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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左薇 -【公主乖乖(幸福報到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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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0 00:03:5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左薇 - 公主乖乖(幸福報到之二)

魏均瀚這男人黏纏功夫真的令她氣得咬牙,
又抵擋無力以往老爸介紹的對象只要她一出馬、三兩句就能嚇退,
但魏均瀚這可惡的傢伙,好像她再怎麼使壞他都不在意,
每次拒絕,他總有厲害的辦法教她不得不跟他約會,
每次約會都使出他無敵魅力,折磨考驗她隱忍的功夫……
陶蜜薔這女人嗆辣到讓他印象深刻,深刻到讓他大感興趣。
乖乖女令他食之無味,而她從見面的第一刻就極富挑戰性,
刻意大膽誇張的裝扮想倒他胃口,他卻覺得血脈賁張;
惡言惡語罵他無賴、厚臉皮,他卻更想緊緊纏著她不放,
他相信很快地,就能用愛將她馴服,乖乖地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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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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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0 00:04: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華冠飯店」董事長室。

  一名西裝筆挺、身材高的男子在秘書通報後敲門入內——

  「董事長,您找我?」

  「是啊,來這邊坐。」董事長陶偉民將男子領至沙發前坐下,感覺不像隔著辦公桌那樣拘謹,談起話來比較輕鬆。

  「魏協理,關於合約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董事長陶偉民一開口便詢問他的答案,由此可見對此事的重視。

  魏均瀚是陶偉民透過友人介紹,特別從國外聘請回來替「華冠」規劃一系列轉型計劃、及更新策略目標的專業飯店管理人員。透過他主導的改革計劃,讓這家老飯店的競爭力大幅提升,在短短不到兩年內,便扭轉了漸走下坡的經營狀況,而且在商業雜誌中的評比名次也急速竄升,尤其在人性化的服務品質方面大受好評。

  飯店的營運績效及風評明顯成長,為魏均瀚的工作能力提供了最有力的證明,相對也讓他的去留問題變得格外重要。

  因為當初「華冠」與魏均瀚簽定的工作合約只有三年,眼看再過幾個月就將屆滿,向來重才惜才的陶偉民深知一個優秀的管理人才得來不易,花上幾年都不一定培養得出來,於是從幾個月前就對魏均瀚釋出續約的意願,還願意提供給他更高的年薪及職位,但是魏均瀚卻遲遲沒點頭,而同業間又不斷傳出想高薪挖角他的風聲,更讓陶偉民對這位協理的去留感到憂心忡忡。

  「最近我忙著擬定下個年度的行銷計劃,以及調整南區的人力配置,還沒有時間好好考慮。」魏均瀚端起茶杯,品了口上等茶香。面對大老闆詢問,他表現得不卑不亢,沒有半點緊張,神態悠然自在得像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泡茶聊天一樣。

  或許對一個上位者而言,他的態度是有些張狂,像存心在吊人胃口,但事實上他這陣子是真的很忙,剛剛也才開完一場視訊會議,現在剛好喝杯茶,潤潤喉。

  至於合約的事,他也不是完全沒考慮過,只是還沒作出決定。因為他這人向來喜歡有挑戰性的工作,當初接下「華冠」的委託,也是因為要成功整頓一家「年老色衰」的飯店不是件簡單的事情,所以他才有興趣嘗試,但現在它的經營狀況已經趨於穩定,所以對他來說也就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了。

  反而是有幾家私下找他洽談過的飯店,雖然開出的條件不比「華冠」優渥,但工作內容看起來還有點難度,稍微有吸引到他的目光……

  「那不急,等你比較不忙的時候再慢慢考慮好了。」陶偉民怕逼他只會造成反效果,只好假裝自己也不急,還有大把的時間跟他耗下去。

  時代不同了,現在管人比管錢難,當老闆的反而怕得罪員工,不像以前的威權管理,有誰見到老闆不敬畏三分的。

  「今天找你來,其實是想跟你聊聊另一件事。」陶偉民也喝了口茶,潤潤喉,心想這件事如果成了,他也不必擔心那張工作合約的問題了。

  「您請說。」

  「這麼問你有些冒昧,但我想知道你目前有沒有正在交往的對象?」

  「董事長想幫我介紹女朋友?」他反應很快。

  「我想找個時間,安排你跟我女兒吃頓飯,不曉得你意下如何?」他就欣賞這小子腦袋機靈,一點就通。

  魏均瀚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不置可否。既沒有一口回絕老闆的提議,也看不出半點喜出望外的雀躍表情,脣上的笑容始終維持在一個不失禮貌的弧度,讓人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董事長的女兒……是住在飯店裡的那一位?」他放下茶杯,徐徐開口。

  在「華冠」工作,他對這位千金小姐的事也略有耳聞,聽說她長期住在「華冠」的貴賓樓層,以飯店為家。但因為他平常大多在辦公樓層活動,又沒有八卦別人私事的習慣,所以對她的事也僅知於此,任職兩年多連這位大小姐的面都沒見過。

  反正董事長千金愛住哪是她的自由,只要有按時付清消費賬單,因什麼理由入住並不重要。倒是對於董事長突然關心起他私事的這一點,讓他感到比較好奇。

  「沒錯。說出來不怕你笑話,你應該也聽說過我們父女倆處得不太好,所以她從大學畢業後就一直住在飯店裡。」此時陶偉民把魏均瀚當成一個中意的晚輩來看,既然有心要把女兒介紹給他認識,也就不在他面前對自家狀況多所保留了。

  他很坦白的告訴魏均瀚,自從妻子過世後,他們父女倆的關係就像缺了潤滑油而生鏽的齒輪一樣,幾乎是卡死不動,處得水火不容,所以女兒才搬出家裡,長住在飯店。

  「聽起來,令嬡的個性很倔強。」他聽完後接話,還是一臉不冷不熱的表情,態度沒有特別的起伏,也沒對董事長的家務事多做評論。

  「我女兒的脾氣是比較倔,有時說話也衝了點,但我絕對可以向你保證,她是個好女孩。」他承認女兒的脾氣又直又衝,還有幾分叛逆,不過絕不是個會使壞心眼的女孩。他擔心魏均瀚還沒見過女兒,就先對她產生負面印象。

  談話至此,魏均瀚雖然不曉得董事會的女兒是個什麼樣的人,但卻可以從陶偉民的言談中看出他心裡很疼這個女兒,所以他很想知道——

  「為什麼是我?」他不明白董事長怎麼會想到把女兒介紹給他。儘管他向來對自己很有自信,但以陶家的地位,要找個比他更好條件的男人也大有人在。

  「因為我女兒不想接管我的事業,所以我希望她的丈夫是個有能力繼承『華冠』的人。」陶偉民直言不諱,看中的就是魏均瀚傑出的工作能力,而且經過私下調查也沒找出什麼讓他不滿意的缺點。所以若是魏均瀚能進一步成為他的乘龍快婿,未來替他管好這家飯店,也幫他管管那個讓他頭痛的女兒,那可就兩全其美了。

  「承蒙董事長這麼看得起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這下子魏均瀚總算明白自己雀屏中選的原因了。不過他臉上的笑容還是維持在同一個水平,可沒像他所言的那樣驚喜交加,有什麼特別開心的感覺。

  儘管他心裡是有些意外自己的工作能力竟然還附有「招桃花」的功能,只要答應去吃頓飯就有機會成為駙馬候選人,將來等著繼承一家連鎖大飯店。但金錢誠可貴,自由價更高,如果要他往後的人生都綁在同一個地方,只能在同一座金山裡散步,他還寧願多奮鬥個三十年,到處闖闖還有趣點。

  他又喝了口茶,在心裡思忖著,已經準備要開口婉謝董事長的好意了……

  「你就和我女兒見個面吧,均瀚。」陶偉民不愧是塊老薑,眼見對方似乎不怎麼動心,他倒是先動之以情,去掉職稱,直接喊晚輩的名字,拉近彼此的距離,也搶去了魏均瀚開口的先機。

  「雖然赴這個約還需要作點心理準備,不過我會盡量幫你適應的。」陶偉民有些感嘆地補上這兩句,喝口熱茶。

  而這兩句語意深遠的話,竟成了讓魏均瀚臨時改變主意的關鍵,及時煞住了他即將脫口而出的拒絕。

  「我不太懂您的意思?」魏均瀚微微挑眉,首次對這件事表現出一絲興趣,不明白去跟一個女人吃頓飯還需要作好什麼心理準備,難道她長得很嚇人嗎?這倒沒聽飯店的人說過啊……

  陶偉民好不容易從魏均瀚臉上看到一點希望,馬上就走到辦公桌後,從抽屜裡取來幾張準備好的照片交給他。

  「這是我女兒的照片。」

  魏均瀚看著照片,覺得她的長相完全不成問題,倒是有個地方很不對勁……

  「這些照片好像……」他看向陶偉民,不太好意思直接表明心中的疑慮。

  「是我派人去拍的。」他坦誠這些照片是他派人去偷偷拍回來的,所以照片中的人都沒看著鏡頭。因為家裡沒有女兒的近照,他也只好出此下策。

  「很漂亮。」他誠實地讚美她的容貌不俗,將照片還給陶偉民。

  「謝謝。」陶偉民也覺得女兒長得很標緻,穿著打扮都很入時,只是——「不過我想你到時候看到的她,不會是這個模樣……」陶偉民見魏均瀚沒有明顯拒絕,便當他已經答應出席這場飯局,開始對他進行「行前教育」。

  他很中意這個年輕人,所以決定特別對他提點一番,希望他不會像其它男人一樣,總是見過一次面後就沒了下文。

  這一年多來,女兒不知道已經嚇跑了幾打和她相親的男人,讓那些男人對她望而卻步,也讓他這個當父親的大傷腦筋。

  至於魏均瀚,他原本只是好奇「心理準備」這四個字所為何來,但當他聽完陶偉民的說明後,好奇心卻開始轉移到他女兒身上——

  這麼有趣的女人,不去見她一面好像太可惜了。

  於是他答應赴約,決定親自去見識一下這位公主有多叛逆……

  ※ ※ ※

  一個月後——

  一輛火紅色雙門跑車停在華冠飯店正門口。車門打開,走下一個艷麗奪目的女子……

  她戴著一副遮住半張臉的墨鏡,穿著一字領的連身短洋裝,露出半邊光潔的肩頭及一雙白皙勻稱的美腿,甩甩及腰的烏黑長髮,踩著亮金色綴水晶的三吋高跟鞋,走向車門的另一邊拿出車裡的幾個購物袋。

  即使見不到她的全貌,但那婀娜多姿的身影及一身名牌的行頭已招來不少人的側目,還以為是哪個模特兒或明星出現在此……

  「小姐,妳回來了。」輪值的門衛見到董事長千金,立刻上前來要幫她服務。

  「嗯,車快沒油了,幫我加滿。」陶蜜薔將車鑰匙拋給門衛,自己提著購物袋走向飯店。

  「是,我馬上去。」門衛開心地握著手裡的鑰匙,沒有被勞役的感覺,反而很高興有機會駕駛這輛價值千萬的跑車上路去過過癮,反正發票拿回來可以向小姐請款,幾個輪班的門衛都巴不得遇到小姐車子沒油的時候……甚至幫她付點油錢也沒關係啦。

  陶蜜薔一走進大廳,經理就面帶笑容地迎上前來跟她打招呼。

  「小姐,妳房裡的床單和窗簾都已經照妳的吩咐換新了。」經理跟她報告房務人員已經幫她把百貨公司送來的寢具組送洗、更換完畢,窗簾也照她挑選的花色、款式作了更新。

  畢竟她是董事長的千金,不管她提出什麼要求,飯店都會用比服務VIP客戶更高的規格來盡量滿足她的需求,讓她住得舒服愉快。

  「還有這是賴特助特別交代要給妳的東西。」經理親自奉上房間的鑰匙和一只密封的紙袋。

  她摘下墨鏡,露出一張花容月貌的臉蛋,燦亮如星的美眸瞄向經理手中的紙袋……

  「半個小時後跟晚餐一起送到我房裡。」她給了明確的時間,把手中的購物袋全堆到經理懷裡,取走他手裡的鑰匙和紙袋,走向VIP專用的電梯。

  回到專屬的客房裡,她踢掉高跟鞋,丟下包包,拆掉頭上的假髮,手指鬆了鬆自己的短髮,看著那隻紙袋,不用拆就知道裡頭裝的是什麼。

  這是老規矩了,在父親幫她安排好相親對象時,就會送來男方的數據讓她過目,讓她先對那個男人的背景有個基本的了解再去赴約——

  她的相親就像出任務一樣,有著一定的流程,而她也總是很盡責的走完這些程序,準時陪人吃飯。別說她身為人家的女兒,每天只會住在飯店裡吃喝,在外頭揮霍家產,卻不懂得盡點為人子女的義務,連長輩安排的飯局都不配合一下。

  陶蜜薔願意去相親,消遣的成分居多,唯一的條件就是不准父親陪同,因為除非必要,否則她盡可能不想和陶偉民碰面,反正他們見了面也沒話聊,不吵架就不錯了。

  她撕開紙袋,取出裡頭的數據,看看這次的「任務」是要對付哪個傢伙……

  「魏均瀚……」她看過幾行數據,輕輕笑了起來。

  「呵,居然把主意打到自己員工身上了,看來你真的是很急著找人來接手這家飯店啊,哈哈……」她笑著,把數據往一旁丟,覺得父親為了找個接班人,還真是處心積慮,什麼方法都用上了。

  也對啦,直接找個員工來管理飯店,至少也比外頭的人熟門熟路多了。

  三十分鐘後,經理親自領著服務員送來晚餐和她買的東西。

  她要經理留步,向他問了一點關於魏均瀚的事……

  ※ ※ ※

  相親這天,陶蜜薔傍晚就打扮完畢,十分滿意地對著鏡中人笑一笑,然後穿上外套,提早離開飯店,準備在赴約之前先到自己出資經營的冰淇淋店裡走一趟。

  這家「Colorful」雖然是她出錢投資的店,但平常除了來找店長兼好友的汪采萱串串門子,和看看每個月的營收狀況外,其它的事情她幾乎一概不管,全權交由好友作主。而今天過來的目的則是因為汪采萱最近正為了和男友的婚事跟家裡鬧革命,所以她特別過來關心一下最新戰況,看看好友的勝算大不大,究竟能不能和那個不受父母歡迎的男友修成正果。

  兩個女人聊了一會兒,陶蜜薔看時間差不多了,便離開「Colorful」,驅車前往訂好的餐廳赴約……

  一下車,餐廳門口負責代客停車的服務人員目瞪口呆地看著陶蜜薔,被她一身花枝招展又暴露的穿著打扮給嚇了一大跳!

  瞧她一頭亮綠色短髮,一臉大濃妝,雙瞳也是綠色的,敞開的外套領口露出豐滿的深溝,極短貼臀的窄裙下還穿了一雙黑色網襪,搭配黑色漆皮踝靴……

  不是說這位小姐長得醜,或者品味有問題,而是她的打扮和他們這家高級意大利餐廳的風格實在是很不搭調,比較像一個從虛擬世界走出來的Cosplay人物……

  「小姐……」我們這裡可不是動漫展的會場啊!

  「謝謝。」陶蜜薔把車鑰匙連同小費一起塞給他,算是替他壓壓驚。

  她承認自己今晚是有比較「費心」打扮了一下,不太意外這身裝扮嚇到人,反倒很滿意這個「一般人」差點掉下巴的反應。不像汪采萱和「Colorful」裡的兩個店員好像已經很習慣她的「相親裝」,剛看到她都沒什麼大反應,害她還有些擔心自己是不是打扮不夠認真哩。

  她自顧自地往餐廳裡走,背後那名服務人員看著手裡的小費和那輛價值不菲的進口跑車,又不敢開口攔住她,質疑她是否走錯場合。

  進了餐廳,站在門口的幾個服務人員看到她時同樣都有被嚇呆的反應,這更讓她搽得鮮紅的脣上揚起笑容,心想待會兒那個男人看到自己的反應肯定很精彩,呵。

  「小姐……」

  「我找魏均瀚,他訂了七點的位子。」

  「喔!妳是陶小姐呀。」負責帶位的侍者馬上認出她的身分,因為魏先生是老闆特別交代過要好好招呼的客人。不過這位「陶小姐」跟他想像的模樣真是差很多啊……

  「我是。」她輕點頭,一雙戴著角膜變色片的綠眼睛看著他微微笑。

  「請跟我來,魏先生已經到了。」他硬著頭皮帶位,可不敢怠慢魏先生的女伴,也不敢建議她要不要回去換件衣服再來。

  陶蜜薔大大方方的走過一群呆若木雞的客人面前,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下隨著服務員走過半個餐廳,來到桌邊,看到她今晚的相親對象……

  魏均瀚同時起身相迎,身高確實是像數據所載的那樣有一八六公分,比身高一六八的她整整高出一個頭,頭髮也像照片那樣有自然鬈,但髮色卻由黑挑染成咖啡帶點褐的淺色調。五官比照片上感覺更加立體,除了高挺的鼻梁、稜線分明的唇,連雙眼皮都刻劃得很深邃,加上一套剪裁合身的西裝,更將他寬厚的肩膀、麥色肌膚襯托得很陽剛,具有濃濃的男人味……

  但那同時也讓她覺得這個帥氣的男人身上帶著一點雄性動物的侵略性,特別是他那雙看著她的眸光,竟然沒有透露出太多詫異,反而在迅速掃過她一眼後,隱約顯示出幾許饒富興味的感覺……

  「請坐。」魏均瀚主動走到她身邊取代待者的位置,紳士的替她拉開椅子,待她入座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帶著一抹笑容面對她,看著這位打扮誇張,化了一臉大濃妝卻還能顯得美艷動人的女人……

  儘管陶偉民事先就跟他預告過會有這種狀況,但他還是不免對她這身前衛的裝扮暗吃一驚。正因為知道她是董事長的女兒,才更訝異她有勇氣以這身造型來赴約,完全顛覆了「名門千金」給人的既定印象。

  他欽佩這個女人的勇氣,因為一般人就算是到快餐店裡用餐恐怕也不會穿成這樣,更何況她明明知道這裡是一家高級的意大利餐廳,而且陶偉民安排這場飯局的目的擺明是讓他們來相親的,她竟然如此不計形象——

  「妳好,我叫魏均瀚。」他報上姓名,慶幸自己沒有推掉這場飯局。

  當初答應來赴約就是想見見她是否真如董事長說的那樣特立獨行,而今日一見,他不僅沒有失望,還對這場飯局有了更多的期待,不曉得她還會有什麼出人意料的表現?

  「我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身分,你應該都從董事長那裡知道了,不必我再向你介紹一遍了吧。」她相信他也已經得知她的一些基本數據了,所以就不必客套的浪費彼此唇舌。反正她來相親只是抱著好玩的心態,閒來無事就來看看她那個成日擔心事業後繼無人的父親,究竟會挑中哪些傢伙來當飯店的繼承人選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和這些男人談情說愛。

  當然,以誇張的裝扮和無禮的行徑嚇跑他們,是她相親的樂趣之一。

  「我想我比較喜歡聽妳親口說說有關於妳的事情。」他不受她冷淡的態度所影響,反而很有興趣聽她說話,直覺認為她是個很值得一探究竟的女人。

  「你有興趣聽,本小姐可不爽講。我餓了,快叫他們上菜。」綠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往後一靠,兩腿交疊,擺出大小姐的架子,以上對下的口氣命令他。

  他沒有動怒,臉上的笑容不變,招來了侍者,要他們出菜。

  「我以為今晚吃這頓飯的用意就是要讓我們倆有機會多聊聊,認識一下彼此的。」他攤開餐巾紙,從容不迫地說道。

  他眼底那抹毫不在意的笑,讓她覺得很礙眼……

  「是嗎?我還以為你比較想和我爸多聊聊,認識一下『華冠』的價值呢!」她瞇眼微笑,諷刺他也不過是看在「華冠」的招牌才來和她相親的。

  說穿了,這些男人接近她的主要目的,還不是為了她背後的大筆「嫁妝」,喜不喜歡她這個人倒是其次。所以他現在一定也是為了她所代表的利益而故意表現得若無其事,沒對她的穿著和談吐表示任何意見吧。

  「『華冠』的價值我很清楚,現在我倒是對妳的價值比較感興趣。」他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得很燦爛,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好感與好奇。

  她大概不曉得,他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平靜和一成不變,除了在工作上求新求變,在看異性的眼光上,他一向最欣賞那種有個性又有主見的女人,而且愈嗆他愈愛,因為那樣的感情談起來才會充滿火花,精彩刺激。

  正巧,她沒半句客氣的言辭和有點目中無人的態度,已經讓他對她愈來愈感興趣了……

  「喔?這樣啊……」她媚然一笑,身子往前傾靠在桌上,艷色的指尖挑逗地將胸前的拉煉再往下撥低一些。「那你就好好研究看看,再告訴我是『華冠』的價值高一點,還是我的價值高一點?」

  她不顧旁人的目光,用自己的性感去挑動他的神經,看看這男人是會先被她這種大膽的舉動給惹毛,還是會被她的美色所吸引……就像上次那個跟她相親的傢伙一樣,一直盯著她的胸部看得目不轉睛,直到她浪費了一鍋美味的湯底才澆熄他的滿腔慾火,讓他躺到急診室去好好休息一下。

  魏均瀚稍微斂起笑容,感覺到她的腿在桌下輕碰他的,還緩緩蹭入他大腿內側。

  他打量著她刻意撩撥人的嫵媚表情,懷疑這是勾引還是挑釁。這位大小姐出人意料的舉動之下,似乎都藏有不單純的用意……

  不過,無論何者對他來說都不算是損失,不是嗎?

  「好啊,只要妳給我一個晚上的時間,明早我就能給妳答案,怎麼樣?」他喝了口水,望著那雙宛如翡翠的眸子,不疾不徐地開口,臉上神色自若,桌下卻勾住她的小腿,膝蓋往前輕頂,曖昧地接近她腿間的位置……

  「你!」她怒瞪著他,沒想到他竟敢對她做出如此放肆的舉動,完全不顧忌她的身分可是他老闆的女兒。

  她忿怒地握住水杯——

  他在同時間握住她的手,阻止她想潑水的動作。

  她抬起另一隻手想摑他耳光——

  他又快一步壓住她的手,彷彿能看穿她的想法似的。

  「別那麼激動,我只是照妳的要求,提供一個方法讓妳參考而已,妳有權拒絕。」他笑著對她說,自己並沒有要強迫她的意思,腳也從她雙腿間退開。

  他對她做的動作,不過跟她剛才對他所做的一樣罷了,用意是想讓她知道,如果被自己放的火燒到可不是件好玩的事,所以不管她出於什麼目的,以後最好都別再隨便對男人做出這類舉動,免得引火自焚。

  「幫兩位上前菜。」侍者端著餐盤來到桌邊,介紹餐廳的特製莎拉,心裡還想著這兩位客人的感情真不錯,吃頓飯都手拉著手。

  「上什麼菜!」她奮力抽回自己的手,拍著桌子站起身,怒氣沖天地瞪著那個下流男人,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竟還表現得那麼氣定神閑?!

  她火冒三丈,沒遇過像他那麼膽大妄為的男人!尤其是很不爽自己首次在相親宴中有種居於下風的感覺,全因為這不知羞恥的傢伙如此鎮定——

  「你自己吃吧,最好噎死你!」她罵完了就轉身走人,留下滿臉錯愕的侍者和一堆瞪大眼睛的客人。

  魏均瀚看著她走遠的婀娜身影,心情竟比走進餐廳前還好上好幾倍。

  「她生氣的樣子很漂亮吧?」他輕鬆地揚起嘴角。

  侍者勉為其難地附和了聲,其實心裡根本覺得他瘋了,那位小姐剛才凶得不得了,好險沒把桌子掀了……

  魏均瀚笑著,當真獨自吃完了這頓飯,而且神情愉快。

  稍晚,他回到家後沒多久,就接到陶偉民打來關心相親結果的電話。

  「她是個很特別的女人。」他只給了這個簡單的結論,沒有再表示更多。

  雖然陶蜜薔是個很對他味的女人,不過一想到一旦跟她在一起就得順便扛下「華冠」這個重責大任,恐怕要終生喪失解雇老闆、換工作的機會,他便覺自己還是冷靜點的好,別輕率地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只是一想起那個又辣又嗆的女人,還真讓他有點心癢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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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入夜,城市的一隅在黑幕中點亮迷幻的光線,播放震耳欲聾的音樂,讓精力旺盛的人們在燈紅酒綠中揮霍白天沒耗完的體力,享受夜生活的刺激。

  明滅不定的燈光下,魏均瀚一身輕鬆打扮,穿著一件半敞的白襯衫加深色長褲,穿越一群熱舞交錯的人群,走過煙霧彌漫的吧檯,來到以珠簾隔開的包廂裡找到熟識的朋友,加入幾個男人們不定期的聚會。

  點了杯酒,他和朋友還沒聊上幾句話,就瞥見舞池裡有抹似曾相識的身影。

  他瞇起俊眸,緊盯著那個在眩目燈光下隨音樂擺動軀體,舞姿撩人的女人……

  今晚陶蜜薔換了一頭亞麻色的鬈髮,穿著一件細肩帶上衣和超短迷你裙,雖然還是化著一臉濃妝,但少了一身刻意突顯強烈視覺感的裝扮,她的容貌已經比較接近他之前在照片裡看過的模樣,所以他幾乎一眼就認出她的身分,也更加確定她那天是經過一番精心打扮,存心搞砸那場相親的。

  呵,真有趣。他微勾起唇,想她一定沒料到這樣反其道而行的舉動,反而讓他對她留下很深刻、很深刻的印象……

  他啜飲一口剛送到的醇酒,望著她和另外兩個女人貼身熱舞,偶爾撩動長髮,媚眼輕挑的性感神情,好像全身都帶著電流般魅力四射。

  隔著一段距離,魏均瀚卻覺得自己好像能聽到她發出的笑聲,感受到她身上的熱度,清楚地看到她臉上那朵媚人的笑靨,正綻放著狂野而誘人的艷,徹底攫獲他的目光。

  「怎麼,看上哪個妞了?」朋友湊過來問道,瞧他兩眼發亮,一副瞧見獵物的眼神。

  魏均瀚笑而不語,輕晃酒杯。

  「我去打個招呼。」他把酒杯留下,走向那朵艷光四射的紅薔薇。

  舞池中,陶蜜薔隨著重節拍的音樂擺動身體,盡其所能的搔首弄姿,擺出各種扭腰擺臀的舞姿,引來愈來愈多男人的圍觀注目和鼓噪……

  「嗨。」魏均瀚提高音量跟她打招呼,風流倜儻的外表加上高人一等的身形佇立於人群中,霎時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尤其是受到周圍女生的青睞。

  陶蜜薔往旁邊一看——臉色一沈,馬上認出那張上個星期在餐廳裡對她「動手動腳」、還笑得很自然、很欠扁的「不要臉」!

  哼,這個下流無恥的傢伙居然還敢過來找她打招呼,臉皮真不是普通的厚!

  她頭一撇,看了眼手錶,繼續跳她的舞,理都不理他,跟這種人生氣都嫌浪費時間。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他不在乎她是否給他釘子碰,在眾人的注視及她漠然的反應下,還能泰然自若地跟她說話,近距離地欣賞她艷紅的臉蛋,將她的美斂進眼底。

  她本來不想理他的,但不曉得為何一見到他那臉「白目」的笑容,就覺得牙癢癢的。

  「是呀,算我倒霉,本來以為今晚已經夠衰了,沒想到還會遇到你。」她挑明罵他是個不祥之兆,覺得遇上他真是背上加背的噩運。

  今晚她來這裡只是幫朋友慶生的,但在猜拳連輸三把、玩遊戲又大輸五局之下,只好願賭服輸,和兩個友人到舞池中來大跳十分鐘性感熱舞,取悅今晚的壽星。

  走著瞧,等她生日的時候一定也要運用壽星的特權好好回整她們一頓不可,乾脆叫她們跳脫衣舞好了……

  「你現在很倒霉嗎?!那遇上我正好,因為我是個很有福氣的人,跟我跳支舞,聊聊天,保證你消災解厄,心情大好。」他故作訝異,很熱心地牽起她的手。

  音樂恰巧在此時告一段落,由喧囂的舞曲轉為輕柔的曲調……

  「看吧,我就說我很幸運。」他笑道,這會兒連音樂都在幫他,讓他有機會與她共舞一曲,正所謂天時、地利、人——

  「去你的幸運!要本小姐陪你跳舞、聊天?!慢慢等吧你。」這個傢伙當她是舞女啊,還陪他跳舞、聊天咧!

  她甩開他的手,使勁推開他,不管時間滿十分鐘了沒,掉頭就竄進重重人群,往友人的包廂走。

  「喂,薔,我們還沒跳滿十分鐘耶。」

  「對呀,你不是說願賭服輸嗎?」

  兩個女生猶豫了一下,也跟著追上去。

  魏均瀚揚唇淺笑,望著她忿然離去的背影,依舊覺得她生氣的模樣美得很個性。

  聽她們的對話,她是因為和人打賭才上來跳舞的?

  那他還真是幸運呀,一進來就有機會目睹她性感的舞姿……

  她的美深深吸引著他,而她的刺非但沒嚇退他,反倒讓他有點被嗆得上癮,忍不住想再靠近她一些,探探她的反應,享受和她唇槍舌戰的刺激。

  他帶著意猶未盡的笑容,也隨她們之後走回包廂……

  陶蜜薔回到包廂裡,很乾脆地乾了兩杯啤酒,以酒代罰,抵掉剩下的時間。

  「你們玩,我先走了。」她拿起皮包和外套準備走人,被那個莫名其妙的傢伙打壞心情,已經沒有玩下去的興致。

  「你不是沒開車來?我送你回去吧。」一個男人追出珠簾外,大聲喊住她。

  「不必,我自己叫車。」她揮揮手,瀟灑地離開。

  陶蜜薔快步又穿越層層人群走向店門口,卻在經過吧檯邊時突然頓下腳步,轉頭看著坐在高腳椅上的其中一個男人,退回兩步……

  「先生,請問剛才是你伸手摸我嗎?」她瞇起眼問,剛才清楚地察覺到臀部被人摸了兩把。

  「你舞跳得好,屁股也很翹。」那個喝得半醉的男人一臉色迷迷地笑道。

  「我的舞跳得好不好並不重要,但我的屁股可不能白白被摸,如果你摸我,我也要摸回來才行喲。」她笑瞇雙眼,嗲聲嗲氣地對他說。

  「好啊,你想摸哪裡都行,多摸兩下也沒問題。」那男人挺起喝撐的啤酒肚,用輕浮的態度朝旁邊的其他客人使了個眼色,做了個挺齷齪的表情。

  「太好了,那我就摸你兩下……」她笑咪咪地把手貼上他那張大臉——

  啪、啪!正、反兩個大巴掌,她狠狠摑了那頭人面禽獸兩下。

  「對不起喔,我的力氣一向很大,摸人都很用力。」她望著他痛到飆淚的痛苦模樣,皺起眉,心疼起自己發紅的嫩手,也可惜了她昨天剛做好的水晶指甲。

  「臭三八,你竟然打老子!」那男人捂著熱辣的雙頰,咒罵了一句。

  「打你就打你,難道還要看時辰,挑個黃道吉日啊?」她也不示弱,在眾人的圍觀下大聲吼回去。

  別看她身材纖細,一副嬌滴滴模樣,打起架來可是很剽悍的。

  「賤貨!」他忿怒地衝向她想揪住她的頭髮——

  一道高大的身影迅速地擋在她身前,一手擒住對方粗壯的手腕,一手揪牢那男人的領口,將她護在身後,隔開一臂之外的距離。

  「先生,別太衝動,我看你喝醉了。」魏均瀚勸對方坐下來冷靜冷靜,手裡的力道卻強勁得讓人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那個臭三八動手打我。」他惡人告狀,聲明自己是受害者,臉上還印著兩個清晰可見的手印。

  「是嗎?」魏均瀚掀了掀唇,扭著胳臂把他壓制在吧檯上,撞翻了幾瓶酒。

  「不過你要是敢動她一根汗毛,我保證你挨的不只是兩個巴掌而已。」他笑容可掬地告訴他,話中的狠勁及手下的力道卻充滿威嚇的意味。

  雖然不太清楚這名男子和她之間因何事起了衝突,但聽到他開口閉口地罵她,讓魏均瀚覺得很刺耳,非常不舒服。

  「啊……」男子痛到哀嚎。

  「依我看,大家各退一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怎麼樣?」他用很和善的語氣勸架,請男子就此收手,順道又將他的手臂往後扭了一點。

  「好!好……我知道了。」男子痛得求饒,在手臂快被折斷的情況下,根本無力反抗魏均瀚的「建議」,更何況看他高頭大馬的,估計自己也沒多少勝算。

  「謝謝合作。」他這才鬆手,任那名腿軟的男子癱坐在地上,再從皮夾裡掏出幾張千元大鈔賠償店家的損失,然後轉身拉著陶蜜薔離開這家夜店。

  「喂……」她壓根兒不想配合,卻被硬拉著穿過重重人牆,直到店門外才成功甩掉他的手。

  「你拉著我幹麼啦!」她揉著發疼的手腕,氣憤地質問他,半點都沒有要謝他剛才出手相助的意思。就算打起來,她也沒在怕的。

  「送你回去,還是你要再找個地方跟我多喝幾杯?」他走近牆邊,兩手一撐,帥氣地笑著,用身材的優勢將她困在身前。

  他和她的包廂相隔不遠,剛好聽到她沒開車來,才想出來送她一程,沒想到卻看到她在吧檯邊和人起了衝突,便連忙上前替她擋住那個想對她動手的醉漢。

  「想找女人陪酒就到酒店去,別在這裡擋我的路,來福。」她笑咪咪地拍拍他的俊臉,諷刺地要他「好狗不擋路」,別當只惡犬。

  「來福?」他聽得出她的話中帶刺,卻不明白「來福」的由來。

  「是呀,你不是說你很有福氣嗎?還是要叫你的英文名字『Lucky』呢?」她沒忘了他自稱的幸運,於是替他取了這個通俗又好記的狗名,很適合他吧。

  他愣了下,接下來的反應卻是放聲大笑,在心裡為她的創意喝采。

  「哈哈哈……你果然是個很特別的女人。」他撫著她的臉,笑倒在她的肩上,非但不覺得自己受辱,反而覺得她的頭腦靈敏,罵人不帶髒字技巧很高明,他欣賞她的與眾不同。

  「特別你個頭,神經!」她推開他的頭,看著他狂笑不止的樣子,覺得這個男人一定有病,腦袋絕對不正常,才會被人罵他是條狗還笑得那麼開心。

  他該不會瘋到以為她在誇獎他吧!

  她盯著他,覺得還是離這個瘋子遠一點比較好,立刻掉頭走人。

  「等等,我送你回去。」他停下笑聲,追上她的步伐。

  「不必,我自己會攔計程車。」

  「那你就把我的車當計程車好了,這邊。」他將她拉往另一個方向,力道大得很,教她沒得選擇。

  凌晨一點多了,這一帶都是夜店,出入分子較為複雜,他不放心讓她一個人走出去叫車,非送她一程不可。

  她跟在他身後又罵又叫,還捶了他幾下,就是掙脫不了他那隻大手,最後還是被押到了車旁。

  「請上車。」他替她拉開車門。

  「你覺得我會坐在司機旁邊嗎?」她高傲地說,存心貶低他的地位。

  既然他要她把這輛車當計程車看,那麼基於乘車禮儀,後座為尊,所以她拒絕坐上汽車副座。

  他不以為意地關上車門,往後兩步再打開後座車門。

  「請。」他很客氣地請她入座,臉上沒有半點怒氣,反倒很佩服她總是可以舉一反三,伶牙俐齒地利用他說過的話來進行反擊。

  她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勉為其難地坐上車。

  「剛剛為什麼跟人起衝突?」他在路上問她,好奇她和人起衝突的原因,想她脾氣雖然不小,但也不至於隨便和人起爭執。

  「因為他占我便宜,就跟某人一樣沒有羞恥心。」她冷冷地盯著他的後腦勺,意有所指地說道。

  那天在餐廳裡發生的事,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沒忘了他是如何在桌子下輕薄她的。

  「喔,那你應該早點告訴我,那種人是該好好教訓他一頓才對。」他同仇敵愾,替她感到生氣,後悔剛才沒多出點力讓那傢伙的手直接脫臼,但是對那句「跟某人一樣」卻沒半點反應。

  她咬牙,狠瞅著前座那個裝傻的男人,覺得他厚顏無恥的程度真是令人驚訝,不曉得他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也不想想自己又對她做過什麼事,根本就是半斤八兩。

  「下個月在飯店舉辦的創社紀念酒會,你會出席嗎?」他罵完了那個醉漢,又接著問她。

  「我去不去干你屁事!」她一句話就頂回去,完全不需要考慮。

  他嘴角輕揚,表情輕鬆,看了眼後視鏡,將車子減速過彎。好像無論她說了什麼難聽話,他都可以一笑置之,完全不在意,也絲毫不會被她的話所影響。

  而她,偏就看不順眼他那副氣定神閒,隨時都自信滿滿的樣子,好像天塌下來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對於無法激怒他這件事,讓她挫折得感到生氣。

  「我只是先跟你說一聲我會去,要是你怕遇見我的話,可以避開。」他微笑表示自己是在替她設想,事先提醒她一聲。

  但顯然她並不領情,而且還覺得他簡直是在自抬身價——

  「我會怕你?!呵,笑話,以我的身分有什麼理由怕你這個小小的協理啊?」她嘲諷地大笑一聲,挑起雙眉瞅著他,覺得他這說法未免太過荒謬了,她又不靠他吃穿,更沒把柄落在他手上,說穿了他也不過是受聘於她家飯店的一名小員工而已,憑什麼她會怕他!

  「你現在不就怕得不敢坐在我旁邊了。」他嘴角帶笑,悠悠哉哉地挑釁她的怒火,還不忘從後視鏡裡欣賞了眼她冒火的表情,不擔心她從背後勒住自己的脖子,只覺得她怒紅的臉龐真是漂亮得讓人想咬上一口。

  或許,愛玩火的人是他才對,而這團美艷的火光正燒旺了他熱愛冒險的細胞,讓他忍不住想朝危險撲去。

  「我是不想也不屑坐在你旁邊,因為我討厭你。」她氣呼呼地強調自己的立場和對他的觀感。她討厭他的自大、白目和不痛不癢的冷靜……她全都討厭!

  「聽說愛與恨是一體兩面的……嗯,我可以理解。」他點著頭,一副很懂她的樣子。

  她瞪大眼,非常確定他的理解力大有問題,還有自我感覺過度良好的毛病,簡直病入膏肓。

  「停,我要下車。」她受不了了!再也無法忍受和這傢伙待在同一輛車上,聽他自以為是地大放厥辭。再跟他耗下去,連她也會瘋掉。

  「快到飯店了。」他要她稍安勿躁,看著前方的「華冠」,悄悄地踩下油門,加快車速。

  「我叫你立刻停車,聽到了沒有!」多等一秒都不行。她甚至試圖打開車門想跳車,但他上了中控鎖。

  「如果你是要換到前座來的話,我可以考慮。」他一臉風平浪靜地開著車,還有閒情逸致調戲她。

  「魏均瀚,快放我下車!」她氣炸了,尖叫著命令他馬上踩煞車。

  「好好好,客人最大。」他促狹地說道,眼看車子已經抵達離飯店沒剩幾步路的人行道,他才妥協,停車讓她離開。

  她匆匆下車,洩憤似地甩上車門,快步離去。

  「小姐,你還沒付車錢耶,坐霸王車喔?」他降下車窗,故意探出頭喊她,看她作何反應。

  她頓住步伐,又氣衝衝地走回駕駛座旁,從皮包裡找出錢包,抽出一張千元大鈔扔進車窗裡,往前走了兩步又突然折返——

  她抬起腿,用力踹了一腳車門後才甘心走人,遠離這個討人厭的傢伙。

  「腳沒扭到吧?」他又高喊,剛看她的鞋跟還挺細的。

  「去死——」回敬他的是一隻飛來的高跟鞋,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引擎蓋。

  他縮回脖子,從車內遠望著她拎著一隻鞋,在黑夜中奔向飯店的背影。

  「有你在,我怎麼捨得死。」他拿著那張鈔票,靠在方向盤上輕笑,深邃的眼裡閃耀著挖到寶的光芒,迷戀地望著那朵發亮的薔薇。

  她有嬌媚的花容,銳利的尖刺,混合著誘人與危險的特質,讓他的心蠢蠢欲動,情不自禁地想像她迷人的香味……

  現在他不止心癢,還有心動的感覺,而且愈來愈想得到這朵美麗的薔薇花了。

  ※ ※ ※

  這日,在「華冠飯店」的創辦紀念酒會上,同時出現了兩位令眾人意想不到的人物——

  一位是很受公司器重,但近來跳槽傳聞不斷,讓眾人猜不透他是去是留的魏均瀚。他前兩年都剛好因為出差而沒來參加紀念酒會,沒想到會在合約內的最後一年出現在酒會上。

  另一位則是聽說因為父女關係不睦,所以才有家不回,長住飯店的董事長千金陶蜜薔。她自從董事長夫人過世後就不曾公開出席過任何與公司有關的活動,沒想到今晚卻與董事長一起步入會場。

  這一男一女的出現,著實替在場的員工及來賓製造了不少話題,無論是他們出色的外表,或是與眾不同的背景,同樣都讓人議論紛紛。

  台上結束一連串的致詞後,大家開始自由取餐,三三兩兩的各自交談,場內也演奏起輕柔悅耳的音樂。

  魏均瀚走向陶偉民父女倆,風姿瀟灑的相貌襯著意氣風發的笑容,沿路又搶盡了女性仰慕的目光,對他的風采心生嚮往,然而他的視線卻只鎖定在穿著一襲藍色低胸小禮服,盤起一頭秀髮的陶蜜薔身上……

  今晚她的性感中帶著幾許優雅,儘管表情不多,但高雅的儀態卻充滿名媛風範,一進場便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特別是魏均瀚,他的視線幾乎如影隨形地跟著她移動,好不容易挨到所有主管、嘉賓都致完詞,擺脫一票不得不應酬幾句的賓客,才找到時間走過來找她——

  「董事長,請問我有榮幸請令嬡跳支舞嗎?」他斯文有禮地提出邀請,眼神離開了幾秒又飄回她身上,捨不得離開太久,覺得她就像個千變女郎一樣,每次見面都會呈現不同的風貌,風情萬種。

  「當然可以,蜜兒,你們去跳舞吧。」陶偉民要撮合他們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拒絕他的邀請。

  魏均瀚取得長輩的同意後,轉向一旁的陶蜜薔,朝她伸出手。

  她看著他的手掌,抬起湛藍的眸子對他盈盈笑道:「誰答應你就跟誰去跳。」

  拋下這句話,她便逕自走到另一頭去取餐,預計吃點東西就要走人了。

  她今天會出席這場酒會,目的只是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在害怕和他碰面而已,所以有在他面前露個臉就夠了,不必久留。

  「蜜兒……」陶偉民覺得女兒的舉動實在很不禮貌,但又不好在眾人面前大聲斥責她。

  「不要緊的,董事長。」魏均瀚倒是絲毫沒有被拒絕的尷尬,還能反過來安撫董事長,然後一派輕鬆地走向她。

  「跟我跳支舞吧,蜜兒?」他口氣自然地喊她小名,若無其事地拿起她盤中的食物放進口中品嘗。

  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病得不輕,「失智」得很嚴重。

  「你瞎啦?!看不出來這是我的盤子嗎?還有誰准你那樣叫我的?」她生氣地問他,真想把整個盤子往他臉上砸。她跟他很熟嗎?他竟然叫她的小名,還拿她的東西去吃……

  他淺笑著,口中咀嚼著美味食物,腦袋裡想著她可愛的小名……

  「這小名很好聽,食物放在你的盤子裡也特別好吃。」他喝了口酒,表示自己的一切舉動都是「有意」的。他喜歡這麼叫她,也愛吃她盤裡的東西,好像這一切都再自然不過。

  「那你就多吃一點。」她氣不過,真把盤子往他臉上砸——

  他卻眼捷手快地抓住她舉起的手腕,取走傾斜的盤子,將那盤食物安然無恙地放回桌上,然後牽起她另一隻手,低頭靠近她的臉……

  「但我現在比較想跟你跳支舞,蜜兒。」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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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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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0 00:04: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放手。」陶蜜薔瞇眼警告,水色的眸中閃耀兩簇怒火,直瞅著這個放肆的男人。

  魏均瀚勾唇一笑,俊臉上添了抹帥氣的神采,非但沒有遵照辦理,反而往前一步,貼得更近,使兩人的距離更為親密。

  「你今晚盛裝打扮來參加這場酒會,不就是為了我嗎?」他的唇在她耳畔吐出灼人的熱氣,引起她頸側一陣細微的反應。

  其實他那天在車上是故意說那些話想激她來參加這場酒會,好讓兩人有機會再次碰面的。他猜以她好強的個性,絕不可能對他的「刺激」置之不理,讓自己淪為他眼中的「膽小鬼」。

  果然,她來了。而且剛剛他在聊天時,還聽說她已經好幾年都沒和董事長一起公開露面,出現在同一個場合,於是便更加肯定她今天晚上絕對是為他而來的。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推開他的臉,要他少臭美了,瞧他說得好像她是他的仰慕者一樣。雖然她今晚會到這兒來的原因確實是因為他,但動機卻是出於賭氣,而不是對這個傢伙有興趣!

  「別不好意思,來吧。」他揚著笑,不計較她的口是心非,和那點不構成威脅的掙扎,在悠揚的樂聲中將她拉至場中央。「這麼美的音樂,不跳支舞就太可惜了。」他擅自握緊她的手、攬住她的腰,邀她共舞一曲。

  「魏均瀚,你最好立刻放開我。」她瞪著他,根本沒在管音樂,只顧著掙脫他蠻橫的力道……

  「放輕鬆點,你的舞應該跳得更好才對。」他對她的警告聽若未聞,反倒抱怨起她僵硬的舞步跟不上飄揚的節拍。

  她杏眼圓睜,簡直快被這隻甩不開又很不識相的章魚給氣死了。

  「那真抱歉,我的舞就是跳得這麼差——」她用鞋跟重重踩住他的腳,狠狠轉了幾下,徹底踐踏他那雙擦得發亮的皮鞋。

  他眉頭飛快地皺了一下,瞬間將她摟緊,害她突然失去施力點,整個人向前跌進他的懷裡,別無選擇地貼上他硬實的胸膛。

  「別擔心,我會好好教你。」他又在她敏感的耳畔吐出一串溫熱的字句,語調帶點低沉的性感,像在誘惑人似的。

  她的頸側又是一陣麻麻癢癢的感覺,心裡忽然亂了步調,忘了要將他推開。

  而他也就樂得抱著懷中的馨香,多感受一下她柔軟的曲線,隔著衣服也能熨燙他體內的細胞,讓他的體溫為她升高……

  他的身體清楚的告訴他,他想得到這個女人,對她有著很強烈的反應。

  陶蜜薔被抱了幾秒,突然如夢初醒,連忙拉開距離,暗斥自己怎麼像個花痴似的愣在這兒任人吃豆腐,腦袋一片空白。

  她抬眸看著那個下流男人,心頭火起,把這一切的一切都怪到他頭上去。

  「姓魏的……」

  「噓,仔細聽音樂,跟著節拍。」他還當真教起舞來,再次用力量優勢箝制她的動作,逼得她不得不隨著他起舞。

  原本就很有舞蹈天分的她在他的帶領下轉圈、滑步,一邊跳舞一邊回頭瞪他,每看他一眼就覺得愈不甘心,火氣更大。

  好,要跳就來跳,她的上半身雖然贏不過他的蠻力,但一雙長腿可是自由、靈活得很。一個旋身,她又重重地踏上他的腳——

  「抱歉,你沒教好。」她笑得很故意,然後退開,再一個滑步……細長的鞋跟分毫不差地劃過他的小腿,故作驚訝地問:「哎呀!你真的會跳舞嗎?」

  她心想沒用踹的就算是對他腳下留情了,他要是識相就快點放開她,知難而退。沒想到他卻一個使勁,讓她轉了個圈,再度回到他懷裡。

  「是啊,看來我太久沒跳舞,舞技都生疏了,要多練練才行。」他由背後摟住她,聲音裡帶著笑意。儘管小腿真的有點疼,但他實在捨不得就此放開她,即使得冒著被她所傷的風險,他卻樂於享受與她過招的刺激。

  想想如果她一點都不抗拒,直接投懷送抱,那他的樂趣何在?

  「喔?那好,我就再陪你多跳一會兒好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表示奉陪到底。既然他皮粗肉厚不怕痛,那麼愛自找苦吃,她也就不必跟他客氣,用力給他踩下去。

  一連兩首輕快的樂曲,他們愈跳愈起勁,用優美、俐落的動作掩飾這場暗潮洶湧的角力,在飛揚的裙花下展開一來一往的攻防,將每個千鈞一髮的錯身及眼神都詮釋得充滿力與美的張力——

  陶蜜薔火力全開,簡直像在跳「踢踏舞」一樣,努力想把每個重拍都準確無誤地踩在他腳上,蹂躪那雙無辜的皮鞋。

  魏均瀚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嘴上說自己功力退步,但閃避她的動作可是漂亮得很,甚至搶了幾個快拍,害她的攻擊率連連下滑。

  兩人精彩的舞姿漸漸引起不少人的注目,直到又一曲結束,他們才在眾人的掌聲中「停戰」,但她臉上卻沒有半點獲得喝采的高興表情,反而輕喘著氣,一副很不爽的盯著那個臉不紅、氣不喘,還有閒功夫跟周遭的賓客點頭致意的男人。

  「看,我們跳得多好。」他笑著對她低語,看她兩頰暈著紅光的嬌艷模樣,真是迷人得讓他想嘗上一口。

  「好你個頭。」她趁其不備地補了他一腳,以彌補剛才不夠成功的攻擊行動,反倒讓這傢伙對她又摟又抱,轉得她有些暈頭轉向。

  「蜜兒。」他才吃痛地愣了一拍,她已經掉頭走向出入口,沒和任何人打聲招呼就離開會場。

  她不喜歡居於下風的感覺,尤其不想在自己討厭的人面前落敗,偏偏魏均瀚老是一副志得意滿,彷彿略勝一籌的狂妄姿態,真是令她愈看愈抓狂,愈想愈不甘,覺得再繼續和他待在一起肯定會瘋掉……

  魏均瀚見她走遠,這次並沒有追上前去,而是拿了杯香檳,走到陶偉民的身邊。

  「你的腳沒事吧?」陶偉民有些抱歉地問道。剛才看到他們一曲接一曲的共舞,本來還開心地以為他們倆之間處得還算不錯,豈料多觀察一下後,卻發現事情好像不是他想的那樣……現在看到魏均瀚腳上的那些鞋印,更印證了他沒有老眼昏花。

  魏均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想起她氣呼呼的神情,倒是笑得一臉輕鬆,愉快地喝起香檳來。

  「我想跟您談談關於合約的事。」他突然說道。

  「你願意簽約了?」陶偉民喜出望外。

  「如果您可以答應我一個條件的話,沒問題。」一改先前的猶疑,這次他應允得很爽快。

  經過今天這場交鋒,被陶蜜薔狠狠地踩了幾腳,他更覺得她不只是個漂亮又有魅力的女人,同時還擁有令他著迷的活力與熱情……

  她將會是個有趣的挑戰,讓他迫不及待地想獵取她的心,征服這個倔強又叛逆的女人。

  「什麼條件?」

  「不管我用什麼方法追求蜜兒,都請您不要干涉。」他像是預料到了某些可能,所以先打個預防針,鏟除這些礙事的阻力。畢竟要追到一個如此特別的女人,他也得採取非常手段才行。

  「你的意思是……」話題突然扯上女兒,陶偉民有些狀況外。

  「我喜歡蜜兒。」魏均瀚直接表明對她的好感。之所以決定留下,全是為了她。

  「只要你不做出傷害我女兒的事,我保證不會插手。」在這個原則之下,他對他們交往一事樂見其成,原本就將魏均瀚視為頭號的女婿人選了。

  「找個時間簽約吧。」魏均瀚微笑舉杯,一口飲盡手中的香檳。

  挑戰,總是令他熱血沸騰。

  ※ ※ ※

  離開會場,陶蜜薔馬上開著車駛離「華冠」,在市區兜了幾圈後還是覺得餘怒未消,於是又飆向「Colorful」去找好友大吐悶氣,把魏均瀚那些討人厭的行徑全部數落一遍。

  「你說,他這個人是不是自大又討人厭,根本就是一個可惡透頂的無賴?」她劈哩啪啦地罵完,心裡還是燒著一把火,一想到那傢伙那張得意洋洋的笑臉,就讓她怒火中燒,簡直快冒煙了。

  汪采萱聽完好姊妹的抱怨,跟著點點頭。

  「對呀,他真過分,非但沒被你一身奇裝異服給嚇跑,還好管閒事地替你擋拳頭、開車送你回飯店,害你特地穿得這麼漂亮去參加酒會,又逼你跟他跳舞……吼,太可惡了,怎麼會有這種人!」汪采萱攢著眉,感同身受地算了一遍那男人的「罪行」,一條都沒漏掉。

  陶蜜薔撇撇嘴唇,沒好氣地睨著好友。

  「喂,你到底是站哪邊的?胳臂往外彎啊。」別以為她耳背、腦袋不靈光,聽不出來她是在說反話調侃人。

  汪采萱嫣然一笑,討好地端出新研發的冰淇淋產品向她撒嬌。「哎呀,人家當然是站在你這邊的嘍,我的手又沒骨折,怎麼會往外彎呢?」

  「哼,不想骨折就別幫那傢伙說話,免得我連你一起罵。」陶蜜薔威脅她要劃清界線,別把善良用錯地方。

  「我不是在幫他說話,只是用很客觀的立場把你剛剛說的重點再重複一遍而已,而且我相信不管誰聽了這些事,都會覺得他並沒有你形容的那麼惡劣,是你反應過度了。」身為她多年摯友的汪采萱,冒著被斷手斷腳的風險直言進諫。

  平心而論,她真的不覺得那個男人有壞到哪裡去,心裡反倒有些佩服他沒被陶蜜薔嚇跑或氣跑的膽識與器度,簡直堪稱是她「相親史」上的奇蹟!

  話說回來,汪采萱也沒見過好友曾被哪個男人氣成這樣,以往都是看她眉開眼笑地述說那些追求者落荒而逃的景象,嘲笑他們見到她時一副見鬼的表情,一個比一個滑稽可笑……

  喔喔,這回好像踢到鐵板了哩。

  「我哪有!明明是那個傢伙不正常,我都已經說過我討厭他了,他還不滾遠一點,沒見過像他臉皮這麼厚的男人。」她不肯承認自己對那個男人有任何「過度」的反應,否則就好像承認了他的與眾不同一樣。

  雖然仔細想想,他確實是比過去追求過她的那些男人長得俊了點,也高了點,既不會在她面前刻意炫耀自己的學歷、家世,又不會對她唯唯諾諾、巴結奉承……

  等等,她想那傢伙的事幹麼?!就算他和其他男人有所不同,也只是比他們更會纏人,更像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而已。

  她立刻將那個男人逐出腦袋,挖了一大口冰淇淋塞進嘴裡,冰鎮思緒。

  「我看呀,他好像是真的喜歡上你了,你何不給他一個機會,別老是拒人於千里之外嘛。」汪采萱勸著好友,希望她給彼此一個機會。

  「不可能。」陶蜜薔斷然否決好友這個荒謬的想法。「你知道我一向不信愛情,也不想結婚的,更何況還是跟一個在我爸手下做事的人,想都別想。」陶蜜薔忿恨地想著自己絕不會讓父親稱心如意,嫁給一個獲得他賞識的優秀員工,賠上自己的婚姻去成就他對事業的野心。

  就算等上一輩子,她也永遠不會嫁給父親幫她安排好的人選。

  「薔,你何必那麼固執,拿自己的人生來賭氣呢?」她曉得陶蜜薔是受了父母親的影響才如此排斥愛情與婚姻,也明白這個叫魏均瀚的男人跟陶父的背景有多麼相像,但她還是想勸好友打開心結,別因為過去的不愉快就全盤否定掉未來的可能性,就像她之前也差點因為自己的怯懦就失去了一段珍貴的感情,和男友鬧分手,害自己每天哭得肝腸寸斷。

  記得那時陶蜜薔還勸過她勇敢去追尋真愛呢,所以現在輪到她來勸勸陶蜜薔,若是遇到適合的對象就別硬把人家推開,執拗地選擇孤單一人。

  「我並沒有在賭氣,我的人生過得好好的,你少在那兒替我瞎操心了。」陶蜜薔對她的「多心」嗤之以鼻,向來不習慣太過溫情的場面,但其實胸口卻已被好友的這番關懷煨得暖洋洋。

  她吃著濃郁冰淇淋,漂亮的臉蛋終於有了笑意。

  「我說汪店長啊,與其浪費時間在我身上胡思亂想,倒不如回去想想怎麼討伯父歡心,讓他點頭同意你的婚事,免得你等到人老珠黃都嫁不出去,到時候你的男人可就另結新歡了。」心情變好後,她便開起好友的玩笑來,要她擔心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汪采萱淺笑,知道陶蜜薔分明是不想聽自己苦口婆心的勸告,嫌她嘮叨,才故意轉移話題的。

  「說到這件事,就更用不著我操心了,因為我媽明天就要搬回家裡去了。」汪采萱向好友宣布這個好消息。

  之前汪母為了表明支持女兒和準女婿結婚的決心,不惜拖著行李離家出走,搬去和女兒同住,藉此逼頑固的丈夫答應這門婚事。

  「真的?!伯母要搬回去,那不就表示……」

  汪采萱點點頭。

  「恭喜你終於抗戰成功!」陶蜜薔立刻跳起來給好友一個大擁抱,恭喜她快當新娘子了。

  所以說嘛,父母是永遠都贏不過子女的,就連當初信誓旦旦說絕對不會把女兒嫁給齊志昊的汪父,最後也不過多撐了兩個月不到就舉雙手投降了。

  「謝謝。」她也回抱陶蜜薔,接受好姊妹的祝福。

  「所以最近可能就要麻煩你替我去問一下有關酒席的事情嘍。我媽說希望我們的婚期越快越好,好像巴不得我們這個星期就去登記結婚一樣,比我還急呢!」汪采萱打趣地說。

  當初她們倆就說好,等汪采萱結婚一定會去「華冠」宴客的,而殺價的事情當然就交給陶蜜薔這位大小姐出馬嘍。

  「放心,包在我身上。」一聊起好友的喜事,陶蜜薔立刻把剛才那些不開心的情緒全拋到九霄雲外。

  所有關於那個討厭鬼的事,通通滾一邊去吧!

  ※ ※ ※

  半個月後,陶蜜薔收到好友確定婚期的消息。汪采萱和男友因為想收養姊姊的孩子,盡快把小孩從日本接到台灣同住,所以決定在三個月內辦完這場婚事。

  陶蜜薔則擔心時間太趕,「華冠」的場地早已被訂滿,於是她立刻走了一趟經理辦公室,直接找上飯店經理,幫好友洽詢在「華冠」宴客的相關事宜。

  剛好前幾天有一對新人臨時取消了半年前就預定好的酒席,算算日子也和汪采萱預定的婚期差沒幾天,所以陶蜜薔便在告知好友一聲後替她留了資料,訂下宴客場地,還逼迫可憐的經理用三星級的價碼提供五星級的服務,簡直把他「砍」得頭破血流,讓他欲哭無淚。

  而後她才帶著愉快的笑容,走出經理室。

  「蜜兒。」

  有人喊住她,可是她一點都不想回頭,因為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那個臉皮比牆厚的無賴漢。

  「好久不見,你是因為太想我才特地來找我的嗎?」魏均瀚走到她面前,俊臉上的笑容燦如陽光,一見到她就笑瞇了眼。

  「你覺得這有可能嗎?」陶蜜薔漠然地瞟了他一眼,逕自走向電梯口。

  經過一番自我調適,她現在已經能用平常心面對這男人諸如此類自我感覺良好的言行,不再輕易為他動怒了。

  簡而言之,就是不把他當一回事,省得自己浪費體力,白白傷神。

  「怎麼不可能,你都不知道這幾天我有多想念你。晚上一起吃飯好了,我下班去接你?」他搭住她的肩膀,靠向她嬌美的容顏,迷戀著久未聞到的芬芳,身體疲累的細胞好像都藉此獲得短暫的紓解,好想就這麼抱住她不放。

  這幾天他都趕著和各部門開會修訂企劃案,在和董事長簽約後又得忙著接任總經理一職要移交的工作,害他忙得都抽不出空去找她,真是慘啊……

  她閉上眼……真是很努力、很用力的克制,才忍下破口大罵他的衝動。

  她睜眼,扯開他的手,盯著這個「不知檢點」,老是對她動手動腳的男人——

  「魏均瀚,你給我聽清楚了,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討、厭、你,所以你以後看到我最好自動滾遠一點,如果想加薪升職就去抱我爸的大腿,別再跟在我身邊打轉,這麼做一點用都沒有。」她要他別找錯巴結的對象,她不會成為他飛黃騰達的踏腳石。

  說完,她直接走進電梯裡,按下關門鍵。

  他伸手一擋,竟也跟著她步入電梯,笑著逼近她。

  「你想幹麼?!」她往後退,覺得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詭異。畢竟任誰聽了她說的那些話後,都不可能笑得出來的。

  「真高興這是我最後一次聽到你說討厭我,蜜兒。」他走到電梯底,阻斷她的去路,唇角勾起一抹笑,抬起她的下巴,著迷地打量她紅艷的嘴唇、粉嫩的臉龐,還有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

  「不過我想你弄錯了,我想要的……是你才對。」她才是他唯一想要、最美麗的目的。「而且我最近才剛剛升職加薪,接下總經理的職務,為的也是能更接近你,不止是繞在你身邊打轉……」他的鼻息曖昧的貼近,卻未真正吻上,只以微乎其微的距離掠過她的唇,在她頰邊輕輕廝磨,製造出一種撩動人心的親暱感。

  她胸口一窒,說不上來像突然被什麼情緒給撞了一下!心臟怦怦跳得好用力,耳朵裡嗡嗡地響著他低沉而帶點磁性的聲音……

  透過他的肩膀盯著前方,她的視線產生片刻朦朧,像是缺氧的感覺,忽地恍了下。

  一定是他靠得太近,消耗了她身邊太多空氣,又害周邊溫度升高……

  對,都是這傢伙害的!

  她倏然別開臉,推開那個影響人的亂源,閃到另一個角落。

  「那你就更別妄想了,我才不會看上你呢!」她朝著他大吼,待電梯門一開馬上飛奔出去,活像電梯裡有鬼一樣。

  「你不會嗎?」他雙手插進口袋,悠然自適地低笑。

  見她那副明明感到慌亂卻還要忙著虛張聲勢的模樣,真是有趣,又可愛極了。

  他相信她會是他的,早晚……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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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烈日當中,陶蜜薔也像根點燃的火線般猛踩油門,直飆「Colorful」……

  如果說她最近犯過什麼嚴重的錯誤,那肯定就是她徹底錯估了魏均瀚那張臉皮的厚度——別說子彈打不穿了,恐怕連飛彈也炸不開。

  「姓魏的,你跑來這裡做什麼?」她一進門果然就看到魏均瀚坐在店裡,剛接到汪采萱打來的電話本來還不信呢!

  「你來啦。」他一副沒事的樣子,輕鬆地和她打招呼。

  汪采萱看好友一臉不悅,趕緊站起身來緩和氣氛——

  「他是特地拿飯店的資料來給我,順便跟我討論一下宴客的菜色,而且還說要幫我介紹一位可靠的婚禮顧問,可以幫我省下不少麻煩唷。」她本來是想打電話跟陶蜜薔確認一下,這位自稱叫魏均瀚的先生是不是就是好友之前提過的那個男人而已,沒想到好友會這麼氣急敗壞地衝過來。

  陶蜜薔聽完,臉色仍沒好到哪裡去。

  「喔,是這樣啊。不過魏總經理,這些事情好像都不是你該負責的工作內容耶,你特地跑到這裡來做這些事,會不會太大材小用了?」她諷刺他多管閒事,分明是刻意插手的。否則即便是她特別交代的客人,也用不著他這位總經理親自出馬吧。

  「怎麼會呢,嚴格說起來,飯店裡的每件事情都在我的工作範圍內。」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那就請魏總經理回飯店去處理你工作範圍裡的其他事情,我朋友的婚禮我們自有安排,不勞你費心。」她實在想不到他插手此事的必要性。

  「蜜兒,你不需要跟我這麼見外,因為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多關照她一下也是應該的。」這叫愛屋及烏,所以在向經理詢問過她那天去辦公室的原因後,就決定要親力親為協助這場婚禮的進行了。

  陶蜜薔一聽,臉色更難看。

  「喂,魏均瀚,你給我搞清楚,我的朋友就是我朋友,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所以她不需要你的關照,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她撇清兩人的關係,可沒跟他熟到不分彼此的程度。

  「看你,才說過而已,又跟我見外了。」他輕笑了聲,以寵愛的口吻要她別那麼客氣,用處變不驚的神情面對她臉上的起伏變化,簡直像在觀浪一樣精彩。

  看,這傢伙就是這麼死皮賴臉!她手一攤,轉頭看向汪采萱,拋給她一個「我沒說錯吧」的表情,證明自己之前說他是個可惡透頂的無賴可沒冤枉他。

  汪采萱看著難得說不過人,又對他莫可奈何的陶蜜薔,再看看她所指的那名無賴……

  「呃,外頭天氣那麼熱,不如你先坐下來休息一下,我去幫你們準備點冰淇淋消消暑。」汪采萱打圓場地拉著好友坐下,忍住脫口而出的笑意,取走桌上的一疊簡介資料,走到工作台前才壓低音量竊笑。

  其實從確認了他的身分開始,汪采萱便偷偷地在心裡替好友觀察這個男人,留意他的談吐和一舉一動。而依她觀察的結果看來,這個男人並非狂妄自大,而是機智過人、勇氣可嘉才對,居然不怕死的敢直喊陶蜜薔的小名,從頭到尾還表現出一副游刃有餘、四平八穩的模樣,怎麼看都覺得他不是個泛泛之輩。

  看來陶蜜薔這次可不只是遇上旗鼓相當的對手而已,而是碰到剋星了,呵……

  「聽說這家店裡的裝潢都是你設計的?」魏均瀚望著店裡七彩繽紛的色調,神情悠哉地問她。

  「有問題嗎?」陶蜜薔冷冷地反問。並不意外他知道這個訊息,想也知道這一定是他從汪采萱那裡打聽到的,而且他八成也知道這是由她出資開設的店了。

  「問題倒沒有,我只是覺得這家店很有你的風格,都給人一種鮮艷、明亮又熱情的感覺,我非常喜歡。」他明明是在說裝潢,但看著她的眼神卻像藏著火熱的暗示,直勾勾地投向她,害她忽然有點不自在,下意識地避開他的目光。

  「我看以後我沒事就常來這裡坐坐好了。」

  「你敢!」她馬上抬頭瞪他,可不想又在這裡遇到他。

  「你說呢?」他笑得很挑釁。

  「本店不歡迎你。」

  「身為一位經營者,你這麼說實在太不應該了,改天找個時間,我再幫你上幾堂課,教教你怎麼經營好顧客關係。」他很樂意私下傳授她一些管理技巧,順便經營一下他們倆的私人關係。

  「我瘋了才會去找你上課。」她咬牙切齒地說道,才不會找他學習任何東西呢,她避開他都來不及了。

  這時,汪采瑄正好端著托盤走來,將冰品擺上桌。

  「來,這是本店特別招待的『甜蜜戀人』,它是很受情侶們歡迎的人氣冰品喔。」她笑咪咪地特別對他作解說。

  「太棒了,這正好適合我們倆一起吃。」他開心的摟住陶蜜薔的肩膀。

  「適合才怪,我跟你又不是情侶。」陶蜜薔馬上出言反駁,撥開他的手,目光銳利地掃向那個吃裡扒外的損友。「你幹麼端這種冰出來?」

  她總覺得汪采萱是故意的,而且招呼魏均瀚的態度也太過熱絡了點,基本上一拿完資料就該馬上把他轟出去,冰淇淋也讓他打包帶走才對。

  「呃,因為……好吃嘛。」汪采瑄裝傻地笑著。

  當然不可能直接告訴陶蜜薔,她是因為覺得魏均瀚這個人看起來還不錯,給人的印象也不差,追好友絕對夠格,所以才想推波助瀾地幫他一把,用這盤冰淇淋鼓勵他要多加把勁嘛。

  「我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你們慢慢聊。」汪采瑄找了個藉口就開溜,免得造成骨折的危機。

  「我跟他沒什麼好聊的!」陶蜜薔在後頭聲明,一點都不容許被人誤會的空間,然後回頭命令他:「你吃完冰就趕快走,以後別再來了。」

  他吃了幾口冰淇淋,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表情玩味。

  「蜜兒,你這麼急著趕我走,一直怕我太接近你,是不是因為我一靠近……就讓你心跳加速啊?」他稍微靠向她,測試自己的男性魅力。

  英俊瀟灑的面容在她眼前放大,雙瞳亮如火炬,蘊含著存心引誘人的光芒,在凝視她的當下也毫不掩藏對她的慾望,對她傳遞最熾烈的愛意。

  她望著他,好像真受了催眠一樣,胸口不自覺地加快,意識也有瞬間的失神……

  「少胡說,我的心跳很正常,才不會被你影響咧。」她一回神便嘴硬地否認,拒絕承認自己的心臟的確在他靠近時,產生連自己也控制不了的異狀。

  她要自己提高注意力,警告自己不能被這男人所誘惑。她是愛情絕緣體,尤其不可能對這個自大的無賴動心的,絕不可能!

  「要試試嗎?」他邪惡地挑戰她向來不服輸的好勝心,用一種賭她不敢跟進的口吻,高明的沒表現出半點逼她的意思。

  「怎麼試?」她好強的個性果然經不起刺激,就是想證明自己絕不會受他影響,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都一樣。

  他得逞地微笑,立刻伸手撐住她的後頸,重重吻住那雙防備不及的紅唇——

  濕熱的舌尖毫無遲疑地竄入她的貝齒間,激烈地纏繞她媚惑的小舌,不留給她任何閃避的機會,用一個火辣辣的法式熱吻滿足他早就想品嘗她的渴望,盡情地吮吻、攫取她口中的清甜……

  她驚愣過頭,僵直地任他在她唇上肆虐,失去反應能力,完全傻了、眩了,在模糊的意識間好像嘗到草莓、香草,又好像是薄荷糖的味道,全都甜甜的……

  不對,不是薄荷,因為她的嘴唇沒有感覺半點清涼,反而逐漸發熱,連雙頰也冒上熱氣,讓她變得很無力,彷彿被一片熱氣給蒸融了……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正要掏錢付帳的客人也對他們旁若無人的熱吻看傻了眼,失手掉了幾枚硬幣敲響地板的時候,魏均瀚才終於鬆口,甘心放開她。

  「你敢說你的心跳沒有變快?」他盯著她潤澤的唇,和仍有些情蘊迷離的眼神,相信女人只有在被自己有感覺的男人親吻時,才會出現這樣的反應。

  她眼神幽幽地望著他那臉自信的笑容,漸漸找回理智,在腦海中倒帶剛剛發生的事,便開始覺得他的笑容很刺眼……

  啪!

  她揚手一揮,摑了他一耳光,沒有留下來和他理論,而是起身撞倒椅子,衝出店門。

  被打的魏均瀚反而沒什麼大反應,只是動了動下顎,舒展發疼的臉頰。

  這一巴掌他不是擋不下來,而是無意避開。光是回想吻她的滋味,挨一下打也很值得。

  倒是站在櫃檯後的汪采萱見狀,很不滿地走過來替好友討公道——

  「魏先生,雖然薔看起來很前衛、外向,但她可不是個隨便的女人。」她鄭重地警告他別把好友當成那種輕浮的女人,以為陶蜜薔是可以任他玩弄的對象。枉費她本來還覺得他是個不錯的男人,希望他能改變好友對愛情的想法,和她成為一對甜蜜戀人呢!

  「我知道,我對她也是認真的。」他向她表明自己絕不是只想跟陶蜜薔玩玩而已,從決定要得到她那時起,他就一直是來真的。

  「那你怎麼可以沒有得到她允許就擅自吻她?」她質問他不夠尊重人的舉動,看他都把薔氣跑了。

  「因為她看起來太吸引人了。」他輕笑道,直言對她的著迷,感覺對了、逮到機會就吻她,沒什麼好抱歉或多作考慮的。

  事實上,這個吻也不過是個開頭而已,他想對陶蜜薔做的還不只是這樣呢!

  既然決心要對她「負責到底」,那麼他自然得多對她做一些需要負責任的事情才是,否則一直在原地踏步有什麼意思。

  汪采萱望著眼前這個語氣輕狂的男人,一時語塞,真不曉得該作何反應。不過從他那雙看不出半點說謊跡象的眼裡,她至少能感覺得到他對陶蜜薔並非虛情假意,而是真的為她神魂顛倒……

  這麼看來,她好像應該繼續支持他,協助他早日突破好友的心防,教她領略愛情的美好才對喔……

  ※ ※ ※

  紅色跑車駛離「Colorful」好一會兒,陶蜜薔還是甩不掉魏均瀚在她唇上留下的麻辣觸感,以及殘留在味蕾上混合著他霸道氣息的果香……

  她氣憤地抹著嘴唇,咒罵那個不要臉的無賴,其實心裡最氣的就是自己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推開他,還有些忘情地沉醉在他的吻裡。

  「陶蜜薔,你瘋了你瘋了你瘋了……」一想到這,她就氣到捶方向盤,恨自己怎麼可以自打嘴巴,前一秒還說不會被他影響,下一秒就被他吻到渾然忘我。當他的唇一貼上她的,別說心跳加速,她其實根本忘了呼吸,哪還顧得了心臟當時跳幾下。

  那一巴掌,她很清楚根本是因為自己惱羞成怒,才把氣出在他臉上的,其實她想打的人是自己!因為她的確是被他給影響了……

  這欺騙不了自己的真實感受,讓她覺得很不甘心。不過,她不會容許這種事一而再發生,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徹底地將那男人隔離得遠遠的才行。

  跑車急駛過彎,她加速開往「華冠」,準備一勞永逸地解決掉這個惱人的問題……

  十五分鐘後,陶蜜薔像陣風似的來到「董事長」室門口,不顧特助和秘書的阻攔,門都沒敲就直接闖入父親的辦公室。

  「這裡是辦公室,你這樣冒冒失失的像什麼樣?」陶偉民輕斥女兒不懂規矩。

  「是呀,我真是莽撞,應該要先跟你的秘書預約時間,等你有空的時候再過來才對。」她自嘲自己不該打擾他辦公,從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是個大忙人了。

  「蜜兒,我不是這個意思。」見到女兒主動來找他,陶偉民自然是感到開心的,只是她至少也該請秘書通報一聲,畢竟這裡是辦公場所,不比家裡。

  「好了,我就不浪費您寶貴的時間了,直接說重點吧。」她不囉嗦,直接表明來意。「你去叫那個魏均瀚離我遠一點,以後不准再出現在我面前。」人是他找來的,理應由他出面解決。

  「發生什麼事了?」陶偉民有些吃驚,沒想到女兒是為了這事來找他。因為以往都是她嚇得對方退避三舍,有時他還會接到對方家長打電話來向他抱怨女兒的整人行徑,要他轉告女兒別再跟他們聯絡,離他們的兒子遠一點。怎麼今個兒情況卻反過來了?這還真是前所未見的奇聞哩!

  「什麼事都沒有,我就是看他不順眼。」她腦中掠過一個熱吻的畫面,又連忙抹去,她當然不可能告訴父親自己被那個無賴給強吻了。

  「均瀚的外表、學識、能力,樣樣都不輸人,你還有什麼好挑剔的?」他無法理解女兒的想法,覺得魏均瀚各方面的條件都很優秀,可是萬中選一的女婿人選。

  「可多了,我覺得他太高、太帥、太有能力、太過聰明,樣樣我都不喜歡。」她擺明了故意要和父親唱反調,所以討厭他喜歡的每項條件。

  說穿了,愈是讓父親滿意的人選,她就愈是排斥到底。

  「你!」陶偉民被女兒的任性氣得都不知道該罵些什麼才好,聽她這番話分明就是在雞蛋裡挑骨頭。「好,既然你對他這麼不滿意,那你就自己去告訴他。」他索性要她自己去解決,拒絕當塊無理的擋箭牌。

  「我警告他不止一次了,可是那傢伙還是纏著我不放,所以我只好來請董事長您親自去跟他說,叫他少來煩我。」要不是逼不得已,懶得再花時間跟那傢伙耗下去,她也不會找父親出面。

  她想如果是董事長說的話,身為下屬的魏均瀚總不能不聽了吧。

  「他的私事,我無權過問。」陶偉民想起曾經答應過魏均瀚的事,這才悟出當初魏均瀚要自己答應這條件的用意,就是要阻止女兒動用「特權」去壓制他。

  不過那小子也真有本事,究竟是怎麼把女兒逼到這等地步的?

  「那你就開除他呀,這總是公事了吧?」她意氣用事地說,不管用任何方法,就是想快點把那個男人隔離開來,她再也不想受他影響了。

  「這更不可能,魏總經理是個很有能力的人,我們還得倚重他的管理長才呢!」於公,陶偉民更沒有理由趕他走,要留住他都來不及了。

  「說來說去,就是這家飯店比我重要。」她冷笑,再一次意識到自己的地位不如父親的事業,所以他才可以毫不遲疑地選擇對「華冠」有幫助的魏均瀚。

  「蜜兒……」他想解釋。

  「是啊,我怎麼都忘了,在陶董事長眼裡,永遠是事業第一,家庭最後,他連老婆的死活都可以不顧了,又怎麼會在乎這個成天跟他作對的女兒呢。」她心涼地自嘲,突然覺得自己來找父親幫忙真是個愚蠢的決定。

  她根本不該指望他什麼的,從以前到現在他都一樣自私、功利。

  「你別故意說這些話來惹我生氣。」提到過世的妻子,陶偉民的情緒愈是激動,引起左胸一陣悶疼。

  「這些不叫故意,而是事實。從媽過世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看清楚了你是一個為了事業可以對家人多無情的人。」她指責他從來不是個稱職的丈夫或父親,向來只在乎他的事業而已。

  「蜜兒,我對你媽……」

  「你沒資格提起她!也別想像外公一樣利用女兒的婚姻去替公司找接班人,因為我跟媽媽不一樣,就算你對你的員工再滿意,我也不會照你的意思乖乖嫁給你安排好的人。」她憤恨地說道,眼中充滿對父親的不諒解。

  過去父親就是在她外公手下做事的員工,因為受到老闆的賞識與提拔,最後娶了老闆的女兒為妻,也接掌了岳父的事業。

  但在陶蜜薔眼裡,父親不過是將這樁婚姻視為成就自己事業的跳板而已,因為自她有記憶以來,父親就沒有把心思或時間放在她們母女身上過,永遠只顧著他的事業發展,連深愛他的妻子臥病在床,他還是成天忙著開會、出差,直到母親辭世的那一刻,他也沒趕回來見她最後一面……

  所以她不能原諒父親對母親的無情,也不會嫁給一個和父親背景相像的優秀員工,步上母親的後塵。

  她甚至寧願選擇自己一個人好好過,一輩子逍遙自在,也不想把感情寄託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希望你早點結婚,也是為了你好。」

  「不要拿我當藉口,你只是怕沒人繼承你的事業而已!」她大吼,不想聽這些陳腔濫調的狡辯,說什麼為她好都是假的,她根本不需要!

  對父親而言,「華冠」是他大半生的心血結晶。但對她而言,卻只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就算它倒了她也不會感到可惜或心疼,所以她從沒想過要接手,更不在乎由誰繼承。他想要永續經營就自己去想辦法,別在她身上打主意。

  「陶董事長,要是您這麼喜歡魏均瀚,不如認他當乾兒子,直接把您這番偉大的事業全都移交給他好了,這樣可比催我結婚還省事多了。」她給了他一個良心的建議,接著便走出辦公室,決定他們以後還是各過各的生活,互不幹涉比較好,她也不會再期望從他這裡得到什麼幫助。

  陶偉民看著女兒疏遠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陣更劇烈的痛。他捂著胸口,趕緊走向辦公桌取藥服下,等待藥效發作……

  他頹然地坐在沙發上,回想起沒能見到最後一面的妻子,以及對她們母女倆的虧欠,滿是愧疚的臉更顯蒼老了……

  ※ ※ ※

  當晚,魏均瀚親自到花店裡挑了一束玫瑰,送到陶蜜薔的門口——這可不是為了向她道歉,而是為了慶祝他們倆的關係已經進展到接吻的階段,順道邀她一起共進晚餐。

  「嗨,蜜兒。」門一開,他神情愉快地跟她打招呼。

  陶蜜薔脂粉未施,穿著寬鬆的衣服、短褲,倚在門邊,偏著頭,瞇眼看著他。

  「看看誰來了,這不就是我們董事長最喜歡、最欣賞的魏總經理嗎?呵……」她認出來者的身分,指著他發笑。

  「你喝酒了?」他看她面頰暈紅,吃吃地笑著,神情看來似乎不太清醒。

  不過少了一層亮麗的彩妝,她素顏的模樣卻比平常更為清純、稚嫩,淨白無瑕的肌膚在柔和的光線下散發自然的光澤,顯得格外晶瑩剔透,宛如初雪,教他看了又是一陣心神盪漾,更是對她感到著迷。

  「對啊,我是喝酒了,喝了又怎樣?」她抬高下巴問他。即使醉了,也麻痺不了她烈火般的個性。

  「不怎樣,不過別喝太多,傷身體。」他微笑提醒,欣賞著她麗質天生的容貌,心想她該不會是因為他的一個吻就氣得灌醉自己吧?那他可真有些自責了。

  「我的身體跟你沒有關係啦,而且我才喝一點點而已,不會醉。」她很不滿地回嘴,又向他解釋,前後矛盾的態度分明就是喝醉的表現。

  「那是什麼?」她看著他手裡的花束。

  「送你的。」他把花遞給她。

  「為什麼?」她收下才問。

  「因為我們接吻了。」他很大膽地向她說明。

  「喔……謝謝。」她點著頭,摸著那些艷紅的花瓣。

  憑她沒生氣,還向他道謝這點,更證明她的確是醉了。他想。

  「我討厭玫瑰花。」她皺起眉頭,彷彿突然發現這件事,然後抬頭看他,眉心揪得更緊。「你怎麼還不滾,站在這裡幹麼?總經理了不起啊!」她要他立刻滾蛋,變臉變得毫無道理。

  「好,我馬上就走。你冷靜點,早點休息,別再喝了。」他投降似地抬起雙手,安撫她的情緒,完全配合她的指令,不跟她拌嘴。看她真的醉得很厲害,他決定今晚先讓她好好休息再說。

  「哼。」她甩上門,對他的溫馨叮嚀一點也不領情。

  他吐了口氣,慶幸自己沒站太近,否則高挺的鼻梁可要被門撞塌了。

  瞧她醉了也那麼夠力,連嗆脾氣也不打折扣,真是的……

  他搖頭輕笑,走了幾步,身後又傳來開門的聲音。

  一回頭,瞥見一個不明物體朝他飛來——

  他反應靈敏地接住,定神一看,發現是他剛送出手的玫瑰花!而「行凶」的陶蜜薔就站在房門口瞪著他。

  「喂,我不是叫你進來嗎?想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偷跑啊?以為總經理就可以不守信用是不是!」她在走廊上指著他大吼,對他這種偷偷落跑的行為很不滿意,剛剛進房一發現他沒跟上來就趕緊回頭追人了。

  「我?!」他啼笑皆非地指著自己,記得她剛剛明明是叫他滾的。

  這下……他是該前進還是後退咧?

  「快給我過來。」她衝向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帶,將他拉進房裡。

  他只驚訝了零點一秒,便竊喜地笑了。這可是她自己拉他進房的喔……

  早知道,他應該多帶瓶香檳來慶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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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0 00:05:31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進到房間後,魏均瀚歸納出一個結論,那就是陶蜜薔喝醉酒之後,行為及思考模式都會變得反覆無常、顛三倒四,毫無邏輯可言。

  「這些都是你喝的?」他看到桌上有三個被喝到一滴不剩的紅酒空瓶,原來這就是她所說的「一點點」,怪不得醉成這樣。

  「嗯,我酒量很好喔,喝再多也不會醉。」她得意地說,顯然跟事實不符。「來,這裡,陪我喝一杯。」她拍拍身旁的位置,拿起一瓶已開封的紅酒,也替他倒了一杯……

  不誇張,整整有九分滿!以球狀的酒杯容量來算,差不多可以養一條鬥魚了。

  「乾杯。」她先喝了自己杯中剩下的幾口紅酒,又瞪著他。「你幹麼不喝?看不起我啊?」看他不動,她顯得很不高興,一副受到侮辱的表情。

  他睜大眼看著她替自己倒的那杯酒,覺得她要不是把紅酒當成葡萄汁,就是存心整他。

  「好,我喝。」不過為了討美人歡心,他就算被整也只好認了。

  見他端起沉重的酒杯,咕嚕咕嚕喝完那杯酒,她不但滿意地笑了,還開心地拍起手來。

  「太棒了,那我們就這樣說定嘍。」她眉開眼笑地看著他。

  「說定?!我們說定了什麼?」他只覺得有點飽,但還不至於馬上醉到忘記自己曾和她做過什麼約定吧。

  「哎呦,你喝醉了喔?我們不是說好乾了這杯酒以後,你就不會再來找我了嗎?」她無奈地重複自認為跟他說過的話,並且覺得這男人的酒量真的差勁透了,居然才喝那麼一小杯酒就不行了。

  「蛤?!」他失笑,表情比她更無奈,心想她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才拉他進房喝酒的,還自以為他們作過那種他根本不可能答應的約定,真是太離譜了!

  不過……也迷糊得很可愛。

  他望著她酡紅的小臉,忍不住觸摸那漂亮的色澤,然後努力收起嘴邊的笑容,很認真、嚴肅地告訴她——

  「蜜兒,聽我說,你完全記錯了,其實我們剛剛是約定好乾了這杯酒之後,以後就要常常見面、約會,正式的交往才對。」他將錯就錯,改變不曾存在的約定內容,趁她醉得糊塗,企圖「勸降」她。

  她迷迷糊糊地看著他,傻愣愣地思考了起來。

  「真的嗎?」她懷疑自己的記憶力怎麼會這麼差,才喝了一點點酒而已,又沒醉……

  「真的。」

  「……不行啦。」她突然揮開他的手,想起自己不能遵守這個約定。「我跟你說喔,你……放過我好不好?」她拉住他的手,也很認真地說道,甚至用軟軟的語氣跟他撒嬌,求他:「拜託啦,反正你條件那麼好,不怕沒有女人喜歡你呀……你幹麼一直纏著我啊!」瞬間,她又變臉凶他,氣他怎麼講都講不聽,趕也趕不走。要不是因為他,她今天也不會去找父親幫忙,害得自己心情大壞,糟糕透了啦!

  「喔?我條件很好嗎?」他無視於她的怒氣,倒是把這句話當成誇獎。既然她也說他的條件好,那他就更有得到她的自信了。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這個女人。她愈是抗拒,他就愈想得到,而且他相信她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感覺的,只是倔強的在逃避自己的感受而已……

  「對啊,你看你長得帥,又會做事,又讓我爸那麼愛你,又很會接吻……呵呵,你真的很能幹耶。」她笑嘻嘻地拍著他的臉頰,把此時腦袋裡印象最深刻的事情全部都講出來。

  其實在她心裡也覺得魏均瀚無論外表或頭腦,都是她所有相親對象中最像樣的一個,而且還是唯一一個能動搖她的男人。但是,壞也就壞在他是父親介紹的人,所以她從不肯承認他的優點,只有在酒後才會吐真言。

  聽她這麼說,魏均瀚真是要忍住不笑都很難,很高興自己的吻技受到肯定。

  「所以,你喜歡我吻你?」他想聽她親口承認。他就知道,她對他也有感覺,也是享受那個吻的。

  「呃……我想一下……」她迷濛地盯著他的嘴唇,只覺得那道弧度好漂亮、好吸引人,但模糊的腦袋卻想不起來任何實際的感受……

  吻吻看好了。突然竄出這個想法,她也真的揪住他的衣領,將嘴唇貼上他的,很本能地廝磨、移動,伸出舌頭描繪他的唇形,笨拙卻不客氣地吮吻他的唇,對他又含又咬,並努力牢記住這種感覺,才又抬頭看他。

  「嗯,喜歡。」她舔著唇,點頭傻笑,似乎很滿意他嘗起來的感覺,還頗令人回味。

  突然被她吻了,他感到意外又驚喜,看著她臉上帶點媚態的憨傻神情,粉紅色的舌尖舔過紅潤的唇瓣,將它們潤澤得更為晶亮誘人……

  他眸色轉深,凝視她的同時感覺身體裡有股慾望正被煽動……

  「那就別停。」他再度封住那雙惑人的唇,按住她的後頸,熱烈地糾纏她的唇舌,攪亂她的心神。

  她在迷茫的醉意中被他吻得意亂情迷,彷彿捲入一個巨大的漩渦裡,一時間感覺天旋地轉,卻也愈加興奮地追逐著那股令她眩目的歡愉,順著天生直烈的熱情,毫不保留地與他深吻。

  她在稀薄的氧氣裡用力喘息,甚至大膽地跨坐他的大腿,緊抱住他的頸子,以企求火熱的身體能與他更加貼近……

  「蜜兒……」他像是受到鼓勵,體內的慾望急速飆升,如電流般導過全身。

  他急切撫摸她光潔的大腿、俏挺的臀……一邊又拉開她寬鬆的上衣,吻上她細緻的鎖骨和圓滑的肩頭……

  「唔……」她抬起頭任他的氣息在頸間蔓延,發出愉悅的嘆息。在酒精的催化下,她完全誠實地反應自己的感受,喜歡那種麻麻癢癢的碰觸。

  「你……也喜歡我嗎?」在朦朧的意識間,她嬌聲問他,想確認他是不是也有和她相同的感覺。

  「當然。」他的手探進她的上衣,愛撫她細白如雪的肌膚,迷戀著她身上如絲緞般的觸感。

  她舒服地揚起唇,喜歡他的答案,不過還有……

  「那你比較喜歡我還是這家飯店?」很不幸的,她的思考迴路又在此時跳電,跳到這個與情慾無關,卻始終讓她耿耿於懷的問題上。

  「我喜歡有你的這家飯店。」他很直覺地回答,仍專注於愛撫她的美好感覺上,雙手已經爬到她的胸前,輕輕揉握她柔軟如棉的雙峰。

  她以懵懂的眼神看著他,混亂的腦子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聽到他有提到她,又有提到飯店……那到底是喜歡她,還是這家飯店哩?

  算了,她應該直接問他——

  「那你會為了我辭掉這份工作,不當『華冠』的總經理嗎?」她捧著他的臉問道,就是想知道自己在他的心裡面有沒有比「華冠」重要,他是不是真的喜歡她勝過這家飯店。

  她不要這個男人像父親一樣成天只忙著工作、只在乎工作,卻還口口聲聲騙她說喜歡她,都是為她好……

  片刻間,陶蜜薔將對父親的印象投射至魏均瀚身上,突然害怕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不是第一,擔心自己不能占有他全部的愛……

  然而突然被她這麼一問的魏均瀚,卻頓時語塞,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也不曉得該如何回答她。

  「我……」他當初是為了她才答應董事長繼續留在「華冠」,可是她現在卻問他願不願意為了她辭職,他是該怎麼答才好?

  而且她這麼問他,該不會又是想甩掉他,才叫他離開這裡的吧?

  他望著她,猜測著她的心態。

  見他沉默,她的情慾驟降,心情也直落谷底,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不會……你們都一樣……」她像顆洩氣的皮球般垮下雙肩,收回腿,從他身上離開,又拿起酒瓶想倒酒。

  「別喝了。」他拉住她的手,搶下酒瓶。

  「別管我,你們都一樣……」她難過地甩開他的手,搖搖晃晃地走向格局相鄰的臥室。

  她的步伐如同踩在繩索上地不穩,沒走多遠便絆到自己的腳,整個人拐向一旁——

  「蜜兒!」他迅速衝上前接住她的身子,護住她差一點就撞上地板的側臉。

  「我累了。」她閉著眼睛,懶得再出任何一點力氣。今天她的情緒一直大起大落,真的好累好累。

  「那就好好睡一覺吧。」他笑著抱起她,將她抱回床上,擰了條濕毛巾來幫她抹了把臉,替她把嘴邊及手上沾到的紅酒全都擦拭乾淨,才為她蓋上被子。

  她一沾上枕頭,很快地就沉入夢鄉,發出細細的鼾聲。

  他坐在床邊,凝視著她酣醉的睡容,心裡感到憐愛又忍不住覺得有些可惜……

  唉,差一點……

  他心酸地嘆氣,又想起她剛才說的話,思忖著那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們都一樣」指的是他和誰呢?

  看著她熟睡的面容,他沒有答案,卻總覺得那必定和她逃避他的理由有關,只是等她醒了以後,還願意為他解答嗎?

  「你只有喝到爛醉的時候才會對我說實話吧。」他摸著她嫣紅的臉蛋,笑著說道。

  她側翻過身,縮起手腳,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她的覺。

  此時就算周公來跟她囉嗦,她也聽不到。

  ※ ※ ※

  隔天,陶蜜薔一覺醒來,半瞇著眼走進浴室裡,習慣性地淋浴、盥洗,再坐到梳妝檯前上完保養品,然後走到小客廳裡——

  她愣住,兩眼發直地盯著那束斜倒在沙發上的紅玫瑰,以及一桌子凌亂的景象,空白的腦海中慢慢倒帶回昨天發生過的畫面……

  漸漸地,她那顆原本喝再多酒也不會宿醉的腦袋,出現了一點頭疼的感覺,想起昨晚她好像有把魏均瀚拉到沙發上,又好像有和他喝酒,更好像有坐在他大腿上狂吻他……

  噢,不是夢!

  她拍著額頭慘叫,隨即拿起電話,叫人馬上來整理房間,收拾掉這些令她頭痛的東西。彷彿將這些「證據」掃除後,她的記憶也能隨之清空。

  在等待房務人員到達之前,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她看了眼那組陌生的號碼,而後接起——

  「蜜兒,昨晚睡得好嗎?」一接起手機,就傳來魏均瀚輕快的問候。

  今早一上班,他就交代過櫃檯,不管她的房裡有任何動靜都要立刻通知他,所以她一打電話叫客房服務,他也同時得到消息,知道她起床了。

  「好得不得了。」她佯裝鎮定地說。其實一聽到他的聲音,又提起「昨晚」這兩個字,她的心臟便不自主地收縮了一下,因為剛剛想起的事情而感到緊張。

  「那就好,不像我為了你差點就失眠了。」他輕笑道,很高興沒有從她的聲音裡聽出半點宿醉後的痛苦,本來還擔心她會因為喝了太多酒而難過得下不了床呢。

  「你睡不好跟我有什麼關係!」她心虛地提高音量,裝傻撇清,絲毫不想進一步探究他話中的涵義。

  但魏均瀚豈能讓她如此裝傻,一箭就刺中她的要害——

  「當然有關係。要不是你昨夜強拉我進房,逼我喝了那麼多酒,還撲到我身上對我上下其手,又是摸又是親的……你說,我怎麼會整夜輾轉反側,興奮得差點睡不著覺呢?蜜兒。」他以一種曖昧又享受的口吻訴說昨晚發生的事情,中間還很有戲劇張力地停頓了幾拍。

  他悶聲微笑,敢打賭自己確實聽到了她在手機那頭倒抽一口氣的細微聲音,只可惜看不到她現在的懊惱表情,肯定很有趣。

  「……」她屏住呼吸,咬著自己的手背,以防自己尖叫飆髒話。

  她真不想承認自己做過這些事,但他說的話偏偏又和她腦袋裡隱約記起的畫面不謀而合,害她好想去撞牆……

  「你……你失眠就去找醫生,別扯到我身上來。」她索性撇清到底,說完就切斷通話,把手機當毒蛇猛獸一般丟到床上,當只鴕鳥把頭埋進枕頭裡。

  她懊惱地敲著自己的頭,心想自己寧願在一群陌生人面前大跳艷舞,也不想對這個男人做出這麼丟人的事情來啦!她毀了……

  叮咚叮咚!

  門外傳來門鈴聲,她嚇得跳起來,衝向房門往小孔上一看——

  好險是來打掃的房務人員。

  她鬆了口氣。天曉得她幹麼緊張成這樣?!但一想到那個魏均瀚,她的腎上腺素就很不受控制地向上升高。

  「其他地方不用了,快把客廳收拾乾淨就好。」她交代清潔人員迅速淨空那片「恐怖」記憶區,把它打掃得一乾二淨。

  床上的手機又在此時響起,她走近一看,跟剛才的號碼一樣!

  她按掉鈴聲,不接。

  一會兒後,手機傳來收到新訊息的提示鈴。

  她打開螢幕……居然是她抱著被子熟睡的照片?!

  她瞪大眼睛,馬上撥了電話回去——

  「這是什麼?!」她劈頭就問,但礙於房裡還有其他人在,所以音量不大。

  「你在我手機裡的來電顯示圖片,拍得不賴吧?」他忻忻得意地炫耀自己的傑作,料準了不出三秒就會立刻接到她的來電。

  「魏均瀚,你怎麼可以趁我睡著的時候偷拍我的照片,你這個小偷。」她壓低音量教訓他卑鄙的行為。

  「親愛的蜜兒,你怎麼可以這樣誣衊我的人格呢?我如果是小偷,早就把你整個人都偷走了。」他話中充滿打情罵俏的笑意,覺得自己已經非常君子了,否則趁她醉得不省人事,他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既然抱不到她,留張照片慰藉一下他孤枕難眠的心也不為過吧。怪只怪她連睡覺的模樣都那麼迷人,害他下了好大的決心才走得出房門哩。

  「不要臉,你真的敢碰我就死定了。」她照罵不誤,可是氣勢卻已不若先前的強硬,反而帶點女人的嬌嗔。

  不可否認,他如果真要趁人之危地占她便宜,昨夜的她根本毫無招架之力,早就被他吃乾抹淨了,可是他卻沒有……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蜜兒,我看我遲早會死在你懷裡,哈哈……」他爽朗的大笑,無懼於她的威脅,倒是覺得倒在她胸前的畫面實在非常誘人,春光無限好。

  「……」她瞇眼抿唇,立即抹掉他是個正人君子的「謬想」,覺得他就是個愛輕薄她的下流無賴沒錯。

  「對了,今晚的約會你想去哪裡?吃什麼?還是我來安排?」他天外飛來一筆地問道。

  她一愣,不曉得他在說些什麼。

  「我什麼時候答應要跟你約會了。」她冷冷地回了句,心想他可別以為突然冒出這些話她就會傻傻地上當,順口答應他。

  「昨晚啊,難道你忘了我們乾了一大杯酒,已經說好要正式交往了嗎?」他有些冒險地賭她酒後的記憶力,拐她履行約定。

  雖然這做法不太光明磊落,但非常時間用非常手段,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我?!」她害怕地捫心自問,好像還真有和他幹杯這回事。可是對於昨晚的事情她只隱約記得一些「動作」,卻不記得任何詳細的「內容」,所以兩人除了喝酒、接吻以外還說過什麼話,她是一句也記不得了啦!

  「喂,就算我昨天真的說過那種話,不過喝醉酒的人講的話怎麼能當真啊!」她心虛地提高音量,決定賴皮一回,倒掉這筆爛帳。

  「蜜兒,你這麼說就太不負責任了,難道喝醉酒後打架鬧事、開車撞人都可以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隔天醒來就全盤否認嗎?」他正氣凜然地質問她的良心何在,但嘴角卻悄悄彎起,竊喜自己的幸運,聽出她對昨晚的對話完全失憶,才找不到更有力的話來反駁他。

  不過,他可不準她一筆勾銷喔。

  「我又沒開車撞你!」她為自己打抱不平,心想他幹麼舉這麼扯的例子,那根本是很遙遠的兩回事好不好!

  「你言而無信,就跟開車撞我一樣嚴重,會讓我的心很受傷的。」他堅持立場,口氣卻無辜得很,完全是個可憐的受害者。

  「喂……」這是強詞奪理嘛!而且這麼肉麻的話,虧他也說得出口。

  「所以你不要反悔,要信守承諾。」他鄭重提醒,隨後又換上一副輕快的語氣。「記得今晚的約會,等我下班——」

  「魏均瀚,我沒興趣知道你下班後的行程是什麼,因為那全都不干我的事,隨你要怎麼說都無所謂。」她打斷他的話,阻止他往下說,計劃和任何與她有關的幻想。

  「不過,我倒是可以祝你自己玩得愉快,掰。」她說完就掛斷電話,不再給他說話的機會。這次換她厚著臉皮耍無賴。

  客廳裡,清潔人員已經將環境收拾乾淨,先行離開了。

  陶蜜薔拿了一瓶礦泉水走到沙發前,喝了幾口,正打算坐下,卻看到窗前的圓桌上擺了一束盛開的玫瑰花,取代了花瓶裡原有的花朵。

  她走上前,兩手握住那些艷色的花朵,想將它們全扔進垃圾桶裡——

  但下一秒,她又鬆手,放過它們,凝視著那團紅……

  她最討厭的就是玫塊花,因為它們總是被人和愛情聯結在一起,利用它們的美麗來包裝愛情的美好。但其實玫瑰脆弱又多刺,不好照顧又容易讓人受傷,這才是愛情的本質,所以她不喜歡這種彷彿華麗陷阱似的花朵。

  可是,當她看著眼前的紅玫瑰在紗簾透出的光線下盛開,彷彿灑上了一層金粉似的耀眼燦爛,她竟然覺得它們美得如夢似幻,一時心軟的下不了手摧毀它們短暫綻放的美麗……

  就跟那個魏均瀚一樣,明明是惹人厭的,卻不曉得為什麼,現在連隔著電話也能影響到她的情緒,害她急著掛電話,免得和他沒完沒了的扯下去,最後真的會被他那些鬼扯的肉麻話給說服了。

  想也奇怪,雖然他們的對話內容都是針鋒相對,可是對話的時間卻一次比一次長,好像愈來愈能適應他那種帶點輕佻又自以為是的說話調調……

  不妙,這不是個好現象,她怎麼能愈來愈習慣他的死纏爛打,不知不覺的和他鬥起嘴來了呢?

  是,她承認自己的心是有些動搖,對他的感覺也不像嘴巴上說的那麼糟糕,但是她不打算失去更多了。

  她離開那些惑人的玫瑰花,躺到沙發上,瞪著天花板,像跟它有仇似的——

  魏均瀚,你這個甩不掉的牛皮糖,煩人的禍害!

  她閉上眼,那張英俊的臉還是非常清晰的出現在她眼前,真的是無賴透了……

  電話那頭,魏均瀚拿掉藍牙耳機,連續被掛了兩次電話,他還是笑容滿面,覺得和她聊幾句話,聽聽她充滿活力的聲音,比喝上一杯黑咖啡還提神。

  然而,他只能夠讓她任性地切斷電話,卻不能接受她避而不見。

  「好吧,那就只能這樣了。」他拿起公司的電話,撥至另一組內部分機。

  既然他親愛的蜜兒不肯來赴約,他也只好另外想辦法了……

  總之,她逃不掉的。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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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0 00:05:4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當天下午,陶蜜薔故意約了幾個朋友外出逛街、吃飯,直到晚上九點半才回到「華冠」。

  「什麼?!你再給我說一次。」她難以置信地盯著一臉緊張、額頭冒汗的經理,覺得這件事情實在太荒唐、太離譜了!

  「真的很抱歉,小姐,可是這是總經理親自吩咐的事情,我們也只能照辦,請你體諒。」經理再三道歉,強調自己只是奉命行事,無權反抗上司的決定,希望她別怪罪到他頭上來。

  一邊是總經理,一邊是董事長千金,他兩邊都得罪不起啊。

  「還有,總經理也交代我要把這封信轉交給你。」他雙手遞上信封,對上司交代的事情不敢有任何遺漏。

  陶蜜薔一把撕開信封,看完裡頭簡短的字條後更是滿腔怒火,立刻拿起手機打給魏均瀚,可是遲遲沒有人接。

  「魏均瀚,你這個濫用職權、鄙陋無恥的混蛋!」她對著手機大罵,又氣得當場把字條連信封撕個粉碎,接著衝出飯店,連等取車的時間都不想耽擱,就直接跑到外頭攔計程車,報上字條上所留的地址,叫司機用最快的速度飆向目的地。

  魏均瀚,你死定了。

  ※ ※ ※

  不到十分鐘,陶蜜薔站在魏均瀚的家門口,發了狂似的猛按電鈴。

  門一開,她把包包一甩,立刻走進他家,氣衝衝地踢掉鞋子,準備一見到人就要馬上衝向前去揪住他的領子,好好教訓這個公器私用的傢伙一頓。

  「魏均瀚,你——嚇!」她拐過玄關,看到他時反而大吃一驚地倒退了兩步。「你幹麼穿這樣?!」

  她瞧他全身上下竟然只圍了一條浴巾,露出一身小麥色的健壯體格,胸前還沾附著幾滴發亮的水珠,在光線下布滿明暗反差的光影,將胸腹的肌肉線條勾勒得更加壁壘分明,找不到半點贅肉,連膝下那雙結實的小腿都充滿力與美的陽剛味……

  雖然並不意外他有這身足以拍情色寫真的好身材,但她想不通他現在這副近乎全裸的打扮究竟是何用意?!

  魏均瀚低頭看看自己,不以為意地聳聳肩。

  「通常我剛洗完澡,是什麼都不穿的。」言下之意,要不是有她在,他連這條浴巾都省了。

  「有客人在的時候至少要穿條褲子吧。」她惱火地大吼,覺得他只圍條浴巾來開門也太扯了。

  「對了,我幫你拿點喝的,要果汁、汽水還是茶?」他撥著半乾的頭髮,馬上走向冰箱,展現待客之道。

  「都不要。」這傢伙分明是故意的,她是叫他去穿衣服,不是去倒飲料。

  「正好,我這兒只有冰開水和啤酒。」他戲謔地看了她一眼,替她倒了杯開水,自己則拿了瓶冰啤酒,走到吧檯邊打開瓶蓋。

  她斜眼睨著他,真的好想揍他一頓……這傢伙怎麼會白目得這麼渾然天成!

  不過,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沒忘了自己到這裡來是要找他理論的。

  「喂,魏均瀚,你憑什麼換掉我房間的密碼?你有什麼權力這麼做!」她怒氣衝衝地質問他,杏眸熾亮如火。

  「華冠」的住房出入都是由磁卡感應,基本上在住客退房後才會重新設定一組新的密碼,以供下位住客使用。而她萬萬沒想到他竟敢擅自作主變更掉她房間的密碼鎖,害她拿著磁卡也進不了門,還叫值班經理不准幫她開門,只寫了張字條,留下兩個地址告訴她如果想拿到新的磁卡,八點鐘以前可以到餐廳找他,八點半以後就到他的住處來……

  這種囂張又目中無人的行徑簡直把她氣瘋了,心想非要當面跟他算帳不可。

  「憑我是總經理。」他嘴角一揚,答得簡潔有力,仰頭暢飲一大口清涼啤酒,覺得自己每天辛苦工作還是值得的,總經理這職銜還真好用。

  「總經理又如何,在我眼裡你只是個濫用職權、鄙陋無恥的混蛋,就算你用這種爛招我也不會答應跟你交往的,永遠別想!」她大吼,當他的面把先前他沒聽到的話再罵一遍,知道他一定是針對早上的那件事情而來的。

  是啊,他是高高在上、最了不起的總經理,連董事長也站在他那邊,所以每個人都要聽他的,但是那可不包括她在內。

  見她咆哮大怒,氣得脹紅了臉,魏均瀚收起臉上的笑意,凝神看著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蜜兒,你知道你連生氣的時候都很美嗎?」他把她的怒火當成煙火來欣賞,覺得這女人實在美到發光發熱,太令他心動了。

  陶蜜薔下巴一掉,目瞪口呆,心想這男人現在是在跟她開玩笑嗎?!居然被罵了還說得出這種肉麻話,真是噁心……

  哼!她不屑地冷哼,但看他那臉好像真的對她頗為著迷的神情,滿腹的怒氣又不自覺地下降,莫名其妙地反而冒出一點開心的感覺來。

  呿,她是怎麼了!難道氣壞了腦子,也跟著他反常嗎?

  她拿起冰開水整杯灌進喉嚨裡,盡量冷卻自己的情緒,心無雜念地面對他。

  「房卡拿來。」她不想浪費心力跟他吵鬧,打算拿到房卡就走人。

  「既然來了,何不多坐一會兒,跟我聊聊再走。」他動也不動,眼神留戀在她如桃花般艷麗的容貌上,捨不得讓她這麼快離開。

  「不必,本小姐跟你無話可說,快把房卡給我。」她斷然拒絕。光是隔著幾步路的距離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熱度正朝她這兒襲來,烘得她口乾舌燥、手心冒汗了,她哪敢在此久留啊。

  這個男人的魅力就跟她的危機沒兩樣,她還是走為上策。

  「給你可以,但如果你繼續拒絕我的約會,我可不能保證你手上的房卡何時又會失靈。」他愜意地喝了口啤酒,俊朗的面貌卻帶著惡棍的笑容,反手抹去嘴邊殘留的泡沫,再舔掉手背上的啤酒,注視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很野性,挾帶著一股魅惑的光芒,像頭獵豹般打量著它可口的獵物……

  她不自覺地握緊手心,內心突然閃過一絲奇異的感覺——當他的舌尖劃過手背,她的胸口竟然莫名的發熱,像被他觸碰一樣……

  陶蜜薔抿緊唇,被這突如其來的感受嚇了一跳,訝異自己怎麼會被他的一個眼神、動作就給迷惑了,這實在沒道理。

  「你以為我會接受你的威脅嗎?我說過這是個爛方法。」她強作鎮定與他對峙,不想在他面前洩漏出半點心慌,覺得自己一定是暫時短路,才會出現這種不正常的現象,只要快點穩下心來就沒事了。

  「呵,你大概沒想清楚,我隨時能換掉你房門的密碼,就表示我隨時可以自由進出你的房間。蜜兒,看來你比較想在房裡見到我。」他笑得更加邪惡,態度猖狂又帶點戲謔,像在玩弄快到嘴邊的獵物,將她困在無路可逃的困境裡,欣賞她無用的掙扎。

  她是他最美麗的獵物,不管用什麼方法他都要得到她,絕不可能讓她脫逃。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王八蛋!」她火氣一來,顧不得他是有穿還是沒穿,衝上前就朝他揮拳,不甚客氣地捶了他好幾下,留下好幾枚拳印。

  怪的是,他一點也不反抗,就坐著任她打,打完了還會笑。

  「你笑什麼,有病啊!」她大罵,覺得這男人真的令她摸不著頭緒的火大。而且他不但自己不正常,還連累她也變得不對勁。

  「我開心你投懷送抱。」他抓住她的手一拽,將兩人調換了位置,把她牢牢地堵在吧檯前。「你應該知道我這個人是不會白白挨打的。」

  他一副陰謀者的表情,得逞地笑著,目光移到她嬌艷欲滴的唇上……

  她馬上想起在「Colorful」裡的那個吻,察覺到他的用意——

  「不准你親——」

  他已吻上她的唇,強悍地按住她的下巴,占據她叛逆的舌與倔強卻分外迷人的氣息。

  她試圖脫逃,但推不動他半分。他的吻來勢洶洶地纏卷著她,熾熱的火舌讓她只能忙著求取呼吸的空隙……

  而他還不滿足,身體也加入向她求償的行列,長腿壓制住她掙扎的嬌軀,雙手撫上緊裹在短裙下的翹臀,再襲向她劇烈起伏的胸口,揉握雪紡紗下渾圓的隆起,向她索取更為煽情的代價,恣意妄為地挑逗她的感官。

  他拉下她原本就香肩微露的領口,吻也隨之而來,順著跳動的頸動脈,滑向她纖細的鎖骨,直達她罩著蕾絲內衣的胸脯……

  「住手,不准碰我……」她吐著氣,秉持著幾乎渙散的理智,命令他停止這一切令她渾身發熱、意識不清的侵略,覺得身體在兩人緊密的接觸下變得好敏感、好奇怪,像觸電似地酥麻,而擋在他胸前的手掌也像被軟化一般,非但無力抵抗,反而若有似無地撫摸起那道剛硬如鐵卻又觸感細緻的胸膛,被他的魔力所迷惑。

  他聽見她的話,卻依然故我地向她索賠,張口含住她乳尖的蕾絲花朵,隔著薄薄的布料輕咬她敏感的高點,用邪惡的方法折磨她脆弱的意志,要她無法抗拒他掀起的浪潮,要她明白他有能令她瘋狂的力量。

  「魏……均瀚……」她破碎地喊著他的名,指尖插入他濃密的髮中,耳邊的聲音連自己聽來都覺得很曖昧,都快分不清是要推開他還是求他給得更多……

  她羞惱地感受到自己的墮落及無助,卻仍是抗拒不了這男人對她所做的一切,像完全迷失在一座沒有方向的迷宮中,只有他能決定她的去留。

  他埋首於她柔軟的胸前,嗅著她獨特的香味,逐漸感受到下半身的反應愈來愈強烈,隨著對她著迷的情愫,慾望也急遽攀升,巴不得能立刻占有她的身子——

  還不到時候。他強忍著熾烈的慾望稍微鬆開了手,放輕了擁抱她的力量,強逼自己非要緩下來不可。

  他得等,因為他的目標是她的心。在擁有她的身子之前,他要先占據她的心房——這才是最有價值的挑戰。

  「蜜兒,你明明對我有感覺,為什麼要抗拒自己的感受?」他抬頭凝視著她情慾迷濛的神情和緋紅的雙頰,要她正視自己的感受。

  她的身體反應已經說明了她的心,他不明白她為何還要嘴硬抗拒。

  陶蜜薔倚著吧檯輕喘,平息自己劇烈擺蕩的心跳,暫時不敢與他四目交接,擔心又引起更大的浪花,害自己失了心神。

  「去找別的女人吧,我不是那種能給予愛情或婚姻的人。」她淡然地說道,雙眸幽深得像一池無底的湖水,很明白的告訴他自己無法給予他任何值得期待的感情與關係,因為那是她早已經捨棄的,所以也不可能給他。

  「可是我偏要你,蜜兒,別再躲我了,我保證我們會有很愉快的約會,跟我交往會很開心的。」他抬起她的臉,要她看清楚他眼中的堅持,讓她知道她的倔強絕對贏不過他的固執與毅力。她乖一點、配合一點才是聰明的決定,自欺欺人的躲開他只是白費力氣。

  陶蜜薔望著他那雙自信滿滿的眼,感覺到自己的心已經徹底地遭受這男人的誘惑,不可能再假裝對這男人無動於衷……

  「你會後悔的,你只是在浪費時間。」她同意與他約會,但也驕傲地宣示自己不會對他付出任何感情與真心。

  他說得沒錯,他們倆可以愉快的約會、來往,不必考慮太多。如果把交往當成一場快樂的遊戲,她也能夠樂在其中,同時保有自己設定的結局,不牽涉到愛情或婚姻。

  「我會證明你的心是我的。」他也預告自己勢在必得的決心,相信自己會得到最終的勝利,贏得佳人芳心。

  她的每一步退讓,都讓他更接近目標,而她卻不自覺……

  「我的心只屬於我自己。」她不服輸地聲明。

  「那你最好看緊它。」他信心十足地微笑,替她拉上凌亂的上衣。

  她揮開他的手,再度拉開兩人間的距離,背著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現在可以把房卡給我了吧。」既然已經談好條件,他應該可以把「人質」還她了吧。

  「真的不多留一會兒?」他還是捨不得她離開呀。

  她睨著他,覺得他真是無可救藥的無賴。

  「算了,我睡其他房間也可以。」她後悔自己怎麼沒有早點這麼做,乾脆開個新房間睡一晚,明早再殺到他的辦公室去找他理論就好了。

  「等等,我還你就是了。」他連忙阻止她,回頭走到沙發旁。

  她以為他是要拿房卡給她,但他卻拿起室內電話,撥通後交代幾句——聽起來像是和飯店櫃檯人員的對話,掛上電話後再滿臉笑容地告訴她:「好了,你回飯店櫃檯,他們就會把房卡給你了。」

  她愣了兩秒,想了想這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心頭馬上升起一把火。

  「喂,你耍我啊,既然卡片放在飯店幹麼還跟我廢話半天!」這傢伙是擺明了整她就對了,還留下什麼鬼字條在那邊故弄玄虛,要她親自跑一趟。

  「我覺得我們達成了很重要的協定。」他揚揚手,沒什麼愧意,覺得以加強安全性為由,先變更她的房鎖,再將變更過的新磁卡放在櫃檯保管很合理啊,要是他拿走她的房卡才會惹人議論吧。

  陶蜜薔氣惱地瞇起眼,憤然轉身,走了幾步又想起他那一臉笑嘻嘻的表情,實在很不甘心啊!

  她回頭,抬起小腿,氣得想踢他一腳——

  「欸,別忘了動我是要付出代價的。」他立刻提醒她。

  「你混蛋、下流、不要臉。」她緊急收腳,氣得猛跺地板,尖聲大罵,然後衝出他家,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可惡至極。

  他則在屋裡哈哈大笑,覺得她的反應總是嗆辣帶勁,就是愛她這種藏不住脾氣的直率個性,真是愈看愈滿意……

  ※ ※ ※

  往後的一個多月,陶蜜薔照著約定開始與魏均瀚約會、出遊,他們不是每天見面,但每次約會卻總是如他所言的,讓她覺得愉快又自在,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放鬆心情享受他安排好的節目就可以了。

  儘管他還是會不時地出現一些厚臉皮或乘機占她便宜的可惡言行,不過大致上來說,他仍然稱得上是個體貼又會討她歡心的男人,特別是在她心情欠佳的時候還很懂得哄她開心,把她逗得回嗔作喜,簡直比青草茶還退火,所以她也就很夠意思的盡量睜隻眼、閉隻眼,不和他計較那些小小的親暱舉動了。

  這天,陶蜜薔提早到總經理室裡等著他開完會回來。因為中午的休息時間比較短,所以只要他們約在平常日的中午吃飯,她通常都會先到辦公室找他,再一起到附近用餐,然後他再回「華冠」繼續工作,她則另外安排自己的行程。

  「朱秘書,你們總經理和特助到底是跑去哪裡開會了,為什麼到現在還沒回來?」眼看他們約好的時間已經過了二十多分鐘,魏均瀚還沒出現,她便不耐煩地按分機給門外留守的秘書小姐,記得她剛剛說總經理應該不到十二點就會回來的。

  朱秘書不敢怠慢,連忙撥電話去和其他參與會議的主管秘書確認會議進度。

  「不好意思,總經理目前還和董事長留在會議室裡,可能要晚一點……」她回報得到的結果,是總經理特別被留下來討論事情,但是話還沒說完,陶蜜薔已經掛上電話走出總經理室。

  「會議室在哪裡?」她冷著一張臉問朱秘書。

  朱秘書嚇得急忙立正站好,恭敬地為大小姐指引方向。

  陶蜜薔按照秘書的指示來到會議室外,隨便敲了下門就直接推門而入——

  果然,董事長和總經理外加兩名特助都在裡頭。

  「蜜兒?!你沒看到我們正在開會嗎?」陶偉民首先發聲,斥責女兒怎麼又這樣擅自闖入會議室,真是不懂分寸。

  「陶董事長,您沒看到現在已經快十二點半了嗎?」陶蜜薔刻意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再轉向父親。

  「十二點半了又怎麼樣?」他不明白女兒的意思。

  「十二點就表示該停下工作,去吃午餐了。就算您自己不打算用餐,也請別耽誤別人的休息時間。」她板著臉回答,表情像結霜一樣冰冷。

  雖然高階主管的休息時間比較彈性,可以視情況自行調整,但原則上,公司的午休時間是從十二點算起。

  陶偉民看了眼對面的魏均瀚,大概明白女兒要表達的意思了。

  「即使我沒留意到時間,你也可以很有禮貌地提醒我,或請人通報一聲。公司有公司的規矩,你不應該這樣貿然打斷我們的會議。」他提醒女兒這裡是公司,而且還有外人在場,她至少該給他留點面子,尊重他一下,說話態度也好一點。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們開會了。」她挑起細眉,轉向一旁的男人。「魏總經理,你沒忘了跟我約好十二點吃午餐吧?」

  她臉上多了點笑容,但顯然也不是真的開心。不耐的語氣其實是在提醒他已經失約,超過了說好的時間,正好犯了她的大忌——因公忘私,為了公事忘了她的存在。

  「當然沒忘。」他有留意時間,也曉得她不喜歡等人,但被突如其來的公事絆住,他總不能丟下老闆、下屬和公事,說要去和女人約會吧。

  「抱歉,再給我幾分鐘,很快就好。」他向她賠罪,表示只剩最後一份文件要討論。

  「立刻出來,否則就永遠別出現了。我在電梯口等你。」她燦然一笑,話中警告意味濃厚,神情認真無比,話說完便掉頭離開會議室,看來還是不太在乎有沒有旁人在場。

  倘若今天魏均瀚不是跟父親開會,她或許還有可能多等他一會兒。但是一想到那個自她小時候就忙於公事,總是忽略她的父親,她便一秒都不願寬待,任性的要魏均瀚必須馬上作出抉擇。

  「蜜兒。」魏均瀚喊她,掛心女友又不好直接追上去,免得當場給大老闆難堪。

  「你去吧,下午再來辦公室找我。」陶偉民嘆口氣,知道女兒脾氣大,這下他不追上去,肯定鬧得沒完沒了。

  看他們好不容易進展到這一步,可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前功盡棄。

  「是,董事長,那我先離開了。」他向老闆點個頭,再把文件和筆電交代給特助,隨後追了出去。

  一會兒後,總經理特助也收拾好東西離開,會議室裡只剩下陶偉民和跟隨他工作多年的特助賴國俊。

  「董事長,您還好吧?」賴國俊看上司的臉色不太好,連忙上前關心他。

  「不要緊,回去吃顆藥,休息一下就沒事了。」陶偉民捂著胸口,順了順氣息,喝了口水,想舒緩那股緊縮的壓迫感。

  「光靠藥物可不行,您別忘了上次醫生跟您說的話。」賴國俊提醒他上次就診的檢查結果。

  「我知道,我的身體我自己心裡有數。」他拍拍助理的肩膀,要他別擔心。

  賴國俊小他幾歲,從年輕時就跟在他身邊做事,對他而言不止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也是他能信賴的好友。

  「國俊,照你看,蜜兒和均瀚是不是很相配啊?」逮著機會,作為父親的陶偉民總是忍不住問別人這問題,探詢旁人的看法,就擔心自己的眼光不夠好,不能替女兒找個好對象。

  「是很相配,而且他們倆似乎交往得很順利。以後多個人替您照顧小姐,您可以更放心了。」他微笑,了解董事長疼愛女兒的心情,只可惜他們之間一直存在著一個心結,這麼多年了都解不開。

  「是啊,你說得沒錯,我是安心多了。」他點點頭,在特助的陪同下緩緩走出會議室。

  此時他的心境雖是輕鬆,但依舊擺脫不掉胸口傳來的陣陣悶絞痛……

  ※ ※ ※

  魏均瀚和陶蜜薔一起步行到附近的餐廳用午餐,沿路上她都不太說話,一副心情很差的樣子。

  「蜜兒,你說過不生我的氣了。」他摟著她的腰,記得剛剛在電梯裡她已經答應要原諒他了,怎麼現在還擺著一張冷臉咧?

  「我沒有在生你的氣。」她真的沒有,只是心裡悶得很,笑不出來,也懶得說話。

  「那你為什麼不開心?因為伯父?」他揣測道。剛才在會議室的情況他都看在眼裡,一直以來也感覺到她對父親這個話題很敏感,總是不願多提,像是一片碰不得的地雷區。

  她突然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他,神情帶著一抹殺氣。

  「不要隨便在我面前提起有關他的事,我們可能會交往得比較久一點。」話落,她又別過臉,像陣寒風似地刮向前。

  她討厭他和父親之間有任何連結,真希望他們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看著他們坐在一起討論公事,甚至忘了時間,她忽然有種被徹底冷落的感覺……她不喜歡。

  他望著她冷颼颼的背影,知道自己命中了她的心事,也更確定父女關係絕對是足以引爆分手危機的大地雷。

  不過,他又隱隱約約地覺得她對父親的怨恨不是那麼的絕對,因為當她提起父親的時候,她眼中不只有憤恨,還含著一絲極淡的落寞。他猜她自己也沒察覺吧。

  愈是了解她,他愈是覺得她並沒有外表看來的那樣堅強,很會逞強倒是真的。

  「蜜兒。」他快步上前,從身後張開雙臂抱住她,貼著她的臉頰親昵地磨蹭。「我就知道你想和我天長地久的交往下去,你愛上我了。」他得意地笑著,像剛得到一份大禮一樣。

  「快放手,不然我報警抓你。」她努力想拉開他的鐵臂,覺得在大馬路上當眾擁抱實在噁心死了,他不怕被「華冠」的員工撞見,她還怕被冠上耍浪漫的噁心罪名咧。

  「你捨不得。」他嘻皮笑臉地賴著她。

  「非禮嗚……」她張嘴大叫,立刻被他捂住嘴,架離原地。

  幸好他們恰巧準備過馬路,大太陽下人又不多,不然他的一世英名就被她給毀了。

  「哼,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她一脫離他的箝制,馬上回嗆,警告他以後別亂來,考驗她脫困的決心。

  「下次我會挑沒人的地方下手,保證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他挑著濃眉,一臉曖昧至極的邪惡神情。

  「下流。」她狠瞪他一眼。

  「我還可以更無恥呢!」他在她耳邊低笑,摟著她過馬路。

  她冷瞅了他一眼,被他拖著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太烈的關係,她好像有些臉紅心跳……

  前一刻的煩悶與不悅,都被留在馬路的另一邊了。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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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0 00:06:0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這個週末,「Colorful」暫停營業,因為店長有喜,身為老闆的陶蜜薔便下令放店員們一天假,讓他們都能去「華冠」參加店長的婚禮,沾沾汪采瑄的喜氣。

  宴席後,賓客逐漸散去,一群單身女性卻往搭高的舞台前聚集,準備搶接新娘捧花,成為下一個步上紅毯的幸福女人。

  陶蜜薔拿著一杯飲料,獨自站在人群之外,看著台前的情況。

  「你不去卡位嗎?」

  身後的聲音讓她忽然一怔,轉頭便看到魏均瀚站在身後。

  「你怎麼又回來了?!」她沒好氣地打量著他,明明叫他放下禮金後就可以走人的,現在婚宴都結束了,他又回來幹嘛。

  「來幫你加油啊,憑你的身手,要搶到捧花應該很簡單。」魏均瀚打趣地說道。

  可憐他今天本來是要來喝喜酒的,可是到了現場卻被陶蜜薔給轟了回去,說他這個總經理坐在這裡只會讓「華冠」的員工備感壓力,妨礙人家專心上菜,而且她擔任伴娘也要一直跟在好友身邊,沒空陪他,只准他留下紅包和祝福就立刻滾蛋。

  不過他不想就此離開,只到附近隨便吃了點東西,又進辦公室裡看了幾份文件,心想等喜宴結束後再來找她約個會。

  「我又不結婚,搶那幹麼。」講到結婚,她露出一貫的冷淡表情,對新娘捧花沒興趣,倒是覺得看那群女人像擠沙丁魚似地爭奪一束花還挺好玩的,才繼續留下來「觀戰」。

  「這很難說,有時候姻緣是天註定的,你想躲也躲不掉。」他微笑,意有所指地看著她。

  「想躲也躲不掉的通常都不是什麼好事,這樣的姻緣八成也是場災難。」她也微笑,四兩撥千斤地回嘴。

  「放心,我向來熱愛挑戰,就算是災難我也有信心帶你走出困境。」他一副得心應手,見過大風大浪的口氣。面對她,他可是滿腔熱血,信心十足的,即使再多荊棘也阻止不了他摘下這朵嬌艷的薔薇花。

  「你自己慢慢走吧,我沒興趣蹚這趟渾水——」

  「啊~~」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興奮的尖叫聲,舞台前擠成一團,空中劃過一道圓滑的拋物線——

  「嚇!」陶蜜薔倒抽口氣,眼見手中的玻璃杯瞬間砸落,取而代之的竟是懷中一束紮實的新娘捧花?!

  「薔,太好了!」台上的汪采萱頭一個拍手叫好,恭喜好友接到捧花,還高興的親了老公一下,多虧他剛才暗中指點,自己才能背對著眾人還抓準方向。

  「好個屁,幹麼丟這種東西給我?!」陶蜜薔驚呼,一臉見鬼的表情,彷彿拿到了什麼不吉利的邪物,有種「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的感覺。

  「下一個新娘就是你了,薔。」汪采萱興奮地大喊,還比了比她身後的魏均瀚,台下同時響起一片共鳴的歡呼及掌聲。

  「少詛咒我!我才不要這種鬼嗚——」她舉手想把捧花扔回去,卻被一道力量捂住嘴巴。

  「謝謝大家,我們先走了。」魏均瀚及時阻止她急到口無遮攔的言語,拉下她的手,笑著向在場的賓客及台上的新人點頭致意,隨即把女友拖離宴會廳。

  退到安全距離之外,他才鬆手放開她。

  「幹麼拉我出來啦!」她不滿地吼他,看到手上的花就有氣。

  「我有義務維持會場秩序,防止你做出任何可能有損飯店形象或影響客戶滿意度的行為。」他一副負責的專業口吻,總不能眼睜睜看她拿捧花「攻擊」群眾,搞砸飯店的好口碑。

  「而且我不是說過有些事是你想躲也躲不掉的,天命難違吶。」轉眼,他又一臉促狹,忍俊不禁地看著她手中的捧花,想到她方才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樣就覺得好笑極了。

  看來連老天也站在他這邊,要她認命的接受這場「災難」呀。

  陶蜜薔抿著嘴,嗔睨著他,覺得他根本是在挖苦她嘛。

  「你那麼喜歡,那給你呀!」她把花塞進他懷裡,真想用花堵住他的嘴,又很氣自己怎麼那麼倒霉,站那麼遠也接得到這束捧花,汪采萱那女人到底是不是她朋友啊,真是交友不慎。

  「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嘍?」他戲謔地說,笑得更開心了。

  「屁啦!」她馬上動手想把花搶回來。

  「想悔婚啊?」他舉高手左躲右閃,逗著她玩。

  「不准你胡說,我要回去換衣服了。」她跺腳,放棄這場費力的爭奪,低頭看著身上被濺到飲料漬的小禮服,表情多了幾分無奈。

  這禮服可不是租來的,而是她花了幾萬塊特別添購的新裝耶。

  「我等你,待會一起去喝下午茶,你當伴娘應該沒時間好好吃飯吧。」他知道她是個盡責的伴娘,為了好友的婚禮從一大早就開始忙進忙出,一定忽略了自己的胃,所以今天約會的第一件事情要先帶她去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聞言,她抬起晶燦如星的眸子望著他,心中忽然漫開一陣暖意,因為這男人總是能體貼入微地為她設想,有時候好像比她自己還關心她的身體,留意她吃了沒、睡了沒、做了什麼、開不開心……

  一開始,她覺得很不耐煩,不習慣有人這麼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因為她已經過慣了獨來獨往、不受任何人干預的日子,掌控自己生活中的全部。

  但漸漸地,她聽慣了耳邊那個多出來的聲音,適應了他在生活中逐漸增加的分量,甚至在他身邊,她常會有種被人呵護、疼愛的感覺。

  不知不覺中,她的心慢慢暖了,好像被這股窩心的溫暖給軟化了。

  「誰說的,我飽得很。」她心裡有絲甜蜜,唇角也微微上揚,可是卻不改嘴上的倔強,覺得肚子餓只要隨便喝杯牛奶就可以解決了。「現在我比較想回去洗個澡,舒舒服服地睡個午覺。」今天起得太早,她現在比較缺乏的是休息。

  「我陪你。」他手肘馬上搭住她光潤如雪的肩頭,手掌很令人懷疑地剛好垂掛在她高聳的胸前,一點都不避諱肢體上的碰觸。

  「呿,誰要你陪!滾一邊去。」她翻個白眼,挌開他的手,走離幾步又對他回眸一笑,嫵媚地放電。「我晚點再去找你。」

  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也喜歡和他約會,感覺很快樂。不過得讓她先去補個眠,休息一下,重新弄個美美的髮妝再去找他。

  「說話要算話,我會等你吃晚餐。」他提醒她可別睡過頭,低頭瞥見手中的花束。「蜜兒,你的捧花。」

  「丟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她遠遠地回答,頭都沒回便拐過彎,消失在轉角。

  他淺笑,看著手裡的花束,聞著陣陣花香……

  有幸福的味道。他愉快地嗅出戀愛的氣息,儘管她一再強調她不信愛情也不會結婚,但他卻從她身上察覺到完全相反的變化,感覺到她的心在兩人愈趨頻繁、親密的互動中已經慢慢接受他,甚至愛上他……

  她的眼裡,有愛情的光彩。那是他不會錯認的美麗眼神。

  「是啊,丟了也行。」他莞爾,步伐輕鬆的向前走。

  即使她不接受這束代表祝福的花束,他也會讓她成為自己的新娘。

  ※ ※ ※

  當晚,魏均瀚從晚餐等到宵夜,遲遲不見陶蜜薔出現,甚至連通電話都沒有。

  無故被放鴿子的他愈等愈生氣,試著聯絡她,可是她手機關機,也不回電。飯店的人說她不到傍晚就攔了計程車離開飯店,但沒說要去哪裡。

  接近十點鐘,魏均瀚已經從生氣等到著急,開始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才突然失聯,沒半點消息。

  十點二十分,他接到一通意外的來電,是賴國俊打來的電話。

  果然,出了大事,但不是陶蜜薔,而是陶偉民傍晚因為心肌梗塞被送到醫院急救,緊急動了手術。

  魏均瀚一掛上電話就立刻趕往醫院,和賴國俊短暫交談後,來到加護病房前,看到陶蜜薔正坐在外頭。

  「蜜兒。」他在她身邊坐下,聽賴國俊說她從來到醫院後就滴水未沾,買了晚餐給她也不肯吃,又不願回去休息。賴特助擔心她的身體會出狀況,所以打電話要魏均瀚來醫院一趟,順便告知他上司住院的消息。

  陶蜜薔轉頭看了他一眼,又緩緩地別過頭去,不發一語,無精打采。

  他看到不遠處有飲水機,走過去倒了溫開水給她。

  「來,喝點水。」他將杯緣湊到她唇邊,直接餵她喝下,滋潤她乾燥的唇。

  她喝完了水,還是靜靜坐著,望著前方的透明玻璃窗。

  「蜜兒,別太擔心,我聽賴特助說伯父的手術很成功,情況也已穩定多了,他一定會沒事的。我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我送你回去休息好不好?」他望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色,理解她此時對父親的病情感到擔憂,但也怕她會餓到體力不支。

  畢竟她白天忙了一天,下午回房應該也沒休息多久就趕到醫院來了,現在又整個晚上不吃東西怎麼行?更何況她父親人在加護病房,她就算繼續留下來也無法陪在身邊照顧他,不如先回去填飽肚子、養足精神,明天再來探望她父親。

  「誰擔心他了,我是恨他。」她神情冷冽地否認,起身走向透明玻璃,望著病房裡的父親。

  他走到她身邊,看向她所看的……

  「你看,他這人一向都那麼自私,我都還沒恨夠他,他就這樣一聲不吭地倒下去,躺在那動也不動……用這種方法逃避真是卑鄙。」她望著那個身邊擺了幾台儀器、身上插著一堆管子、臉上罩著呼吸器的人,冰冷的眼裡有股忿忿不平的波動。

  他看著她些微顫動的唇,擰緊的眉,讀出她不滿的情緒下還藏著更深的怨懟和傷痛,他的心也跟著揪成一團,心疼她明明受了打擊卻依然故作堅強的模樣。

  他溫柔摟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想給她一些支撐、一點力量,希望自己能分擔一些她心中的悲傷,讓她知道身邊還有他在。

  「從小到大,他沒有當過一天好父親,更不是個好丈夫,眼裡除了工作還是工作,連我媽都快病死了,他還是狠心丟下她到國外出差,而我媽卻到斷氣的前一刻還喊著他的名字……」

  她眼神空洞,喃喃地述說起對父親累積多年的怨恨,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騙子,總藉口努力賺錢都是為了讓她們母女衣食無憂,以後能過更好的生活。但那根本不是她們需要的!只有母親那個蠢女人才會相信他說的鬼話,被他哄了一輩子,痴心守候卻從沒等到丈夫承諾的長相廝守……

  以前為了引起父親的注意,她還曾經叛逆的跟著人去打架鬧事,故意惹是生非,但每回出面來處理事情的都是律師。當她需要父親的時候,他永遠不在……

  陶蜜薔輕倚著魏均瀚肩膀,緩緩地傾吐了許多埋藏在內心深處的往事與怨嘆。

  平常她從不願提起這些陳年往事,也不會輕易向人吐露心聲。然而憑靠著那股溫暖又沉穩的氣息,她的心就像被觸動了某處情緒的開關,在充滿安全感的氛圍裡自然而然地攤開自己的心,放心地跟他大吐苦水。

  他默默地傾聽,不覺地將她摟得更緊,想包容她釋放出的所有感傷,撫平她心中的每道疤痕……

  她看起來不是恨,而是痛,這讓他感到萬般不捨,心如蟻噬。

  「他欠我們的實在太多了,怎麼可以就這樣倒下?他應該要好好活著,看我怎麼揮霍他的錢,讓我痛快地報復他才對。」她聲音裡有些顫抖,激動地埋怨父親不負責任。可是當她看著父親緊閉雙眼躺在白色病床上,一臉虛弱,她的心裡卻又五味雜陳,有股說不出的煩悶,一片亂哄哄。

  她轉過身去環抱住他,埋首在他懷裡,忽然想從他身上得到一點溫柔、可靠的安慰,平定她內心躁亂的思緒。

  自從母親過世後,她就搬出家裡的別墅,自己一個人住到飯店裡過日子,再也沒向任何人撒嬌過,或是企望從誰身上得到一個溫暖的擁抱了……

  「想哭就哭出來,別憋著。」魏均瀚抱緊她,要她別壓抑自己的情緒,感覺懷中的女人此時是如此脆弱與無助,害他的心也像要被揉碎一樣地難受。

  現在他終於知道她為何如此排斥愛情與婚姻,也解釋了她喝醉酒那晚的異常言行,還有她堅持他立刻拋下公事和她去吃飯的原因。

  不過,他會向她證明自己和她父親不一樣,不會讓她再受一次母親經歷的苦……

  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背、她的髮,更堅定了要愛她到底的決心,永遠呵護這朵嬌柔的薔薇花,不會再讓她為情所傷。

  「有什麼好哭的,我又不難過。」抱了一會兒,她突然推開他,吸了口氣,表情無比平靜,甚至帶點冷傲。

  他沉吟了幾秒,看著她似乎有點發紅的眼眶……

  「好,你最堅強、最樂觀了。」一聲無奈的淺笑,他很配合地不拆她的台。

  這女人就是不肯示弱是吧。明明很擔心父親的病情,心裡難過,卻還強作鎮定地裝沒事,真是狠心得很沒說服力。

  「走。」她倏然轉身,往外走。

  「去哪兒?」

  「我整天都沒好好吃東西,肚子都餓扁了。」

  半個小時後,陶蜜薔坐在一家麵館裡擦眼淚。

  「可惡,這辣椒怎麼會這麼辣……」她皺著臉,吸吸鼻子,泛著淚光繼續低頭吃麵。

  「是啊,喝點湯吧。」魏均瀚把自己點的湯推到她手邊,盯著她那碗只加了一小匙豆瓣醬的湯麵,還真不曉得那麼一丁點普通的辣豆瓣就會把人辣到流淚咧。他這碗乾麵加了三大匙,也不過是鹹了點。

  「別哭了。」他拿了張紙巾幫她拭淚,瞧她連哭泣都要找個這麼牽強的藉口,真是好強到讓他有點想罵人。

  剛剛不知道是誰說不哭的,現在卻在這兒抽抽噎噎地吃著麵,害他愈看愈不捨,心酸比胃酸多,吃下肚的東西都消化不良了。

  「誰哭啦!是辣椒太辣了嘛……」她搶下他手中的紙巾,大力擤了鼻涕,死不承認心裡的難受,因為她根本不想為父親感到難過。

  他沒轍地嘆口氣,又抽了張紙巾給她。

  是啊,會承認就不是他的蜜兒了,唉……

  ※ ※ ※

  三天後,陶偉民從加護病房轉至特別病房,繼續接受治療。

  隔天一早,賴國俊在醫院櫃檯辦完部分手續,走回上司的病房,遠遠地卻看到陶蜜薔站在病房外頭徘徊,趁著護士開門離開時還伸長脖子朝門內探頭探腦……

  「小姐,董事長已經醒了,你可以進去沒關係。」賴特助走近,親切地跟她打招呼,請她入內,很高興見到她願意來探望父親。

  這幾天都不見小姐來探望董事長,他本來還有點替上司感到難過,正考慮要打個電話請她過來一趟呢!

  「不用了,我不是來看他的。」她冷冷地拒絕,否認自己的來意。

  「喔,那你是來……」他看她手上提了兩大袋禮盒,應該是來探病的沒錯呀。

  「這是魏均瀚叫我幫他送來的,他說他這兩天很忙,改天有空會親自過來探病。」她看看手裡的東西,表情有點彆扭,感覺像被逮到犯罪證據似地渾身不自在。

  「你是說魏總經理?」賴特助愣了下,向她確認。

  「對啊,除了他還有誰。喏,拿去。」她很肯定地說,把袋子遞給他,一副受人之託,才不得不忠人之事的勉強模樣。

  賴特助笑了笑,收下禮盒,相信她心裡其實還是很關心父親的。

  「小姐真的不進去坐一下嗎?董事長看到你來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管他開不開心,那又不干我的事,我只負責跑腿而已。」她冷冷地拒絕,堅持只送到這裡,又一臉不太情願地問道:「對了,那個魏均瀚還叫我順便問一下他的病情如何,還要住多久才能出院?心、肝、脾、肺、腎都沒其他問題了吧?」

  「是的,請小姐放心,董事長術後的復原情況相當良好,目前身體已無大礙,不過醫生特別交代他要好好調養,不能再承受太多的壓力或勞累,所以建議他最好能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靜心休養,之後還會幫他安排做個徹底的身體檢查,再讓他出院。」他微笑回答,把狀況說明得一清二楚。

  「嗯,知道了,我回去會轉告給魏均瀚。」她抬眉,抿唇頷首。「還有……這段時間就麻煩您了,再見。」她態度扭捏地補了一句,說完馬上掉頭走人。

  「哪裡,這是我應該做的。」他望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淺淺笑道,又多看了眼手中的禮盒,走進病房……

  「那是什麼?」陶偉民靠坐在病床上,見賴國俊提了兩大袋東西進來,奇怪地問他。

  「我剛才在外頭遇到小姐,她說魏總經理托她把這些東西送過來。」賴特助把禮盒放到櫃子上,打開包裝給房裡的另外兩個人看。

  「我叫她送的?!」坐在床邊的魏均瀚滿臉驚訝地盯著那些水果,不記得自己何時交代過她這種事。倒是昨天曾告訴過她董事長已經轉到特別病房,問她要不要找個時間一起過來探望父親的病情。

  她說不要,所以他今早才自己過來,順便還有些公事要和老闆商量一下。

  「嗯,小姐說因為你這兩天很忙,暫時沒有空親自過來探病,所以才托她來送禮。」賴特助轉述她的話,讓另外兩個男人聽完都莞爾一笑。

  她一定沒想到魏均瀚會這麼一大早就跑到醫院裡來,害她的謊言不攻自破,毀了她那自以為天衣無縫的「關心計劃」。

  「怎麼不叫她進來?」陶偉民又問,想到女兒特地來看他便感覺心曠神怡,好心情都寫在臉上了。

  「我說了,但小姐不肯,而且還聲明她只負責跑腿而已,不是來看您的。不過離開前,她還特別問了您的病情,說要回去轉告給魏總經理知道。」賴特助說起剛才的情形,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要是小姐剛才真的進房來,看到魏總經理坐在這不知道會是什麼表情啊……

  「看吧,我就說她是個好女孩。」陶偉民笑容滿面地看著魏均瀚,炫耀自己有個好女兒,身為父親的驕傲溢於言表。

  「只是嘴巴硬,脾氣又倔。」魏均瀚很老實地補上一句,眼裡卻也同樣寫滿對她的愛意。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似乎都能認同對方說的話,也都明白陶蜜薔就是個嘴硬心軟,凡事都愛逞強到底的女人,不過他們還是愛她,只好習慣她隨心所欲的任性。

  「因為我的關係,她讓你吃了不少苦頭吧?」說到這,陶偉民真的對他感到過意不去,他知道女兒一直對自己心懷怨恨,但卻不曉得女兒會誤以為他是想利用她的婚姻去替公司找接班人,甚至將這份怨恨牽連到和他背景相似的魏均瀚身上。

  「她很值得。」他不以為意地微笑,始終覺得追求她是種樂趣,過程中處處充滿驚喜。她難以征服的好勝心,正是她的魅力之一。

  「謝謝你這麼疼愛蜜兒,以後也請你多讓著她一點,替我多陪陪她。」陶偉民感謝他對女兒的好,希望他能代替自己給她更多溫暖和關愛,別像他一樣。

  「過去我太疏忽她們母女倆,從不曾好好陪過她們,每天都在外頭忙著工作,總以為要賺很多錢才能讓家人過得幸福,結果一回頭,才發現我已經錯過了最珍貴時光,如今再怎麼後悔都來不及了……」

  他說起當年為了達成與岳父之間的約定,把「華冠」從一家連鎖旅館改造成知名飯店,他每天都像顆陀螺似地拚命工作,想用實力證明自己是個配得上他女兒的男人,以為給她們過好日子就是愛她們的表現,反正將來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陪伴妻女,實踐與妻子相守一生的承諾。

  豈料妻子卻在他事業達到巔峰時罹癌驟逝,讓他再也沒有機會親口告訴她自己有多愛她。而寶貝女兒彷彿也在眨眼間長大成人,不再需要他這個爸爸陪了……

  太多的後悔,是他花再多錢也換不回的遺憾。隨著年紀愈來愈大,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他開始擔心萬一哪天自己突然倒下,唯一的女兒會頓失依靠,所以才想早點幫她找個可以信賴的男人,繼承自己的事業,好好照顧她一輩子。

  魏均瀚聽完陶偉民的一番肺腑之言,能夠明白他出於愧疚而想彌補女兒的心態,可是——

  「很抱歉,董事長,我想我恐怕沒有能力幫您補償蜜兒什麼。」他直言回絕替老闆扛下這個照顧他女兒一生的重責大任,自認無法代替他扮演好父親的角色,因為他也看得出來,女友對父親的恨只是來自於從沒被滿足的父愛,並非真的仇視他。

  「所以請您務必要調養好身體,讓自己健健康康的,這樣才有機會多和蜜兒相處,化解她對您的不諒解。」他想這才是老闆要做的,也是她真正需要的。

  「而且您也知道一個人照顧蜜兒實在太累了,還是我們倆一起分擔會輕鬆點。」他最後還有感而發地說了這麼一句,讓病房裡的氣氛由嚴肅轉為輕鬆。

  陶偉民也頗有同感地點點頭,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那我先回去上班了,改天再過來看您。」魏均瀚起身準備離開。

  病人需要休息,他也不宜打擾太久。

  「好,公司的事就暫時拜託你了。」陶偉民目送他離開,臨出門時又忽然喊住他……

  「均瀚,我們蜜兒對你來說是個好女人嗎?」

  面對陶偉民的提問,魏均瀚揚唇一笑,搖搖頭。「不是,我比較期待她能當我的好老婆,伯父。」好女人到處都是,但他想娶的只有一個,蜜兒就是他心中的唯一。他期待她能早日點頭成為他妻子。

  陶偉民微笑望著他那雙誠摯的眼神,看見他提及女兒時眼中堅定的愛意,再一次覺得自己沒有看錯這個年輕人,相信魏均瀚是個可以託付終生的男人。

  人家不是說挑女婿的時候,不能只憑對方的條件來判斷哪個男人會成為女兒的好丈夫,而是要看自己的女兒對哪個男人而言會是個好老婆。

  這麼看來,把蜜兒交付給魏均瀚就準沒錯了,因為能管得住他女兒的刁蠻,同時又那麼愛他女兒的男人真的很難找。

  橫看豎看,魏均瀚都是萬中選一的好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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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幾天後的下午,魏均瀚將陶蜜薔找到辦公室裡,對她提出一個請求。

  「為什麼要我去?!」她聽完馬上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他居然要她幫忙跑腿到醫院送資料給父親過目,再讓他親筆簽核。她又不是公司的員工,更不是供他差使的快遞人員!

  「拜託幫我一下忙,這幾天董事長臨時住院,公司裡大部分事情都落到我一個人身上,忙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連想到醫院去探個病都抽不出時間。」他指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文件,愁眉苦臉地向她求援,希望她發揮愛心,助他一臂之力。

  她看看他那張寬敞的辦公桌真的都快被成疊的資料淹沒了,連一旁的長桌上也放了幾大疊報表和檔案夾,好像真的很多事情要做的樣子。而且自從父親入院後,他幾乎每天都比平常晚下班,上班時間的確也變長了,不過——

  「你可以請賴特助過來拿啊,這不是他的工作嗎?」她搬出賴國俊當擋箭牌,一想到要去醫院心裡就有些彆扭。她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想見到父親的面,還是不曉得見到他要說些什麼,總之就是怪怪的、很尷尬的心情。

  「賴特助要留在醫院照顧董事長,隨時幫他處理事情,而且他年紀也不小了,我怎麼好意思叫他老人家常常兩地來回奔波幫我送公文。」

  「那……你也有助理和秘書啊,幹麼不叫他們去?何況外面的職員那麼多,你隨便找一個人去跑腿就好了。」為求脫身,她又搬出另外幾塊擋箭牌。

  「蜜兒,難道你希望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董事長住院治療的消息,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恐慌,然後讓那些愛追八卦的媒體記者跑到醫院裡偷拍、打擾董事長養病,或者成天堵在飯店門口攔住你問東問西嗎?」他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很嚴肅地將事情分析給她聽。

  日前他與陶偉民商量過後,是以董事長要到各國考察、洽公為由向公司報備,先請了一個月的長假。

  「當然不要。」她搖搖頭,光想像有人圍著她盤問就心煩,尤其對記者喜歡混進醫院裡偷拍照片,侵犯人家隱私權的行為感到很反感。

  「所以嘍,董事長住院的消息愈少人知道愈好,除了賴特助,眼前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蜜兒。」他擰起濃眉,把希望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她盯著他看,不太情願地撇撇嘴,真的很不想答應他——

  「是你一直拜託我才去的喔。」她還是心軟了。誰教他的神情看來有些憔悴,好像很疲憊的樣子,教她不忍心見死不救、有忙不幫,這樣太沒義氣了。

  「你真是幫了我一個大忙,謝謝你。」他親了她一下,把文件袋拿給她。「記得要等董事長全部看完,簽過名再拿回來唷。」他特別提醒她,可別丟下東西就走人了。

  「知道啦!」她不耐煩地回答。

  「還有,如果你回來的時候可以順便幫我買晚餐那就更好了,我這幾天常常忙到沒時間出去吃飯,只能叫便當,可是每天的菜色都差不多,害我胃口都變差了,偏偏還要加班工作,唉……」他眼神哀怨,嘆了好大一口氣。

  她瞇起眼,懷疑這男人根本是故意在這兒裝可憐,明明除了便當以外還有很多食物可以外送……

  「你想吃什麼?」她冷著臉問,不知怎麼的話就脫口而出了,其實她沒有很想幫忙買晚餐的……

  「蜜兒,你是我的天使,我愛你。」他立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就知道她嘴硬心軟,捨不得他挨餓。

  她靠在他懷裡,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揚。現在聽到他說這種肉麻話,心裡竟有種甜甜滋味,好像每每被他溫柔地抱著,都覺得有點幸福……

  曾幾何時,她也成了個會被甜言蜜語打動的女人,喜歡有個男人把她捧在手心裡寵著、愛著,不厭其煩地對她噓寒問暖,目光總是繞著她打轉,讓她感覺自己很美、很特別,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他像是她的忘憂草,總是能沖淡所有不愉快的情緒,讓她忘卻一切愁煩,好像只要有他在、有他陪,她便快樂得什麼都不缺少……

  如果這就是戀愛的感覺,那麼她想自己的確是愛上這個男人了。

  魏均瀚對她而言,也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好了,別耽誤我送東西。」她拉下他的手,脫離他溫厚的懷抱,不想耽誤他辦公,免得延長他的加班時間。

  離開辦公室時,她的唇角還帶著愉快的笑。

  「路上小心。」他在後頭叮嚀,同樣也是滿臉笑意地送她出門。

  接著他走回辦公桌後,按下分機,把特助叫進來。

  「幫我把這些資料搬回檔案室,這些發回原部門,那些拿去銷毀,這幾個文案照我修改的部分重打一遍、加製圖表,十分鐘後準備開會。」他左指右指,幾句話便簡潔迅速地發落完堆滿兩張桌子的文件,精神奕奕的臉上看不出半點疲態,倒是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

  「這些您都看完了?!」特助推推眼鏡,不可思議地看著一個小時前才搬進來的幾堆檔案,光是這部分檔案就堆滿了半張桌子耶!總經理是不是學過速讀啊?

  「嗯,麻煩你了。」他拍了下助理的肩膀,拿著一份公文輕快地走出辦公室,還要利用時間先到別的部門處理其他事情。

  董事長不在,他要做的事可多了,真的很忙很忙……

  所以這段日子裡為了不讓女朋友感覺被冷落,一個人沒事做太無聊,他決定讓另一個男人去陪陪她,分擔點照顧她的責任。

  想想他這兒還有很多公文要請她幫忙送呢,呵呵……

  ※ ※ ※

  時間匆匆,晃眼便過了大半個月。這段時間裡陶蜜薔幾乎天天都往醫院裡跑,拿著一天比一天厚的公文去讓父親過目、簽名,再回公司去跟男友交差,簡直跟簽家庭聯絡簿沒兩樣。

  不過正因為她經常出入病房,一待就是幾個小時,所以也大大增加了他們父女倆相處的機會,促使她和父親之間產生一些不得不為的互動與對話。

  漸漸地,病房裡不再只有一人看雜誌、一人看公文、一人削水果的單調畫面,還多了一些介於談話和爭辯之間的「熱絡」場面,而賴國俊就負責居中緩和氣氛,維持現場和平,讓他們父女倆的關係在還算穩定的情況下朝正向發展。

  而今日的最新進展則是因為賴特助下午臨時有事得提早離開醫院,所以由她推著輪椅帶父親到後庭的草坪上透透氣,曬曬太陽……

  晚上,她先回飯店沖了澡、換衣服,才又出去買了晚餐到辦公室裡找魏均瀚。

  今晚他預計不會加班超過兩個小時,說好下班後要和她去看場電影。

  「我拿去丟。」飯後,她起身收拾兩人吃完的餐盒,好讓他接著把手邊的工作做完。看他邊吃飯還邊看資料,總經理這個位置果然不好當。

  丟完東西,她到化妝室裡洗手,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回總經理室的途中卻隱約聽到另一側的男廁所裡傳來像是在討論她的聲音,引她停住腳步……

  「你說董事長的女兒?」

  「對啊,你們有沒有看到她今天又來幫總經理送便當了?最近她常來找總經理,而且一天不止來一次,兩個人好像正打得火熱。」有個男人回答。

  「那是當然的,趁董事長不在,他還不打鐵趁熱,多加把勁兒灌大小姐迷魂湯,想辦法把她哄得服服貼貼。只要搞定一個人,將來這整家飯店都是他的了。」立刻有人語帶調侃地接話,大家都知道董事長就這麼一個獨生女,誰娶了她就等於得到這整片江山。

  「說得也是,你們看他之前才在創社酒會上和大小姐跳個舞而已,回來馬上就當了總經理,要是繼續抓緊這條繩子往上爬,還怕到不了董事長的位置嗎?」這人口氣尖酸,直接點明魏均瀚就是靠著董事長千金的關係才得到今日的地位。

  「你們別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我看他最近也常留下來加班工作。」有人說了較中肯的話,卻隨即被同伴吐槽——

  「做做樣子誰不會。」邊說,還嘆了好長一聲。「唉呀……要是我爸媽也把我生得帥一點、高一點,說不定我也有機會一步登天,前途無量。」

  這自嘆不如的幾句話,分明是在諷刺魏均瀚是因為占了外貌上的先天優勢才追得到富家千金,拿到通往豪門的金鑰匙。

  「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美女眼光高,不會看上你。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這些人靠的是實力,不是長相和運氣,年輕力壯也有變老的一天。」男人揶揄了同伴幾句,還自誇以內在取勝,反諷魏均瀚是個空有外表卻沒什麼實際作為的人,好像這個總經理除了臉長得帥以外就沒其他優點了。

  「我寧願要長相。」

  「那你就好好存錢去整型,不然排隊等投胎好了,哈哈……」

  三、四個男人一陣哄然大笑,摻雜著幾道流水聲,殊不知他們這番消遣人的言論全都實況轉播進了女主角耳裡。

  陶蜜薔在一牆之隔的幾步路外睜眉怒目,握緊拳頭,被這幾個愛說人閒話的長舌公氣得煙生喉舌,怒氣填胸,簡直像顆瀕臨爆破的炸彈。

  她仰頭深吸一口氣,決定非去撕爛他們的賤嘴不可——

  豈料才跨出第一步便被人攔腰抱緊,捂著嘴拖離原地……

  直到進了辦公室,關上門,魏均瀚才放開她,背抵門板擋住她的去路。

  「讓開!你沒聽到他們剛剛說什麼嗎?」她咆哮怒吼,相信他剛剛一定也聽到了那些人說的話才會動手拉她。

  他卻不怒反笑,一派輕鬆。「有啊,他們說本人長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配你這個美女剛剛好,我們是天生一對。」他承認自己確實有聽到那些話。

  剛剛他本來想去茶水間倒水,經過轉角卻見她一個人站在男廁外動也不動,便好奇地走近她背後,順便也把那些人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一字不漏。

  她攢眉看著他,看他笑得和顏悅色,沒有半點強顏歡笑的嫌疑……更氣!

  「啊——魏均瀚,你存心氣我啊?」她氣到尖叫,跺著腳質疑他是何居心,樂觀也要有個限度吧。難道他聽到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詆毀他,歪曲事實,把他說成一個只靠外在條件和抱對大腿才能升遷當上總經理的人,他都不生氣嗎?!

  「有什麼好氣的,他們誇你長得美、眼光好,你應該高興才對。」他非但不動怒,還反過來安撫她暴跳如雷的情緒。

  「我是在為你生氣,笨蛋,你沒聽到那些人是怎麼說你的嗎?你幹麼不去罵他們一頓,還攔著我教訓人?」她義憤填膺地吼道,替他感到委屈。

  這大半個月裡她親眼看到他經常加班忙碌,邊吃飯邊工作,有時候和她約會完回家還開著電腦繼續處理公事,假日陪她去醫院探望父親也要順便做個口頭簡報,聽老闆交代他做這、做那……

  他工作多到她都不忍心苛責他沒什麼時間和她約會了,那些人竟然還這樣毀謗他,說他沒有實力,加班只是在做樣子給別人看,實在太可惡了!

  如果魏均瀚真的是個沒有能力的庸才,她父親怎會如此重用他,還放心把辛苦經營大半生的事業都交給他打理。就算她的面子再大,父親也不可能盲目到拿公司的存亡來開玩笑。

  「蜜兒,看你為我抱不平,我好感動。」他備感欣慰地望著她,知道這是她愛他的表現。光是見她想不顧一切地衝出去捍衛他的「清白」,替他出頭,他便覺得很值得了。

  「不過那真的沒什麼好氣的,因為我們都知道他們說的不是事實,我這個人雖然長得又高又帥、人見人愛,但同時也很有實力和真本事,並不是因為舞跳得太好才當上總經理的,還是……你私底下真的有去找董事長幫我關說嗎?」他表情認真地誇了自己一遍,隨口列出一整排優點,而後狐疑地問她。

  「屁啦,我才沒有咧!」她立刻否認,好氣又好笑地瞪他。

  被他這麼幽默地一擊,她集結的火氣都潰不成軍了。

  「那就對了,我們幹麼要為了沒有的事情發脾氣,嘴巴和腦袋都長在別人身上,隨他們愛怎麼說、怎麼想,只要我不在乎,他們說什麼都傷不了我。反而要是我衝出去教訓他們一頓,那才是落人把柄,讓他們更有得說。」見她臉色緩和不少,他笑著摸摸她的臉,溫柔地化解她最後一點餘怒未消的火氣。

  其實對於那些不中聽的流言,他之前就稍有耳聞,畢竟以一個「員工」的身分和老闆的女兒交往,本來就容易讓人產生這類不平衡的聯想,覺得他有些高攀。

  可是不管別人說什麼,他這人向來只專注於自己的目標,按自己的計劃和原則行事,從不會讓那些沒有實質影響力的雜音干擾自己的思緒。只要那些人沒有耽誤正事,做好分內的工作,他並不在乎他們在背後說三道四。

  相反的,跟那些人計較,才是跟自己過不去。

  「可是他們真的說得很難聽耶。」她撇著嘴,還是有點悶,雖然能了解他的想法、佩服他的度量,但一想到那些人把話說得那麼過分,就覺得這口氣很難嚥下去。

  他自己不生氣,她卻真的為他抱屈,還是很想去呼那些人幾巴掌,不然罵幾句發洩一下也好。

  「隨他們去,只要不是說你的壞話就好。」他捏捏她微鼓的面頰,見她為他悶悶不樂,心裡倒是有些喜不自禁。想來還真該去謝謝那幾位亂嚼舌根的傢伙,讓他有機會見到女友對自己的一片情深義重。

  「那要是他們也說我呢?」她故意追問,倒想聽聽他會作何反應。

  「我會神不知、鬼不覺的擺平他們,讓他們見識一下總經理的職權有多大。」他握起拳頭,一副狠毒的口吻,陰險的表情。

  「你不是說嘴巴長在別人身上,隨他們怎麼說你都不在乎?」她忍住笑,繃著臉,才不信他會真的這麼做咧。

  到目前為止,他就只用總經理的職權來「擺平」過她一個人而已……

  「但我在乎你,蜜兒,我絕不許任何人傷害你。」他以堅定的眼神、真摯的心向她保證,他永遠會為她挺身而出,誰都不能傷害她分毫。

  他說過她的心是他的,所以由他來守護。這是他對自己的承諾。

  「……」她望著他突然凝肅的神情,深情的瞳眸,胸口湧現一股莫名的感動。

  什麼時候,她的心變得這麼容易被煨暖,隨時感應這男人釋出的溫度,不自覺地產生好多以往不曾有過的情緒和感受,讓她想到他就開心、見到他就想笑,心思總是悄悄隨著他而變化,染上不同的色調。

  她這才知道,原來人的心真的是不受控制的,它明明埋藏在她胸口,卻被他所牽引,為他而跳動……

  他微笑牽起她的手,親吻了下,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如果沒有你,我怕我爬不到董事長的位置。」他說出很白目的話。

  「去你的。」她甩開他的手,握拳捶了他一下,忍住一秒——還是被他給逗笑。

  他大笑,覺得女友真是宜喜宜嗔、百看不厭,怎麼看怎麼美。

  「好了,我決定現在就下班,我們去看電影。」他突然宣布,走回辦公桌開始收拾東西。

  「你事情不是還沒做完?」

  「沒關係,那點小事你再幫我跟董事長說情一下就好了。」他打趣地說,寧願明天多做一點,今天也要先陪為他大發一頓脾氣的女友去約會,慰勞一下她受損的細胞。

  「呿,想得美。」她賞了他一記白眼,沒告他狀就不錯了。

  稍後,兩人挽著手下班,開他的車離開公司。

  汽車在霓虹車陣中緩緩前進,偶爾會由窗外閃入幾道光影。她聽著悅耳的音樂,靜靜凝望他的側臉,忽然想起他曾在夜店裡出手替她解圍的情景……

  真的,他沒讓任何人傷害過她。反而會在她難過的時候給她安慰、衝動的時候攔她一把、任性的時候寬容以對,強悍的介入她不准他接近的一切,一點一滴地竊走了她的心。

  「無賴。」她動了動唇瓣,以細如蚊蚋的音量罵他,眼底盈滿愛意。

  仔細看看,其實剛才那些人說得也沒錯,這男人真的長得太好看了。英俊特出的五官配上一頭微鬈的髮,讓他看來瀟灑倜儻,連側臉都那麼帥氣,再襯上一身陽光膚色……

  「什麼?」他好像瞄到她動嘴說了什麼話,但沒聽清楚。

  她搖搖頭,表示沒事,然而心裡卻像被某種微妙的情緒所挑動,翻騰起一股陌生的感覺,引導她的目光注視著他的喉結,寬厚的肩膀……

  沒來由地,她耳根有些發熱,突然渴望起他的擁抱,遐想他只裹著浴巾,身上還沾著水滴的畫面……很好奇與他肌膚相親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魏均瀚。」

  「嗯?」他沒看她,注意著兩旁車況,切換車道。

  她緊盯著他英俊的側臉,輕啟唇瓣說:「想跟我上床嗎?」

  他很明顯地怔了下,轉頭看她一眼,在紅燈下停車。

  「不要隨便開這種玩笑,會出車禍的。」他笑道,方才差點就踩錯油門了。

  「我想跟你上床,現在……」她輕咬下唇,把手放到他手背上,緩緩撫向他強壯的臂膀和領口,揪住他的領帶。

  「……敢拒絕我,你就死定了。」她嬌嗔地警告,媚眼輕佻地望著他,指尖解開一顆鈕扣——

  狠的是,她解的是自己胸前的扣子!隱隱約約露出半片酥胸,春光乍洩,擺明了是在誘惑他交通違規。

  他心臟一震,按住她的手,皺眉搖頭回道:「我超怕死的。」

  綠燈一亮,他瞬間加速,呼嘯而去,直驅他的住處——

  中間只停了一站,因為要先買好「保險」才能無後顧之憂的愛她,不然做一半臨時喊卡可是會要人命的……

  ※ ※ ※

  一進家門,情慾的火花瞬間引爆。兩人還沒走到主臥房,已經天雷勾動地火的吻在一塊兒,唇舌交纏,雙手急切地探索對方的身體,急欲從對方身上求得更多熱情,擦出更炫目的火花……

  他動手解開她的絲質上衣,脫下她的緊身迷你裙,動作比她快上許多。

  她拉出他襯衫的衣擺、扯開他的領帶,手指在他胸口忙了半天卻只解開三顆鈕扣,指甲上的鑽飾一直卡到他的扣子,好像跟她有仇似的,不像她解自己的那樣輕鬆順手。

  「我來。」他看得出她的指尖有些顫抖,想替她省點事。

  「不,我來。」她堅持要自己動手,這種時候也很好強,決心非要親自扒光這個男人不可。

  他苦笑,真想告訴她這樣拖延時間,對他而言是種慘無人道的折磨……

  她的手指繼續奮戰,卻不靈活到自己有些惱火,氣自己好笨拙!

  撕——

  她兩手一扯,直接摧毀那排礙事的鈕扣,搞定他的襯衫。

  「我會賠給你。」她彎起唇,吻了他一下,又低頭挑戰他的腰帶和褲頭。

  他反覆親吻她粉嫩的臉龐,輕咬她可愛的耳際,愛撫她纖瘦的腰、豐盈的胸脯……才不管那件襯衫怎麼樣,只要她脫快點就行了……

  她認真地動作,好在這次的目標物比較大,沒剛才那麼難脫。

  「好了。」她扒掉他的褲子,滿意地微笑。

  終於!他迫不及待地抬起她的臉,熱烈地吻住她,領著她跌跌撞撞地進入臥房,沿途不留半點縫隙地激烈擁吻,兩人都不願鬆懈繾綣的氣息,抱緊彼此的身軀,在床邊拉扯下最後幾件貼身衣物,雙雙倒向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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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寧靜的房裡,情潮漸漸退去,陶蜜薔慵懶地躺在床鋪上,讓男人溫柔地幫她拭淨一身激情的汗水與情慾的餘燼……

  魏均瀚淋完浴,很快地回到心愛的女人身邊,貼緊懷中的軟玉嬌香。

  她側枕在男人的手臂上,腰間環著他充滿占有欲的鐵臂,被這男人緊緊地扣在懷裡,從沒想過被一個男人擁抱是這麼幸福的感覺,舒服地直想微笑。

  「你都做什麼運動保持身材?」她摸著他毛茸茸的手臂,好奇地問。奇怪他每天坐在辦公室裡,哪有時間鍛鏈出這樣健美結實的好體格?

  「每天上班前先去飯店的泳池裡游個幾趟,偶爾也會上健身房。」運動貴在持之以恆,多年來他一直有晨泳的習慣。這不僅讓他身體健康,也讓他從一大早就頭腦清醒,以最佳的精神狀態面對整天的工作。

  「怪不得你五點就起床。」她看著床頭的鬧鐘就設定在五點的位置。

  「你呢?做了什麼運動身材這麼好?」他邊問,還毛手毛腳地在她身上亂摸一通,光明正大地吃她豆腐。

  「每天在你上班後去百貨公司或精品店裡逛個幾圈,偶爾會懶得吃東西,三餐不正常加上熬夜。」她笑著把他的手拉回原來的位置,被他摸得有些癢。

  「別以為住在外頭就沒人管你,無法無天了。」他摟緊她的腰,懲罰性地往她的頸間輕咬了一口,還捏了一下她的嫩臀,警告她以後要好好善待自己的身體,不許虧待他的女人。

  她接受他甜蜜的處罰,自知自己的生活作息的確是不太健康,所以最近有稍微做點調整,還考慮要去報名一些有關飾品設計的課程,重新安排一下她的生活。

  不過說到這裡,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今天聽醫生說,我爸大概再過一個星期就可以出院了。」

  「那很好啊,你在擔心以後沒有公文可送嗎?」他打趣地問,覺得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鬱悶,像有什麼煩惱的心事。

  「下午我們出去散步的時候,他突然問我等他出院以後,要不要搬回家裡去住。」她說起下午推著父親到後花庭散步的情形,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對話,看著一群小朋友在草坪上追逐玩球,回程時他就忽然開口問她。

  記得當初她負氣離家時,父親並未試圖挽留她,而這幾年裡也從沒勸她搬回去住過,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對父親而言是可有可無的,一點都不重要。

  「你不想搬回去?」他輕卷著她的髮絲,柔聲地問。覺得她會掛記這件事,就表示她心有猶豫,不是完全地否定這個提議,不想搬回家去。

  經過這大半個月的相處,他看得出來他們父女之間的感情已經大有進步。儘管她每次來拿文件的時候還是會擺張冷臉,一副很不情願的模樣,但回來之後卻很少聽她抱怨什麼,而且也不再那麼排斥談論有關她父親的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住在飯店裡也沒什麼不好。」她淡淡地說,心中確實是有些掙扎,無法立刻下決定。

  大概是她太久都沒有好好的看過父親了吧,這幾天待在病房裡,突然覺得父親老了很多,不像印象中那樣西裝筆挺,是個威風凜凜、不苟言笑的企業家,而是個已經年過半百,頭髮斑白又滿臉皺紋的普通人,他也會生病,也需要休息,也需要別人幫他做很多事。

  在忽然意識到父親變老的那一刻,她心裡竟有些惆悵,質疑自己如此怨恨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再恨他下去又有何意義……她自己也沒有答案。

  「蜜兒,沒有人是天生就會當父母的,如果你不給伯父機會,他就永遠無法成為一個好父親。」他勸她別將親情拒於門外,知道她其實也很希望得到父親的重視和關愛,而陶偉民正在努力修補這層年久失修的父女關係,想學習當個稱職的父親,只要她願意給機會,雙方都會減少一個遺憾。

  「別對我說教。」她掙脫他的懷抱,拉高被子蓋住自己。雖然心裡清楚他說的話都對、都有理,但就是不想馬上附和他的觀點,覺得心好煩。

  「好,不說了。」討論告一段落,他相信她自己會好好想清楚的,做出正確的選擇。「那我們睡覺吧。」他笑著掀開被子,把她拉回懷裡。

  心愛的女人就躺在身邊,哪有不抱著她入睡的道理,這實在說不過去。

  陶蜜薔沒再拒絕他的擁抱,只是翻身側趴,在他溫暖的胸膛上找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用習慣的睡姿抱著他入睡,什麼都不願多想……

  「蜜兒,你這樣壓著我兄弟,我很難睡得著。」他稍微動了下,實在無法忽視她跨在他大腿上的那條美腿——他還記得它們的觸感有多麼光滑細緻,柔白似雪,在激情時分將他夾得好緊……

  「管你的,別動。」她很不負責任地閉上眼,任性地堅持自己想要的睡姿,膝蓋又往他兩腿間嵌進一點,柔嫩的肌膚就伏貼在他最容易受刺激的區域上,把他當成沒有靈魂的暖被,舒服地睡她的覺。

  他動也不動地任她抱著,萬沒想到臨睡前還得忍受這般痛苦的考驗。

  若不是體諒她初經人事,怕她承受不了連番的激烈歡愛,他才不會只要了她兩次就客氣地放過她,讓她在這裡高枕無憂,而他卻苦不堪言,又不能去沖冷水……

  呼——心靜自然涼……自然涼……

  他不斷地自我催眠,希望自己趕快入睡,但身體卻好像愈來愈熱……

  只有心很涼……

  ※ ※ ※

  翌日清晨——

  人說春夢了無痕,所以魏均瀚遲遲不肯從綺麗的夢境中醒來,不想睜開雙眼,打斷女友在激情的歡愛後柔順地倚在他懷裡,意猶未盡地親吻著他的美夢……

  她噘起誘人的紅唇親吻他的額頭、眼簾、鼻尖、嘴唇、下巴……又回到他的唇上流連忘返,動作輕盈得像隻飛舞的蝶,俏皮又溫柔地停留在唇上,讓他捨不得中斷這個夢境,卻又忍不住想看清楚她美麗的模樣……

  他動動眼皮,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看見一張明眸皓齒的漂亮臉孔近在咫尺,真的嘟著櫻桃小嘴在吻他……不是夢,卻美得不太真實……

  「你終於醒了。」她笑吟吟地望著這個英俊的睡美男,正在想他到底有多會睡,要吻他多久才會醒過來。

  「幾點了?」他很自然地揚起嘴角,親啄她的唇。

  「六點多了,你今天不能去晨泳了。」她按掉鬧鐘,讓他多睡一個小時。

  「怎麼起這麼早?」他瞄了眼床頭的時間,順手攬住她的腰,自然得像是每天都習慣這麼做。

  「我好像會認床,四點多就醒了。」然後她在他懷裡躺了好一會兒,想了不少事,等著天空從灰轉亮,覺得抱著他的感覺真好……不,是被他抱著的感覺真好,即使沒睡多久也不覺得睏,精神意外的好。

  「沒關係,多來睡幾次就習慣了。」他輕笑,手掌隨即撫上她的胸部——

  有穿衣服!真失望……

  「呿。」她拉開他不安分的手,瞅了他一眼,掀開被子起身,跪坐在床上。

  「早餐我買好了,快起來吃。」她是買完早餐才來叫他起床的。

  「你真賢慧,可以嫁人了。」他一臉感動,看到她沒穿裙子,只留了條小褲褲,露出一雙光潔勻稱的美腿,心情霎時又好了許多。

  「我並不是為了嫁人才幫你買早餐的,快起床!」她動手拉他,要他把重點擺回食物上,對婚姻依然敬謝不敏。

  「我覺得你看起來比較美味,先讓我咬一口。」他反而把她拉回身邊,親暱地啃咬她粉嫩的臉頰,手指開始解她的扣子……

  「不要——」她扯開他的手,使勁推倒他,接著跨坐到他身上,壓住他妄動的肩膀,神情嫵媚地笑道:「是我要吃了你才對。」

  「請你快開動。」他輕笑一聲,兩手一攤,他迫不及待要被她享用了。

  在這個激情的早晨中,已經分不清究竟是誰吃了誰……

  倒是桌上的早餐都冷了,還不見人來開動。

  ※ ※ ※

  半年後——

  某個假日午後,陶蜜薔上完課開車回到位於半山腰的別墅,一走進客廳竟看到魏均瀚與父親坐在沙發上相談甚歡。

  「你怎麼會來?」她奇怪地看著男友,有種不好的預感,想不出他有什麼事需要在假日造訪父親,事先沒告訴她又談得這麼開心。

  「我剛剛和伯父談妥了我們的婚期。」魏均瀚語出驚人地宣布,笑得春風滿面。

  「婚期?!」她驚慌失措地瞪大眼,再看看父親眉歡眼笑的在旁邊點頭附和,樂得一副準備好要辦喜事的開心模樣,盼著這天到來已經很久了。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跟你結婚了?」她回頭質問男友,完全不顧老人家的心臟受不受得了這急轉直下的刺激。

  「昨天在我家的時候,你自己親口答應我的,別告訴我你又不記得了,蜜兒。」他話中有話地盯著她輕笑,提醒她那顆小腦袋可別再犯糊塗了。對於結婚這件事,她著實健忘得非常離譜。

  「我……當然記得,不過我是說我會考慮看看……」她愈說愈小聲,自己都覺得很心虛,但是事關重大,她絕不能輕易妥協,只能部分承認,不能全盤招供。

  一開始,她真的只有說要考慮一下而已,都是他不停地對她使壞,才害她落入圈套的。

  「放心,你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慢慢考慮,就算你什麼事都不做也沒關係,一切交給我來處理,只要當天人到場就好。」他笑咪咪地說,語氣輕鬆,語意卻很堅決,意思就是不管她考慮的結果為何,都不會影響婚禮如期舉行,這次她是嫁定他了。

  必要的時候,他甚至會派人把她綁到他身邊,逼她對自己說過的話負責。

  「魏均瀚!我說過我不結婚的,你這樣逼我也沒用。」她惱羞成怒地大吼,奮力反抗、抵死不從,反正不嫁就是不嫁——

  「爸,你幹麼也跟著他瞎起鬨?」說不過男友,她就把矛頭轉向父親,怪他怎麼可以聯合外人來欺壓自己的親生女兒。

  「呃,這……」陶偉民一臉無辜得很,心想剛剛的婚事不是還談得好好的,怎麼轉眼會變成現在這副局面?而且明明是未來女婿說她願意嫁的,又不是他……

  陶蜜薔瞪著兩個男人,而後便氣急敗壞地衝上樓去。

  「伯父,您別擔心,我去跟她談談。」魏均瀚氣定神閒地說,絲毫不擔心女友的怒火。

  「好,你快去找她,好好跟她說。」陶偉民揮揮手,要他快點上樓去勸勸女兒,相信也只有他勸得動女兒的硬脾氣,自己拿女兒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我上樓了。」

  魏均瀚來到她的房間,敲了敲門便推門而入,看到女友正坐在床上拿著抱枕出氣。

  真可愛!他笑著欣賞她猛捶抱枕的氣憤模樣,拉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

  「蜜兒,你知道這是你第幾次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了嗎?」他單刀直入的切入主題,要她知道他之所以不能再容忍耍賴的原因,是因為她已經有過太多次「悔婚」的不良記錄,而這次他不會再讓她這麼簡單矇混過去。

  「我哪有,分明是你卑鄙狡猾,哪有人家在上床的時候跟人求婚的……」她薄面含嗔地瞅著他,怪他每次都在床上對她拚命使壞,淨做些害她失去理智的事情,她才會在難忍的情慾中被逼降,說出不該說的話。

  「因為你只有那個時候最聽話,最誠實。」他神情邪惡,笑得好曖昧。

  其實他也曾在其他情境下跟她求過婚,但最後發現她只有在意亂情迷的時候最坦然,不會嘴硬地否認自己的感覺,所以他當然要挑最有效的途徑下手嘍。

  「去你的,反正在床上說的話都不算數啦!」她把抱枕丟向他,堅持不認帳。

  「喔,好啊,昨天那次就不算,不過之前還有在客廳、浴室、玄關、廚房、餐桌上……」他細數著他們曾經共赴雲端,激情歡愛的地點,每一處都有她說「我願意」的印象,還有他家以外的其他地方,譬如他們倆的車上……

  「魏均瀚!」她尖叫,臉蛋紅得快冒煙了。

  「總之,你說過要嫁給我的次數多到算不清,所以請你為自己說過的話負責,也對我負責。」他把抱枕放回床上,然後坐在她身邊牽起她柔嫩白皙的手,開始打量她的指圍。

  說到底,結論只有一個——她得嫁!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空間。

  「我拜託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想結婚。」她唉嘆一聲,求他高抬貴手地放過她。為什麼非要結婚不可呢?一紙婚約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他看她居然為了不想嫁給他而放低姿態求他,真是有些悲從中來,不懂她都已經願意放下對父親的怨恨,也承認自己愛他,但為何就是一直不肯和他結婚,唯獨對婚姻排斥到底。

  「蜜兒,告訴我你愛我卻不想嫁給我的原因是什麼?不要敷衍我,我要聽你的真心話。」他神情嚴肅地望著她,要她老老實實的說明心中的想法。

  如果他真要逼她,早就把她押進禮堂了,不會放任她在這半年裡跟他耍賴、裝傻,一提起結婚就跟他打太極。

  他已經等了她半年,這是他最大的極限,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她再逃避下去了。

  她望著他沉默不語,被他那雙銳利的眼逼得無處可躲,知道這次她非得面對自己的懦弱。

  「我怕……」她本來不想承認的,這種軟弱的心態實在太不像她。「我怕我們的愛情不曉得哪天會變質,或許結了婚以後就會和現在不一樣,你可能不再像從前那麼愛我,又或者會用我不想要的方法愛我……」她拉住他的手,告訴他自己不是不愛他,只是害怕他們的愛情會被婚姻所束縛,有一天才發現那並不是她以為的天長地久,也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就像她父親愛她母親的方法一樣,是錯的。

  「我不想變成那樣,不想改變現況,只想開開心心地和你交往,像現在這樣就好。」所以她一直在逃避他的求婚,只想這樣沒有壓力的與他相愛,不去想未來會變怎麼樣。

  他輕撫她深鎖的眉心,苦悶的小臉,萬沒想到她是個對愛情這麼沒有信心的傻女人,看來真的很需要好好被開導一番,驅逐她心中的顧慮。

  「蜜兒,這世界上只有不會變的關係,沒有不會變的感情,就算我們不結婚,愛情也可能會變質,所以我們才要時時用心經營,努力讓這段感情變得更好,而不是變差。」

  他很坦白的告訴她任何感情都沒有永恆不變的道理,如果一段感情或關係一直停滯不前,時間久了也會在原地風化,逐漸凋零。

  「你希望我們永遠快快樂樂在一起,就要相信我,有信心和我一起進入另一段更穩定的關係,共同經營我們的愛情,而不是一味的逃避婚姻,知道嗎?」

  他執起她的玉柔放到唇邊,親吻他將要套上戒指的位置,以溫柔真誠的眼神凝視著她,傾訴心中對她的無限愛戀。

  她望著那雙情深似海的瞳眸,心像無重力地飄浮著,彷彿跌進一片深不見底的汪洋,只有對他的信賴能讓她依靠,不缺氧……

  握著他的手,她像握住了一道可靠的力量,感受到一股被保護的安全感。

  「嫁給我,當我的新娘?」他深邃地凝視,真心誠意的請求她答應與他共度一生,讓他好好愛她,疼她一輩子。

  「嗯。」剎那間的轉念,她燦眸一爍,唇彎如月,以淺甜的笑靨應允了他的求婚,被他的深情所打動,感動地投向他的懷抱……

  儘管她仍然對婚姻存有一絲懷疑,一點擔心,但此時她卻想要相信這個給了她一段美好戀情的男人,也能帶她領悟婚姻的可貴,愈加鞏固他們的愛情……

  他說得對,感情是需要被經營的,他們應該多加溝通,而不是逃避問題,才能共同建立他們想要的家,堆砌屬於他們的幸福。

  緊靠在他懷裡,她滿足地微笑,這就是她想要的溫暖。

  「魏均瀚。」

  「嗯?」

  「把手從我胸口拿開。」

  「反正都進房了,不如……」他愈摸愈帶勁,大手滑向她的大腿。

  「不行,我大姨媽來了。」她壓住他的手,阻止他從求婚變成求愛的脫序行為。

  虧她還正為這男人的深情款款而感動呢,結果他就馬上獸性大發……

  「什麼?!昨晚不是還好好的?」他一副很不服的表情。

  「今天早上來的,有什麼不滿嗎?」她睨著他,覺得這男人的反應還真好笑耶。

  她現在也好好的啊,難道哪裡有受傷嗎?

  「沒有,又不能叫她回去。」他嘀嘀咕咕地埋怨,幫她整理好衣服。

  在房裡什麼都不能做,只好下樓去和未來岳父報喜訊了……

  這次她真的是心甘情願地答應嫁給他的,沒有異議,無條件通過。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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