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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連清 -【冷少爺的女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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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清 - 冷少爺的女傭

外界傳言,冷牒這位大少爺的個性冷漠無情,
很難相處,但跟著母親在他家幫傭多年的楊書評卻不這麼認為,
雖然他總愛表現出一副人如其姓,冷到一個不行的樣子,
可她明白,他的冷淡是因為長期缺乏親情所導致的,
畢竟在她面前,他的表現跟外傳不同,甚至會跟她鬥嘴,
不過她不會因此就自抬身價,作起飛上枝頭的美夢,
她啊,只要偶爾能欣賞一下他俊美的外表就很夠了啦~~
即便他總是用冷漠待人,卻從沒有女人會拒他於千裏外,
甚至,大多數的女子根本不畏懼,還想盡辦法要接近他,
然而他身邊這個小女傭卻不像其他人,對他排斥得要命,
而且不是裝模作樣或欲迎還拒,是真的不想跟他有瓜葛!
仔細想想,他對她還較友善,她卻說若被他喜歡很恐怖,
嘖,這女人雖說沒心眼兼個性直,但還真懂得怎麼傷人,
偏偏每次看見她知足的燦爛笑容,他就不禁著了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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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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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1 00:05:4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位於臺北市週邊一片腹地極廣的土地,規劃為莊園豪宅,一幢獨棟別墅矗立其中,豪宅占地極大,不過安全與隱蔽性十足,這樣的居住環境可謂是多數人們夢想要得到的,不過也僅有少數頂尖人物才能獨享,只因為要擁有私人型莊園豪宅可是要投下一筆巨大的金錢。      
        
  但,習慣且喜歡當第一名的冷氏夫妻,認為自己的住處就是得要集獨特於一身,所以即便夫妻兩人長年在世界各國奔波做生意,回臺灣的時間是斷斷績續而且最長不會超過十五天,但在「冷氏集團」規模愈來愈龐大且漸漸在國際市場中打響名號之後,冷氏夫妻就要求自己要與國際富豪有著相同的居住環境。

  在通過一座警衛崗哨後,車子得以進入「冷家」,在把車子停進特別建造、可容十輛車停放的加蓋式停車場後,再沿著楓香步道通過花園,接著就可以看見格局大器且典雅的大別墅。        
         
  走上臺階,開門進屋,挑高設計的大客廳映入眼簾,價值不菲的水晶吊燈呈現出一股豪門氣派來,而唯美、古典、華麗、高貴的裝潢與擺飾也完全符合冷氏夫妻的貴氣要求。

  客廳採用大片落地窗,不僅讓空間視覺更加明亮邇透,也能讓屋裏人把戶外的美麗風情一覽無遺。         

  只是,此刻站在沙發前面的一對母女,完全不敢分心觀賞窗外正在上演著的花辦綠葉被微風吹拂而飄揚落下的美景,母女倆專注地站在女主人面前,聆聽著豪宅女主人冷夫人的每一句話。        
      
  「我記得書評下個禮拜就要從大學畢業了,那我就先向書評說聲恭喜了。」沙發上的中年貴婦便是冷夫人冷劉心。      
     
  冷劉心今年五十二歲,因保養有方,看起來十分年輕,只是一身不可侵犯的貴氣亦呈現出很難討好以及難以伺候的貴婦女強人模樣。事實上,她確實強勢,再加上她實力極強,與丈夫攜手在詭譎競爭的商場上廝殺奮鬥且連戰皆捷,所以現下夫妻倆在商界可都是叱吒風雲的大人物。      

  「謝啦,夫人。」帥氣、不拘小節的楊書評回著,她的調性從來不屬於一板一眼的小家碧玉型女孩。面容清秀的楊書評有著一頭襯托她立體五官的短髮,還有一對濃濃的眉毛,燦如星的杏眼,唇角上揚似菱角,長相俏麗,還有一身曬不黑的肌膚,身材比例屬於苗條型。此刻的她穿著短袖運動衫與運動長褲,渾身充滿著精神、活力。         

  「很謝謝夫人的關心,您能記得書評的畢業典禮,我好感動也很感謝。」另一位站在冷夫人面前的中年婦人是陳柔香,她是楊書評的母親。陳柔香已經習慣了冷夫人的架子與氣勢,畢竟陳柔香認識冷夫人三、四十年的時間了。         

  冷夫人與陳柔香兩人是高中同學,個性傲氣獨斷的冷夫人朋友極少,而陳柔香則是一位安靜柔順的女生,個性上的互補讓兩人在高中三年時間成為好朋友。

  本身家境並不好的陳柔香後來沒再升學,開始工作,冷劉心則一路念上大學,這朝間兩人偶有聯絡,是直到冷劉心創業後,才斷了聯繫。接著,冷劉心嫁給了一位青年才俊,兩個事業心同樣強烈的男女結婚後更是攜手開疆辟土,創立了「冷氏集團」;而陳柔香則是與一名平凡上班族結婚,過著乎凡的生活。直到一日,冷劉心與丈夫為長子冷牒辦滿月酒宴時,酒宴的會場就是陳柔香工作的地方,陳柔香因此再與高中好友冷劉心見面遇上了。      

  之後,冷劉心找上已婚但尚未懷有孩子的陳柔香到冷家工作,當兒子冷牒的保母,並且給予高薪。
         
  而陳柔香當年會答應照顧小孩,除了工作單純外,還有就是冷夫人也給予較高的薪水,這讓她家中的收入能更好些。
        
  「不用謝我,該感謝的是你自己,可以把孩子帶大,姊弟倆也很會念書。」冷夫人轉而看著楊書評,再道:「不過你媽咪能夠把你跟你的兩個弟弟順利地拉拔長大,也是付出很多,這些年來夠她累的了。這樣吧,下個月開始,我再為你媽咪加薪一萬。」冷夫人很懂得恩威並施的道理,畢竟她需要使用貼身傭人為她做一些很私人性的細節事務,但隨便找進門的人選她不放心,尤其要找到對冷家完全沒有貪心欲念的人很難,而楊家母女非常符合她的要求,加上多年下來也不見她們犯下任何錯誤,所以冷夫人自然一直聘用她們。        
        
  她與丈夫從年輕時奮鬥到今日近三十年,從公司的形成到立下基礎、從小公司一路拚鬥到變成大企業,好不容易成功將「冷氏集團」扶植起來,既然有了基礎,自然要更積極地擴充版圖,朝世界各國建立子公司,非要把「冷氏集團」推上巔峰不可,也因此,冷氏夫妻近三十年來一直處於忙碌狀態。      
           
  也因為積極工作,相對的留在家中的時間極少,忙碌的冷氏夫妻一逕地認為有錢有權便可解決一切麻煩事,所以在長子出世後,也就把孩子交由保母與傭人管家們來照顧,冷氏夫妻甚少親管,更遑論陪伴在身邊,而陳柔香也很盡責地照顧冷牒二十五年。        
        
  「謝謝夫人加薪。」楊書評笑眯咪地說著。冷夫人是很強勢,但幸好從沒對她們母女倆頤指氣使,這也讓她們願意一直留在冷家工作。            
         
  「不客氣。」冷夫人淩厲的眼神再度打量著楊書評。習慣也喜歡簡單俐落打扮的楊書評一直都是表裏如一,屬於直率型的,自己看著她多年了,這女孩從不扭捏作態,性格也很坦白易懂,也是這樣的性格讓自己很放心她常到冷家來。「對了,你畢業後有什麼打算?」冷夫人又問著。        

  「我已考上研究所,會繼續念書,未來就是跟現在的生活作息差不多,不會有太多改變。」楊書評回道。

  陳柔香接著道:「夫人當年就是書讀得好,又努力向上,才能擁有今天這番不得了的成就,我一直要書評跟夫人學習,雖然我不敢妄想書評能跟夫人一樣成功,但如果能當個公司小主管我就心滿意足了。」

  「那你就好好加油。」冷夫人對楊書評道。
      
  「謝謝夫人的鼓勵,我會加油的。」她的個性雖然大剠剠的,甚至可說是粗線條,但還不至於愚蠢,她非常清楚眼前的冷夫人是她楊家的衣食父母,她的成長以及念書所花費的金錢,都是這位冷夫人所付的薪水在供應,甚至於後來冷夫人還讓她進入冷家,讓她也可以賺點零用錢,所以她也幫二少爺冷維補習功課,並幫忙母親打掃整理、照料兄弟倆的起居生活,算起來,她也是冷少爺的女傭。      

  「對了,冷牒在家嗎?」冷夫人問道。           
      
  「應該快回來了。」外頭突然下起傾盆大雨。陳柔香看了看手錶,又看了看落地窗外的滂沱大雨。都下午三點鐘了,太少爺還沒到家。她早上有聯絡到冷牒,也告訴他夫人回臺灣且要見他的事情,他答應下午會回家一趟,只是……怎麼還沒到呢?      

  「雨好大。」楊書評看著窗外,大雨像是用倒的。      

  冷夫人的口氣冰涼了些。「他去哪兒了?不知道我昨晚回家嗎?居然拖到今天才要來跟我請安。」      
           
  陳柔香笑了笑,不敢說出冷牒少爺其實不想回家見母親,還是她再三催促,他才願意在下午時回家一趟。      

  「少爺昨晚不在家裏,他說有事情忙,至於是什麼事,他沒跟我多說,我也不敢多問,再加上夫人是臨時返回臺灣的,所以我早上才通知到他。他說處理好事情就會立刻趕回來,他不是拖延,而是得先把事情處理完畢才能離開,請夫人諒解。」陳柔香不敢直接坦白說出冷大少爺的反應,因為冷牒少爺對父母的態度也是很冷淡,還是經過她苦口婆心才說服他回家見母親。

  「嗯。」冷夫人接受了她的說法,她確實是臨時返家,兒子先把事情處理完畢也才是負責任的表現。

  兒子冷牒已快二十五歲,夠大了。而她這個長於性格淡漠,給人深不可測的感覺,年紀雖輕但不輕易顯露情緒的他,也不是多情之人,這一點讓冷夫人甚為滿意。情淡、冷漠、隱晦,這種低調的個性對於未來接掌事業才是有幫助的,因為沒人可以看出他的盤算,他才有機會鯨吞蠶食掉敵人。      
         
  「對了,冷牒這兩年來總告訴我他有事忙,至於是在忙什麼工作,他沒多說,我也沒多問,我現在想瞭解一下,他有跟你說些什麼嗎?」冷夫人長年不在臺灣,對孩子的照顧都交給保母處理,不過現在已經到了該把冷牒帶進「冷氏集團」體系開始訓練的時刻了。      
      
  「少爺沒有跟我說工作上的事。」陳柔香回道。

  冷夫人聞言,沒生氣,似乎還很滿意這樣的答案。事實上,她是不喜歡孩子把心事告訴保母而不跟她這個正牌母親分享。      

  尤其冷劉心就是看中陳柔香認命、乖巧、婉約的性情可以照顧兒子,也不會對富裕的冷家有著非分之想,更沒有因為她長年不在兒子身邊就興起越俎代庖頂替她這正牌母親地位的想法,又或者做出誘引冷牒把他對母親的愛轉移到她這位保母身上的作為,她就是確認了陳柔香不敢也不會利用兒子來從冷家撈取好處,這才同意讓陳柔香留在冷家至今,甚至讓她的女兒楊書評也進入冷家幫忙照顧二兒子冷維。      
      
  「他快二十五歲了,我也該準備把他帶進冷氏集團磨練。等一會兒見到他,我會要他放下臺灣的事務,轉去印度子公司好好磨練一年。」
         
  「印度?那夫人跟老爺也要到印度嗎?」楊書評好奇地出聲問道。      
            
  「當然不會去,我是要讓冷牒獨自去接受挑戰,就他一個人過去印度,我跟老爺還有別的子公司要巡視。」冷夫人回道。
         
  「那夫人為什麼不讓少爺直接陪在夫人跟老爺身邊學習啊?這樣不是比較有照應嗎?你讓大少爺獨自前去印度好嗎?」楊書評忍不住多舌,她憋了太久了。沒想到冷夫人竟是要把兒子送到印度去,而非跟在身邊,這不是擺明瞭親子關係會繼續冷淡下去嗎?      
         
  「怎麼,我的決定有問題?」冷夫人睇著楊書評,這丫頭第一次多話。      
      
  「不是有問題,而是我認為少爺應該會比較喜歡跟隨在老爺和夫人身邊學習,而且若讓少爺跟隨在夫人身邊,他一定更有心得。」楊書評再也忍不住,想替冷牒拉攏親子關係。他們母子之間的感情已經夠疏離了,現在又把他丟到印度去獨自學習,這只會讓冷牒對冷夫人更反感,也會招來他的反抗。
     
  冷夫人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波,淡淡問道:「你很關心冷牒?」

  「他是少爺,我跟媽眯都領了冷家的薪水,照顧少爺與關心少爺是理所當然的,再加上相處久了,自然也就稍微捉得住少爺的心思。我認為大少爺會喜歡跟在夫人與老爺身邊學習,所以才會建議夫人把少爺放在身邊一起工作。」她試圖為冷家的母子關係牽線。
        
  冷夫人緊緊睇著楊書評,她劉海下的杏眸閃動著純真光彩,光彩裏純粹是想要湊合他們母子在一起工作的情緒。
      
  「夫人,你在看什麼?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她迎祝著冷夫人探索的眼神,不明白她的意思。     
      
  冷夫人斂下眼,思付著。書評的個性大刺刺的,一向藏不住心事,看來她為冷牒提出要求當真就只是想要他們母子在一起。            

  她雖然甚少在家,不過自恃看人的本領高強,是覺得書評這女孩沒有什麼非分之想,至少到今天為止,豪宅裏的其他傭人也沒人來跟她報告楊書評的小話又或者通報她做出了勾引冷牒的動作。

  只是,該提醒的她還是要提醒她。
     
  冷夫人道:「書評,你聽好,你可以關心少爺的生活起居是否舒適、是否安好,除此之外的問題你就不要介入太多,例如我要怎麼安排冷牒的工作,這輪不到你來指揮。」
     
  「喔。」楊書評應道。果然碰了一鼻子灰,不過這也是在她的預期中,驕傲的冷夫人並不喜歡旁人多嘴。
      
  「夫人,對不起,書評太多話了。」陳柔香連忙道歉。         
      
  「算了,這次我不計較。」冷夫人說道。

  「謝謝夫人。」陳柔香松了口氣。         
      
  冷夫人厲眸又看向楊書評,再度提醒她。「不過我也要再提醒你一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不該出現的情緒最好別出現,尤其不要學電視劇裏的故事,以為近水樓臺可以先得月,甚至還把電視劇演出的無聊戲碼搬到真實生活來,以為小女傭可以成功地麻雀變鳳凰,讓你因此對冷牒產生出不當的感情來。」她最忌憚的是書評纏上冷牒,作著登上冷家少夫人寶座的美夢,畢竟兩人年紀差距不大,怕是她起了勾引少爺的心思了。      

  「不會的,絕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夫人不必特別提醒我,我從沒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打算,你大可放心。我不是個貪心人,不想貪錢也不會貪人,所以絕對不會勾引冷大少爺的。」她拍胸脯對冷夫人打包票。

  楊書評在冷家進進出出多年,當然很清楚冷夫人有著門戶之見,冷夫人是不會允許傭人之女對少主人起了邪念的。再說,她對冷家大少爺也真是一點非分之想都沒有,完全不曾動心過,她會想的只有替他與父母拉攏親子關係的使命感而已。
      
  「很好,那就繼續保持下去,我不會虧待你們母女的。」冷夫人也就是覺得楊家母女很正派,不貪,才敢聘用至今。      
         
  「謝謝夫人的諒解。不過,有件事我能不能問問夫人?」楊書評決定換個方式提醒冷夫人多多關心兒子,她拉攏他們母子感情的使命感還沒被打退。         

  「什麼事?」

  「下個月一號是少爺二十五歲的生日,您要留在臺灣替他慶生嗎?」        
         
  「不了,我五天后就要到美國一趟,所以今天要跟冷牒談妥安排好前往印度的事情。冷氏集團在印度的子公司規模愈來愈龐大了,我派駐的經理忙不過來,我也得找信得過的自己人前去處理,再加上冷牒也到了該進公司歷練的時候了,他不能沒目標地在臺灣亂闖亂撞。」

  「那麼,您可以一面為他慶生,一面跟少爺說明此事,他應該會欣然同意的。」她建議冷夫人使用溫情牌。

  「為什麼要特意選在他生日的時間跟他講?他二十五歲了,不是小孩子,我一聲命令他就該遵從。」冷夫人深深不以為然。            
        
  「這樣啊……」楊書評對冷夫人的反應真的很失望。這麼多年下來,他們之間的親情已淡薄到像張紙了,但冷夫人滿腦子還是只有事業。         
         
  陳柔香插嘴道:「真不好意思,這丫頭不懂事,又多嘴了,請夫人原諒她亂出主意。」         

  「我只是為夫人好。」只是冷夫人好像一點都沒察覺到冷太少爺對母親的疏離感很嚴重。

  「閉嘴,夫人的事哪輪得到你多嘴?你今天實在太多話了!」陳柔香示意女兒要適可而止。         

  喀!一聲異響從玄關處傳來,打斷了眾人的對話。客廳裏的三人同時側首一瞧,原來是冷牒現身了。         

  他穿著一整套重型機車專用的防水帥氣車衣、車褲與車鞋,手中拎著安全帽,安全裝備完整,不過護膝已有破損,右側身子更沾滿泥濘,全身濕答答且狼狽不堪,像是在地上滾滑過的樣子。      
     
  「你摔車了嗎?」陳柔香臉色一變,連忙上前問道。
         
  「嗯。」冷牒淡淡應了聲。

  「怎麼會摔車?要不要緊?」陳柔香快步先去置衣問拿條大毛巾給他擦拭。

  「你騎車技術不是很好,怎麼會摔車的?」楊書評看著摔了車的冷牒太少爺,雖然被雨淋得濕漉漉的,但他還是很好看。        
            
  他就是擁有一張迷死人的俊美臉龐,即便現在一身濕濡且發絲微亂,但卻讓他看起來更加不羈也更加的迷人。她對冷牒是沒有非分之想,不過他好看的容貌與帥氣的身形仍然讓她讚歎、欣賞,美之物,人皆愛之,她還是會偷看他幾眼的。

  「應該是下雨的關係吧?外面雨好大,一個不小心很容易摔車。」陳柔香替小主人找理由,也趕緊將毛巾遞給小主人。「夫人不必太緊張,少爺雖然摔車了,但看來是沒什麼大礙。」        

  「我是不緊張,他能夠好好地站在我面前就代表沒事。」冷夫人淡淡回道,看著兒子,說:「你快二十五歲,夠大了,要好好想想自己的行為對與不對,往後危險動作少做,開車遠比騎車安全,不許再騎重型機車了,成熟點。」她以著命令的口吻說道。

  冷際聽完後,回道:「沒事的話我先走了。」他轉身就想定,淡漠語氣尋不出一絲溫度來。

  「急什麼?我話都還沒說完!」冷夫人沉聲道。        

  他回身,看著母親,但眼神是疏離的。「您還有什麼話要說?」他的眼神是那麼的冰涼。
        
  楊書評無奈地偷偷歎息著,這對母子的關係真是……好差。        
        
  冷夫人再道:「你準備去印度,我要你到印度的子公司接受訓練,你快滿二十五歲了,該為接班做好準備。」

  「就這事?」        
      
  「這件事非常重要,冷氏集團將來是要交給你的,你現在可要打好底子。」     
      
  「不必麻煩了,我不會去印度,更不會接收冷氏集團,其實爸媽不用特意找我做接班訓練。」           
         
  「什麼?你不想接班?」冷夫人一愣。

  「您不知道我從來就沒有接班的念頭嗎?」他微微一笑,但眼底卻是冰涼的。
           
  「不過您不瞭解我的想法也很正常,您忙,不會花時間瞭解我的想法。」他語帶諷刺地說。母親向來都是以事業為重,像他摔車她也沒多關心,只確認他沒事,就要他工作。
     
  冷夫人眉頭一皺,說道:「你怎麼會有不接班的荒謬想法?你是在對我要脾氣嗎?」她本來以為他會非常樂意坐上「冷氏集團」的接班人寶座,要知道「冷氏集團」是多少人覬覦的資產,甚至連親戚間的子女都會特意來討好他們夫妻倆,就為了得到青睞好分一杯羹,不料現在的正牌繼承人卻說不要它。「聽著,你下星期就到印度子公司報到,不許推託!我不能再讓你沒個目標地亂闖亂撞,浪費時間。」
      
  她慍怒,直接下令道。

  冷牒看著母親,欲開口拒絕。         
        
  「夫人是為了你的將來著想,少爺還是聽話比較好。」楊書評搶快一步勸告冷牒。她知道冷牒打算要忤逆母親的命令,只是這一吵,親情只會更淡薄呀!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看不慣這對母子之間的疏離感,並且近來還有愈來愈嚴重的趨勢,她的個性直率,忍不住衝動,所以想要出手替他們挽回親情。
     
  冷牒黑色瞳眸掃向楊書評。        

  楊書評亦瞅著冷牒瞧。
         
  她知道冷牒被外界形容為冷漠王子,因為他一直都是用冷冰冰的態度對待人,甚至連自己的父母也一樣。      
        
  只是……她看不下去了啦!

  以前年紀小,她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即使知道冷氏夫妻跟兒子的感情好淡漠,卻只能在一旁幹焦急。

  但現在她可以放大膽子了,倘若因為她的多嘴而造成冷家人的生氣反感,進而被驅逐出冷家,她也不再擔心了,因為她即將大學畢業,可以邊讀書邊找工作養家,她跟媽咪不一定非要賴在冷家工作不可。           
     
  就因為自恃可以離開冷家,所以她敢拚著被冷夫人討厭又或者被趕出冷家的危險,想要出手「幫忙」他們重塑親子關係,希望他們別再這麼的疏離,她看了好痛苦啊!

  「少爺,身為兒子,你就試著聽從夫人的指示,去印度吧?再說了,夫人為你所做的安排對你只有好處。」楊書評希望冷牒不要眼父母鬧得太僵了,要身為兒子的他先退一步配合父母的期待。

  「好處?」他幽幽地睇看她。      
        
  「你是夫人的兒子啊,夫人當然不會害你,這是無庸置疑的啊!」楊書評不斷地替母子兩人拉攏關係。

  「聽她的就有好處?」冷牒笑了。      

  「你答應去印度了?」冷夫人問。雖然不喜歡楊家母女管事,不過書評現在是在對反抗的兒子規勸,所以她願容忍。
      
  「不想。」冷牒抬眼,直接答覆母親。      

  「你真不聽話!」冷夫人神情一變。

  「夫人先別急,少爺現在全身又髒又濕的,再加上剛剛摔車,一定撞疼了身體,也許現在很不舒服,所以思慮不周,說話不得體,您先別生氣。」陳柔香忙緩頰著。      

  楊書評端詳著冷牒,這位渾身散發冷冽疏離氣息的冰晶王子根本是以激怒父母為樂。

  「好,我先不談,你自個兒好好地想一想,過兩天我再跟你要答案。」冷夫人接受了陳柔香的說法,現在不逼他,可她也生氣地拂袖而去。

  楊書評看著冷夫人生氣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忍不住說:「你跟夫人三個月沒見到面,何必一見面就非要惹得母親不高興呢?」楊書評故意加重「母親」兩字。        

  「我跟我母親之間的事情你何必介入?」聽到楊書評的說法,他眼神逐漸森寒。他已經發現楊書評企圖要拉攏他與母親之間的關係。真是無聊、多事!      
      
  「沒錯,我只是員工,呵,講員工是好聽點,實際上我跟我媽都只是傭人身分,照理是沒有資格管少爺的事,不過我看不下去了。母子何必鬧得這麼僵?況且你這做兒子的先低頭,對你其實也沒什麼損失啊!」楊書評建議他先聽話。        

  「你的好心用錯了地方,你何必介入我的家事?別忘記我父母對你和阿姨並不怎麼友善,你選擇跟我母親同一陣線才是傻子。」他母親對她與阿姨可是相當防備的,自小他就常聽到母親對楊家母女耳提面命,要她們不許打冷家人的主意,被如此的對待,她怎麼還是要對母親「盡忠」?
        
  「其實夫人花錢聘用我們,她對我們的要求以及任何指示都是合情合理的,我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也不覺得自己是傻子。」這是她真實的心情。      
        
  「你還真是有趣,明明人家對你不友善,你也無所謂,還為她說話。」他知道她的個性一向是大剠剠的,而且異常的知足常樂。認識十年,他或多或少也被她開朗的個性給影響到,所以在眾多人面前不輕易顯露情緒的他,唯獨在楊書評面前時情緒會較多一些,例如話多、還會跟她拌嘴。
      
  「我就是不覺得冷夫人對我不好呀!」楊書評回道。

  冷牒眼眸一眯。
      
  「少爺,快去換衣服吧,當心著涼生病了。」陳柔香突然出聲打斷他們的對話,還用眼神告誡女兒該要適可而止。他終究是小老闆,也是天之驕子,地位懸殊有別,若真惹少爺不悅,對自己也沒好處。      

  「媽,您不是還有二少爺的衣服要整理?您去忙二少爺的事吧,我要繼續侍候他。放心,我不會亂講話的。」楊書評卻不退。         

  「可是——」
         
  「交給我啦!」楊書評還有一肚子話要說,況且這一次的印度事件或許可以幫助冷家的親子關係出現好的變化,她若能撮合冷家父母天天跟兒子一起工作、一起相處,而非老是各奔東西,親情便能凝聚起來。         
        
  陳柔香見女兒不走,也不再堅持趕她,她其實也明白女兒的心情與個性。好吧,就讓她試試看,再糟也就是如此罷了。「那我去整理衣服,不過你還是要有分寸。」陳柔香離開前又示意女兒不要太過搞怪,以免愈弄愈糟。
        
  「知道啦!」楊書評一邊說、一邊調皮地扮了記鬼臉。
        
  冷牒看著楊書評跟母親的親密互動,眼神更沉了,磁嗓也更冰涼。「你支開阿姨,是想繼續對我說教?你不怕我生氣,直接把你攆走?」      

  「是不怕呀,如果攆走我可以換來你跟夫人發展出和諧的母子關係來,這賭注我願意下。」她有著豁出去的氣魄。            

  冷牒眉心一皺。她真多事,他是該把她攆走,但,卻是說不出口。他承認,在她面前總會失去一貫的冷情與決斷。
         
  「不過說教前,你還是先把濕衣服換掉吧,我可不想你感冒了,那真會變成是我照顧不周。」楊書評說道,還是有注意到細節。
        
  冷牒轉身,直接往臥室走去。
         
  「喂,你先移駕到浴室好嗎?我幫你找乾淨的衣服送進去。」         
        
  他仍逕自往自己的臥室而去。           
      
  「真是的!」她咕噥一聲。臥室與浴室雖然只是幾步的距離,不過她還是先去置衣問替他找了一套休閒服,然後再走向冷牒的房間。           

  冷家豪宅就是大、就是豪華,不過格局也很方便,各有功能的房間都可以順暢的進出,只要按密碼開門,進出沒問題,當然保全系統也做得很完備。
         
  臥室的門沒掩上,楊書評抱著衣服便直接走進臥室。         
           
  「呃,你你你……你怎麼把衣服脫了?」楊書評一進門便呆住,看著沒穿上衣的冷牒。裸胸的他肌肉線條充滿著性感的誘惑力量,她瞬間屏息,臉蛋不禁燥熱了起來,甚至忍不住偷偷吞咽著口水。        

  「你不是要我換掉濕衣服?」冷牒瞥了眼呆滯的她。      
      
  「是、是啦……是沒錯,但我以為你要直接進浴室沖……呃……沖澡的……」      
         
  她又一次地咽了咽口水,他的裸胸真是好看又迷人。她紅著臉把衣服放在一旁的沙發椅上,再裝忙地調整一旁的臺燈燈罩,可是眼珠兒卻忍不住偷偷地瞄向他漂亮的身體,哇,好好看喔      

  她是沒打算愛他啦,不過好看的身體可以免費欣賞,不看白不看,美之物,是人皆愛之的嘛!      

  「你在偷看我。」冷牒出聲,淡淡地指出她此時的「偷瞄行為」。
      
  嚇!被發現了。她尷尬地回道:「呃……就……就欣賞一下而已,我沒惡意的。美之物,人皆愛看,我是忍不住才會多欣賞你幾眼的。呵呵……你放心啦,我純粹只是欣賞你的帥氣肉體,就只是欣賞你好看的一面而已,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念頭喔!你是我的少爺,我和你地位不同,我很守分際的,絕對絕對不會去勾引你又或者是喜歡你,你放心吧。」楊書評不斷重申她對冷牒只是純欣賞的態度。
        
  冷牒睇著她,回想起第一次看見楊書評的事。當時他十五歲,楊書評十二歲,因為她是保母的女兒,所以才可以來到冷家,而當年十二歲的楊書評就是很男孩子氣的個性,只有在周日或假日才會來到冷家幫母親工作的她,若面對面遇見了他,都會大方地和他打招呼,詢問他的需要,態度非常自然,不曾忸怩做作,亦謹守本分,這樣的個性持續至今。十年時間過去了,冷牒更是確定楊書評對錢、對權都很淡然,尤其對他毫無勾引之意,也是這個因素讓他可以很自在地與她相處。

  只不過年紀愈長,楊書評也不斷嚴正申明絕對不會喜歡他、不會勾引他,更不會覬覦他,面對她強烈的申明不愛他的舉動,冷牒是愈來愈覺得不舒坦了。         

  咦,他在看什麼?            
        
  楊書評迎視著冷牒的眼神,他在評估她的話是否為真嗎?「相信我啦,我對你絕對沒有企圖,你完全不需要懷疑。就因為我是坦蕩蕩的,所以我給你的建議也都是沒有私心且具有建設性的,你就參考一下吧。」

  「你還要說什麼?」
         
  「請你聽從夫人的指示,去印度工作。你若答應聽從夫人的指示,夫人會很開心,也會更加滿意你這個兒子。」她勸告道,希望第一步跨出去後,他們的親子關係不會再這麼緊繃。      
        
  冷牒一聽,突然抓起床上的運動上衣,背過身去。對於楊書評一直在親情撮合上作文章一事,他感到不耐煩了。         

  她續道:「你就聽夫人的命令去印度實習,去為接班做準備嘛!倘若你真的排斥到印度,那就好好跟夫人商量,要求希望能跟隨在老爺和夫人身旁學習。你若用商量的態度,也許可以得到夫人的應允。」楊書評繼續給他洗腦,希望他跟父母的關係能搞好。
           
  「我並不是小孩子,不用父母陪在身邊。」他冷聲回道。        
           
  「但夫人和老爺卻是你最好的學習對象,他們能撐起這麼龐大的冷氏集團,就是有著過人的本事,你有這麼好的學習對象還不跟隨,實在太笨了。況且,陪伴在父母身邊,享受孺慕之情,不就是你從小的心願?」她忍不住把他心裏奢盼祈求的秘密給說出來。

  「你在說什麼?」他回身看她,聲音森寒。「我哪時候說過想要享受孺慕之情了?」     
      
  她一怔,他不爽了。「我認為……你有想啊。」         
         
  「夠了!」他眼神一沉。

  她一顫,被他釋放出的尖銳氣息嚇住,只是她仍想說服他主動去修補親情關係。

  她再道:「你只是嘴硬,不肯承認想得到父母的關懷與溫暖,不過我知道你內心深處是渴求父母關愛的,我甚至還懷疑你剛才之所以摔車,是因為思念母親,急著趕路回家才造成的,所以——」        

  「別再瞎扯!」他打斷她的話,道:「我是為了閃避突然跑出來的貓才摔車的。」            

  「是嗎?是為了閃貓?好吧,就當是吧。不過我還有件事要問你,你生日就快到了,你想要怎麼慶祝?你有點子嗎?告訴我吧,我來替你安排。我有意請老爺跟夫人撥冗回國來為你慶祝,你覺得怎樣?」她也沒笨到硬是逼他,怕他惱羞成怒了,因此又再改個方式提議。雖然冷夫人和冷老爺曾拒絕替兒子慶生,不過她仍是試圖想要改變。
      
  「他們很忙碌,不會記得我的生日,你夠了。」他已不想繼續在這個話題上打轉。        
      
  「就試試看嘛,你你你……你在幹什麼?」楊書評杏眸圓瞪,身體又僵住了,因為冷大少爺已解開長褲扣子,還準備要脫下來!      
        
  「換衣服。」     
         
  「你你你……你脫什麼褲子?我話還沒說完,要脫也等我把話說完啊!」

  他完全不想聽她勸合的廢話,自顧自地褪掉濕透的長褲。         

  「喂,還脫?你還真脫?哇——脫了!」咻,她迅速轉身。他真把長褲給褪下來了,跟模特兒一樣修長的腿,卻嚇得她哇哇大叫,背過身去不敢再端詳下去,以免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            

  哼,這傢伙是故意的!他為了不想聽她羅唆,竟直接用脫光衣服的舉動嚇唬她!
           
  「你也太幼稚了吧!」楊書評斥了聲,雖然她個性像男孩子,但再怎麼樣也不好盯著少主子沒穿衣服的身體猛瞧吧?她心髒亂跳到像要蹦出胸腔了。

  冷牒反擊道:「是誰幼稚?請搞清楚。」是她羅唆。

  「當然是你!」咻,楊書評沖出臥室外,明白再說下去也不會達到效果,還是下一回再找機會說服他吧!
      
  看著她逃脫的背影,他忍不住說道:「明明你楊書評才是個雞婆的幼稚鬼,還敢反過來指控我,無聊!」一個想插手別人親情發展的小女傭怎麼不幼稚?只是,他還是無法有魄力地把她給攆走啊……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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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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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1 00:06:0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楊書評坐在椅子上,視線定在書桌的課本上,只是課本上的數字卻進不去她的腦袋瓜子,更遑論解題了。     

  她抬眼,視線盯在桌上的果汁杯,思緒又浮蕩了起來。         
         
  怎麼辦?冷牒那好看的裸胸、長長的雙腿、迷人的裸體就這麼「插」進她腦袋瓜子裏,怎麼揮都揮不掉,因為她不曾看過裸體的他。

  以往冷牒是會在自家宅子的泳池游泳或在健身房淋浴,不過相識多年,她從不會去偷窺他游泳又或者是跑到健身房偷看運動的他,所以不曾見過他赤身露體的時刻,也不知道只著一條內褲的他會帶給她如此強大的震撼力量!         

  好好看喲……        

  「姊姊想喝果汁就大方喝吧,為什麼要流口水呢?」一道童稚但又規矩的聲音對著楊書評說,也震醒了混沌的她。      
      
  「什麼什麼果汁?我流口水?」楊書評一驚,連忙擦著嘴角。沒口水啊!還好,差點就出糗了。「我哪有流口水?沒有啊!」她坐正身子,側身看著身旁的十歲男童。他叫冷維,是冷家二少爺,為他指導功課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冷維看著楊書評,雖然她跟阿姨都是為家裏工作的傭人,而且書評姊姊是只有空閒時刻才會出現在冷家,不過他們相處得很好,就像姊弟一般。「因為姊姊一直瞪著我的果汁杯瞧,一臉想喝的樣子,你呆呆看著果汁杯看了好久,口水真的差點就流下來了。」      

  「是嗎……」難不成是想著冷牒想到流口水?「不是……呃……對,我想喝果汁。不好意思,我好渴,果汁先給我喝……謝謝……」她心虛地裝傻,不敢跟身邊的小男孩承認她剛剛是在幻想他哥哥冷牒的裸體,而且她儼然變成花癡了,以前都只是純粹欣賞他的俊逸容貌與帥勁氣息,但這一回她卻已經從欣賞「進化」到覬覦他的身體了!
      
  真糟啊……
      
  楊書評趕緊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掩飾她要花癡的真相。
      
  放下杯子後,側首一瞧,十歲的冷維很安靜地看著她喝果汁。      
         
  冷維一樣也是個小帥哥。      

  冷氏夫妻有兩個兒子,不過這對兄弟的年齡差距十五歲,一個快滿二十五歲了,一個今年才十歲。
         
  而她打從十二歲開始,只有在假日或有空閒時才會進出冷家,但也只是幫母親做做打掃的工作而已,直到她考上大學,優異的學業成績得到了冷夫人的讚賞,再加上對她的信任,所以也開始讓她幫冷維監督功課。
        
  她很喜歡這個乖巧安靜的小弟弟,也順便照顧他,替他整理打掃亂了、髒了的臥室或書房,並注意他的飲食。反正她年輕,吃點苦也不算什麼,而且又能替母親分擔工作且賺點零用錢,即便這種身分是女傭,但當個小女傭也沒什麼呀!         
     
  「姊姊,媽咪今天一大早就飛去歐洲了,你知道嗎?」冷維突然說道。

  「是嗎?怎麼臨時提早出門了?」咦?那冷夫人命令冷牒前往印度的事進展得如何了?下文呢?
           
  「媽咪早上來看我,要求我用功讀書,不過在跟我講話的時候臨時接到一通電話,好像說合約有問題,很麻煩、很重要,所以媽咪就又立刻趕往歐洲了。」

  「這樣啊。」        

  「媽咪離開前有交代,要我不可以學大哥那樣不聽話。」        

  「是嗎?」楊書評好奇地問他。「那你有答應以後都會乖乖聽夫人的命令嗎?」
        
  「我回答媽咪,現在會乖乖聽話的。」冷維露出可愛的笑容來。        
     
  「現在會乖乖聽話,那以後呢?你話裏有語病耶!」楊書評捉到他話語中的蹊蹺處。      
         
  「以後的事以後再講,只是我媽咪都掛念著公事,所以根本沒像書評姊姊一樣,聽出我只答應現在會乖乖聽話,她只是滿意地直點頭呢!」冷維答著,顯露出他其實也有早熟的一面。      
         
  「淘氣!」她揉揉他的俊秀小臉。冷維的個性其實很可愛,好讓人疼愛。一不過你會氣你媽咪一直忙一直忙,都沒時間陪伴在你身邊嗎?」            

  「我習慣了。」他仍笑。      

  楊書評心疼他的回話,冷維或許不像他哥哥一樣性格冷漠,不過他也是把心事往心裏藏的孩子。「記住,你想要做什麼事都可以跟姊姊講,你要是有煩惱也可以跟我說,姊姊會跟你商量也會幫忙的,我們可以一起面對問題。」
        
  「好。」冷維笑著,然後想起什麼事般,又說道:「對了,媽咪要出門前有交代我要跟哥哥說,她會再打電話聯絡大哥去印度的事情。」        
        
  「用電話下令,那他更不會去印度的。」楊書評搖頭。      
      
  「我也知道,不過問題是媽咪製造的,就讓媽咪自己去傷腦筋好了。」冷維年紀雖小,但很有自己的決定與想法。
         
  「那你哥在家嗎?還是又出門了?」她今天中午進門到現在都還沒看見他出現。
        
  冷維突然降低音量,神秘兮兮地說道:「哥在幸福之屋裏。」

  「是喔。」「幸福之屋」是冷維自己偷偷替哥哥的收藏室取的名字,冷維也只跟楊書評討論「幸福之屋」的問題。「冷牒在幸福之屋做什麼?」她問。
           
  「姊姊忘了,我從來沒進去過幸福之屋,哥不讓人進去,甚至也不喜歡我去談論收藏室的事情。」
      
  「對喔。」         

  冷維笑笑,道:「所以我不知道哥哥在幸福之屋做什麼。」冷維為收藏室取了「幸福之屋」的名字,因為他發現哥哥每次從收藏室出來後,個性和脾氣都不再尖銳,總是會變得柔和些,甚至唇角還會揚起一絲絲笑意,可見得收藏室裏一定有著能讓哥哥感到開心的收藏品,所以他才會偷偷叫它「幸福之屋」。           

  「你哥還是這麼小氣呀?你是他弟弟,他怎麼還是不讓你進收藏室裏一探究竟呢,真是的。其實收藏室裏面也沒什麼秘密啦,就只是你哥放著收藏品的房間而已。會不會是因為你年紀還小,不懂監賞古物跟藝術晶,進去也沒用,所以就乾脆不讓你進去了?」冷牒怪異地不讓任何人進入他的收藏室,而冷維也不敢好奇或勉強闖入、偷窺。至於她,是兩年前獲得允許,得以進入,不過可以進去的原因是為了幫他整理收藏品。

  「沒關係的,哥不讓我進去,我就乖乖的不違抗,如果哥哥答應我進入,我再去參觀就好,我不會介意的。」他喜歡自己的哥哥,而且哥哥除了「幸福之屋」不讓他進去外,其他事都很照顧他,也對他很好的。「不過書評姊姊可以得到哥哥的允許自由進出幸福之屋,你在哥哥心中一定很重要,他才會跟你分享幸福之屋的秘密。」
        
  「啥?什麼什麼?什麼我很重要?」她嚇一跳。

  「你是很重要,因為我哥喜歡你呀!」

  「不會吧?」鏘,果汁杯跟著她的叫嚷而從手中掉了下去。        

  「哇,杯子破了啦!」冷維也叫。

  她驚駭地道:「你嚇到我了啦!你不要亂講話,萬一被你媽咪聽到,我會被她砍頭的!」
        
  「我媽咪不在家。」冷維笑了起來,姊姊呆呆的樣子好可愛。

  「對喔,夫人不在家。不過萬一、萬一你剛才的話被打掃的叔叔阿姨們給聽到,然後把話傳給了夫人,我一樣會很淒慘的。」楊書評跳起來,沖到門口東瞧西看,幸好書房外沒有別的人。      
      
  她松了口氣,回過身,看著小少爺,警告道:「以後別亂講了,不然我會很慘的。況且,我只是你冷家的女傭,你哥哥才不會喜歡一個女傭。」         
        
  「我哥才沒當你是女傭,而且他喜歡你喔,真的啦!」      
      
  「噓,不要亂說。」

  「是真的,哥一定是喜歡你才會讓你自由進出幸福之屋,你是特別的。」        
        
  「才不是這樣!哎呀,你不要再說了,我會倒大楣的。」

  「好,我不說了。」冷維笑著,而且還是胸有成竹的可愛甜笑。        
      
  楊書評看著他笑咪咪的小臉蛋,愈看心愈驚。他怎麼可以綻露出這麼篤定的笑容?冷牒怎麼可能喜歡她?不可能。

  「不過姊姊要是想得到確定的答案,可以去找我哥哥問清楚。」冷維還給她建議。      

  她立刻道:「我當然要問!我會去找他問清楚有沒有喜歡我。」她的個性讓她無法存有疑惑太久,她承受不住這種煎熬。
         
  「好啊,你去問清楚,這樣就可以真相大白了。」冷維以可愛的童音說著,仍然是笑眯咪的。      

  天性直腸子的楊書評簡直要瘋了,她不想喉問卡根刺,她更不要天天過著忐忑不安、懷疑來懷疑去的日子。         

  所以,她收拾好書房的殘局後,毅然定向收藏室,走向冷維口中的「幸福之屋」,試圖找冷牒問個清楚明白。
         
  一路上,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冷維是小朋友,八成是故事書看太多了,導致幻想不斷,才會搞不清楚狀況,以為冷牒喜歡她。        
            
  楊書評是這麼認為的,只是心波卻震盪得好厲害。      
         
  來到收藏室門前,她停下腳步,希望冷牒在裏面。她按下密碼,收藏室特別設計的安全門就自動開啟。        
         
  門開啟的一瞬間,楊書評卻重重一震,她突然想到,全世界好像就只有她這個外人知道收藏室的密碼?

  哇咧,怎麼會這樣?冷牒為什麼對她待別容忍?為什麼呢?該不會真的喜歡她吧?
         
  不——

  她想尖叫,卻不能叫,而激動的情緒震得她快得內傷了。      

  楊書評疾步入內。

  收藏室經過冷牒的精心規劃與設計,整個空間設計與視覺效果都走舒服溫馨路線。
      
  室內設計著各種大小格式的櫃子好放置不同類型的收藏物,而每一項物品也都有高科技設備輔助保護收藏,他是那麼小心謹慎地呵護著每一項物件,而他的收藏更是跨越古今中外。        

  像這只提花琉璃作品,有著溫暖與恬靜的優雅氣味;這昂貴的珊瑚質地細緻,因為產於深海之中,數量稀少。楊書評還在網路上查過資料,原來珊瑚自古就是祥瑞幸福之物,難怪它會受到冷牒的青睞。還有唐朝出土的繡花摺扇,這是給愛人的定情之物,充滿著濃情密意的幸福感;還有一些畫作、雕塑等等作品,有些價格並不高,但卻得到冷牒的青睞,原因很簡單,就是它會散發愉悅的氛圍。        

  只要能讓冷牒滿足視覺與心靈的物品,他就會買下來,甚至傳說能帶來幸福好運的昂貴鑽石,冷牒也會收藏著。
      
  雖然冷牒不曾對她解釋過購買收藏品的標準與心境,但在她第一次踏進「幸福之屋」時,她立刻從這些收藏物所呈現出來的氛圍懂了他購買時的心境與動機。

  冷牒要的是能觸動他心弦與散發幸福氣味的物品。

  也難怪冷牒每回都能帶著好心情走出收藏室,甚至能讓年紀小小的冷維發現他的情緒變化,甚至還因此而為收藏室起了個「幸福之屋」的名字。冷維就是覺得收藏室是冷牒的幸福空間,才能讓哥哥每每都帶著微笑離開。         
        
  而她,則是除了冷牒之外第一個被允許進入的。只是她憑什麼可以踏進他專屬的秘密基地來?無論如何,她要搞清楚。      
         
  「呃!」楊書評倏地停下腳步,坐在沙發上正在翻閱藝術雜誌的冷牒也抬起頭來看著她。
     
  他真在裏頭,她深吸口氣。
        
  她有機會問清楚了,只希望不要是冷維說的答案。     

  「剛好,我正要找你。」冷牒先一步開口,放下手中的雜誌,起身走向她。         
     
  「你也剛好要找我?」她心一悸。         
      
  「怎麼了?」她的表情也太過錯愕了吧?
         
  「怎麼會這樣?我找你,你也要找我,這也太巧了吧?我們應該沒有心有靈犀的感應吧?」楊書評渾身不對勁地說道。           

  冷牒清楚地感受到她對他的拒絕,她似乎一直很排斥跟他很要好。「什麼心有靈犀的感應?就算有,不是很好?」

  「不好不好……」不行,她快受不了了,她要快點弄清楚,她無法再擱在心裏頭,她會爆炸的!「我能不能先問你一件事?」      

  他看著她,她的神情不僅慌亂,還非常抗拒跟他有「友善」關係。
         
  楊書評不等他回答,就逕自問了。「這間收藏室一直是你的禁地,你從不容許任何人進入,那麼,為什麼你肯讓我進來,而且只允許我進出你的秘密寶庫?這是為什麼?你能不能告訴我原因?」      
         
  「我讓你進來很奇怪嗎?」他磁嗓低沉了些。
        
  「是很奇怪。」楊書評的杏眼閃爍著緊張的光芒。「我不拐彎抹角,就直接問了。你該不會是喜歡我,才允許我來來去去吧?」

  「喜歡你?」冷牒臉上突然沒表情。
        
  「你該不會是喜歡我,才會對我另眼相看吧?」楊書評瞧他不出聲,緊張地輕嚷著。      

  他口氣冰冷。「被我喜歡有這麼恐怖?」瞧她驚懼到不得了,好似被他看上是件恐怖的事。        

  「沒錯,是很恐怖。」楊書評老實回道。
      
  他眉心更是鎖緊,她竟然直接表明對他的排斥,而且是強烈表達不願意跟他在一起的心境。
      
  從來沒有一個女孩會拒他於千里之外,即便他總是用冷漠待人,但只要他現身,就會引起旋風且深受矚目,甚至大多數的女性根本不畏他的冷然態度,仍舊想盡辦法要接近他,取得他的青睞,不像楊書評,充滿著對他的排斥,而且還不是裝模作樣又或是欲迎還拒,是真的不想跟他有一絲瓜葛。
      
  不滿躍進心間。      
      
  想一想,他對她還較為「友善」,她卻不想珍惜,還直說恐怖。
         
  冷牒有著被羞辱的不滿。
        
  「放心,我不會喜歡你,我會讓你進收藏室純粹是因為可以幫我打掃與整理。」冷牒冷然回道。              
      
  她聞言,瞪大杏眼,再次向他確認地問:「你真沒喜歡我?一「沒有。」         

  「你只是把我當作女傭,讓我進出收藏室純粹是因為我可以幫你打掃跟整理收藏室?」      
         
  「沒錯。」

  「還好……」呼,楊書評大大松了口氣,幸好啊!「太好了,我只是女傭,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是,你對我並沒有其他想法,真是太好了。」

  「當女傭比被我喜歡要好?」他看著她滿意的表情,心中卻怒了起來。      
      
  「對啊,我當女傭就好,你千千萬萬別喜歡我,我很怕你對我另眼相看呢!」         
        
  她鄭重地交代他。        
      
  見楊書評快樂地與他撇清關係,冷牒的眼中掠過一抹詭譎之光。面對她毅然的排斥與切割,他決定了,他要讓她改變對他的態度,他要找機會讓她後悔與他切割!      

  「尤其不能讓夫人誤會了。」楊書評最擔心的就是夫人了。      

  一聽到母親,他口氣倏沉。「你害怕被我喜歡是因為我的母親,你忌憚她的警告?」         

  楊書評被他一問,驀地怔住。她排斥冷牒是因為冷夫人的關係嗎?仔細想想,好像是,又好像不是,那到底是什麼?突然之間,她發現自己竟然也厘不清個答案出來,怎麼會這樣?她直率的個性應該不會被這問題擊倒才對,可現在心魂卻亂成一團了。        

  「都、都有啦,我的顧忌好多好多,總之別自找麻煩就是,所以我不跟你攪和。」她慌忙地丟下了這個答案後,決定轉移話題,反正她已經確定他沒有喜歡她就可以放心了。「說到夫人,她已經出國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然後呢?」

  「夫人說會打電話跟你溝通去印度的事情。」她說著,不過大概也猜得到冷牒的答案一定是否決的。
      
  「我沒空理會她,也不會去印度,我有真正要緊的事得做。」冷牒瞅著她的臉。        
      
  「你是有什麼事得做?感覺上你為了自己的計畫,甚至不惜忤逆父母,是什麼事這麼重要?」她忍不住好奇心作祟,就不知道他會不會告訴她答案。

  他回下眼,思忖著。
           
  面對一個一心一意只想與他切割關係的女生,要想讓她後侮,就是不著痕跡地讓她繼續跟他「黏在一起」,讓她進入他真正的生活與世界裏,教她完全無法與他切割,而且還得跟他連系得更深更濃,這才能嚇死她。
      
  冷牒主意一定,抬起眼,決定告訴楊書評一些他的私密私務,將她帶進自己的生活圈裏。
         
  「我五年前開始收集藝術晶,也做收藏品買賣,這個領域很自由也很隨心所欲,我已決定專注在這份工作上,所以對繼承家業沒興趣。」他當年挑選他想要的收藏品時,發現到許多人也都在找尋珍愛的物件,這讓他決定隱身在幕後做買賣。              
         
  「原來你不進冷氏集團是有自己的事業要做。」做藝術晶收藏買賣也是一項不錯的行業,反正只要靠自己的能力做事都很好。         

  「所以冷氏集團的問題就由我父母自己去解決。」冷牒不會順應父母的要求,雖然他目前所擁有的財力與「冷氏集團」龐大的資產根本無法比較,但憑藉自己的能力賺來的錢也夠他過優渥的生活了。
     
  「不如你直接跟老爺與夫人報告說明你的狀況,請他們不用擔心你的前途,也請他們不要逼你接下冷氏集團,這樣你的麻煩也能減少一點。」
         
  「你認為他們會聽我的?」他冷笑。         
         
  「呃……」一針見血呀!依老爺和夫人的個性,大概是直接破壞冷牒的興趣,硬逼他進入「冷氏集團」接班吧!
         
  「所以我只能私下運作,不想搬上臺面。我現在告訴了你我的秘密,你不會對外宣揚吧?」        

  「不會啦!」她的心又亂跳了起來,她居然又是少數知道他工作真相的人,她怎麼好像跟他「同一陣線」了?「放心,我會為你保密的。」            

  他看著她,她的個性粗線條,果然沒想到他正要把她往自己的世界裏帶。「那我再麻煩你幫我做件事,我得找一位信得過且願意保密的人士到機場為我取回一件新買下的收藏品。我搜購藝術晶時從不洩漏自己的買主身分,當然也不會親自出面接洽,但原本幫我處理的秘書一個禮拜前臨時有急事,得要離開臺灣,前去美國照顧生病的家人,所以想請你幫這個忙。」楊書評也是他可以信任的物件,所以他先前才會同意讓她進入收藏室。     

  「要我做事就儘管下命令,協助你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工作。」         
      
  楊書評沒發現自己正一步步掉進他設下的「陷阱」裏,還熱情地幫忙。

  「我與賣家約定買賣一幅畫,他要從阿根廷親送到桃園機場給我,但我不會出面,所以要請你幫我跑一趟拿畫。」

  「拿畫呀,沒問題。」冷牒的保密工夫真是做得很徹底,難怪冷氏夫妻沒發現自己兒子的狀況。        

  「你要謹慎,不許讓對方知道買家的身分。」他交代道。     
      
  「沒問題,我會很謹慎,絕不會露任何口風的。」        

  「那就麻煩你了。取貨時間是兩個禮拜後,到時候我會再跟你說明取貨方式。        
        
  會不會太困難?」

  「不會啦,就只是拿一幅畫而已,很輕鬆簡單的工作,我做得來。」楊書評拍著胸脯保證著,還露出一抹燦美的笑容來。

  他看著她的笑靨。         

  冷牒每次看見楊書評的燦爛笑容,眼睛就會捨不得分開。她的笑爽朗、知足、快樂、無憂,充滿著光明氣息,也因此讓他著迷、讓他不舍、讓他沉迷。               
     
  「我臉上有東西嗎?」楊書評發現到他的眼神好古怪。
        
  他輕輕道:「你的笑……」
         
  「怎樣?很醜嗎?嘴巴開太大了嗎?」她連忙捂住嘴巴。

  「不是。」他搖首,頓了下,沒再多做解釋,只道:「取貨的事就麻煩你了。」
        
  「好的。」

  「還有,現在請你跟我一起整理收藏室。」雖然收藏室有著高科技設備控制溫濕度,不過一些古董仍是需要定期做檢查與保養工作。

  「沒問題。」楊書評旋即走到最角落,開始逐一檢查每一處細節,投入於工作中。這樣她也能鬆口氣,總算可以脫離情呀愛的糾纏,只要專心自己的傭人工作就可以。        
      
  須臾後,冷牒回過身,看見楊書評正在檢查溫度控制器是否正常,她是那麼專心地工作著。不容否認,跟她相處確實自在,也就是這份輕鬆感讓他對待她的方式回異於對外界的冷酷寡情。他承認,他對她是不同的,不同到甚至決定把她拉進自己的生活圈裏,還要跟她黏在一起……

  兩個星期後         
      
  楊書評依照冷牒的指示,前往機場拿回冷牒訂購的畫作。
      
  現身在機場、把畫作交給她的是一位美國人,因為畫作的尺寸不是很大,很容易攜帶,所以楊書評一點兒都不覺得這工作很麻煩。         
         
  「你是買家嗎?」美國人好奇地詢問她的身分。
        
  楊書評立刻想起冷牒的交代,不能讓人知道買家是冷牒,要保密,不露任何口風。         
      
  「我不知道買家是誰。」她用英語回答,表示不清楚畫作買賣之事,她只是跑腿拿畫,之後,就跟對方分道揚鑣。

  楊書評拎著畫定向停車場,她有車,但價格不貴,是她二十歲那年考上駕照時,爸媽覺得她常常得東奔西跑的,有車方便些,所以決定買給她的。      

  她坐上車,將畫作放在副駕駛座上,頭一抬起,瞥見後視鏡上映照出一位咖啡發色、戴著墨鏡、一身黑衣的白種人年輕男子,正盯著她的車瞧。
         
  「怎麼了?」楊書評輕喃著。這外國人感覺怪怪的,像在監視什麼。她按下車窗,用英語問道:「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我認錯車了。」外國人回應了一句後,旋即掉頭走人。         

  原來是認錯車子了。楊書評聳聳肩,沒再多想,開車往冷家而行。
     
  三天后
        
  木質地板,復古的氣息,外觀裝潰走溫暖路線,這是「寧靜咖啡館」。
      
  楊書評覷了個空檔時間,約了恰巧也有空閒的死黨翁庭到咖啡館見面。        
         
  在畢業之後,幾個好朋友都在為各自的前途打算,一直無法聚會見面,尤其是翁庭,所以一坐定之後,翁庭立刻把最新決定告訴好朋友,她已決定出國工作。      
           
  楊書評點了點頭,道:「下定決心就好,這兩年來老聽你在苦惱要不要出國的問題,不過一旦決定下來,心也能安定些。」她這位好同學的個性就是猶豫不決,出國一事就見她苦惱了多年。

  「那你呢?你依然決定留在臺灣,不動出國深造的心思?」翁庭攪著咖啡,問好友。
        
  「沒動心,我從來就沒想過要離開臺灣,出國花費太大了,你也知道我的家庭狀況,現在賺到錢就是收支打平而已,就算申請獎學金,我再打工,還是太麻煩了,尤其我還有兩個弟弟的學費、生活費什麼的,我也不能把責任都交給父母扛,所以我不想離開家裏、離開父母,還是留在臺灣一邊念研究所一邊打工就好。」              

  翁庭睇著她,突然好奇地問:「你除了家裏的顧忌外,捨不得出國還有沒有別的因素?例如……捨不得離開冷牒?」      

  「噗!」楊書評口中的咖啡噴了出來。         
        
  「哇,你幹麼這麼激動啊?哎呀呀,我的臉上都是咖啡了啦!」
      
  「後!誰教你亂講!冷牒跟我出不出國有什麼關係?我哪會捨不得他!」楊書評沒好氣地把濕紙巾遞給她擦拭。幾個好朋友都知道她跟母親長年在「冷氏集團」
      
  的總裁家裏做保母兼傭人兼家教的工作,不過她們從不對外提及,畢竟冷家太有名了,怕會有莫名的流言加諸在書評身上,給她製造麻煩。      
      
  翁庭對書評的個性更是瞭解,書評爽朗直接、有些傻氣、沒有心眼,有時候還魯鈍得厲害,所以她不出國的原因會不會有感情因素,她很好奇。      
        
  翁庭將紙巾摺起來,放在桌上,然後抬眼看她,再道:「誰說沒有開系的?根據我觀察多年下來的心得,我覺得你是在乎冷牒的,你是有可能因為他而捨不得離開臺灣的。」

  「你你你……你亂講!」楊書評武裝自己,斥道。
         
  「我才沒亂講,雖然你自己可能並沒有發現到,不過,現在我來點醒你好了。」         
     
  「什麼呀?」她瞠目。      

  翁庭笑了笑,想在出國前給書評一個大刺激,看她會不會因此正視自己的感情。
         
  「你為什麼可以待在冷家這麼多年而不想走,還願意用女傭的身分在冷家工作,想來你是不討厭冷牒的,才會想要陪在他身邊,只是你因為顧忌身分懸殊,所以就壓抑自己的愛情,不敢正視你對冷牒是有好感的,現在我提點了你的心事,你可以好好審思我的話有沒有道理。」

  她怔然,她有喜歡冷牒嗎?瞬間,冷夫人的警告浮上心頭,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想法是她自小就被訓誡不許出現的情緒,而且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身分不同,配不上冷家少爺,所以從無這次的心思,以免惹來一堆的麻煩,也因此,她不曾分析過自己有喜歡冷牒嗎?她甚至直接拒絕去思考這個問題,所以一直以來她不曾想過與他之間的關係,連想都不敢想……        
           
  翁庭看她俏臉上的神情變化莫測,覺得她被自己刺激到了,因此興奮地又道:        

  「你想通了吧?我的話很有道理對不對?你是喜歡他的,只是不敢正視而已,你一直以來都是在壓抑自己的感情,不敢承認你是喜歡他的!」         

  「有嗎?」楊書評覺得腦袋還是嗡嗡作響。
         
  「有,你是喜歡冷牒的,只是不想去面對。還有啊,冷牒也不討厭你,這也是很確定的一件事。」翁庭又送來一句「晴天霹靂」。
      
  楊書評嚇一跳,怎麼翁庭跟冷維是相同的心思?她忙道:「沒有,冷牒不會跟我交往的。」        

  「誰說的?搞不好人家也喜歡你,只是你沒察覺到罷了。我們是好朋友,我瞭解你,你呀,有的時候真的太粗線條了,冷牒也許已經在對你放電,只是你傻乎乎的沒有接收到。你想想看,依照冷牒古裏古怪的性格,他若討厭你,一句話就可以把你給攆走了,但他沒有,多年來還一直讓你在冷家進進出出的。還有啊,外界傳言冷牒性格冷漠、隱晦,很難相處,但你卻能安穩地在冷家工作多年,還可以常常見到他且不被他排斥,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冷牒絕對下討厭你。他是接受你的,那他為什麼願意跟你相處這麼多年?一定是有愛意嘛!」     
            
  翁庭說得口沫橫飛,楊書評卻聽得連連搖頭。「哪能這樣推測的?太隨便了啦!」     

  翁庭卻開始責怪她,道:「你好浪費你知道嗎?你明明有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卻是遲遲沒行動,真是氣死人了!」
        
  「是你搞錯了。」楊書評回道。冷牒哪有喜歡她?他親口說過,她只是女傭而已。對啊,她只是女傭,不過……如果只是女傭,冷牒也讓她知道太多秘密了吧?

  甚至連他的雙親都不知道的秘密,卻只讓她知道,就連他保密多年的工作都跟她講,甚至讓她處理他私密的工作,冷牒也未免太信任她了。而且冷牒在她面前的表現跟外傳的冷漠並不一致,他甚至還會跟她鬥嘴、聊天、脫褲子嚇她,呃……脫褲子……臉又紅了起來,心湖攪動得更厲害,只好逼自己別亂想。「唉呀,你真的弄錯了,他只當我是女——」        
         
  「女朋友。」翁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自顧自地說道:「現在不是古時候,身家背景懸殊應該不會造成阻礙的,重點是冷牒對你是什麼態度?在我看來,他對你是友善的,所以你有太好的機會可以勾引他,跟他談戀愛。書評,我想你也是喜歡他的吧?所以主動點,把他勾引過來,如果你不會,我來教你一招。」翁庭打鐵趁熱,要挑起她的情緒,教她去愛冷牒。        
         
  楊書評翻著白眼,但又忍不住豎起耳朵想聽她又有什麼謬論。「哪一招?」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廣告臺詞,主人不要怕,我來救你了。」翁庭開始學起知名的電視廣告的臺詞。        
           
  「什麼東西啊?」楊書評傻眼。

  她興致勃勃地道:「如果能出現你的主人冷牒遭受攻擊,然後你英勇保護他的場面,冷牒肯定會被你給感動到立刻大聲宣告他愛你的誓言。」她捧著頰,沉醉在主子愛女僕的夢幻浪漫情節裏。      

  「你你你……你發瘋啦?又不是在演電視劇,而且我怎麼去製造他受攻擊的場景啊?你不要再作夢了!」夠了,到此為止,她也該打斷翁庭的幻想,繼續在這問題上糾纏不清是沒意義的。「我老實告訴你吧,其實冷家父母有嚴重的門戶之見,所以他們不會接受我這種小女傭的,這真相就足夠把我跟冷牒分得遠遠的,也可以打斷你的幻想了。」楊書評把關鍵點說出來,要斬斷她的幻想。         
      
  「啥?冷家老爺跟夫人有門戶之見?」此話一出,立刻擊垮了翁庭的熱情,她以前從沒聽書評談論過冷家的缺點,還以為冷家人與眾不同呢!

  「是的,而且很嚴重,冷家長輩不會容許自己的兒子娶平凡家庭出身的女孩,所以斷念吧!」

  「真慘,如果冷家人真有階級觀念,是不能嫁了,因為嫁進這種家庭會很累、很辛苦的。我以前沒聽你提過,還以為他們好相處,我也才敢一頭熱地建議你去勾引冷牒,但如果冷家人自視甚高,我就不敢鼓勵你去追冷牒了。」翁庭認真地說著,她可不想看好朋友掉進可怕的肥皂劇中,被自認高尚的有錢人給欺負了。
        
  「我本來就沒做非分之想,都是你在亂點鴛鴦譜。」楊書評回著,雖然知道她跟冷牒不可能在一起,可她的心弦還是被翁庭的「鼓動」給挑引起來,震盪的心又一次讓她陷入思索之中,思索著自己到底有沒有喜歡冷牒?
         
  「對啊,還是別交往才好,萬一冷家長輩生氣,從中搞破壞是一定的,搞不好還會密謀殺掉你,不讓你勾引他們的愛子,以絕後患呢!」         

  噗!楊書評差點又把咖啡噴出來。「拜託啦,你把心思放在自己的未來啦,出國奮鬥可是很累的,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老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故事。」         

  「喔,知道了。」翁庭籲歎一聲,她構思半天的愛情戲,結果都成枉然。她是沒想到冷家的真實狀況是如此,現下是一盆冷水當頭淋下了。         
         
  「好,不談我的問題了。你的惜別宴要辦得熱鬧點,我來找時間把香蝶、羽鳳、橙雲約出來和你聚餐踐行……」楊書評把話題移往翁庭出國的事務上,不願再去想那煩擾的愛情問題了。         
        
  翁庭也把話題移到自己出國的事情上。

  直到下午四點多,楊書評接到冷維的電話,冷維需要她來復習功課。      
        
  「我先走了,下次見。」兩人離開咖啡館,楊書評坐進駕駛座,跟翁庭道別。         
      
  「拜,下回見。」翁庭道別。           
        
  楊書評踩下油門,開著車子前往冷家豪宅,為冷維輔導功課去。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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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1 00:06: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楊書評看著落地窗外的天色,夜空裏,星光點點,很美。視線向下移,冷家的花園造景在燈光投射下散發出浪漫的氛圍,也很漂亮,而且這樣的風景她看了好多年了,卻怎麼也看不厭,著實是美。      
         
  就像她對冷牒也是百看不厭一樣。         

  捫心自問,她自從認識冷牒後,就不曾討厭過他,不過也沒想和他親近,只是就在被翁庭「指控」她是壓抑自己的情緒不敢去愛冷牒之後,她就像是被雷劈中一樣,不管她再怎麼用意志逼迫自己不許去思考與冷牒之間的愛情問題,但那破繭而出的懷疑心卻再也擋不住,她無時無刻總想著自己有沒有愛上冷牒?哪怕藉著冷夫人的冰冷臉孔逼自己不許再去思考這個沒意義的問題,卻還是失敗,她就是會去想自己對冷牒到底有沒有感情。

  「書評姊姊,謝謝你,我不會的地方都弄懂了。」冷維的童音喚回神智遊蕩的楊書評。      

  「喔好,我再檢查一下。」楊書評驚醒過來,她滿腦子裏還是冷牒。「好,都沒問題了,可以休息了。」她快速檢查過冷維的功課,確定都沒問題。冷維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不用她花太多心思照顧。
        
  「時間好晚了。」冷維睡意已起。

  她看了下腕表。「都快十一點了。」      

  「姊姊,你今天就別開車回家,太晚了,住下來,這樣我也安心點。」楊家住處跟冷家豪宅的距離約要一個小時的開車時間,所以有時若忙到太晚,冷家傭人有專屬的房間可以休息。      

  她點頭。「好,我住下,那麼你也該準備睡覺了。」
         
  「知道了。」冷維收拾好課本作業後,就跟著楊書評到三樓臥室。
        
  楊書評打理好冷維後,又回去把書房檢查一逼,這才下樓,從側門走出主屋外,要到鄰棟的傭人專屬房間去。           

  倏地,她停下腳步,抬頭看了下位于二樓的冷牒的臥室。房間是暗的,冷牒是不在家裏,還是睡著了,又或者人在收藏室裏頭呢?唉,又在想他了,她已經無法再用平常心看待冷牒。

  突然,她全身寒毛直豎,覺得背後出現一抹奇怪又危險的壓迫感,她感覺不對勁,正想要回頭看個究竟時,她的背立刻有股刺痛感,像是被刀尖抵住似的。        

  她渾身僵直。怎麼回事?她後頭有人,而且還是不懷好意的歹徒,已用刀抵住了她!

  「你是誰?你怎麼進來的?」楊書評鎮定地開口問道,不敢大聲呼救,怕刺激壞人,把她一刀給斃了。      
         
  「閉嘴!你要是敢大叫,把其他人給引過來,我就對你不客氣!」一個操著洋腔中文的男音立刻恐嚇她。
         
  楊書評的心臟怦怦亂跳,看來這名不速之客潛進冷家有一段時間了,甚至還觀察過冷家的作息狀況,知道十一點鐘,豪宅裏的傭人、管家該睡的都在休息了,只剩門房與保全,不過他們現在都在屋外,內部巡邏時間還沒到。

  重點是,壞人怎麼闖進來的?冷家雖大,但一向安全,從來沒遭遇過小偷、壞人,只是這套堪稱完美的保全系統怎麼在這個壞人身上全都失靈了?

  「你怎麼闖進來的?」楊書評雖然被恐嚇不許開口,但她還是想知道他怎麼通過安全檢查,到底哪個地方出現了疏漏?         
         
  「你話真多!」歹徒不回答是怎麼潛進來的,反倒將手上的刀尖往她背上再一刺。         

  「痛……」她皺眉,刀尖刺破她薄薄的襯衫,刺進她的肌膚了。「好,我不出聲,不出聲……」她只好配合著歹徒,不敢莽撞,而且他究竟想做什麼,她還搞不清楚,只覺得背後的壞人看來是受過訓練的,不像是一般的匪徒。

  「畫呢?」歹徒把目的說出來。
      
  「……」
      
  「說!」      
      
  「你叫我不要出聲的。」她無奈地回他。      

  歹徒一愣,洋腔洋調的口氣開始出現憤怒。「你現在可以說話!畫呢?你放在哪里?」        
      
  「什麼畫?」

  「你去機場拿走的畫,微笑!」         
      
  她一震。「你怎麼知道我拿走這幅畫?連它叫微笑你都知道?」楊書評訝異這個歹徒搜集訊息的能力,他不僅知道她到機場拿走了「微笑」,甚至還知道「微笑」放在冷家裏,再看他不動聲色地閃過冷家的保全人員,這般能力與身手絕對不是一般尋常人。這操著洋腔洋調中文的外國人是誰?她突然想起,在機場停車場時曾跟一個洋人打過照面,難不成就是那個外國人?            

  這外國人為什麼執意要畫?他找「微笑」做什麼?那幅「微笑」是怎麼回事?      
        
  歹徒不答,只是再下令。「畫在哪里?快拿來給我!」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忍不住又問。      
         
  「你照我的話做就好,再多問我立刻殺了你!快,帶我去拿畫!」歹徒再用刀尖輕劃她的背,充滿著威脅意味。
           
  畫,應該是放在收藏室裏。         
      
  那天她完成任務,把畫交給冷牒後,冷牒有把畫作取出讓她欣賞。那是一幅仕女微笑圖,畫作上的微笑讓觀者也會跟著舒心,滿是幸福氣味,難怪冷牒會想收藏它。
     
  畫作現在放在收藏室,而且冷牒也有可能在裏頭,所以她絕不能把壞人引過去,否則萬一傷了冷牒,她會良心不安。
              
  「快點,進去!」壞人把她推進屋內,要她帶領他去取畫。「現在帶我去拿畫!」

  她邊走邊想著。怎麼辦?她不能帶他進收藏室,她不想冒著冷牒在裏頭的風險。

  於是,她停下步伐。

  「快!」歹徒惱火,動了刀。      
         
  「呀!」她的背被他劃了一刀,她痛叫出聲來。好痛……背好痛,她還感覺到黏稠感,肯定在流血了。

  「再不帶我去拿畫,下一刀就刺進你的心臟!」歹徒冷聲威脅她。不過他也只是在裝腔作勢,不會立刻殺了她,不然他找不到畫的去向,還會打草驚蛇,任務將會失敗,所以他只是在賭她在害怕之下會乖乖聽從他的指示。

  刀尖寒沁的觸感讓楊書評寒毛直豎,不過她並無意說出畫的藏放處。哪怕性命遭受到極大的威脅,而且背部痛到不行,她甚至還可能送命,她仍然不會說出畫的去向,因為她如果幫歹徒指引了收藏室的方向,等於把冷牒也帶進危險中,就算冷牒現在是否在收藏室裏她也不確定,但她連冒險的嘗試都不想。
      
  「快點!」沒有她引路,他更難找到「微笑」,而且他不相信這女孩不怕死。        
        
  他把她推進屋子裏,推到樓梯口,要她上樓找畫。     

  楊書評忍著痛慢步走著,不斷想著要怎樣引開歹徒,並且絕不讓冷牒陷入危險之中。這一刻,她發現她保護他的心思是那麼的強烈,強烈到遠遠勝過自己的生命安全。         

  翁庭說她壓抑自己的感情,現在看來好像是真的。就在危機當下,她的第一個反應只有保護冷牒,而她會有這樣的念頭,也是出於喜歡他的關係。

  「到底在哪里?」歹徒又推著她走,他東張西望的,幸好沒人。           

  楊書評心驚。怎麼辦?往左邊走就是收藏室,而門口有密碼鎖,會不會被壞人發現別有洞天而逼她開門?另外,也不能被他找到冷牒的臥室,萬一已入睡的冷牒神智不清醒,無法反擊,也肯定會變成人質的。
         
  「快點,我已經沒耐性了!」歹徒弓起手肘狠敲她的肩膀,怎麼也沒想到這丫頭好像一點都不怕死,還故意跟他拖延。      

  「嗯……」她又悶哼一聲。好痛啊,但她撐住,絕不會帶他去拿畫。

  「你不怕死嗎?你情願死也不肯說出畫在哪里?」歹徒意識到她是真的要跟他唱反調。
        
  歹徒這話又一次地深深刺激了她,看來她的情操是偉大的,情願自己死也不想害到冷牒,她這才驚覺到自己原來是喜歡他的,以前沒發現是壓抑住自己的情緒,再加上冷夫人的警告,所以她從來不敢去探索喜不喜歡冷牒的問題,直到面對危機的此刻,她才驚覺自己保護他的心竟強烈到連自己都震驚。      
      
  她一直思索著脫困之法。
        
  對了,浴室!冷家大少爺與二少爺居住在不同樓層,不過有個共通點,就是都有在浴室設計逃生系統,是為了萬一發生災難時,可以做為躲避使用,裏頭甚至還設有秘密通道,而且通道的位置僅有冷家人、管家以及她與媽咪知道。倘若她可以藏進浴室,那麼麻煩就可以解決了!

  浴室就在前頭。

  跑!
           
  楊書評王意一定,忍著背上的劇烈疼痛,咬牙就往前沖。        
         
  砰砰砰……推開浴室門,回身,砰的一聲,用力關上門,把歹徒阻絕在門外。
         
  「警報器、警報器……」她知道洗手台邊設有警報按鈕,冷家豪宅太大,為怕出事沒人知曉,所以在一些地方都設置有警報器好通知保全前來處理。            
      
  啾啾啾啾啾
         
  警報聲響大作,這樣的示警會把門外的歹徒給嚇到落荒而逃吧?      

  歹徒被警報器的聲音嚇到,沒有強行闖進浴室的動作,立刻離開了。         
         
  呼呼呼……楊書評氣喘吁吁,但心安了點,整個人就這麼癱軟跪坐在地,背上好痛好痛,而且好像還在流血。        

  喀!有聲音,壞人進來了嗎?她一驚,抬首,不料入眼所及,是全身赤裸的冷牒,她看到他精壯且充滿力量的頑長身形、結實的腹部肌肉,以及線條分明且修長的長腿跟……

  「天哪!」楊書評忙閉上雙眼,因為劇痛而蒼白的臉龐也整個乍紅。她把赤裸的冷牒看得清清楚楚,體內與四周爆升的熱氣瞬間讓她覺得呼吸困難,甚至瞬間忘了背部的劇痛。
         
  冷牒看著跪坐且神情奇怪的楊書評。「你在做什麼?為什麼會按下警報器?」      
      
  她低垂下頭,不敢直視他,調整呼吸後,才吃力地道:「你……你在洗澡?」      
            
  楊書評怎麼都沒想到冷牒居然是在浴室裏,她一直很擔心他在臥室睡覺又或者待在收藏室中。
      
  「出了什麼事情?」他再問道。
         
  「呀!」劇痛感又襲來,她冷汗直冒。「我沒做什麼,是有……有壞人……

  呃,好痛……」              

  「痛?」他感覺到異狀,連忙走向她,看個仔細。         
     
  「有壞人……壞人……闖進來,我只好沖進浴室按警報器,呼……」她大口大口喘著氣,覺得背又開始痛了。         
      
  「少爺,你在裏頭嗎?有沒有事?」浴室門外已有保全人員快速趕到,一邊敲門一邊詢問狀況。

  「我這裏沒問題,不過剛才有歹徒闖進屋裏頭來,你們好好巡視一下,尤其要照顧好二少爺。」
           
  「知道了。」保全立刻分頭開始搜尋。            
      
  「痛痛痛痛……」楊書評大口大口深呼吸著,痛到挺不直身子。
        
  冷牒見她蜷縮成一團,仔細一看,臉色瞬變森冷,原來她的背上沾了紅色液體,那是沭目驚心的紅色血液。      

  「你受傷了?」所以她才會這麼難受!他的心緒立刻大亂,問道:「誰弄的?
      
  剛剛那個歹徒?」他半蹲在她身邊問著,扶著她的肩膀。

  她連抬頭的力氣都沒有,更是痛到說不出話來。      

  「該死的!」他斥道。

  「對……對不起……」她好不容易擠出話來。
         
  「幹麼跟我說對不起!」他怒火更熾,他聲討的對象又不是她,熊熊怒火是針對傷害她的人而超的。「是誰弄傷你的?」他小心地扶起她。      

  楊書評無力的身子靠在他身上,在他的攙扶下一步一步定出浴室,臉龐枕在他的肩膀上,那是肌膚的觸感……呀,他還是裸著身的!

  此念一起,她心跳又加快,撐開眼皮,一瞄到他厚實的胸膛,氣息更加不穩了。

  「很難受嗎?再忍耐一下,我立刻找醫生過來。」冷牒小心翼翼地把她往他的臥室裏頭帶,讓她先趴在他的大床上。
         
  「呃……」她痛得齜牙咧嘴,小心地趴在床上後,道:「你……你要不要先穿上衣服?」
        
  「你的傷口先處理。」他立刻打電話通知家庭醫生過來冷家處理她的傷口。         

  「可是你會……會著涼。」劇痛纏身,可眼珠子卻還是忍不住一直往他身體瞄,眼睛大吃霜淇淋,她真是色女呀!
      
  他放下手機,回身。
      
  一對上他的眼,她又羞又窘,再加上身上的痛,雜亂的情緒讓她整個不知所措。
      
  「我去穿衣服。」他道,這才定到隔壁的置衣間。      

  楊書評閉上眼,松了一口氣。倘若持續面對他的裸體,她很可能會窒息而亡。     

  她趴著,側著臉,調整著呼吸,然後聽見冷牒返回的腳步聲,並且延續到床邊。她睜眼,又與他四目交接。

  他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楊書評的小臉愈來愈臊熱,一抹曖昧的氛圍擴散開來,讓她原本平靜的心又起波瀾。        
      
  「我先幫你剪開衣服,擦掉血漬。」冷牒開口說道,也動手做。
        
  她迷迷糊糊地應了聲。
        
  「忍耐點,我幫你擦拭傷口旁的血跡。」他手上有著溫水與毛巾。         

  「呃,好痛……」碰一下,就痛。     

  「再忍耐一下,醫生馬上就過來了。」他安撫她,一邊替她弄開被血液沾黏住的襯衫,輕柔地拉開布料,看見她的傷口後,他臉色更難看了。      
      
  楊書評趴著不動,由著他擦拭幹了的血痕,不過他的安慰、他的柔軟磁音卻讓她心弦蕩漾,也不知道是失血的關係所造成的現象,還是被他溫柔的照料給迷去了心神,她的神智又開始迷迷暈暈的,直到冷牒說了句「醫生來了」,她才又有點精神。

  「麻煩醫生了。」冷牒起身,交給醫生處理。
            
  楊書評開始接受傷口治療。         

  住三樓的冷維原本被家裏的警報器聲響給驚醒,混亂中下樓要找哥哥,不過哥哥在房間門口擋住他,告訴他楊書評受了點傷,家庭醫生已經過來治療,她沒什麼大礙了,要他回房不用擔心。      

  冷維只好聽話,返回自己的房間。他是不用太擔心,有哥哥照顧書評姊姊,他可以大大地安心。

  須臾後。
           
  楊書評的傷口已處理好,也服下止痛藥,醫生交代完一些注意事項後才離開。

  繼續趴在大床上的楊書評仍是睜著大眼看著周遭,身體感覺舒服點的她這時才有心情環視著冷牒的房間。以黑白為主調顏色的臥室,雖然黑得有質感,白的有舒透之味,但就是屬於冰涼調性,跟冷牒對外所呈現的個性一個樣,冰冰涼涼、冷冷淡淡的。
        
  一會兒後,腳步聲慢慢接近床畔,冷牒的詢問也跟著揚起。     
      
  「好些了嗎?」他在床邊問著她。      

  「好多了,不再那麼難受了。」她又感受到他的關心。            
              
  「沒事就好。」冷牒見她不再那麼痛楚,這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氣。發現她受傷時,他一心想要捏死傷她的惡棍。

  「你就不用為我擔心了。」她說著。        

  他翻騰的情緒是該平復下來了,不過楊書評的受傷讓他很不能忍受,他對許多人都是冰涼無謂的態度,唯獨對楊書評會感到不舍。        
        
  「這陣混亂是怎麼發生的,我們可以談談。」冷牒要把傷她的人揪出來,而保全已經搜遍整座莊園,並末找到潛入者,看來歹徒已逃脫成功,所以現在先調來監視錄影帶,找尋歹徒闖進冷家宅邸的方式以及長相樣貌。        

  「我也想不透壞人是怎麼闖進這間保全設備齊全的宅子裏。」楊書評也一樣好奇。

  不一會兒,冷牒拿著保全調來的監視帶,冷牒與楊書評開始找尋事情始末。            

  楊書評趴在床上看著電視螢幕播出的監視帶畫面,原來歹徒是藏身在她的後車廂,是她自己載著壞人進入冷家宅邸的。以前不曾發生過這種情形,所以保全門房通通都忽略了後車廂可以藏人,包括楊書評自己也是沒注意到這細節。

  「天哪,壞人居然是我自己親自載進來的!」楊書評看到監視器畫面後震驚極了。壞人是何時躲進她車子裏頭的?她完全沒印象,趕緊回想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誤。「會不會是我跟翁庭見面的時候躲進來的呢?那時候我把車子放在停車場,歹徒該不會乘機開了後車廂的鎖,然後確定我離開咖啡館時再潛進後車廂裏?對了,這個壞人我曾經見過他!」她從他的口音猜測出他的外國人身分,現在從監視影像裏得到了證實。
           
  「你認識他?」他問。         
         
  「不是認識,而是我聽從你的指示到機場拿微笑畫作時,那個外國人曾經出現在我車子邊。」她愈想愈覺得自己早就被鎖定住了。「看來那外國人在機場的時候就在注意我的行蹤了,也掌握住我的身分與去向,然後監視我,找機會躲進我的車裏,讓我帶進冷家,好伺機要奪畫。」她看著冷牒,說道。「這個外國人是沖著微笑而來的,他說他要微笑。」

  「微笑?」那幅他從阿根廷買回來的畫作,這是一位元新銳畫家的作品,其實這位元畫家的名氣尚未打響,他只是看中對方的畫風與才華才興起了收藏之意,買下也不是要做增值之用的,純為喜歡,只是怎麼會有人用如此激烈的方式要來偷畫?那幅畫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他為什麼要微笑?」      

  這也是楊書評疑惑的地方。「我不知道他要微笑的原因,不過很確定他有著勢在必得的堅決,甚至不惜動刀威脅就是要微笑不可。我想微笑對他一定有某種重要意義,我甚至懷疑他還會再出現來搶奪,你要小心。」楊書評提醒他,小臉也泛出憂心來。         

  她很在乎他的安危。
        
  而且她會受傷,他也是間接兇手,因為他逕自決定把她帶進自己的生活裏,要讓一心想與他切割的楊書評更熟悉他的世界,不料第一個狀況卻是害她受傷,他對她充滿著抱歉。
        
  「你知道他非要微笑不可,那怎麼不直接帶他來找我,反而讓他對你動刀?」他討厭她受傷的慘狀。

  「我怎麼可以帶他去找你?」她不可思議地嚷道。        

  「當然可以。」
           
  「不可以!我帶他去找你,豈不是把你推進危險?搞不好那一刀就刺到你身上了!不行,我不可以把危險帶給你,絕對不行!」她在乎他的安全,她絕不讓人傷害他。      
        
  她的堅持讓冷牒更是感動與抱歉。         

  楊書評繼續說道:「我絕不能讓壞人找上你,而且你是主人,我是女傭,女傭本來就應該保護主子的安全,這是最基本的義務。」此話一出,她突然發現她真的做出了「主子不要怕,我來救你了」的舉動,還真的坐實了翁庭的玩笑話。雖然也是差點中了烏鴉嘴,被壞人殺掉,但她並不後悔自己的做法。           

  突地,她杏眸瞠得圓圓的。     

  冷牒就蹲在她面前,他好看到過分的臉孔就離她三寸的距離而已,整張臉就這麼清楚地映入她的瞳眸中。      
           
  她是第一次在這麼近的距離下觀察他的五官,輪廓分明的臉孔俊逸極了,她還發現他眼睫毛好長好長,只是他的俊臉靠她愈來愈近,她呼吸又不穩了,尤其嗅到他好聞的氣息時,心開始慌了起來,但趴在床上的她身子無法動彈,不過她的臉也捨不得轉到另一側避開他就是。

  「謝謝你。」冷牒以沙啞呢喃的嗓音說道。         
      
  「謝什麼?嗯……不、不客氣……」她結結巴巴地回道,完全被他的俊美容貌迷得暈沉沉的,搞不清楚他在謝什麼。      
      
  「我很謝謝你保護我的心意,不過因此讓你受傷,我很抱歉。」        
         
  「你……你不需要這麼說,沒什麼……」她弄懂了,但難得的羞赧立即浮現在她的俏臉上。            

  「誰說沒什麼?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尤其是挺身護衛我這種冷漠的男人。」冷牒看著她仍顯蒼白的小臉、一樣泛白的嘴唇,一抹心疼驀地襲上心問,再想到她情願自己沒命也不願把危險帶給他,心波更是震盪得厲害。倏地,他將臉蛋傾前,將自己的唇貼住她的唇。
           
  楊書評傻住,當他軟熱的嘴唇碰上了她冰涼的唇片時,她一顆心突地失速地往下墜落,接著又立刻彈揚起,如同坐雲霄飛車一般,既刺激又帶著喜樂感。
         
  而且,冷牒不僅貼住她的嘴唇,還開始吻著她。     

  他嘗著她的唇辦,味道是那樣的甜美,一吻上癮後就開始纏綿不放地吮吸著。        

  她仿佛中了魔咒般,動都無法動彈,任由他的氣息包圍住自己,任由他的唇舌侵佔著自己的唇舌。她吸氣,他的氣息更流竄進她的心魂裏,整個人暈飄飄的,覺得自己要浮起來了,全身躁熱,臉頰乃至於身子更是燙到像要燒起來似的。     
           
  一會兒過後,冷牒拉開點距離,一邊輕喘著,一邊說道:「在那危險的狀態下,你一個人承擔了所有的危險,難道不會害怕因此喪命嗎?」這妮子的個性雖然強悍,但在生死交關之際,她怎能不為自己著想?
     
  「不會怕……我沒想過要怕……」她氣息也極不穩定,細白的肌膚就像染上粉色花辦般,讓平日帥氣十足的她此刻顯得好嬌柔。「我腦子裏只有護住你的念頭而已,就只有這樣,我沒想到過自己。」她實話實說。

  冷牒聽著,對她的憐惜更多。

  「我值得你這麼對我嗎?」多年來,楊書評總是與他保持著距離,不過若仔細回想,每當他遇事時,她倒是很盡力地為他著想。反觀自己,卻很少以熱情的態度待她。           
     
  「我不知道值不值得……我只知道不能讓你受到傷害……如果你出事,我不會原諒我自己……」她腦子仍是暈呼呼的,心底話也一股腦兒地進出。      

  聞言,冷牒心波震盪。「謝謝。」語落,他忍不住又傾前再度吻住她,這一回舌頭探進她的唇齒內與她的粉丁小舌糾纏不休。他勾引她、挑弄她,逗得她幾乎無暇呼吸。      

  楊書評暈頭轉向,被他的吻帶領著走,他的吻讓她覺得好美妙、好舒服,芳心晃漾,尤其聽著他的道歉與感謝,就覺得好舒服,覺得自己為他受傷是值得的。
        
  楊書評也因此忘情地、失控地與他熱吻著,享受此刻的甜蜜時光。

  久久後,神智才又回歸楊書評腦中,想著自己竟是這麼熱情且配合地回應著冷牒的纏吻,她不僅保護他,還願意接受他親密的吻,這代表什麼?代表著原來她對冷牒也是有感情的,否則怎能如此放縱自己與他纏綿不休?

  她也是喜歡他的。
        
  吻著吻著,楊書評下意識移動了下身體。         

  「呀!」她肩膀才提高,立刻扯動了背部,也拉扯到了傷口。「……痛……」
      
  冷牒連忙抽身,扶住她,問道:「還好吧?」      

  「嗯……還好,我沒事……」她應道。      

  「該讓你休息才對。」他對自己的情不自禁與躁動感到抱歉。     
     
  「沒關係啦,你不用替我擔心。」楊書評看到他自責,很不好意思,努力扯出沒事的笑容來。      
        
  他看著她的笑容,感到心疼。她愈來愈能激起他的情緒火花,也讓他愈來愈喜歡和她在一起,也就是喜歡,他才會讓楊書評在他的生命裏留下印記吧?
         
  是啊,喜歡她。      
     
  原來他是喜歡她的,即便這念頭冒得突然,但他不排斥。         
      
  他發現,喜歡楊書評是一件很不錯的事。         
         
  他發現,跟她黏在一起的感覺很棒也很舒服。         

  就在今晚,他認清楚自己原來是喜歡楊書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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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1 00:06: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冷宅客房
        
  楊書評已經可以坐起身,只要小心不要碰到背部傷口就不至於疼痛,只是在梳洗上還是很不方便,不過母親會幫忙她,又或者同在冷家工作的阿姨也會協助她打理生活。
        
  雖然母親在第一時間知道她因為歹徒入侵而受傷時,緊張地要把她帶回家照顧,但冷牒阻止了陳柔香,並且明確告知書評是因公受傷,該由冷家負責照料到痊癒為止,他更是直接決定要書評在冷家客房住下來,早晚都有醫生會來探望治療,也因為細心照顧,所以楊書評的傷勢好得很快。

  楊書評住在冷家接受照料,至於冷牒則忙著調查那名潛進冷家的搶畫人的身分以及目的。

  每次提到歹徒,冷牒的臉色就變得異常陰森,楊書評知道他仍在氣惱那個壞人挾持她,尤其不能原諒他出手傷她。            

  冷牒這樣的憤慨反應讓楊書評的心窩甜蜜蜜的,就和親吻時的美妙滋味一模一樣。
         
  她在冷家進出多年,卻從來不曾像現在一樣覺得跟冷牒在一起是很棒、很美好的事。或許她還應該感謝壞人的出現,刺激了她的心,讓壓抑的情緒破繭而出,明白到自己也是喜歡冷牒的。
           
  陳柔香一進門,就見女兒坐在沙發上,眼睛雖然看著電視,但明顯在神遊,而且唇角還揚起笑容來,可是電視上明明正在播放慘絕人寰的兇殺案新聞啊!         

  陳柔香的心驀地一沉。
      
  本來以為冷牒少爺只是因為讓書評受傷而不好意思,所以強行留她在冷家治療,而女兒也只是不好意思拒絕才留下,但,她愈看愈覺得不對勁。書評這些天來怪怪的,總會莫名地露出傻笑或是嬌柔的女兒態,做母親的感覺得到女兒的心在飛揚,並且散發出來的氣味太像是在戀愛了。
         
  天哪,她不會想跟冷牒交往吧?
      
  有可能,書評太不對勁了,她的反應異于以往對冷牒的保持距離,而是變得樂意接近他。

  糟糕,懷疑不要成了真才好。

  「書評,你是在想像跟冷牒少爺談戀愛的畫面嗎?」陳柔香旋即決定搞清楚狀況,她不能容許事態愈演愈烈。         

  「啥?什、什麼畫面?」被母親的詢問驚醒的楊書評一臉尷尬。      

  「你喜歡冷牒少爺?」陳柔香定到她面前,聲音是緊繃的。她瞭解女兒的坦率個性,再加上相由心生,她「戀愛了」的神情愈來愈明顯。
        
  楊書評呆了呆,幾已痊癒的傷口突然間又痛了起來。「媽,您……您怎麼會這麼想?您怎麼會覺得我喜歡……喜歡冷牒?」           

  「你是不是對冷牒少爺動了心?」        
         
  「媽……」
         
  「你開始有著麻雀變鳳凰的期待了,是不是?」陳柔香的口氣愈來愈緊張,急著要確定答案。
      
  麻雀變鳳凰的期待?
     
  母親的形容詞劈進楊書評的耳膜,她就像被雷劈中一般,整個人僵住,無法動彈。      
            
  「如果你真這麼想就慘了。」陳柔香看到女兒彆扭地答不出話來,直覺自己猜中了答案,旋即煩惱地揉起額角來。        

  「媽……」楊書評雖然沒回答,但發白的臉色明顯就是承認。是啊,她的心是承認了喜歡冷牒,只是講不出口。

  「一旦喜歡冷牒少爺,接下來你要怎麼面對冷夫人和冷老爺,你想過嗎?」陳柔香是柔、是認命,但並不蠢,她很清楚冷夫人跟冷老爺絕對不會同意小女傭攀上大少爺的,而且為了阻止「高攀」的事件發生,冷家什麼事都敢做的。
     
  冷夫人這名號一抬出,楊書評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陳柔香一針見血地說道:「我才不相信你鬥得過冷夫人和冷老爺。」所以要立刻打碎女兒的不當幻想,以免惹禍上身。

  楊書評背脊發涼,母親是提醒她忘了的事,而且是最重要的事!         

  這些天來她深陷在被冷牒照顧的愉悅情境之下,完全忘記自己只是麻雀身分,更是笨乎乎地忘了冷夫人的門戶之見。冷家長輩宛若堅硬壁牆,是她沖不破的藩籬呀!     
     
  楊書評的心擰了起來,她本想老實告訴母親她喜歡冷牒,但現在想到冷家長輩的可怕,再看到母親緊張惶恐的樣子,她怎能承認呢?「我……我對冷牒是……            
        
  是……」
      
  「你不可以喜歡冷牒少爺的。」陳柔香直截了當地對女兒作決定,一點轉園空間都不給她。「只要想到冷夫人的性格,就夠你打退堂鼓了。」         
      
  沒錯,冷夫人一抬出來,是能教她打退堂鼓。楊書評承認自己非常忌憚冷夫人,冷氏夫妻可不是她這種小女傭得罪得起的物件,萬一冷夫人發現她對她兒子存著妄想,會對付她是必然的。
           
  門戶之見是個死結,她若沒能力打開這個結,可預見恐怖的麻煩就會降臨到她或她家人身上,而她有自信可以對抗冷氏夫妻嗎?不,她承認她沒這自信,冷氏夫妻的能耐她招惹不起。         

  「媽,您太緊張了,我……我其實並沒有……並沒有喜歡冷牒,您怎麼會以為我喜歡冷牒呢?您弄錯了啦!」否認吧,只要想到冷氏夫妻的排斥,就夠她收斂起愛他的情緒。即便她喜歡冷牒,可她不能下顧及現實面,而現實就是要她從迷醉的幻夢裏抽身出來。         

  「你真的沒有喜歡他?」陳柔香擰起眉心再問道。女兒明明就顯露出對冷牒有情啊!     

  她搖首,回道:「我會守本分……我會守分際……我知道喜歡冷牒的後果,所以我不會去嘗試……不會的,您放心吧。」好吧,就收起幻想吧,什麼鍋配什麼蓋,王子就該配公主,她這小女傭該乖乖退到一旁去,別因為貪得一時的甜蜜感,就誤以為可以攀上富家子,然後惹禍上身。

  況且冷牒最近待她好,並不代表他是愛上她的,他也有可能只是因為壞人對她的傷害而產生歉意,只因不好意思的歉疚,她就當作是愛情,忘了他並沒有親口說他愛她,更忘了他說過他只當她是女傭。
      
  陳柔香見女兒強力聲明且否認,心是安了些,不要愈陷愈深就好。「你知道守分際最好了,你以前對冷牒少爺沒有感覺,現在也不許對他有興趣,跟他保持距離就沒事了……」

  「會的。」她低著頭,再度聲明著。     
      
  陳柔香一聽,松了一口氣。「幸好來得及收手……」

  「什麼事情來得及收手?阿姨?」門口突然傳來一道磁嗓。            

  「是少爺。」陳柔香轉身。「你回來了?」

  冷牒走進,看了看楊書評,她的神情怪怪的。「你怎麼了?」
      
  「沒什麼。」楊書評扯笑。            
      
  冷牒轉而對著陳柔香,說道:「阿姨,書評的傷口幾乎都痊癒了,您不用再擔心她的身體。」
      
  「我知道她一切都很好,我也沒有太擔心,所以少爺也不用再對書評感到抱歉或內疚,等一下我就帶書評回家去,她不必繼續留住這裏麻煩醫生以及少爺的特別照顧了。」陳柔香決定把女兒帶回家,也好徹底斬斷不該出現的情緒滋生下去。

  「阿姨現在就要帶書評回去?」冷牒敏銳地察覺到怪異。         
      
  「對,立刻,她該回家了。」
        
  「書評不能走,我還有事情要跟她商量。」冷牒卻否決,他還有搶畫傷她的歹徒的問題得要處理,他已經派人追到阿根廷去,冒著自己買家的身分曝光的可能,先找上賣家,嘗試弄清楚搶畫事件的原由。        
            
  「可是……可是我想回去……我還有事要做……對了,學校,我還有學校的功課得要處理,我該回家去了。」楊書評暗吸口氣後,也決定配合母親,離開冷家。           

  冷牒層心蹙起,書評不對勁,杏眸低垂,寂然落寞,氣勢全無,明顯在退縮,完全失去先前下顧一切的豪氣,雖然個性直爽的她似乎很努力要藏住低落的情緒,只是天生的性格讓她藏得很彆扭,也讓他一眼就看出她有問題。

  「你到底怎麼回事?」冷牒再度問她。
      
  「沒有啊,沒事。」她道,幸好來得及收拾與封閉情緒,以免愈陷愈深。         

  「我現在就帶書評回家。」陳柔香很怕夜長夢多,急著要把女兒帶走。      
      
  「好,我去整理衣服,我們立刻回家。」楊書評也附和著,住在冷家多日,一些換洗衣物都帶來冷家,現在都得帶回去。

  「這麼急著走?」冷牒的口氣開始變冷,對楊書評的轉變感到疑惑又生氣。

  「對。」她心意已決。把喜歡的感覺埋藏起來、再度封鎖,就回到先前,不要再表露對他的喜愛了,以免製造問題。

  「但有些事情我們還沒處理。」冷牒暗示歹徒的狀況還得處理。        
         
  「我下次再陪……喔,不行,我不能再陪你處理了,我得忙自己的功課,所以沒處理的問題就請你自己解決吧。」她硬是要與他劃清界線,也不想再觸及他的事,否則她一定會忍不住想跟在他身邊。         
         
  「你的轉變真大。」深邃的眸光緊緊睇住她,她不是不排斥他才會接受他的吻嗎?他以為她也是喜歡他的,可現在她的態度卻整個翻轉,她在跟他劃清界線。      
        
  「我哪有變……」她心一緊,裝傻地回道:「我沒有變啦,既然我的傷勢已好轉,也該回家去了,而且我還有書要念,有自己的功課該做,我很忙,我得忙自己的事。」以後別再踏進冷家比較好。      

  他看著楊書評,她明明在跟做他切割。

  「你們都在。」悄然無息地,冷夫人突然間也冒了出來。      

  嚇!「夫夫夫、夫人……」楊書評瞠圓杏眸,冷夫人怎麼就這麼冒了出來?        
      
  這下熱鬧了,眾人最忌憚的大魔王現身了。不過冷夫人的出現更可以制止她的情感蔓延,更能逼她把對冷牒的好感完全埋進心裏。      

  「夫人好。」陳柔香跟楊書評立刻向冷夫人請安。      

  冷夫人走進客房,直接看著楊書評。「你傷勢好了沒有?」

  「傷都好了。」楊書評答道,卻是心驚膽顫的。冷夫人一回家就問她傷勢,可見得她對冷家發生的事情一清二楚,那會不會連她喜歡冷牒,冷牒也對她很友善並且百般照顧的事也都知道了?「謝謝夫人關心,呃……夫人對家裏的事情都很清楚喔?」她試探地一問。

  「出了大事,管家敢不跟我報告嗎?」冷夫人掃了她一眼,又看向冷牒。管家一直以來都會把家裏的事情钜細靡遺地向她報告,另外她也會不定時地去電詢問其他傭人家中的狀況,就是下允許有人以為主人常在國外,就瞞著她臺灣的狀況。         

  所以家裏遭到歹徒入侵,冷夫人第一時間就已經掌握到狀況,在確定兩個兒子都沒事後,夫妻倆也就安心了,決定還是先處理公事,十天后冷夫人才抽空趕回來。

  冷夫人定到冷牒面前,質問道:「你跟維維都平安無事,那為什麼你一直不接我的電話?」她在國外曾試圖聯絡過大兒子。

  「既然您知道家裏沒事,那就沒什麼好談的。」冷牒淡漠地回著。        

  陳柔香見少爺還是漠然地對待母親,立即盡責地打圓場,不讓母子倆針鋒相對下去。「夫人是關心冷牒少爺和冷維少爺的安全,所以想親耳聽到您說沒事才能安心,少爺您應該跟夫人及老爺聯絡才對。」

  「是嗎?」冷牒回道,還扯出一抹冷笑。        

  「我找你,你不接也不回電給我,你父親非常的不開心。」連印度的事至今都沒搞定,冷夫人對於自己掌握不了兒子一事愈想愈生氣。     
        
  「我有事得忙,沒空接電話。」冷牒沒有改變態度的意思。            
      
  「忙什麼?」      
      
  「照顧書評。」冷牒冒出這一句。        

  「呃?」陳柔香跟楊書評同時倒抽口涼氣。這是什麼回話?既誇張又曖昧,而且會引起軒然大波的,多疑的冷夫人豈會不追究?

  冷夫人淩厲的眼神果然掃向楊書評。「你忙著照顧書評?為什麼?你是少爺身分,為什麼要照顧女傭?」
      
  「我必須負責讓她完全沒事。」冷牒回道。        
         
  冷夫人頓了下,眼眸一眯,再道:「聽管家說,你就讓書評一直住在家裏?」      

  「是。」        

  「我不懂,書評憑什麼讓你照顧?就算她受了傷,你只要差遣別的傭人照顧她就可以,哪有讓你親自照料的道理?還有,柔姨是書評的母親,有她在更用不著你出手,你會不會太多此一舉了?」冷夫人在還沒回到臺灣前,就從管家以及其他傭人的說法中知道遭歹徒刺傷的書評被兒子留置在冷家,還悉心照料著,她隱約覺得不對勁。一直以來性格淡冷的他了不起就是找醫生替她治療,不可能把女傭留在家裏還親自照料,但他卻做了,這麼怪異的瞹昧舉動讓她開始懷疑這中間有問題,此次回臺灣也是為了要親自觀察狀況。
        
  冷牒看著楊書評,回答母親,道:「我就是想照顧她,而且想要親自照顧才能安心,媽對這答案滿意了吧?」
           
  「楊書評只是女傭。」滿意什麼?冷夫人表情一沉,怕他忘記似的,再度強調著。

  「女傭更值得我疼惜,她是那麼盡責地照顧我與保護我,甚至因此受傷,我自然要好好地回報她,而親自照顧也只是第一步。」冷牒明顯展現自己是喜歡楊書評的態度,不管是否嚇壞了身邊目瞪口呆的楊家母女。         

  「第一步?怎麼,難道還有第二步?」冷夫人的口氣凝肅。            

  「夫人,少爺是心地善良,才會特別照顧書評,他沒別的意思,就純粹想照顧書評的傷勢而已,您別誤會。」陳柔香臉色泛白地立刻解釋著,怕極了冷夫人以為少爺愛上女傭。         

  「對啊,少爺是因為我受傷才會感到不安,他只是良心不安才會照顧我,他沒別的意思……」楊書評的臉皮都僵硬了,而且感受到冷牒想要掀起波濤的意圖。

  冷夫人深沉的眼眸緊睇著楊書評,見她劉海下的杏眸仍然閃動著純真光彩。以往她確定這對母女謹守分寸,不會去沾惹冷牒,而楊書評也沒有飛上枝頭當鳳凰的意念,事實上楊書評對年紀相仿的冷牒向來保持距離。         
      
  可是,現在的情況改變了。當她接到電話報告時就覺得不對勁,現在親耳所聽,親身感受,她更加認為自己的懷疑極可能變成真實。         

  冷牒果然不以為然地反駁楊家母女的說法。「我並不是因為良心不安才照顧書評——」
        
  「誰說不是?是這樣的,明明就是這樣子啦!」楊書評搶話,硬是要人相信冷牒對她好只是出於道義責任,就怕被冷夫人懷疑了。「你只是因為我替你擋災,過意不去,這才在道義上照顧我,這跟喜歡與感情沒關係。請夫人不要誤會,我跟少爺沒有情愛牽扯。」        
        
  「誰說的?我明明就被你感動,而且還動了心,我已經喜歡上你,還要回報你,你忘了嗎?」         

  冷牒一盆冷水當場潑下,淋得楊書評身子發寒。
        
  「少爺失言了。」楊書評驚惶地再說道,努力要改變這凝肅的氣氛。他幹麼愈講愈瞹昧?瞧冷夫人的表情,愈來愈像是闈羅王了。「我保護你下代表我就是愛你的呀!我是女傭,恪盡職守地照顧你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這跟愛情沒有關係的。」楊書評再次切割與冷牒的感情,她很擔心冷夫人的反應,況且冷氏夫妻自小就警告她不可以對少爺有妄想,倘若她違抗了,將會給自己與楊家帶來大麻煩的。         
        
  商場上的冷氏夫妻是出了名的殘酷,對待敵人或對手從不留情,楊書評聽說過冷氏夫妻的淩厲手段,所以才擔心她若犯了冷氏夫妻最忌諱的事,招來的報復將是她與楊家所無法承受的結局。思及此,她頭皮發麻,更是不敢再去愛冷牒了。      
         
  楊書評偷偷顱了母親一眼,母親的表情同樣鐵青難看,她對母親更覺抱歉了,自覺不該給母親帶來麻煩的。           

  她的性格是勇敢,是坦白直接,但她不至於無知莽撞,更不能繼續傻乎乎的只求自己高興,卻不管家人會因為她的牽連而出事。      

  「你的意思是,你喜歡楊書評?」冷夫人轉而看向兒子,再問兒子的想法。

  冷牒眼中只有楊書評,原以為這妮子的個性什麼都不怕,也不怕阻力,沒想到她立刻選擇了龜縮,他不滿地道:「當然是喜歡她才會心疼她,也才會照顧她。」         
        
  他硬是要把她拉進他的世界裏。

  楊書評要昏倒了。「好肉麻……」他也太故意了吧?

  「但這就是答案。」冷牒就是要公告周知。           
      
  楊書評深吸口氣後,還是決定跟冷牒切割,道:「不是這樣的,夫人別誤會啊!女傭不敢愛主子的,我只會服侍主子,也只有服侍的心,再無其他。」楊書評也嘴硬地說著,很慶倖她沒有直接告訴冷牒喜歡他,這才給了她空間可以退縮回去。「這回是因為我受了傷,少爺一時糊塗才會特別照顧我,這只是一時的內疚所產生的反應,無關乎愛情,夫人不要誤會了。」         

  「我沒糊塗也不是內疚,我的腦子清楚得很,我是真心喜歡你才要照顧你的。」冷牒偏偏唱反調,並且看著楊書評。她怎麼完全不願承認她同時也對他動了心?

  「並不是,好嗎?」楊書評的否認頓了下。「呃……你、你走過來做什麼?等一下,讓我把話說完——唔!」

  冷牒在楊書評站定後,一手掬起她的下顎,不管她杏眼瞪圓,強勢地再用另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有閃移的機會,立即將俊容俯下,唇片就直接印上她的芳唇,並且把舌頭采進她微張的唇齒內。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又是出乎大家的意料外,因此在場者都傻住了。
         
  楊書評要躲,冷牒偏偏不讓她躲。        
        
  楊書評想切割,冷牒偏偏就不讓她切割開。

  冷牒看得出母親的出現將讓楊書評逃得更積極也更徹底。

  所以,他不會讓她如願的。         
      
  冷牒吻著楊書評,還直接在冷夫人面前親吻,讓楊書評跟他的關係顯得更密切,也更無法逃離他。
     
  楊書評的唇一碰上他的唇,立即倒抽了口涼氣,但卻沒在第一時間抵抗拒絕,因為在唇碰唇的瞬間,她的身子軟了,不僅被他的威猛氣息壓抑住反抗的心,最重要的是,她對他有眷戀啊……
         
  是啊,她一直肖想他的身體,尤其上回的接吻讓她好懷念,也因此,在他的唇片碰上她的一瞬間,她思憶起上一次夢幻般的美麗記憶,她當然貪婪地想再嘗一回,捨不得拒絕、推開他。        

  雖然殘餘的理智告訴她這樣做不行,會被誤會得更深,可強大的眷戀感就是讓她離不開他的唇,四唇吮吸纏吻著,楊書評思緒雜遝,百轉幹回,但唇與唇就是一直相黏著……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冷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暴喝出聲。兒子居然吻住楊書評,這行為分明是在跟她宣戰!            

  嚇!冷夫人的聲音像電流,電醒了楊書評,讓她急往後退。
     
  冷夫人喚醒兩人的理智了。      

  冷牒輕籲口氣,轉頭看向母親,卻對著母親扯出微笑來,報告道:「就是要明確地告知您,我喜歡書評。」

  「不是的,這又是誤會一場啊!」楊書評硬是拉回飛揚的心,回到現實來。她真是大色女,貪色的結果差點又把麻煩帶進楊家,不可以這樣,快醒過來!冷牒現在正在執行著天下大亂的計畫,她得清醒一點啊!         
      
  「你剛才可是很享受,完全不排斥我,你也喜歡我,那就直接坦白承認有什麼關係?」冷牒當她的代言人。         

  「我……我哪有……哪有喜歡你……」她用力反駁,卻反駁得很心虛。
         
  「當然有,你跟上回一樣是享受的。」冷牒特別聲明與強調兩人接吻可不是第一次了。
         
  「天哪……不止吻一次?」陳柔香只能驚呼。            

  冷夫人眼冒火花,沒吭聲,臉色卻是難看至極。      
      
  楊書評的臉色也由窘赧變成蒼白。

  她暗自承認自己是喜歡冷牒的,只是她無法處理冷家長輩的問題,而且一旦跟冷牒交往,蜂擁而至的流言會讓最怕麻煩的她又掉進麻煩裏,雖然冷牒再三強調喜歡她,可是……她沒把握冷牒對她是否有真愛?他的告白是否為真?
         
  好多煩人的問題,算了,還是不要過得這麼辛苦好了。驚懼的楊書評一心只想為自己解套,道:「夫人,少爺是故意要吻我好惹夫人生氣,您別上當啊!」她用冷家母子的關係作文章,期待能說服冷夫人相信她跟冷牒沒瞹昧。
      
  冷牒卻回道:「我沒在氣誰,我就是想吻你而吻你,而且你也喜歡我的吻。」

  他一雙鐵臂又直接橫擁住她的後腰,打算讓她離不開。「你就相信我是喜歡你的吧。」他道。      
      
  「不。」她不敢接受。         

  他都主動釋出善意了,她還是用一臉驚嚇來回應他,那就再吻。
         
  「唔!」她的唇又被冷牒噙住,她再度被他吻住,楊書評整個人像是掉進巨大的漩渦中,身心震盪、神智紊亂。
      
  之前她沒聽過冷牒說喜歡她,因而無法確定冷牒會愛她,可他一次又一次地用吻來公告周知,更是故意在冷夫人面前不斷強調兩人關係匪淺,並且還親口表明說他喜歡她。
         
  她的心波又開始蕩漾,她仍是被他的告白給影響了,因此沒離開他的唇。      

  「……唔嗯……」她竟然還發出嬌吟聲,洩漏了她是享受的。

  吻了好一會兒後,冷牒才離開她的櫻唇,凝睇她,悠悠說道:「別當小孬孬了,有我在,你沒什麼好擔心的。」冷牒又一次宣佈要與楊書評同一陣線。

  被罵是小孬孬,楊書評可不想承認,但她又怕死了冷氏夫妻,尤其怕她家裏人會跟著倒楣,這就是她最顧忌的地方,而且影響所及不是只有她與家人,還有冷牒自己也不會好過吧?         

  楊書評又煩躁起來,小臉一側,就這麼對上了冷夫人淩厲的視線,她大駭,有一種完蛋了的不安。

  這樣的不安讓她更想當小孬孬。     

  「有我在。」冷牒感受到她的異狀,又附在她耳畔輕喃著。         

  聞言,她的不安又消褪了些,只是她該跟冷牒同一陣線,一起對付冷家長輩嗎?怎麼辦?她該怎麼做?她到底要怎麼處理?她心思紊亂得無法思考。         
      
  「走!」驀地,楊書評突然被強行拉出冷牒的懷抱。         
     
  是陳柔香,她硬是拉走楊書評,硬是把楊書評拉離冷牒身邊,更是一路將她拉出室外,疾步往冷家的停車場而行。
      
  「媽——」     

  「閉嘴!」陳柔香什麼都不管地拉著她一直走、一直走。冷家不能再繼續待了,一定要走,一定要離開,她嗅到危險的氣味了!            

  楊書評跟著母親快步走出冷家,原本厘不清楚思緒的她慢慢冷靜後,覺得跟著母親離開才是正確的決定,否則她在混亂之中若定錯一步,怕是連她自己都無法面對後續的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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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1 00:06:5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逃跑。        
         
  楊書評跟母親陳柔香離開冷家後,立刻執行逃跑計畫。         

  母女倆雖然慌亂,雖然對冷家兩少爺仍有所不舍,但只要想到冷氏夫妻可能會有的報復,不逃都難。      
         
  楊書評決定暫時離開學校,研究所的功課只好先喊停,去辦了休學手續,保留學籍,待風波平息後,待不再成為冷夫人的箭靶後,她再決定下一步計畫。不過她的老爸還是得到公司上班賺錢養家,是走不了,而兩個念高一的雙胞胎弟弟也一樣要念書,同樣離不開臺北,所以家人在經過討論後,母女決定就她們兩人去避風頭,若冷夫人找上門,她們母女的離去已經是在向冷夫人展現善意,代表著她們不再跟冷家糾纏,也希望她們躲避的動作能夠消除冷夫人的怒氣。        
     
  陳柔香很慶車自己在楊書評受傷住在冷家時,就對這兩個年輕人產生懷疑,總覺得書評跟冷牒有著曖昧氛圍,當下她就起了憂慮,還因此預先思考若發生問題,下一步該怎麼做?結果還真的發生了不該發生的狀況。她該感謝自己的「先見之明」嗎?所以她才可以不慌不亂地帶著女兒立刻避到中部的鄉下,她有樣住在鄉村小鎮,還有空的屋子,她們因此有了落腳處。     
        
  落腳到小鎮後,楊書評打電話跟冷維道別。      
      
  冷維對家裏的紛爭也清楚,他知道母親討厭書評姊姊跟哥哥在一起,也知道書評姊姊跟阿姨要離開冷家,但他一點都不擔心。
        
  「只是暫時分開而已,過一陣子之後我們會再相聚的。」電話另一頭的冷維竟是很平常心地說著。        
         
  「維維怎麼會這麼想?」聞言,楊書評嚇一大眺。
      
  「我就是這麼想的啊,而且一直都是呀!」冷維格格笑著,是真的不擔心,也非常篤定書評姊姊會再回冷家的。「我不是說過哥哥喜歡你嗎?」

  她一愣,什麼呀,就是因為他哥宣稱喜歡她,她才要逃難呀!         
         
  「維維弄錯了,我老實告訴你吧,其實我有直接問你哥哥喜不喜歡我,但他回我,我是女傭。」        

  「那是哥哥害羞,一時之間不敢說真話啦!我相信哥哥是喜歡你的,姊姊相信我吧!」冷維仍堅持己見。

  算了,不必要跟小孩爭執,況且她也沒打算再聯絡冷牒。      
         
  「維維,我是不會再回到冷家去的。」楊書評落寞地道。      
     
  「你會回來的,因為哥哥跟我說你逃不掉,雖然他只告訴我這句話,但我知道這句話就能讓書評姊姊再回到冷家來。」

  冷維的話讓她驚嚇又心慌,冷牒真會追逐而來嗎?        
      
  可怕的是,她自己內心深處竟是升起他追來的期待感,可又知道這期待是不對的,是會出事的,但卻控制不住如此想。
      
  冷維可愛的童音又從手機的另一頭傳到她耳膜,他說:「書評姊姊,哥哥還沒找到你,動作是慢了點,不過姊姊放心,哥哥很快就會找到你的,而且連我媽咪也阻擋不了他。」         

  冷夫人的名號一出,她又不敢想像跟冷牒見面子。「那夫人有提我跟我媽的事嗎?」楊書評可是小心保密著落腳處,應該不會輕易被冷牒找到才對。         

  「媽咪沒說什麼,不過你不用擔心啦,只要有我哥哥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冷維仍然堅持冷牒將是她的安全港灣。

  聞言,她心波又起伏蕩漾。冷牒是承諾過會保護她,只是她不敢接受。         

  結束通話,楊書評再跟自己的母親聊了會兒後,她冒出頭想回頭找冷牒的欲望就又通通壓抑封錮了起來。

  陳柔香對女兒道:「我們離開冷家避風頭,以時間換取空間,乎息冷夫人的怒火,讓冷夫人知道我們無意高攀冷牒,這樣以後的日子才可以平靜過下去。」冷氏夫妻要的是豪門聯姻,她們這種女傭身分的百姓不能妄想攀上冷家。而婚姻,其實是兩個家庭的事,搭配不起就不要強求,否則招來的麻煩會讓日子不好過。            

  這也是楊書評孬種的原因,因為忌憚冷夫人對付家裏人,所以逃之天天。
         
  畢竟強行在一起而家庭不和,每天活在不和、爭鬥與怨恨下,天天吵吵鬧鬧過日子,這樣很沒意義,也好浪費人生。再者,她也不喜歡冷牒跟冷家父母起衝突的感覺,所以她更不該成為他們鬥爭的引子。      
         
  「最重要的是冷牒,他真的喜歡你嗎?」陳柔香道。      
         
  這句讓楊書評高漲的情緒又全部降了下來。        
     
  陳柔香跟女兒說道:「少爺說喜歡你,但這是真的嗎?尤其他又故意在冷夫人面前宣告愛你的心,動機實在可疑。我懷疑少爺只是要氣他母親,明知她不愛兒子跟女傭扯上關係,他偏偏就反其道而行,故意跟夫人唱反謂,而你,則變成冷牒少爺用來氣惱夫人的工具或棋子。」陳柔香為了阻止女兒癡心妄想,不斷對她灌輸一個觀念——冷牒想與她交往的目的就只是為了氣冷氏父母,要書評小心,別輕易動心。

  陳柔香就是不想女兒跟冷牒交往,因為不想女兒承受種種攻擊而生活難過、不快樂。

  楊書評其實也想過這樣的答案,冷牒是有可能為了打擊夫人,就故意拿她氣夫人。冷牒總是以激怒父母為樂,所以有可能冷夫人不准她跟他在一起,他就故意跟冷夫人唱反調。
         
  她還想到,冷牒說過她只是女傭的身分,那怎麼臨時又堅決地要與她交往?他是真心的嗎?

  陳柔香再道:「就分開來吧,冷靜一段時間後,你就會知道媽的猜測都是對的。」

  是啊,她是該冷靜想想母親的說法以及冷維的想法。兩套天差地遠的論點讓她的腦袋都要炸開來了!           

  楊書評更是不懂,自己向來直爽的個性怎麼一碰到冷牒就完全變了調?要不要離開這麼簡單的一件事,她卻是反反覆覆、莫哀一是、安定不下來,還把酸甜苦辣的滋味都嘗到了。
     
  酸甜苦辣呀……這樣的感覺不就是人家形容的戀愛滋味嗎?

  呃!戀愛滋味?      
        
  楊書評嚇到,敲著自己的腦袋,她又發神經,胡思亂想了。
      
  冷夫人身處在自家寬敞氣派的大客廳裏,站在大面的落地窗前,望著玻璃窗外的庭園景致,然而家裏的好風景卻不能讓她的心情跟著愉快起來。
         
  人生第一次感到鬱悶,竟是楊家母女帶給她的。           
         
  沒想到楊書評居然覬覦了冷牒,她沒事前防止,結果給了楊家母女機會。        

  她怎麼能容許楊書評嫁進冷家當她的媳婦?這簡直是褻瀆了冷家!        

  不過,幸好這次回臺灣還來得及破壞楊家母女的野心。        

  她揉了揉額角,籲了口氣。

  那天楊家母女走後,人也就消失了,她派人去問,問到的是楊家母女匆匆離開臺北的訊息,至於去處,沒說,留在家裏的楊父只說她們至少一年內都不會回家,而且也不會再到冷家去工作,希望冷夫人能同意母女離職,並相信她們不會再回到冷家去。        

  老實的楊父是這麼跟冷夫人的「特使」答話的。        

  這答案倒是讓冷夫人氣消了點,冷夫人暫時不再對楊家採取行動,而冷牒也該回心轉意了吧?           

  倒是這些天來,她沒見到冷牒,打電話又被拒接,她當然沒機會再提楊家母女的問題。        
            
  「我耐性快用完了……」冷夫人惱怒地哺著,正要撥電話派人去找出冷牒,手機才拿起,冷牒剛好出現在客廳。「你去哪兒了?這幾天都沒見到你。」一見到人,她立刻質問。

  冷牒看了母親一眼,就準備上樓。
      
  「站住!」冷夫人喊他。
            
  他無心理會冷夫人,他滿腦子在意的都是楊書評的避而不見。
        
  自己並沒當她是棋子,也沒拿她來氣母親,可她卻不相信他的保證。         

  他再三跟她強調,有他在就不用擔心,但她仍是走了。      

  她的決然讓他懷疑她對他是不留戀的,否則怎能毫不遲疑地說走就走?所以他弄錯了楊書評的情緒,她對他根本沒好感,全是他一廂情願地以為她喜歡他嗎?一思及此,他懊惱又躁煩。
           
  「站住!我在跟你講話你沒聽到嗎?」冷夫人見兒子把她視為隱形人,一邊喝問,一邊疾步走到他面前,擋路。

  冷牒終於停下腳步。「您怎麼不離開臺灣?」

  「你趕我走?」
      
  「您不是很忙?」母親的威脅也讓楊書評忌憚,所以她不出現干涉最好。

  「我是忙,但你的問題更重要,我得確定楊書評不會再跟你糾纏。」
        
  「您就是要插手我跟楊書評之間的事?」他口氣冷了。
         
  「我不能干涉嗎?我可是你的母親!另外,你父親也支持我的做法。」這麼多年下來,她當然也感受到夫妻倆與兒子們頗疏離,親情是有隔閡的。
         
  不過,這也是訓練孩子獨立的方式,況且她也找人照顧了兒子。再說,夫妻倆努力于事業,就是為了要留下龐大健全的事業給下一代,他們要為兒子打下最好的基礎,兒子該感謝他們夫妻倆才是。         
        
  冷夫人閉了閉眼後,道:「雖然楊家母女不會再回到冷家,不過我還是要留在臺灣繼續觀察並確定她們不會再帶來麻煩。」對於她們的走,冷夫人是滿意的,怒氣也消除了些,只要兒子別再理楊家,那就沒事了。「還有,不准你再理會楊書評,她不值得你為她花心思,你該做的是把重心放在工作上頭,更不要以為拿楊書評來氣我有用處,我是不可能被個小女傭給擊倒的。然後你聽好,後天晚上我安排了強盛集團總裁的千金梁萱跟你吃晚餐,你要去見她。你就好好認識一下什麼叫名門千金小姐的風範吧,也唯有梁萱的身家背景才夠格跟你來往,再加上她是仰慕你的,而她也夠格跟你站在一起,相信你見到她之後就不會再想起小女傭了。」

  「您要我吃相親宴?」      

  冷夫人已物色好相親對象,她要快刀斬亂麻。「我評監過梁萱,她與你非常匹配。放心,她不是那種呆傻愚笨的女孩,相反地,她是帶得出廳堂並且有能力輔佐你的頂尖女孩。梁萱的外表雖然豔美,卻是聰明可人又溫柔,她可是集美貌、才華、家世於一身的天之驕女,更是許多世家之子追求的物件,你可要把握住她。」      
         
  她給兒子宴會的地點與時間,要求道:「你就好好跟她吃頓飯吧!相信我的眼光,你見到她之後會喜歡她的。」
      
  「我倒覺得您看人的眼光有問題,您的判斷不一定是對的。」冷牒卻冷冷回道。      
         
  「什麼?」         
      
  「您可以把單純的楊書評想像成是貪圖冷家財產的陰險女孩,光是這一點,就印證您沒有識人之明。」冷牒說著,還淡淡笑了。「媽甚至還認識楊家母女幾十年時間,書評可是您從小看到大的女孩,她們的個性您其實都知道才對,她跟阿姨單純、不貪婪的個性也一直沒變過,更沒有所謂的狐狸尾巴,但您卻因為我打算跟書評交往,就立刻變臉,指控她們陰險、有貪欲,這樣的識人能力很可笑。」

  聞言,冷夫人氣結,回嗆:「楊家母女處心積慮地潛伏在冷家,故作安分,就是為了卸除我的防心,我承認我以前太疏忽了,這才給了她們機會對你洗腦,還誘惑你,讓你看上楊書評!」      
        
  「她沒有誘惑我,她更沒有狐狸尾巴。書評就是書評,一直沒變過,楊書評沒有野心,也沒有勾引我。」反倒是他想跟她站在一起,因為她讓他覺得舒服,也就是知道她沒有貪婪欲望,他才願意跟她認識相處十年,而且十年下來,這種舒心感覺從沒變過。
      
  但她的走,讓他怒。尤其變成是他一廂情願地在強留她,這情況更讓他不悅。
      
  現在他要去證明一件事——證明楊書評其實是喜歡他的。

  「怎麼,你還要找她回來不成?」對於兒子堅持楊家母女是好人,冷夫人不僅覺得面子掛不住,更覺得兒子好像真的愛上了楊書評,這結果讓她無法接受。原先還以為書評是兒子拿來氣她的棋子,但冷牒的表現完全不是如此。
      
  「當然,我是要把她找回來。」冷牒再道。         

  冷夫人咬牙再道:「你執意跟她在一起?」        
      
  「是的。」      

  冷夫人氣到全身發顫,但她忍著,下令道:「不管你找不找她,總之後天晚上你先去餐廳吃飯,見見梁萱。我相信這一見,你就不會再想起楊書評了。」她仍然硬是命令他得相親。      
      
  冷牒沒吭聲,直接轉身,不再與母親討論。      

  冷夫人一臉鐵青,只好先寄託後天的相親宴能改變一切,她不相信冷牒在見到真正的千金小姐後還會想跟女傭在一起。         

  至於楊書評,她得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處理……
        
  台中縣的小村莊,農村生活很純樸,楊書評就與母親暫住在這個鄉村,想先避開冷夫人的怒火。        
        
  她走到門口,一眼望去都是綠色田地,親戚把農舍建在綠田旁,雖然只有簡單的傢俱與電器設備,不過夠順利生活的了。      

  在躲避的日子裏,父親曾捎來訊息,告知冷家派人來尋找過她們,但父親僅按照交代,展現不再與冷家有瓜葛的決心,幸好冷夫人就沒再來找麻煩了。         

  因為怕被冷夫人報復,所以她們逃之天天,楊書評也覺得這樣的做法正確,只是腦袋瓜子一直有個聲音不斷地叫囂,要她回臺北見冷牒。

  那聲音叫思念,也是楊書評壓抑不了的情緒,而思念更是讓她躁動不安。        

  冷牒的影像就像牛皮糖一樣沾黏住她的心,還嚴重千擾她的生活。
        
  「哎喲,好煩……」她忍不住哀嚎起來,她對冷牒總是反反覆覆、舉棋不定,有違於以往的乾脆直率。
      
  「怎麼辦?我怎麼就是放不下他呀?」但她若回頭,冷夫人大概就要對付她家人了,若因此把危機弄回到自家人身上,這可是自作孽啊!但明知危險,她內心深處卻是升起他會追來的期待。
     
  雖然她懷疑冷牒強制地把她留在身邊只是視她為棋子,打算用來激怒父母的,即便冷牒不斷強調他喜歡她,但她還是懷疑那喜歡可能只是對她的歉意,又或者是「一時糊塗」了,她若因此誤以為得到真愛,那也太大膽了些。

  楊書評自怨地道:「我腦子快要爆炸了,喜歡一個人就得這麼累嗎?唉……」         
         
  她回到屋裏,母親騎機車到鎮上買菜還沒回來,她們決定先在小鎮待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後且確定冷牒不會找上門,再換個地方找工作,恢復正常生活。      

  楊書評開了電視,才轉到新聞台,一則快訊便吸去她全部的注意力——      
        
  「冷氏集團」公子冷牒受傷住院!

  記者手執麥克風,用著緊急且激動的口吻說道——         

  「不曾在媒體曝光,行事作風十分低調的冷氏集團大公子冷牒,被發現突然緊急進入安康醫院。據調查,冷牒先生被人襲擊,導致受傷,而且傷勢似乎不輕,但因為醫療團隊對於傷勢十分保密,所以直到剛才消息才走漏……」        
        
  「冷牒?」楊書評驚呼,瞪看螢光幕,電視正播放一堆記者擠在醫院門口詢問消息的畫面,但沒有人員接受訪問,再加上不能亂闖醫院,但見每個記者都緊張地到處找門路要探聽最新消息。
         
  「冷牒怎麼會受傷住進醫院,而且還是被襲擊的?這很嚴重啊,是誰敢襲擊冷牒,誰敢呢?啊,該不會是那個外國人,那個想搶微笑的壞蛋?」她呼吸一窒,想起了最有嫌疑的惡徒。      

  記者激動的聲音再起,說道:「剛剛又有消息傳出,攻擊冷牒先生的神秘客放話將再找冷牒下手!究竟是誰要攻擊冷牒先生,目前尚無進一步的消息,但本台記者會持續追蹤,為您報導第一手訊息……」

  記者的說法更是觸動了楊書評的恐懼,她一臉蒼白。「那個搶畫的外國人為了要畫,可以直接拿刀刺我,所以他會轉而對付冷牒也是很有可能的……不行,我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而且冷牒是孤立無援的。」
         
  她想起冷牒的性格冷漠,不會找人幫忙,他只會自己面對問題。「就連冷夫人都不知道歹徒是恐怖的,上次入侵事件冷夫人跟冷老爺只當作是小偷潛進來偷東西未遂而傷人,並不知道小偷的真正目的是為了冷牒的收藏品,而且那個壞人不像一般小偷,他有可能是有組織做靠山的黑幫分子……」她愈想愈害怕。        
         
  「冷牒面對的是可怕的壞人,他隻身一人怎麼抵擋得了黑幫?不行,不能讓他獨自面對壞人。」楊書評腦子裏塞滿了保護他的情緒。「安康醫院、安康醫院,記者說冷牒在安康醫院……我要去幫忙才行,冷牒那種死個性根本不會對外說明自己的危險或找人求救,萬一歹徒潛進去傷他,沒人保護,他豈不是死定了?」她緊張惶恐到忘了自己不該再去見冷牒,更忘了她該跟他劃清界線,不能再觸及他的事情。      
      
  她現在只有幫忙冷牒的衝動。      

  她就只想見到冷牒。
      
  強烈的擔心讓她不再反覆,作下了決定。
         
  立即地,楊書評留了張紙條在桌上,告訴母親她同學在高雄有一份新的工作要她去面試,很急,她得立刻趕去,母親可以打她手機聯絡她。      

  她帶著簡單衣物跟提款卡,打電話請村裏的計程車送她到車站,現在趕到「安康醫院」最重要!      
      
  楊書評從台中趕到臺北的「安康醫院」,她詢問醫院的服務人員冷牒的病房位置,服務人員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並且要她報上名字,之後便同意她前往病房,還要她到會客室去,有專人會帶她上樓探望病人。     

  得經過允許才能見到冷牒,楊書評並不意外,否則冷牒的病房早被擠爆了。
      
  怪的是,她為何會被允許進入?         
      
  但她無心去思考自己為何能成為特例,她現在只想見到冷牒,確定冷牒無恙比較重要。     
            
  喀,門開了。            
      
  楊書評踏進病房,一看見冷牒,心便重重一跳。
        
  冷牒用著傭懶姿態躺在病床上,聽到開門聲,側首看向她,他的小腿上打著石膏,看起來是骨折的傷勢。         
        
  楊書評輕移步伐走到病床邊,看他表情輕鬆,她不安的心緒也慢慢放鬆了點,只是疑惑也隨即上身——骨折的病人會像他如此「輕鬆」嗎?有點奇怪。      

  「你還好吧?」她打量他,雖然松子口氣,但還是很擔心。         
      
  冷牒看著她擔憂的小臉,唇角微微揚起,那是計畫得逞的偷笑,只是不斷觀察他骨折處的楊書評壓根兒沒發現他怪異的笑意。         
        
  「你來了。」他道。
        
  聞言,楊書評突然尷尬起來,見他傷勢在可控制的範圍內,她安心了點,但也同時「記起」她先前毅然跟他切割,現在卻不請自來,這可是自打嘴巴。        

  她又羞又窘地為自己的行為解釋,道:「新聞報好大,我不想看到都難,所以我就來了……」

  「因為擔心我,就立刻沖過來探望我?」冷牒臉上的表情更柔和,他對她的到來感到滿意,對她的怨怒也消褪許多。楊書評會急切地探望他,代表著她對他有關心、有不舍,她的反應更讓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廂情願,楊書評同樣對他有感情,他想證明楊書評其實是喜歡他的,第一步看來已成功。

  她臉紅了紅,為自己的衝動再次解釋。「畢竟我曾經是你的員工,我來探望你很平常,再說那壞人還放話會再來傷害你,我怎麼能不關心?當然要來探望你的狀況啊!」         

  「但你是可以不理我的。」
        
  「呃……」她啞口,因為他的話有道理。

  「不過你來見我,我很感動。」他再道,臉上笑容也愈來愈明顯。      

  「呃……」怎麼辦?她是關心他沒錯,而且近乎放不下。只是,她還是不能跟他在一起。
           
  在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後,她不得不面對她所忌憚的狀況,所以她不該讓冷牒以為她是因為愛而來探望他。        

  她又道:「我性子急,你也清楚,再加上我在冷家這麼長久的時間,冷大少爺還是我的主子,主子有難受了傷,我這離職員工趕過來關心也是人之常情,沒有太特別的心緒,大少爺不要想太多。」她試圖沖淡掩飾自己的激動。        

  「我的員工倒也沒人像你一樣的焦急。」冷牒道,楊書評就直接且身體力行地表現出她的反應,她來找他了。而面對一個會擔心他、會關懷他,甚至還願意主動前來陪伴他一起面對危險的女孩,他怎能不珍愛?         

  楊書評不斷搓手,她被「攻擊」到不知如何回話,而且愈辯解愈變成她很在意他,但,她不能承認自己是捨棄不了他。

  她咬著下唇,思忖了會兒,道:「我我先走了,你的樣子看起來還不錯,腿傷應該可以很快痊癒,你只要注意別讓那放話的歹徒有機可乘就好。對了,不如你就讓冷家的保全二十四小時照看你,這樣就不用擔心遭到攻擊了,就這麼做吧!你要是不肯開口求援,我替你打電話通知夫人,說明這嚴重性,夫人一定能照顧好你的。」

  「你決定走?好,不送了。」她又要走人,冷牒旋即回以勸告。「你離開後也是要小心安全,攻擊我的人其實就是那個搶微笑的外國歹徒,他還放話要再上門找我,不過我想你只要離我遠一點就能安全了,你走吧•至於我的問題,不勞你費神找保全,更不許通知我母親,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         

  她停下腳步。他不想讓冷夫人介入,那會不會也不讓保全照顧?
           
  冷牒繼續趕她。「快走啊,杵在那裏做什麼?你跟我切割確實是比較安全,我可不想把你拖進危險裏。」      
         
  他愈這麼說,她愈是走不開,想到他可能再被攻擊,又無意找幫手,她怎麼拋得下?怎麼能?      
         
  「請便,恕我無法起身送客。」冷牒再道。

  楊書評幾番掙扎,走與不走激烈拉鋸著,最後……      
        
  「我不走了,你需要協助,而且那個壞人殘酷又無情,你又不想找幫手,讓你獨自面對太危險了,我不想你慘遭毒手,我想要保護你。不過我留下純粹是要護衛你的安全,純粹是照顧舊主子的心情,我只是展現職業道德,你可不要誤會我別有目的,你要弄清楚喔。」楊書評終究放不下他,不過她還是給自己、給冷牒找了個留下來的理由。        

  冷牒聽著她的解釋,卻笑了,他想得知的答案已得到,雖然她仍在做掩飾真心的動作,但她的駐足與留下全是因為擔心他的安全,也一心想要照顧她,這就夠了。     

  冷牒移動身子,坐起身。            

  楊書評連忙定到病床邊,關心著他的傷勢。           

  冷牒突然就站了起來,還抱住楊書評,在她耳畔呢喃著。「捉住你了,你已經被我制住,你再也跑下掉了。」         

  「什麼?」她傻眼。         
         
  「我捉住你了,我再也不會放手。」他緊緊擁住她,不斷說道。

  楊書評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無法動彈,下一瞬,她臉蛋驟紅,輕呼出聲,因他修長的食指指腹還撫上她細嫩的臉頰。「呀!你你你……你摸我……」她真的覺得他怪怪的,受了傷,卻又抱她還摸她。      
        
  「因為你的柔嫩肌膚給了我力量。」他聽到她震驚的口吻,知道嚇到她了,卻覺得有趣,那就讓她嚇得更厲害吧,誰教她曾經不告而別,讓他心煩。         
      
  「呃?」他很古怪,她忍不住問道:「你的傷……是不是不嚴重呀?」         
         
  他炯炯深瞳凝睇著她,道:「不管嚴不嚴重,反正你已經來了,當然,我也不准你再離開我了。」再次撂話,他抬手箝制住她的後腦勺,讓她的臉蛋無法移動,然後俯下臉,噙住她的唇,動作姿態強悍極了。      

  不准離開的命令劈進楊書評的耳膜,震撼了她,他的吻更是嚇傻了她。

  他吻了吻,然後拉開點距離,再道:「我不准你再有離開我的念頭,我討厭你離開我身邊,聽到了吧?」他一邊哺語著,俊容一邊往她的頸項移過去,還在她細嫩的脖子上一吸。

  「啊!」她倒抽口氣,他在吸……吸她的肉。

  冷牒啃噬纏吮著她的頸側玉膚,唇舌齒並用地輕含啃咬,不停地撩撥她的意志。         

  楊書評不安地想退開逃離,他卻把她抱得更緊,還繼續在她耳畔說道:「不准退開,也不准再離開,聽到沒有?不准!」     
         
  「為什麼?」他命令的口氣讓她心慌。他侵略她的親密氣息與動作讓她完全不知所措。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該有什麼反應?
      
  「你本來就該留在我身邊,當然不准走。」他強勢命令,還故意從脖頸一路往下進攻,在她的鎖骨問輕啃啄齧。        
            
  他的親吻愈來愈放肆,還步步進逼,讓她無法抽身。
     
  楊書評被他徹底引誘,心與身不斷抖顫著,但這是舒服的,她身上每一個細胞都是歡愉的,她聽著他不准離開的命令,心窩卻是暖烘烘的。

  在走與不走之間,她已反覆拉鋸了好多次,舉棋不定到好痛苦,但他此時的命令聲音卻像是天籟,撫平了她的不安與忐忑,讓她想遵從留下來的命令。      
      
  其實,她是想跟在他身邊的。
         
  而且他強勢地留她也意味著他是喜歡她的吧?就是因為喜歡,才會如此強勢地想要擄獲她啊!      
         
  是這樣的吧?是吧……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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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1 00:07:0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吻著吻著,吻得天旋地轉,吻到快無法呼吸時,楊書評的心口突然泛起了一抹感覺——冷牒是不是根本沒受傷?
         
  他吻她吻得很享受、很徹底、很恰然、很舒服,而且很強勢,甚至安撫了她不定的心情。      

  然而,他的小腿明明骨折了,就算吃了止痛藥,她不相信痛的感覺會全部解除,可是他的每個動作卻是那樣的輕鬆而且流暢。

  「等、等一下!」楊書評突然喊停,疑惑讓她忍不住想查明真相。

  「要等什麼?」他咕噥著,這親吻的滋味好好,他一點兒都不想停下來。         

  「你的傷……」驀地,楊書評推開他的胸膛。         

  冷牒沒料到她有這一招,往後退了退,且兩隻腳同時著地,順利保持著平衡。        

  她看著他的腿,吃驚地說:「你的腳……你的腳可以自由行動?」         

  「是。」他乾脆地回答。

  「可你不是小腿骨折了?」她吃驚地問道。      
            
  冷牒神秘一笑。

  霎時,她明白了,她從冷牒的微笑裏看出答案來。「你……你根本沒骨折,你的腿是好的,你沒受傷,對吧?」         

  「是呀!」他承認。      

  「但你卻假造受傷的消息?」

  「沒錯。」

  「所以那搶畫的外國人也沒有襲擊你?」
         
  「是沒有,那個歹徒自從上回失敗後,到今天都還沒有動作。」不過他已鎮定對方,也在密切注意著對方的下一步。
            
  楊書評愣了好久好久,終於明白為何他骨折了,看起來還能如此「輕鬆」,原來全是因為這只是在演戲。      
        
  她皺眉,問道:「為什麼要騙我骨折,還放話壞人會再出現傷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看你會不會主動出現在我面前。」冷牒承認自己的目的。他要看她到底喜不喜歡他,還是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她一愣,冷牒假裝骨折,又編故事放話說搶畫的壞人將再出現傷他,目的就是為了引誘她現身?         
      
  「你使出苦肉計就是要引我現身?這樣對嗎?你你你,你是冷牒耶,你怎麼會使用這種可笑的詭計?你怎麼會做這種事?」楊書評覺得不可思議。
     
  「不然你會出現在我面前嗎?」他反問她。         
      
  楊書評一頓,是不會。她都決定要遠離他了,若不是他受傷還被攻擊的消息嚇壞了她,她現在應該還是躲著他的。      
        
  「所以為了誘我出現,你可以接受自己的狼狽樣,而且向來低調漠然的你也願意出現在新聞報導上,就因為要讓我找你?」
      
  「不報導,你就接收不到訊息,那你又怎麼會現身找我,我又要怎麼捉到你?         
      
  就算我不喜歡曝光,但這個方式卻是最有效果也是最快速的。」      
      
  冷牒的意思是,為了要逼她回到他身邊,哪怕設下可笑的局也在所不惜?      
        
  楊書評驀然想起冷維說過的話語——         
        
  「你會回來的,因為哥哥跟我說你逃不掉,雖然他只告訴我這句話,但我知道這句話就能讓書評姊姊再回到冷家來。」        
        
  「我不是說過哥哥喜歡你嗎?」            
         
  冷牒果真追逐而來,而且還是無所不用其極。
      
  「但我是女傭啊……」楊書評喃喃說著。         

  「你還認為自己只是女傭嗎?」冷牒看著恍惚的她說出自己是女傭的話語,不禁問道。      

  楊書評眨了眨眼,定定地看著他,凝肅地說:「這該問你才對。」

  他點頭,回道:「你當然不是女傭,我當時會這麼說是因為——」冷牒突然頓住不語。

  「因為什麼?」他怎麼突然噤口不語了,而且模樣還有點窘?楊書評見狀,樂了,她從沒見過冷牒這般窘迫,讓她好想欺負他。

  他會啞口,是當時自傲又沒弄清楚狀況,所以才會這麼說她,現在該怎麼解釋才好?「當時就是……就是……」

  「你害羞,所以一時之間不敢說真話。」她替他回答。

  「我害羞?」換他怔然。不過,這麼形容也沒錯。         
        
  「是這樣沒錯吧?」她笑了。      

  冷牒揚起眉,認了,回道:「是啊,我沒說出真話是因為當時害羞,那現在我就告訴你,你,楊書評,不是我的棋子,也不是我的女傭,因為我對待棋子或女傭不會這麼大費周章,硬要把對方拉到我身邊來。」他該給她個明確認知,以免她又不安地想走。

  她情緒澎湃地聽著。           

  「我要你在我身邊,是把你當成我最重要的人,我是這麼想的,但你也一樣嗎?我為了要知道你的態度,所以編了故事,故意釋放出我受傷的消息,再找相熟的醫院院長幫忙,阻隔不相干的人妨礙我,只允許你出現見我,然後靜待你的反應。而你,果然心急如焚地來探望我。」
     
  楊書評這下明白了為什麼她可以被允許進來見他,原來冷牒早做好了安排,看來他真的很在乎她,尤其他說她是他最重要的人,這樣的形容可比女朋友的頭街來得更令她感動。
     
  鈴病房內的內線電話突然響起,楊書評卻沒來由的心一慌。
     
  「什麼事?」冷牒接起。不一會兒只見他臉色愈來愈難看,然後對彼端說道:      
      
  「讓我母親進來吧。」           

  「你母親?你說冷夫人?」她一聽到這名號,整個人縮了起來。           

  「怎麼?」冷牒放下電話後,看著倉皇的她。         
      
  楊書評緊張了,要知道她會不安、她會忐忑、她會與冷牒切割,最大的原因就是忌憚冷夫人,不想冷夫人報復她或是楊家人啊!

  「慘了,怎麼辦?我要躲起來嗎?躲哪里好?病房哪里能躲?」她像慌亂的小鳥啾啾叫,跳跳眺。
         
  冷夫人的出現把她拉回現實之中,把她遺忘的擔憂全給喚回來。

  冷夫人有門第之見,冷夫人無法接受門不當戶不對的姻緣,那她怎麼跟冷牒定下去?尤其冷夫人若出手報復楊家人,她又該怎麼辦?      
      
  「躲什麼躲?你也太誇張了,你在怕什麼?」見她像無頭蒼蠅似地團團轉,冷牒實在又好氣、又好笑。      
        
  「夫人的影響力太大了,我抵擋不了。」所以她還能天真地以為可以跟冷牒走下去嗎?      
      
  冷牒不懂她為何如此忌憚母親?「你明明就不是小孬孬,聽到我出事,而且是嚴重的動刀傷人,你立刻就飛奔到我身邊,要與我一起面對危險,完全沒有示弱害怕與退縮,你是那麼勇敢,一點都不像是怕事之人,但唯獨怕死了我母親,甚至因為她的幾句恐嚇就嚇得逃之天天,這是什麼情形?」
      
  「因為冷夫人是你母親,她是你的親人,她跟壞人不一樣,母親是不能對付的。」她說著原因。「我不想成為你跟你父母關係的破壞者,讓你們原本就疏離的關係更緊繃,甚至還互相仇視,我討厭這情形,更不想當惡化親情的兇手。」也因此,她才會被冷夫人擊垮。         
      
  冷牒聽著楊書評說明忌憚母親的理由,不以為然地道:「你真善良,她這樣對你,你還不想回報她。」

  「我怎麼能做這種事。」      

  喀!門扉突然被推開來,冷夫人的聲音也同時傳了進來。「我來見兒子,還要被阻擋,真不像話!」     

  「不好意思,我們必須經過病人的同意才能讓人探病。」陪在一旁的醫護人員解釋著。            
     
  「我是他母親!」冷夫人氣憤極了,定進病房,看到兒子的小腿雖然打著石膏,卻是站著,且一副沒事樣,但身邊卻陪著一個不該出現的女孩!

  「楊書評?」冷夫人震驚極了,楊家母女不是走人了,甚至傳話給她,要她相信她們不會再回到冷家攪和嗎?結果竟是騙她的!「你怎麼會在這裏?我還以為你躲起來不敢再見我了,你怎麼又出現了?」她不滿地問道。
         
  「是我找她回來的。」冷牒接話回道,還牽起楊書評的手,故意緊緊握住。         
        
  冷夫人厲眼一眯。她不知道兒子怎麼會突然受傷,還傳言是被他人攻擊了,她一看見消息就找到醫院來,只是醫院人員告訴她並無此人住院,一時間冷夫人還以為是媒體搞烏龍,但是消息卻不斷傳送,並且直指就在「安康醫院」,梁萱於是建議她再到醫院走一趟,強勢地問清楚狀況,結果這一次是得到答案了,不過一進門也見到楊書評。

  「他找你,你怎麼不躲開?」冷夫人厲聲問她。就算冷牒要找她回來,楊家母女也該識相地躲開。
            
  「這……」楊書評不知該如何回答。

  冷牒替她回答。「她躲不開,我要她回我身邊,她就得到我身邊來,她走不了。」他說明自己的強勢態度,也要母親認清楚是他王動要她回來的。        
        
  冷夫人看向冷牒,她先前曾想寄託相親來改變一切,她不相信冷牒在見到真正的千金小姐後還會想跟女傭在一起,只是冷牒根本下去赴約。

  而且不僅不赴約,他還嗆聲要找回楊書評。他真的做到了,楊書評居然又回到他身邊!

  冷夫人咬牙切齒地罵:「你就是不把我的交代放在心上就是了!我叫你去相親見梁萱,你就是下理,反而故意去做我討厭的事!」
         
  「相親?」楊書評一驚。冷夫人出手了,她要冷牒趕快娶別的女人……         

  「楊書評比我的命令還重要?」冷夫人指控兒子。
      
  「是這樣沒錯。」冷牒回道。            
         
  「你!」冷夫人氣炸了。

  「不不不,不是這樣,夫人不要誤會了!」即便她是受攻擊的物件,但楊書評仍想要防止這對母子的關係更加惡化。      
      
  「閉嘴,這裏沒有你說話的餘地!」冷夫人斥道。            

  「夫人別誤會,他受傷了,身子不舒服,回話才會尖銳了點,夫人別在意。」

  情急下,她只好當冷牒真受傷了,朝待讓冷夫人在心疼之下中斷爭執。
           
  可惜沒用。         

  「他有力氣跟我唱反調,應該沒大礙。」她原本是要問清楚他受傷的來龍去脈,並且要梁萱來探望,跟他建立好關係,但看他還有力氣找來楊書評,甚至還跟她唱反謂,肯定是沒事了。
         
  「冷牒沒事才好啊!」門口突然又傳來一道聲音,三人同時轉頭,見到一位漂亮的女孩提著水果籃,臉上掛著笑,盈盈走進。「不好意思,我跑去買水果,這時候才進來。」           

  「沒關係,你來的時間剛剛好。」冷夫人對梁萱是和言悅色的。
      
  梁萱跟她一起來到醫院,並建議她強勢找人,而就在確定冷牒真在「安康醫院」後,要進病房找人前,梁萱禮貌周到地決定去買水果來探望比較妥當。冷夫人對於她的周到很滿意,更認定梁萱是最適合兒子的女孩。
         
  「楊書評,你現在見到梁萱了,該懂得自慚形穢了吧?」     
      
  「你好。」梁萱沒對冷夫人的說法有所表示,只是含笑對楊書評打招呼。想必她就是冷夫人口中算計著要麻雀變鳳凰的楊書評了,這段日于冷夫人常在她面前斥責楊書評是個貪婪的女傭。      
        
  「你也好。」楊書評回禮,打量著梁萱。她豔、她美、她態度落落大方,對她更沒有嫌棄的眼色。梁萱沒驕氣,光憑這一點,就夠格跟冷牒站在一塊兒。

  冷夫人冷冷地再對楊書評道:「她就是強盛集團的總裁千金梁萱。強盛集團聲名顯赫,不需要我多介紹,你該聽過吧?」      
         
  「我聽過。」楊書評老實地回道。因為「強盛集團」近年來事業不斷擴張,幾乎天天上財經版面,甚至還引起各國的注意,紛紛希望「強盛集團」能前去投資。         
        
  「所以跟梁萱一比較,你就知道自己是名副其實的女傭了吧?」冷夫人開始攻擊楊書評的出身。
        
  「對啊,我像醜小鴨。」她不喜歡比較,不過人家是比她強,她願承認。
      
  冷夫人轉而問冷牒。「看到梁萱,你還認為楊書評值得讓你在意嗎?」      

  「當然值得。」冷牒連睞都不睞梁萱一眼。        
      
  冷夫人惱了,再對楊書評說道:「你不要以為現在留在冷牒身旁,你就是贏家了,冷牒只是想利用你來激怒我,而且你自己也清楚這狀況不是?」
           
  「對啊,我知道,這話是我說的。」她曾經為了逃避冷夫人的咄咄逼人與報復,說冷牒跟她好是為了氣冷夫人,但現在冷牒已經嚴正表明他跟她交往沒有要氣誰,也沒把她當棋子,她也信了冷牒,只是她沒勇氣跟冷夫人對嗆。         

  冷牒忽然摟住楊書評,替她向母親回答道:「書評當時會這麼說,只是不想讓您生氣,才會自貶自己是棋子,但那些都只是玩笑話,媽不必當真。況且我也再三告訴您,我喜歡楊書評,這決定不會變,您其實不用再從中作梗了,因為您的破壞是不會成功的。」
      
  「你何苦找個麻煩沒用的女人來,尤其還是想從你身上撈好處的貪心女人?」           
        
  冷夫人道。        
         
  「沒有,我才沒有想撈好處的想法!」楊書評不接受這種誣篾,急急否認。
      
  梁萱站在一旁,靜靜看著,靜靜聽著,沒發表意見。她得弄清楚狀況,才不會踏出錯誤的一步。

  冷夫人指著梁萱,再道:「梁萱她出身名門,跟冷家門當戶對,她就沒有從你身上撈好處的動機,這樣的女孩才值得你交往。況且她心胸寬大,她甚至原諒你不去吃飯,放她鴿子一事。」

  梁萱這時才開口,道:「我真的沒把吃飯的事放在心上,夫人就不要拿此事斥責冷牒了。況且我可能有不足之處,冷牒才會連看都下看我一眼。」她看了眼冷牒,他都不理她,也就是如此,她才不敢隨意說話。「雖然我也希望能跟冷牒好好聊聊,請他談談我不好的地方,我好改進,可惜冷牒現在心思在別的地方,我也不好意思立刻強求要相處,我怕給冷牒造成麻煩了,想說過陣子再約飯局。」
      
  冷夫人對她忍住委屈的舉動更感滿意,這麼好的女孩,太適合當她的媳婦了。
            
  「你都聽到了吧?這麼優秀的女孩你不把握,真是愚蠢!」     
         
  「是誰愚蠢還不知道。」冷牒意味深長地回道。

  冷夫人柳眉一揚,道:「你什麼意思?」         

  冷牒這回倒是不吝解答。「我曾說過,母親您識人的眼光頗差。」

  「你就是要惹惱我?」冷夫人氣極了。     
     
  梁萱道:「夫人別生氣,冷牒認為我匹配不上他也沒什麼,您不用為我抱不平,我不介意的。」梁萱當然聽得出冷牒在迂回地批評她,但她忍耐下來,展現氣度。

  「你看梁萱多麼有風度。」
        
  「她確實聰明,懂得一時的忍耐有可能換來海闊天空,她很懂得算計。」冷牒還是不客氣地影射梁萱有問題。

  「你到底在暗示什麼?」冷夫人不滿了。「你居然為了護住楊書評而攻擊梁萱,你不要珍珠要沙礫的瘋狂作為太讓我失望了!」      
         
  冷牒對母親道:「您小心一點,不要因為自傲與自以為是而付出慘痛的代價。」他沒點明梁萱的問題在於兩人並未交往,且梁萱暗地裏的計畫他還無法窺知全貌,但他知道梁萱跟她的家族有著嚴重的問題。

  「可笑!誰能欺我?誰能讓我付出代價?」冷夫人才說完,倏地轉向楊書評,兩簇冷厲視線射向楊書評。這個楊書評倒是很會折損她的面子!      

  楊書評一駭,開始冒冷汗。冷夫人的眼神充滿了憤怒,完了,這回她死定了!
         
  「夫人,我們還是先離開吧,畢竟冷牒受傷了,是傷患,我們在病房裏吵鬧不太妥當。」梁萱主動跟冷夫人建議著,其實她也想退場,怕是再待下去,她會抵擋不住冷牒的刺激,露出不能露出的線索來。「先離開吧,不要妨礙冷牒養傷。」

  冷夫人點頭,道:「好,聽你的,我們先走,反正我也得要安靜地想想下一步該怎麼做。」她又狠狠地瞪了楊書評一眼,這才跟梁萱連袂離去。      
        
  人走了,但楊書評還是在發顫。         
         
  「接下來,冷夫人的報復一定會出現。」她說著,冷夫人的眼神透露出她會報復,而她要對付她與她的家人,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啊!        

  「擔心什麼?我都站在你這邊了,你還有什麼好怕的?」冷牒安慰著她。
         
  她看著他。「我真能天真地以為可以順利地跟你走下去嗎?」

  聞言,冷牒不悅地說:「你只要跟在我身邊,就不會被我母親傷到。我警告你,別再動離開我的念頭!」他使出主子的氣勢來壓迫她。

  楊書評抿了抿唇,是感受到冷牒護衛她的決心,而且為了護她還可以下惜跟冷夫人起衝突,只是……

  「我不走,你跟夫人的爭執就沒有平息的一天,但我並不想你跟夫人鬧太僵。」
        
  「你還在管我跟家人的關係?尤其我母親對你這麼不友善,你還想幫她改善親子關係?」他嗤之以鼻,他驕傲的父母如此嫌棄她,她竟仍然想幫母親。
         
  楊書評雖然被冷夫人仇視,但她沒怨恨,還是想改變他們疏離冷漠的關係。            
      
  「你不要老是跟老爺、夫人吵架,也不要對父母生厭、生怨、生怨慰,其實他們只是忙碌,而忙碌的原因是想留給你跟冷維最好的未來,這也不是什麼大過錯,你不要太計較了。」她再替冷氏夫妻講話。
         
  冷牒笑了。「你要我跟父母和好,但他們並不會感謝你的幫忙,你這又是何苦?尤其我母親擺明瞭就是要趕你走。」        

  「我知道,我也沒有要老爺和夫人感激我,我只希望你不要為了我而跟夫人鬧得更不愉快就好。對了,我有個想法,不如我先閃遠一點,而你則改變態度,對老爺及夫人示好,多聽他們的指示,服從他們的決定,讓他們覺得你是順應的好孩子,這樣他們自然就會開心,到時你再慢慢跟他們商量你的想法與做法,或許老爺和夫人就會尊重你的意見。」
            
  他聽著她的主意,感受到她的熱心。先前,他覺得她雞婆,可現在不得不承認這正是她善良可愛的地方。

  所以,他沒放走她是對的,他硬把她捉回來更是正確的,幸好沒錯過這麼一個好女孩。            

  「我不可能把你藏起來,討他們歡心,我不會這麼做。」就算要改善關係,楊書評也不會是犧牲品。
      
  「但我在,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她憂心忡仲。      

  冷牒歎口氣,道:「這樣吧,我答應你,以後儘量少跟父母針鋒相對,也會試著緩和緊繃的關係。我已經退讓,你就別再亂出餿主意了。」他警告她。

  「你願意釋出善意?」她又驚又喜,他以前是連提都不提的,現在竟可以接受改變了。
      
  「我就試著把態度放柔軟點。」      
      
  「好啊!不如,你就立刻開始行動吧!第一步,你可以先找梁萱道個歉,你剛才對她好不客氣,一點面子都不給她,有點過分。」
         
  「你要我跟梁萱道歉?」他冷哼。        

  「她人看起來不錯,就算你不跟她交往,但也不要得罪她,給自己樹敵。況且你的態度真的很不好,道歉也沒什麼。而且你若跟梁萱道歉,夫人也會感到欣慰,這樣緊繃關係就能舒緩一些了。」      
         
  冷牒聞言,詭異地揚起笑,道:「我不會向梁萱道歉的。」      
      
  她看著他,失望了。「你還是沒能跨出第一步,你還是這麼獨斷,一點都下柔軟。」      
         
  「那是有原因的。」他解釋道:「等等吧,你再給我一點時間,真相或許很快就能大白,到時你就會知道我為什麼不跟她道歉了。」梁萱的事他得再調查得更詳細才行。梁萱的家族「強盛集團」跟某個黑幫走得很近,而且「強盛集團」近來急需金錢,然而,一個健全的事業是不會急著到處找錢的。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狀況,他還不知道,因此得掌握更多證據才能下定論,所以現在他不願亂講。      

  「強盛集團」的問題其實是意外的收穫,他是在追查搶畫事件時意外得到這線索的,只是因為尚未獲知全貌,所以無法說太多,但他絕不會跟梁萱有交集。
     
  楊書評不明所以,也只能靜待冷牒的回答了。

  不過,今天的收穫已經很多了,她確定了冷牒對她的在乎,夠了,太豐富了,夠她感動了,至於冷夫人的下一步……她就再見招拆招吧!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演蝦是裝瞎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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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1 00:07:1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距離「安康醫院」兩條街外的咖啡廳裏,陳柔香終於見到了女兒。
        
  這孩子,竟然背著她回去找冷牒。

  當她買完菜回到住處後,卻不見書評,只見桌上放置的紙條,寫著她要南下高雄工作的訊息。         

  她當時覺得奇怪,立刻打電話詢問,但書評騙她,執意說自己人在高雄,不想放棄好的工作,又說要過幾天才能回台中。         

  陳柔香雖然覺得奇怪,但也只好相信了。        
     
  只是一打開電視,冷牒住院的新聞排山倒海地不斷播送著。     
     
  陳柔香不禁懷疑書評是否去找冷牒,因此又打電話找楊書評確定她的去處。
         
  「高雄,我在高雄啊!」

  書評第一時間又否認跟冷牒在一起,也說不會再關心冷牒的事。

  陳柔香雖然懷疑女兒的說辭,但女兒堅持人在高雄,她也只好相信。
         
  只是她愈想愈不對勁,這一回,她嚴厲地逼問她的去向,並且直接上臺北,終於得到書評的承認,她確實跟冷牒在一起。      
      
  「媽,對不起啦,我不想讓您擔心,才會瞞您。」一進咖啡廳坐下後,楊書評立刻跟母親道歉,她這麼做也是有苦衷的。

  為了防止冷夫人對她家人的報復,冷牒開始在處理,先是花錢找保全幫忙注意父親跟弟弟們的情況,快半個月了,冷夫人是還沒有行動,不過楊書評認為母親直接待在台中也安全些,才沒告知母親真相。

  陳柔香現在確定女兒跟冷牒在一起,可是憂心忡仲的。「你怎麼又回頭找他?

  你明明知道跟冷牒在一起會惹出麻煩的。」

  「我是知道,但我離不開。我放不下他了,就是放不下。」她跟母親承認對冷牒動心,而且還無法動搖。        
      
  「放不下?」女兒的表情是那樣的認真,陳柔香震驚極了。「你怎麼可以放不下?難不成你相信他的追求是真心的?你忘了你當時會離開冷牒是為了避禍嗎?怎麼又陷進去了呢?」她憂心呀!         
        
  「我沒忘記冷夫人的可怕,但是冷牒說他喜歡我,說我是他最重要的人,他對我告白,我很感動,也相信他是真心的。」
      
  「你昏頭了嗎?」陳柔香搖頭。「你居然相信他對你是真心的……」      

  「我沒昏頭,我也想找出冷牒說謊的破綻,但我找不到,我找不到被冷牒戲要的破綻,也因此我決定相信他。」        
     
  「你那麼粗線條,看不出破綻也很正常。」              
      
  「不是這樣子的,我找不出破綻的原因是冷牒用實際行動在表達他對我的認真,我是親身感受到他的誠意,才會相信他。媽,冷牒沒把我當成棋子,他是真心喜歡我的,而且為了讓我回頭找他,他甚至大費周章地佈局誘惑我,只因他不願放開我。」楊書評開始向母親說明冷牒受傷住院的真正原因,以及他布下天羅地綱要擄獲她的細節。
      
  「冷牒那孩子居然這樣對待你?」陳柔香聽完後也很吃驚,這孩子個性極冷漠,除非是他看重的,否則絕不會多費心思,結果他為了見到書評,居然還演戲。
     
  「媽,就因為他表達不放我走的決心,所以我相信他沒有視我為棋於,也相信他沒有要拿我激怒冷夫人。其實他要氣冷夫人,不必非要我不可,隨便找個平民女孩,一樣可以氣煞夫人呀!」         

  陳柔香啞口,女兒的話有道理。     
      
  「至於媽擔心的另一個狀況,就是憤怒下的冷夫人和冷老爺會有的反應……」
           
  她頓了頓,拿出手機,撥了電話,說幾句後,道:「冷牒要見您,讓他告訴您他要怎麼做吧。」

  不一會兒,咖啡廳門口出現一位帥勁十足的男子,幸好咖啡廳下午時間人不多,不過散客與咖啡廳服務生都被他的風采迷倒,不時偷看他。        
        
  「牒兒。」陳柔香端詳著冷牒,見他一切安好,也放心了些,畢竟從小照顧到大的孩子,是有感情的。
      
  「柔姨,我對您很不好意思,讓您擔心了。」冷牒先跟陳柔香道歉。      
         
  「我是擔心,所以你還要跟書評交往,製造風波嗎?」陳柔香直接問他,是想知道他下一步會怎麼做。「冷夫人和老爺肯定會阻礙你們的交往,你願意承受所有的麻煩嗎?你會不會中途就放棄書評,拋棄她?」
           
  「我已經做好萬全準備,柔姨大可放心,誰都傷不了我跟書評。」冷牒胸有成竹地回答著。
      
  陳柔香被他強硬的口氣與篤定的態度震懾住,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是無法分開這兩人的。

  她幽幽地歎了口氣,問道:「書評哪里吸引了你,竟能讓你如此執著?」      
        
  「全身上下,外在與內心,全部吸引著我。」冷牒回答陳柔香的問題。
      
  楊書評臉蛋一紅,也說道:「我從來沒想過去愛冷牒,只是人生路走著走著,就定到這一步了,而且切不斷,回不了頭。」
     
  陳柔香看了女兒,又看了冷牒,道:「如果我還是要你們分開——」         

  「柔姨不會成功的。」冷牒毫不遲疑地打斷她的話。

  「但夫人怎麼辦?夫人不會放過你們的,這是最大的問題。」陳柔香仍有憂慮。
     
  「柔姨不用擔心,責任我會一肩扛下,相信我,我不會讓楊家出事的。」冷牒回道。
         
  「你想怎麼做?」

  他微微一笑,道:「我想請柔姨配合一件事,就讓我送你們出國遊玩,走一遭環遊世界的行程。」
        
  「啥?環遊世界?」陳柔香嚇到。
        
  「我想請柔姨跟楊爸和兩位弟弟暫時停止工作和學業,到世界各國遊玩,為期兩個月時間,這期間因為你們的行程受到嚴格保密,我母親是無法找到你們的,更遑論要對付楊家,這樣書評也可以安心陪在我身邊,而我則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把我父母的不滿消除弭平。」冷牒說著計畫。         
            
  「媽,答應冷牒好嗎?你跟爸還有弟弟們就到世界各國遊玩,費用行程冷牒會負責安排,爸公司的工作問題冷牒也會處理,弟弟的課業部分就先辦休學,待回來後再辦複學,又或者改念別的學校,總之這些事不用擔心,冷牒會處理好的,你們只要負責玩樂,而夫人的事,等你們回國時,冷牒也會處理妥當了。」楊書評希望母親配合。
           
  陳柔香沉默了。冷牒的安排是很不錯,他們一家子世界各國到處去,冷氏夫妻很難找到他們,找不到人,當然就無法對付。
      
  「委屈柔姨了,但希望您能答應。」冷牒請求道。

  陳柔香思付了好一會兒後,點頭,道:「好,就這麼做吧,除了這方式,我也想不到解決之法,而且我也該給你一點時間處理問題,如果你能扭轉老爺跟夫人的決定,那麼我也可以放心。」
     
  「謝謝柔姨。」
            
  「謝謝媽的配合。」楊書評開心地道。

  陳柔香看著女兒開心的笑容,也不忍再給她製造問題或給她心理負擔。「牒兒,你一定要保護好書評。」她交代道。      

  「我會的,我保證,況且書評是我最在意的人,我不會讓她有任何閃失。」冷牒承諾著。

  陳柔香滿意了,好,她就回家跟老公、兒子們講一聲,他們得到了一份大禮,一份環遊世界的大禮物。     
            
  在「強盛集團」總部廣場前,站著一名外籍人士,他戴著墨鏡看著大門,似乎在等人。     
         
  他就是潛伏進冷家,襲擊楊書評要拿畫的歹徒,名叫強森。

  強森自從上次闖進冷家要畫,卻以失敗收場後,冷家的戒備因此更加森嚴了,他再也找不到機會進入冷家。雖然這期間他曾經挾持下班的冷家傭人詢問「微笑」      
        
  的藏放處,卻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根本沒人知道什麼是「微笑」,強森最後放棄以這種方式找畫,不過也威脅傭人不准洩漏他的事,只是他仍然接近不了冷牒,連同那個楊書評他也抓不到,甚至最後楊書評還行蹤成謎,他完全找不到她。

  強森愈來愈緊張,搞丟畫作的壓力讓他驚恐又煩惱。

  「微笑」一定要拿回來。         
        
  因為「微笑」裏面夾藏著一張地圖,地圖裏有標示十個地點,這十個地點分別藏放著純度最高級的毒品,價值高達一億美元。
            
  他的老大跟國際黑幫組織「狼嚎」專做毒品交易買賣,交易量之龐大,一直是國際刑警組織監視的焦點,只是兩方每回交易時總是小心謹慎,也採用分段式的方法在做買賣,先是他家老大會收下對方買毒的钜款,然後老大再將毒品製作完成,接著再告知「狼嚎」藏放的地點。因為雙方的合作默契,也互有信任,因此總能從警方的監視中成功兔脫,不曾被查獲過。
         
  但,即使再謹慎小心,國際刑警還是想盡辦法要找證據逮捕剷除他們,所以這次的交易還是被盯上了,兩方領袖為擔心放毒地點被截獲掃蕩,於是改變了交易手法,將制好的毒品放置地點繪製成地圖,再由他這個位階較低且較不受注意的嘍羅將地圖送給「狼嚎」,由「狼嚎」循著地圖指示去哥倫比亞一一取貨。        

  結果,地圖丟了。
        
  這就是他死命要追回「微笑」的原因。      
      
  不找回「微笑」,他會被一槍斃掉的。         
      
  強森與「微笑」的畫者是好朋友,強森當然知道好朋友創作了一幅「微笑」,為了避人耳目,好成功地把放置毒品地點的地圖交給「狼嚎」,他突發奇想,把組織研發出的特殊薄透地圖紙夾入已裱框的「微笑」之內,他好帶著畫作前往哥倫比亞。

  豈料他一覺醒來,「微笑」卻不見了。        
     
  好友告訴他「微笑」已經被買走,並且已經送往臺灣。

  強森驚慌失措,急問買家身分,但畫者也搞不清楚,只知雙方銀貨兩訖。

  無奈下,強森只好循著朋友給的訊息追來。畫是送到臺灣,要交給一名叫楊書評的女孩,但女孩的身分與買家身分,還是通通搞不清楚。

  強森就憑著這條線索與送畫人的班機時間,再運用組織的私人飛機,硬是比送畫人早一步抵達臺灣,所以他才能在桃園看見了楊書評。      

  不過他沒在第一時間搶畫,是怕一擊沒成功,反倒引起注意。      
         
  萬一他的身分被發現鎖定,畫更是拿不回了。         
      
  強森也不敢跟老大報告地圖丟失的消息,他害怕會被治罪,於是用各種理由拖延交貨時間,只是再延宕也不能太超過,無論如何都得把地圖找回來,否則拿不回或地圖的秘密外洩,再被老大發現他搞出這烏龍來,性命一樣保不住。         
        
  反正,把畫拿回來他就平安了。        
        
  就在他努力想著接近冷家的計畫時,他乍聽到冷牒受傷住院的新聞,消息指出他遭受攻擊,而且攻擊他的人還放話將再找上冷牒。

  這些形容簡直是在指控兇手就是他。
     
  問題是,他並沒有做這件事。           
         
  那麼冷牒是在搞什麼鬼?
      
  「呋,管他搞什麼鬼,反正把畫拿回來就是。我找不了冷牒,進不了冷家,那就拐個彎,借別人的手拿回微笑,我得豁出去了。」強森作如此打算。            
         
  強森已擬定了個新計畫。      

  他曾在醫院外頭監視冷牒與冷家人的動靜,結果看見「冷氏集團」的冷夫人跟一名女子連袂進入醫院,他後來查出那名女子就是「強盛集團」的千金梁萱,而且冷夫人還不吝對外宣傳對梁萱的欣賞,甚至對外放話要撮合梁萱跟冷牒交往。           

  這傳聞給了強森一個點子。

  他若能借用梁萱的手取「微笑」,成功機會將大上許多。      

  不一會兒,「強盛集團」的公司大門走出一道娉婷身影,正是梁萱。

  「你就是強森?」梁萱打量著這位陌生人。一位外籍人士居然注意到她,而且在電話裏對她說他有個關於冷牒的秘密要與她分享,希望她能現身相見。
        
  對於這莫名其妙的說法與陌生人士,她本該不必理會的,但是家裏的問題讓她不得不努力跟冷牒攀上好關係,而強森所謂的秘密是什麼?能不能幫助她更接近冷牒?她也急著想知道。

  強森並不清楚梁萱跟冷夫人和冷牒這三人現在的情況,只確定梁萱跟冷夫人關係極佳,也可以自由進出冷家,他只想借用梁萱潛進冷家幫他取畫。         
        
  誰教他的面容曾經被監視器拍到過,也被當成警戒人物,冷家的戒備太過森嚴,他難以潛入,更遑論從冷家拿回「微笑」了。
      
  他沒時間了,得大膽地賭上這一次,利用梁萱可以接近冷夫人也就可以進入冷家的機會去取得「微笑」。
     
  「到底是什麼秘密?」梁萱追問道,會來見他,是想聽到對她有助益的事。

  梁萱剛剛才跟眉頭深鎖的父母商討如何跟「冷氏集團」攀上關係。
     
  他們正為一波接一波的資金周轉傷透腦筋,雖然目前還應付得過來,但還是岌岌可危,所以公司必須開發新的資金來源,才能力保財務黑洞不至於擴大且演變成不可收拾。而且為了找尋財源,父親甚至動起歪腦筋,想跟國際黑道合作,賺取不正當的金錢,父親已經跟一個「狼嚎」組織的領袖見過面、吃過飯,想談合作,只是最後並沒有作出合作的決定。      
           
  畢竟是黑道,一旦沾上之後麻煩會很多,怕未來擺脫下掉黑幫糾纏,父母因此遲疑了。
      
  另一方面則是「冷氏集團」的總裁夫人對她印象極佳,還親自挑她相親且希望她與冷牒交往,她有這機會跟冷家少爺交往,父母親當然立刻轉向打起「冷氏集團」的主意來。         

  即便被冷家夫妻視為接班人的冷牒似乎不願意接班,但只要她能跟冷牒交往,能擄獲冷牒的心,得到冷牒的喜愛,再加上冷夫人對她的偏愛,她就有機會接觸「冷氏集團」的決策,她只要得到指揮「冷氏集團」的權力,就可以利用「冷氏集團」來幫助「強盛集團」。
      
  梁萱已勾勒出完美的計畫。

  只是冷牒似乎看出她是故意接近冷家的,對她相當排斥,她為此傷透腦筋,還無法可想,就在煩惱之際,強森突如其來的一通電話讓她燃起了希望,想聽聽他的說法有沒有價值。
      
  「冷牒在搜集藝術品,你知道嗎?他非常喜愛搜集畫作。」強森道。      
      
  「有這種事?」她不曾聽聞過,冷牒的行事風格一直是低調且難測的,所以大多數人都下熟悉他的狀況。         

  他把手機裏的相簿畫面遞給她看,也道:「這幅畫叫微笑,冷牒已經買下了它,只不過冷牒並不知道這幅微笑畫作早在他之前就有一位哥倫比亞的毒梟看中它,還跟畫家口頭約定買下,只是錢尚未付出,接著冷牒出價,個性糊塗的畫家就把畫賣給了冷牒。
           
  「那毒梟知道畫被帶走,非常生氣,立刻把錢丟給我那畫家朋友,要我朋友把微笑拿回來,我朋友很懊惱一畫兩賣的問題,他想解決此事,只是個性傻乎乎的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因為大毒梟就是不肯放棄微笑,再加上這位毒梟來自哥倫比亞,背景雄厚可怕,他得罪不起。不得已之下,我的畫家朋友聯絡了冷牒,希望他把畫退回,但冷牒也是不同意,而我則是受我畫家朋友之托來到臺灣幫忙說服冷牒退回畫作,但冷牒就是拒絕與我溝通,我朋友緊張萬分,因為毒梟硬是要那幅畫,沒拿到手他就沒面子,他甚至下了最後通牒,再不把畫給他,不僅要找我朋友麻煩,還要派人來臺灣找冷牒,逼他交出微笑。」           
         
  「怎麼會這樣?」梁萱好意外買幅畫卻會惹到黑社會組織,不過強森所形容的狀況她能理解,自己的父母不也是怕黑道組織的麻煩而不敢合作?況且這次強行要畫的人還是大毒梟,這種人更是惹不起。
      
  「我來找你就是我已經無法跟冷牒再溝通,他不交出畫,甚至不與我見面,我無法接近他,只是毒梟已經找人搭機往臺灣而來,我那畫家朋友嚇死了,更是怕傷了冷牒,所以一直催我幫他解決這件事。」強森編了一整套故事騙梁萱,希望他的故事能讓梁萱替他進到冷家,替他取回「微笑」。「所以我找上你,希望你能幫忙。我聽說你深受冷夫人喜歡,還可能成為冷牒的妻子,你的身分很特別,所以我才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希望你能協助我處理,把微笑帶出來,讓我可以轉給毒梟,而我也會把買畫的錢與賠償還給冷牒。畢竟是我朋友有錯,所以畫的錢與賠償金我都準備好了,你放心,絕不占人便宜。況且,這回的重點不是金錢,而是不能讓毒梟找冷牒麻煩,因此希望你幫幫忙。」

  「這的確是生命安全的問題,跟錢沒關係。」梁萱腦中已在轉著如何利用這事來獲取冷牒的好感。
      
  「你也不希望冷牒出事吧?所以拜託你把畫拿出來,拜託你幫忙。」強森不斷強調著危險與可怕,要梁萱立刻處理。「冷牒看輕這事的嚴重性,但毒梟已派人來臺灣,毒梟可不是一般的黑道分子,他們比壞人都要來得狠、來得兇惡,再加上冷牒個性驕傲,很可能會為了一幅畫丟了性命的。」        

  「我知道。」         

  「你幫幫他吧,這可是救他一命,冷牒若醒悟後,他會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的。」

  感激,這正是梁萱最想要得到的東西。     

  她若能救冷牒的性命,可謂是大功一件,一旦得到他的感謝,那麼彼此的關係也能改變吧?      

  「還有,我建議你找冷夫人合作,把畫拿出來,而且別讓冷牒知道,否則冷牒只會把畫藏起來,他不會讓你們插手的。你可以理解我希望你瞞著冷牒的原因吧?

  因為冷牒不會同意交出畫作的。」      
         
  她懂。是不能讓冷牒知道,否則他會唱反調,她只好先跟冷夫人合作,把畫拿走,不讓他受傷了。

  「這是我的聯絡方式,我也把錢準備好了,一旦畫拿給我,我就把錢退回。」         
        
  「好吧,我試試看。」         
        
  「麻煩你了,冷牒的性命就系在你身上。即便他現在不會感激你,但相信我,一旦毒梟放過他,他知道自己躲過殘酷的報復時,絕對會抱著你痛哭流涕的,因為你是他的大恩人。」
      
  「我也希望是這樣。」她笑了笑。     
        
  「會的。」強森也跟著笑。

  兩人各懷鬼胎地笑了起來。

  位於臺北市的精華住宅區,有一間三十餘坪大的房子,是冷牒做藝術品買賣賺取的金錢所購置的住處。
      
  冷牒的工作能力極強,只是他不喜歡被父母操縱,所以拒絕繼承家業。但對於他有興趣的東西,倒是可以經營得有聲有色。        
     
  「我爸媽跟弟弟們已經出發抵達日本了,他們得到兩個月的環球之旅假期,挺高興的,只不過……」楊書評頓了下,再道:「只不過有人高興,就有人會生氣,我想冷夫人一定氣瘋了。我家人都溜光了,不會成為箭靶子,我是很安心啦,可找不到楊家人報仇的夫人一定氣炸了,不知道她會不會氣壞身子,你要不要回家探望一下?」         

  「探望?你明知道我父母親難搞,還對她這麼和善,現在居然還擔心起她的身體來。」這妮子善良到有時候讓他很無力。

  楊書評看出他的不以為然,回道:「拜託,我不是爛好人啦,而是夫人跟老爺並不是壞人,他們只是太重視事業,把心思放在事業上,再加上你也沒讓他們操心過,就自然地認為你能獨立,沒多管你,只要你服從就好。畢竟王者當久了,老爺跟夫人會有這種高傲性格不令人意外,但這不表示他們就不愛你啊!」

  她總是用著最單純、最純真的情緒在形容他的父母,不對他父母出惡言,而且還積極地想改變他對父母的冷漠感。
      
  楊書評真是用心良苦,只是人家領不領受?
        
  「可惜我母親並沒有大徹大悟的跡象,她對你還是充滿著惡意,所以你還是謹慎一點才好。倒是她對你的惡意若不消除,再這麼不明事理下去,一定會出事的。」他有著莫名的預感。        
         
  「不准夫人出事啦,你別詛咒自己的母親!」即便被夫人討厭,她還是不想夫人受到傷害。         
            
  旋即,楊書評去找他的手機,果然一開機,許多通未接來電與留言塞滿了信箱。「夫人在找你,你還是不理她?」            
        
  「暫時不理。」         

  「這樣不好吧?你不是答應我要改善關係?」她無奈地嘟起小嘴。

  冷牒走向她,突然就往她微噘的唇辦吻了一記。
      
  「唉呀!」這麼熱情,嚇了她一跳。

  「你就是讓我不自禁地想一口吞下。」他不吝於對她表示他的愛意。     
      
  被愛的感覺讓她歡愉,被愛的快樂更讓她感覺到幸福以及安心。即便冷夫人的憤怒還是沒有化解,但她不再像以前一樣會慌張、會忐忑了。

  「你還是趕快回電話給夫人,不要再惹她不開心了。你已經答應我要改善親子關係,那就要說到做到。」
           
  「等我安排好,我就帶你一起見她。」冷牒沒意思打電話。         

  「你安排了什麼事?」她搞不清楚狀況。
      
  「安排把那個搶畫的外國人給捉到手,解決他帶來的危機。我已查出他叫強森。」      
        
  「你都查到了?怎麼查的?」      

  「我請朋友把監視器拍到的畫面帶到阿根廷去問微笑的創作者,得知搶畫的外國人就是畫家的朋友,名叫強森,接著又追查到這位強森的生活看似平常,但其實是黑幫分於,而且還是國際黑幫組織的成員,這黑幫專做毒品交易買賣,是國際刑警亟欲剷除的對象。只是他們行事向來低調狡猞,一直讓警方無法找到犯罪證據,所以至今依然倡狂。」      
     
  「黑幫分子為什麼要找微笑?那只是一幅畫而已,再看他勢在必得的態度,那幅微笑有著什麼問題或秘密嗎?」

  冷牒搖頭,道:「我的線索只到此,要知下文,還得再等一等。」

  「不過你的人脈居然可以遠到外國幫你查黑幫組織,怎麼這麼厲害?還有,你朋友去調查黑社會的問題,會不會有危險啊?」她有點擔心。
        
  他笑了笑,道:「雖然我朋友很少,但其中一位的生活圈子較特別,就在美國的調查局工作,我請托他協助,他立即義不容辭地幫我,而且他的能力值得信任,不會有事的。」

  楊書評讚歎道:「你的好朋友好有心啊,願意為你深入危險查消息,要知道,黑社會是很可怕的,他願意冒著危險,真令人感動。」

  「知交就是如此,而且我的愛人也同樣用著性命在愛我,其實我是很幸運的,有好朋友,也有好愛人。」他說道,食指撫上她的臉頰,輕輕摩挲著。

  「我沒這麼偉大啦!」楊書評害羞起來。

  他心一動,再道:「我好愛你,幸好我及時領悟了你的重要性,也強行把你帶回到我身邊,現在才能這麼快樂。」他一邊說,一邊親吻著她,再緊緊抱住她的身子,素討她的心、她的靈魂、她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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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1 00:07:5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冷宅近來彌漫著一股低氣壓,傭人們都感受到了,也都懂得更低調,做事更加小心,絲毫不敢犯錯,就怕一個不小心觸怒了冷夫人,會掃到颱風尾。

  雖然在冷家工作的人員搞不清楚夫人在惱怒什麼事,不過肯定跟冷牒少爺有關係,而且這次的衝突肯定很嚴重,因為夫人居然可以拋下工作,不再像往常一樣,只待短短時日就出國,這一回她一直留在臺灣。            

  啪!拍桌聲響起。

  「對不起,夫人,我立刻把桌面擦乾淨。」倒茶的女傭嚇一大跳,她並沒有打翻茶杯,而是夫人突如其來的拍桌揮倒了杯子,灑了一桌子水。      
         
  冷夫人根本沒在聽女傭驚嚇的解釋,只是逕自抓起手機,一次又一次的撥號,就是要冷牒接電話。         
      
  她一天打數十通,冷牒卻是沒回應,這更讓她火冒三丈,認為楊書評把冷牒迷到神智不清了。      
     
  「可恨的楊書評,我先前心軟饒恕了你,結果卻被你反噬一口,你好樣兒的!」之前以為楊書評識相地主動離開了,所以自己也就沒動手,結果反倒給了她機會,讓她可以更成功地黏住冷牒,完全不把她這個堂堂「冷氏集團」的總裁夫人放在眼裏。           

  更讓她生氣的是,她決定下手教訓楊家人,要讓楊書評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她要楊父在公司待不下去,也會阻斷他找工作的路,再斷楊家經濟來源,好教訓他教出這種貪婪的女兒來。
           
  她更是打算派人到楊書評弟弟的學校去散播謠言,說這兩兄弟不學好,表裏不一,她已構思計畫要給兩兄弟按個要流氓的罪名,就是要學校與學生們對兩人排斥與側目。
      
  向來乖巧的楊家兩兄弟一定會自覺無辜,會想申冤,但她不會讓他們倆扭轉成功,只會讓他們的日子更難過。      
        
  誰教楊家母女要犯了她的大忌,所以,所有的楊家人都該受到教訓!

  冷夫人已做足準備,要執行她的報復計畫。
      
  豈料,楊家夫妻跟兩個兒子卻沒了消息,公司與學校同時給了他們請長假、休學的消息,冷夫人繼續追查,發現他們已經出國,而且才抵達日本就又離境,接下來的去向,她一時間也查不到。

  她要整治的物件就這麼消失無蹤,她甚至都還沒有開始進行報復。
      
  「一定是冷牒在背後指導協助。」冷夫人覺得兒子在給楊家撐腰,這讓她更生氣了。        

  她狠狠地按鍵,撥電話,還是沒人接,她簡直氣煞了。     

  「夫、夫人……」傭人硬著頭皮再度出現,巍巍顫顫地報告道:「梁萱小姐在門口,說有急事想見夫人,夫人要見她嗎?」希望夫人不會遷怒自己。

  「梁萱?」冷夫人深吸口氣,壓抑著怒火後,道:「請她進來。」對梁萱,她有著歉意,她被自己的兒子欺負了,自己得負點責任。         
      
  「是。」傭人立刻去帶人。      
      
  一會兒,傭人帶著梁萱進來,又快速退了出去。

  「夫人好。」梁萱行了個禮,落坐後,說道:「冷家的安全措施做得真徹底,根本就像在過關斬將,我的座駕後車廂、底盤處,都要經過盤查呢!」簡直就是總統級的安檢。      

  冷夫人回道:「會這麼做是怕有壞人潛進家裏,反正小心注意點也下礙事。」           

  「也是。」梁萱笑了笑,掩飾心虛。對冷家而言,她也是心懷不軌的壞人。現在她正打算利用冷夫人對她的偏愛來拿畫,接下來還要讓冷牒感激她,改善關係,她好從中獲益。
         
  「對了,找我什麼事?」冷夫人問。
         
  梁萱連忙收拾心情,把來此的目的向冷夫人說明,也就是把強森說的買畫風波一一報告。

  冷夫人愈聽臉色愈難看。

  「夫人,情況就是如此。不過您再怎麼緊張、擔心、不悅,還是不要對冷牒說出您已知道買畫風波的事,因為他一旦知道我有意拿微笑還給毒梟,一定會反對,也不會讓我們介入處理的。問題是,他招惹上的是國際大毒梟,若是不退讓,怕是兇惡的歹徒會攻擊他。冷牒完全沒必要去冒這種險,不就是一張畫而已,就讓給對方吧,退一步海闊天空,不用給自己帶來危機的。夫人,您認為我的還畫決定有道理嗎?」梁萱表現出一副為冷牒著想的樣子。

  冷夫人當然不想兒子去招惹國際大黑幫,就算「冷氏集團」再強大,但敵暗我明,對上黑幫分子就是麻煩,一個不小心可是會喪失性命的。
      
  「畫,就給毒梟吧。」冷夫人作出決定。        

  「謝謝夫人支持,那麼我們立刻去找畫。」      

  「我不知道冷牒把那幅畫放到哪兒去了,我對他的事……」不瞭解。算了,這種事沒必要跟梁萱說太多,她起身,邊走邊道:「冷牒會不會把畫放進收藏室?」
         
  冷夫人是知道冷牒有間收藏室,但她完全不知道收藏室裏放了什麼東西,因為甚少關注他的生活,只知道冷牒自大學時就會買些物品放進去。      

  冷夫人帶著梁萱走上二樓,往冷牒的收藏室而去,她也不想兒子出事。
           
  「夫人,我們得立刻處理掉那幅畫,沒太多時間了,尤其不能讓冷牒發現我們意圖拿畫,我可不想看到冷牒跟毒梟對戰,那情況太可怕了,我不敢想像後果。」         

  「冷牒對你不太友善,沒想到你還是很關心他的安危,真是不錯。」冷夫人稱讚她。「放心,這件事過後,我會跟冷牒吩咐,要他好好對待你的。」      
      
  「謝謝。」梁萱笑了笑。只要能讓冷家人喜愛她,她就愈有機會達成操控「冷氏集團」的目標。
         
  「咦?這要怎麼進去?」冷夫人站在收藏室前,一臉疑惑。她有看見門,卻不知道怎麼開門進入,無奈下只好詢問冷維,冷維也說不知道,因為他從來沒進去過。      

  「真是的!」冷夫人跟梁萱大傷腦筋,看來要找人硬闖破壞了,也只有這個辦法才進得去收藏室找畫。
        
  會想進去收藏室,還要破壞收藏室硬闖,一定有特殊原因,而且還是冷夫人領著梁萱非要進入不可。         

  「不過他們進不去,沒有密碼,誰都進不了,當然,除非拆掉房子。」冷牒開著車,往冷家方向而行。在接到冷維的通風報信後,他打算先回冷家一趟。         
         
  「對喔,你只把密碼給我,難怪冷夫人進不去,打算強行破壞收藏室了。」楊書評想到這世上除了她之外,是沒有第三個人知道收藏室的開門密碼。

  冷牒看了她一眼,又道:「在我還未承認喜歡你之前,我便很自然地把密碼給了你,也僅給你一人,可見得我潛意識裏早就把你當成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回首從前,會發現他對她的感情其實是累積而成的,只是以前故意漠視。      

  「喔,原來你愛我好久好久了……」楊書評抿唇笑著,冷牒每說一次對她的喜愛,她心窩就泛甜。「不過她們怎麼突然想進收藏室,而且還不通知你?這擺明瞭是要潛入偷看嘛,夫人是想要做什麼呢?」楊書評好奇極了。「而且還不只是夫人一人要進去,連梁萱也出現了。」         

  「應該是要找微笑吧。」冷牒說出了推測,油門再踩,加快速度往冷家前進。            

  「要找微笑?梁萱跟冷夫人怎麼會知道微笑?」怪了。           
     
  冷牒再道:「有可能是強森找上她們,誘引她們偷畫。其實當我設計自己住院時,除了想誘你來找我外,另一個目的也是想引強森出現,好擒住他,可惜他並沒有現身,我也失去了逮人的機會。我說過,我要盡速處理傷你的人,而這強森也狡猞,不敢暴露自己的行蹤,所以讓他可以逍遙到現在。」冷牒不能容忍傷害楊書評的人沒受到教訓。
      
  還有,他也不能容忍收藏室被破壞。            
         
  他的收藏品件件都感動他的心,讓他得到幸福氣息,他珍惜著這些收藏品,更不許有人硬闈破壞。

  「不對的,這樣不行!」她突然爆出一句。

  「什麼不行?」冷牒看了眼突然激動起來的她。

  「冷夫人也被牽扯進強森的事件了!」她愈想愈不對勁。「你已經知道強森的背景,再加上他硬要微笑的態度,想必微笑裏一定藏著重大秘密,但現在夫人正打算進收藏室找出微笑來,這等於也把夫人捲進了搶畫的危險中,這樣怎麼可以?」
         
  「你又在擔心我母親。」他歎口氣。

  「萬一傷了夫人,你跟我都不好過吧?」她嚴肅地道。         
      
  看來他以後真要學會跟父母和平相處,否則他就得常常跟書評爭吵了。他徹底感受到書評那份堅持著要他跟父母建立好關係、不曾動搖過的決心。
         
  所以,他若下依循著她的決定重新改善家庭關係,兩人肯定會常常爭執吵架,但他不喜歡與她爭執。
         
  冷牒自嘲一笑。

  不曾對誰示弱過,也不曾去聽誰的命令又或者配合誰指示的他,卻被楊書評給完全控制住,讓他只有彎腰聽從的分,只因他好愛她。     

  冷牒已快抵達冷家,但手機突然響起。            

  他將車停在路旁,接起電話。      

  冷牒沉默地聽著,好一會兒過後,他才切斷通話。
         
  「怎麼,有什麼事?」從他的表情裏,楊書評感受到這通電話的重要性。      
         
  冷牒側首看她,道:「這通來電很適時,讓我知道微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        

  「是嗎?你朋友查到微笑的秘密了?他說了什麼?」她想聽。            
           
  「他告訴我,強森急著追來臺灣硬要找微笑的可能原因是……」冷牒娓娓道來。     

  好朋友冒著生命危險與潛伏在「狼嚎」的臥底做了情報交換,得知強森所屬的組織與另一個組織「狼嚎」正進行著龐大的毒品交易,毒品交易金額高達一億美元,並且這回交易過程非常保密,是採用分批中斷點來防堵被監控發現,一方先分批交錢,而另一方則將毒品分成十個地點藏放,再把藏放點繪製成一張地圖,交給唯一可以看懂地圖標示暗號的「狼嚎」領袖去取回毒品。也就是因為這兩個組織行事向來小心,才會連美國調查局都沒有太多線索,若不是強森急著搶畫,引發懷疑,還沒人知道兩個黑幫正在進行著毒品交易。      

  而臥底那邊的人還告訴冷牒之友一個最新訊息,因為一直無法拿到地圖,「狼嚎」那邊已經心生疑惑,不過因為兩方向來合作愉快,還不想弄壞關係,所以決定再給一些時間,等待地圖送過來。        

  還有另一則消息則是插花訊息,是關於梁萱家的「強盛集團」的事。        

  冷牒道:「從這些訊息,再加上強森非要把微笑搶到手的決心,這樣兜起來,我認為那張標著毒品地點的地圖有可能是跟微笑在一起。」        
        
  「我也這麼認為。」楊書評的表情也沉重起來。「真糟糕,你不過就是買了一幅畫,卻被扯進這種誇張又恐怖的黑道紛爭中。我們快回冷家,別讓夫人跟微笑、強森掛在一起,那會給她帶來極大的危險。」想起她曾經遭到強森暗算,命是保住了,不料現在冷夫人又攪和進去,怕是強森會轉而對冷夫人下手。        
        
  「好。」他又踩下油門,通過崗哨,進了冷家豪宅。

  冷家客廳,依然氣氛緊繃,而且諸事不順,她竟然連個門都開不了,進下去。
      
  「工人還沒調來嗎?」冷夫人一直看著手錶,為了進入收藏室,居然得要找人破門破牆才進得去,只是搞了半天,工人就是沒出現。
      
  「對不起,因為少爺的收藏室在建造時,牆面、門板,乃至於通風系統都經過特殊設計,而且全都是用著最堅實、最特殊的材質所做成的,所以要破壞門牆得用特殊機器才行,這才會出現調度困難的問題。」管家解釋著。

  「怎麼辦?偏偏我們在趕時間。」梁萱坐立難安,她很怕時間拖久了,反而引來冷牒的注意。

  「夫人,太少爺返家了。」門房捎來通知。

  「哇!」梁萱忍不住驚叫。「糟糕,夫人,冷牒真的回來了,他要是看見我們打算破壞收藏室,一定會知道我們要找微笑的!」

  冷夫人也急,立刻對知曉此事的人命令道:「不准你們洩漏我要進入收藏室的事!」
            
  「是。」管家應道。         

  而嚇壞了的梁萱也立刻避到一旁,打電話給強森,問他該怎麼辦——

  「怎麼辦?」

  本來就在冷宅外頭伺機行動的強森,一直在注意梁萱的行動,看她成功進入冷家,想把「微笑」帶出來,他開心透頂。眼看計畫朝著成功邁進,誰知現在又冒出冷牒出現的訊息,萬一冷牒出手阻止,他更是拿不到畫了。不行,再拖下去只會更糟更慘,就下絕招吧!           
         
  強森對梁萱道:「你把冷夫人帶出冷家來找我,先避開被冷牒質問,這才有下一次的機會。我現在人就在冷家外面,過來找我吧,我再告訴你下一步要怎麼做。」他進不去冷家,那就把冷家人給誘出來,把冷夫人當人質,就不信冷牒不乖乖交出「微笑」來!

  「知道了。」梁萱聽從強森的指示,要把冷夫人帶離冷家,理由是先不要跟冷牒正面衝突,等下一次再取畫。
           
  冷夫人覺得有理,因此答應跟梁萱從側門離開。暫不見冷牒,也就不會被追問,下一次再找機會進入收藏室。     
        
  一旁的管家總覺得梁萱跟冷夫人的行事好怪異,一下子要強行破壞收藏室,不讓太少爺知道,一下子又要溜走,到底是在做什麼呀?      
         
  管家偷偷觀察他們離開的路線,然後返回客廳時,見到大少爺跟楊書評同時出現,擔心地趕快說明指示夫人跟梁萱離開的方向。         

  冷牒一聽,立刻有所動作。         
         
  「情況不太對勁,我母親居然會被梁萱帶出冷家,她們要去哪里?打算破壞收藏室,又害怕地故意閃避躲我,看來是有人在操縱梁萱跟我母親……莫非強森就在附近?」     
      
  楊書評贊同冷牒的分析。「強森應該是纏上夫人了,我們要救人,一定要平安救出冷夫人。」         

  冷牒立即撥越洋電話給人在阿根廷幫忙調查強森的好友,告訴他,他目前遇上的狀況。              
      
  接著,冷牒很快就獲得好友的通知,告知他已商請臺灣方面的刑事單位,請他們調派幾位菁英立刻趕到冷家幫忙。

  梁萱帶著冷夫人經由另一條可出冷家大宅的道路,要與強森見面會合。
      
  一邊走著,冷夫人忍不住一邊抱怨道:「冷牒帶來大麻煩,但我還是要幫他解決,我對兒子還是很疼愛的,可惜冷牒就是拒絕感受我這母親是愛他的,老是跟我疏離,跟我唱反調。」
      
  「不會了,夫人放心,此事過後,我會扮和事佬,替您解決跟冷牒的不愉快,我會幫忙的。」梁萱不斷討著冷夫人的歡心。
      
  「你真的比楊書評好太多了,論身分、論背景,她已經遠遠不及你,論心,你心腸更好,更遠勝楊書評。」冷夫人對梁萱充滿著好感。        
         
  「來了?」強森站在草地上,笑咪咪地迎接兩人。他剛結束手機通話,在見到兩人出現的同時,他就聯絡了冷牒,要他拿畫來換人。

  待冷夫人跟梁萱走到面前時,強森接著道:「兩位請坐。」
     
  「坐?這是草地,怎麼坐?」梁萱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而且我們為什麼要坐下來?」

  「都什麼時候了,還要講身段?我叫你們坐你們就給我坐!」強森開始露出邪惡的臉容。
     
  冷夫人覺得不對勁了。

  同時,兩把槍已出現在強森手中。           
        
  「這這這……這是做什麼?」梁萱傻眼,這輩子她第一次見到真槍,嚇到啪地跌坐在草地上。           

  「冷牒要是不交出微笑,我就殺了你們!」強森已經沒時間再羅唆了,直接把目的說出來。      

  「怎麼變成這樣?」梁萱驚嚇地大叫著。「你不是只要畫而已嗎?而且你說你要幫我樹立好形象,好擄獲冷牒的心,怎麼卻突然拿槍對著我,還說要殺我?」
      
  「誰教冷牒這麼麻煩,不把畫給我。反正我就是要畫,不還我,我就要你們兩個的命!」         

  「不關我的事呀!」梁萱無辜地大叫起來。「放過我、放過我!畫的事根本和我無關,我只是想幫忙,怎麼會突然變成人質?我怎麼會這麼倒楣?不不不,不要,我不要當人質!我為什麼要變人質?這件事跟我沒關係,我不要當人質!放我走,不開我的事!」梁萱驚恐地大叫著。
      
  「梁萱,你冷靜一點兒,別怕。」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商場钜於,還能平穩地面對威脅。
        
  「我怎麼能不怕?我好無辜,我只不過是被你欽點當冷牒的女朋友,我只不過是想要討好你們而已,為什麼我也要被挾持,還要丟掉性命?」梁萱向強森哀求著,道:「我真的很無辜,放過我吧?不關我的事呀,別殺我!」      
     
  「我不可能放你走,你有用處。」強森回道:「我已經通知了冷牒,要他把畫交出來。」         
         
  「對,所以你找冷牒拿畫就好,我沒用處的,你找冷家。」她忙撇清自己和冷家的關係,可能被殺的恐懼讓她只想求生。「你只要留冷夫人就行了,她才有價值,才能撼動冷牒,我算什麼?我什麼都不是,而且多一個我,你也礙手礙腳的,放了我吧?」

  冷夫人沉默了,好訝異梁萱居然在遇到事情時一心想撇開她,一人獨逃。

  梁萱害怕極了,只想逃,只想脫離困境。「你針對冷夫人就好,我根本沒用處,放了我,快放下我,我要走,我要走……」      
        
  冷夫人皺眉了,梁萱不僅要獨自一人逃走,甚至怕走不了,還要壞人針對她,所有的說法就只是為了想保住自己的性命。        

  先前,冷夫人覺得梁萱對冷家充滿著保護,怎麼才遇事,她就露出貪生怕死的真面目來?看來她先前說的好話都是甜言蜜語,都是假像。
      
  啪啪啪……疾奔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腳步聲停止時,就見楊書評跟冷牒現身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冷夫人!」楊書評喊著。

  冷牒跟楊書評趕到約定地點,看到的畫面就是冷夫人跟梁萱驚恐委屈地坐在地上,動都不敢動,而強森還持著兩把槍,站在她倆身後,槍口對著兩人的後腦勺,充滿威脅。      

  「我曾經想過強森會不會狗急跳牆,轉而挾持冷家人做威脅,冷維是有保護住,但冷夫人卻成了疏漏的地方,結果,強森還真的選夫人下手,真是氣死我了。

  我反應太慢,沒事先預防此事發生,我錯了。」楊書評懊惱自己怎麼沒快一步阻止這情況發生,自責得要命。「喂,你快點放了她們,放了夫人!」      
           
  「你在說什麼傻話?我怎麼可能放了她們?」
         
  聞言,楊書評更內疚了。「夫人,對不起,是我不好!我應該更早提醒冷牒,好防止這種情況發生的,結果讓您變成人質,對不起、對不起,嚇壞您了!」她又氣又急,瞪看著強森。

  強森則瞪著楊書評手中的畫,心急著要取回。「把畫給我!」
      
  「要畫,你沖著我來好了,幹麼欺負不知情的人!」楊書評斥駡他。
         
  「關你什麼事?」冷夫人聽到楊書評懊悔地不斷對她道歉,對楊書評的厭惡感開始減退,口吻也變得緩和了點。冷夫人身處這危險氛圍之下,卻是想起楊書評先前也是不斷地對冷牒灌輸要對母親好的觀念,她是記得的,雖然她一直覺得楊書評對冷牒的好與對她的討好都是有目的的,是想要冷家接受她麻雀變鳳凰的心機,可此刻,看她認真地把危險往自己身上攬,她的心是被觸動了。         
         
  「我沒做好保護工作,嚴重失職,當然有錯。」楊書評回道。         

  冷夫人的心晃動得更厲害了,遇上危險,一個梁萱是極力想甩脫冷家,另一個楊書評則是不斷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哇——」梁萱大哭著,陷入歇斯底里的狀況,一直喊著她很無辜,放過她,要找麻煩找冷家就好。
      
  「明明是你把強森帶進來的,怎麼又變成你是無辜的?」冷夫人對梁萱失望極了。         
      
  冷牒冷冷一哼,也道:「梁萱是為了好處才接近冷家的女人,遇到禍事時,當然跑得比誰還快。」     
         
  「什麼?」冷夫人一愣。        
            
  「梁家的強盛集團有財務問題,但卻掩飾得很好,為了幫助自家公司,她覬覦著冷家的財產,開始接近您就是想獲得您的好感,再從您身上撈好處,只是您不察,錯信她。若論心機,誰都比不上梁萱。」冷牒被她煩到開始說出她的秘密,要母親認清楚什麼叫真相。        
            
  在追查「微笑」時,從「狼嚎」的邇聯記錄裏意外查出「強盛集團」總裁曾經跟「狼嚎」的組織領袖吃過飯,商討合作賺錢的事宜。

  「梁家人最後雖然並沒有跟黑道合作,但也因為這個線索,讓我瞭解到強盛集團其實是有財務問題的,再加上母親特別欣賞她,給了她接近我的機會,也讓梁家轉移目標,轉而打著冷家財產的主意,所以若論心機,誰才是真正的意圖不軌,梁萱做了最完美的詮釋。」

  雖然梁家的問題跟「微笑」本身並沒關聯,但算梁家倒楣,就是被他發現梁家人心術不正。
        
  「梁萱才是金玉其外的女人,她十分陰險,而且很會瞞人。」冷牒批評梁萱的作為。      

  冷夫人聽傻了。
        
  梁家的「強盛集團」有財務問題?

  她不知道。      

  梁家確實隱瞞得很好,她才沒發現,而一心想找門當戶對的媳婦的她就被梁家給唬瞬了去。
            
  「你要不要否認?」冷夫人倏地問著淚眼汪汪的梁萱。
      
  「呃,這……我……放我走啦,我家的事我自己會解決,但我的命要保住才能解決,所以放我定,快放我走……我不要死,下關我的事,別殺我,讓我走啦……」梁萱還是只顧自己。      
         
  夠了,梁萱的反應讓冷夫人確定了兒子沒騙她。
     
  楊書評本來對梁萱有著歉意,覺得冷牒對她太超過了,可現下這狀況,她又覺得梁萱一點都不值得同情。         

  「媽,您看清楚了吧?梁萱才是複雜的,才是有問題的。楊書評對您好,您下層,只管門不當戶不對,從不去想像千金小姐有野心者也比比皆是,才會給了梁萱機會,讓她不斷運用門當戶對的條件來騙您,期待能從您身上撈好處。」           
         
  冷夫人的心擰得厲害,對自己被騙感到好不舒服。         
     
  「媽,您誤判了。」冷牒沉肅道。「媽,您信錯人,也對付錯人了。」
      
  冷夫人重重一震,兒子的指控沒有錯。           
            
  想想剛剛梁萱那只顧自己的表現,再瞧楊書評對她的照顧與友善,衝擊更大。        

  她怎麼會嫌棄單純的楊書評呢?她不要從小看到大、人品良好的書評,硬是認為書評心機重,非要把她趕走,而且還去選了一個心性不明,卻很會演戲的富家女。
         
  「您差點因為自己的自傲與自以為是而付出代價。」冷牒再道。           

  是沒錯。冷夫人也發現到自己執著的意念出了嚴重差錯,識人不明,現在出事了。

  「夠了沒?講完了沒?把畫給我,快!」強森火大了,生氣地大叫。「你們講梁萱幹什麼?你們冷家都快死光了,還不把畫給我!」      
     
  「好啊,給你。」楊書評說道:「畫在我這裏,你要嗎?」         

  「快給我!」他大吼。         
     
  楊書評抬起手揮動著「微笑」。當冷牒開了收藏室的門時,她第一時間就沖進去取畫,之後,她怎麼也不肯把畫還給冷牒。她知道「微笑」在誰手中,誰就會變成箭靶,而她不在乎當箭靶。        
         
  冷牒看穿她要冒險的心思,原本要硬搶過來,但楊書評死命不給,冷牒怎麼也搶不過她。      
      
  接著,強森撥電話進冷家,要他們把「微笑」帶來交換,否則將要殺了冷夫人跟梁萱。

  冷牒答應交換,並且拖延了點時間等候刑警到來。         

  在冷牒跟刑警部署好救人方式與細節後,兩人就來見強森。
         
  「書評,你別激怒他,別讓他把槍口對著你。」冷牒雖然搶不回畫,但還是謹慎地護著楊書評的安全,提醒她按計劃來,把強森引誘出來,別主動沖向他。
        
  「我想讓強森針對我,這樣夫人才不會有危險,你好把夫人救出來呀!」楊書評一說完,突然往強森的右方走動。         

  冷牒要捉住她,但強森攻擊的動作已出,並且喝道:「你要幹麼?」      

  「你不是要畫?」楊書評一步一步地走向強森。        

  冷牒暫時不動,就怕他一動,刺激到強森,反倒會對楊書評不利。         

  「對,把畫拿給我!過來,交給我!」強森一把槍口對著冷夫人,另一把槍口對著楊書評。

  「好啊,我把畫給你。」她要把強森的注意力通通移到自己身上來,好讓冷夫人可以脫困。接著,楊書評把畫一丟,丟到離強森腳邊五步距離的位置。「你去拿吧!」
         
  強森好不容易可以拿到畫,過於興奮,沒多想就沖去要撿畫。     
            
  強森自認有手槍自衛,一拿到畫,就算沒人質,還是可以離開冷家,逃之夭夭。         
      
  砰砰!
         
  槍聲突然響起。        

  但見楊書評第一時間就沖向冷夫人,還緊緊地將她環抱住,怕強森被刑警攻擊後,要是沒成功倒地,反而還持槍反擊的話,會傷到冷夫人。         

  楊書評用自己的身體護住冷夫人,就是不准傷到她,萬一真有閃失,要射也會先穿透自己。
      
  冷夫人被楊書評緊緊抱住,此時此刻,冷夫人哪里還能對她起嫌惡?楊書評不是用天花亂墜的方式來表達對冷家人的照顧,而是用實際行動保護她。冷牒也說過相同的話,她說楊書評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她的心,而非口頭上的討好,此刻她已見識到。

  冷牒跟刑警已把強森圍住,就見他哀嚎不斷,但手已被銬住。         

  這地方雖有草地,不過後方有林木,所以才可以掩飾刑警的蹤跡。神槍手就在強森激動之際,逮到機會開槍射他,讓他落網。

  強森被捕。
        
  梁萱見危機已除,飛奔離去。            

  刑警留下一人,其他人先把強森帶走。      

  危機解除,眾人返回冷家。

  經過這一次的生死交關情節,冷夫人看待楊書評的眼神全變了,變得感激,變得溫柔,變得喜愛。     

  「牒兒、書評,你們聽著,我會說服牒兒的父親跟我一樣,接受書評當我們家的媳婦。」這話,夠放低身段了,向來高高在上的她願說出這句話,並且還是在有外人在場的情況,是多麼不容易呀!
      
  她已被冷夫人認同了。           

  「謝謝夫人。」         
      
  「不是夫人,是婆婆、是媽咪。」
         
  「好的,媽咪。」楊書評再一次擁抱冷夫人。得到她的認同,她好開心,以後就不用為婆媳問題起爭執,而全家之後也可以快快樂樂、毫無芥蒂地過生活了。      

  一旁的刑警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家庭問題,但也為他們感到開心。
     
  然後,他們開始檢視桌上的「微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微笑」是一幅油畫,繪製於油畫布上,油畫的作品較為厚疊,不透明與厚重感較重,再加上已裱框,擁有者除非必要,根本不會去拆解它。

  拆框後,發現畫的背後還有一張細薄到近乎透明的紙張。     
        
  這張薄透的地圖紙好特別,撕不破,痕跡也不會暈開,市面上根本沒這種東西,果然是黑幫組織才能弄出來的特殊物品。      

  冷牒將地圖交給了刑警,道:「這地圖連同強森就交給你,麻煩你和我朋友一起剷除販毒的黑幫組織吧。」把這物證交給警方,以後也較好處理。      
      
  「沒問題,多謝你們了。」      
         
  「好棒,一切都解決了呢!」家事、公事都順利處理完畢,楊書評開懷地笑著。

  她的笑靨,充滿著光采,顯得爽朗知足、快樂無憂,還洋溢出溫暖,見聞者都被她美麗的笑容感染到,心窩也跟著暖烘烘的。         

  好美的笑容,幸好他有收藏到。
        
  而且,楊書評的笑會永遠在他面前顯現,因為她是屬於他的。     

  冷牒不僅將她的笑顏收進心底,還緊緊握住她柔軟的小手。
        
  楊書評的手被包裹在厚實大掌中,覺得好舒服、好安全,她願意被他牽握住,直到永遠……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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