公子端碗烏梅豆腐。”

怎知,她的隱忍卻讓盧睿更加不快。“你今日怎麼了?這麼賢淑得體呀!盧少夫人!”

美目一瞪,她不明白他講話幹啥含針帶刺的,她可是什麼事也沒做錯唷!隻除了……

“你在氣我擅自離房嗎?”壓低了聲音詢問,她想來想去也隻有這事兒會惹怒他。

“對!你不是被我禁足了?”狠狠瞪了她眼,他抓住機會借題發揮。

他是不清楚自己在氣什麼,但可以肯定和她擅自離房無關,然而這種心情,他並不想讓旁人知道。他看不慣水仙對李緣溫柔,卻總和他針鋒相對。

“因為你都不來看我呀!好歹咱們也是夫妻,在同一棟屋子裏生活,卻一個月沒見麵,太詭異了。盧睿,你沒把我打入冷宮吧?”末了,她不安地問道,緊張地觀察他的反應。

瞪著她許久,盧睿才僵硬地搖搖頭,默默不語地啜口茶。

籲了口大氣,水仙懸在半空的心總算放下了。

她往椅上坐落,笑盈盈地望著李緣道:“公子是我相公的好友嗎?”

“是好友。在下李緣,小嫂子請多多指教了。”抿唇一笑,李緣當然把盧睿的矛盾看在眼底,忍不住想逗逗他。

“呀!原來是晉王爺,妾身有眼不識泰山,失敬了!”連忙站起身福了福,水仙眸中閃著另一種欣喜的光芒。

身為名滿長安城的“陶亭四公子”之一的李緣,很理所當然的也是水仙所欣賞的文人,特別是在與盧睿相識後,她很自然將李緣升格為第一。

然而,那種單純的欣喜之情,就盧睿看來,卻成了另一回事。

“身為盧家少夫人,你還會不認得李兄?果真是失敬!”毒辣辣的言詞令水仙一怔。

“我當然不認得李公子,在這兒住了一個月啦!我都待在房裏呀!”開口辯解,她並不明白盧睿為何又突然生起氣來,更不懂他的語意。

“哼!光天化日之下,竟同男子眉來眼去,不知羞恥!”

張口結舌的望著他,水仙忘了反應。這根本是莫虛有的罪名!他怎能這樣欺侮人!

很想對他破口大罵,奈何話到嘴邊卻怎麼也出不來,加上有外人在抄…咬咬牙,她垂首深吸幾口氣,才抬頭道:“對不住,妾身失陪了。”

迅速轉身跑開,一串珠淚已不由得落了下來。

她委曲死了!忍不住在心裏痛罵盧睿混蛋。

目送她遠去,盧睿心裏是一千個後悔、懊惱,卻又礙著麵子不願去追,僵直地坐在椅上化為石像。

“不去追?嫂子看來很傷心。”望向他,李緣語帶責備。

木然地瞪著眼前的烏梅豆腐,他在追與不追間掙紮。

“說不定嫂子會想不開。”丟下一記重藥,李緣就不信盧睿還不肯追去。

冷笑一聲,盧睿睨著他道:“仙兒不可能會想不開。”

話雖如此,他卻站起了身,連聲道別也沒有,便追了出去。

******

跑著跑著,水仙在淚眼模糊中看不清路,竟不小心滑進湖中,連連嗆了好幾口水,才狼狽地爬上岸。

一上岸,她莫名奇妙被摟進一堵溫厚懷抱中,熟悉的男性氣息盈滿呼息間。

“你沒事吧?”盧睿心急地詢問,驚魂未撫,他的心跳快得似要衝出胸口。

他沒想到水仙會落水,那股心驚揪得他好難受。謝天謝地她沒出什麼亂子。

“不要你來好心!”推開他,水仙氣鼓鼓地別開頭不願看他。

“你還在氣我嗎?”輕歎道,他知道自己適才是有點太過分,但普天之下有哪個做丈夫的,能看到自己的妻子對別的男人好時,還能平心靜氣地毫不在意?

“你自己知道。”頭轉得更開,她真是滿肚子委曲。

沉默了許久,他才嗄聲道:“我不愛看你對別的男人示好。你一直不給我好臉色,咱們一見麵就總是吵個不停。”

“我可沒同你吵哦!一向是你老對我吼個不停。”皺皺小鼻,她回過頭來“指正”他的“錯誤”。

“那不重要,你不許對別的男人好。”對她翻個白眼,他很受不了地低喊。

“但身為你的夫人,我必須招待客人呀!哪是對別的男人示好了?”她反白他眼,很不理解他在小心眼什麼。

一時語塞,他清清喉嚨才又道:“總之,你不許對別的男子好。”

眨眨眼,水仙依然不能理解,不過難得兩人見了麵,彼此間的相處又不帶衝突,她也就乖乖點了頭答應。

“記住,永遠不許忘!”盧睿十分認真的命令道。

“知道啦!你好羅嗦!”噘著嘴不樂地瞪著他,水仙伸手捂住他的口。

拉下她的小手,在她柔軟的掌心輕吻了數下,異樣溫柔的動作,讓她不由得漲紅了俏臉。

“大白天的,你不能又亂來哦!”她羞赧地提醒他。忘不了兩人的第一次正是在大白天發生的。

“衣服都濕了,當心得風寒,快回房換下吧!”理解地一笑,他沒有告訴她,自己隻是很單純的想親親她而已。

將外袍披在她身上,他扶起她,往回房的路去。

“你還沒吃那碗烏梅豆腐對嗎?”她突然仰首問。

“總會吃到的。”他聳聳肩毫不在意。

蹙著黛眉凝視著他,水仙咬著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盧睿不覺起疑,停下了腳步俯首與她對望:“你是不是想說什麼?”

身子突然瑟縮了下,她往後退了幾步,聲若細蚊道:“嗯……我老實說了,你……不能又對我吼叫喲!”

她那不安的模樣,令盧睿沉下臉色。他斷定她又在那碗烏梅豆腐裏動手腳了!早知道她不會太乖巧安分!

“你加了藥在那碗烏梅豆腐裏?”他抱著雙臂睨視她,俊顏上掩不住怒氣。

她立刻搖頭,小小聲地招供:“我不敢加藥,隻是加了七大匙花椒粉……你不會生氣吧……”

“哼哼!”皮笑肉不笑的一揚唇,黑眸中已是怒火翻騰。

知道狀況不對,水仙警覺地轉身就逃,早知道他會生氣,她就不會傻傻地說出實話了!

他的動作更快過她,一把拎回她,努力地壓抑怒氣道:“咱們回房好好的把帳都算清楚,好嗎?”

“可以不要嗎?”她絕望地詢問。

“不、可、以!”咬牙切齒地道完,盧睿拎小雞似的把水仙拎回房中。

房門一關,這帳可有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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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盧府的第二個月,水仙依然被禁足,不過在幾經哀求後,盧睿總算肯放她將地盤擴張向廚房及書樓。

原本就愛看書的水仙,一進到盧睿藏書豐富的書樓中,便如魚得水,往往一進去就不肯出來了。

最令她欣喜的,莫過於找到《漁火文集》了。其內之文章堪稱天下一絕,且因前朝戰火之因,失佚許久,直到近幾年才又被人收齊,隻印了百套,其中五套上貢皇上,餘下則盡送有緣人。

可惜的是,水仙雖求過哥哥們替她求書,卻全遭婉拒,火爆脾氣的水陽,當時差點兒燒了那位繕寫人的屋子。

怎麼也沒料到,盧睿竟有這本書,她自是愛不釋手,廢寢忘食地閱讀,竟然在書樓裏整整坐了一日一夜。

得知此事,盧睿隻能苦笑叫她“書癡”了。

但是意外很快就發生了,某天下午盧睿正在書房內辦公,突然傳來幾聲敲門的輕響,他不由得一蹙眉。

在他辦公之時,是嚴禁有人來打擾的,究竟是誰如此不分輕重,竟無視於他定出的規矩?

“盧睿,你在嗎?”細柔的聲音有氣無力地傳入他耳中,是水仙。

“進來。”不多加思索,他放她進入。

門沒有被馬上推開,水仙在門外怯怯地道:“盧睿,你今日心情好不好?”

“為何問?”他放下筆,瞪著門上纖細荏弱的影子。

他可不敢隨便回答,每當水仙一這麼問的時候,絕對是沒好事。

門外靜默了片刻,才又傳人水仙嬌脆的聲音:“你回答我呀!”

“不算太差。”中庸地答道,他想她可能又做錯了什麼。

又是片刻靜默,門終於被緩緩推開,水仙垂著螓首,怯生生地站在門前,看來一時無意走入。

“進來,我沒時間同你閑耗。”盧睿語帶不耐。

水仙這才走了進去,關上房門。

“怎麼了?”耐著性子問,他發覺她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

“對不住,我將《漁火文集》燒掉了……”抬起臉看他,美麗的眸已哭腫了,淚水仍不停落下。

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叫他不禁一陣心疼。

“過來。”朝她招招手,聲音是異樣的溫柔。

眨眨水泡泡的眼,她朝他走了過去,在他身側二步遠的地方停下。“盧睿,我真的很抱歉。”

長臂一撈將她摟入懷中,他溫柔地拭去她的淚道:“書為什麼燒掉了?”

“因為……我昨夜想去廚房幫你弄點心,結果不小心失手把書掉到火裏去,書就全部燒掉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道完,她將整張小臉埋到他肩上,嗚嗚咽咽地哭個沒完。

“別哭了,一本書而已。”溫柔地捧起她的臉蛋,為她拭去淚水,安慰道:“沒什麼大不了的,你這麼可憐的樣子,我看了會心疼。”

“貧嘴!”啐了口,確定他沒有生氣,水仙也止住了淚水。

但一想到如此珍貴的書籍因她的不小心,付之一炬,淚水又開始蘊釀了。“以後我就再也看不到這本書了,那很可惜……我太笨了,怎麼會失手做出這種事……”

“倒是可惜,你很喜歡那本書?”看她傷心欲絕的模樣,盧睿不覺想逗她開心。

“對呀!原本我請哥哥們去幫我求書,可惜我不是有緣人……看來我真的不是有緣人才會把書給燒了……”越想越難過,她又將小臉埋進盧睿懷中,認真地哭著。

“別難過,我默寫出來給你不就好?”

“你會默背《漁火文集》?”水仙霎時忘了哭,驚奇不已地望著他。

怎麼可能?《漁火文集》足足有一百七十四篇,每篇少則一千字,多則五千字,當然也是有百餘字或不滿百字的數篇,但那數量少到十指可數……默背《漁火文集》的難度,不會比默背《史記》來得低,更別說它所用的文字艱澀古怪,還有不少是已然失傳的古字。

“數年前看過一回,默背出來還不成問題。”用手巾替她淨臉,盧睿聳了下肩,說得無比輕鬆。

“咦?你隻看過一回?”更加驚訝,她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在誆騙人。

對她的懷疑看在眼中,盧睿不服輸的脾氣又跑出來了。他一哼,不快道:“我先默完,你再去向李兄借原書來對照,若盧睿默錯任一字,就隨君處置。”

歪著小頭想了想,這場賭局對她而言百利而無一害,答應又有何妨?“好吧!你不能耍賴哦!”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你若不信就擊掌為誓。”麵對她的質疑,盧睿一張俊顏氣成青色。

他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豈會和女人一般耍賴?水仙也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那你默吧!我去替你端個點心。”小手輕輕在盧睿的大掌上一拍,她心滿意足地跳下他膝頭。

“去去去,別來打擾我。”嫌煩地揮手趕人,他將批閱到一半的公文收下,攤開一張白紙。

乖乖地離開書房,她本想要去替盧睿端點心,但念頭不知怎麼一轉,她向大門走去。

“少夫人,您不能出府!”門房一看是她,立即上前阻擋。整個盧府上下都知道少爺禁少夫人足的事,可沒人有膽子放行。

靜靜地白了他眼,水仙也沒為難他,默默地轉身往回走,但走了沒幾步,她又折回來,細聲細氣的對門房道。“你替我稍個口信給晉王爺,煩他帶‘漁火文集’來府裏一訪。”

“是。”門房雖覺奇怪,仍是恭恭敬敬的領命而去。

交代完,水仙踱向廚房,她還是不信盧睿能一字不差地將《漁火文集》默背下來。雖然“陶亭四君子”中盧睿的絕佳記憶力,是眾人所推崇的,她還是不信他能將隻看過一次的《漁火文集》默下,更別說還是數年前看的。

在廚房中逛了一圈,拿出一碗冰鎮的蓮子羹,她又晃回了盧睿書房。

這回她沒敲門就直接推門進入,卻被眼前所見嚇住了,僵在門前進退不得。

用力眨眨眼,她以為自己看到了幻影,一抹藍色纖影站在盧睿桌邊,正賢慧地替他磨墨。

可是……那顯然不是幻影,因為一張俏麗的麵龐對著她淺淺一笑,無比可人嫵媚。

“表嫂嗎?我終於見到你啦!”藍衣女子親親熱熱地靠了上前,握住水仙的手。

“咦?表嫂?”水仙怔怔地重複少女的話,不知該做何反應。

“真是的!表哥難道從沒向表嫂提過我嗎?”少女嬌笑著,媚眼嬌嗔地瞥向盧睿。

“一直沒機會說。”抬眼輕瞥了下兩人,盧睿專注地又開始振筆疾書。

扁扁唇,少女親熱地將水仙拉進書房,招呼她坐下,活似個女主人般。這讓水仙不由得蹙起眉,一抹不安油然而生。

“姑娘,你何時到這兒的?妾身竟無所覺,怠慢之處請多包涵。”放下手中的碗,水仙端起了女主人的風度,有禮的朝少女福了福身告罪。

一愣,少女捂口嬌笑道:“真是的!表哥還告訴人家表嫂是個沒教養的姑娘,原來是騙我的。 表嫂分明就是個大家閨秀嘛!”

聞言,水仙可不快了,忍不住瞪了盧睿一眼,正好與他剛好射來的目光對得正著。

劍眉微微一蹙,顯然對她的瞪視很不以為然。

“你這個表嫂隻有在外人麵前才這麼有禮,對我可從來沒任何規矩。”毫不客氣地對水仙做出評論,一點麵子也不替她留。

凝起秀眉,反駁幾乎衝口而出,但在外人麵前她還是努力忍住,垂下頭暗暗扮個鬼臉,稍出口氣。

“表哥你真是!表嫂還特地替你端來了蓮子羹,這般溫柔體貼的妻子你還嫌!”少女端過水仙手上的碗揚了揚,很不以為然的輕責,但眼裏唇角的笑容,刺目得叫人討厭。

直覺的知道少女來意不善,水仙柔美麵龐上擠不出一絲微笑,像帶上了麵具般沒有表情。

察覺了她的僵硬,盧睿誤以為她在氣他沒有將少女的身份介紹清楚,便開口道:“秋芽是盧家的遠房表親,五年前來投靠咱們,就住在‘葵院’裏。”

“嗯!原來秋芽表妹是住在府裏呀!怪不得無人通報吧!”原想扯出一抹淺笑來應對,不知怎的卻失敗了,神情僵直詭異。

她忙垂下頭,免得被看到這種奇怪的表情。

身為女人,她很敏感的察覺秋芽對盧睿的感情並不單純。

“表嫂你不知道嗎?你都過門近二個月啦!怎麼會不知道‘葵院’有人住呢?”誇張地叫道,俏臉上神情活潑,一副不敢置信樣。

“因為……一些事……”心頭更加不舒服,她仍是溫溫柔柔地回答。

“對啦!表哥同我提過說將表嫂給禁足了。”一拍手叫道,秋芽露出一抹甜笑。“也難怪表嫂會不知道了,這都怪表哥禁你足。”

聽著她一付了解一切的言詞,水仙再也忍不住沉下了臉色,不悅地劈頭就問:“你是不是討厭我得緊?說話這般夾槍帶根棍。”

沒想到水仙會這般直接,秋芽一時無法反應,直勾勾地用大眼瞪著她,眸底隱隱有狼狽浮現。

“秋芽隻是率直了些,你胡說八道些什麼?”盧睿不悅地斥責道。

“她隻是率直嗎?再怎麼樣也該顧慮一下旁人的心情。”不接受他的說法,水仙更加麵無表情。

“你沒有資格這樣指責人,你當時逃婚就很替別人著想嗎?”不留情地指責她,堵得水仙啞口無言。

雙頰猛地刷白,她恨恨地瞪了他眼,轉身走了。

見她離去,秋芽回頭對盧睿道:“表哥,都是我的錯,害你同表嫂不愉快。”

“不是你的錯,咱們夫妻本來就有心結,她的脾氣又特別大,任性妄為得令人生氣。”盧睿溫柔地笑著要秋芽寬心,眼底卻泄露了一抹自責。

秋芽當然沒忽略他的自責,心下不由得氣悶。

“表哥,你休息會兒,喝個蓮子羹好嗎?”咬咬牙壓下氣苦,秋芽溫婉地遞上蓮子羹,勸他歇息。

“你喝吧!我想盡快默完這本書。”心不在焉的道,他全心全意放在默書上。

他想快些讓水仙快樂,加上剛才又氣跑了她,他更覺得自己應該盡快將《漁火文集》默出來,好換得水仙的笑容。

“你在默什麼書?”秋芽將碗隨手放在桌上,好奇地湊上前問。

她才不要喝水仙端來的蓮子羹呢!

“《漁火文集》,你表嫂不小心燒了它。”想到水仙哭腫的雙眸,盧睿不由得加快了手中的動作。

“那是聖上賜的書呀!表嫂怎麼燒了它?要被聖上得知,肯定會招來大罪的!”秋芽驚叫道,心下對水仙一千個不諒解,武斷的認定她是存心的。

“聖上不會知曉的,你太大驚小怪。”輕輕一擰秋芽俏鼻,他不以為意地道。

捂住俏鼻,她雖然喜歡他的親近,卻不愛他對水仙自然流露的寵溺。

輕哼了聲,她問:“那你為何要默書?”

“因為仙兒喜歡這本書,為了燒毀了它而哭了許久,我怕她哭壞眼睛。”溫柔地答道,想來適才看到水仙時,她的雙眼仍是腫的,不覺一陣不舍。

“你就是對女人太好啦!表嫂給你惹了這麼多麻煩,你還對她好呢!要換成了我,早休了她。”不苟同地嗤哼道,秋芽覺得水仙根本配不上盧睿。

“她近日收斂不少,得饒人處且饒人。而我也答應了她娘家絕不寫休書,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就算是天意如此吧!”

不悅地哼了聲,秋芽賭氣地別開頭道:“你真討人厭,我不理你了!”

說著,她踩著氣忿的腳步離開。

兩個女人先後離開,盧睿的耳根總算清淨不少。

提筆要繼續默書時,正巧瞥見水仙端來的那碗蓮子羹,他唇邊揚起溫柔的笑,放下筆走上前端起碗,吃將起來,一股暖意滿滿地盈在胸口。

******

費時三天,盧睿總算將《漁火文集》默寫完成。

拿著自李緣那兒借來的書,水仙驚奇的叫道:“咦!連字跡都一模一樣耶!盧睿,你會模仿別人的字跡呀!”

“會,你不知道?”

“現在知道了,你能不能模仿一下我的字跡?”興衝衝的提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又將筆塞進他大掌中。

二話不說,他順著她的興頭,照著寫下了幾個字,秀致雅麗的字跡,一畫一勾都無分毫差別。

“哇!你真厲害!”水仙開心的叫著,雙眸閃閃發光。

被她的愉快感染,盧睿也笑了,寵溺地一擰水仙俏鼻道:“你不是要對照原書,看我是否一字不差的默完嗎?怎麼不快比對看看?”

朝他皺皺小鼻,水仙道:“你這麼自信滿滿的,小心別被我抓到有錯。”

“我就拭目以待。”自信地笑著,他悠哉地啜著茶,輕輕鬆鬆的翻著書看。

扮個鬼臉,水仙一字字認真地對照,花了一個半時辰,她抬頭瞟了盧睿一眼,滿臉的不甘心。

連注解都一字不差的默下,位置也分毫不差……“你贏了,一個錯誤也沒有。”

“開心了嗎?這本書以後就是你的了,小心別再弄掉、弄壞了。”

“你要把書送我?真的嗎?”水仙滿臉的驚喜,一把摟住了盧睿,連連道謝。

看著自己三日來的辛苦換來了她的欣喜,他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歡喜過後,水仙整個人賴在盧睿懷中,很熱心地問道:“為了答謝你,我待會去做幾樣點心給你吃。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麼?”

“隨便,你弄的我都吃。”輕吻了吻她粉頰,他寵溺地笑道。

“這麼隨便呀!那我煮碗‘地獄血池’給你喝好了。”眸子閃呀閃,唇角是說不盡的笑意。

“什麼玩意兒?”不安地蹙起眉問,他至今仍是不甚明白她究竟都在想些什麼稀奇古怪的事。

“就是用一斤花椒粉、半斤大蒜、半斤薑、半個辣椒再加入八大碗水,熬煮成一碗……一定要趁熱喝,要不那味道就跑了。”講得眉飛色舞,水仙一點也不在意盧睿的麵色越來越凝重。

“怎麼樣?我替你熬一碗如何?”一臉天真無邪的笑睇他,讓人根本生不起氣來。

“如果你想謀害親夫,就熬吧!”他無奈道,反正若真端來了一碗“地獄血池”,他大可以不喝。

“我告訴你哦!其實第一個喝到‘地獄血池’的是我爹,結果你猜怎麼?我頭一次知道爹可以跑那麼快、跳那麼高,唇都腫了,好難看。”神神秘秘地拉下他的頭,她很興奮的大曝自己親爹的難堪事,真是一點大家閨秀的風範也沒有。

“你這麼捉弄嶽父,太不應該了。”強忍著笑意斥責她,盧睿卻不由得在腦中構造水仙所說的畫麵,笑意忍得好辛苦。

“我沒有作弄爹呀!我才不敢呢!隻是那天我突發奇想呀!本來那碗湯是要給菊友喝的,怎知卻被爹陰錯陽差喝去了。”她好無辜地替自己辯解,嘴邊的笑意卻全然不是那麼回事。

“結果呢?嶽父一定大動肝火吧!沒罰你?”

無辜地眨眨眼,水仙天真地笑道:“我那麼乖巧,爹才不會罰我……他罰了菊友。”

“你乖巧?大夥兒全被你騙了,隻有我才知道你是個任性愛作怪的女娃兒。”一扭妻子水揉成似的玉頰,他忍不住為自己歎息。

“女娃兒?任性?愛作怪?盧睿,你侮辱我!”氣鼓鼓的插起腰,她才不承認呢!

“我有嗎?你看,都多久了,你隻在外人麵前稱我‘夫君’、‘相公’,私下都連名帶姓的叫我。仙兒,若嶽父知曉了此事,肯定會氣你沒規矩。”立刻指出實證,讓水仙違反駁的機會也沒有。

“可是……連私下都要叫你‘夫君’、‘相公’那多疏遠呀!就像你也不會‘夫人、夫人’的叫我呀!”饒是如此,她還是試圖扳回劣勢。

“天下的理都是你的,我不同你吵了。”無奈又複無奈,盧睿向來對女子溫柔,自也不再同她多做口舌之爭。

“別又沉下臉嘛!我去端點心來給你消消氣哦!”小手拍拍他胸口,她跳下他膝頭,跑出了書房。

在廚房轉了一圈,做了一些梅花餅,她知道盧睿喜歡在午後吃些微酸的甜食。

端著剛做好的梅花餅回到書房,一推開門她又呆住了,唇邊的淺笑倏地斂去。

秋芽正不知羞恥的伏在盧睿身上,軟綿綿的緊貼著他頎長身軀,竟連一點空隙也不留。

“呀!表嫂!”一見她,秋芽慌慌張張的站直身子,急急解釋:“我隻是跌倒了,表哥剛巧扶住了我……你千萬別誤會呀!”

根本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說法,水仙氣忿地咬住下唇,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堆起假笑道:“我當然不會誤會,相公一向對女子溫柔……我倒怕‘有人’會‘誤會’呢!”

沒料到她如此伶牙利齒,秋芽不禁顯得有些狼狽,隻好轉向盧睿道:“表哥你該反省了,別對女人太好,否則表嫂會吃味。”

“仙兒沒那麼小心眼,再說,在她麵前,我自是沒心思在別人身上了。”揉了揉秋芽的秀發,盧睿的聲音柔得似要化出水來。

大騙子!水仙在心裏大罵,他的行止、語氣無一不溫柔,相較起來,他對自己的妻子反倒沒這麼好了。

“就會凶我、欺侮我、同我說教……你這混蛋!”低聲咕噥,她實是滿心不是滋味。

“表嫂你又送點心來啦!今兒似乎晚了點。老實說,表嫂的廚藝真好,秋芽一直想同你討教呢!”笑容可掬地走上前接過點心,秋芽說出的話震呆了水山。

點心送晚了?水仙瞠大眼,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聽錯了……聽錯了……她不住在心裏安慰自己,或許隻是盧睿提起過,秋芽才會知道。

“是梅花餅呢!我最愛這種酸甜味的點心了,表嫂你真是貼心。”

五雷轟頂!水仙完全呆住了!

她說什麼?

好不容易,水仙呐呐地開口道:“我以為相公喜歡這種口味的點心……”

“咦?表嫂不知道嗎?表哥是吃不了酸的。”秋芽好驚訝的回答,一抹嘲笑之情在眼波間流轉。

“你沒告訴過我!”不理會秋芽,水仙受傷地瞪著盧睿。

她不知道!她什麼都不知道!這麼說來,她每日辛苦做的點心,其實全進了秋芽的肚子了?!

“這隻是小事,何必特地告訴你?”全不在意的一聳肩,盧睿一點也沒察覺水仙的傷心。

看了他半晌,她招了招手道:“過來。”

“仙兒!”劍眉一蹙,他警告地低喝了聲。

哪有一個妻子會像叫隻小狗似的,叫喚自己的丈夫?那對男人的尊嚴,可是個嚴重的傷害。

拗脾氣可湧了上來,她緊緊結著眉頭,咬著下唇執拗地盯著他直瞧。“你過來!”

盧睿也沒有好臉色,抿著唇瞪視她。

突然,一顆淚水自水仙眸中滾落,她急忙用手背拭去,那模樣既可憐又無助,極是惹人疼惜。

不禁心軟,他屈服在心疼下,走了上前。

水仙隨即撲入他懷中,小臉埋在他懷中猛掉淚,卻不哭出一絲聲音。

“怎麼了?這般傷心?”心疼地摟著她安慰,他終於知道懷中的小女人受傷了。

“你什麼都不讓我知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對不對?所以才會一點都不憐惜我。”仰起頭控訴,梨花帶淚的小臉寫滿了受傷。

“我沒有,那些都舊事了,咱們近日來不是處得頂好嗎?你別胡思亂想了。”愛憐的吻去她的淚,努力想撫平她的傷心。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不吃醋?”仍是不能釋懷,特別是一想到那些辛苦做出的點心,竟全是秋芽吃的,她怎麼也開心不了。

早知道如此,她先前就熬一碗“地獄血池”來辣死秋芽。對了!還要再加幾把巴豆,拉死這做作的女人!

“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嗟!我不吃酸、不吃魚、不吃苦味、也不吃豬油做的東西……”

“那先前的千層糕你也沒吃了!”她更加氣苦的叫了起來,那千層糕可是她花費一整個上午才做成的,他竟然沒吃!

“算我對不住你,別氣了好嗎?”連忙安撫她,深怕又惹出她的眼淚。

“秋芽不吃什麼?愛吃什麼?”話峰一轉,她望著他認真問道。

“她不吃辣、不吃苦味;愛吃酸甜,最愛吃的是木耳蓮子……為何問?”一一答完,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水仙已氣得臉色鐵青。

“問問不成嗎?”心煩的叫道,她賭氣的推開他。

“哐!”的一聲,喚回兩人的注視,自然也打斷了盧睿的安慰。

就見秋芽一臉懊惱地看著散落一地的梅花餅,開口便是一陣道歉:“表嫂對不住呀!我笨手笨腳的將點心掉在地上了,你可別生氣!”

“那些東西不重要,你可有受傷?”盧睿憂心的上前察看她是否有受到傷,暫時撇下了水仙。

雖然滿心不快,水仙也還不至於是個無理取鬧之人,也出聲道:“是呀!千萬別受了傷。”

“表嫂,你真是好人!”秋芽感動地望著她,神情一點破綻也沒有。

皮笑肉不笑的一彎唇,水仙蹲下去略做收拾。

卻不知怎麼著,秋芽腳下莫名一絆,不偏不移地踩在水仙手背上,另一腳則踩爛了一塊梅花餅。

“哎呀!”吃疼,水仙急忙收回手。

怎知這一收手,秋芽站立不穩的摔倒了,盧睿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下墜的身子,憂心地問:“怎麼了?”

“表嫂她……”欲言又止地瞥了眼水仙,她委委曲曲的咬咬唇,搖頭道:“沒什麼,是秋芽自己不小心。”

“仙兒,你何時這般小心眼了?”凝眉斥責,他顯然認定是水仙做了小動作欺侮秋芽。

“我……”被冤枉驚愕之情,讓水仙啞口無言的望著盧睿,連手背上的傷都不覺得疼了。

“還不快向秋芽道歉。”認定她是心虛,盧睿的聲音更加嚴厲。

滿心委曲,水仙含淚狠瞪了盧睿與秋芽一眼,咬緊下唇努力壓抑被冤枉的怒火……然而……

“盧睿你這該死的男人!”氣怒已極,她泣吼道,隨即轉身跑走。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心好痛,像被刀猛刺了幾十刀,鮮血淋漓。

見她傷心遠去的背影,盧睿心中泛起無限憐惜,不由得覺得自己錯怪了水仙。

但盧睿怎麼看都是水仙做了些什麼,秋芽才會摔倒的。難道他真漏看了些什麼嗎?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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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0 17:56:4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跑回房裏,水仙傷心的抱著棉被痛哭,她千萬個委曲,滿心的氣苦,加上手背上的傷處又痛,這一哭真可比美孟薑女,竟淚濕了被褥的一角。

“我討厭你!就知道疼別的女人!我是你妻子呢!卻半點也不疼惜我,那秋芽表妹有什麼好,值得你那般溫柔以待?我算什麼嘛!”邊哭邊罵,她不住手的槌打被褥泄憤,怎麼想怎麼委曲。

越想越不是滋味,她又萌生逃意,這回她非得順順利利的逃向天涯海角!

這回錯可不在她了,誰要盧睿先對她無情?她又何必對他有義?

既然打定主意,她便開始打理包袱。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她淨帶值錢的東西,衣物便省了吧!那又重又累贅,再說她得易容才成,身邊的衣物一件也派不上用常

可是……要易容成誰?她並不想爬牆出盧府,那既累又危險,萬一被人這著了,有損她的名譽,所以當然得易容走大門羅!

坐在床沿思考了許久,她決定扮男裝,就打扮成個小廝吧!絕不會讓人起疑的!她忍不住佩服自己的聰明。

但……她沒有小廝的衣服呀!這可麻煩了。

左思右想,去要或用買的風險都太大,多一個人知道她要逃走,這事兒就多一分失敗的機率。

那隻好……自己做一套衣服了!

行了!一切主意打定,水仙悄悄的開始執行。

她並不怕被盧睿發現,因為打住進盧府以來,他從未踏進過兩人新房,這自然大大便利了她的計劃。

數日之後,水仙終於將一套小廝的衣裳做好,立即便換上了。

她早就計劃好一切,將裝滿家當的小包袱放在食盒中,佯稱是夫人送給晉王爺的謝禮,絕不會有人敢攔阻的,而且絕對天衣無縫。

準備妥當,她小心翼翼的避開人,近日盧睿雖不再派人寸步不離的看守她,但仍固定有人確定她的行蹤。

然而一切出奇的順利,她沒多久就來到了大門邊,心情不覺異常雀躍了起來。

深吸幾口氣,又清清喉嚨,試著發了幾個簡單的音,確定夠低沉後,她便不急不徐地走了過去。

“站住,你要去哪兒?”門房叫住她,走上前盤問。

“咳!少夫人命我送點心去晉王府,以謝晉王爺借書之義。”將事先想好的說辭講出口,內容雖然有些怪異,但總的聽來並無破綻。

聞言,門房也不多懷疑,揮揮手放水仙出府。

太好了!水仙差點忍不住笑出聲來,沒想到會這般順利,看來老天是幫她的!

才這麼想著呢!她竟迎麵撞進一堵肉牆中,結結實實的,撞疼了她的俏鼻。

急忙仰首看清是何人,因為那堵胸牆的感覺,熟悉得足以嚇壞她。

果不其然,是盧睿!她慌慌張張地退了好幾步,而後誠惶誠恐地跪了下去,渾身顫抖道:“對……對不起,小的……小的冒犯了少爺……”

“沒事,你起來吧!”不以為意,盧睿伸手理了理衣服,半點生氣的樣子也沒有。

“表哥,你何必對下人這麼好?有時是該做些合適的處罰!”嬌媚的女聲不滿的替他出頭,水仙這才留心到,盧睿身邊黏著一個秋芽。

一股酸味自胃中直湧了上來,她恨恨瞪了秋芽一眼,便馬上垂下眼,以免露出馬腳而功虧一簣。

“得饒人處且饒人,身為主人並不能一味用權威對待下人,那不是正確的方式,而是該剛柔並濟。”溫柔地擰了下秋芽俏鼻,盧睿語中有些許薄責。

“是!秋芽知道了。”小嘴輕扁,她撒嬌地攀上他的手臂,那親密樣活似她是他的妻子。

可有些不舒服了,水仙又抬眼瞪了下秋芽,酸味濃得隱藏不祝

這回盧睿也發覺不對了,那種眼神似曾相識……

於是他開口問道:“你要出府去何處?”

“呃……夫人命小的送謝禮去晉王府……”語氣有些慌亂,她沒料到會和盧睿回上話。

“謝禮?”他望了望食盒,不加思索便道:“打開來。”

“什麼?”水仙嚇了好大一跳。怎麼能打開?

“你質疑命令嗎?打開來!”加強語氣,他心裏很不舒服。

一想到水仙親手做點心給李緣,莫名有一股酸味湧上心口。

“這……夫人交代……不能開……”她可急了,講話開始結巴了起來。

黑眸陰冷地一瞪,他沉喝道:“在盧府中,我的命令何時變得這般微不足道?”

“這……”緊抓著食盒,指節都泛白了,她不知所措地望著他。

“肯定有鬼!表哥,用不著太客氣了,秋芽替你看吧!”秋芽不懷好意地冷笑道,伸手就搶食盒。

哪能被輕易搶去呢?水仙當然是抵死不鬆手了。

就這麼拉拉扯扯了好一會兒,盧睿冷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冷眼旁觀,心下漸漸浮現一種篤定。

打與那小廝一碰之後,他鼻端便有一股熟悉淡雅的馨香盈繞,那不是秋芽身上的香味,而是另一個女子……

然後,在秋芽與那小廝的拉拉扯扯間,“他”的行止中透著女孩兒的嬌態,怎麼也不像一個男人!

他幾乎可以確定“他”是誰了!那股馨香正是屬於“她”的……

“水仙!”他猛的一聲咆哮,那怒氣炙燙得可以燒死人。

一嚇,水仙鬆了手,食盒摔落在地上,銀兩首飾滾落一地,燦燦生光。

大踏步上前,盧睿一探手抓下一張人皮麵具,黑眸狂怒地瞪著水仙嬌美的容顏。

該死的!他差點克製不住自己,便要動手掐死她算了!

“你為什麼又逃跑了?”暴怒地吼道,他緊緊握著拳,總算才沒動手掐斃她。

“隻是去散心而已。”不馴地一揚首回答,她才不承認自己是因他的“偏心”而受傷,才決定要離家出走。

“散心?帶了這麼多財物去散心?你騙三歲小孩嗎?”衝著她大吼,他氣得麵孔一片通紅。

睜著眼睛說瞎話!這麼一大筆財物夠她衣食無缺一年半以上,隻是“散心”?!根本是想一去不回!

“你的任性要有個限度!”破口大罵,他一把扯住她纖細的手臂,粗魯的住屋內拖。

“你放開我!”掙紮著,水仙很想坐在地上耍賴,但麵子再怎麼樣也不能亂丟,她隻能跌跌撞撞地跟著他走。

抿緊了唇來個相應不理,他是鐵了心絕不原諒她。

“你弄痛我了!”皺著臉叫痛,他的力道大得幾要拉脫她的手。

仍是不理不睬,他一路拖著她回房,使勁將她丟在床上。

“你好粗魯,我差點被你拉脫手臂。”捧著右臂埋怨,她含怨瞪著怒氣衝天的盧睿。

“那是自作自受!”冷漠的嗤哼道,他現在絕不對她心軟!

“這回錯不在我!”她才是比較委曲的人!

“放屁!”氣到口不擇言,他出口便是一串粗野的怒罵,聽得水仙一愣一愣的。

“你怎麼這般粗魯?”她打斷他滔滔不絕的罵聲,擰起細眉很不以為然。

“你給我住口!”猛力一拍桌子,他不懷疑自己會被她氣死。

在這種時候了,她還在留心他的用辭文不文雅、粗不粗魯?他正在氣她呀!怎麼她就不懂得多少反省一下!

嚇得縮起肩膀,水仙終於識時務地垂下頭,裝出一副知錯的模樣——當然,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錯了!

盧睿並不是傻瓜,當然看得出她的敷衍,一口怒氣沒處發泄,他突然一把扯過她,凶猛的吻住她的朱唇……

“嚶……”輕吟聲,剛好給了盧睿可趁之機。

他靈巧的舌便即探往她口中,細細的探索每一分禁地,品嚐她的甜美……

大掌不知何時本能的探進她衣內,摸上被布條係成平坦的胸口。

“該死的!”咒罵聲,他粗魯地扯去布條。

深吸口氣,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張口含住了一隻楚楚可憐的蓓蕾,以舌尖、牙齒刺激它、玩弄它,引來水仙一陣陣的嬌吟。

不多時,她的衣衫已被褪盡,雪白嬌柔的同體,有如一朵美麗的白蓮。

讓她平躺在床上,盧睿結實的身軀已置身於她修長的雙腿間,被情欲布滿的黑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我會讓你主動求我!這是對你的懲罰。”他殘忍的笑道……

“不要!不要!”她驚惶的叫道,想伸手推開他。

“你認不認錯?”

抽咽了數聲,水仙委委曲曲地說道:“我認錯!我認錯就是了嘛!”

“雖不滿意、尚可接受。”他揚起勝利的得意微笑,便將水仙的身體往下一按,讓自己的堅挺結結實實的貫穿她。

“藹—”喟歎一聲,她向後弓起身子,將豐腴的胸脯更加凸顯出來。

要不了片刻,水仙便承受不住如此刺激狂野的性愛,她不住扭動纖腰,張大了口直喘氣……她快要沒法子呼吸了!盧睿的每一次撞擊,都像要撞碎她細弱的身軀般。

“夠了……你停下來……停下來!”忍不住狂亂的呐喊,盧睿卻充耳不聞。

反倒一次比一次更深入、一回比一回更用力,直搗花心……

終於,他也發出了滿足的低吼,在她體內散下灼熱的種子。

而水仙,則早已承受不了、昏厥過去了。

******

浸在澡盆中,水仙的大腦仍是一片空白,四肢百骸依然有一股酸麻的快感在其中流竄。

忍不住歎了口氣,纖腰上隨即一緊,將她牢牢摟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你好粗魯……”她忍不住埋怨,半側過臉將臉頰貼在結實平坦的男性胸脯上。

“是你太瘦弱了。告訴我,你真的有在吃飯嗎?”盧睿俯首在她頸側一吻,拒絕接受她的指控。

她纖細的像片羽毛,而就如同她的名“水仙”一樣,她如同一朵生在水邊、美麗靈秀、卻是太過嬌柔脆弱的水仙,幾乎不能承受男子的進入。

莫怪,兩次的敦倫之禮,她總在他解放前便進入半昏半醒的狀態,一待他達到頂點,她便會立即暈厥……活似他多粗暴的虐待了她似的。

“我有呀!又不是神仙,還能不吃飯嗎?”哼道,她根本認為他的問題是多餘的。

“那你為何總幹扁扁的不長肉?”不滿的捏捏她的腰臀,實是不甚符合時下的標準。

聳聳肩,她不以為意道:“不管怎麼吃都不長,我也沒辦法。”

“你需要好好補一補。”他下了最後結論,十分之武斷,而且不容轉寰。

在她還做不出反應時,他又接著道:“然後不讓你亂跑,連如廁也不許出房門。這樣多吃少動個數年,總能讓你長肉的。”

越聽越不對,她趕忙叫道:“我不要!”

“由不得你!咱們才相識多久,而你已逃了幾次了?這回我非得鎖好你!關個一、二年,總能磨順你的性子。”這回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退讓。

“就算關了一、二年,也不見得能磨掉我的性子!”賭氣道,她不敢相信在溫存過後,她夫君竟打算將她軟禁起來!這還有天理嗎?

“一、二年不成,就三、四年,非關到磨順你的性子為止!”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同她耗上了。

“你要軟禁我!盧睿,我不是犯人!”轉過身猛力捶打他的胸膛,她拒絕接受如此沒天理的對待。

一把收住她潑辣的爪子,盧睿沒有商量餘地的看著她,一字字認真地道:“你就是!在你完全明白為人妻的責任與身份前,我是不會手軟的。”

“你不能這樣待我!而我很清楚自己的責任與身份了!”水仙失聲吼叫,用力想將被抓住的雙手收回,身子不住地扭動。

“如果你清楚,為何要離府出走?這就是你所說的‘清楚’?水仙!我真的很想掐死你!”單手固定住她不停扭動的身子,他驚天地動的咆哮,手上的力道逐漸失控。

“誰要你偏心!”她委曲的泣吼,眼眶一紅開始落下淚來。

“偏心?你在胡說什麼?”

“你還否認!你那秋芽表妹可好了?值得你每回濃情蜜意的對待!我才是你妻子耶!她倒比我像盧府少夫人,我算什麼!”難過的流了一大串淚,她氣忿地往他胸口一咬,留下一輪明顯的齒痕。

“你在無理取鬧,我與秋芽隻是兄妹之情,你為何這般小心眼!一點風範氣度也沒有。”擰起眉心,盧睿厭煩地斥責。

他深覺得水仙的想法簡直不可理喻。

“哼!你對她是兄妹之情,那她對你呢?”冷冷哼了聲,她還不至於遲鈍到看不出有人覬覦她的夫君。

“你想太多了!不要替自己的行為找這麼多理由,你意圖出走是事實。”完全不將她的話當一回事,他指出鐵一般的事實。

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跑,那對男人的尊嚴是一種嚴重的傷害,他會采取非常手段也是無可厚非。

“這不是借口!盧睿,你知不知道我也是會受傷的!”水仙受傷的瞪著他。

手背上被秋芽踩傷的瘀傷至今仍未消腫,而他竟沒發覺!假若這傷今兒個是在秋芽身上,他早就心疼死了吧!哪會絲毫不曾察覺!

“受傷?哼!你水大小姐會受傷?”冷哼一聲,他根本認為水仙是在耍大小姐脾氣,任性得叫人生氣!

自小生長在官宦之家,水仙的自尊心自也高人一等,被盧睿這一激,她是死也不會承認自己確實受到傷害。

反高傲地將螓首一揚,嗤哼道:“你憑什麼能傷我分毫?”

“既然如此,你出走之事就是任性之舉,而且你非但不反省認錯,還辱及我和秋芽的清白……這麼多錯誤,我不該對你稍作懲罰?”

一句辯辭也說不出口,她隻能以不在意的冷笑維護所剩無多的自尊道:“你要罰就罰,反正你先前就一直禁我足了,我很習慣的。”

“你這死不悔改的女人!”怒火再次被她的回答撩撥起,盧睿氣急低吼,幾要克製不住賞她一巴掌。

忍了再忍,他粗重地喘著氣狠瞪她,氣憤地丟下話:“我這回不會原諒你的!”

起身跨出浴盆,他瞪了眼仍坐在水中垂首不語,全身卻散發不馴氣息的水仙:“起來服侍我更衣,這是身為妻子的責任吧!”

“不要,反正都要被你關了,我何必聽話!”仰首怒視他,說完話又立刻別開首生氣。

“你這女人!”盧睿真的不知拿一身反骨的水仙怎麼辦才好!

“我任性妄為,小心眼沒風度、抵死不認錯!怎麼樣?你休了我呀!”斜睨了他眼,水仙囂張的用力撩撥盧睿的火氣。

“別以為我不敢休了你!想想看自己做了什麼,我就是休了你,嶽父也不能說什麼!”暴怒的吼叫道,他一把扣住她雙肩,猛烈搖晃她纖細的身子。

被搖得一陣惡心想吐,水仙奮力掙脫鉗製,仍不怕死的回道:“好啊!如果你打算休我時就說一聲,我好找個溫柔的男人陪我,你粗魯死了!”

“你竟敢偷人!”盧睿簡直不敢相信耳中所聽到的,理智在瞬間被怒火燒成灰燼。

“不!你別想!這輩子你都別想!”一把將水仙抓出浴盆,扔在不遠處的床上。

結實碩長的身軀隨即壓在她嬌柔的纖軀上。

“呃……你出去……”身軀突然被他的男性貫穿,水仙不由得嬌吟,但仍用最後的理智,試圖推拒他的侵入。

結果當然是徒勞無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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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8-10 17:57:00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白到近似透明的小手輕輕推了下窗子,“卡!”的一聲輕響,窗子紋風不動,已經被人用大鎖封住了。

不死心又換了一扇窗推了下,結果是令人挫敗的相同,小手緊捏成拳,氣忿地捶打緊閉的窗子。

“我討厭你!混蛋!”傷心欲絕地泣吼,水仙不停地使勁槌打窗子,素白的小臉上淚痕斑斑。

被軟禁的第六日,這六日來她從來沒有放棄推開門窗的心願,奈何盧睿也是徹底動了肝火,用大鎖將門窗封死,擺設華麗雅致的房間,是最華貴的牢房,連一隻小螞蟻也不能隨意進出。

她隻能消極的抵抗,烏絲不束,任其散落在背後;一身雪白衣著,臉蛋也是不施一點胭脂,像抹幽魂一般,四處飄飄蕩蕩……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不甘心地扯開嗓門,使勁拍打鎖緊的門扉。

“小姐,你別這樣傷害自己嘛!”門外,菊友心疼的勸道,眼上泡泡的是剛哭完的痕跡。

“叫盧睿來!放我出去!”她不停地嘶喊,紅腫的小手仍持續拍打門扉。

“小姐,你別再拍門了,手不疼嗎?”梅友還是一貫的冷聲冷調,卻也掩不住憂心關懷。

為了怕四婢護主心切,盧睿並不許她們照顧水仙,送飯、送熱水、照料生活自有派人操心,她們根本連水仙的麵也見不到,隻能隔著一扇門與主子說說話,完全無計可施。

“他混蛋!叫他來見我!”伏在門上痛哭失聲,她好氣盧睿的狠心。

“小姐,姑爺還在運氣頭上,你耐心忍個幾天,待姑爺氣消了,自會來看你。”竹友不疾不徐的輕語十分能安慰人心。

終於,水仙激動的情緒平緩了下來,她對四婢道:“你們去忙吧!我沒事了……”

緩緩轉身走回床沿坐下,她愣愣地望著床被上的吉祥圖樣,默默垂著淚。

她突如其來的靜默,四婢已然習慣,雖然無奈,她們也隻能乖乖離開。

不知呆坐了多久,房門突然被打開,她麻木的來個相應不理,大概是仆人送食物來了。

“表嫂!你怎麼這樣憔悴呀!”秋芽做作的驚呼尖銳地刺進她耳中,引來她的注意。

丹鳳眼含怨地瞥向一身綠衣的秋芽,她看來心情愉悅、容光煥發。

“你是來取笑我的吧!”冷冷地開口,水仙很摸透了秋芽的心思。“我被盧睿打入了冷宮,一個失寵的妻子,看來愁苦又憔悴,你滿意嗎?”

“當然滿意,你真不知前世燒了什麼好香,才有幸嫁給表哥。這麼大的福分你竟不知感謝,還一再欺侮表哥,你到底知不知恥!”索性撕破臉,秋芽將滿肚子不滿說出,媚眼凶狠地盯住水仙。

令人挫敗的,她原本以為會見到因憔悴而醜陋的水仙,怎知水仙卻是益發的空靈美麗,舉手投足間萬種風情、扣人心弦。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寄人籬下了十多年,你會認為盧睿是天仙般的人物,可對我而言,嫁他可是低就、委屈了我。”水仙毫不留情的言詞是滿心氣苦的發泄,而倒黴的秋芽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

“你這驕傲的女人!”自卑心被狠狠戳中,秋芽狼狽的漲紅了臉。

她雖私心愛慕盧睿許久,卻一直認為自己配不上他。再怎麼樣,她都隻是寄人籬下,還一待十幾年,就是因為如此,她才一直不敢向盧睿 表白心意,否則她肯定,這盧家少夫人的位置,絕對是她的。

“我實話實說,盧睿隻是個正議大夫,我娘家可是正二品的光祿大夫,是誰高攀誰,還不明白?有什麼好在我麵前得意?”咄咄逼人的語氣,配上她渾然天成的威儀,讓人無從招架。

雖然水仙從來無意看不起,且盧氏一族也是當時的大世家,可正和盧睿賭氣,也就口不擇言了起來。

“你……”氣得說不出話來,秋芽惡狠狠地瞪著她許久,才道:“從今天起,不會有人替你送飯了!”

嗤笑一聲,水仙瞧不起人地瞟了秋芽一眼,冷冷道:“你以為這能傷害到我?秋芽表妹,莫非你不知道這六日來,我原本就滴水未進嗎?”

就如同她以前對盧睿說過的,除非她絕食,否則誰敢餓著她……從未想過,她真會有絕食的一日。

“你是想讓表哥心疼,好放下身段來看你嗎?哼!做夢!你等著餓死,表哥絕不會來看你!”秋芽詭異地笑道,看得人全身發毛。

“什麼意思?”不安地瞪著她問道,水仙難得在她麵前慌張。

“表哥覺得咱們該好好相處,所以你就由我來照料了。哼!表嫂,你不覺得開心嗎?秋芽可期待得緊呢!”語畢,她得意洋洋的走出房門。

上鎖的聲音在水仙耳中殘忍地回蕩……

痛苦的閉上眼,沒有流下半滴淚,僵直地坐在原處,腦中混亂的思緒翻湧。

突然她站起身,拖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一個紅色大木箱旁,那是過門時帶來的嫁妝。

打開箱子,裏麵整整齊齊放了不少小東西,都是她在姑娘家時的寶貝。

跪在箱前發了好一會兒呆,她才動手往箱底摸去,翻出了一件藍色男子外袍,怔怔地看了許久,又落下淚來。

將外袍抱在懷中,她又走回床邊坐下,將臉埋在衣物中,盧睿身上帶有書香味的男性氣息,立刻包圍住她……

她真的好想念、好想念他……

“你為什麼不來看我?你願意哄別的女人,為何就不肯哄哄我……”淚水不停滑落,沾濕了那件男性外袍。

那日兩人初次相識時,他披在她身上,為她遮去無限春光的衣物,她一直小心翼翼的保存著,卻直到現在才發覺,這種心情就是“相思”。

哭得不能自己,她索性抱著盧睿的外袍,伏倒在床頭痛哭失聲……而後,在淚水中睡著了。

******

又過了數日,水仙已餓到氣若遊絲,又因滴水未進,她虛弱到下不了床,也再也流不出淚了。

這下四婢可是嚇壞了,想去告知盧睿她的情況,卻全部被秋芽擋住,根本見不到盧睿的麵。

“你不能阻止我們見姑爺!”菊友緊握著雙手,怒氣衝衝地瞪著傲然站在眼前的秋芽。

“表哥很忙的,哪來的閑功夫理會你們四個下人!”秋芽斜睨了四婢一眼,唇角眉稍都是惡毒的笑意。

“那您總能向姑爺提一下小姐的近況呀!小姐再不喝水、吃東西,會死的!”蘭友細細柔柔的聲音也激動了起來。

然而,秋芽仍是無動於衷,冷冷的看著四婢。

“表小姐,您是在為自己造孽,這種事是無法隻手遮天的。萬一小姐有了什麼三長兩短,水府絕不會輕易放過盧府,到時你所做的一切就再也隱藏不住的,你想姑爺在那時還保得住你嗎?”竹友冷靜地分析利害關係,還盼望秋芽沒有愚昧到不當一回事。

“水府算什麼!表哥可是聖上眼前的大紅人,有誰敢對表哥不利?水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死了活該,表哥才不會為了她而凶我,弄不清楚利害的是你們吧!她死了,表哥說不定樂得輕鬆!”秋芽嬌蠻地一甩頭就要離開,她就是要弄死水仙!

梅友一把扯住了她,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下,結結實實甩了秋芽一耳括子。

“你這隻母狐狸,狐假虎威有什麼好得意,水府豈是你惹得起的?有膽你再說一句水府和小姐的壞話!”梅友的聲音冷得像冰,震住了秋芽。

一呆之後,秋芽氣忿地尖吼:“你當我不敢說嗎?水仙那自以為了不起的賤女人!不守婦道!早該被表哥休了!若不是娘家有點權勢,還容她撒野放肆嗎?水府又有什麼了不起,大夥都是朝裏的官兒,在聖上的眼裏,水府壓根微不足道,憑什麼同表哥比!”

“你說什麼!”男子凶猛的怒吼,如雷聲乍響,嚇住了秋芽。“你胡說八道什麼,水府比不上盧睿?哼!你要不要真請皇上定奪一下?”水陽白衣身影氣勢洶洶地逼近秋芽,如女人般美麗的麵孔,現在比惡鬼還嚇人。

他身後水家幺子正設法拉住蠻牛似橫衝直撞的二哥,不住的勸解:“二哥,你別同姑娘家一般見識,順順氣……”

“一般見識?本少爺才沒那閑功夫!喂!叫盧睿出來見我!”

“你什麼東西,表哥幹嘛要見你!”秋芽雖然怕水陽,卻仍不肯放行。

“什麼東西?你這女人沒資格問!叫盧睿出來!”水陽可沒什麼憐香惜玉的觀念,若不是被幺弟拉著,他根本不會對她客氣。

“二哥,平心靜氣,心平氣和點。”水家幺子移陣到兄長麵前,很努力的盡壓製的責任。

“姑娘,我們是盧少夫人的兄長,聽說舍妹被斷食,生命垂危,因此想向盧睿要個交代。”他溫柔地笑著向秋芽解釋,一邊防範二哥出手傷人,實是手忙腳亂得緊。

“表哥沒空見客,你們回去。”秋芽倏地慌張起來,她沒想到會引來水仙娘家的人,這下可不得了!

“他非見不可!盧睿!你給我出來!”水陽才不願花心思與秋芽嗦,扯開嗓門直接叫人。

水家幺子也不出聲阻止了,一臉歉然的袖手旁觀。

“你有沒有一點規矩!在別人府裏亂吼亂叫,一點教養也沒有……”秋芽整個人都慌了,急著想阻止水陽。

“女人!你給我住口!”凶神惡煞地對秋芽吼叫,水陽很克製自己不要往裏頭衝,那是最大極限!最大、最大的極限!

“水兄,你找小弟有事嗎?”盧睿清亮的聲音總算加入這一片混亂。

“姑爺!小姐要死了!您快去勸勸她呀!”菊友首先發難,腫腫的眼中又流出一串淚。

“夠了!你別再哭了!”水陽受不了地朝她一吼,菊友馬上止住淚,吭都不敢吭一聲。

“水仙要死了?你們在胡說什麼?”不理會水陽的小插曲,盧睿凝著臉不解。“水仙有秋芽照料,怎麼會出了亂子?”

“就是交給她才出亂子,她從沒給過小姐一餐。”梅友冷冷的瞪著秋芽,那眼神如利劍般嚇人。

不由得瑟縮了下,但在抬眼看到盧睿詢問的目光,秋芽嘴硬道:“少血口噴人了!我才不是那麼狠心的人。”

“啪!”二話不說,梅友往她臉上一摑。

“你這賤婢……”秋芽驚愕的尖吼。

“打你!就偏要打你!”又是兩巴掌賞下,梅友滿臉挑釁。

迅速打完,她趁眾人尚未回神,一遛煙躲到水家幺子身後避難去也。

很理所當然的護住她,水家幺子接著開口:“妹婿,你何不去探望仙兒?要不然,交由咱們帶回水府也好,你怎麼決定?”

“仙兒是盧家的人,用不著你們費心!”板著臉丟下話,盧睿拂袖離開。

多日不見水仙,他想她想得心都揪了,卻又礙著麵子,一直沒去看她。既然今兒鬧出了這麼大的事,無論真假都好,總算有借口去看她了。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看到憔悴虛弱到像一抹幽魂的水仙。

房內所有的色彩都被換成白色,連床帳也是一片雪白,原本喜氣洋洋、雅致華麗的房間,現在隻剩一片死氣沉沉。躺在床上的水仙也是一身素白,黑發隨意的披散在身上、被褥上,讓她看來更加柔弱纖細。

“你……這是怎麼一回事?”站在床邊俯視她,盧睿心下除憐惜外,也有一股怒火緩緩燃起。

“你來幹嘛……”虛弱地望了他一眼,原本白到沒有血色的雙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紅暈。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冷冷的斜睨她,心中明白她是在同他賭氣。

為什麼她總是這麼自尊自傲,非得和他針鋒相對才甘心!結果,隻是在虐待自己,這是何苦?

“替你省事……”力氣不夠,水仙隻說了幾個字就開始喘氣,幹裂的櫻唇微微啟開,另有一種異於平常的冶豔風情。

“秋芽是不是斷你的飲水吃食?”如果是,他絕不會原諒秋芽的欺騙!

沒有回答,因為全身實是一點力氣也沒有,連呼吸也幾乎要做不到,她緩緩合上眼。

“仙兒!你睜開眼!不許閉上!”大驚,盧睿一把將她摟入懷中,心焦地呼喚著。

費力睜開眼,埋怨地望他一眼,幹澀的唇瓣動了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當機立斷叫來仆人,命他去端碗湯過來。

“我……不……”奮力地發出兩個音,便又大口喘起氣來。

“你必須吃東西!”他強硬地瞪視她,不禁氣她的固執。

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淨,她不能諒解他直到現在才來看她,是特地來施恩的嗎?為什麼先前不來?

不多久,魚湯的香氣傳入她鼻中,碗也靠上她唇邊,蒸氣撲在她臉上。

閉緊雙眸,她想別開頭,盧睿卻早一步鎖住她頸部,固定住她的頭顱,想將魚湯強灌進水仙口中。

她沒有力氣抗拒他的強硬,魚湯於是順利地進到她口中……但也僅此而已,她所剩的力氣也無法幫她咽下魚湯,於是湯全順著唇角流下。

“該死!”連忙放下碗,盧睿手忙腳亂的拭淨魚湯留下的汙漬。

半閉的眸子帶笑望著他,端麗的唇角動了下,似乎是想笑,卻力不從心。

“我絕對會讓你喝下這碗湯的。”他既心疼又氣忿地望著她道:“你不能將生命當兒戲!”

閉上眼不理他,水仙心頭酸酸的。

突然唇上一片濕潤,接著一口魚湯便被渡入口中,她愕然吞下。

丹鳳眼猛的睜開,對上一雙深邃的真誠黑眸,她一時間竟迷惘了……

待她回神,盧睿已用同樣的方式,將一碗魚湯全喂給了她。

“你……”雙頰不由得一紅,她輕聲啐了口。

“再來一碗。”像是食髓知味,盧睿咋了咋唇,提議道。

臉蛋更加紅了,水仙的唇瓣輕輕動了動,沒有發出聲音。

“你說我是登徒子嗎?”他笑容可掬的問,竟似全不在意。

細弱地嗯了聲,她覺得他的陌生笑容,很令她不安。

“我就是!”用力在她朱唇上吻了好幾下,黑眸中燃起了欲望。

“不……”她不加思索便出聲拒絕。

真是太亂來了!她根本還沒恢複體力,哪能任他予取予求呀!再說,她還在生他的氣呢!才不要他碰!

“放心,我沒這麼亂來。”長指輕點她俏鼻,盧睿脫去靴子,抱著她躺上床。“小睡一下,晚些我再喂你吃些粥。”

“走開……”嬌軀扭動了下,她才不理他的示好哩!

“我不知道秋芽這麼待你,我本想可以讓她照料你,來解你對她的心結……我不知道,原來她對你也是……”低歎一聲,他一時無法接受善體人意的秋芽,背地裏竟是如此狠心。

“哼……”用鼻息應答,水仙很想對他吼:自頭至尾都是秋芽在欺侮她。

“以後,我回來和你同住吧!咱們夫妻一直分房,也不是辦法。”也好就近照料她,假手他人,還真是不安全。

“哼!”總算良心發現了!水仙勉強覺得滿意。

“快睡吧!我在這兒陪你。”溫柔地拍撫她的纖背,哄她入睡。

瞠著美目瞬也不瞬地看著他,水仙心裏正在考慮,到底要不要原諒他。 畢竟他來了,看來也頗自責……

在他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她閉上眼迅速墜入黑甜鄉。

看著在自己懷中沉睡的水仙,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在他心中湧現……

想將她捧在手中珍惜,卻似乎總是傷害著她,兩人間似乎無法長久和平共存,他分明就很在意她的!

“唉!你為何總是那樣固執、任性,非得同我針鋒相對、爭出高下?你就不能乖順一點嗎?這樣對你我都好。仙兒,告訴我,你究竟希望我怎麼做?”心情越來越沉重,盧睿不知自己懷中的小妻子,何時會又突然間消失。

重歎一口氣,他煩悶地閉上眼,想以此來平撫心情。

耳中是水仙細微急促的呼吸聲,斷斷續續的似會隨時斷氣。

越聽越心驚,他又睜開眼,深睇她白得近似透明的臉蛋,伸手放在她俏鼻下方,指頭上有溫熱的吹息拂過……沒事!

稍稍放下心中的大石,卻仍是吊得高高的,各種混亂的情緒讓他無法繼續待在原處,便翻身下床去,輕手輕腳替水仙蓋好了被子,便推門出去。

他得去找個大夫來看看她,斷水斷糧了好些日子,他不信她會無大礙,隻是虛弱而已。

而,他也該好好想想,要怎麼處置秋芽了。

一想到此,盧睿不禁重重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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