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8-3-19
- 最後登錄
- 2024-11-25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4942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29466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第九章
週末夜,陶蜜薔提著一袋啤酒和零食到好友家過夜。
「這有什麼好考慮的,我無條件放你三天假,去。」陶蜜薔喝了一大口啤酒,舒服地吐了口氣,享受放鬆的感覺。
相對於爽快給假的老闆,當員工的汪采瑄反而顯得悶悶不樂,愁眉苦臉,一點都沒有被准假的開心。
「我不能去,我怎麼能去?」她也喝了口啤酒,無奈地嘆息,心情沉重無比。
自從拿到那張機票後,她每天都會對著它長吁短嘆,想到齊志昊對自己寄予的期待就覺得難受,睡眠品質更是差上加差。
「為什麼不行,現在這兒有誰攔著你,不准你去了嗎?」陶蜜薔嚼著嘴裡的魷魚絲問她。
「薔……」
「我舉雙手贊成。」陶蜜薔舉起兩手表示支持。
汪采瑄彎起愁苦的唇,明明是想笑的,眼裡卻泛起一陣濕潤。
「喂,我警告你喔,想哭就到他懷裡哭,別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浪費面紙,製造環境污染。」陶蜜薔警告好友不許再哭哭啼啼的。這陣子她動不動就掉淚,把自己弄得愈來愈憔悴,沒化妝的時候都快人鬼不分了。
「我也不想啊。」汪采瑄吸吸鼻子,抹掉眼裡的水光。現在她就像個壞掉的水龍頭,雙眸隨時都會「水汪汪」,莫名其妙就會突然一陣感傷。
「不想不是光靠嘴巴說的,你待會兒就給我去收拾行李。」陶蜜薔見她這樣,心裡也不好受,塞了根魷魚絲進她嘴裡。
眼前看來,只有那個男人才能止住她悲傷的淚水。
「薔……」
「叫我幹麼?看看你自己這副鬼樣子,那個人還肯要你就要偷笑了。」陶蜜薔從包包裡拿出一面鏡子來「照妖」,讓好友瞧瞧她自己現在這副病相思的模樣。
汪采瑄苦澀地撇唇,低頭喝啤酒,也知道自己的臉色很差,可是她就是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嘛。
「瑄,我知道你是因為擔心你爸媽才不敢跟他在一起的,但要是他們現在看到你每天都在家裡哭得死去活來,變得那麼憔悴,難道就會比較開心嗎?」陶蜜薔心疼地看著好友,擔心她再這麼難過下去,自己的店就沒人顧了。
「而且你最擔心的事都已經發生過了,伯父伯母以後再生氣也差不多就是這樣而已,只會愈來愈習慣,不會更糟。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心,不要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與其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傷心難過,倒不如抱著心愛的人一起被罵要好多了,反正你爸要揍也是先揍他呀,對不對?」陶蜜薔對好友眨眨眼,勸她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既然那麼愛那個男人,就到他身邊去,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這次,汪采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像樣笑意,但還稱不上多開心。
經過好友的一番開導,她心裡似乎覺得好過了點。想想雖然將來不知道會不會後悔和他分手,但自從決定和他分手後,心情真的每天都很難過。
其實,她並不是完全沒有想過要拿著機票不顧一切地飛奔向他,只是再多想到家中的父母,她又馬上打消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只敢在夢裡讓它實現,醒來後眼角又是兩行淚……
「要是你還是做不了決定的話呢,不然,就交給命運來幫你抉擇好了。」
「命運?」
「對啊,去把你的機票拿來。」她催促道,一口乾了瓶裡的啤酒。
汪采瑄不明究理,但還是照好友說的把機票拿來給她。
陶蜜薔在地板上清出一塊空間,將信封放在地上,再把剛喝完的玻璃酒瓶也平擺在旁邊。
「我們來玩俄羅斯輪盤,要是瓶口轉到機票這邊你就去,否則就死心。」
「你在開玩笑吧?別鬧了。」她看好友是酒喝多了。
「誰在跟你開玩笑!我這是在幫你下定決心,轉吧!」陶蜜薔叫她動手。
汪采瑄按著瓶子,總覺得用這種方式來決定自己的感情走向,好像太胡鬧了點。
「快呀,說不定你們真的是命中註定咧!」她嚼著魷魚絲,又開了一瓶啤酒,準備觀看這場緊張刺激的賭局。
在好友的殷殷期盼之下,她也只好動手轉那隻玻璃瓶——
空瓶在眼前快速旋轉,兩個女人全神貫注地盯著它,隨著它變慢的轉速,眼睛愈睜大……
※ ※ ※
人來人往的機場,齊志昊在登機門前等到最後一刻才進入機艙,目光往四周掃視了一遍,確定沒有見到等待的人出現……
他在靠近走道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機,看著沒有任何來電訊息的螢幕,找到汪采瑄的電話,手指徘徊半天卻遲遲按不下撥號鍵。
打去要說什麼?她的行動已經說明了她的決心,是他改變不了的結果,他的執著只會造成她的痛苦,讓彼此都受折磨。
一想到她的淚,他悵然若失的眼底更顯黯淡,儘管心如寒灰,卻還是能感受到深沉的痛楚……
他關掉手機。不打擾,是他現在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一名女子從盥洗室裡走出來,坐到和齊志昊隔條走道的位置,收起隨身攜帶的化妝包,扣上安全帶。
一個不經意的瞥眼,他心一驚,瞠目直視眼前的女子……
「怎麼,早點登機補妝不行嗎?」汪采瑄挑眉問道。
他依然目瞪口呆,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她。
「現在才來,飛機差點就要起飛了耶!」她蹙眉埋怨,憋氣看著他那臉呆愣的樣子,不禁嫣然一笑,笑逐顏開地看著他。
那光采的笑容,閃耀他的眼,讓他久久難言,內心的酸苦釀成一絲甘甜……
雖然他滿心盼望著她的出現,但見到她真的坐在眼前,他忽然有種作夢般的不真實感,深怕這只是自己因過度思念而起的幻覺……
他執起她的玉手,十指扣緊掌心的溫度,才確定她真實地握在自己手中。
「抱歉,我來晚了。」他很合作地賠罪,目不轉睛地凝望著她,與她相視而笑。
牽著彼此的手,他們都知道這一刻得來多麼不易,所以內心的喜悅也相對澎湃洶湧,兩人心中都鼓動著難以言喻的感動。
「先生、小姐,本班機即將準備起飛,請兩位務必繫好安全帶,豎直椅背。」空服員笑著提醒這兩位好像聽不到播音的客人,眼睛盯著他們隔著走道牽緊的手,用親切無比的眼神勸他們快點放開。
汪采瑄不好意思地向空服員點頭致歉,連忙豎起椅背。
齊志昊則神色自若地扣上安全帶,沒有半點尷尬,臉上還滿面春風的愉快表情。
「小姐……不好意思,待會兒可以跟你換個座位嗎?」才扣好安全帶沒幾秒,他就急著伸長脖子,越過女友向坐在靠窗位置的陌生女子提出換座位的要求。
那名中年女子也很好心的答應他的請求,看得出來他半刻都不想和女友分開。
「不要麻煩人家了,幾個小時就到了。」她想航程也沒多久,不好意思給別人添麻煩。
「不行,我會想你,不然你過來坐我腿上。」他笑咪咪地說道,完全不害臊,也不介意周圍的乘客有沒有聽到,只想和她靠得更近。
果不其然,前後的乘客全都探頭看著他們倆,不約而同地低笑。
她頰邊浮上兩朵紅雲,以眼神輕斥他的不正經,但心裡卻有一絲久違的甜蜜。
當飛機向天際,她的心也隨之飄上雲端……
起飛後不久,安全帶的指示燈一滅,齊志昊便立刻換到女友原來的座位,讓她往內移動,坐到窗邊。兩人像往日那樣親密的靠在一起聊天,把之前所經歷的痛苦全都拋諸腦後,煙消雲散……
「所以,你是因為一場俄羅斯輪盤才決定來找我的?」他聽女友說起和姊妹淘的瘋狂遊戲,實在有些不可思議,同時覺得啼笑皆非。
「不,我們喝光了所有啤酒,至少玩了五十次以上,直到樓下住戶來按電鈴抗議才停,可是卻連一次也沒有命中目標。」她無奈地訴說當晚的結果。
「那你還肯來?」這下子他更好奇她赴約的原因了,她該不會以為他只是要帶她去幫小光過生日,回來後就跟他分道揚鑣了吧!
「因為當我在轉瓶子的時候,一次比一次希望它停在那張機票的位置,也一次比一次還氣它為什麼不停在那張機票的位置,最後甚至還大發酒瘋,差點砸了那隻玻璃瓶……」她以前都不曉得自己的酒品那麼差,幸好當時有好友攔住她。
「所以我也終於發現,其實我是很想拿到那張機票來找你的,就算不是命中註定,我也想和你在一起。」她表明自己的心意,領悟到人的情感是無法被命運左右的,即使能夠放棄這段感情,但對他的愛卻始終存在,所以才讓自己備受煎熬。
好友說得對,最重要的是她自己的心。既然與他分或合都會遭遇痛苦的關卡,那倒不如牽著他的手一起走,一起克服過那些難關。
她想,姊姊當年或許也是抱著這種心情,選擇了忠於自己的心吧!
聽到女友這麼說,齊志昊心裡既高興又感動,嘴上的笑容都快咧到耳邊去了。
想不到她不僅回心轉意,看來還很堅定地下了和他相守的決心,真的是——
「你確定你現在是清醒的?」他的心靈受創嚴重,多問一句保險點,大起大落的打擊他承受不了太多次。
見男友這犯「疑心病」的反應,她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抱歉,都是她害的……
「你有聞到啤酒的味道嗎?」她看沒人注意,往他嘴上親了一下。
他愣了下,隨即樂不可支地笑開,一把抱住她——
「這我不是很確定,再聞聞……」他說著鼻子就往她臉上磨蹭,大吃豆腐。
「討厭!旁邊有人耶。」她提醒他注意,也尊重一下旁邊的人。
「知道了,那等我們到了沒人的地方,你再讓我好好聞一聞。」礙於場地限制,他很收斂地鬆手,放她一馬。
不過,為什麼她的每個「討厭」都那麼讓人「喜歡」啊?
「你又不是小狗。」她笑著捏捏男友的鼻子。
「狗或馬車都好,只要你在我身邊。」他忽然神情認真地凝視起她來,眸光深邃,深情款款,不知該如何形容此時心中那股帶著悸動,卻又感覺無比輕鬆的感受,只曉得那絕對是因她而有的快樂……
「謝謝你跟我一起面對。」他向她道謝,不只是感謝她此時的愛情,還有五年前她替他流過的眼淚。
雖然她並不知情,但當年在她離開美國的前一晚,他其實到過哥哥的住處,想趁房子被收回前去看看哥哥住過的地方,卻在門外就聽到她在裡頭放聲大哭……
當時他因哥哥的死大受衝擊,心情悲痛又混亂,明明傷心欲絕,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彷彿所有的痛苦全都梗在心裡,堵住淚腺,無處釋放,不過聽著她聲嘶力竭的哭聲,他的情緒竟得到一點舒緩,漸漸沉澱下來,就像有人代替他哭出了心中積壓的鬱悶與哀慟一樣。
或許,她確實是他命中註定的女人,所以她的淚和愛,都深深地牽繫著他的心……
「謝什麼,我只是選擇對自己誠實,不逃避而已。」她笑著,將頭靠在他肩膀,心暖暖的,很高興自己做了這個決定。
他輕摟著她,和她一樣微笑。
這一刻,他們都忠於自己的心,作了一個同樣的決定,要一起面對未來……
相信等他們共同克服了加倍的困難,也能得到加倍的幸福。
※ ※ ※
到了日本,他們馬上要面對的第一道難關,無疑就是齊志昊的父母親。
因為齊父、齊母對汪采瑄的事情知道得並不多,也不曉得她此次會和兒子同行,所以兩人商量後,決定先找家飯店讓她休息一晚,由齊志昊回家去向父母說明事情的來龍去脈,隔天再過來接女友至家中拜訪父母,一起幫小光慶生。
當天晚上,汪采瑄換好睡衣坐在床上,沒等到男友約好打來回報他父母親反應的電話,倒是看到他本人出現在房門口。
「你怎麼來了?」她沒想到他會親自過來,現在都那麼晚了。
齊志昊揚起嘴角,笑容卻略顯沉重,似乎帶著淡淡的愁緒。
進房後,他立刻將她擁入懷中,下巴靠在她頸窩上,閉上眼……
「你明天還是別去見我爸媽好了。」他話中透露出低落的情緒。
她一聽,馬上就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他們很生氣?」她安慰地拍撫他的背。看來他父母的反應不會輸給她爸媽的激烈程度,而他首當其衝,肯定已經挨過一頓罵了。
「是非常氣。」他簡單地說,沒敢告訴她齊母當時氣到連站都站不穩,卻還是指著他罵個不停,什麼難聽的詞彙都用上了。
「那他們明天見到我會不會氣得暈過去啊?你不是說伯父之前才動過一場大手術。」她擔心自己的出現會更刺激他老人家。
他鬆開手,很無力地看著她,心想這女人怎麼不先擔心一下自己的處境,善良的小羊明天可能就要被剃掉一層毛了。
「我爸比我媽鎮定多了,而且他再怎麼生氣也很少開口罵人,倒是我媽……」他語帶保留,不想嚇到她,讓她承受太多壓力,但母親實在不是個好親近的人,連他這個親生兒子都覺得她有時罵起人來太過刻薄,若不是他從小到大都聽到習以為常,一般人很難不放在心上的。
「你明天別去了,等吃過午飯我就把小光帶出來。」他這麼決定。想來想去都不忍心把她送上門去,讓人罵得狗血淋頭。反正如果不是因為要幫小光過生日,他也不會這麼匆促的安排她跟父母見面,沒給雙方多留一些緩衝期。
「你想當著你爸媽的面,綁架他們的孫子啊?」她好笑地問道。
「他聽到你來,會自願跟我走的。」他的語氣放鬆了點。
「那我不就變成誘拐兒童的壞人,以後更難靠近你家大門了。」她曉得他是出於好意想保護她,但是這麼做恐怕只會造成反效果,讓他的父母對她印象更差。逃掉這一關,下一關卻變得更加困難。
「可是我不想看到你哭。」他面帶憂心地望著她,彷彿已經預見了那一刻,而他痛恨看到她傷心。
「我不會哭。」
「你百分之九十九會。」那是她沒見識過他媽媽的厲害,才會有這股「愚勇」。
「我……盡量不會哭。」她量力而為地改口,也曉得自己這陣子哭功了得,情緒很容易被牽動,但她仍不想因此而退縮。況且在決定和他一起來日本的時候,她就已經先設想過可能會面臨到哪些狀況,做好了一些心理準備了。
見她打定主意要去見他的父母,他是很高興她以行動展示和他交往的決心,不過一想到她將要面臨到的,還是很不捨得她受委屈。
「那好,到時候你要是再哭得驚天動地,我會多罵你一頓哦。」他勉為其難地同意,但也把話說在前頭,要她慎重地考慮清楚,這可不是在跟她開玩笑的。
想到今晚挨罵的情形,齊志昊真怕她明天會像在美國那樣哭得呼天搶地,讓他也跟著肝腸寸斷。
「我什麼時候哭得驚天動地過了?」她覺得他的形容太誇張了,她可不記得自己曾在他面前哭得那麼慘痛過。
只要有他在,她一向都哭得很含蓄、很守保,能忍則忍的……
「誰說沒有?當年你在美國的時候……」他於是告訴她這段放在心裡的往事,也親口說出對她的感謝,但絕不希望看到那頁記憶從聲音變成畫面,在眼前重現,光用想的就知道慘不忍睹——
「與其要看你哭成那樣,我寧願現在就去把小光綁過來。」
汪采瑄凝視著他認真的表情,對他所說的一番話感到十分訝異。
沒想到那時他們倆只隔著一扇門,差點就見了面,更沒想過當時那個態度冰冷的男人會被自己的淚水所安慰……也就是說,在她最痛苦的時候,陪她痛哭流涕的人竟然是他……
「怎麼了?」他看她怎麼突然沒了聲音,直盯著他。
她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人生中有好多事都很奇妙。還有,如果那個時候你走進來,我一定盡全力抓花你的臉。」她這麼說,臉上卻笑吟吟的,橫看豎看都不具威脅性。
「哇,原來你這麼凶悍,那我就不必擔心你明天會哭太慘了。」他故作驚訝,終於露出進房後的第一個笑容。
「嗯,不用替我擔心,我會很堅強、很勇敢的……一直留在你身邊。」她輕勾住他的肩膀,很有信心地告訴他,決心要為這個在她的人生中連結出很多奇妙關聯的男人勇敢一點,也為自己的愛情而堅強。
她不會再痛哭流涕了,因為最慘的「分手」都已經走過了,以後她會緊緊牽住他,再不放開。
「很好,我會記住你這些話。」他笑著捧起她的臉,抵住她的額,親暱地磨著她小巧的鼻尖。
聽到她的話,讓他覺得好感動,因為這個柔軟的女人說要為了他變得堅強、勇敢,一直和他在一起……
從痛徹心肺的分離到堅定的相聚,此時的她是多麼值得珍惜,讓他像如獲至寶般地擁在懷裡,嘴唇也自然的貼近那失而復得的甜蜜……
他吻她,從柔軟的唇瓣、溫潤的舌尖、細緻的臉頰到頸間……
「你好香。」他嗅著她身上的芬芳,如同在飛機上說過的那樣細細探尋她的香,再一口口吞入唇間,以唇舌愛撫她滑嫩的肌膚。
「志昊……」她輕揪著他的衣服,忍受著那股既癢又麻的騷動,卻又不想推開那陣親密的熱度和愛人的氣息。
分隔了一段時日,兩人都格外懷念對方的體溫,情不自禁地被相戀的引力所牽引,呼應著彼此心跳……
他埋首於她的胸前,迷戀著那片雪色嫩肌,一顆顆解開她保守的睡衣,企圖釋放更多,貪婪地汲取她的香氣……
才剛解除不能碰觸她的禁令,一吻上她的美好,那曾被思念與痛苦捆綁住的慾望便排山倒海地襲來,吞噬他的理智,促使他迫切地想撫遍她的玉體,彌補這些日子中斷的愛火。
她星眸半閉地擁著他,被熾熱的火舌灼燙著,無力招架他的狂烈。
沒有酒精,她依然被醺醉,使身體不由自主地順著他的動作,輕仰起頭,任他燙人的唇一路向下游走,一寸寸愛撫她敏感的肌膚……
「啊!」她驚呼。在迷亂的意識間忽然感覺胸前一片涼意,低頭才發現上衣已經完全敞開,羞赧地想拉上衣服,卻被他快一步阻止。
「別遮,我想看你……想要你……」他對她訴說心中的渴望,用幽暗的黑眸催眠她意志,再以自己的大掌取代她遮掩的雙手,感觸那隆起的胸線,輕輕揉握。
她害羞地別開臉,不敢看他的動作,也不敢想像接下來的親密,但卻能感覺到他正以舌尖濕潤的畫過那梅紅的頂端,霸道地吞沒……
「嗯……」她輕顫著身子,感受到由胸口散開的陣陣酥麻,讓她膝蓋有些發軟,還得靠他支撐身體的重量。
他一邊吻她,一邊褪去自己的衣物,袒露逐漸緊繃的身體,感覺鼻間吸入的淡淡香氣正隨著他的血液迅速奔流,不斷刺激著他的情慾,加劇想得到她的慾望。
老天,他是怎麼熬過那段沒有她的日子!現在他連想都不能想像,只能欲罷不能地狂吻她,想將她揉入自己似的,共同燃燒……
她柔弱地倚著他的肩頭,看著他用比喝醉酒那夜更加狂野的動作,一步步卸除兩人的衣物,非但沒有阻止他的念頭,反而隨著他不間斷的愛撫與親吻,體內漸漸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感,流竄四肢。
那陌生的快樂讓她感到一絲罪惡,但身子卻誠實地渴望得到他更多的吻,喜歡被他撫摸的溫熱,感受被他疼愛的溫柔,也感覺到彼此真實的相愛著。
她矛盾地皺起細眉,對自己的反應惱極了……
但他調情的進度卻很堅定,一下子又將她逗弄得意亂情迷,沒法思考太多……
「到床上?」他問,卻沒等她回答就將她打橫抱起,走至大床。
她雙眼迷濛地望著他,見他以溫柔的力道壓向自己,延續方才的挑逗……
一深一淺的膚色赤裸地半疊於床中央,他的指尖探進她腿間,撩撥著她,令她咬著牙忍耐那把磨人的火……
「采瑄?」他捧起她的臀,讓她感受到自己灼熱的身軀已經燒到最熾,迫不及待想得到她的撫慰,想被她的軟潤緊緊包裹——
但他不敢冒然前進,也咬著牙等待她最後的首肯。
她仰著嫣紅臉蛋,抬手攀住他的雙臂,眼神迷茫地望著他……緩緩閉上,默許了他的親近,願意將自己全部交給他。
他輕撫她秀麗的嬌容,再無猶豫地占有她的純真,與她十指緊扣,堅定、狂烈地對她說愛……
很快地,寧靜的空氣中只剩激情的喘息……
※ ※ ※
凌晨一點零三分,齊志昊背對著大床著裝完畢,哀怨地轉身——
「真的不讓我留下?」他瞄了眼床頭的時間,一回頭又抱住女友撒嬌,就是賴著不想走,沒幾件衣物也拖拖拉拉地穿了十來分鐘。
「不行。你不回去,你爸媽會怎麼想我?」她拉下他的手臂,堅持不留人。雖然害羞的事都做完了,可是留他過夜又太過明目張膽,怎麼想都不妥當,畢竟天底下有哪個當父母的,會喜歡自己的兒子一吵完架就跑到女朋友那裡去過夜。
他爸媽大概會認為他們是公然在向長輩挑釁吧!不行不行……
「木已成舟,這下他們就更知道我非你不可了。」他嘻皮笑臉地說道,對剛才的溫存還意猶未盡,久別重逢的熱情還沒降溫。
「別耍嘴皮子,快回去。」她臉紅地把他轉向房門,使勁地趕人。
「知道了,知道了,別一直把我往外推,好像很不想對我負責一樣……」他邊走邊嘀咕,還是免不了被推出門外的下場。
「不跟我吻別嗎?」他旋身倚在門邊,要求一個臨別的熱吻。
她笑盈盈地拉下他的領子,靠近他的臉……
「明天見。」她二話不說地關上門,門後還傳來幾道落鎖的聲音,動作一氣呵成。
齊志昊站在空盪蕩的走廊上,忽然覺得這飯店的空調有點強,走向月黑風高的夜,他心頭吹起一陣空虛的涼……
※ ※ ※
隔天,汪采瑄隨著男友來到齊家,一踏進門就可以感受到自己的不受歡迎,連小光的面都還沒見到,就被傭人帶到二樓去見他父母,還不准他陪同——
「我沒叫你,跟進來做什麼?」見兒子和那個女人一起走進起居室,齊母馬上板起臉來訓教他。剛剛她明明交代過傭人只要那個女人自己上樓,不準兒子跟過來的。
「我怕你們第一次見面不曉得要聊什麼,場面會很尷尬,所以就一起進來了。」齊志昊從容地微笑,其實心裡是擔心父母會不小心跟女友「聊過頭」,才不理傭人的轉告,也不管女友說要自己上樓,還是決定陪同她一起過來,免得她「遇害」。
「這裡沒你的事,出去。」齊母冷肅地命令道。明明要趕的人是兒子,卻順道白了汪采瑄一眼。
「我坐在旁邊,不會打擾您說話,你們就當沒看到我好了。」光看母親瞪女友的那一眼,他更不敢走開了。
「這麼大一個人坐在這兒我怎麼當沒看見,別以為我們跟你一樣眼睛有問題。」齊母冷言諷刺,兒子是眼睛有毛病才會看上這個女人。
「媽……」
「快出去,你怕我們吞了她不成?」齊母直言不諱地說,也不怕汪采瑄聽到作何感受。
「我……」
「志昊,你先出去吧,讓我們自己聊一聊。」她輕碰他的手,以懇求的眼神示意男友先離開,免得場面一開始就鬧僵了。
他望著女友,實在很不放心讓她一個人留下,但她又那樣看著他……
「那好吧,你們慢慢聊。」他很快地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又多看了眼父母,才轉身離開起居室。
「哼,你看看,養孩子有什麼用,我這個親生母親說的話還比不上一個外人來得有分量,人家只要朝他使個眼色,他就對別人唯命是從。」兒子才走,齊母馬上就轉向丈夫,出言冷嘲熱諷。
齊父沒回應妻子的話,只是要妻子先坐到身邊,然後向汪采瑄冷淡地說了聲:「坐。」
「謝謝伯父。」汪采瑄撫裙坐下,盡力保持臉上的笑容和內心的鎮定。進門不過幾十秒的時間,她已經清楚感受到齊母對她懷有多深的敵意了。
面對她的主動開口問好,兩人看著她都沒什麼好臉色,但齊父還是勉為其難地朝她微微頷首,倒是齊母的態度就完全冷冰冰的,打量她的眼神充滿憎惡與不屑,斜眼瞧她的時間也比正視多……
「我沒想到你真的敢來!知道你那個不要臉的姊姊對我們家做過什麼可惡的事,你還敢出現在我們面前?!」齊母劈頭就表達出對她的厭惡,同時也不忘羞辱她死去的姊姊。
汪采瑄的心揪了一下,隨即在心裡提醒自己不可動怒,畢竟對方是長輩,而且他們就跟自己的父母一樣是因為太心疼逝去的孩子,至今還無法對過去完全釋懷,才會將心中的怨憤遷怒於她,對她態度不友善。
「伯父、伯母,今天冒昧來訪是因為小光邀請我參加他的慶生會,還有我和志昊也想向兩位稟報我們正在交往的事。另外,伯母,死者為大,雖然我知道您對我很不滿意,但還是要請您提起我姊姊的時候,不要加上一些情緒化的用詞,那會讓我覺很傷心。」她的態度不卑不亢,帶著禮貌性的微笑,冷靜地向長輩說明此行的原因和自己內心的感受,盡其所能的讓這次的拜訪不要演變成激烈的衝突場面。
「聽聽你說的……你竟敢這樣跟我說話!」齊母捂著胸口,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我說了那個女人什麼不對的地方?她明明就是不要臉的拐走我兒子,要不是她死纏著他,把他迷得神魂顛倒,我那個自小就聽話又孝順的兒子會那樣忤逆我們,跟我們鬧得反目成仇,最後還客死異鄉嗎?!」齊母厲聲責怪那個害自己兒子喪命的女人,把所有的錯都歸咎於她,怪她當年如果乖乖聽勸、早早分手,就不會釀成這樁生離死別的慘劇。
「姊姊和姊夫是真心相愛的,那場車禍是誰都不願意發生的意外。」她抑制自己的情緒起伏,客觀地陳述自己的看法,不想多作爭執,揭開雙方心中更多的傷疤。
自己愛過才能體會姊姊和姊夫的感受,那種相愛卻不能相守的煎熬,絕不是旁人能想像的痛苦,當然也不該由第三人來妄斷對錯。況且意外是任何人都不能預測的,又怎能怪罪於任何一方。
「如果我兒子不是倒霉遇上那個女人,就不會繼續留在美國發生那種意外!」齊母堅持己見,相信兒子要是有按照他們的期望,一完成赴美深造的課程就回來接手丈夫的醫院,找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娶妻生子,便不會發生那樣的意外。
「現在可好,你們一個害死了我的大兒子還不夠,現在另一個又想來接近我的小兒子和孫子……照我看來,你們兩姊妹根本是一個樣,乾脆你就老老實實地說好了,你究竟對我們家有什麼企圖,還是要我再拿一筆錢出來,你才捨得從我們家離開,就像當年一樣?」齊母用一種看穿她貪婪的眼神盯著她,輕蔑地淺笑。
在齊母心中,汪家的女人全是自不量力想高攀他們齊家的次等人,而且汪采瑄還比她姊姊多了一項見錢眼開,所以便想拿錢來打發她。
汪采瑄緊閉雙唇,安靜地看齊母那臉高傲的神情,神色變得有些凝重……
聽到齊母不僅依然故我地指責自己的姊姊,還提起那張侮辱人的支票,讓她實在很難繼續保持心平氣和,坐在這兒聽訓——
「伯母……」
「別叫得那麼親!好像你跟我們關係很好似的。」齊母一臉不屑地打斷她的話,往丈夫那兒看了一眼。
齊父沒發表任何意見,從頭到尾都安靜坐在旁邊,看著兩個女人一來一往的對話,神情始終沒什麼變化,就是冷淡了點,卻也看不出他是否在生氣。
「伯母,首先我必須告訴您,那筆錢從來沒有被動用過,而且我早就把支票交還給志昊了。」她還是堅持自己對男友的母親該有的基本禮貌與稱呼。
「還有,我能夠體諒伯父、伯母珍惜兒子的心情,但我也想讓你們知道,不僅姊夫對兩位來說是很寶貴的兒子,姊姊在我們家也是無可取代的寶貝女兒,所以那場意外並不是只對你們家造成很大的創傷而已,我爸媽也同樣感到非常傷心,而且他們還得承受失去外孫的打擊,更是痛上加痛。」說到這兒,她眼眶已泛紅,不想發怒卻忍不住心中想替家人叫屈的激動,口氣自然也強硬了點。
「最後,我和志昊也是真心相愛,經過很多掙扎才下定決心要在一起的,所以除非他先不要我,否則我絕對不會跟他分手,不管您準備給我多少錢都一樣。」她含淚看著齊母,很堅決地表達自己的立場,接著起身——
「抱歉,我先出去了。」她略微欠身,想在自己變得更狼狽之前離開。
齊母看著她走向門邊,馬上氣得站起來大罵——
「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接受你,我到死也不會承認你這個沒家教的女人!你一輩子都休想進我們家的門!」齊母尖聲大吼,氣她竟敢反過來對他們說教,簡直不把長輩放在眼裡,目中無人。
「你別那麼生氣,小心血壓。」齊父趕緊站起來扶穩妻子,撫著她的背,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汪采瑄頰上滑落兩行止不住的清淚,難過地朝他們點了下頭,匆匆離去。
「你看看她那副沒禮貌的樣子,簡直跟她姊姊一模一樣!你剛剛怎麼都不說話,也不幫我罵她幾句?」齊母不滿丈夫默不吭聲的態度。
「你說得對,我看也是一模一樣,所以才什麼都不想說,擺明了多說也沒用。」齊父看著宛如歷史重演的畫面,什麼都懶得說了。而且說句公道話,妻子剛才的態度是過分了些,要是他再跳出來幫腔,豈不像聯手欺負人,然後待會兒肯定連兒子也來找他們大吵一架,鬧得更不可開交,孫子的生日也甭過了。
「照我看啊,咱們的兒子也跟他哥哥當年一樣,不會聽你的勸,昨晚你瞧志昊的態度,像是說得動的樣子嗎?」從兒子昨天執著堅定的態度,便看得出來他要定了這段感情。今天連人都帶回來了,難道是專程讓他們夫妻倆罵著玩的嗎?
「就算這樣也不能都不管吶,你這麼說的意思是贊成他們在一起嘍?!」見丈夫一副無關緊要的態度,齊母既氣又急,怪他怎麼不和自己站在同一陣線。
「先別管我贊不贊成,但問題是我們倆反對有什麼用,你兒子的個性你還不清楚嗎?他從小到大乖乖聽話的次數算都算得出來。」齊父無奈地表示,如果連從小沒讓父母操過心的大兒子,都能從乖巧的模範生變成為愛瘋狂的男人,那麼這個自小愛玩又不喜歡被管束的小兒子,會堅持為愛革命也就更不令人意外了。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這世上的好女人多得是,為什麼我兩個兒子都偏偏喜歡上那家姓汪的女人。」她就是看她們兩姊妹不順眼。昨晚聽兒子說這件事的時候,她簡直是如遭晴天霹靂,而且是第二次被雷劈!
這麼多年了,齊母始終無法對兒子的死釋懷,也因此放不下對汪家的怨恨,好像不恨不想,就會遺忘了兒子的存在似的。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別操這個心了,咱們活到這把年紀還有什麼事好計較的。兒子即使娶了個讓你滿意的媳婦也不會搬來跟你住,最要緊的是他們自己過得開心。」
齊父倒是比妻子看得開。經歷過手術房裡的生死關頭,現在這條老命就像撿回來的一樣,對很多事的想法都更豁達了,不想再去干預兒子的感情生活。
以前齊志昊沒聽過他們幾次話,要他學醫,他讀理工;要他讀書,他跑去當兵;要他移民日本,他偏要住台灣。一直以來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過日子,結果到現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房子、車子、工作樣樣不缺,想起來他們之前還真是白操心了。況且剛才看那個女孩長得秀秀氣氣的,和他們兒子很相配啊,不說也看不出來她和汪家有什麼關係。
「可是我就是氣。」總之,很氣就對了。
「氣什麼,今天小光過生日,你要擺臉色給他看啊?」他摟摟妻子。
「走開,這屋子就剩我孫子沒惹我生氣。」齊母沒好氣地推開丈夫,怎麼想都不甘願啦!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