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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鈞蝦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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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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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04:31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不行就和離

    「當然,我說的是管鋪子的掌櫃和夥計。做點心的還得您的廚娘才行。您記住了,像這樣的合夥買賣,一定要把點心方子和廚娘掌握在手中。這樣不管跟誰合作,都能保證您不可替代的地位,別人才會看重您、尊重您。」

    尹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尹氏如何做買賣,以及在京城裡跟這些貴婦交往時如何說話做事,都是葉雅茗一點點教出來的。母女倆一個敢教,一個敢學,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違和之感。

    主要是葉雅茗的能幹是葉崇明和葉鴻昌都佩服的,尹氏又自認自己沒什麼本事,沒本事的人向有本事的人請教不是應該的嗎?沒什麼不妥當。

    「另外如果要開分店,也別一口氣開兩個。一個一個來,否則會手忙腳亂。」

    尹氏又連連點頭。

    兩人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避開葉雅音和葉雅玉。兩人都聽得津津有味,感覺受益良多。

    把生意上的事說完尹氏就開始趕人:「你倆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好菜,讓廚娘多做兩道你姐愛吃的。我有些話要跟你姐說說。」

    葉雅音跟葉雅玉對視一眼,聳聳肩,答應一聲拉著手出去了。

    確認兩人離開,尹氏才將李家打聽葉雅音,想跟葉家結親的事說了。

    「我叫人打聽過了,李家只有一個兒子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孫女出嫁了,孫子今年十六歲,正在國子監念書。」

    「李老太爺原是個四品官,前幾年就因病致仕了。李老爺是個舉人,沒考上進士。他們想讓孫子靜心讀幾年書,因此一直壓著沒讓他下場參加科舉。他都能進國子監念書,想來考上秀才、舉人不是難事。」

    大晉的國子監除了招收各地出類拔萃的才子之外,京城官家子弟也能進去讀書,不過進去也是要有門檻的,不光得通過入門考,還得有國子監先生的舉薦信。

    才學不夠、品行不佳的學生,先生也不可能給舉薦信,免得砸了自己的招牌;且每位先生每年只能舉薦一個學生,名額十分珍貴,想得舉薦,不光得有人脈,你還得比別人都優秀。

    李家公子既能入國子監,可見確實是個有才華且品行好的。

    葉雅茗還沒來京城時就叫人查過葉宅附近住戶的情況。她還知道,這位李老太爺原是戶部官員,這種部門油水多,李家的家底子想來還是很豐厚的。

    她也不說非得讓葉雅音嫁給有錢人。但夫家人至少得有家資,能自己養活自己。否則嫁個像臨安城汪家那種,整個家都指著女人的嫁妝過活,心裡可不膈應嗎?

    「李家家風清正,哪怕子嗣不豐,男人都沒納妾。李老夫人和李夫人我見過,都是和善人。一家人都很和睦。」

    葉雅茗看了尹氏一眼:「你覺得這家不錯?」

    尹氏搖搖頭:「我只是覺得可以考慮。至於怎麼樣,你跟你爹決定。」

    葉雅茗:「……」

    她無奈道:「您有沒有問過音兒,她想要嫁什麼樣的人家?日子都是她過的,您得問問她的想法。」

    「她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尹氏話沒說完,看了葉雅茗一眼,趕緊改口,「成,我問問她。」

    葉雅茗點點頭。

    尹氏忍了忍,還是沒忍住,道:「這李家吧,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李公子的爹和他都是家中獨子,可謂是三代單傳。他們家的兒媳婦生子的壓力肯定大。萬一生不出兒子怎麼辦?」

    在這方面,她可是憋屈了半輩子。好在她是個有福氣的,丈夫不在意,公婆也不說她什麼,還有個能幹的女兒讓她挺直了腰杆子作人。

    但這也建立在葉鴻盛有三個兄弟的份上,葉鴻昌和葉鴻榮都生了兒子,葉家不缺傳香火的孫輩。否則,公婆再開明,怕是也會讓葉鴻盛納妾生子。

    葉雅茗的親事容不得她置喙,陸觀弈也好歹有個兄弟;可葉雅音這裡,她不想讓女兒再吃一遍她嘗過的苦。

    葉雅茗點頭:「這確實是個問題。不過事情都有兩面性。兄弟多的人家,妯娌關係難處理,家中矛盾也多,為爭家產爭資源而反目成仇的大有人在。」

    現放著陸觀弈和陸觀宇就是典型的例子。史氏把陸觀弈當成眼中釘,就是因為他是嫡長子,是順理成章的世子,這就擋了她兒子的道。

    如果說陸家是特例,那葉家家風夠清正吧?兄弟也不多,都是一母同胞,兄弟關係極好。饒是這樣,他們這幾房還是有許多矛盾,更遑論那些嫡庶兄弟了。

    想起這些年跟陶氏、章氏的相處,以及她們這些年來對於家產的各種計較,尹氏默然了。

    葉雅茗道:「所以我的意思呢,就是看看對方如何。如果對方人品、能力、性格都不錯,那就開誠佈公地談談。如果音兒生不出兒子,他們家要納妾,那就得同意音兒和離,並同意她把女兒帶走。能答應這一條,這門親事就可以結,否則就算了。」

    「和離?」尹氏吃了一驚。

    這時代的女子,要不是在婆家實在呆不下去,誰願意和離?不說自己會被人指指點點,便是娘家都要蒙羞,娘家女孩兒也不好婚嫁。

    可這事在葉雅茗嘴裡卻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尹氏就理解不了。

    「莫不往後姑爺有個什麼不妥,你還想和離?」她不可思議地問道。

    葉雅茗搖搖頭。在尹氏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她道:「我原是這麼打算的,結果被皇上賜了婚。不過不和離也有不和離的過法。陸觀弈真對不住我,我就帶著孩子回臨安去,再不跟他一塊兒過。這其實跟和離也沒區別。」

    尹氏好險一口氣沒上來。

    「你、你……」她感覺有一肚子話要訓斥女兒,可愣是不知道如何說起。

    葉雅茗擺手:「反正我吃什麼都不吃虧,受什麼都不受氣。想叫我憋屈的活著那是不可能的。誰叫我不高興,我就叫誰不高興。」

    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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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04:45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二章 能做到

    半晌,她喃喃道:「天底下哪有這麼痛快的活法呢?尤其是女人,一輩子不知要受多少罪多少委屈。」

    這話是她娘說的。因為她沒生兒子,受妯娌的氣,母親經常對她說這句話,目的就是要讓她忍。

    「那您覺得我做不到嗎?」葉雅茗問道。

    尹氏閉嘴不說話了。

    是啊,做不到嗎?女兒還真做得到。

    葉雅茗不光有豐厚的嫁妝,因為有製茶的本事,朝廷都得倚重她,她還是葉家家主,身後有葉家人支持她。她不需要依靠丈夫也能活得極好。

    「不光我能做到,您也能。」葉雅茗道,「您有我,手裡還有田產、鋪子。便是跟爹爹和離了,您也能過得很好。」

    尹氏更沉默了。

    良久,她才出聲道:「其實你說的也對也不對。」

    「嗯?」

    「我確實能做到。不過那是因為我有你。你能幹,你比一般男子還能幹,對我也孝順。如果我沒有你,哪怕有田產、鋪子,也沒法獨自過活。」

    這一回輪到葉雅茗沉默了。

    是了,這時代法制不健全,女子的地位也低。家財豐厚的孤身女子就是一塊明晃晃的肥肉,別人稍微使些計就要被人算計了去。因為這社會早就給女人掛上了「軟弱可欺」的牌子。

    「不管怎麼樣,都得自己強大起來。您強大了,就能結交到同樣強大的人,便能借力。比如您手裡有點心方子,能與裕安長公主合夥做買賣,一般男子敢欺負您、算計您嗎?」

    尹氏呆了呆,繼而點了點頭:「還真是。」

    母女倆對視一眼,忽然笑了起來。

    兩人現在也算家庭幸福,卻在這裡討論和離後能不能過好的問題,未免有些杞人憂天了。

    而且葉鴻盛與尹氏已是老夫老妻了,不可能和離;葉雅茗是皇上賜婚,根本和離不了。兩人這對話其實沒什麼意義。

    不過尹氏也明白了葉雅茗的意思:「我知道了,音兒的親事不可能四角俱全。我們儘量替她考慮,也得她自己喜歡。她成親後真要過得不好,就和離回家來。只要我跟你爹,還有你在,她就不必擔心被人欺負。」

    葉雅茗點點頭:「對,就是這樣。音兒不大,她的親事您慢慢挑。玉兒的親事您也幫看著些,有合適的跟祖母提一提。」

    尹氏問葉雅茗的意見,實則是想從側面打聽一下葉雅茗有沒有把葉雅音嫁入世家的意思。

    現在她是侯府世子夫人,又跟裕安、裕寧長公主要好,沒准能替妹妹尋到門好親,把妹妹也嫁入世家之中。這樣姐妹兩人互相扶持,葉雅茗也能有一份助力。

    可聽葉雅茗這話裡的意思,並沒這打算。尹氏也就安心了。

    照她的意思,還是不希望小女兒嫁入豪門。這陣子她也接觸了不少世家夫人,這些人說一句話就能拐十八道彎,心眼子忒多,那叫一個心累。這樣的人家,便是葉雅茗嫁進去都不一定能過得好,更遑論葉雅音了。

    至於葉雅玉,她就只適合那種特別簡單的,最好能配個家境遠不如葉家的,好一點兒氣都不受。

    葉雅茗換了個話題:「爹說了什麼時候回臨安嗎?」

    「嗯,臘月十八動身。」尹氏說完,輕輕歎了口氣。

    尹氏的煩心事不多,葉雅茗一猜一個准:「您是不是不想回臨安?」

    「倒也不是不想,而是放不下京城這攤子買賣。這點心鋪子眼看著要開分店了,我擔心裕安長公主管不過來。這麼好的機會,辦砸了就太可惜了。」

    葉雅茗很能理解尹氏的心情,也很欣慰於她的事業心。女人就得有自己的一番事業,活出自己的精彩來,而不是事事以男人為先。

    換作以前,尹氏可說不出這番話來。

    她蹙眉想了想,道:「我修書一封,跟祖父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讓大伯回去,您跟父親留在京城。製茶現如今有我,倒不用父親一直守在臨安。」

    葉家茶葉的品控,光靠一個人是不行的。如果那人感冒生病味覺不靈敏怎麼辦呢?況且現在葉家的茶廠不止臨安一個地方,一個人是管不過來的。

    葉雅茗早就採買了十來個味覺靈敏的下人來做品控,而且她把現代評茶的那一套法子搬到了這裡,製定了茶葉等級標準。

    葉家下面的每個製茶師傅製出來的茶都必須要抽樣經過嚴格的品評,每一批茶都要經過幾個評茶師的分別品評,評茶師品完要出一份評茶報告,並予以茶葉等級劃分。

    如此,才能確保葉家的茶葉品質。

    今年她去了閩州,沒來得及做這件事,明年春茶出來,就要實行這一套法則。

    「不過今年春天製明前茶的時候父親還得回去一趟,統共就是半個月時間,製完這批茶他再來便是了。」

    尹氏很是意動。

    旋即她就搖頭:「這樣不好。你大伯這些年一直在京城。你做了下任家主、嫁進了侯府,就把他趕回臨安去,被人說起都不好聽。」

    葉雅茗自然不會自己提出讓葉鴻昌回去,而是會想辦法讓葉鴻昌自己提。

    不過尹氏這麼一說,她就打消了插手的念頭:「您說的也是。那還是算了。如果大伯願意這麼安排,他自然會提;他要是不提,我們讓他回去總歸不好。」

    尹氏點頭:「就是這樣。你現在是要做家主的人了,做事情要公正,不要讓人說嘴。」

    她以前感覺不到,直到自己開鋪子做生意後才體會到女兒的厲害。到了京城看到那些身份高貴的夫人因為女兒的緣故對她以禮相待,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她終於明白丈夫勸她不要生兒子時說的那番話了——她就算拼了命生下個兒子,再精心培養也不可能比大女兒更強。她現在的尊榮都是女兒帶給她的。

    她以前一心想生兒子,對女兒雖有疼愛,卻沒有把太多心思放在她們身上。現在她是真正把女兒放在了第一位,凡事都為葉雅茗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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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三章 楚月華

    第二天,尹氏跟裕安長公主商議後,便讓婆子給葉雅茗帶了口信,說她們準備再開第二家分店。

    葉雅茗很高興,叮囑道:「老爺和太太這段時間都忙碌,你們做下人的要多仔細些,煲些湯水給二人補補。做得好了,我自有賞。」

    「姑娘放心,老奴會侍候好老爺、太太的。」

    接下來一段時間,尹氏便忙得飛起。

    茶館那邊,無事葉雅茗就不會再去,不能養成茶館依賴她的習慣。況且今日這位夫人去了你在那裡親自招待,明日另一位夫人去了你卻不在,豈不失禮?

    因此除了第一日開業,她便再也沒去招待客人。便是到了那裡處理事情,也不會出面招待客人。

    但葉鴻盛不同。茶館新開業總得有一個主子在那裡,他便日日過去,就算不親自招呼客人,也會呆在那邊的住所,這才安心。

    葉雅音和葉雅玉除了打理自己新開的點心鋪子外,就是跟著教養嬤嬤、帶著護院街頭巷口地亂竄,瞭解京城,體驗生活。

    葉雅茗不需打理茶館,卻也不得歇。

    因為臨近年關,京城裡豪門貴族開始辦宴席,葉雅茗作為宣武侯世子夫人自然是在受邀之列。她跟陸觀弈整日忙著去赴宴。

    京城豪門世家人數眾多,去過茶館的人卻不過百分之一,因此許多人還是第一次見這位傳說中的「神仙授予」的宣武侯世子夫人。

    因著這個傳說,再加現在宣武侯也算是如日中天,無怨無仇的誰也不會平日得罪人,因此就算心裡因著葉雅茗的出身,對她仍有不屑,絕大多數人還是十分客氣的,不會把心底的那點子想法擺到明面上來。

    不過這一日,葉雅茗去康王府赴宴,進門後見了禮,就見裕寧長公主朝她招手:「雅茗,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鎮南王妃。」

    葉雅茗目光閃了閃。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史氏給親生兒子陸觀宇定的親事,就是鎮南郡王的嫡幼女慶容縣主。

    原鎮南郡王妃去世前留下了二兒一女。現如今鎮王郡王府世子就是那位王妃所出,難產時生下來的小女兒便是慶容縣主,比陸觀宇小幾個月。

    史氏憐惜這位外甥女生下來就沒親娘,又擔心她在後娘手下受氣,故而時常接她到宣武侯府裡住著,慶容縣主一年裡有大半的時間都是呆在宣武侯府的,與陸觀宇青梅竹馬長大。

    在他們十二歲那年,史氏便給兩人定了親。

    衛國公府謀逆,史氏被休。陸觀宇雖然因為是陸忠勇的兒子沒有被牽連,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不會再有什麼前程的了。換作別家,肯定要跟他退親。

    但衛國公倒下,宣武侯則站了起來,陸家地位比以前更顯赫。更不用說慶容縣主無論如何都不同意退親。退了親後,作為被史氏養大的衛國公外孫女、與陸觀宇一起長大的女孩兒,也結不到什麼好親事。

    於是鎮南王把這門親事保留了下來。

    葉雅茗跟著裕寧長公主到了一個貴婦面前。

    裕寧長公主對貴婦笑道:「六堂嫂,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宣武侯府世子夫人葉氏。」

    她又對葉雅茗介紹道:「這位是鎮南王妃。」

    葉雅茗連忙行禮:「雅茗見過鎮南王妃。」

    「快莫要多禮。」鎮南郡王妃站起來,笑著虛扶了葉雅茗一把。

    她三十多歲年紀,長相美豔,是鎮南王續娶的填房,據說也是出身商賈之家。

    「人都說宣武侯世子夫人長得好,果然是花容月貌。」鎮南王妃誇了葉雅茗一句。

    「王妃才美貌呢,雅茗這長相,站在王妃面前都自慚形穢。」

    聽到這兩句虛偽的互誇,站在鎮南王妃身後的一個女孩子撇了撇嘴,臉上滿是嘲諷。

    鎮南王妃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轉過頭去對那女孩兒招手笑道:「月華快過來見過宣武侯世子夫人。」又對葉雅茗笑道,「這就是我家二姑娘慶容縣主。」

    楚月華的眉頭微蹙,不情不願地走出來幾步,滿臉不屑地打量著葉雅茗,神情極為輕蔑。

    鎮南王妃臉色變了變,卻也什麼都沒說,只看向葉雅茗的眼神裡滿是歉意。

    葉雅茗仿若沒看到楚月華那表情那眼神一般,朝她行了一禮:「雅茗見過慶容縣主。」

    楚月華點了點頭,冷冷出聲:「免禮。」說著便回了鎮南王妃身後坐下,拿起桌上的點心吃了起來。

    鎮南王妃那臉上的笑容頓時掛不住。她有心想跟葉雅茗客氣兩句,說「小孩兒不懂事」之類的話,卻也知道繼女那臭脾氣。

    她要真敢這麼說,楚月華就敢當眾給她沒臉。

    嫁進鎮南王府這些年,她沒受婆婆丈夫的氣,反而受了不少繼子、繼女的氣,甚至她的兒子都差點被藥死。饒是如此,史氏還要在外面說「後母惡毒」,壞她名聲。

    衛國公府一夜之間被抄家砍頭,她心裡快意得獨自舉杯慶祝了好幾回。可恨的是史氏沒死,叫她心裡沒那麼痛快。

    這會兒她也只當沒看見,朝葉雅茗歉意地笑笑,問裕寧長公主道:「怎麼沒見著二長公主?」

    裕寧長公主在楚月華十分無禮地打量葉雅茗時臉就拉了下來,看到她連禮都不回更是徹底黑臉。

    她跟當今皇上都是太后所出,便是今日作東的太嬪所生的康親王都不敢對她無禮。

    結果倒好,一個隔房堂兄郡王的女兒倒是當著眾人的面給了她個大沒臉。

    葉雅茗是她領過來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楚月華再對葉雅茗不屑也不能這樣當眾打臉。這不是打葉雅茗的臉,而是打她這位皇家姑母的臉。

    不過當眾訓斥楚月華,不光顯得自己這個姑母嚴苛,更是會叫楚月華更恨葉雅茗幾分。裕寧長公主打定主意要去鎮南王面前說說,叫他好好管教管教自己這個女兒。

    葉雅茗仿佛沒看到楚月華的無禮似的,臉上的笑容都沒未變,後退兩步站在裕寧長公主身後,等著她與鎮南王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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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四章 警告

    裕寧長公主儘管知道鎮南王妃管不了楚月華,仍然遷怒於她。

    她冷冰冰地道了一聲:「不清楚。」便拉著葉雅茗氣衝衝地離開了廳堂。

    她們此時正位於康王府廳堂之中,這廳堂極大,許多人三三兩兩地或坐或站地在那裡寒暄說話。

    本來大家就對葉雅茗好奇,這會兒知道葉雅茗要跟未來弟媳婦見面,且陸觀弈和陸觀宇跟仇敵也差不多,這未來妯娌倆註定不會和睦,因此都十分八卦,一個個都停下了聊天,望著這邊吃瓜。

    楚月華的無禮,所有人都看在了眼裡。

    見裕寧長公主氣衝衝離開,康王妃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追了出去。

    其餘所有人如刀子一般的目光都朝楚月華看去。

    有些年紀大的宗室女眷便搖頭:「慶容縣主太沒規矩了,真是被史氏教壞了。」

    她們是皇家人,下面官員的妻子給她們行禮也可以不回禮,但也要看情況而定。

    楚月華只是縣主而不是公主,葉雅茗即便出身低微,她嫁進了一品大將軍府,自身是四品誥命,陸忠勇和陸觀弈都是邊關將領,便是皇帝對他家都禮遇幾分。從這一點上來說,楚月華對她都應該以禮相待。

    更何況,楚月華跟陸觀宇訂了親,葉雅茗往後便是楚月華的長嫂。如果沒有皇家這層身份在,兩人見面,應該是楚月華先給葉雅茗行禮才對。

    現在有皇家這一層身份,兩人算是各高對方一頭,應該以平禮相待。

    更不用說這其中還有裕寧長公主的面子。

    因此楚月華這做法就顯得太過無禮了。

    屋外,康王妃一個勁地給裕寧長公主道歉。

    「這不關你的事。」裕寧長公主道,「要道歉也應該是鎮南王妃來,皇嫂你可別什麼事都往身上攬。」

    她又道:「這件事我定然跟六皇堂兄好好說說,叫他管教一下女兒,也免得給我們皇家丟臉。」

    康王妃不好接這話,轉頭笑著對葉雅茗道:「陸夫人你別往心裡去。那丫頭沒個親娘,現在的鎮南王妃不好管,也管不到她,這才養成了這樣的性子。」

    葉雅茗笑笑,沒有說話。

    她不能說不在意。

    楚月華是皇家人,正二品品階,比起她這個四品誥命來地位確實高許多。人家不給你臉,不給回禮其實也說得過去。她沒資格表示委屈。

    可她要表示不在意,表現自己的大度,把當場發作的裕寧長公主置於何地?楚月華真要說失禮,就是不給裕寧長公主的面子。

    「行了,你去找人玩去吧。」裕寧長公主不想讓葉雅茗為難,對她道,「我還有事跟康王妃說。你跟著不方便。」

    「是。」葉雅茗朝二人行了一禮,「雅茗告退。」

    她沒回廳堂,而是出了正院,找了康王府的丫鬟婆子問了陳夫人所在的地方後,帶著紫鳶、青枝往池塘邊走去。

    裕寧長公主是個乾脆性子,以她的地位,也無需顧及誰。楚月華不給她面子,她自然也不會給鎮南王的面子。

    當即她讓康王妃安排了個地方,讓人把鎮南王叫來,把楚月華的所作所為跟他說了一遍。

    她道:「不是我要維護外人,幫著外人數落自家侄女。實則月華是誰教養大的,滿大晉誰不知道?現在她不夾著尾巴做人,還敢給宣武侯世子夫人甩臉子,甚至我這個姑母的面子都不給,她到底哪來的底氣?現在除了你,還有誰給她撐腰?」

    這話說得鎮南王冷汗潸潸。

    裕寧長公主這話,殺人誅心不過如此。

    開始裕寧長公主說的時候他其實並不以為然。不過是小孩子家家的任性一點,不給宣武侯世子夫人面子,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他們皇家人,有任性的資本。

    可裕寧長公主這話一說,他就坐不住了。裕寧長公主就差指著他的鼻子,說他自以為自己比衛國公還要厲害,所以才縱得楚月華不知天高地厚。

    衛國公府現在就是禁忌,是誰也不能提的存在。

    「不至於,不至於。陸家兩兄弟一向不睦,月華她既跟陸二小子訂親,對陸大小子的媳婦沒個好臉色不是正常的嗎?何至於扯到別處去?她要真有那心機,也不至於當眾給人沒臉了不是?」

    他站起來朝裕寧長公主行了一禮:「月華在皇妹面前無禮,堂兄給皇妹賠個不是。皇妹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她這一回。」

    他又正色道:「你放心,我回去定然對她嚴加管教。絕不讓她再在外面闖禍。」

    裕寧長公主站了起來:「你們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兒其實我並不想管。我今兒個多這句嘴,倒不是計較月華在我面前無禮,而是希望咱們都好好的,別惹皇上生氣。如果你覺得我是在攪事,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你好自為之吧。」

    說著她帶著丫鬟離去。

    鎮南王站在那裡好半晌,才咬著牙道:「先回前邊。」

    這時候離開,倒叫人議論紛紛。本來是小事一件,都被人說成了大事。因此鎮南王只強忍著。

    等到差不多到了宴席尾聲,他佯裝喝醉,叫人傳話到後面去,讓鎮南王妃帶著楚月華一起出來。

    回到府上,他就叫人拉著楚月華到佛堂前跪下。

    鎮南王世子楚宗華立刻上前阻攔:「父王您這又是唱的哪一齣?您可別被人挑唆幾句就責罰妹妹。妹妹打小失了親娘就夠可憐了,您要是再不疼惜她,她哪還有活路?」

    鎮南王妃暗自翻了個白眼。

    這話可不就在說是她這個繼母給鎮南王灌了迷魂湯,讓鎮南王找楚月華的茬兒嗎?

    這些年三個繼子繼女唯恐她跟丈夫感情好,小小年紀就做了不少挑唆、栽贓、陷害的事,甚至還給她兒子下藥,可憐她兒子小小年紀就整天把藥當飯吃。這後面可少不了史氏的手筆。

    要不是她長相美豔得了鎮南王歡心,又嫁進來不久就懷孕生了一個兒子,兒子現在又變成了這樣,鎮南王心生愧疚而憐惜她,再不信那三人的挑唆陷害,她現在還不定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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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記恨

    「你還說你還說。」鎮南王氣著指著楚月華道,「你叫你妹妹說說,今日她在康王府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不就是沒給葉氏那賤人回禮嗎?」楚月華嚷嚷道,「我是二品縣主,她不過是商賈出身的四品誥命。我受她個禮怎麼了?怎的所有人都得拿這事來說我?虎落平陽被犬欺,我現在倒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說著,她嗚嗚地哭了起來。

    今天為了這事,宗室那些老女人可沒少明裡暗裡地教育她。她真是受夠了,越發憎恨葉雅茗。

    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商賈之女,有什麼資格跟她肩並肩站在一起成為妯娌?還當成了世子夫人,成為嫂子壓她一頭。姨母說得對,陸觀弈那頭白眼狼就應該被直接弄死。早弄死了她也就不用受今日之氣了。

    鎮南王妃又暗自翻了個白眼。

    說這三兄妹有心眼吧,又整日被史氏挑唆著做些沒頭腦的事,變成這人嫌狗厭的性子;說他們沒心眼吧,又慣會在鎮南王面前裝可憐。

    「她是你皇姑母介紹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就是衝著你皇姑母你也得對她以禮相待。」鎮南王吼道,「再說妻憑夫貴,她既成了宣武侯世子夫人,那你就得敬著。」

    「爹,你吼妹妹做什麼?她年紀小,有什麼話你好好說便是。再說不就沒給一個侯世子夫人回禮嗎?有什麼大不了的?」楚宗華朝鎮南王吼了回去。

    母親早逝,大姨母和四姨母一再叮囑他要保護好弟弟妹妹,不要讓人欺負了去。

    楚宗華打小就以保護弟弟妹妹為己任,見不得他們在父親和繼母處受一丁點委屈。而原先他的外祖是衛國公,大姨母是皇后。不說鎮南王這種沒有實權的郡王,便是皇上都要懼衛國公府幾分。

    因此楚宗華三兄妹從來不懼怕鎮南王。鎮南王也不敢對他們說重話,唯恐他們去衛國公和皇后面前哭訴,讓人給他穿小鞋。出到外面去,別人因著衛國公府的權勢,又憐幾個孩子親母早逝,不願意跟他們計較。

    這就養成了楚宗華三兄妹跋扈任性的性格。

    「有什麼大不了?」鎮南王氣笑了,「你們以為還是從前嗎?從前你外祖是衛國公,對別人無禮些自然沒什麼。可現在你們是什麼身份,多少人看你們不順眼。你們不說夾著尾巴作人,還敢給裕寧長公主沒臉,你們要是活膩歪了早說,別連累我們一府的人。」

    鎮南王要不說最後一句話還好。最後一句話可把楚宗華三兄妹惹惱了。

    「你不就怕我們連累您嗎?以前我外祖得勢的時候,你可沒少沾光。現在就開始翻臉不認人了?你要怕我們連累你,我們走就是了。」

    楚宗華說完拉著楚月華就走,楚昱華緊跟其後。

    鎮南王指著他們的背影,氣得渾身發抖:「你看看這些孽子,真是氣死我了。」

    鎮南王妃望著那三個遠去的背影,目光閃爍,神色晦暗不明。

    ……

    葉雅茗在回侯府的馬車裡,就把在康王府裡發生的事跟陸觀弈說了。

    陸觀弈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慶容縣主楚月華和她那兩位哥哥,可沒少欺負他。

    他原跟著祖父祖母過,並不往宣武侯府去;祖父去世後他也住在別院裡,跟史氏和陸觀宇是井水不犯河水。就算史氏把他當成眼中釘肉中刺,可表面上總要點臉,沒敢做得太過份,畢竟她還顧忌著他爹陸忠勇。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和陸觀宇都未成年,弄死了他也沒多大意義,因此史氏便按兵不動。

    可楚月華三兄妹不一樣。這三人仗著皇家人的身份和衛國公府的權勢,打著幫姨母和表弟出氣的旗號,時不時就要去尋他的麻煩。在知道父親的忍辱負重後,他不想給父親惹麻煩,便將這些氣都忍了下來。

    眼見著他和陸觀宇越來越大,世子之位不能再拖,楚宗耀在史氏的暗示下便想把他弄死。他見勢不妙才去的臨安。

    葉雅茗見陸觀弈臉色難道,連忙安慰他:「沒事,不過是沒回禮,真說起來她也沒錯。裕寧長公主今日去找了鎮南王爺,慶容縣主肯定要吃一頓教訓。廳堂裡許多長輩也幫著我說話呢。」

    陸觀弈搖搖頭:「你不明白。」

    他把從小到大被楚宗耀兄妹欺負的事都說了,道:「以他們的性子,他們欺負了人,如果對方忍著受著不敢聲張,這事也就過了。可他們欺負了人,對方嚷嚷起來讓長輩知道,他們被教訓,他們定然記恨在心,要找機會報復回來。」

    「今日楚月華被裕寧長公主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下臉子,回去後又被鎮南王責駡。她本就恨我入骨,又瞧不起你,之後定然要生事。」

    陸觀弈歎了口氣:「如果我一直陪在你身邊倒不怕。可年後我就要去邊關。」

    想了想他道:「我再派兩人到你身邊,暗中保護你。另外如果遇到麻煩,你定然要去找裕寧長公主,讓她替你作主。」

    說到這裡,陸觀弈萬分慶倖葉雅茗入了裕寧長公主的眼。

    「裕安長公主服喪一年,到二月便期滿了。你覺得我們需不需要把這件事往前推動一下?」他低聲問葉雅茗。

    如果裕安長公主成為了宣武侯夫人,她便是葉雅茗的婆婆了。到時候楚月華兄妹真鬧事,裕安長公主便能明正言順地替葉雅茗出頭。

    葉雅茗搖搖頭:「這事咱們千萬插手不得。」

    想來不管是陸忠勇還是裕安長公主都不大想再婚,更不用說兩人還差了六歲,女大男小,在世人看來並不般配。

    皇上為了鞏固皇權一定要給兩人指婚那沒辦法。可如果她跟陸觀弈為了一已之私、罔顧兩人的想法就促成這件事,那就太自私了。一旦讓人知道,她和陸觀弈可要把陸忠勇和裕安、裕寧長公主都得罪死了。

    「你放心,我會小心的。」她道。

    說著她又壓低了聲音:「我聽說鎮南王妃的兒子被楚月華的哥哥下藥差點丟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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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分析

    陸觀弈點點頭:「是有這個事兒。那時楚宗華十一歲,楚昱華九歲,楚月華只有五歲。鎮南王府宴客,楚昱華受了風寒呆在後院裡沒到前頭去,看到鎮南王妃剛滿一歲的兒子被奶娘帶著在花園裡玩耍,便以帶弟弟玩為由抱了孩子就走。」

    「奶娘嚇得半死,趕緊叫了身邊丫鬟去給鎮南王妃報信。楚昱華頓時生惱,讓小廝把她拉著扔外邊去,自己抱了孩子回屋,拿著自己要喝的藥灌給孩子喝。」

    「鎮南王妃出身低,楚家三兄妹又有外祖撐腰,她原先是很怕事的。可看到兒子被硬生生地灌藥,還受驚哭得要厥過去,她當場發作鬧了起來。當時宴客,後院都是各府女眷,這事便傳得人盡皆知。後來聽說,她兒子當晚就病了,病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後身體就不好。」

    葉雅茗回想起今天看到鎮南王妃的情形,道:「她肯定很恨那三兄妹吧?」

    陸觀弈點頭:「可不恨嗎?只是現在那三人都成年了,楚宗華早早成了世子。鎮南王這人又是個得過且過的,只求安穩度日,只要不鬧到他面前,不影響他吃喝玩樂,他都懶得管。」

    說到這裡,他看向葉雅茗:「你是想……」

    這話只說了半句,他沒說下去,但兩人都心知肚明他要說的是什麼。

    葉雅茗問道:「行不行?」望向陸觀弈的目光裡帶著一抹痛惜之色。

    儘管這一抹痛惜一閃而過,仍被陸觀弈捕捉到了。

    他緊緊地握住了葉雅茗的手,歎了一聲:「可以佈局。但不到萬不得已,我建議還是不要動手。」

    以陸觀弈的心機手段,當年自是不怕那三兄妹的。無奈當時衛國公府勢大,楚宗華等人又是皇家血脈。史氏正愁沒辦法抓他把柄,一直派人盯著他。他一旦出手,必然會被史氏抓住大作文章。為了陸忠勇的大計,他只能忍耐,甚至避走臨安。

    這三兄妹雖然欺負他,卻也只口舌上的羞辱,想惹得他動手打人,好讓史氏抓住把柄,讓他沒機會做侯府世子。他們倒沒動過手,沒給陸觀弈造成實質上的損傷。

    鎮南王妃的兒子成了病秧子,她自己後來又懷過一個,也不知是她本來就身體不好還是中了道,懷到兩個月的時候就流產了,之後便再沒動靜。而鎮南王府在史王妃活著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庶子庶女。後來續娶現任王妃,也只有一個庶女,卻沒有庶子。

    因此儘管衛國公府倒臺後,鎮南王擔心皇上看史氏外孫不順眼想把楚宗華這個世子換下來,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

    是人都護短,鎮南王可以不喜歡這三個兒女,可別人真要動他們,恐怕鎮南王第一個就不答應。

    殘害皇家血脈,這罪名太大,是要被滿門抄斬的。因此陸觀弈一直沒有動這三人。

    陸觀弈把這些細細分析給葉雅茗聽,道:「如果楚月華不做什麼,咱們也別動。可一旦她要對你不利,你也不必留手。不過這得好好佈局,回去後咱倆好好商議商議。」

    當年口舌上的羞辱,為了朝廷與父親,他可以忍;但他看不得葉雅茗受一丁點委屈。

    楚家這三兄妹,生長環境不正常,做事從不以常理出牌,橫衝直撞,做事不顧後果,還睚眥必報,偏上頭還沒有能壓得住他們的長輩。京城裡的世家子弟都不敢惹他們。

    楚月華真要因為今日之事恨上葉雅茗,要對她動手,陸觀弈承受不了葉雅茗被傷、被辱的後果。

    他知道剛才葉雅茗話裡的未盡之意,她是想借鎮南王妃這把刀將楚家兄妹幹掉。但鎮南王妃怎麼想的尚不清楚。這把刀用得不好,不光不能殺掉敵人,沒准還會傷了自己。

    所以這事得好好商議。

    葉雅茗問起另一件事:「今日怎麼沒見三公主?」

    康王設宴,除了去世的或在外地或生病的,皇家人幾乎都來了。葉雅茗還以為會遇上另一個對她懷有敵意的三公主呢,今兒卻沒見。

    「哦,駙馬養外室,在家鬧呢。」

    葉雅茗:「……」

    這年頭,駙馬都流行養外室嗎?

    陸觀弈又輕描淡寫地道:「這外室,我叫人捅出來的。」

    葉雅茗:「……」

    看到葉雅茗瞪圓的漂亮眼睛,陸觀弈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臉,被葉雅茗一掌拍飛。

    馬車回到府上,時辰已不早了。兩人在宴席上也沒吃什麼東西,便叫廚房做了湯麵來,吃完後沐浴,回到房裡躺下後才細細商議起楚月華的事。

    「阿弈……」葉雅茗拍開陸觀弈作亂的手,示意他離自己遠些,「你有沒有想過,史氏、陸觀宇、楚家三兄妹其實是一體?楚月華為何看我不順眼?是因為陸觀宇。而史氏,你真以為她呆在老家鄉下,就甘心自己的兒子一輩子被壓得永遠翻不了身嗎?」

    陸觀弈,字子默。他的老師和平輩的朋友都稱他子默。但字是他在讀書後取的。親近的長輩打小就叫他「弈兒」。

    葉雅茗稱他為「子默」,陸觀弈覺得把關係叫遠了。外人才叫他子默呢。兩人在歡愉之後就稱呼問題商討過多次,葉雅茗對「弈哥哥」、「夫君」這些都敬謝不敏,最後把稱呼定為「阿弈」,雙方這才滿意了。

    陸觀弈苦笑:「怎麼會沒想過?」

    這些年,他受的苦,基本上都來自於這些人。

    陸觀宇因為有親娘護著,有楚家三兄妹充當打手,倒襯得他跟一朵白蓮花似的,沒對陸觀弈這個兄長做過什麼。可一切的根源在他。

    只要他在,史氏和楚家兄妹活著,陸觀弈和葉雅茗就不能太太平平過日子,總有得鬧騰。

    可楚家兄妹是皇家血脈,陸觀宇是陸忠勇的兒子,他們要真有個好歹,陸觀弈還是最終受益者,想動他們又不留後患,很難。

    他道:「這些年,我也不是什麼都沒做。我在史氏、陸觀宇和楚家兄妹身邊都埋了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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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05:46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二十七章 病弱

    葉雅茗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她也知道這事十分棘手。要想做得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那就得從長計議,需要用數年去佈局。

    可如果陸觀弈埋了棋子,事情就好辦多了。

    她道:「史氏老謀深算,又在老家鄉下;陸觀宇如今跟著公公在邊關。唯有楚家兄妹是活子,又容易被史氏挑唆,替陸觀宇出頭。所以撬動這件事的關鍵就在鎮南王府。你讓那邊的棋子摸清楚楚家兄妹的行蹤,再搞清楚鎮南王妃的性情。」

    她頓了頓:「至於之後怎麼辦,看看情況再作打算。」

    她跟陸觀弈也明白,事情就先只能做到這一步了。

    陸觀弈即將要去陸忠勇麾下,陸觀宇也在那裡。有道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邊關,一個軍營的人想要害你,有太多的機會了。

    而同樣,陸觀弈也不放心她這邊。擔心楚家三兄妹跟瘋狗似的咬住她不住。那三人可是什麼都幹得出來。惹什麼都別惹瘋狗。

    所以他們要不就按兵不動,要不然就一棒子把楚家三兄妹和陸觀宇都打死。想要做到後者,就只能等待機會。

    陸觀弈點頭:「我把這些人都交給你,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他們。」

    他撫著葉雅茗的背,十分歉疚:「都是因為我,把你拉到這麻煩之中來。」

    葉雅茗倒不後悔。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兒?就算她不嫁給陸觀弈而嫁了別人,也會有其他的煩惱。

    新婚一個月,陸觀弈無論相貌還是性情,以及做事的風格、邏輯思想,甚至床上的表現,都十分合她的心意。她覺得就算是放在現代社會,她也挑不出比他更合意的人了。

    為了這樣一個人,便是要處理一些他身份上帶來的煩惱也沒什麼。在搞人這方面,她還真沒怕過誰。

    不過話不能這麼說。

    她笑嗔了他一眼:「你知道就好。往後可得對我好些,不能動歪心思,連多看別的女人一眼都不成,我可是要吃醋的。」

    新婚燕爾,陸觀弈本來就愛她愛到骨子裡。這嬌俏的樣子哪裡還能讓陸觀弈把持得住?他低下頭去,用唇堵住了葉雅茗的嘴。

    一陣掌風過,紅燭熄滅,只留下一室旖旎。

    ……

    此時的鎮南王府裡,鎮南王妃滿臉疲倦和悲涼地從兒子的院子裡出來,步伐輕浮地回到自己房裡,一頭倒在軟榻上。

    貼身嬤嬤和丫鬟給她換了衣服,又打帕子給她擦了手臉。

    陪房蔣嬤嬤給她輕輕地按摩太陽穴,心裡暗歎一口氣,嘴裡低聲安慰道,「公子會好的,王妃放寬心。您得保重自己。只有您好了,公子才能好。」

    鎮南王妃搖搖頭,眼淚一滴滴落到臉頰上:「嬤嬤,你我都知道,昭兒他……」

    說到這裡,她終於抑制不住,哪怕是用帕子拼命捂住嘴,也壓製不住在哭出聲來。

    當年楚昱華那碗藥哪怕只灌進了一半,也對孩子造成了很大的損傷。再加上驚悸。她兒子當時大病了一場。

    這些年太醫一直在替他調養,但也只能讓他活著,身體仍是極差,哪怕一點點風寒都能要了孩子的命。十一歲的少年,本應該跟著父母出府應酬,見見世面了。可鎮南王妃根本不敢帶他出去。

    今日他們出去赴宴,楚昭華看天氣還好便出來在院子裡走走。沒想到就受了寒,今兒晚上便又發起熱來。

    偏鎮南王爺喝了酒,回到府裡就鼾聲震天睡死過去。楚宗華三人不搗鬼就好了,哪可能來看顧這個異母弟弟?因此就只鎮南王妃一個人,請郎中熬藥地忙碌著,一直守在兒子身邊。

    半宿過去,楚昭華喝了藥終於睡去,燒也退了一些,鎮南王妃這才得以歇息一會兒。

    「嬤嬤……」她忽然睜開眼,抓住蔣嬤嬤的手,「你說,要是昭兒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麼辦?」

    她兒子這身體太過病弱,郎中早說過,不定什麼時候一陣風寒就去了,讓她心裡有個準備。

    她看著孩子日日受病痛折磨,心如刀絞,有時候也不禁在想,自己拉著他在這世間受苦,是不是太過自私?

    當年史氏做了手腳買通了她身邊的丫鬟,給她的吃食裡下藥,不光讓她流產,還讓她再不能生育。兒子一走,留她在這吃人的鎮南王府裡,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蔣嬤嬤被她這話嚇了一跳。

    不吉利的話,在王妃這裡是絕對的禁忌,半點這種意思的話都是不能說的。

    這會兒王妃自己竟然不顧禁忌地說出來,蔣嬤嬤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她趕緊雙手合什,朝空中禱告:「各位走過路過的神佛鬼怪,千萬別聽我家王妃胡言亂語,她剛才的話當不得真。求你們保佑我家三公子身體康健,平平安安。」

    她又吩咐丫鬟:「趕緊去院子裡燒三柱香,撒點水飯。」

    丫鬟趕緊去了院子裡。

    蔣嬤嬤又拉著鎮南王妃去燒香拜佛,禱告了一番。

    也不知是太醫醫術高明,還是半夜求神拜佛起了作用,下半夜楚昭華的燒沒有反復,叫鎮南王妃鬆了一口氣。但高熱下去,楚昭華的病症又轉為了咳症。

    鎮南王妃日日守在兒子床前,心如刀絞。

    ……

    第二日,陸觀弈便將他埋的幾路棋子,如何與他們聯繫都一一告訴了葉雅茗。又招了聯絡那邊的中間人過來,跟葉雅茗見了一面。

    他跟他們交待:「我跟夫人夫妻一體,你們對她就跟對我一樣,有什麼事儘管跟夫人說,夫人的話就是我的話。」

    這些人都是在各處當差的,原先沒見過葉雅茗。只聽說大公子成親了,娶了商賈家的小姐,他們還暗自替公子憤憤不平——憑公子的身份樣貌,原應該娶個世家嫡出小姐的。那衛國公府和史氏害人不淺。

    可這會兒聽了陸觀弈的話,大家對葉雅茗態度便變了,一個個恭敬地對葉雅茗行禮。

    而陸觀弈夫妻倆也得到了昨晚楚昭華病了一場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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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八章 設宴

    聯絡鎮南王府那條線的人道:「王府三公子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以前還是半年一大病,一月一小病;現在恨不得是五日一大病,三日一小病。太醫出了門就直搖頭。鎮南王妃原先還總哭,現在大概哀莫大於心死,哭的時間都少了,只成日發呆。」

    陸觀弈和葉雅茗對視一眼。

    陸觀弈給了賞,打發人下去。夫妻倆卻沒就這件事說什麼。

    這種事,不能急,最好是順勢而為。目前只能盯著這幾處,坐等最合適的時機。

    隔了兩日,宣武侯府也宴客,陸觀弈和葉雅茗回請了請他們赴宴的這些客人。

    在這次宴會上,葉雅茗又見到了鎮南王妃。鎮南王妃一如既往地美豔,除了臉上的粉厚些,絲毫看不出她日夜為病弱的兒子心力交瘁的模樣。她坐在一眾貴婦間,與眾人談笑,應酬得當。只是在偶爾的瞬間,才露出疲憊憂慮的神情。

    這次宴會,葉雅茗不光請了父母、大伯和兩個妹妹,還請了葉茹慧一家和葉雅秀一家。

    宣武侯府宅子多,客人按著身份地位分坐一處院子,也在那處院子用膳,倒不會因身份太過懸殊,鬧出誰唐突了誰,誰又冒犯了誰的事情來。

    葉雅秀只知道堂妹嫁入了豪門,沒接觸過還沒有真切的感受。

    可此時坐在宣武侯府描金彩繪、雕樑畫棟的廳堂裡,看著屋內奢華的擺設和用具,耳裡聽著「康王妃來了」「裕安長公主來了」的話語,是真真切切感覺到了階級的差距。

    「弟妹,聽說你跟裕安長公主開了一家鋪子,就是京城那頂頂有名的點心鋪,是不是?」

    葉茹慧在來之前就聽婆婆、妯娌說起過這事,叮囑她來的時候打聽一番。這會兒見尹氏進來,便問起此事來。

    葉雅秀立刻豎起了耳朵。

    尹氏笑道:「是的。你也知道我在臨安開了一間。這裡我呆不長,本沒這想法的。後來裕安長公主在家裡呆得無聊,想找點事打發時間,問起茗兒,茗兒便竄掇著我們合夥開家鋪子。都是胡亂開的,打發時間而已,當不得真。」

    「那……」葉茹慧不好意思地道,「我夫家是開繡莊的,京城裡最大的那幾間繡莊就是我夫家的產業。弟妹你對開繡莊感不感興趣?要不我們也合夥開一間?」

    尹氏來之前就得了葉雅茗的叮囑,說姑母是老實的,但姑夫那一家子卻不是省油的燈;葉雅秀自己便是愛佔便宜的。沒准看著她那點心鋪子紅火,尤其是跟裕安長公主扯上關係,她們眼熱,會轉彎抹角地想往裡摻上一腳。

    尹氏也不管葉茹慧是真想拉她開繡莊,還是打點心鋪子的主意,她一概拒絕:「別別別,我後日就要回臨安了。便是那點心鋪子都是裕安長公主派管事來管,我哪裡還能開別的鋪子。」

    葉雅秀在旁邊道:「二嬸您手上的方子就是最賺錢的東西。不如我們合夥開幾間啊,也不用您打理,您只管拿方子入股,到時候等著分紅便是了。」

    她笑著親熱地挽住尹氏胳膊:「您要是怕抹了長公主的面子,那便讓她也參上一股,她占大頭也行,也不用她多操心,到時候直接拿分紅。您有方子,長公主的名頭可震懾宵小,我們幫著管理,三方合作,咱們定然能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尹氏得了葉雅茗的叮囑,應對起這兩人來倒也從容。

    她笑道:「我是不耐煩做這些的,二爺和茗兒整日忙得跟陀螺似的,我操心他倆都操心不完,更不用說還有音兒和玉兒的親事要張羅。不過你們既有這樣的想法,我也不能說不。畢竟咱們是一家人,能幫你們跟貴人搭上關係,那是再好不過。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是不是?」

    這話說得葉茹慧和葉雅秀心裡都十分舒坦。

    「不過這事我做不得主,得問過裕安長公主。你們也知道,人家是長公主,手裡根本就不缺錢,開個鋪子也只是玩玩,無聊時打發時間。咱們賺的那點錢,人家根本沒看在眼裡。如果她不願意,這事兒我就沒辦法了。到時候你們可別埋怨我。」

    「不埋怨,不埋怨。二嬸能幫著問一聲,我跟姑姑就承了二嬸大情。」葉雅秀笑道。

    葉茹慧又問:「音兒和玉兒的親事有著落了沒有?」

    「在相看呢。」尹氏現在做著買賣,每日接觸無數人,不說別的,觀言察色,應對說話那是練出來了。

    不管葉茹慧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她就不打算讓她把接下來的話說出來,直接將李家和陳家的條件說了一遍。

    「這只是我們宅子附近的鄰居家,托人來打探口風的。其他還有別的條件更好的人家,其中不乏世家。」

    「世家?」葉雅秀吃驚地問道。

    「對。」尹氏笑道,「能跟宣武侯世子做連襟,還是有世家子弟願意的。更何況,我們嫁妝豐厚。」

    她這麼一說,兩人就明白了。

    可不是。那些世家子弟也就她們這種人家才覺得高不可攀。可一個伯爵府或侯爵府裡,嫡庶子女一大堆,嫡庶孫子女一大堆,這種人家的庶子要是自己沒有讀書的天賦,就真不值錢了。

    有宣武侯世子這樣的連襟,娶葉家的姑娘就不掉價;而對方嫁妝豐厚,還能得實惠,以後分家了也不怕沒飯吃。這樣的親事多的是人願意要。

    想明白後,兩人想再次推銷自家適齡男子的話就說不出口了。

    饒是葉雅茗這兩年加強鍛煉,忙碌了一天,等把最後一批客人送走,她也覺得腰酸背痛。

    「辛苦你了。」陸觀弈走過來給她揉肩,開玩笑道,「要不我背你回去?」

    葉雅茗眼眸閃亮亮的:「真的?」

    陸觀弈沒廢話,直接到葉雅茗面前蹲下。

    夏嬤嬤趕緊在一旁道:「世子爺,我們夫人已派人去抬轎子了,一會兒就來。」

    世家夫人,蹶起個屁股被男人背在背上,傳出去不定怎麼被人笑話呢。她是死活不讓小倆口做這沒譜的事的。

    葉雅茗聳聳肩,對陸觀弈道:「沒辦法了,我得歸夏嬤嬤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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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九章 除夕夜

    宴會隔了一日,葉鴻昌、葉鴻盛和尹氏帶著兩個孩子回臨安。葉雅茗這日沒事,便去送了幾人。

    到了城門口,她下車叮囑葉鴻盛:「爹,過完年您就留在臨安,等開春了我回去製茶,您就別過來了。」

    「不過來嗎?」葉鴻盛猶豫道。

    過完年就快到正月十六了,二月末就得製茶,中途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來回奔波也是麻煩。

    但這茶館是他一手開起來的,他又有點不放心;估計妻女也不放心她們的點心鋪子。他正糾結著要不要年後到京城裡來。

    「頂風冒雪的,路上又辛苦,您來回奔波,要是生病了可怎麼好?」葉雅茗道。

    旁邊正想說話的葉鴻昌聽到這話,默默地又閉上了嘴。

    葉雅茗看向他:「大伯,您有話就直說。」

    葉鴻昌道:「我問過你爹了,想不想以後一直在京城呆著。他倒是意動。我就想問問,製茶那邊離不開他嗎?要是離不開,這話就當我沒說。」

    「倒沒有離不開。只今年春茶裡的貢茶需得我跟我爹親自動手,其他的都交給製茶師傅,茶葉品質我也專門派人去檢查,無需我爹一直守在臨安。」

    葉雅茗說著,問道:「大伯您想以後一直呆在臨安了?」

    葉鴻昌點頭:「我是有這麼個想法。」

    他解釋道:「茶館比茶樓重要,京城這裡的茶館還是由你爹打理最好。茶樓這邊有掌櫃也差不多了。」

    以前葉家的主要產業就是白藤縣的那處茶園和京城、臨安兩處茶樓,以及臨安的茶坊、茶廠。茶園只製茶的時候才要管,他跟老爹各管一個茶樓,茶坊原交給葉鴻榮打理,茶廠則是葉鴻盛在管。

    葉崇明要掌管臨安所有產業,京城這邊自然是他這個長子來打理。

    現如今葉家的產業多了,京城茶樓就變得微不足道起來,不說別的,只京城集香館平時淡清時節的收益都比茶樓強一倍有餘,更不用說徽州、閩州那邊的收益了。

    既如此,實在不需要他死守在這裡。要守也不是守茶樓而守茶館。

    可論起跟貴人打交道,不得不說以前不擅言辭的二弟比他更合適。他做生意多年,為人未免圓滑,不怎麼討貴人喜歡。二弟憨真、坦誠的性子倒是投了他們的緣,更不用說貴人知道他是宣武侯世子夫人的爹,也會給幾分面子。

    「另外,我一個人在外多年,也該回去陪陪你大伯母和大哥他們了。」葉鴻昌笑道,「你娘在京城開著鋪子,正好讓她在京城陪著你爹。你在京中的時候,一家人也能團聚。」

    「當然,這只是我的想法。具體如何安排,還得聽你祖父和你的。」葉鴻昌又補充了一句。

    葉雅茗笑道:「多謝伯父,您這安排實實在在是考慮到了我爹娘的情況,我替他們感激您。您既有此想法,我自是沒意見。您回去後跟祖父商議後決定吧。如果祖父同意,過完年後您還得辛苦一下來京城一趟。我跟我爹得三月中旬才能來京城。這其中有兩個月的時間,還得您來看著。」

    「好。」葉鴻昌自然無不同意。

    送別家人後,葉雅茗依然忙碌。除了參加宴會,她還要準備年禮。

    京城裡與陸家交好、與陸觀弈交好、與她交好的人家,都有年禮來往,另外還有陸三老太爺那邊,她都得斟酌著準備合適的禮物。

    過年的時候別家府上都是熱熱鬧鬧的,只有宣武侯府上只有陸觀弈和葉雅茗兩個人過年,顯得冷冷清清。

    陸觀弈卻道:「雖說只有咱倆人,我卻覺得比往年都要熱鬧。」

    自打祖父、祖母去世,他就最煩過年。

    唯恐史氏對他下手,他寧可背駡名也不願意回宣武侯府。擔心史氏去找陸斌的麻煩,他也不敢去陸三老太爺那裡,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別院。

    後來太子看他可憐,便叫他去東宮,跟他的幕僚們一起過年。

    跟幕僚們過年,太子還會去慰問一番,陪大家喝上兩杯酒,還有歌舞表演,氣氛十分熱鬧。但身處熱鬧人群裡,他內心還是孤獨的。

    今年雖說只有兩人,府裡冷冷清清的。可有了身邊的這個人,陸觀弈覺得此生已經圓滿,心裡比任何時間都溫暖安寧。

    陸觀弈舉起杯子,跟葉雅茗碰了一下杯,眸子裡溢滿了情意:「茗兒,謝謝你,願意嫁給我。」

    「謝謝,我也是。」葉雅茗望著他的俊顏,眼前有一剎那的恍惚。

    她來這了這古代三年,現代的一切竟然恍若隔世,變得不那麼真實起來。她在這裡幹了一番事業,還結了婚嫁給了陸觀弈。這一刻她真不知是莊周夢蝶還是蝶夢莊周,哪一世才是真實的了。

    不過,「此心安處是故鄉」。無論如何,這輩子有愛她的家人,有珍惜她的愛人。她希望這輩子每年的除夕,都能像今晚這樣,有一個愛她而她也喜歡的人在身邊,甜蜜恩愛,白頭偕老。

    她舉杯跟陸觀弈再碰了一下,朝他嫣然一笑:「我希望年年有今日,歲歲有朝。」

    陸觀弈與她碰了一下,仰頭喝盡了杯中酒,拿過一個精美的木匣子,遞到葉雅茗面前:「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葉雅茗打開匣子一看,驚呼出聲:「翡翠?」

    要說她上輩子有什麼喜好,除了美食外,她最喜歡的首飾就是翡翠。她喜歡那綠盈盈的感覺。上輩子她有一整套玻璃種帝王綠的翡翠首飾。

    準備訂親的時候陸觀弈就問過她,喜歡什麼樣的首飾,她隨口便說了。

    當時真的是隨口一說。因為即便換了個時空,但地理位置沒變,大晉本土並不產翡翠,這裡人時興的都是羊脂玉。

    葉雅茗實在沒想到陸觀弈會給她找來這麼一套首飾!

    她拿起裡面的一塊玉佩放到眼前端詳。

    陸觀弈有些緊張,湊過來問道:「怎麼樣?是你想要的那種玉嗎?」

    「對。」葉雅茗朝他甜甜一笑,順勢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正是我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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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06:2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百三十章 禮物

    「不過你是怎麼找到的?」她問道。

    「你說了之後,我就派人去南邊找,最後終於找到了這種,緊趕慢趕地叫工匠雕刻成首飾送來。」陸觀弈笑道,「南邊還有許多這種玉石,你想要我以後再叫人送來。」

    葉雅茗心裡感動。

    此時交通不便,從北邊到南邊路途遙遠,還要出國門,再上還要找這個玉石,這其中不知要費多少功夫。

    她搖搖頭:「不用了,有這麼一套就夠了。」

    也不知道當地是沒有,還是尋這玉的人不懂得挑選,這一套翡翠只是高冰種而非玻璃種。不過這是陸觀弈特意送給她的,意義格外不同。在葉雅茗心裡,這套首飾比上輩子那套玻璃種的還要珍貴。

    所以,有這一套就夠了。她不希望陸觀弈的手下為了她這麼點小愛好日夜奔波、勞民傷財。

    陸觀弈握緊了她的手。

    他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他為此而深深動容。

    葉雅茗道:「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

    「是什麼?」陸觀弈眼眸發亮地問道。

    葉雅茗起身,從旁邊的几案上拿過一個匣子,再遞給陸觀弈一把鑰匙:「你打開來看看。」

    陸觀弈見那匣子上還一個鎖,他看了葉雅茗一眼,心想是什麼禮物這麼貴重,竟然在家裡也要上鎖。不過他還是麻溜兒地接過鑰匙打開了鎖。

    在掀開蓋子的那一瞬間,他愣住了。

    他轉過頭來,看向葉雅茗:「兵書?」

    葉雅茗點頭:「對。」

    《三十六計》,上輩子被當成CEO們必讀書之一,她將此事通讀並背誦了下來,受益匪淺。

    因為喜歡,她還看過《孫子兵法》,可惜沒能背誦。

    這段時間她看陸觀弈一直在看兵書。不過古代的兵書實在不多,來來去去就那幾本。其中並沒有《三十六計》,她便萌生了把《三十六計》默寫下來送給陸觀弈的想法。

    「這是我在夢中讀到的,作者不可考。」

    陸觀弈聽說是神仙授予中的兵書,頓時激動不已,飯也不吃了,讓丫鬟打了水來淨了手,便看起書來。

    葉雅茗知道他這一看就不會再放下,好在兩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她讓人收拾了桌子,對陸觀弈道:「去書房看吧。」

    陸觀弈根本不想放下,不過還是聽她的話,去了正院的西間書房。

    葉雅茗則回東間洗了澡自己睡下了。

    第二天她起床,問青枝:「世子爺昨晚是不是一晚沒睡?」

    「可不。」青枝給她遞了帕子,「書房的燈亮了一夜,這會兒好像還在看書呢。剛才我看到安泰拿了洗漱的東西過來,卻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葉雅茗洗漱完,便去了西間,果然看到安泰拿著東西站在那裡。

    見了她來,安泰眼眸一亮,小跑過來道:「夫人,您勸勸公子吧。他都看了一夜的書了,現在還坐在那裡。小的擔心他身子吃不消。」

    「好,我會勸他。」葉雅茗說著,進了書房。

    陸觀弈正坐在書案前寫著什麼,葉雅茗進來都沒察覺。

    葉雅茗擔心驟然說話嚇到他,故意弄出些響動。

    「出去,別煩我。」陸觀弈皺眉道。

    葉雅茗知道他以為進來的是安泰,便出聲道:「是我。」

    陸觀弈一怔,轉過頭來,看到葉雅茗,頓時滿臉興奮地朝她伸出了手:「茗兒,你給我這書實在是太好了。真不愧是神書,厲害,實在是太厲害了。」

    葉雅茗走過去,看他寫的感想,問道:「這個戰術分析用的是實例嗎?」

    「對。」陸觀弈道,「都是大晉以往的戰例。」

    他興致勃勃地指著他寫的一段話道:「你看這個戰例,如果先用三十六計中的調虎離山計,再來個釜底抽薪,就能大獲全勝。」

    說到這裡,他神色黯了下去:「可惜當時的將領使錯了計謀,結果羊入虎口,兩萬兵力折損了大半。」

    葉雅茗當初對《三十六計》是很有研究的。她年紀輕輕就能縱橫商場,將企業做成跨國上市公司,靠的可不僅僅是聰明的大腦。

    她擅於學習,會把學習到的理論運用到實踐之中,並加以靈活運用。

    她看著陸觀弈寫的那場戰役的人員對比、戰況分析等情況,點頭道:「調虎離山之後可以來個混水摸魚。你看大金的兵力都不是一個部落的,部落與部落之間互不相識。再加上調虎離山之後他守衛空虛,咱們只要派一支精兵換上他們的衣飾,扮成他們的兵進去,把他們的將領殺掉……」

    站在門外的安泰和紫鳶聽著屋裡熱烈的討論聲,面面相覷。

    夫人不但沒把世子爺勸出來,反而把自己也折進去了。

    不過安泰很高興,十分高興。

    他實在沒想到世子夫人竟然有這樣的見識,不光能給世子爺送神書,還能就著神書裡的東西跟世子爺討論戰術。

    縱觀整個大晉都找不出第二個這樣的女子。公子能娶到這樣的夫人,真是老天保佑。

    ……

    京城的宴席似乎永遠參加不完。年前沒有來得及設宴的人家,年後定然開宴,遍邀親朋好友。

    本來宣武侯府的地位是很尷尬的。因為陸忠勇常年駐守邊關,京城人跟他都不熟悉。以前代表宣武侯與人交際的都是史氏。可史氏已即便沒被殺頭囚禁,也已打上了罪犯的標籤,往昔與她交好的人都避之不及。

    故而即便宣武侯陸忠勇成為了手掌兵權的「新貴」,大家如果找不到理由與侯府相交,也沒辦法下帖子請宣武侯府的人赴宴。

    無奈葉雅茗開了個茶館。那幾日趁著辦會員卡的功夫,京城的達官貴人都跟她有了交集。再加上年前宴會上裕寧和裕安長公主引著她與各家主母認識,交際圈是越來越大,請她赴宴的人也越來越多。

    在赴宴的馬車上,陸觀弈笑著對她打趣道:「我是沾了你的光了。要不然我可接不到這麼多請柬。」

    他以前在京城裡地位尷尬,礙於衛國公府的權勢,權貴們都不許小輩與他來往,因此他人緣並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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