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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米雪 -【船女格格(平民格格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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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3:58:2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米雪 - 船女格格(平民格格之三)

容可是個認命又勤奮的渡船女,日子雖苦卻相當知足,
即使得三不五時替天真過頭的姐姐收拾爛攤子,也甘之如飴。
不過,在遇上這個俊美卻無禮的貝勒爺之後,一切全走了樣!
她開始對自己微不足道的身分,感到自卑不已,
為了留下美好回憶,她主動獻身於他,
卻在事後發現,他要的不是愛、也不是情,只是短暫的肉體歡愛……

生性放蕩不羈的洛輑貝勒,十分受到皇上的偏寵與賞識,
只要是他想要的,從沒有得不到的──當然,也包括女人。
他第一眼就迷上這個清麗脫俗、「觸感」十足的擺渡女,
她淡泊無爭、一切都不在乎的模樣,更讓他不計代價的想擁有她。
為了將她留在身旁,他不惜奪取她的清白,
在她身上烙下了他此生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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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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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3:58:52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御花園

  晶瑩剔透的露珠,頑皮的滑溜過樹葉片片,瀰漫著無盡的春意。

  一簇又一簇的花海,盡情地綻放著,沉澱在空氣中的芳香氣息,是那樣的恣意撩人。

  趁著午後,乾隆偕同寵妃——容妃,來到御花園品茗賞花。

  微微抬起頭,乾隆的目光停佇在亭外爭奇鬥艷的百花上頭。

  容妃淺淺低吟著詩句,為這美麗的景色留下一個註解。

  看了一會,乾隆歎口氣道:「郁兒不在身邊,宮裡突然冷清許多。」

  「皇上!郁兒才出嫁月餘,過幾日就可回宮省親,您別大耽心了。」容妃在一旁安慰。

  上個月,乾隆最寵愛的十四格格出閣,嫁給了毓善王府的貝勒奕洹。

  說起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十四,乾隆有說不盡的頭疼和煩惱,可他最寵愛的也是小十四。

  若不是因為前些日子,他以抽籤的方式決定和親人選、不幸抽中了小十四,乾隆也捨不得讓愛女那麼快就出嫁。

  「若奕洹那小子敢欺負十四,朕絕對不饒他!!」

  「皇上,您就別惱了。」容妃輕笑道:「要不,您可以讓素來與十四交好的阿哥們回來陪您呀!」

  「那可不行!朕好不容易把這幾個渾小子出清,耳根子才得以清靜,你就別再給朕出餿主意。」乾隆搖頭歎息。

  他順手拿起慣用的白玉骨扇扇著,眼光停佇在扇面上頭那兩句詩:

  一夜相思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

  乾隆低吟著,忍不住輕聲喟歎,不經意地回想起當年微服出巡時,邂逅的絕世佳麗……

  憶及當時,為了避免麻煩,他還將那幾把骨扇贈與了佳人——

  「皇上,您又想起什麼了?」容妃星眸斜睨,淡淡地問起。

  「這——沒事。」

  乾隆心口忽然燥悶起來……

  清清嗓子,皇帝轉身步出御花園。

  望著皇帝的背影,容妃美麗的眸子黯淡了幾許……

  帝王風流,自古皆然。這不是她打一進宮來,就識得的真理嗎?

  放開心懷,縱覽一片繁花盛景,繽紛的御花園裡春意依舊,只是人兒有些寂寞……
信者恆信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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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3:59: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幽暗破敗的小屋中空氣十分冷凝,屋頂上的破洞勉強用稻草補起來,根本擋不住強勁北風的吹拂,冷風不停自縫隙中灌入。

  呼嘯風聲中隱約夾雜細微痛苦的呻吟聲,搖搖欲墜的木板門扉突然「碰!」的一聲打開,一道纖細人影風似的捲入,帶進滿室飛舞的細白雪花。

  「真是的,這種時候下什麼雪!」嬌嫩清澈的少女聲音倏地盈滿狹小空間,門又「碰!」的一聲關上。

  脫下覆蓋上一層白雪的蓑衣,隨意拍去上頭的雪,口中還是叨叨不休抱怨著。

  整理好衣物,容可小心翼翼從寬大破舊卻整潔的衣袖中拿出一個小紙包,朝屋內惟一一張床走去。

  「娘,可兒抓藥回來了。」來到床邊,她壓低聲音對床上枯槁的婦人細語,晶亮燦爛的眸底隱約閃過一絲淚光。

  「咳咳咳……可兒啊……辛苦了……」婦人努力撐開眼皮,凹陷的眼窩中是一雙與女兒一模一樣的眸子。

  「大夫說,您要多吃些肉,身子才不會再差下去……娘,我將小兔兒殺來給您補身好嗎?」輕巧地在床沿坐下,雖不頂沉的,老舊床板仍是發出抗議聲。

  一聽女兒要殺了小兔子,病入膏肓、氣力全失的婦人突然瞪大眼,激動的抓住女兒纖腕,力氣大的幾乎沒捏碎她纖細腕骨。

  很痛,但容可並沒有掙脫,反而溫柔的安慰母親。「娘,您放心,可兒只是說說罷了,不會真將姐姐的小兔兒殺掉的。」

  「你絕不能惹雙兒傷心,要不娘死都不瞑目!」婦人面孔猙獰地瞪著女兒,邊喘邊說。

  容可僵硬的彎了下秀麗唇角,逼回眼底所有的酸熱感——她知道娘親心裡只有姐姐容雙,及不知身在何處的父親……沒有她……

  但若可以,她多希望娘親能將放在姐姐身上的心力分一些給她,這是奢求嗎?

  可是……「娘,可兒不會讓姐姐傷心的……絕對不會,永遠不會……所以,您安心休養好嗎?」她帶著微笑,無視於錐心刺痛。

  看來像是安心了,婦人鬆手合眼,一點也沒留心到小女兒手腕上青紫的痕跡。

  咬咬牙,容可默默準備到屋外頭的草棚搭出的廚房去為母親煎藥。

  還沒來得及推開門,婦人就道:「可兒!你要去哪兒?」

  「女兒要去煎藥,大夫說這藥得快些服用,要不效果就差了。」

  「不用煎了,娘是沒救了,那些錢不如省下……這大冬天的,雙兒的身子又不好,你不如替她補補身,也強過救我……咳咳……」

  「這不成。」容可連忙搖頭,好不容易抓回的藥不能浪費,更何況姐姐的身體還沒差到撐不過一個冬天。

  「娘說成便成!」氣息雖是若斷若續,氣勢卻仍是壓得容可喘不過氣。

  她咬緊貝齒,默默走回床邊,不願惹娘親不開心……或許等晚一些,她再去將藥煎給娘親喝。

  「那娘,可兒替您揉揉腿腰好嗎?大夫說這樣較能活絡筋血。」

  「不用了,娘有話想同你說,拿把椅子過來坐著。」輕輕咳了幾聲,婦人枯瘦面容上有抹下定決心的堅定。

  小女兒的孝順她明白,也知道自己已藥石無救、來日無多,心裡的事情要是沒做個交代,她如何死的瞑目?

  容可乖乖拉來小屋中惟一一張木椅,順便撈來一杯熱茶服侍母親喝,好暖暖身子、潤潤喉。

  將遞過來的杯子推開,婦人顫巍巍撐起孱弱病體,容可連忙放下杯子要去扶,卻再次被揮開。

  「娘……」她蹙起黛眉,想幫忙又不敢再次伸手。

  婦人並不理會她的擔憂,努力用盡自己所剩不多的力氣從豆乾似的枕頭底下摸出一柄扇子來,便虛軟的趴倒在床上,無力的喘息。

  「娘,為什麼不讓可兒幫您?」容可緊咬下唇.眼眶有些微紅她不懂,娘親為何總是拒她於千里之外?

  不知是假裝或真的沒聽見女兒壓抑的詢問,婦人有如樹枝般的指頭死死抓著扇子,黯青灰白的面孔上突然出現一道光彩。

  用力眨眨眼睛,逼回淚水.容可知道母親又想起那不知身在何方的父親……記得聽母親提過,那柄扇子是父親留下來的。

  從小她就很好奇,區區一把扇子就要以白玉為骨架,可以見得父親肯定是大富大貴人家,扇面上還有題詩句,更證明贈扇之人不是泛泛之輩……既然如此,為何父親從來不來看他們母女?甚至,連點表示也沒有?

  「這扇子是你爹爹送娘的定情物……這十六年來娘一直在等他……」婦人因病而黯淡的雙眸此刻卻生輝,像是回到十六年前的快樂日子。

  「娘,爹會來嗎?都十六年了……他該不是……」忘了吧!說不出口,只因為明白娘親是抱著多大的希冀在等待父親,等一個永無音信的人。

  「胡說!他記得的!君無戲言啊!」婦人激烈的駁斥女兒的猜測。

  對!她一直相信「他」會來!一定會!只是她已經沒法子再等了……

  「娘……」君無戲言?容可被娘親脫口而出的話嚇了一跳,卻又不敢多問……「君」是指當今聖上嗎?

  「你爹爹是當今聖上,這把扇子就是信物。」婦人的話,證實了容可的臆測。

  她不禁愣住,「皇上」?!」她爹竟然是皇上!不可能!

  「你要相信娘說的話,等娘不行了就帶雙兒一起進京去,別再過苦日子,知道嗎?」婦人不容反駁地下命令,雙目瞪著小女兒不得不屈服。

  「嗯……可兒知道……」不甘願的答應,看娘親安心躺回床上,她決定違抗一次母命!

  她,才不會去找那個沒良心的爹!姐姐有她照顧就夠了!

  ******

  濟南城郊有片不知名的林子,蒼蒼鬱郁的長了一大片,每到春夏季節青蔥樹影在熾陽下傲然挺立,讓人遠遠望見了就覺得涼爽。

  林中飛禽走獸也不少,不少獵戶就依恃這林子維生。

  號稱濟南最古老、最巨大的神木上,一名錦衣男子正放蕩不羈的坐在粗大枝叉上,嘴裡咬著片苦樹葉,手上則逗弄甲殼蟲,玩得不意樂乎。

  對山的妹妹,聽我唱啊,

  你嫁人莫嫁、富家郎,

  王孫公子心眼壞!

  ……

  玩得興起,他哼唱起山歌來,低柔溫厚的調子很是醉人,但唱了一半他低頭看見自己一身華服,忍不住輕笑一聲,沒再唱了。

  看著手中被綿線綁住一足的甲蟲不住兜著圈子飛,他輕揚唇角覺得有些無趣了——難道除了兜圈子飛之外,它不會飛「魚躍龍門」式,或者「海潮拍打」式嗎?

  「所以說,你一生都是蟲子,到死都是!一點也不長進。」他大搖其頭,滿臉嚴肅的訓誡仍在兜圈子的蟲兒,然後露出朽木不可雕的挫敗神情。

  蟲兒當然不會理會他的獨角大戲,仍是左轉右繞的飛了一圈又一圈,期待能脫離腳上綿線的束縛。

  又盯著蟲兒飛呀飛了十七、八圈後,男子深吸口氣準備再次開罵。「我說……閃!」

  眼尾餘光一閃,他靈巧的側頭躲過一隻行跡十分慌張、幾乎忘了該怎麼飛的黃雀兒,安然度過第一波危機,尊臀仍安穩的坐在枝栩上。

  喘口氣,他大掌一伸撈住倉皇逃命中的黃雀兒,準備讓它當另一個「有幸」被他教訓的人物。

  沒來得急開口,後腦突然襲來一股勁風,來勢洶洶不容他從容以應。

  「該死的!」低咒聲,他左躲不是右閃也不是,重心一個不穩,他當下頭上腳下的往樹下跌。

  這也算躲過「奇襲」……俊顏上揚起孩子般無賴的笑容,電光火石的瞬間,他長腳一勾,攀住了原本坐的樹枝,穩住身子不再繼續下墜,但也因為收勢不及,他倒吊的身軀在樹影中前後擺盪。

  不遠處有鈍物落地的輕響傳人他耳中,聽來像是石子,不很大也沒啥稜角,一風勁聽來應該是用彈弓射的,出手的人如果不是小男孩就是大姑娘……他冷靜的在心裡推論,當耳中又傳入數聲輕巧的步履聲,他知道自己猜對了,是個姑娘家。

  幾乎是立即的,一張清麗脫俗的少女臉龐顛倒的出現在他眼前,有那麼一瞬間他忘了該呼吸,只定定的望著她別不開眼……

  因為身份關係,他看過的佳麗成千上百,隨便一人都比眼前的少女來的美麗耀眼,然而他卻無法將目光調離她身上,這是中了什麼邪?

  「看什麼!小心我挖了你的雙目拿去餵魚!」沒他的驚艷之情,少女狠狠翻起白眼瞪他,小手不客氣的從他俊顏上推了過去,像是看到了什麼有礙觀瞻的東西。

  「小女孩,哥哥可不是登徒子。」估不準少女有多大年紀,但看她嬌小纖細、瘦瘦幹幹的,大概不超過十二歲吧!也就不客氣的自稱哥哥了。

  「嘖!什麼小女孩!我十六了!」少女黛眉一挑,櫻唇一扁,青蔥玉指化為凶器,怒氣沖沖的再男子眉心用力的又戳又鑽,巴不得開出洞來。

  她就算是嬌小了點、又因吃不飽而發育不良,總也該看得出是個姑娘家吧!什麼小女孩?他瞎了嗎?

  「你十六!」男子驚叫一聲,眼底眉梢寫滿不信任……十六歲的姑娘也該小有身段了,可眼前這小丫頭……要胸沒胸、要臀沒臀,腰細歸細卻看得出是吃不飽的結果……怪哉!說她只有十歲肯定也沒人懷疑!

  「怎啦?本姑娘的話你不信?小心我送你一頓拳頭飽餐!」一插腰,她齜牙咧嘴地瞪著眼前驚愕到俊顏變形的男人。

  這流里流氣的登徒子!她這輩子最恨人「小看」她!要是她輕易善罷甘休,就不姓容!

  搖搖頭,他靈巧的用膝蓋一使力,身子憑空拔高了六七寸,翻個觔斗,雙腳穩穩的落地,深沉中帶些慵懶戲謔的黑眸,自始至終都沒離開她的面孔。

  「嘖嘖嘖,你太瘦小了,有好好吃飯嗎?」一與少女面對面站著,他更加感到不可思議。

  或許他是比一般男子高了些、壯了些,正常女子大略是到他胸頸之處,矮小一些的則是在他胸前徘徊……可眼前這少女也大嬌小了,竟還不到他胸口,只比他腰部略高……這……硬要說有十六似乎……不太讓人心服……

  「關你什麼事,黃雀兒還我。」懶得同眼前這莫名其妙的男人閒扯淡,她口氣惡劣的伸出手。

  要是真擔心她沒好好吃飯,就快交出他大掌中掙扎不休的黃雀兒,那可是今晚惟一的肉味。

  「黃雀兒?」他呆了下,才意識到自己左掌掙扎不己的小東西,又連帶想起先前以綿線束縛在身邊的甲蟲,這會兒似乎不見了。

  「對!快還我,它可是今晚的主菜。」朝他伸出小手,語氣充滿不耐煩。

  他看來像神遊物外去了,真是老天爺!饒了她吧!都什麼時候了,她得趕回家做飯,可沒閒情雅致陪這鬼鬼怪怪的公子哥發呆。

  「你有瞧見我那蟲徒兒嗎?我正想點化它,看來它跑了,真傷我心呀!」按住胸口狂呼,他自演自唱的頗開心,壓根不把少女的壞臉色放眼底。

  妙眸使勁瞪,瞪到幾乎沒滾出眼眶!什麼點化「蟲徒兒」?她就快被他氣到成佛升天了!

  對!別再理這混帳男人,她最好再去另外張羅晚上的菜色,甭再浪費時間了!

  下定決心,她僵硬地轉身要離開,不斷說服自己要平心靜氣、別生氣……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當遇上了瘋子,沒事……沒事……

  「小姑娘,等一等、等一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畢竟和那只甲蟲兒也相處了個把時辰,培養出了感情,實在很掛心它的安危啊!

  冷靜……別跟瘋子一般見識……

  小拳頭緊緊捏起又鬆開,一緊一鬆像是她過分激動的心跳聲,耳中嗡嗡的低鳴讓她好煩躁。

  一點也不體諒她的壓抑忍耐,男子更得寸進尺的走到她面前,用哀怨到欠人挨的表情,居高臨下看著少女控訴。「你怎麼都不理人?雖然我徒弟只是只微不足道的小蟲兒,可我對它也是有情有意啊!你怎麼可如此冷漠無情!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我大清朝就是被你給毀了!」

  什、麼、玩、意、呀!怒火「轟!」地直衝腦門,讓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這男人真的是瘋子!肯定是瘋子!還是個欠人挨的瘋子!

  誰有他那閒情逸致去跟只小甲蟲「有情有意」?普通升斗小民光為填飽肚子就忙得不可開交了,還能同他一般玩樂瘋癲嗎?這又跟大清朝扯上什麼關係?什麼會毀在她手上?是會毀在他那種玩物喪志的公子哥手上才對吧!

  「唉唉唉!你臉色好紅,天候有這麼熱嗎?」黝黑粗糙的大掌半點也不避諱的撫過她的粉頰,並為指下柔嫩光滑的觸感傾倒不已。

  真不愧是小孩子,肌膚水嫩水嫩的,摸起來好舒服。上了癮般,他欲罷不能的多摸好幾下,直到少女怒氣騰騰的一把拍開他的祿山之爪。

  「不要臉!」她氣憤不已的連連吼叫,眼中浮現一層紅霧。

  她想吐血!想殺人!為什麼老天爺讓她碰到著不要臉到日月無光、天地變色的臭男人!竟還輕薄她!

  「你臉色又更紅了,天候真這麼熱嗎?」他渾然不覺自己就是造成她狂怒的元兇,還一徑把罪過推給不大燥熱的天候。

  「是啊!很熱!十分熱!熱到讓姑娘我想殺人!」她咬緊貝齒,一字一字緩慢的將話擠出唇瓣。熱個鬼!現在才初夏,氣候還算清爽,加上兩人又身處樹林之中,哪感受得到分毫熱的感覺?他推委責任的意圖也太明顯!

  怎知他卻不已為然的搖頭,滿臉嚴肅道:「小女娃,你肯定是病了,這種天氣舒適已極,哪會熱呢?你大概是虛火上升,所以才會滿臉通紅。」

  「虛火上升?」怒極反笑,她粉嫩櫻唇詭異地揚了揚,理智已經在消散邊緣逛來逛去。

  男子突然曖昧地對她瞟去一眼,幾乎沒讓她將胃裡的酸水吐出來……他又在幹什麼了!一口貝齒險些咬碎。

  很滿意地看少女連退三大步,他才壓低嗓音刻意道:「我就知道,你是被我的『男色』所惑,所以才會虛火上升……你……你可別強來呀!」

  強來個頭啦!胸口中霎時氣血翻騰,想吐又吐不出來、想嘔血又嘔不出血來,她只覺得五臟六腑統統燃燒起來,眼前呈現一片腥紅——她會被氣死!絕對會!

  「你滾開!我不想跟你說話!」氣到頂點,她連吼叫的力氣都沒了,渾身虛軟無力,只能摀住心口不住喘氣。

  「好吧!我也該去找我那蟲徒兒了,不陪你浪費時間,後會有期。」一頷首、一拱手,男子很乾脆的轉身離開,大概是玩夠了。

  是嗎?才怪!他頭一回找到這麼有活力、反應激烈的玩具,哪有隨便就玩膩的道理?他只是不想第一次就玩過火,得多分幾次才會更有意思嘛!

  而他臨走時留下的話,則再次讓少女氣得吐血。

  什麼是「陪她浪費時間」?說的好似這言不及義、沒有頭緒的交談全是她引出的,還誤了他大少爺的寶貴時間……天理何在!錯到底在誰身上還需言明嗎?他竟然推得一乾二淨不說,還盡數嫁禍到她身上?!這……有沒有天理啊!

  「不見!絕對不見!」她雙手捧心喃喃自語,不知該不該慶幸這回沒被氣死。

  後會有期?別說笑了!她想活久一點,大好人生等著她去過,可不想在這二八年華一命歸西。發了好一會兒呆,撫平情緒,她才驚覺日已偏西……「天哪!這麼晚了!」

  完了!今晚的菜……那只黃雀兒……現在要她去那兒找吃的?只有地薯和半斗米,姐姐肯定吃不慣這等寒酸簡單的食物……

  「本姑娘絕對要抓你來千刀萬剮!」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氣再度沸沸騰揚起。

  此仇不報非「女子」本色,大夥兒走著瞧!

  ******

  濟南府衙、公堂之上,端坐高位的男子一臉無趣的拎著小蟲簍逗蛐蛐兒玩。

  跪在公堂上的是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滿身血污狼狽的少婦,另一邊則是神情倨傲、坐在大師椅上的某秀才。

  「青天大老爺!民婦是被冤枉的呀!您要替民婦作主啊!」少婦哭哭啼啼的喊冤,尖銳的聲音令男子不舒服的蹙起眉。

  「閉嘴——在下可是堂堂秀才郎,豈會做出逼姦民女的的渾事。分明是你看不過你的繼女兒貌美勝你,才失手殺人!竟怪罪到本秀才身上來!」一旁的秀才旁若無人的大聲責斥少婦,活似他才是府尹,而非嫌犯之一。

  「那個誰誰誰呀!你過來。」男子突然露出一臉苦相,對師爺猛招手。

  「洛貝勒,招小的來是為了……」師爺虛假地陪笑,他打心裡就瞧不起這位高權重的洛君貝勒,一件明顯淺見的案子他已審了一個月仍無頭緒,真是廢物!

  「叫人掌那秀才嘴,本貝勒還沒開口他打什麼岔?說話聲音大的、語調硬的可不代表清白,公堂上的規矩更不容人小覦。」洛君眉微揚,隨意用眼尾餘光瞟了下秀才,莫名令人心裡猛打突。

  「在下是堂堂秀才郎,原本就……」不服,秀才還想為己辯解,卻看見洛君單手微抬,不知怎麼就發不出半點聲音。

  「管你是秀才舉人還是狀元郎、駙馬爺,你沒聽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比起天子,你是哪跟蔥?掌嘴。」他看來仍是一徑心不在焉,依然逗著蛐蛐玩。

  但所下的命令卻讓人不敢違抗,聽的心底直髮起毛來。

  當下秀才就被抓去霹霹啪啪掌了十幾下嘴,打得雙頰腫如饅頭,嘴角也流下血絲,一臉狼狽。

  看著秀才可憐兮兮的回椅邊要坐,洛君又一彈指下令。「把椅子撤下,犯人沒有坐椅子的資格。」

  「你不要欺人太甚!」沒受過此等侮辱、平日又囂張跋扈慣了,導致秀才一點也不知死活的破口大罵。

  「『你』?倪白木,你是否忘了禮節?」眨了下眼,洛君嘖嘖搖頭,又叫來師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臉色發白的秀才隨即被壓倒在地,衙役手中漆紅的板子一點也不客氣的重重落下,打得他哭爹叫娘,眼淚鼻涕流了滿臉。

  「要記得規矩,明白嗎?倪秀才。」洛君好溫和的微笑,放下手中的蟲簍,拿起了桌案上所有與案情相關的公文證據,似乎打算好好辦案了。

  「洛貝勒,依您看……該如何結案?」幾次下馬威下來,師爺臉色也綠了一大半,不敢在小覦這看來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貝勒爺。

  「結案結案,邱寡婦無罪釋回,倪秀才逼姦民女發配邊疆充軍二十年、家產充公、功名摘除……就這樣吧!」他有些孩子氣的笑笑,一彈指輕易底定一切。

  「可是……」師爺可不服,所有的證據分明都指向邱寡婦呀!

  「沒有可是,本貝勒這個月來明查暗訪的結果……師爺,眼前這些似乎與本貝勒所見不甚相同啊!」揚揚手中的公文證據,他過分溫和的微笑叫師爺膽戰心驚。

  不會吧!莫非……收受賄銀的事露餡兒啦!一思及此,師爺忙不迭拱手。「不不不!洛貝勒英明神武、膽大心細、明察秋毫,豈是小人得以比擬!」

  「那好!退堂吧!明兒新任府尹就會到任,本貝勒也該功成身退啟程回京了,可不想再被小事耽擱延誤。」一擊掌,洛君直接走下公堂,瀟灑的從大開的府門離去,壓根不理會這公堂之事實際上尚未結束呢!

  呆然目送他逛大街般悠悠哉哉離去,滿公堂的人完全不知作何反應。

  晃出街府,府門外聚集了一大群民眾翹首等待判案結果,這可是目前濟南城最重要的大消息啊!沒料到卻等到拎著蟲簍、一身閒適的洛君,大夥兒異口同聲倒抽口氣,有志一同各退幾大步,將整條道路給阻斷。

  「嗯?怎啦?你們像見了鬼。」他仍是帶笑毫不在意,半點也沒注意到自個兒身上穿的是正式官服,足夠嚇壞一般平民老百姓。

  民眾一聽他出聲,立刻整齊劃一的搖頭,一個字也不敢吭。

  皇親國戚哪!有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一回,當然畏懼啦!

  輕聳肩,他回首看看府門內,突然一副恍然大悟貌。「哦!邱寡婦一案啊……結案了,她無罪釋回。」

  人們又是一呆,無法隨著他詭異的思緒走。

  擺擺手,洛君自認完成一件好事善行,愉快地哼著歌穿過人群離去。

  在一片呆滯中,只有一雙星亮燦燦的大眼直定在他修長優雅的身軀上,帶著驚訝又憤怒的複雜情緒。

  「吳大嬸,可兒先回家去了。」美目的主人甜甜地向身邊鄰人匆忙告別,隨即轉身去追趕洛君。

  「嗯——凌雲河啊……」揉揉下顎看著石碑,又看向碑前寧靜卻深長的河川,有如條銀白絲帶,在熾陽下波光鄰鄰,美得讓人炫目。

  盯著何面看了好半晌,洛君深思著一邊不停輕頷首,戲謔眸靈活地轉來轉去,似乎在打什麼兒主意。

  「大爺,請問您要過河嗎?」不知何時,一葉輕舟蕩至他面前,舟上是名嬌小姑娘,壓得低低的斗笠掩去她大半張臉蛋,露出小巧瑩白的下顎,極粉嫩嫣紅的櫻唇。

  置若罔聞,他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端正唇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顯詭異。

  「大、爺!您要過河嗎?」小姑娘加重語氣,不死心的想喚回他神遊的魂兒。

  早在昨日初見時她就知道眼前這空有俊美皮相的男人,是個自在過頭的蠢蛋,完全活在自個兒的世界中,還硬拉人隨他活脫怪異的思緒起舞——真令人生氣!

  「嗯嗯……學學姜太公玩玩好了……」他開始喃喃自語,興奮地直摩拳擦掌。

  「大——爺——過河嗎?」小姑娘已經很不耐煩了,語氣惡劣起來。

  搞什麼鬼!他是存心視人如無物嗎?

  還是沒理會她,洛君隨意將官服下擺撩起,就在河岸邊蹲下,用順手從樹林中折來當枴杖的樹枝做起鉤竿。

  「大——爺——」忍無可忍,她咬牙切齒的低吼,就不信叫不來他的注意!

  洛君突然猛地抬起頭,精光四射的黑眸準確從斗笠縫隙中所定到她的眸,讓她不自覺心悸地倒退一步。

  「那個……我……你……」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也不知道為什麼,他眸底似乎有一簇火燃燒,讓她莫名呼吸紊亂、口乾舌燥。

  「咱們見過嗎?」他又倏地收回目光,專注在手中未完的釣竿。

  大大喘口氣,小姑娘有些失神地點點頭,又急忙用力搖頭——她來又不是想跟他認親,只是好奇他對邱寡婦的審判,出人意外的公正才……

  黑眸輕抬瞟了下她,洛君一彎唇又問:「名字?」

  「容可。」一時不察,她乖乖回應,而後懊惱不已地咬住下唇——吱!她幹啥回答!這登徒子!怎麼隨便問人家姑娘的閨名!

  「我叫洛君。」抬頭對她樂然一笑,他起身拿著剛完成的釣竿踏上小舟。「游河要多少錢?」

  「游河?半個時辰十五文錢。大爺想游多少時辰?」悄悄挪動了一下身子遠離他,竹篙一撐小舟離開岸邊。

  「不知,游到膩吧!」微聳肩,洛君揮揮釣竿開始垂釣,但釣鉤不但是直的,還離水面三寸之遙。愕然看著他古怪的舉動,容可滿腹疑問,卻不知是否該詢問他又在玩啥了?

  「這是姜太公釣魚,頗有意思。」看穿她的疑惑,他笑容可掬的解釋。

  「我聽過這個故事,他後來釣上了武王那條大魚。」帶點不屑地嗤哼,她最討厭鎮日無所事事、不事生產的米蟲廢物了。

    偏偏那些歷朝來的米蟲運道好,大魚一尾一尾上鉤,真肥了他們。

  「我也不差,釣到了條大魚。」黑眸瞟向她,語焉不詳的詭笑。

  「有嗎?在哪兒?」很應付的回應,就她所知洛君本身就是條人人想釣的大魚了,雖然外表看來不大搭。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放下釣竿,他交抱雙臂迎視她,灼熱的目光火一般炙燙她。

  「眼前?」左看又看,除了洛君之外的人……不就剩她了嗎?「別說笑了!」

  笑而不語,他出手如電的揮開蓋住她面孔的大斗笠,另一手則強悍地勾抱住她纖柔腰枝,硬拉她柔若無骨的嬌軀完全貼合在他健軀之上。

  「你……」容可被嚇得愣住,只能不停眨著妙眸,敏感地感受到胸腹上傳來的炙人體溫。

  「又見面了,這已經是第三回。」他笑,長有厚繭的長指曖昧地撫摸過她細緻唇瓣。

  在衙府外時,他一眼就注意到在人群中的她,也知道她跟蹤自己的事,他只是因為好奇她想做些什麼,而一直沒有點破罷了。

  她張口欲辯,卻發覺自己無法出聲,唇上傳來溫暖濕潤的觸感,隨即他靈活的也餵人她口中,霸道的與她嫩舌糾纏……

  陌生的酥麻感從唇部蔓延整個身軀,容可又驚又怯的軟倒在洛君懷中,任他恣意掠奪品味她的青澀與甘美……

  當吻結束,洛君微退開身子,可惡的對她笑道:「喏!大魚不就上夠了嗎?」

  「去死吧你!」來不及撫平呼吸,容可氣憤地撩起裙擺,不客氣的將他踢出小舟——這登徒子!就這樣輕薄她!

  吻哪!一個吻哪!她竟然被吻得失神……不知是在氣自己或氣他,容可用力抹抹被吻腫的唇,忿忿將小舟盪開,心中亂成一團……

  耳中,洛君狂放得意的大笑聲不住傳來,更讓她心煩氣躁到頂點……

  這臭男人肯定是她命中的煞星!這輩子她絕對、絕對不要再見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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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3:59: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也算雲遊四海了一趟,洛君終於在比原本該回府的日子晚的半個月後,乖乖回到北京城,安安靜靜、不驚動任何人地摸回自己臥房去狠狠睡了一大覺。

  他真的很累,外邊的日子實在太有意思,讓人玩都玩不膩,連休息都嫌浪費時間,他在明白非回京不可時,硬是大玩五天五夜沒睡……好累呀!

  心滿意足地整整睡了一天一夜,他才在肚皮抗議的哀嚷聲中清醒,醒來第一件事,立刻狂吼起來。「小六子!小六子!小六子!」

  「主子,您回來啦!」輕巧地從門口探頭進來的小姑娘,對主子突兀的出現及叫魂似的呼喊,一點驚訝之情也感受不到。

  放眼京城,誰人不知怵親王府洛君貝勒是天下第一怪人,半瘋不瘋的,沒人摸得清他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又老愛神出鬼沒的嚇唬人,親王府裡裡外外、上上下下誰能不去熟悉、習慣呢?

  「我餓了。」洛君笑笑,隨意用汗巾將未結辮的長髮一攏,下了床。

  「現下已過午膳時間,離晚膳還有兩個時辰……主子,廚子那裡可不一定有吃的。」小六子眨巴大眼,久沒見到主子,隱約覺得他似乎碰上了好事,神情比過去更加開朗的不像話。

  「不能煮個面嗎?我好餓。」揉揉肚皮,他對小六子沒大沒小的用詞絲毫不以為意。

  聳聳肩,小六子捲起衣袖自告奮勇。「我來煮好了,可能不能吃我不管喔!」

  話得先說清楚,就因為洛君隨便歸隨便、溫和歸溫和,偏就嘴刁得不像話,連宮裡御膳房做出的東西,也很少能讓他滿意。

  「那不如算了,你煮出來的面能殺死人,我還想活久一些。」很不給面子的拒絕,他寧願餓死也不要被「毒」死,小六子弄出的食物有時候連狗都不願意吃。

  攤攤手,小六子一點歉疚感也沒有,反而樂得輕鬆,順便也想起該問問主子是何時回府的,才好回報親王嘛!

  「主子,您哪時候回府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親王要是知曉了,又會大發雷霆的。」勾張凳子,理所當然的在主子身邊坐下,小六子不厭其煩地將講過至少一百一十八回的話再說一回,至於主子聽不聽就不歸她管了。

  「昨晨我回府時已累的像條狗,哪來的力氣做昭告天下這種蠢事。要明白,聖上特意派我到濟南去暫代府尹一職,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每日審案、查案,幾乎沒累去我一條小命。」他說的無比委屈,天知道他也不過只辦了邱寡婦一案,多數時間根本玩瘋了,差點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提到濟南,他不自覺想到那活潑嬌小的姑娘……叫容可是吧!忘不了唇上細嫩的觸感,比他吻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柔膩……更重要的是她很有趣,總是輕易的被撩撥的怒氣騰騰,不知用那雙妙眸謀殺過他幾回了。

  「可主子,您心情看來很好,一點也不像您說的那般可憐。」小六子還不明白主子的習性嗎?要沒玩個夠本,他怎可能乖乖回府。

  「因為我遇見了個有趣的小姑娘。」很難控制越揚越高的唇角,他絕對要再找個機會去濟南逗逗她。

  看著主子詭異又興奮的微笑,小六子只能暗自為那沒見過面的姑娘哀悼。通常,只要被洛君歸類於「有趣」的人,接下的日子可不是「精采」二字可以形容。

  「主子,話雖如此,那小姑娘畢竟是在濟南,您別老想著要去欺負人。」

  「我告個假就能輕易離京,反正宗人府是個閒職,除了泡茶、打蒼蠅外,無事可做。要不皇上怎會三不五時要我離京辦事?」

  一想到自己身上那人人稱羨的「枷鎖」,洛君就想掩面痛哭一番——被皇上喜愛實在是慘事一件,否則他哪會破格被任用,成為宗人府宗令,那原該是親王才能擔當的職務啊!

  嗚……害他被排擠不說,還每日閒到打蚊子……不公平啊!為何其他深受寵愛的貝子、貝勒都能掌理要職,只有他是被晾著可悲啊——

  「可見皇上真的很寵主子您,知曉您瘋癲愛玩、靜不下心來,所以才讓您擔任那閒職。」小六子半點也不客氣地將話挑明了說,要真讓他掌理要職,只怕現在會哭得更大聲。

  不過話又說回來,實際上主子的好日子所剩不多了,就不知該不該明白同他說。

  「是嗎?要真讓皇上偏愛,好日子其實也不多了……聽說皇上近日愛上任意指婚的遊戲是嗎?」就是這個傳言,讓洛君在這一回雲遊四海途中,莫名感到介意異常,稍稍敗了玩興。

  搔搔頭,小六子欲言又止地望望主子,又低下頭不敢言語。

  「幹啥啊?你吃壞肚子想去出恭就出去吧!我不會嘲笑你的。」要笑不笑揚揚唇,想嘲笑人的意圖十分明顯。

  哼了聲,小六子才不甘心白白被主子欺負,她決定將京裡最新出爐的消息告訴主子,看他還笑不笑的出來!

  「主子,您今天沒早朝,肯定不知道皇上下的旨吧!可已鬧著沸沸揚揚了。」賊兮兮笑問,一邊還用手肘頂頂主子左肩。

  「什麼消息這麼神秘?」眼皮突地大跳,洛君感到一陣不妙。

  千萬可別是他心中想的那回事!

  「一點也不神秘,嚴格說來您其實頗有先見之明。」小六子笑得更賊了,她等不及想看主子一臉苦相。

  「先見之明?」洛君左眉一挑,他掌心開始冒汗,心跳莫名加快到幾乎沒跳出胸口。

  有問題!肯定是件壞事!否則小六子那會笑得如此奸邪,似乎正等著看笑話。

  「是啊!您剛不也事了嗎?聖上近來忒愛當喬太守的,受聖上喜愛的人沒道理躲得開吧!」哇哈哈哈——她就不信現下主子還笑得出來,聰明人都該曉得是怎麼一回事,洛君只怕早聰明過了頭了。

  晴天霹靂啊!

  「這不會是真的!」洛君不敢置信的按住胸口站起身、連退三大步,只希望一切是小六子捉弄人隨口亂說的。

  他不要妻子呀!天見可憐!他才二十二歲,正值大好青春,一點也不想被個妻子束縛啊!上天為何這麼跟他過不去!

  「是不是真的,您可以親自去問聖上呀!」看主子變成一枚苦瓜臉,小六子十分開心地笑到臉都變形了。

  「你這丫頭、這奴才!再笑本貝勒就讓你連笑三天三夜!」滿心不是滋味,連帶神情也變得十分凶神惡煞。

  不行!他才不要娶個妻子來絆住自己哩!非得去推拒掉這婚事,要不他自由自在遊歷大江南北的日子就要被迫結束,一輩子老死在北京城這悶死人的地方!

  揉揉笑酸的面頰,輕咳幾聲整理好情緒,小六子才故做平靜問:「嗯……大阿哥,您要去同聖上退婚嗎?那很難吧!」

  她是不討厭府裡多個少福晉啦!這一來她的工作會輕鬆許多,不用獨自一人應付這怪裡怪氣的主子,那多好啊!

  「難不難得等見了聖上才知曉,你來幫我更衣梳頭,我要去見聖上。」事不宜遲,他得快去拒婚,要是拒婚不成,他就連夜逃走,這也不失為個好方法。

  「主子,您不會想趁夜潛逃吧?」不放心地瞪著主子問,依洛君的脾氣來說,小六子肯定自己沒多慮。

  「是又如何?那是下下策,非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會隨意胡來。」他一臉嚴肅的為己辯解,天知道他現下開始希望乾隆皇帝最後不許他拒婚,這就有借口逃出北京去玩了!豈不妙哉!

  御書房中,乾隆皇帝高坐在桌案前,身邊是個番邦美人,正溫柔地替他磨墨,柔軟無骨的嬌軀也有意無意地輕蹭他,風情無限嫵媚撩人,勾得乾隆幾乎忍耐不住就地與她燕好。

  可惜天時、地利下,人卻不和,怵親王府洛君貝勒很惹人厭的選在此時求見,不將乾隆殺人的目光看眼底,還端出一臉天下太平無事的微笑。

  「洛君,你總算知道要回來了,朕當你忘了自個兒的身份職責,想一輩子待在濟南府當府尹。」雖氣他來的不是時候,可久沒見到這令他莫名喜愛的青年,乾隆心中開心大過不悅。

  洛君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笑容更加無賴。「回皇上,微臣在濟南是過得頗愉快,您哪天也微服出巡一趟,就能明白微臣遲歸的原因。」

  「貧嘴小子!」乾隆笑罵,他就愛洛君沒大沒小的說話方式。

  「皇上要是不愛聽,那微臣就不說了。」洛君用眼尾餘光膘了下乾隆身側的美人,不意外發現她正偷眼瞧自己,玉頰上飛上淡淡紅暈。

  又來一個!心中大呼不妙,這也是他不愛待在京城裡的原因之一。

  因職務及乾隆的偏寵,他有大多機會見到後宮佳麗,雖然是頗為養眼,可惜他光膽戰心驚就來不及了,那還有閒情逸致真正去欣賞美人?

  都怪他阿瑪額娘,沒事生這張俊美皮相給他做啥?又不能當飯吃,徒惹麻煩。後宮已經有很多女人在為他犯相思了,這事要是讓皇上知曉,那他一條小命只怕不保,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一勞永逸的法子就是離京城越遠越好,免得哪天真被個女人害死,就太劃不來啦!

  「朕也沒不愛聽,這微服出巡的事兒,朕也不是沒幹過。」乾隆撚鬚笑道,想起宮城之外的清麗佳人們,心情更加愉悅。

  歷代帝王都風流,而其中之最自是非乾隆莫屬,這也是他頗引以為傲的地方。

  「大概幹過五、六回。」皮皮的接上話,洛君好歹身為宗令,儘管他厭惡這閒到只抓蚊子的職守,但該知曉的大小事他可一件沒遺漏。

  「又多嘴!看來朕真是太寵你了,瞧你無法無天到這種地步!」搖搖頭,乾隆半真半假的責斥道。揚揚眉,洛君忍不住好奇。「微臣是無法無天,所以,想同皇上問件事兒,成嗎?」

  「問吧!朕今天心情頗佳,就是說錯話也不下罪於你。」乾隆大方一揮手,准了。

  「依禮來說,皇上要是臨幸宮人,需賜信物並下賞賜以為證明,並由記事大監記下……微臣想問,皇上幾次出遊,難道啥事也沒發生嗎?」他不僅僅只是好奇,也是在為自己的未來鋪路,七彎八拐的內心早已醞釀出不少詭計。

  既然要拒婚就得做的乾乾淨淨,如果不幸得潛逃,至少不能害了家人,他可是什麼都打算好了。

  「這……」有些不大願意回答,畢竟幾次微服出遊遇到的佳人多如繁星,讓他臨幸遇得女子不知凡幾,身為一國之君,他哪記得這麼多?

  「皇上?」洛君可不打算死心,這可關係到他下半輩子的幸福。

  蹙了下眉,乾隆不大開心道:「洛君,你是否問太多了?朕的事何時輪到你來逾越?」

  「是!微臣知錯,請皇上恕罪!」明白自己問不出所以然來,洛君帶著不甘心跪下認錯,心底又另外打起兒主意來。

  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皇上口中套不出東西來無所謂,他總能去問跟在皇上身邊三十年的總管太監吧!就不信還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起來吧!你今日進宮所為何事啊?」乾隆實際上已摸清楚洛君的來意,只是形式上詢問。

  還能為啥?肯定是來拒婚的,要不依洛君的性子,這時候不是上大街玩,就是一頭栽進書海裡,哪這麼勤勞來看他這個皇上。

  「嘿嘿!微臣是想來證實一件傳言的。」搔搔頭,好不容易點到正題,洛君不敢表現大急,以免壞事。

  「哪件傳言?」乾隆也不是省油的燈,索性陪他裝傻到底。

  揉揉下顎,洛君又苦笑了下才道:「就是有關於……皇上賜婚微臣的事。」

  「這可不是什麼傳言,而是事實。」乾隆龍心大悅地望著立刻垮下一張俊臉的愛卿,壞心地又補上一句。「洛君,你該不會是想來同朕拒婚的吧!」

  「這……就是為了拒婚。」換作他人,此時此刻也只有摸摸鼻子,乖乖謝主隆恩的份。偏偏洛君的怪脾氣硬是讓他與眾不同,反倒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換乾隆一愣,他作夢也沒有想到有人敢如此不加修飾的拒絕他,雖然洛君平日講話就沒大沒小到極點,可從來也沒這麼正大光明的「抗旨」啊!

  「你再說一回!你要怎麼著?」乾隆小心求證,深怕適才是自己聽錯了。

  「微臣要拒婚。」洛君笑嘻嘻地一字一句清楚說道,半點也不怕萬一龍顏大怒可是會殺頭的!

  「你知曉你在說什麼嗎?」乾隆卻沒有生氣,只是微挑下眉,語氣中甚至帶上笑意。

  損了下唇,洛君無所謂一聳肩道:「微臣知道,微臣這叫抗旨。」

  「既然知道,那告訴朕你該當何罪啊?」看眼前連偽裝害怕都嫌懶的洛君,乾隆笑也不是、氣也不是,還真不知能拿他怎麼辦。

  「將微臣逐出京畿、下放濟南……皇上以為如伺?」洛君十分興奮的建議,唇角大大的向上揚起,控制都控制不住。

  「那叫懲罰你嗎?」乾隆大搖其頭,要真這麼做了,豈不就和「放虎歸山」無異?

  「皇上,請恩准微臣拒婚吧!」看看大勢已去,洛君只好不顧尊嚴的作垂死掙扎,幾乎沒明白的在皇上面前耍無賴。

  「休想。朕命你半個月內與詹王府四格格成婚,明白了嗎?」乾隆可是硬了心腸,為了將洛君留在朝中重用,也只能用家室拖住他,要不總任他三天兩頭大江南北的遊玩,也大浪費人才了。

  洛君自然也清楚乾隆的如意算盤,可他一點也不想有什麼「任重道遠」的職務或妻子來束縛,為大清朝來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得了呢!

  問題是他現在總部能同皇上說「不」字吧!又不是嫌命大長活膩了。看來……還是只能假行職務之名、行逃亡之實了……

  打定主意,他乖乖謝恩,回府去從長計議了。

  ******

  「一夜相思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柔美嬌脆的聲音緩緩蕩過湖面,四散入初夏的樹林間,所吟之詩的意境應該是訴情,可惜靈氣不夠,給人矯揉造作之感。

  顯然吟誦之人也有同感, 兩聲之後將手中白色物品隨意塞入袖中,繼續坐在船頭發呆。

  身為擺渡人,容可已經習慣寂寞,總不能要求要渡河的旅人同想住店的一般多吧!要真有這麼多人,那她大概也早累死了。

  只因閒來無事,她將娘親的遺物那柄白玉骨扇拿出來看,意外發現上頭所提詩句,儘管識字不多、書讀有限,但這首淺顯易懂的詩句,她看來一點困難也沒有,甚至覺得作詩之人豈是個「蠢」字了得!

  如此直接不加裝飾的情詩,一點美感都沒有,一看就覺得是拿來騙人的。

  最令她不能接受的是,這作詩人十之八九是她爹……老天!原來她爹是這麼一枚蠢蛋!真白費了娘親為他相思、為他憔悴、抑鬱而終……

  「妹妹,你在忙嗎?」甜美到膩死人的女聲好小聲地在她身側響起,看過去是張嬌美無儔的臉蛋,一雙水汪汪的無辜美目正對她眨呀眨。

  在心下輕歎聲,容可和顏悅色的望向姐姐儘管明白她多半又闖了禍,急需靠這妹妹來善後。

  「姐姐,可兒現在不忙,有事嗎?」

  又眨眨眼,容雙一臉抱歉道:「嗯!有事……妹妹,咱家裡有二百兩嗎?」

  「二百兩?」容可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顧不得小船搖晃不穩,氣勢洶洶的跳上岸,裙擺沾濕了一大片。

  「是二百兩沒錯,怎麼這麼驚訝的模樣?」不知是真不懂還假不懂,容雙平靜的神情向她開口要只是兩文錢,而非二百兩。

  二百兩啊!普通人家一年能有十兩入帳,日子就過得很不差了,而她們一年裡收東湊西湊起來也不過三、四兩,哪來的二百兩?

  「姐姐,你知道二百兩有多少嗎?」氣血上衝,容可腦中一片空白,卻又無法對姐姐發脾氣——她答應過娘的,絕不讓姐姐傷心……

  「有多少?」容雙天真地問,她手邊從來不缺錢,要什麼都直接向妹妹開口,向來也有求必應,她對錢壓根沒有觀念。

  「是咱們花上大半生也賺不來的數目呀!」容可的口氣不可抑止的揚高。

  「這樣啊……」受教地點點頭,容雙滿臉苦惱。「可是……方崇武要我賠他二百兩呢!」

  方崇武?那濟南城中有名的惡霸?容可腦中迅速閃過幾個念頭。

  在濟南土生土長的人,沒一個敢去招惹方崇武,連地方官府在他面前也只能低聲下氣……姐姐怎麼會惹上這麼一號人物?

  「為何要賠二百兩?」容可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心中作最壞的打算……搞不好得逃離濟南了……

  「我放了他的小妾,他不是好東西,竟然在林子裡欺負那姑娘,直往她身上壓個沒完,她哭叫的好大聲……所以我就拿石塊打昏方崇武,放了他小妾。」自認做了件好事,容雙得意地向妹妹邀功,沒注意到她幾乎沒昏死過去的神情。

  老天爺!看她這好姐姐做了什麼「好事」!容可努力壓下怒吼的衝動,人家夫妻在林子裡「辦事」,她去攪什麼局!

  「妹妹?你臉色有些青,身子不暢快嗎?」還是對妹妹的心情無所覺,也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惹來多大的麻煩。

  僵硬地搖搖頭,給姐姐一個澀然的微笑,容可己是欲哭無淚了呀!可想起娘親臨終的交代,她又無法出聲責罵姐姐,只能暗自將一切承擔下來!

  「姐姐你放心,那二百兩我會想法子的……」此時此刻,她真希望自已沒有這個姐姐,這樣一來她的日子肯定愉快許多,不用每日替她煩惱。

  「要是真湊不齊,你將小兔兒拿去賣了也沒關係。」容雙仍是一勁兒天真。

  要笑不笑地勾了下唇,容可只想找個地方痛哭一場——就算是賣掉一千隻小兔兒,也湊不出二百兩的十分之一呀!這叫她該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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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0:0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二百兩?二百兩?她要去哪兒生出二百兩?

  容可抱著頭,盯著桌上東湊西湊的二兩銀子,巴不得能用看的就將它看成二百兩,她就不用再苦惱下去了。

    問題是二百兩就是看出洞也還是二兩,而方崇武給的時限就已經要到了……

  「妹妹,我餓了。」不識人間愁滋味的容雙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甜甜笑著出現在妹妹面前。

  「我這就去弄吃的。」勉強一笑,她才發現日頭已經高掛天空,可她真的沒有心情張羅吃食,且身邊所有的錢除了還債外,已不能另作他途……但這種情況又不能讓姐姐知道……老天真的要亡她嗎?

  「哦!那你去忙吧!我一個時辰後再回來。」體貼的給妹妹時間,準備尋找食物,渾然不知家裡已窮到要喝西北風了。

  「嗯……」苦笑點頭,容可不知該不該怨恨上天對她的不公平,同樣都是娘親的女兒,為何日子過的如此不同?她必須無時無刻的為姐姐煩憂勞心,而姐姐整日只無憂無慮的玩耍。

  不自覺發了會兒呆,調整好自個兒憂鬱的心態——人的命就像釘下的釘子,沒得更改,不如過一天算一天吧!在說,就算娘親不交代她照顧姐姐,她也捨不得姐姐吃苦啊!

  容可思緒一片紊亂,她不知不覺走到市集裡,回神後她更加茫然的站在大街中央……該怎麼辦?她能去那兒找吃的?餓到自己不打緊,餓著了姐姐她會心疼的。

  「花一點點應該沒關係吧……」盯著手中緊握著小碎花布包,裡邊的二兩就算少到幾文錢也沒關係吧!反正離二百兩的距離不會因此而更遠。

  可是……如果少了幾文錢,那她又能去哪兒生出錢來補救呢?

  僵在原地苦苦思索,她真希望自己乾脆死了算了,免得被生活追得一口氣也喘不開來。

  「罷了!先解燃眉之急吧!」容可豁出去的低叫一聲,忘了正處於人聲鼎沸的大街上,著實嚇壞不少人。

  而她的叫聲引來一雙戲謔愛玩的靈活黑眸,充滿他鄉遇故知的驚喜,及更多說不出來的詭異,足以讓人心裡發毛。嘿嘿!終於讓他找著了!

  一點也不知道自個兒已經被今生最大的災禍盯上,容可小心翼翼從荷包中掏出兩文錢,對一旁賣包子的攤販道:「大叔,包子怎麼賣?」

  「三個兩文錢,又大又香,餡兒用的可是真材實料的肥豬肉,姑娘你可找不到更劃算的啦!」小販熱心推銷著。

  然而聽完話的容可小臉卻綠了一大片。「三個兩文錢?你開黑店嗎?吃人不吐骨,沒天良啊!」哀叫聲引來絕大多數路人的注目,小販臉色也脹成豬肝紅色。「姑娘,你別來鬧事,我這小本生意的,可向來都摸著良心的。」

  「放屁!以前我買包子五個才一文錢,你還說沒坑人?鬼才信呢!」不雅的出聲便罵,人窮到一種地步的時候,自尊啊什麼的先丟一邊發臭去吧!她今天非賴到多一些東西不可!

  「你要買五個一文錢的就該到他處去,我在這兒賣了十年包子,向來都這個價錢,哪有不公道了!去去去!別來鬧事!」小販連忙伸手趕人,深怕顧客被容可給鬧走。

  「我哪有鬧事了!大嬸兒,你評評理,他不是看我一個小姑娘想欺負人嗎?三個包子要兩文錢,不是吃人嗎!」隨手扯來路過的大嬸兒,容可用力一捏大腿逼出兩泡淚,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心疼。看不過去她一個小姑娘傷心,大嬸站出來為她說話。「賣包子的,人家一個小姑娘這麼可憐,你又何必欺負人家?三個包子兩文錢是太貴了,一般人家也買不下手啊!」

  「唷!這位大嬸啊!我小本生意的,這個價已經很公道了,我也要養家啊!」慌得直搓手,小販幾乎沒哭出來。

  「降降價嘛!就當幫幫這小姑娘,為自己積點陰德也好啊!」又來一位賣首飾的大叔出來為容可說情了,實在沒有人捨得看她一個粉嫩可愛的小姑娘哭得像淚人兒似的。

  「這……各位……我……」眼看大勢已去,小販汗涔涔之際,也不禁想淚潸潸——今日怎麼會遇到這麼一個煞星?

  「大叔,求求你……五個包子算我兩文錢好不好?」淚眼汪汪的瞅著小販,無辜的像是路邊被丟棄的小狗。

  搔搔頭,又采揉下顎,望著四方掃來的目光……還能說不嗎?「好吧!五個包子算你兩文錢就是了,你要幾個?」

  「三個。」粉粉嫩嫩的纖指一比,另一手則掂著一文錢。「大叔,五個兩文錢的話,三個就算我一文錢吧!一半價,好嗎?」

  能說不好嗎?小販含淚點頭,用油紙包了三個包子,從容可織指尖接過一文錢……嗚嗚……他肯定是遇著煞星了,莫名其妙就被殺去一半價錢,他心痛啊!

  交出一文錢,容可對四周人群千謝萬謝,一臉愁容地捧著包子離開。

  午膳勉強算是湊出來了,但接下來的日子還是沒法過啊!家裡能當的都當了,也沒有值錢的……等等!值錢!

  她突然停下腳步,抬起原本直往地上看的小頭——她想起來了!那柄扇子!不但是白玉為骨,扇面還是緞布,更別說上頭還有當今聖上親手寫的詩句了!這等值錢的東西,她怎麼一直沒想到呢!沒錯!該是當掉那沒用的東西的時候了,反正她沒意思去京城尋親,那柄扇子一點用途也沒有,上頭的詩句又可笑,早該讓它出點貢獻了。

  一股希望立刻湧上心頭,說不準這回能安然無恙的度過!

  事不宜遲,她撩起裙擺,趕投胎似的直奔回家。

  「嘖嘖嘖……跑這麼急,不怕摔斷腿嗎?」偷偷觀察她一舉一動的人輕咋了下舌,也跟了過去。

  終於看到讓客可不要命的使勁狂奔的物品了,躲在窗外的洛君當下也掩不住震驚,瞪大了雙眼……那柄扇子似乎和乾隆皇賜給有過露水姻緣的女子之信物十分相似!

  不過沒確確實實看到,也難以確定……

  沒有多想,他一推窗跳進屋內,也不管會不會嚇著屋裡的人兒。

  「赫!你打哪兒冒出來的!」

  突然出現的人影將幽暗屋中的光線整個擋掉了,容可看不出來者的面孔,卻詭異的莫名肯定十之八九是洛君……他不是離開開封了嗎?怎麼又會出現在這兒?

  「我從外邊!」洛君笑笑,朝她走近了幾步,讓她能看清楚他的臉。

  瞪著他英挺俊秀的面龐,容可不大開心的哼聲。「你又跑來濟南作啥?你不是個貝勒爺嗎?這麼閒?」

  「我惹你厭了嗎?」可憐兮兮地眨眨眼,高大的身軀「小鳥依人」地偎上容可纖小的嬌軀,幾乎沒壓碎她一身脆弱骨頭。

  「對!你別動手動腳了!」用力將身上的重擔剝下來,順便送上鍋貼一個。「登徒子!給我滾出去!」

  「你……打我……」黑眸中隱約出現閃爍淚花,男兒淚眼看就要演出眼眶。

  「老天!你不會真想哭給我看吧!」頭痛地按住脈動激烈的太陽穴,他不是一個大男人嗎?還是皇親國戚咧!為何幾次相見,都會瞧見他「女性柔媚」的一面?

  哀怨地輕頷首,他無賴地開口說道:「除非你說喜歡我,不討厭我,歡迎我來拜訪你……那我就不哭。」

  「你哭死算了!」忍不住怒吼一聲,她才不會理會這種蠢到沒天理的要挾!

  「那我真的要哭!」眨眨眼,他一臉期待的確定一聲,那表情看起來似乎是……不會吧!

  容可不敢相信的直搖螓首……他看來本像是迫不及待,難道說他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想哭哭看?要不然怎麼會說出那種笑死人的威脅?他是男人啊!

  「不許哭!你是男的耶!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的。」

  「你說錯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熱心的提出糾正,薄唇上揚成一種奇特的弧度。

  「那不是重點!反正不許哭!」單薄的面皮有些掛不住,她粗聲粗氣吼起來。

  「好,那說你喜歡我,不討厭我,歡迎我來拜訪。」還是一點不肯鬆口,擺明了吃定容可。

  「我不要!」她咬緊牙,一字一字擠出唇瓣。

  「那好,就別阻止我哭。」吸吸鼻子,洛君擺足姿勢準備好好哭一場似的,看得容可綠了一張俏臉。

  「你別亂來,我姐姐待會兒就回來了,你別嚇著她。」吞吞口水,她試著放柔聲音,看能不能哄住他。

  「那也沒關係,我不介意被人看見哭相。」哪知他只輕聳個肩。

  「好吧!我不討厭你……嗯……喜……喜歡你……成了吧!你可千萬別哭。」頭好痛,呼吸也很困難,胸口間有種不知名的情緒隱隱然令她心跳紊亂。

  「我就知曉你喜歡我,所以特別從北京跑來,就為了見你一面。」咧嘴一笑,十分小人得志的嘴臉,不過所說的倒不全是騙人的。

  他是為了逃婚離開北京,還很冠冕堂皇的立了一個名目——為皇上找尋流落民間的龍子龍女。

  在乾隆身邊這麼多年,他一向對這皇上「生孩子」的能力感到不可思議,這樣一個帝王在大江南北處處留情,哪可能一個龍種也留不下來?

  為了光明正大離京,也為了不給家裡添麻煩,他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費盡心思,同總管太監硬糾纏了三天三夜,才終於套出來乾隆皇曾「贈扇」給有過雲雨的少女,以為證明。且扇上還有乾隆皇親題的詩句。

  既然有了這條線索,洛君也老實不客氣的留書走人,逃亡去也。

  但會選擇逃到濟南就真的是因為想見見容可了,不只是想玩玩她,逗得她怒火翻騰、連連吼叫,也因為懷念她芬芳甜美的滋味……她雖然不是他吻過最甜美的少女,卻最令他回味無窮,巴不得將她盡數吃吞入腹。

  畢竟年幼,耳根子軟,面皮又薄,容可一張小臉脹得通紅,垂下頭不敢看他。

    儘管討厭他老是捉弄、欺負自己,可是被人喜歡的感覺讓她心花怒放,終於有人說喜歡她了,這十六年來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就算只是哄她也好。

  「貧嘴。」她哼了口,秀麗的臉龐因紅暈而顯得無比嬌俏可人,讓人不禁想一親芳澤。

  心思到處,洛君也沒有客氣,他一向順著喜好心願做事,根本不管合不合宜。

  長臂一撈,輕易將容可嬌小身軀攬入懷中,趁她因驚愕而仰起螓首時,將自己的唇準確貼上她花瓣般嫩唇,靈舌強悍的突破她貝齒的防線,囂張地探索她每一寸甜美禁地,最後纏住了她的丁香舌,執意拉她一同嬉戲。

  他貪婪地將她的唇更壓向自己,環在纖腰上的手也開始不安於室的緩緩向上撫摸,爬上她的背脊直到後頸,之後又順著背脊中央的凹陷輕緩的滑回腰間……

  「唔……」被堵死的唇瓣只能發出模糊單音,陌生的激情讓客可精明的小腦袋變成麵糊一般。

  許久之後,洛君總算不大甘心的放開被他吮腫的嫩唇,依依不捨的用舌輕輕描繪她唇瓣的形狀……

  好不容易呼吸到空氣,容可急促喘息著,她還以為自己會死在他的霸道吻中,而迷迷糊糊的小腦袋卻沒因此而清醒,因此她柔軟的身軀依舊沒有一點空隙地貼合在他身軀上。

  「你很甜,可惜身子太單薄了。」更用力將她按在自己身上,洛君嚴肅的丟出評語。

  她是很小、很軟,摟起來比抱厚被子還舒服,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她前胸過於平坦,失去了那麼一點味道,以後要是在床上滾的時候,豈不大大的降低情趣嗎?忍不住連連搖頭。

  「我身子單薄,干你什麼事!」容可小臉又紅了,不過這回是因為生氣——吃都吃過了,他還有臉嫌!有沒有天理啊!

  「當然關我的事!你想想,今天我親你一回、明兒再親一回,每日都親一回……總有一天咱們會滾到床上去的,那時如果你『胸無長物』,我不就無法盡興了嗎?所以豈只與我相關,還大大相關!」俊顏十分嚴肅認真,毫不隱瞞自個兒最原始的慾望及願望。

  聞言,容可小臉變得慘白,想起娘親的死……好傻!男人對女人的獸慾都只一時的,為了騙取一時歡愉而用盡甜言蜜語,得手之後便棄之如敝屐……她可憐的娘親,癡傻了一輩子,相信爹終究會來迎接他們母女,連死都不忘……不會來了!

  身為一國之君,後宮佳麗成千上百,誰還會記得曾有過露水姻緣的平民漢人女子?

  「情」字傷人啊,古今有多少人前僕後繼的追尋情愛,最後卻傷得體無完膚。她不會傻到去膛這趟混水的!男人說出來的情愛是全天下最不可置信的玩意兒!

  「我沒要同你滾上床,也不會每日任你親來親去,一切到此為止。」嬌嫩的聲音摻入了刺骨冰霜,讓小屋內的空氣突然間冷了。

  「親親可兒,我只是告訴你接下來肯定會發生的事,而非詢問你的同意。」咧出大大的笑容,輕聲細語中絲毫不掩飾霸道邪佞,宣告著沒得改變的事實。

  「假若我不同意,你就是逼姦民女的犯人。」哼了聲,她好歹也是歷經不少世事的人,才不會輕易被嚇到。

  要霸道可以!想強來也成!不過在那之前她會先想法子除掉他的「禍根」,這也是好事一件。

  「我不喜歡強迫人,所以一切會是你心甘情願的。」洛君自信滿滿的盯著容可靈動的妙眸,那種不可一世的態度令人咋舌。

  她翻個白眼,很不以為然。「你等下輩子吧!」

  不以為意一笑,洛君鬆開緊摟在她纖腰上的大手,改拿起桌上的扇子,輕輕揮開,熟悉的字體立即映人眼簾,他微挑了下眉。

  「一夜相思情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長……十分淺顯易懂的一首詩……」喃喃自語著,唇邊揚起戲謔的淺笑。

  不過,就是這首詩沒錯了。

  雖然身為人臣,又受寵愛、重視,他實是不該對聖上有什麼大不敬的評論。不過,話雖如此,他又無法忽視乾隆皇在詩詞上的「精妙」,簡直已到了某種「神乎其技」的境界,每每讓人捧腹狂笑三日。

  古今能做到這種地步的人並不多,其中之最肯定又屬乾隆皇,偏偏他又老愛賣弄文筆,製造出不少笑料。

  「你乾脆說是蠢好了。」撇撇唇,容可不客氣的批評。

  「我不能說『蠢』,因為這是當今聖上親筆作的詩,身為人臣的我還想保住小命。」似真似假的笑道,一邊觀察容可的反應。

  秀眉緊緊蹙了下,面龐上結起一層寒霜,似乎很不樂意聽到有關於「聖上」這兩個字。

  「你怎會有這柄扇子?」明知故問,他想知道她會如何回答,又想怎麼做。

  「我娘的遺物,看來很貴重的模樣。」扯了下唇角,她不甘願的解釋,心下已隱隱猜到洛君大概什麼都知道了。

  「嗯……你打算當了它嗎?」果不其然,乾隆皇有龍種遺落在民間,不過她看來似乎頗為反感,一點也不想飛上枝頭當鳳凰……這倒有意思了。

  「不行嗎?我欠人二百兩銀子,那可是大數目,誰知何年何月才還的清?這柄扇子至少能當個一百八十兩銀子,先解燃眉之急再說了。」

  「這也是個好辦法。」點頭贊同,他越來越欣賞眼前這奇特的小姑娘了。

  他的回答卻嚇到了容可!妙眸倏地瞪大,不可置信地望著他。「你不阻止?我可是要將這鬼扇子拿去典當喔!一輩子拿不回來的。」

  「我為何要阻止?這是你的東西,隨你開心要剁了、燒了還是怎麼著,反正不關我的事。」他只要確知她是乾隆的女兒就夠了。

  懷疑地又盯著洛君無所謂的臉龐許久,容可才伸出素手道:「扇子給我,我要拿去當了還債。」

  「我只問一句,你不打算認父嗎?」

  容可想都不想就搖頭。「我不需要爹。」

  黑眸一掃先前的戲謔,深沉的鎖住她晶燦美麗的妙眸,似乎在找尋什麼,看得容可口乾舌燥……她不喜歡洛君這麼看人,像是能看穿人的內心一般,讓所有的一切無所遁形;又像在設計什麼,準備捕抓毫無所覺的獵物。

  半晌,他的黑眸又一點一點注入原先玩世不恭的神采,薄唇微微向上一勾。「來吧!我陪你一同去當了這柄扇子。」

  有沒有這柄扇子一點也不重要,他還是能讓她去認父的,這一來他也能為自己拐到一個妻子,豈不妙哉?

  反正皇上指婚的事他拖得了一時也拖不了一世,既然如此,那新嫁娘的人選好歹也要是他喜歡的,要是皇上認了容可,那她就成了皇格格,這一樁姻緣十拿九穩的。
信者恆信乎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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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0: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濟南城中最大的當鋪中,一男一女站在櫃檯下等著朝俸出價,邊閒聊著……正確來說是男人硬糾纏著清秀小姑娘說話,還不時丟出惹人發噱的威脅。

  「我不管!你說!要不然我就……」洛君可憐兮兮的瞅著臉色鐵青的容可。

  「你又想做啥?前一回你說要哭、接下來你說要在地上打滾,接下來又想上大街拉人評理……然後呢?這回你想做什麼?」一忍再忍三忍!容可覺得自己快被氣得一佛升天了!

  為什麼洛君不能像一般貝勒爺,冷冷漠漠、不可一世、狗眼看人低,至少還有一點基本禮節。而他除了「霸道」一環勉強看得出是個貝勒爺,其他的一舉一動根本是個小丑,她都不禁要懷疑他年幼時是不是重病過,而將腦子燒壞了,要不怎麼會又一大堆令人想吐血奇思妙想?

  「親你。」咧嘴笑道,他迫不及待地摟住她,就要湊上前吻住嬌嫩粉唇。

  一記鍋貼立刻轟上洛君俊秀的面皮,成功打退他不要臉的偷香。

  儘管她細微的力道比一隻蚊子還不夠瞧,為了她的薄面皮,他仍是很配合的摀住被打的部位,外加哀怨的一瞥,躲到角落去傷心了。

  受不了的瞪著他哀哀怨怨的頎長背影,再看看櫃檯裡不住朝兩人偷看的朝俸,容可只得走過去拍拍他寬闊的肩。「乖乖乖,有些事得回家關了房門才能做……」

  「那回去關了房門後我就可以隨便來!」他立刻恢復元氣,猛轉過身興奮異常地摟住她,只差沒放聲歡呼了。

  忙不迭摀住他口無遮攔的大嘴巴!老天!讓她死了吧!這大庭廣眾之下的,他在胡說八道什麼呀!

  朝俸已經忍不住好奇,從櫃檯後頭探出頭了,唇角是一副不以為然又曖昧的淺笑,讓容可單薄的面皮火燒一般通紅。

  「你沒見過人家夫妻親熱嗎?大驚小怪。」洛君嘖嘖有聲的對朝俸嗔語,理直氣壯的態度較容可否認也不是、承認就更不可能了,只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哼哼!世風日下!」朝俸不屑的低下頭,專心在將手中的扇子再看過一回。

  「請問……這扇子值多少錢?」連忙丟下洛君,容可想起還沒完成的正事。

  但被丟下的「麻煩」還是一點自覺也沒有,鬼一般飄到她身後緊緊黏住,也不管合不合宜,是否會惹人非議,反正他覺得黏得愉快就好,向來不理旁人的目光。

  「給我滾啦!動手動腳作啥!」伸手用力往枕在自個兒肩頭上的豬腦袋一推,意圖擺脫掉這功力高深的跟屁蟲、登徒子。

  怎知洛君就任她推,仍是不動如山的緊貼在她纖細身軀上,偎得一點空隙也沒有,甚至還得寸進尺的環住她纖纖腰枝——要他走?別說笑了!

  先不提他本來到濟南的目的就是為了逗她,就說她嬌嬌小小的軟嫩身軀抱起來實在令人愛不釋手,他早上癮了,會輕易放手才有鬼。

  「你的手!放開!」死命扳著腰上健壯的手臂,容可尖嚷著,巴不得一刀劈死這不要臉的傢伙。

  老天啊!她是造了什麼孽?為何會惹上洛君這煞星、這瘟神!早知如此,她那天就不去追那只黃雀兒了……可憐的她!

  「姑娘!你到底要不要知曉這破扇子值多少錢!」朝俸不耐煩的低叫起來,就因為有這一對行跡詭異的男女,害得他下午一樁生意也沒上門,全被嚇跑了!

  「對不住!對不住!請問這扇子到底值多少錢?」容可一肘子捶在腰後結實健壯的男性腹部上,另一邊對朝俸陪著苦苦的微笑。

  這死男人!她回去非用掃把把他趕出去,找回原本平靜安樂的日子!

  「你打我……」眼看朝俸要開口,洛君搶先一步招喚容可的注意,一雙深邃的黑眸好無辜的眨呀眨。

  「閉嘴!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就不客氣了!」幾乎沒尖吼出聲,她很克制的勉強自己將話說完,而沒在中途就抓過洛君那顆越來越得寸進尺的頭顱狠揍一頓。

  這殺千刀、剮萬片的登徒子!他那不要臉的頭,幾乎埋進她胸口,頎長身軀現在不只是黏在她身上,根本是「穿」在她身上,能摸的、不能摸的地方,他全不客氣的摸個透徹。

  哀哀怨怨吸嘴不語,暫時安靜。

  「對不住,他不會在再打岔了,請告訴我這扇子值多少?」終於圖得耳根的清靜,她只希望朝俸不要因為洛君的鬧場而生氣,把價錢壓得太低。

  「哼哼!」瞪了洛君垂死在容可肩上的頭顱,朝俸才一臉刻薄的道:「這扇子是不錯,玉是真正和闐美玉,緞布也是『天織坊』的真品,兩樣合計大約值個……一百二十兩。」

  「一百二十兩!真的嗎?大好了!」雖然離二百兩還有一些距離,至少能還掉大部分的債,剩下的錢……或許將屋子給賣了,就能湊齊吧!好歹那屋子佔了不小的地,就算屋子不值錢,至少土地值錢。

  冷冷望了興高采烈的容可一眼,朝俸留著老鼠鬚的嘴角微微一斜。「你甭開心太早,我話還沒說完呢!扇骨和扇面或許都是真品,可惜美中不足的是扇面上所題的詩,那是個敗筆,我必須扣掉二十五兩銀子。」

  「那……那首詩怎麼了嗎?」容可的小臉綠了大半——那該死的爹!到了這種時候還要來扯她後腿,娘當年是不是被人下了藥啊!要不眼光怎會差到這種地步,讓一個一無是處的爛人當她的爹!「先說詩句吧!沒見過!文采既不洗練也不優美,三歲小孩都做的出來,這種沒點情趣、淺顯易懂的情詩簡直是不知羞恥,丟了咱們老祖宗千百年來的臉!」雖說身為當鋪朝俸原本就是以伶牙利齒、刻薄尖酸為業來摳刻典當人的錢,不過他這回說的可是十分實際。

  容可當然也明白這層道理,一句反駁也說不出來……就連她先前也懷疑寫出這首蠢詩的傢伙是不是有病,重病燒壞頭了嗎?

  忍不住撇眼瞪了下現在仍不動如山「穿」在她身上的洛君,聊表一下怒氣。「蠢蛋!傻瓜!笨笨笨!」

  「為什麼罵我?」好無辜喔!他不都乖乖聽話不開口、不亂動了嗎?為啥還要罵他?扇子不值錢又不是他的錯。

  「因為都是那傢伙的蠢詩、爛字!才害得一百二十兩變成九十五兩!你知不知道我要還債啊!」越想越氣,身邊沒有一個人不給她惹點麻煩,她出生時是不是衝到大煞啊?要不這輩子怎會諸事不順到這種地步!

  「你欠多少錢?二百兩銀子是嗎?」挑了下眉,他詭異的彎起唇角。

  「你知道的啊!現在怎麼辦?」看他似乎有解決之道,她心情莫名輕鬆起來。

  「一切交給我,絕對讓你有錢還完債,還能衣食無缺過上大半輩子。」對她擠眉弄眼一番,戲謔的黑眸更加閃爍。

  「我不需要你的錢!」容可很有骨氣的拒絕了,她才不要平白無故接受別人的錢財,尤其是眼前這不要臉的混球!

  「我也不要把錢給你,那可是我辛辛苦苦在朝中忍受無趣日子、忍辱負重才換來的糧餉,很貴重的!」也對她吸了下嘴一臉不以為然,他才不是敗家子,不會隨便揮霍銀兩的!

  「是是是!那你打算怎麼做?」

  「你先出去等,一切就看我的。」二話不說將她推出當鋪,薄唇邊的微笑很溫和,卻莫名令人發毛。

  將容可在當鋪邊的小吃攤安頓好,洛君興沖沖回當鋪去,準備大顯身手。

  「那首詩很差吧!」劈頭第一句話就讓朝俸說不出話來,洛君仍是笑意盈盈。

  「咳咳……確實是,我肯給九十五兩已經是最多的,不信你去問問其他當鋪願不願意出這個價。」

  「……這字你覺得如何?」他又問,笑容快意的讓人發寒。

  「哼哼!秀而不挺、運筆無力、缺乏靈氣……總之沒一樣好,怎麼?你想辯解啥?」不可一世地用鼻孔瞪向洛君,他干朝俸好歹三十年,想從他手上多要一分錢都不可能!

  「你知道這是誰的字嗎?」洛君不懷好意的問,滿心期待朝俸的回答。

  「管他是誰的字!總之差!我一毛錢也不會退讓,你死心吧!回去哄哄你那妻子,別在這兒吵吵嚷嚷。」厭煩地揮揮手,朝俸從一開始就看這對「小夫妻」不順眼,大白天的就不顧眾人眼光眉來眼去的,成何體統!

  「這可是當今聖上的御筆親書。」洛君公佈答案,知道朝俸一定不會相信。

  「哈哈哈!如果這字真是皇上寫的,那這就是天皇老子寫的啦!」狂笑三聲,朝俸大筆一揮寫下一個「笨」字,嘲弄地攤開在洛君眼前。

  笑死人了!這種蠢字還想騙他是皇上寫的?就算他這輩子沒見過皇上的字,也不可能被騙!也不瞧瞧那還作姑娘打扮的小婦人,一身衣裳沒比乞丐好多少,比他家裡的抹布還糟糕,這種身份手邊能有啥好貨?這柄扇子說不准還是偷來的,他已經很好心要幫他們銷贓了,還這麼不知好歹想誰騙他?真不要臉!

  洛君也不在意,反正一切正如他所料……且老實說來,朝俸的批評也沒有錯,只可惜他惹錯人了,這字不巧真是乾隆皇御筆親書,若有心想證明也不是難事……不過機會難得,還是多玩一會兒好了!

  「你真是個有趣的傢伙,但……你可知我是誰?」黑眸閃了閃,洛君臉上的微笑燦爛得有些詭異。

  「你是誰?不會剛好是個落第舉人吧!哈哈哈……」朝俸自以為機敏的哈哈大笑,嘲弄之情溢於言語間。

  「不不不,這回老哥你猜錯了,我是宗人府的宗令洛君貝勒。」伸出一根長指在朝俸面前搖了搖,他很慎重地介紹自己。

  「啊哈哈……貝勒爺?你說你是個貝勒爺?那我不就是親王了嗎?哈哈……」朝俸笑得更大聲,只差沒跌在地上翻滾。

  搖搖頭,洛君從腰帶內層掏出一個印信,隨手一揪朝俸衣領拉他過來看,差點沒勒死人。

  「喏,這是我的印信,看見了嗎?」這可是最有利的證據之一!有點眼光的人都該看得出來是真貨——不過基本上洛君是很懷疑這小地方的朝俸的眼光。

  隨意瞄了下,朝俸嗤哼聲。「笑死人了,這種印章我家裡一抓有一大把,去去去!拿了銀子滾蛋!」

  洛君口中發出嘖嘖嘖的聲音,修長指頭還配合地左右搖了搖。「不識貨,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烏金鑄成,你看不出來嗎?」

  再瞥去一眼……吱!烏蒙抹黑的什麼東西!朝俸不屑的翻起白眼。「烏金?你還知道烏金啊!可惜這謊話說的太過,要知道烏金可是外番進貢的絕品,不是一般人隨隨便便拿得到的,我會被你誆去嗎?」

  「所以我說啦!我是個貝勒爺。」洛君笑容不變,且似乎越來越開心。

  若是深知洛君脾氣的小六子在這兒,免不了要為這有眼不識泰山的朝俸哀悼,肯定不會有好下場了,竟然勾起洛君想玩死人的心理。

  「呸!老子給你三分顏色,你就不知好歹的開起染坊來了!你自個兒說說,那個貝勒會同你一般穿這一身破爛,身上連個飾物也沒佩帶,還一臉窮酸樣!哼!要是你是個貝勒,我老早當上皇帝了!」「你真不相信?」劍眉一挑,洛君抿了下唇,裝出苦惱狀。「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適時的,他又做出一臉懊惱的神情,還故意點綴上一絲絲心虛。

  眼尖的朝俸哪會疏忽掉那一點點心虛呢?壞心眼的詭計立刻冒出來了。

  於是他溫溫吞吞的開出條件。「這樣吧!要是你能將咱濟南府尹叫過來證明你是個貝勒爺,我就任你開價。」

  「你說的!五百兩成不成?」老實說這柄扇子對他來說也沒啥貴重的。

  和闐玉怵王府倉房中有一大箱、「天織坊」的布匹他身上就穿一件了,至於乾隆皇御筆親書,他每上一次朝就要見一次、外加時常陪皇上寫詩作樂、處理公務什麼的,他看都看膩了。要不是容可需要錢還債,他願意無條件將扇子送給這當鋪。

  「一萬兩都沒問題!」朝俸瞧不起人的猛笑,他到要看看眼前這衣著樸素的窮酸讀書人能變出啥把戲來。

  輕頷首,洛君同朝俸討來紙筆,大筆一揮寫著:

  我,洛君,西方當鋪

  速到

  古大人

  信尾用印信蓋了個章,便好整以暇的請人送往濟南府衙,衝著朝俸咧嘴直笑,笑的朝俸心裡直發毛。

  不到一炷香時刻,一大群人瘋馬一般衝進當鋪中,為首的赫然是濟南府尹——古思道。

  「嘿!古大人。」洛君開開心心的朝故人一揚手,順道眼明手快將因好奇而跟進屋裡的容可往懷中一帶。

  「你說清楚!為何你會在這兒?」古思道咬牙切齒不已,他正想找洛君這渾蛋算清楚一些帳呢!「因為我閒、我悶、我無聊。」聳肩似真似假答完,他笑容可掬的望向癱軟在櫃檯裡的朝俸。「噯!五百兩別忘了。」

  傻傻點著頭,朝俸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大不敬的話?像是「詩寫得很糟」或「字寫的很差」之類的……他該不會見不到明早的太陽了吧!

  可憐他,嚇得幾乎要失禁。

  「你嚇壞人了。」掙出洛君不合時宜的懷抱,容可故意替朝俸說話。

  這死人!現在整條大街的人都湊過來看熱鬧了!他竟然還敢動手動腳,存心害她無法做人嗎?傳出去多難聽!

  「我沒有,是他死不肯相信我是貝勒,還說如果我真是貝勒的話,他就是天皇老子了。」刻意將朝俸說過的話拿來加油添醋,害死人不償命的意圖十足十,薄唇邊還是那抹無賴淺笑。

  「我……沒有啊……」害死人了!朝俸欲哭無淚,他竟然會有眼無珠到這種地步,如今一瞧他才發現,洛君身上的衣裳素歸素,可是「天織坊」的高級品啊!

  「來來來!你跟他說清楚,我是個不折不扣的貝勒吧!」對仍對他一臉殺意的古思道招招手,他很執意要證實自個兒的「清白」。

  「對!你這痞子!偏偏是怵親王的長子,一個渾蛋貝勒爺!」古思道咬牙切齒嘶吼道,聰明如他當然明白洛君還是順便提醒他這個府尹別忘了身份,對個貝勒爺大呼小叫,最後還動用私刑……該死的!

  「乖!可兒,拿五百兩走吧!我餓了。」心滿意足的朝古思道擺擺手,洛君又黏回容可纖細身軀上。

  「餓了?」眨眨眼,容可這才想到兩人都還沒吃午飯,肚子是有些不爭氣了。「那……我們去路邊吃麵好嗎?順便給姐姐帶一份回去。」

  手中有了五百兩,容可的心從來不容此踏實過……就算還了債,也還剩下三百兩,再加上她替人渡船的微薄補貼,足夠兩姐妹衣食無缺一輩子了!

  「好。」洛君乖得像只小貓,舒服的摟著懷中嬌小柔軟的軀體,眼睛己半瞇起……這種時候就是叫他去死也絕無異議……真好!容可這回沒推開他了……

  「等等!你還沒說清楚來濟南的目的!」古思道連忙叫住好友,他雖然不想打擾人家「恩愛」,可是有些私仇還是得算清楚。

  他上任前洛君奉召代替他一個月,而這一個月竟只辦了一件案子,還是四個月前的舊案,新案堆積如山,讓他剛就任就忙得不可開交,若非公事纏身走不開,他絕對會殺到北京,給洛君一個痛快!現在這傢伙自投羅網,他當然不會輕易放過。

  回首忘了古思道一眼,容可立刻明白他也是被洛君氣得抱壇狂吐血的人之一。心中有些舒坦了……至少她不孤獨……唉!這煞星!

  再次「穿」上容可纖軀,洛君一點回話的慾望也沒有。

  他很餓,不只是肚子,還有心理……或許不用太久就會將容可吃干抹淨了吧!

  眼光微掃過她平坦的胸口,他哀怨的歎口氣。事上畢竟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難得他會如此迫不及待要吞掉一個女人,偏偏她卻缺少了那麼一點他所喜歡的特質……罷罷罷!大不了從後頭來,眼不見為淨吧!

  「你喔!古大人在叫你耶!」用手肘頂頂他硬梆梆的腹部,很不滿意被他摟著招搖過市的感覺。

  「管他去死,我在想一件事。」撇撇唇,他難得在她面前一臉嚴肅認真。

  發覺不對,容可不自覺放柔聲音問:「怎麼啦?心情不好?」

  悶悶頷首,他將她拉進小巷,虛脫了般將頭枕在她纖肩上,歎了好大一口氣。

  「喂!心裡不舒坦就同我說,別悶在心裡不快活。」莫名為他的歎息心疼,容可很誠懇的說道。

  「我在想……如果從背後來,會不會有點麻煩。」他回答的更嚴肅,聲音苦苦的說明他真的很煩惱。

  聽得懵懵懂懂,容可只好先問清楚。「什麼東西從後面來?」

  「抱你的時候。」洛君答得很迅速,一點遲疑也沒有。

  畢竟是在市井中長大,也聽聞過不少男女韻事,容可這下聽明白了,小臉立刻脹成豬肝色——這色胚!虧她還誠心想為他分勞解憂,結果他淨在想這些下流事!

  「我不會讓你抱!一輩子不會!」不顧一切的吼起來,奮力扭動身軀想掙出他鐵籠一般的懷抱。

  輕易一攏手,化解她所有掙扎,將她更牢的按在胸膛上——不讓他抱是嗎?只怕從兩人頭一回見面開始,她就失去所有拒絕的機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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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0: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開封城內最大最豪華的一棟宅邸,是眾人心中永遠的痛,代表了方家在鄉里間的惡勢力。

  方家的產業遍佈全開封城,最有名也最令人傷心的是:西方當鋪、東方賭場、南方酒樓及北方窯館,騙盡了不少的銀兩,黑心的程度令人咋舌不已,卻只能暗自傷心,根本不敢去討回公道,也從沒想過報官——方家在開  

  勢力比官府還可怕。

  深夜,萬物俱寂,方府中最偏僻的一間房裡突然點起一簇燈火。

  「菁菁你瞧,這不是上天賜給咱們的好東西嗎!」方崇武粗啞興奮的聲音似乎想壓低,卻宣告失敗,幾乎響遍院落一角。

  「噓!這麼大聲作什麼!」回應他的是個冷靜少女聲音,對他似乎充滿不以為然。

  「對不起……哥哥我……太開心了……」搔搔頭不好意思,勉強壓低的聲音仍止不住一絲顫抖。

  「不過是一柄扇子。」隨意翻看了下手中精緻的白玉骨扇,方菁菁美艷面孔上不大有表情。

  啐!這扇子精緻是精緻,名貴是名貴,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東西,他們方家家財的皮毛就夠做出萬柄。

  「菁菁啊!你仔仔細細看上頭,那字有沒有?」方崇武聲音抖得更厲害了,眸底是掩藏不住的貪婪。

  「看到了,不是什麼特好的字,普普通通。」一眼瞥去,她看來不大感興趣。

  「那是皇上御筆親書的!」公佈答案,方崇武黑臉上佈滿紅潮。

  「真的嗎?你聽誰說的?」方菁菁嚇了一跳,總算正眼瞧去,態度也不再那般可有可無。

  「我親耳聽洛貝勒說的,今兒他與容可那野丫頭一同到咱家的當鋪去當扇子,我就是那時聽見的。」搓著手,方崇武興奮的聲音越來越高。

  「是嗎?這種東西,那容可為何不要?」方菁菁實事求是的提出疑問,也懷疑容可怎麼會有此等寶物。

  「誰知道,她那女人古古怪怪,理她做啥?」撇撇唇,方崇武一向討厭容可的存在。

  若不是有容可這個阻礙,他老早就將容雙強娶過門了,全開封都知道他想要容雙想很久了。本以為這次索賠二百兩,容家姐妹一定還不出來,他就能名正言順、光明正大的要容雙來抵債,誰知道又被破壞了!

  「哼!說不准這是偷來的。」方菁菁冷笑,將扇子丟在一旁,全然沒有哥哥的興奮開心。

  「這到不是,聽說是皇上親自送給容大娘當定情物的。」就是因為這樣他才興奮呀!一想到這扇子的價值,他就開心的頭暈。

  「你又聽誰說的。」方菁菁瞪去一眼,實在是受不了哥哥的愚蠢,他還當事在說書啊!這麼離譜的事。

  「容雙不小心說出來的,她是聽她娘說的。說原本她娘要容可帶扇子上京認父哩!」

  「真的!」聞言,方菁菁的聲音也拔高顫抖,雙眼瞪得大大的,這麼說……他們真的是得到寶了!「可不是嗎?呵呵,你想這扇子能賣多少銀子啊?」方崇武幾乎沒流下口水,白花花的銀子似乎就在眼前了。

  「呆子!這柄扇子不能賣!」方菁菁厲聲罵道,惡狠狠瞪著滿臉貪婪卻又近視短利的哥哥。「這扇子可是能為咱們換來一輩子榮華富貴的!」

  瞬時一呆,方崇武搔搔頭不懂妹妹在說啥。「菁菁,你不賣扇子,哪來的銀子啊?」

  「你不是說,這是皇上給的定情物?容大娘還要容可拿這玩意兒進京認父?」方菁菁唇角微揚,眸底竄過算計。

  「是說了,那又關榮華富貴啥事?」還是不懂,他只好再求助於妹妹。

  「蠢蛋!這扇子是信物啊!要是我帶扇子上京去認父,不就成為皇格格了嗎?到時你是我哥哥,還怕做不了一官半職不成!」氣得低罵,方菁菁不禁懷疑他兩兄妹真是同一個爹娘生出來的嗎?要不為何一個極蠢,一個偏偏聰穎呢?

  「可是……洛貝勒知道你不是。」方崇武指出缺點,還不敢開心太早,畢竟欺君是重罪,要殺頭的!他不想早死。

  「哼哼,所以啊,你妹子我可不是個蠢蛋,有沒有聽過死無對證這句話?」冷冷的瞥哥哥一眼,一抹凶殘盈滿在她眼底。

  傻傻的點點頭,方崇武覺得妹妹有些嚇人。

  「我明兒就上京去認父,你呢就留下來伺機而動,殺了容可來個死無對證!」一口氣將話說完,方菁菁忍不住仰天大笑。

  只要容可死了,她就能名正言順、安安穩穩當她的皇格格,一輩子榮華富貴,受盡寵愛!她要成為乾隆最疼愛的女兒,將大清朝掌握在自己手中!

  「菁菁,這……殺人……」方崇武有些膽怯。

  「你想想,假如容可死了,就沒人能阻止你娶容雙了不是?這叫一石二鳥,再說你一旦成為大官,全天下的人都要來巴結你,金銀財寶隨手可得了……只是殺個容可嘛!」她連忙煽動哥哥。

  「容雙……金銀珠寶……呵呵……」美色及貪慾瞬間盈滿他的腦袋,恍然間一切都如同已在他掌中……

  「哥哥,怎麼樣?」知道十之八九是成了,方菁菁忍不住露出一抹詭笑,扭曲她艷麗的美貌。

  「好!你安心上京去,一切就交給我來辦吧!」用力拍胸保證,一想到美人錢財都將手到擒來,他的笑容是滿滿的貪婪。

  滿意的點點頭,方菁菁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對了!那個什麼洛君貝勒的,你要絆住他,千萬別讓他太快回京去。」

  「他只是一個貝勒,你是皇格格呀!怕他做啥?」方崇武突然變得信心十足,完全不將其他人放眼底了。

  「他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皇格格,我擔心他太快回京去,皇上會相信他的話,到時咱們就完蛋了!」方菁菁蹙起眉,哥哥志得意滿的蠢樣子讓她頗不以為然。

  「喔……」點點頭,方崇武覺得妹妹是多慮了,不過畢竟她比較聰明,還是聽她的好了。

  「那我明天就進京去。」

  ******

  不速之客!容可愣愣望著平靜河面發怔,一個上午下來都沒有動一下,內心只有這四個字不住在翻騰——不速之客!

  誰行行好來替她解迷解惑,為何堂堂一個貝勒爺願意紆尊降貴倒這種地步,硬要進駐她小小的破木屋,就連威脅他只能睡地上也趕不走?甚至還「入境隨俗」的陪她喝地薯湯、幫著砍柴打水補屋頂破洞?

  想得頭好疼……究竟是出了什麼錯?儘管姐姐很開心平白無故得到一個苦力,她卻老覺得毛骨悚然,洛君墨黑的眸底似乎總有詭光在閃爍,令她時時膽戰心驚不已。

  「妹妹?」容雙悄悄摸近小舟邊,壓低聲嬌軟的輕喚,深怕吵著妹妹似的。

  等了片刻,不見容可有所反應,她又偷偷走近了數步。「妹妹?醒醒唷!」

  再等了會兒還是等不到反應,她忍不住伸手要去碰,喚回妹妹已經神遊完九重天,正準備逛向地獄的魂。

  「容雙,你找可兒幹啥?」低柔男音適時響起,嚇得容雙如遭電極般縮回自個兒的小手,改為拍拍胸口去驚。

  嘩!嚇死人!容雙美目往身側瞟了下,掃過一道頎長身影,一眨眼又竄到她眼前,大大方方又極小心翼翼地將容可摟人懷中,俊顏上立刻露出無比滿足的神情。

  扁了下嘴,容雙很不滿意地瞪著洛君,玉指氣勢洶洶比向他的鼻尖。「討厭!怎麼我不能同妹妹說話,你卻能抱妹妹!我不依!」

  她是可兒的親姐姐耶!憑什麼她不能碰自個兒的妹妹,這笑咪咪的苦力就能?

  「因為我是可兒將來的親親夫君。」洛君自信滿滿地揚唇一笑,將容可摟得更緊了。

  「親親夫君?」容可的神志突然清醒,一臉茫然的望著洛君近在咫尺的臉……她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見的東西?

  「妹妹,我想去城裡玩,今兒能不能住客店?」容雙一見妹妹回了神,馬上七手八腳剝開洛君八爪章魚般的懷抱,巴上妹妹嬌軀死死黏住。

  真好,搶回來了!

  「住客店?」容可蹙了下眉,並不太想答應,怕姐姐一個人會出意外。

  「對啊對啊,我想住看看嘛!好不好?」容雙整張小臉埋進妹妹頸窩,好撒嬌的磨蹭,蹭得洛君滿心不是滋味。

  「我……啊——」來不及說完話,容可突然覺得有股力量將自己往後扯,雖然溫柔卻很霸道,隨後就脫離姐姐雙臂,落入一堵炙熱胸牆中。

  「容雙,本貝勒再一次告訴你,可兒是我未來的妻子,你少動手動腳。」俊顏上依舊帶笑,卻隱約多了一股邪魅,讓人不敢說不,本能感到害怕。

  「我不要!你不許碰她!」容雙雖然害怕,但更討厭妹妹被人搶走,立即奮不顧身的撲上前去要扳開洛君礙眼的手。

  妹妹是她一個人的,絕對不讓任何人亂碰!

  然而聽在容可耳中,卻是另外一個意思莫非,姐姐喜歡上了洛君?一時之間,她突然感到頭暈目眩……

  「不要碰我,男女授受不親……」急忙想掙開他鐵似的懷抱,無奈卻被摟得更緊。

  「可兒,我知道你是害羞,但這是件好事呀!沒啥不能讓人知曉的。」洛君無賴地笑望她,滿臉瞭解的神情。

  「誰害羞了!我從來沒說要嫁給你啊!」容可急得大叫,深怕姐姐聽見了會誤會,會傷心……她不能讓姐姐難過。

  「聽到了吧!快放開妹妹!」容雙頓時氣勢大增,用力要扯開洛君鎖在容可纖腰上文風不動的鐵臂。

  「嘖嘖!你懂什麼,可兒可是親口說過喜歡我,她只是害臊。」伸出一根長指在容雙面前搖搖,他滿面春風得意,一點也不把容鐵青的臉色放眼底。

  「我沒說過!」容可簡直不敢相信洛君會不要臉到這種地步,她真看不出姐姐喜歡他嗎?為何要說出這種話來!再說,那根本是一場誤會!

  「你說過。」一口咬定,他當然知道那是她不得已才說出口的話,不過他會當那就是她的真心的。

  「騙人……」容雙連退三大步,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妹妹喜歡這個苦力……嗚……她不要這樣啦!

  「姐姐,我……」容可來不及說完的話被洛君伸掌摀住,隨即聽見他幸災樂禍的聲音。

  「所以別打擾咱們夫妻恩愛,你快上街去玩吧!今晚別回來了。」

  容雙好哀怨的瞥去一眼,她不要妹妹被搶走,可是……「討厭!」

  一跺腳,她轉身跑開,心情很差很差,她一定要狠狠玩一場,稍稍紓解鬱悶的心情……討厭的洛君!

  見姐姐跑開,容可急忙想跟過去,卻被洛君緊緊摟住,動都動不了一下,她氣得大叫:「洛君!你放開我!光天化日之下,你做什麼!」

  「我不是說了,要同你好好培養感情嗎?」他笑得好無辜,可惡的大頭已經埋向客可胸口。

  「不要亂來!」用力推開他無恥下流的腦袋,她嚴肅地問:「我問你,知不知道姐姐在喜歡你?」

  「她?喜歡我?」劍眉一挑,唇邊長掛著的微笑似乎有些詭異。

  容雙喜歡他?別逗了,她根本想將他大卸八塊好餵狗,省得他來搶她親愛的妹妹。

  雖然如此,洛君忍不住想逗一逗容可,於是點了點頭。「是,我很清楚,那又如何?」

  聞言,容可嬌軀微微一震,小臉突然慘白一片……原來洛君知道,這麼說來,他是為了讓姐姐吃醋才對她如此親密……男人,為何總是這麼不要臉!將女人當玩物一般,玩玩就丟……

  「放開我!你們男人都是渾蛋!」不知為何,她好想哭。

  「我不是渾蛋。」洛君蹙眉為自己辯解,此等莫須有的罪名他才不要擔受呢!

  「你是!明明知道姐姐喜歡你,為何還要來招惹我?」她沒有一點可以比得上姐姐,沒有姐姐的嬌柔美麗、沒有姐姐可人的性子,更不懂得撒嬌……所以大家都喜歡姐姐呀!誰會喜歡她!

  「她喜歡我又如何?我又不喜歡她。」

  有些明白容可的心結,好歹共同生活了一段日子,他知道她對容雙一種又愛又恨的情緒,總認為所有的人都該喜歡容雙,包括他!

  得了,容雙或許美麗,但他看過的美麗女子何其多,容雙根本連邊都沾不上,他要是喜歡美女的話,早八百年前就乖乖娶了詹王府四格格,幹啥逃婚啊!

  「誰知道你!放手!」用力掙開洛君的懷抱,她才不要相信男人的甜言蜜語。

  這回洛君倒很合作的放手,有此事是急不得的,他可不希望容可被嚇跑,這就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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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愛的可兒!別氣了!我不是存心的……就饒了我!好不好?」邊擰著濕淋淋的衣物,洛君可憐兮兮地站在門外哀求諒解。

  他……其實也算是存心的啦!可是他忽略了一件事,從小在河邊長大、當了八年渡船女的容可泳技當然十分精湛,且對河中環境也相當熟悉、瞭解……所以他才會栽跟斗嘛!

  本想說拖她下水後就能趁人之危的上下其手一番,可最後不但豆腐沒吃成,他還差點成為水中一縷無辜可憐的冤魂……壞事果然不能做,要做之前,非得有全盤完整的計劃才成。

  「你給我滾!滾遠一點!」容可吼得聲音都顫抖起來,她真的覺得適才該狠心點,就讓這渾蛋被漩渦捲入河底算了,幹啥還花費功夫力氣救他?

  就知道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但該死到這種地步的他還是古今第一人!竟想拖她下水亂來,還說什麼「鴛鴦戲水」?!戲個頭!

  光天化日下,又身在野外,他就這麼想亂來?好歹也該鎖起房門來在做……不不不!

  容可立即漲紅一張俏臉,老天!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就算鎖起房門,他們也不該「做」啥啊!

  小手連連拍打粉頰想打散羞赧的熱氣……喔!她一定是跟洛君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傢伙相處太久,才會冒出這麼些詭異古怪的下流想法!

  「可兒……我好冷。」吸吸鼻子,洛君裝出濃重的鼻音,想打動容可。

  「冷死你吧!」氣憤的又怒吼一聲,她才不相信他呢!現下正值仲夏時候,入了夜也仍是燥熱的很,會冷才有鬼!

  「啊——你這狠心的冤家!」用求的不成,他乾脆唱起來,自娛娛人,多好!

  但佳人顯然沒有閒情逸致聽他雞貓子鬼叫,門「呀!」的一聲打開,砸出一個木盆,又「碰!」的關上。

  躲過暗器襲擊,洛君覺得是該自力救濟的時候了,他雖不介意落湯雞般坐在門外吹風,可他也不想因此得到風寒、傷風,更不願意放棄窺視佳人玉體的機會。再說,他水中偷襲既已失敗,那現在就非成功不可了!一上了陸,他還怕誰呢?

  仰頭望望木板與茅草組成的屋頂,他愉快地笑了笑,一提氣躍了上去,如同輕風一般不帶任何聲音。

  拿開一小束茅草露出個能探進半張臉的洞,他頎長身軀立即平貼在屋頂上,目不轉睛望著眼前只著單衣的纖白窈窕身影。

  濕透的單衣幾乎沒有任何遮蔽效果,服帖在容可嬌小身軀上,單薄衣料已呈現半透明狀態,纖細不盈一握的腰枝、修長玉腿,甚至連女性神秘都隱約顯現在他眼底。

  呼吸有些亂了,他握緊雙拳克制自己別太衝動……還該再忍忍……他是沒打算抱個濕淋淋的美人,那大殺風景,好歹該等她濕衣物褪盡。

  此時細白小手伸向腰間要去解開繫帶,動作突然停頓來了,洛君心下警覺……該不會被發現了吧!

  「奇怪……外頭那渾蛋怎麼突然沒聲音了……」黛眉輕蹙,老覺得有些不對。

  就短短幾日來的相處,容可很清楚洛君不是那種安靜的下來的人,總吵得她巴不得撕掉那張嘴,好圖個清靜,這會兒怎會這麼久聽不見他的聲音?莫非他又在搞鬼?

  越想越有可能,她忍著身上的濡濕不快,披上之前脫下的濕衣服,悄悄走到門邊.拉開道小縫偷偷往外張望。

  門外,洛君已經將外衣脫去,正要將水擰乾,單衣下半裸的軀體精壯結實,胸腹、手臂及被上的肌肉明顯卻不突出,動作中所閃釋出的陽剛及力道看得人不由心馳神迷。

  「嗯……這大概就是人家說的:多一分太肥、少一分太瘦吧!」輕聲咕噥,她小臉染上紅暈,覺得自己佔到大便宜,見著頗賞心悅目的東西。

  縮縮肩,她得意的笑了,繼續窩在門邊,打算瞧瞧他會不會將衣裳全脫去,那肯定會更好看。

  正被人用眼睛大吃豆腐的洛君忍不住揚起笑——這可真有趣,原本是他在做這窺視人換衣服的勾當,這會兒到全反過來了,他都不知道容可膽子大到這種地步。不但敢偷看男人,還打算看光光呢!

  一開始,他只是想證實自個兒的「清白」,才搶在她開門前從屋頂上下來,隨便找件事做做,可沒想到收益竟超出他所料……現下這景況是否表示他可以使美男計?

  那好吧!他一把脫去上身僅存的衣物,讓黝黑的身軀袒露在火紅夕陽下,平日玩世不恭的浪蕩氣息突然消失,透出另一種妖邪詭魅的氣息,使他如同一尊邪神似的,在夕陽下魅惑人心。

  深喘一口氣,容可猛地縮到門後,心跳亂得無法控制,隱含一絲不安……她覺得自己見到了不該見的東西……

  跌坐在門板後,她怔怔發著呆不懂究竟發生什麼事,她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古古怪怪的,不過就是看到打赤膊的男人嘛!為何她卻像看到了另一種東西?

  「哈啾!」打個大噴嚏,她抖抖身體,這才想到自個兒還穿著濕衣服再不換下來肯定得風寒。

  「真是,如果我得風寒都是你的錯!」想到洛君,容可忍不住叨叨絮絮埋怨。

  自從他來了以後,她的日子沒有一天過得順利!

  脫下單衣,她胸前赫然有一圈白布纏繞,自鎖骨下方直綁到上腹部,讓前胸平坦如男子一般。

  「真糟糕……連這玩意兒都濕了……其餘的全拿去洗了,怎麼辦?」容可懊惱地盯著胸前所捆的白布,小臉全皺成一團。

  自從胸前開始長大之後,她為了養家工作,就開使用布將胸部纏綁起來,以免被不懷好意的客人佔便宜,也避免行動不方便,久而久之也成了習慣,一天不捆裹胸的布,她還覺得渾身不自在。

  更別說現在她身邊還有個不懷好意、成天偷吃她豆腐的登徒子,要是沒有裹胸布的遮掩,誰知道他會不會立即獸性大發吃了她?

  話雖如此,衣裳濕了還是得換下,否則多不舒服,還有可能傷風……

  左思右想沒有解決的辦法,容可還是伸手解下胸前白布,一對滑膩如羊脂玉般豐盈隨即蹦出來,兩朵嫣紅緋櫻因為冰冷河水及空氣的關係,已經楚楚可憐的綻放,相當誘惑人。

  半濕的發上還有水珠自髮梢滴落,落在白皙胸脯上,又順著優美曲線向下滑,最後滴在地上……

  「該死的!」粗重的喘息聲,伴隨嘶啞的男聲突然自她身後傳來,嚇得她手上抓著的干布掉落在地。

  連忙回過身去,不期然看到的是現在應該在外頭整理儀容的洛君,他何時進來的?又是打哪進來的?怎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上身同她一般是赤裸的,下身是條深色長褲,半濕的黏貼在他健壯雙腿上,這種模樣異常邪魅、惑人,讓她呼吸益加急促起來,忘了該責問他擅自闖入屋內的理由,也忘了自個兒現下也只穿了件褻褲而已。

  「我還一直以為你當真是『胸無長物』……」他粗喘著,黑眸晶亮異常的鎖在她急速起伏的豐腴上,幾乎被眼前的美景迷去三魂七魄。

  老天!他真是大錯特錯!容可不但「有長胸」,而且還不小,假如兩人頭一次見面就見識到她的「偉大」,他是絕對不會認為她只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的!

  看來今日蓄意抓她落水,果然是個絕妙的主意。

  「我有,只是……只是……」窘迫的不知如何是好,向來大膽的容可現在沒有勇氣叫洛君滾開,連四肢也僵硬的動彈不得,無法遮掩住展露在他放肆目光下的美好。

  深沉的瞅她一眼,他突然俯首吮去凝聚在她身上的水珠,立即引起她不可抑止的顫抖……他……他……怎麼可以這樣輕薄她!

  「你太過分了……」嬌嫩的聲音在急促呼吸下聽來如同呻吟,她漲紅小臉,羞恥得連眼眶也是一片紅,眼淚在裡邊滾來滾去,強忍著沒有落下。

  她雖然知道男女之事,然而,實際上仍是天真單純的,無法接受這般親密的舉動,心中本能產生排斥及厭惡。

  「我過分嗎?」洛君微微揚起薄唇,伸舌舔去另一滴水珠。

  「你……過分!太過分了!」眼淚終於滾下,和著發上滴落的水珠滑向已被輕薄的地方,再次被他吮去。

  「我忍很久了,你該賠償我才是。」撇撇唇,他說得理直氣壯,早八百年前他就打算將她吃吞入腹,又不是沒事前說過,他一點也不認為自個兒有做錯啥。

  「你不要碰我!渾蛋!」嗚嗚咽咽的哭罵道,她就知道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全都只是想得到一夜風流快活的風流鬼!

  「我偏要碰,你不能說不。」洛君劍眉微挑,一旦下定了決心,就是皇帝老子也不能改變他的決定。

  「我就偏不要!不要!不要!」容可動手推他,眼淚掉得更凶了。

  「我不會虧待你,你不信我嗎?」感到有些氣悶,洛君這二十來年的生命中從來沒有被女人拒絕的經驗,因此容可一開始厭惡他的態度令他感到有趣,可現在就很不滿意了。

  他很清楚自個兒相貌堂堂、英俊瀟灑,家世又傲人,加上皇上的偏寵,絕對是相公的絕佳人選,為何她卻偏偏要拒絕?

  「我娘說我親爹爹也說過同樣的話,但,我為什麼要信?我娘的教訓還不夠血淋淋嗎?」她就是不相信男人的誓言,不相信那些情啊愛的!

  「我不是你爹!」忍不住開始磨牙,他的慾望已經脹得生疼,再不能說服她,就別怪他強來。

  「你是男人!男人都是渾蛋!」她指控地咆哮,一句話訴盡她所有的不信任。

  「該死的!」低吼一聲,洛君決定不忍了,他從來就是個隨性自我的男子,不會為了任何理由壓下自個兒的慾望。

  現在,他就是要讓容可成為他的人!

  在她驚訝的尖叫聲中,他粗魯的將她身上最後一件褻褲扯破,皎美纖白的女性胴體毫無遮蔽的展現在他眼前。

  「你別亂來……」容可被他的粗暴嚇壞了,雙唇一片慘白,妙眸瞪得大大的,想知道他接下來究竟會做什麼。

  黑眸邪惡的瞟她去一眼,他以行動表示自己的決心。

  「別……求求你……」容可被嚇得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只能哽咽哀求他放過自己。

  「真的求我別?」劍眉一挑,洛君邪氣的撇了下薄唇。

  輕顫著點點頭,她伸手想拉下他在身上作怪的大掌,怎知眼光才一閃,她的雙手已經被制住,高高的被固定在床柱上,身軀沒有一點空隙的擠壓在床柱邊。

  「我偏要。」洛君露出雪白的牙齒一笑,隨即低聲半哄道:「乖,將舌頭伸出來。」

  直覺搖頭,她才不要聽他的話。

  「你怎麼一點也不配合?」蹙了下眉埋怨,他只是想同她調一下情,免得到時真開始做「什麼」的時候,她會被嚇昏過去。

  「我為何要配合?」瞪了他一眼,她可是個黃花大閨女,這種時候當然誓死抵抗。

  「你這樣讓我好掃興……都軟了。」哼了聲,他抓過她顫抖的小手,按在火熱的慾望上頭,想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你……這這這……那個……我……」被嚇得結結巴巴,她頭一回知道男人的慾望這樣堅硬巨大,這種東西如果真進到她體內……老天!她會痛死,會被撕裂成兩半的!

  「哪個?」不悅的瞪了她一眼,瞧她一臉花容失色的模樣,他哪忍心繼續逼迫她呀!真該死!

  眨眨妙眸,容可被火燒到似的縮回手,改為遮擋在赤裸胸前。「你說過……不會強迫我的……」「我是說,你會心甘情願讓我抱。」搖搖頭不以為然的糾正道,這兩者間差別可大了,他從不認為強迫人有何不對,只要能達到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該死的,他發覺自個兒沒辦法真正逼迫容可做什麼,光看她一臉斑斑淚痕的模樣,加上備受驚嚇的表情,他就覺得心有不捨,啥也做不出來了,這一點也不像他!

  「那我現在心不甘、情不願啊!」一臉委屈的噘著小嘴望著他,從頭到尾都是被他強迫的嘛!她可是連一句「願意」也沒有喔!

  「你要怎樣才會心甘情願?」洛君頭一回感到如此頭大。

  看他有打算放過自己的打算,容可連忙拉過薄被遮掩住赤裸胴體,卻被洛君眼明手快的一把扯去——現下抱不到她已經夠嘔的了,說什麼都要將她的嬌軀欣賞夠本才成。

  「你怎麼這麼霸道……」她伸長手臂撈啊撈,不甘心的想從他手中抓回薄被。

  她好冷,要是真受風寒了肯定是他的錯!

  眸光一黑,深沉地盯著眼前活色生香的纖軀,下腹火熱的男性再度甦醒,而且更加激昂。

  他開始後悔適才所做的決定,應該強要她才對……

  「哈啾!」抖抖身子,容可忍不住打個噴嚏。

  「該死!」咒罵聲,洛君破天荒用手中搶來的薄被緊緊包住容可,以免她真的著涼。「快穿好衣裳,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喔……」容可摸摸鼻子不敢多嘴,雖然她很想反駁。

  造成這一切的元兇不正是大爺他嗎?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難得他良心發現放她一馬,最好開嘴少說話。

  洛君火熱的眼神直盯著她穿好衣物,才戀戀不捨的移開。「我要回京去一趟,你要一起去嗎?」或許該早些向皇上呈報容可的事,順便提親……一旦有名有分了,她總不能再拒絕了吧!

  呆了下,她一臉排斥地搖頭。「我不要進京去!我說了,這一輩子都不會認他當爹。」

  「那好吧!我去去就回來。」無所謂的聳肩,反正他也不打算離開大久,對他而言,有她在的地方才是寄心之地。

  「回去多久?」她心頭不禁有些悶,說不上為什麼,平日巴不得洛君這煞星早些走人,現在一聽他要走,竟覺得滿心不捨,深怕他一去不回……這是什麼樣的心情?

  屈指算算,他答道:「最多半個月吧!說不准我會有好些公務要處理,不過宗人府最大的公務是打蚊子。」

  被他逗笑了,容可輕輕捶打他一下,喀道:「亂來,這麼重要的職務還說只打蚊子,大清就會被你這種人給毀了。」

  「你說真的嗎?」他按住心口,一臉受創的表情。

  「不聽你貧嘴了……啥時出發?」又捶了他一下,她唇邊帶笑,不願意讓他看到她的抑鬱。

  「明兒吧……」洛君不很確定地答道,而後用一雙沉沉黑眸緊緊鎖定容可,專注的模樣像是天地之間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東西了。

  「怎啦?」被看得有些澀然,她怯怯低下頭。

  「我回來的時候,你不會不認識我了吧!」他狀甚哀怨的抿抿薄唇,眸底似乎有水光閃爍。

  「你……得了得了!剛剛霸道得跟什麼似的,現在還裝無辜!」受不了的抱住頭,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的本性還是戲謔多過認真。

  「告訴我嘛!你不會忘了我吧?」執意要從她口裡挖出承諾,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暗歎一聲,她只能無奈頷首。「不會忘啦!不會忘啦!」

  「好吧!我信你這一回,最多半個月,我一定回來。」

  看他一臉認真謹慎的模樣,容可不禁笑了,早已遺忘他將離去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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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1:34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又是夜深人靜時分,擅自逃婚的洛君貝勒回府了!

  整個怵親王府立刻沸沸揚揚的吵了起來,皇天不負苦心人,一個多月來的日夜埋伏終於有了收穫!

  被侍衛抓個正著的洛君一臉天下太平的笑容,有這結果真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看來他阿瑪、額娘這回是鐵了心腸,不讓他繼續當閒雲野鶴、逍遙自在下去了,否則哪會出這麼大陣仗來「迎接」他。

  不過抓到歸抓到,他若有意逃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逃跑前他會記得先將這回回京的任務完成的。

  「你這孩子!你這孩子!」怵親王妃捂著胸口連連喘氣,她不該太寵孩子的,否則哪來這樣一個混世大魔王?

  竟然逃婚?聖上親指的婚姻呀!哪還有推拒的道理?害得詹王府一氣之下跑來絕交,搞得龍顏大怒……他……他還有臉笑!

  「額娘,孩兒餓了。」洛君摸摸肚皮,為了趁早回濟南,他連三天三夜不休息的趕路,肚皮現在正不爭氣的開廟會呢!

  「餓了?小六子,快叫廚房弄吃食來。」畢竟天下父母心,怵親王妃再氣也捨不得孩子餓著,忙不迭命令道。

  「喔……」心不甘情不願的揉著惺忪睡眼往廚房走,小六子覺得自己簡直倒霉到姥姥家去了。

  三更半夜的好夢正酣,卻被人硬從床上挖起來,她好想、好想睡耶!都怪她那孫猴子性兒的主子,沒事給大夥兒惹麻煩,害她一介小婢女好生無辜可憐。

  「你倒是說說,詹王府四格格有哪裡不好?你何必這樣傷害一個姑娘家?」怵親王不能諒解的責備兒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千古不變的常理,洛君已經二十二歲了,合該是好幾個孩子的爹才是,不能總像孩子般愛玩愛鬧呀!

  「她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我不喜歡她。」洛君笑嘻嘻的丟出一句亦真亦假的答案,黑眸中的精光卻不容人忽視。

  沒有人能強迫他做他不愛做的事,也沒人能阻擋他下定的決心,這是眾所皆知的,誰敢觸犯到他的禁忌,就是皇帝老子他也不會輕易放過。

  怵親王及王妃突然噤聲,自個兒生的兒子他們還不清楚他的性子嗎?可問題是這回逼他的就是皇上啊!哪容得說不?這可是會被抄家滅門的!

  「洛兒!這回的事非同小可,你別任性。」怵親王不得已,只好端出做父親的威嚴,就希望兒子願意聽進去。

  「非同小可嗎?」洛君仍是微微淺笑,一臉漫不在乎。

  他早知道非同小可,要不然為啥還特地立了個「為聖上找尋龍子龍女」的名目才離京,要他原本的性子,老早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京去。他敢說,要不是他這回有留書才出走,親王府早就成了斷垣殘壁,他也會是全國通緝的犯人了。

  「洛兒,聽阿瑪額娘的話,四格格沒啥不好的,你也確實該婚娶了,就別再任性了!」怵親王妃纖白十指緊緊絞纏著繡帕,就怕兒子牛脾氣一上來會來個玉石俱焚,怵親王府眾人性命就不保了!

  「我不喜歡她。」洛君還是老話一句,他只想娶容可,對溫溫順順的木頭格格一點興趣也沒有。「洛兒!這不是你說說便成的事!怵親王府上百條人命啊!不許你亂來!」流親王這回是吃了秤砣鐵了心,非逼得兒子就範不可了。

  「我也沒說不成婚,只是,我想娶皇格格。」洛君咧嘴一笑,似乎語不驚人,就死不罷休,嚇壞了眼前的雙親。

  什麼?皇格格?怵親王及王妃兩人張大了嘴,連眼睛也瞠得大大的,深怕自個兒聽錯了……嘩!看不出來他們的兒子野心還不小呀!

  「可是……你想娶哪一位皇格格?」怵親王妃很謹慎的確認,怕兒子只是隨口說說,敷衍了事。「天機不可洩漏。」神神秘秘揚起唇角,洛君可不想大早把好消息告訴父母。

  「天機!又是天機!你這孩子說話就從來沒個正經,鬼鬼祟祟的……」怵親王妃忍不住埋怨,她身為母親卻永遠摸不透自己的孩兒究竟在想些什麼,怎能不令人喪氣?

  「說到皇格格……主子主子,日前有一個姑娘從濟南過來,拿了柄扇子說是聖上的血骨,你是宗令不是?!這下有你忙的了。」剛巧端著宵夜進來的小六子興沖沖的插話,一點也沒顧及是在親王面前,而她不過是個小婢女。

  「濟南?扇子?」洛君劍眉一挑,薄唇詭異的彎起過度上揚的弧度。

  那神情讓屋內三人同時一陣心驚:完了完了!有人要被整死了!

  「洛兒……你別亂來!」身為父親,怵親王連忙防範未然的出聲阻止兒子打鬼主意,不過成效絕對有限。

  「孩兒何時亂來過?身為宗令,理當『確實』查清那位姑娘的身份,若她真是皇上流落民間的龍女,孩兒當然會在宗人府裡留下她名,給她一個名分的。」洛君笑得十分燦爛,拐彎抹角的告訴眾人別來妨礙他辦事,最重要的,千萬別打擾他整人,要不後果自行負責。

  他一定會好好讓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後悔,竟然想冒名頂替真正的鳳凰……濟南府人士、又身為乾隆庶出子女,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就是他親親愛愛的未婚妻子容可!

  他倒想看看是哪個不識好歹的傢伙!竟想欺騙君王,妄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

  蹲在朱雀門邊,洛君十分認真考慮要如何面對龍心不悅的皇上,順便歇歇站酸了的腿……吱!他也真可憐,堂堂一個不事生產、嬌生慣養的貝勒爺,竟被皇上罰站在宮門外不得其門而人,一站還站了兩個時辰……早知如此,他就不乖乖照規矩求見皇上,同過去那樣自個兒逛進去不就結了,還能順便拜訪拜訪好友,也是不錯啦!

  「我說主子!你被罰在門外曬太陽,為何我得替你扇風遮陽?我可是個小姑娘耶!你沒聽說過姑娘是朵嬌美的花兒嗎?得小心呵護,捧在掌心怕碎了、含在嘴裡怕融了,你就這樣欺負我?」無力的扇著小扇子,小六子不住埋怨,臉被烈日曬成通紅一片。

  「你是小姑娘沒錯,可我是你主子。大力點扇!」涼涼瞥去一眼,壓根不當她是一回事。

  這普天之下能讓他有心呵護,當成心肝肉的就一個人,其餘人就別希望能打他這得到半點心疼憐惜了,沒門兒!

  「知道了!知道了!」小六子不甘心的使勁動起細瘦手臂,意思意思的扇了幾下,她又開始偷懶,順便同主子嚼嚼舌根。「主子主子,我昨晚瞧你給古思道送了封信,有事啊?」

  「廢話,沒事我浪費筆墨作啥?恭賀他被貶嗎?」因為躁熱,洛君的脾氣、語氣都不好,垂死一般的窩在城角邊,也不擔心弄髒身上名貴的衣料。

  「你要他查那個方菁菁是嗎?莫非你知曉她不是真正的皇格格?」小六子撩起裙擺也蹲下了,好奇不已的探問。

  「站好!你要幫我遮陽,蹲下來做啥?」不滿的瞇眼,迎視熾烈日光,心下懷念起濟南那片樹林子,陰陰涼涼的多舒服啊!

  鼓起雙頰,小六子哀怨地站起身繼續為主子遮陽的重責大任。

  好吧——誰讓她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婢女呢!

  「洛君貝勒,皇上宣您過去御書房見駕。」就在主僕兩人都快敗給烈日的毒辣時,內務總管尖細的聲音有如及時雨一般響起,小六子感動的差點沒撲上前給他一個擁抱。

  「主子,我能先回府了吧!」呵呵呵……她要回去好好灌幾碗冰鎮酸梅湯!

  優雅的用汗巾拭去額際蜿蜒而下的汗水,洛君進入宮門前回首溫柔的一笑。「等我出來,否則我就讓你進大牢裡陪老鼠玩。」

  「嗄!」小六子不顧一切的慘叫出聲,現在是日正當中的時候,還要她在曬多久啊!

  「而且是我房中密道裡那個黑牢。」他更溫和的補上一句,便心滿意足的跟在內務總管身後見駕去也。

  小六子尖銳的哀嚎傳片整個皇城。「主子!你饒了我吧!」

  拜託!那黑牢中的老鼠是她兩個拳頭的大小耶!嗚……誰行行好,快來將她救出水深火熱中吧!

  ******

  莫名其妙被濟南府尹請去賞花,老實說容可一點也不樂意,不過人家好心的邀約不去又太沒禮貌了,不得已,她只好抓著姐姐,換上過年時才穿的衣裳,千千萬萬個不情願的做客去。

  見著古思道的第一句,她毫不客氣劈頭問道:「古大人,我知道一切都是洛君的鬼主意,您其實不用大放在心上。」

  「對呀對呀!」容雙贊同的附和妹妹的話,她才不讓洛君來同自己搶妹妹呢!他最好永遠別再來濟南了!

  苦笑幾聲,古思道很無奈的攤攤手。「容二姑娘,你有所不知,洛君千里迢迢傳書過來,同我哭訴說你會遺忘他,非要下官無時無刻提醒你得記著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還盼你能見諒。」

  容可翻了下白眼不以為然。「他那人說的話十句有二十句是不能信的,古大人跟他朋友一場,還不瞭解嗎?」

  「就是說啊!就是說啊!」容雙美麗小臉更加嚴肅,完蛋!洛君竟用這種卑鄙的方式搶妹妹,那她會不會輸?

  「而且……下官聽說……容二姑娘身份『特殊』,洛君希望下官能好好保護容二姑娘平安。」小心翼翼的將話說明,換言之,他已經知曉一切,身為大清官吏,他有義務要保護皇上的龍種。

  秀眉一蹙,容可訕訕的點點頭。「喔!你知道啦!那又怎麼樣?」

  那個男人!竟敢隨便同人說出她的身世!等他回濟南後,她絕對會讓他很「好看」的!

  「他知道什麼?」拉拉妹妹衣袖,容雙十分不喜歡被人排除在外的感覺。

  「就是……爹爹的事……」有些難以啟齒,容可從來沒同姐姐提過兩人有不同父親的事。

  「喔……爹爹的事……」直覺點點頭,突然想到不對……等等!她們姐妹倆的爹爹似乎……

  沒人發覺容雙的心事,倒是古思道發覺容可對姐姐有所隱瞞,隱約察覺到兩姐妹間似乎有些心結,他忍不住壓低聲問道:

  「冒昧請問容二姑娘,莫非容大姑娘不知道那件事?」

  搖搖頭,反正不會去京裡認父了,又何必告訴姐姐讓她心裡不舒坦呢?沒有人會希望和自家姐妹的身份有所不同,有了高下階級。

  多少明白她的心情,古思道還是忍不住勸道:「有些話得說分明,要不反倒容易引起兄弟鬩牆。」

  「我們是姐妹。」容雙連忙接下話,她不喜歡有人纏著妹妹說話,有一個洛君就嫌太多了,別再來更多人。

  「多謝古大人關心,民女先告辭了,不打擾您忙。」察覺姐姐對古思道的不友善,容可立刻告辭。「嗯嗯!我和妹妹先走了,你快去忙吧!去吧去吧!」容雙很開心的急忙拖走妹妹。她又可以獨佔妹妹了,真好!

  「兩位姑娘請留步!」古思道連忙追上前去,他想起最重要的事情還沒說呢!

  「不留不留!都正中午了,我要和妹妹去『南方酒館』吃午膳,你可千萬別來打擾。」容雙走得更急了,很嫌棄的不斷回頭揮手趕人。

  倏地,她瞧見妹妹腰上掛的小荷包裡似乎鼓得異常,隱隱約約有條青色小尾巴露出來,她忍不住好奇的身手去拿,一點也沒想到他們正在急速行走間,這種舉動說有多危險就有多危險。

  「哎呀!」「小心!」隨著兩聲驚呼,容可勉強接住姐姐下墜的身軀,而容雙拿到手的小荷包在慌亂間被無辜的踩在她腳下,發出輕微的怪聲。

  「姐姐!你有沒有事?」扶正姐姐第一件事,容可忙不迭上下檢查她身上有無損傷,對自己倒一點也不關心。

  相較於容可的緊張,容雙噘起一張小嘴,美目直盯著地上被踩得「血肉糗糊」的小荷包,不斷再次確認嗯……她踩著的東西該是荷包啊!那為何會「血肉糗糊」呢?

  「姐姐?」發現姐姐一臉疑惑,容可順著她的目光望去,臉色瞬間刷白……一條青蛇?!

  「這可是有劇毒的青蛇,容二姑娘,看來似乎有人要對你不利。」古思道也瞧見地上的殘骸,斯文面龐一片嚴肅。

  看來,洛君並沒有多慮,冒充容可的人已經開始行動了,要除去在他們眼中最大的威脅。

  「啊!原來是蛇!怪不得嘛!我就想說荷包哪來的血。」恍然大悟一彈指,容雙很滿意自己終於得到答案。

  不過真奇怪,妹妹的荷包裡幹嘛放條小青蛇呢?被咬上一口可是不得了的,這危險的事,實在不像妹妹會做的。

  「姐姐,我們先不理這件事了,再不去『南方酒館』的話,會沒有位置的。」刻意不理會古思道的詢問,容可急著要帶走姐姐離開這是非之地。

  她不願意同一個知曉自己身世的人在一起,更不願意他一副保護者的姿態。她能保護自個兒,也能保護姐姐,這十六年來都是這樣的,不需要改變。

  再說,她長這麼大一向以和為貴,哪裡會去得罪誰?一定是洛君的仇家,誤會她和洛君的關係,才想到這步傷害她來報復洛君的棋……

  那該死的傢伙!最好盡快從京城滾回來!他們有一大筆帳好算哩!

  「說到這條蛇……妹妹,最近咱們家中常出現毒蟲耶!像蠍子、蜘蛛、蛇啦!很多很多喔!」連帶想起最近的異狀,容雙有點不能理解,住了十八年的家原來有這麼多怪東西啊!

  害她最近走路拿東西都好小心,卻還是沒有一隻小東西逃過被她踩死、壓死的命運,好可憐唷!「出現毒蟲?」古思道的神色更加凝重了,看來那姓方的兄妹是非取走容可一條小命不可了……唉!兩枚蠢蛋!

  敢隨便動洛君的東西的傢伙,全無例外的都見了閻王,那對兄妹真不知好歹,竟然動歪腦筋動到煞神頭上,他已經可以預料到他們的下場了,可憐啊!

  「我待會會去買些藥灑在屋中,不會有事的。」容可蹙著秀眉,越來越想親手掐死洛君那渾蛋!

  得罪人是他的事,幹啥牽連到無辜可憐的她?她只是個平凡村姑、渡船女,才不像他在污濁的官場裡與人鉤心鬥角的打滾,說出口的話全不可信,就會騙人!

  「容二姑娘,這回的事其實同你關係較大。」不好意思在容雙面前明說,古思道拐彎抹角的希望容可明白他的意思。

  「洛君惹來的仇敵干我啥事?」眉峰擰得更緊,容可不願再同古思道糾纏不清下去,立即拉了姐姐走人。

  搔搔頭,雖然想明說是冒充她身份的人想殺她滅口,才弄出這麼多事來,可一想到容氏姐妹之間詭異的心結,他又不好意思擅自多嘴,只好先跟過去,看能不能找機會和容可說明清楚。

  一路跟到了「南方酒館」,容雙從妹妹身前探出半顆小腦袋,朝古思道微微一笑。「古大人,過來過來呀!只要你別和妹妹太接近,別只顧著同妹妹說話不理會我,就過來同咱姐妹一起吃頓便飯吧!」

  她的本意是希望妹妹不要被別人纏上,因為妹妹合該是她一個人的,洛君那不可避免的阻礙已經夠令她不舒服了,可不希望再有人來妨礙。

  然而聽在旁人耳中,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倒像是在勾引男人,不希望男人的目光放在她親妹妹身上,因為容可只是朵路邊的小野花,勉強算得上秀麗、淡雅,卻一點也不美麗吸引人。

  聞言,古思道苦笑了下,眼尾餘光瞥見容可別開頭,神情十分木然,不禁為她心疼。

  有這樣一個姐姐,也真是辛苦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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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9-26 04:02:03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當第二道聖旨下來之後,整個朝野陷入不可置信中,有心人都明白洛君已經將怵親王府的權位帶上最高潮,誰也動不了他們一分一毫,就連先前怒氣沖沖、不可一世同怵親王絕交的詹王爺,也趕在第一時間回去與怵親王重新交往。

  違旨逃婚的洛君貝勒受到的懲罰只有閉門思過一個月,與詹王府的婚事取消,改賜婚初上京認親的皇格格,一躍成為駙馬爺,婚期定在一個月後。

  「所以我老早就說了,一切沒事。」哈哈大笑三聲,洛君十分自傲地望著坐在八廳中愁眉相望的父母。

  「是是是,你好厲害啊!主子。」不雅的蹲在大廳門邊,小六子有氣無力的鼓掌讚美……天哪!現在是二更天了!她家主子還不放人去睡嗎?為何她必須這麼苦命地陪他發瘋?

  「阿瑪、額娘,這下您們能放心了吧!孩兒能去濟南了吧?」洛君形式上問一問,就算他們說不行,他也不會當一回事。

  有此認知的親王與王妃有志一同的互望一眼,由親王妃開口道:「去去去!記得一個月後回來成親就是了,別的額娘和你阿瑪不管了。」

  「孩兒知道了。」笑盈盈應道,洛君壞心的想,若他告訴父母親這回去濟南也算乾隆皇一份,不知會不會有人昏倒呢?

  其實,他這回沒被皇上的怒火燒死,實在應該感謝容可,假如他面聖的第一句話不是拆穿現在這個格格是冒牌貨,而他又與王牌格格單方面私定終身的話,現下他應是在邢部大牢裡聽候發落,至少會關上十天半個月以示懲戒。

  放出來後第一件事會是與詹王府四格格成親,一大堆壓死人的重責大任也會立刻下放到他手中,讓他榮登大清朝內第一忙人之尊位:老天!那絕對會是場惡夢!

  還好乾隆在北京城裡也待膩了,爽快的答應同他一起私下去見見正牌的女兒,對於冒牌貨現下則不予追究,待證據搜集齊了之後再行定奪。

  畢竟那把信物的扇子是在方菁菁手上,能證明容可是真正的皇格格的只憑洛君的片面之詞,實在很難以服眾。

  而且現在還有一個大問題,容可的脾氣十分執拗,她既然已經決定不上京認父了,就是十頭牛也拖不動她,要說服她還有得耗呢!

  「這樣的話,小六子你快去準備行李,一個時辰後出發。」一彈指,看看時間與乾隆約的時間差不多要到了,他也已經迫不及待回去他親親容可身邊啦!

  「喔……幹啥帶行李?你不一向雙手空空嗎?」小六子忍不住唸唸念,大半夜裡還不能睡已經夠讓人不愉快了,還要她去做工,有沒有天理啊!

  「因為這回你也要一同去。」朝她咧嘴一笑,洛君涼涼的決定她的命運,一點反駁的餘地也沒有。

  「啊!我不要出遠門啦!」小六子不禁哀嚎,她這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當一個不事生產的米蟲,可惜家窮只好當個小婢女,已經夠委屈的了,怎麼偏偏又讓她遇著洛君這樣的主子?出一趟遠門好累的!

  「不去我就將你關在黑牢裡直到我回京。」洛君微笑不變,明眼人卻忽視不了他唇角眉梢的威脅,用詞也是一點修飾也沒有。

  想起黑牢裡的大老鼠,小六子便乖乖屈服了畢竟她只是個小婢女,好可憐啊!

  看著小六子心不甘情不願的背影,洛君的心卻早已飛離,遠遠的跑回容可的身邊……

  ******

  抓著一隻睡到「四腳」朝天的信鴿,容可實在很懷疑這隻小傢伙真的是隻鳥兒嗎?不吃小蟲子、不吃生的小米小麥,還堅持一定要睡在床上,一看到這只詭異的鳥兒,容可當即確定它的主人肯定是洛君!

  事實證明她沒猜錯,既然是信鴿就代表它一定捎來了信息,細瘦腿上綁著一個小竹筒,裡邊是洛君寫的信,飄逸俊雅的字跡只簡單寫著:

  明日巳時一刻,南方客棧見

  心裡不禁一暖,他真的回來了!半個月不到他已經回來了!

  「妹妹,你在看啥?」揉揉惺忪睡眼,容雙懶懶的攀上妹妹背上,舒舒服服的趴著,眼睛半瞇上。「你醒啦!怎麼不多睡會兒?」看到姐姐醒來,容可有些驚訝,平時她不睡到日上三竿是絕不會醒來的,今兒怎麼醒的這樣早?

  「你從昨日就一直在看這張小紙片,還笑得好開心……上頭寫了些什麼嗎?」容雙沒讀過書,壓根不識得字,只能一臉疑惑的定著妹妹手中的東西發愣。

  「是洛君捎來的信。」這才發覺自己唇邊儘是掩不住的笑意,容可臉色微紅的地下頭。

  「他要回來啦!」不甚開心的哼了聲,容雙一點都不希望洛君回來,這代表她的妹妹要被搶走了。

  「嗯……他邀我今日在南方客棧見面,姐姐要一同去嗎?」將紙張小心翼翼的折好收進衣袖中,容可很自然的邀請姐姐。

  「好啊。」點點頭,容雙突然之間充滿鬥志。「妹妹你來幫我打扮打扮,我要他不敢小看我。」

  好吧!既然妹妹注定會被搶走,那她這做姐姐的就要代替母親來看看洛君這女婿,場面得排出來讓他不敢隨便小看,免得她心愛的妹妹嫁過去後會吃苦。

  然而容可一聽了她的話,小臉卻突地一片慘白,櫻唇微微顫抖著……是啊!她怎麼能忘了,姐姐在喜歡洛君啊!她……有什麼好開心的?

  「姐姐……我……」一股衝動促使她開口,然而聲音最後只能鎖在喉嚨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說些什麼,只能呆呆的怔住。

  說……她喜歡洛君嗎?她不知道自個兒的心意,在之前她一點也不覺得喜歡洛君這煞星啊!那心中的苦澀究竟是什麼?

  就算她是喜歡洛君那又怎麼樣?自小到大她沒有一樣東西爭得過姐姐,所有人都只疼愛姐姐,從來不將她放在眼裡,娘親也是,只疼姐姐、只愛姐姐……連臨終的遺言也只有姐姐……她呢?究竟在哪裡?

  「妹妹?」容雙疑惑的回過頭,不懂妹妹怎麼突然沒了動靜。

  「咦?」如遭電擊似的醒了過來,對上姐姐不解的詢問目光,她習慣性的揚起一抹微笑。「我沒事,姐姐想穿哪件衣裳?」

  嬌憨地歪歪小腦袋,容雙決定不繼續詢問下去。「我要穿最好看的衣裳,再上點胭脂水粉。」

  「好。」強迫自己別去多想,她答應過娘親保護姐姐一輩子,只要是姐姐的希望她全會努力完成!

  「對了妹妹,你也要打扮打扮。」關心的提醒,容雙一直很希望見到妹妹裝扮起來的模樣。

  容可一抿唇,搖搖頭。「不了,我生得不好看,又何必再去花心思裝扮呢?只是浪費胭脂水粉罷了。」

  揪了下眉心,容雙想開口再勸,卻耳尖的聽見外頭傳來馬蹄聲,瞬時吸引去她所有的注意。「妹妹你聽,外頭好像有什麼?」

  手上的動作停下,容可疑惑地走到窗邊向外望,他們所住的地方很少有騎馬的人過來。

  才一眨眼功夫,她還來不及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莫名其妙的就落入一堵炙燙的胸懷中,被密密實實、沒有一點空隙的摟住,熟悉的麝香味及男性氣味竄人她鼻中,滿滿的幾乎窒息她的呼吸。

  「我親愛的可兒!」興奮的男聲鑽入她耳中,事實已很明顯——是洛君!

  「洛君!你放開妹妹!」晚一步跟過來的容雙氣憤不已的抓住妹妹衣擺,試圖將妹妹搶回來。

  好刺眼!刺眼死了!她不要看到妹妹在洛君懷中模樣,因為太契合、太天經地義了!活像他們原本就是一體的,沒有任何人能分開他倆。

  「我才不要放開我親愛的娘子。」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的用馬鞭抽上容雙緊抓不放的小手,留下一道鮮艷紅痕。

  吃痛而鬆手,容雙的小臉更加難看,小嘴一扁就要哭出來似的。「我不管!妹妹還我!」

  她收回前面的決心,絕對死都不要將妹妹交到他手上!妹妹是她一個人的!

  嫌惡的揮揮手,他回頭對騎著另一匹馬追上來的小六子叫道:「我要和可兒找個隱密的地方相處,你將這重擔帶去南方客棧,把一切同她解釋清楚,明白嗎?」

  「主子!你等等!」小六子膛目結舌不已,為啥什麼事都要交給她做啊?她一路趕來已經很累很累了,不能稍作休息一下嗎?

  才不理會她的叫嚷,洛君一夾馬肚便如離弦飛箭一般,瞬間就帶著容可消失在密林間。

  「混帳三八蛋!」容雙終於忍無可忍的罵出粗話,小手恨恨捶著窗沿,順手也砸出木瓶一個。

  摔落在地上的木瓶中掉出一隻奇形怪狀的蛇,艷麗的色澤一看就知道絕對是毒蛇,咬上一口絕對不得了。

  剛巧衝過來的一匹馬兒,一腳踩上蛇七寸之處,當下將蛇給踩死了。

  小六子馬上苦著一張小臉,同容雙難看的臉色互相一望。「容大姑娘是嗎?上馬上馬,我得趕緊帶你去南方客棧。」

  ******

  「他一向這麼霸道嗎?」容雙的小臉上寫滿怒氣,咬牙切齒的神情十分扭曲。

  「八九不離十,所以我好可憐啊!」終於找到人訴苦,小六子當然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

  「是嗎?你好可憐,服侍這樣一個主子。」同情心立即氾濫,容雙直接爬上窗沿,又爬上馬背,一把抱住小六子安慰。

  「嗚嗚——可不是嗎?你也很可憐呀!」見識過主子通才的惡行惡狀,小六子不禁對容雙升起「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小小欣慰。

  「我妹妹被洛君搶走了。」提到傷心處,容雙明亮的大眼立刻眨出兩泡眼淚。

  「容大姑娘,咱們不如一路走一路聊吧!我看咱們挺投緣的。」

  「好啊!」回以一笑,容雙熱情的給初初認識的友人一個大大的擁抱。

  ******

  「你不是說已時一刻在南方客棧見嗎?為何跑來了?」容可仰望著他質問,眼光所及只見到他光潔的下顎。

  飛馳馬上並不平穩,對於頭一回乘馬的容可來說,簡直是場徹底的災難,才抬個頭而已,已經搖得她頭暈目眩不已,幾乎沒將胃中酸水都吐出來。

  洛君將她仰高的小頭顱按回懷中,確定她暫時會比較舒坦後才道:「也沒啥,突然很想快些見到你,就來了。」

  「是嗎?」容可心裡甜滋滋的,卻又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只好將臉埋得更深,讓他男性的氣味包圍住自己。

  「你不想我嗎?」看她的反應淡然,洛君突然停下馬,充滿哀怨的問。

  察覺馬停下了!容可小心將螓首抬起,往左右張望了下,兩人竟已進入林子最深處的一個水潭邊。

  「你帶我來這兒作啥?」輕輕眨眼,她不禁懷疑他的意圖,在這連老經驗的柴夫都不一定知曉的所在,平日是絕對不會有人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不滿意她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洛君強硬的捧起她的臉,與他四目相接。「你想不想我?」

  望著他深邃黑眸,容可幾乎將真心話脫口而出,然而娘親及姐姐的面孔卻在此時掠過腦海,硬生生哽住她未出口的話。

  就算想他又如何呢?她爭不過姐姐也不願同姐姐爭,而她也知道洛君雖然生性放蕩不羈,但畢竟是個貝勒爺,不是她能高攀得上的人物,他說出口的誓言必定也是不可信的,就如同皇上對他娘親說出口的誓言一般船過水無痕……

  垂下螓首輕輕往左右擺盪,她決定不說出真正的心事,因為最後受傷的永遠只會是自己。

  「是真不想還是不該想?」輕易摸透她的想法,洛君難得感到生氣,黑眸詭異的暗沉起來。

  「那有啥差別嗎?」被看透的感覺令容可莫名惱火,不顧身在馬背上,動手就推開洛君緊靠的身軀想離開。

  配合的鬆開手,任憑她輕巧滑落地面,他露出一個孩子般的微笑道:「是沒啥差別,反正我最終是會成為你的姐夫不是嗎?」

  聞言,容可嬌小的纖軀猛烈一震,小臉上完全失去血色,有些無措的仰首凝視他。「姐……姐夫……你果然喜歡姐姐……」

  「我是喜歡她。」淡淡回了一句,他也跳下馬,雙臂環胸地望著她,心情似乎還不差。

  既然容可不肯面對自個兒的心意,就別怪他下重藥了!薄唇不住詭譎的上揚,只可惜受驚過大的容可一時沒有發覺。

  「那……你不該帶我走,姐姐會傷心。」失去血色的櫻唇間努力發出細弱的聲音,她其實用不著傷心的不是嗎?為何卻好心痛?

  沒有人喜歡她,永遠沒有人……或許她做錯了一件事,不該賣掉扇子的,該將扇子交給姐姐讓她去京裡成為皇格格,而她或許不該再繼續活在世上了……

  淚水不知何時落下,淚眼朦朧中她才突然發覺自己竟然已經喜歡上洛君,這是何時發生的事?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記得?情字果然傷人,她想躲卻仍是躲不開……

  「我就是要她傷心。」露出邪佞的淺笑,他緩緩靠近她,俯首吻去數顆晶瑩了淚珠,心情異常的好。

  很好很好,這小妮子果然是對他心動了,這下子他就不用太過客氣,好好「欺負」一下他未來的親親娘子吧!

  「不要碰我!」如同被踩到痛處的小野獸,她激動地躲開,不讓他接近。

  然而洛君只輕鬆的一伸猿臂,就將她又撈回懷中,放蕩的調笑道:「別這樣,咱們吻也吻過、抱也抱過、看也看過了,何必再矜持呢?我可是一點也不介意照顧你們姐妹一輩子的。」

  當然啦!照顧容雙是因為她是容可最放心不下的姐姐,要不他才懶得理會哩!誰會放一個搞不清楚狀況、老愛同他搶娘子的蠢女人在身邊?

  聽在容可耳中,他曖昧的話語是在暗示要將姐妹兩人一同娶回家,享受齊人之福……他怎麼能這樣!

  「我不需要你照顧!」容可怨恨地瞪去一眼,氣他也氣自己,在乍聽到如此提議的時候,她竟然感到欣喜!她果然已經不再是過去的那個容可了……

  「可是我想照顧你。」邪魅一笑,他突然拿出一條黑綢巾蒙住她的雙眼,牢牢的在腦後打一個死結。

  「你做什麼!」駭然的尖叫,她急忙要伸手去抓下奪去光明的黑綢巾,雙手卻又被搶先一步抓住,牢牢的捆住。

  「做照顧你的準備。」他說的很冠冕堂皇、也很好聽,卻讓容可渾身發寒。

  他分明就是想胡來!

  「你說過……除非我心甘情願……」

  摀住她檀口,洛君無害的笑答:「我改變心意了,順便提醒你一句,我不太喜歡忍耐。」

  「嗚嗚……」發不出聲音,她只能扭動身軀試著得到一點自由。

  「我知道你迫不及待了。」很理所當然的誤解她的掙扎,他動作迅速的將她的外衣褪去,不一會兒功夫,她身上只剩褻褲及捆胸的白布。

  因為看不到東西,容可肌膚的感覺益加敏銳起來,連輕風吹拂過赤裸的玉體都能引起她無法克制的顫慄。

  陌生的感覺令她害怕,全身的神經繃得更緊,敏感的感受到他炙燙體溫緩緩貼近,最後完全服帖在她身軀上。

  「可兒,我的可兒,你可知道我多喜愛你嗎?」溫熱薄唇蜻蜓點水般吻過她細緻面頰,順著曲線下滑到她香馥頸側。

  「你騙人……」容可顫抖地搖頭,她沒忘記他先前的戲言,那對她來說才是真心話。

  「是啊!我騙你,騙你說我喜歡那個蠢女人,因為你竟想將我讓給你親愛的姐姐。」不悅的張口往她懲戒的頸側一咬,他又不是東西,還能隨便讓來讓去不成?

  說不出來,她不敢相信他的低語中聽起來似乎有些……生氣?為了她想成全姐姐和他而生氣?為什麼,他不是喜歡姐姐嗎?

  「我就知道你的小腦袋在胡思亂想。」更不開心的喃語道,洛君決定不多浪費時間了,還是「身體力行」讓她明白,他的心究竟是在誰身上。

  「告訴我,你願意嗎?」他要聽她親口承諾。

  不斷喘息,容可完全不明白他在詢問些什麼,渾沌中她輕點螓首,因為明白洛君絕對不會傷害她的。

  直到此時,洛君才終於解開奪去她光明的黑綢巾,狂亂火熱的黑眸牢鎖住她迷離水霧的妙眸。「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別隨便將我送給其他女人。」洛君警告的低語,他一使勁壓下她柔軟的腰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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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5-22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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