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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應小璐 -【總裁高深莫測(超級總裁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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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28:3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應小璐 - 總裁高深莫測(超級總裁之二)

拜託!她只是應徵個小助理,
這鳥公司還對她挑三撿四的。
不過,奇蹟竟然發生——她被錄取了!
難道真的跟那跩跩的男子有關!?
而且再度在公司遇見他時,
他還理所當然地要她報答他!?
這家公司是專出土匪是嗎?
不僅愛佔人便宜,還會吃人豆腐。
他甚至還奪走她的初吻!
而她自己似乎也還挺享受的。
哎呀呀!她會不會變成一個「色女」了?
不然,怎麼每次遇見他,
她腦中就會漾滿莫名的煽情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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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29:09 |只看該作者
楔子

  空氣中散發一股霉味,老舊的辦公室裡滿滿堆著會計報表,和一張張像是水災過後報廢的泡水桌。幾位毫無生氣的上班族埋頭苦幹,一看就知道這裡比公家機關還沉悶。

  一片死寂,沒有人敢抬頭,因為老闆正站在前面,緊盯著剛被解雇的員工收拾東西,怕她手腳不乾淨。

  寧靜用力關上抽屜,再看看有沒有遺漏什麼東西。

  其實,也沒啥好整理的。太陽能搖頭娃娃、仙人掌、粉紅色羽毛筆,一些可愛的小擺飾……這些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保留一點想像空間,不然哪裡撐得了一天。

  快,趁機給他點顏色瞧瞧,心中的邪惡天使,從角落裡出現。

  不行啦,好來好散,退一步海闊天空。心中的善良天使,立刻出面制止。

  也對,反正以後也沒有機會再見。

  寧靜拎起包包,擺出刑滿出獄解脫般的表情穿過老闆身旁,忍不住虧說:「別用那雙賊眼盯人,我連你一根『頭髮』也不會拿走。」

  看他由紫轉青的臉,寧靜假好心補充著:「啊!對不起,說錯了。即使想拿,也拿不走。」

  邪惡天使舉出勝利的手勢,向善良天使炫耀。

  通常碰到男女之事,都是善良天使佔上風,只有這些小不拉幾、無傷大雅的事,它才有機會扳回一成。

  天性膽小的同事只敢抿嘴偷笑,儘管沒有抬起頭,也知道老闆此時青筋暴突。

  比地中海還要慘的是天生無毛症,老闆從小就被一路恥笑,最痛恨講到頭髮。如果有人膽敢在洗手台留下「證據」,老闆絕對會以FBI刑事鑒定的高標準,徹底緝拿真兇。

  所以大家下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趴在地上清理現場。

  真悲哀!

  為自己,也為同事、連五斗米都不到的薪水。

  看看這棟已屬危樓的大廈,外牆脫落,電梯總是發出匡啷匡啷叫聲,每次安全走出電梯,還得說聲阿彌陀佛,感謝佛祖保佑。

  而寧靜是這裡的異類,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不像其他人,襯衫永遠皺不拉幾,泛黃的袖口到處沾著原子筆油墨,最後連Say  Goodbye的勇氣都沒有。雖然她和大家的關係也不算好,總還是有點小小失落。

  算了,沒什麼好在乎!三個月就像一場夢。只是這場夢醒來,身上還沾著濃濃的霉味。

  咚一聲,電梯彈了兩下,才不情願的開門。

  「還好沒有從半空中掉下來,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踩著細跟涼鞋,寧靜決定好好慰勞自己脫離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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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29: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時下最High的老鼠愛大米音樂鈴響起,寧靜接起手機,彼端劈頭就是一陣詢問:「下午怎麼沒去上班?」

  她正幻想自己是豪門少奶奶,優雅的坐在庭園喝下午茶,沒想到就接到李大海的查勤。

  「沒什麼,我不做了。」

  「什麼?你才做三個月,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拜託來的,怎麼說不干就不干?」他緊張的問。

  他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差事,不過是看中那裡單純,裡面的男同事一個比一個安全,條件一個比一個差,他可不想自己的女人被拐走。

  「表哥,不是我要抱怨,那裡的環境有夠糟,三個月已經是極限了。」

  「寧靜,現在景氣不好,一堆人失業在家,不要說不做就不做,我看,我再跟張老闆說說,你先休息幾天,再回去工作好了。」

  「不要,我才不要再回去。還有,這次我要自己找工作,不必麻煩你了。」想到今天上午被老闆批了一頓,說什麼數字錯誤、效率太差、電話太多、衣著不夠端莊等等。

  哼!還不是因為她染了頭髮,又剪了個時髦造型,才會給他藉機發飆的機會。

  「怎麼這樣說呢?阿姨拜託我好好照顧你,我當然要負責任。你初上台北,不知道人心險惡,我怕你被騙,才為你安排單純的工作環境。我會幫你留意工作,千萬不要自己胡來。」表哥一個勁說個沒完。

  寧靜從小在澎湖長大,連唸書都沒有離開。

  這次到台北工作,老媽不放心,才特別托表哥照顧,所以她每天固定都會接到表哥密集關切。

  說實在,她很不喜歡這位表哥,他有著讓人心裡發毛的眼神,又愛嘮叨,好像她是他的財產一樣。

  「就這樣說定了,工作的事你不要擔心。還有,沒事不要亂跑,免得碰到壞人。」表哥不放心地最後叮嚀。

  交朋友也要管,出門也要管,她可不希望重蹈覆轍,「表哥,不用麻煩了,我自己會……」

  話還沒說完,一陣怒吼傳來:「不可以,我不准你亂搞。」情急之下,表哥脫口而出。

  「為什麼?你不過是我表哥,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管我!」寧靜最討厭被人命令,好好說就算了,他有什麼資格越過界?所以,寧靜也不客氣的回話。

  「憑我是你的……」他支吾著,硬生生把「老公」兩個字給吞了回去。在他心裡,寧靜注定是他的人,他已經等了十年。

  表哥緊握著手機,一副想把它捏碎的模樣。這小妮子,真不知好歹。哼!等我把你娶到手,看我怎麼修理你!

  「不用的的的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以後的事情我自己處理,不用勞煩你了。」表哥一緊張就口吃,不管他要說什麼話,寧靜都沒有興趣聽。

  「好好好,別生氣,晚上帶你去吃飯,我們從長計議,從長計議。」表哥說完後就關掉手機,讓她沒有拒絕的機會。

  李大海長相還算文質彬彬,又是電腦工程師,每個月都帶著大包小包往她家跑,博得兩老歡心。

  她也不是不知道他的企圖,只是兩人想法完全不搭軋,尤其在那樣過度多禮的背後,讓人很不舒服。

  望著溫暖的冬陽,寧靜巴不得盡快曬去一身霉氣,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還是照原訂計畫,好好享受一下不上班的午後吧!

  「這裡是獨棟別墅區、這裡是健身中心、這裡是水療養生館、這裡是Spa區……我們完全採用歐洲最先進的設備,將來也只有擁有國際專業證照的健身教練及按摩師,才能服務客戶。每一棟都有專業園丁,以配合客戶喜歡的庭園風味,還有全天候的監視醫療網絡及醫師,可以隨時掌握客戶的健康狀況。當然在飲食方面……」

  會議室裡,設計師正在報告養生開發案的設計藍圖。

  著眼於未來人口年齡層老化,銀髮族愈來愈重視自己退休後生活,因此此次所規畫設計的養生中心,全部使用最先進、最高級的建材和內規。在場聽完設計師的設計概念的每個人,無不打心底讚歎佩服老闆的眼光獨到。

  可是,穿著昂貴筆挺阿曼尼西裝的赫軍,臉上卻是嚴重不滿。

  他從財務顧問起家,在股市風光期賺進大把鈔票,繼而轉戰大陸房地產,在上海浦東、金沙嘴等地,蓋了不少辦公大樓,趁世界各國金融公司、時尚精品、餐飲休閒大舉在上海布點,一屋難求之際,身價也隨之翻了好幾倍。

  他眼光卓越,等到帶動市場一窩蜂搶進,各國菁英紛紛進軍後,又在許多地方蓋高檔別墅和飯店,把原本不起眼的貧脊郊區,化成遍地黃金的高級住宅區。

  現在他準備買下台北郊區的一整座山,開發大型養生中心。可,原本秘密進行的計畫,卻被媒體挖出,提前曝光,使得地主紛紛抬高姿態,把價錢拉得天高。

  開發部薛處長將各地主提出的價碼列表報告,才短短一個禮拜,價錢已經上漲一倍以上,看來已有掮客私下串連,搞集體行動。

  如果光是地價就一日數漲,不管多好的企畫案,最後只是肥了掮客,對整個集團來說,利益實在有限。所以赫軍一張鐵青的臉,讓整個會議充滿凝重氣氛。

  「David,查查媒體,看是誰把消息洩露出去的!」赫軍對著特助下達指令。

  「是。我打聽到一些訊息,有可能是同業從中搞鬼。」

  「公司內部沒有問題?」最近公司機密老是流出,他懷疑有內賊。

  「關於這一點,還沒有明確的資料,我會盡快查出來。」

  David做事謹慎圓滑,他知道老闆不講情面,寧願錯殺,也不願錯放,只要有嫌疑,一律開除。但他不想引起人心惶惶,希望得到更確切的訊息。

  談到這個敏感話題,人人噤若寒蟬,不敢發言,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深怕被老闆的眼光掃到,成為頭號嫌疑犯。

  桌上擺著履歷表、膠水、照片,地上鋪著滿滿的報紙,聯合報、中國時報、蘋果日報。

  寧靜坐在地上,一手拿著蛋餅,一手翻開報紙求才廣告,看看有沒有像樣的工作。

  這次可要選個大公司,至少要氣派、又賺錢才行。

  聽說像科學園區的高科技公司,沒事就發獎金、發股票,連掃地的歐巴桑都可以分紅,羨煞不少人。

  寧為牛後,不為雞首,只要公司大,賺錢的時候可以雞犬升天,裁員的時候又輪不到她,至少可以混個幾年。嗯!一定要先挑大幅求才廣告,至於那種小家子氣,像手指一樣大的人事廣告,就先跳過去吧!

  「哇!嚇死人,兩張全版面,這家一定很有錢。」

  報紙上赫野集團大舉徵人,上從高階管理人員下至總機小妹,洋洋灑灑將近有一百個缺額。

  不過,以她的資歷,普通高職會計科畢業,當然是從後面開始看起。

  行政助理、會計助理,好像都可以試試。

  拿起美麗的大頭照,明艷動人,應該可以給人事主管一個好印象。

  佛祖保佑可不要是女主管,女人看到她,一定會嫉妒死。

  就像抽獎提高中獎率一樣,寧靜很天才的每項工作都投一份履歷。萬一,是不同的主管面試,她才不會被漏掉。

  等到全部弄妥,剩下的就是挑個好日子投件。

  沒辦法,誰要她是超級算命迷,每每翻開報紙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查看當天星運,所有的算命節目,她更是全不放過。

  選好黃道吉日,良辰吉時,將所有履歷投遞出去,接下來就是等消息了。

  等了好幾天,總算接到通知面試的電話。

  差點以為石沉大海!

  還好每天到行天宮拜拜,真是有拜有保庇。

  為了要給主考官好印象,寧靜前三天就開始去角質、敷臉,還用枇杷膏保養喉嚨。

  面試當天,她翻開衣櫃,拿出一件淡紫色小可愛穿上,正好秀出性感又俏麗的肩膀,輕攏及肩長髮,薄施粉底口紅。

  看看鏡中臉孔,她一向對自己的外貌頗有信心,知道自己天生麗質,明眸皓齒,皮膚又白又細,一點也不像住在澎湖,整天被烈日海風侵蝕的醜小鴨。

  梳妝打扮完成,寧靜自信滿滿地出門了。

  赫野集團總部矗立在信義區,一棟帶有維多利亞風的二十幾層大樓,正前方有座橢圓型噴水池,四周淨是精緻雕塑,像雜誌上的歐洲博物館,讓鄰近的辦公大樓頓顯寒酸單調。

  哇!大廳真是氣派輝煌,陽光從玻璃頂上灑下,讓人精神為之振奮。寧靜呆呆的站在大廳,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

  奇怪?怎麼行人個個面無表情快速移動,都沒有人停下腳步享受陽光的洗禮,尤其最近台北陰霾了好一陣子。

  不過,看起來大家的身上都充滿專業幹練的細胞,唯獨她顯得極度不搭軋,活像是誤闖都市叢林的小白兔。

  九點五十分!她看了下手錶。

  面試的時間是十點。她趕緊搭電梯,到十九樓。

  好安靜!一進到電梯,寧靜心頭立刻冒出這三個字。

  電梯裡雖然有七、八個人,卻靜得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前面一位男士似乎對香水過敏,捏著鼻子漲紅著臉,盡量忍住不打噴嚏。

  四周投射過來的眼神,睇視著她清涼火辣的裝扮,和身上安娜蘇的香水味。

  都是因為早上太緊張把香水打翻,才會味道過於濃烈。寧靜不好意思的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好不容易到了十九樓,門一開,寧靜連忙衝出去。最可憐的是電梯裡好死不死剩下過敏先生,他已經憋到快要斷氣了。電梯門還沒合攏,就聽到好幾聲連環噴嚏。

  等一下清潔工可有得忙了。

  一位穿著灰色套裝、表情嚴肅的女子,站在櫃檯前引導前來面試的人員。

  進入會議廳,寧靜環顧四周,已經坐滿一百多人,大部分是小姐,其中還穿插著幾位先生。

  每個人皆正襟危坐,拿著專業人士用的記事本和資料,不知在猛K什麼;更誇張的是很多人當場打開筆記型電腦,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現在發面試須知,本公司用人一向公開公正,各位的基本資料,都列在最後附件。有沒有錄取,本公司會主動通知,希望不要私下打電話詢問,更不要找人關說,否則一律不予錄取。」一位看來剛正不阿的男士站在講台上報告。

  「第五頁是問卷,填好之後,請不要任意走動或大聲講話,以免影響其他上班同仁。我們會按照號碼請大家進去面試,離開會議室前,請將所有公司發的資料留下。」

  哇!好嚴格,連資料都不能外漏。寧靜吐吐舌頭翻開皮包,裡面只有補妝用品,連枝筆都沒有,只好四處借筆。

  果然職場如戰場,竟然連應徵的人都很冷血,大家都不肯借她,她只好硬著頭皮向公司的人員借筆。

  先翻到最後一頁,看看這掛人是什麼來頭。

  不是應徵行政助理嗎?怎麼個個都是大學畢業,還有碩士學位?吃錯藥了這些人?      

  看來自己希望渺茫。胡亂寫了答案,寧靜開始發呆。

  看看左鄰右舍,的確,長得很像書念很多的樣子,土土的。

  「下一位。」

  終於輪到她了。

  方纔走進去的人,一個個自信滿滿;走出來的人,一個個垂頭喪氣,不知裡面是啥陣仗。

  寧靜一踏進面試場地,心一驚。

  怎麼?最後審判嗎?十個主考官一字排開,好不驚人!不過是助理,有必要擺龍門陣嚇人嗎?

  寧靜視線一掃面前陣仗,慘了!冤家路窄、天要絕我,連那位過敏先生也在,泛紅的鼻頭,看來已經擤過不少衛生紙了。

  「高職畢業,學的是會計。」

  「沒什麼工作經驗,畢業幾年都在家裡幫忙。」

  「在台北的第一件工作,只做了三個月。」

  她的生平被人當旁白念,平鋪直敘,說得一文不值。似乎表明了此人一無是處,毫無優點。

  「文書處理熟不熟?Word、Excel、Powerpoint、Access?」甲主管問。

  劈里啪啦一串專有洋文,寧靜只聽懂第一個,不過輸人不輸陣,不能太漏氣,她驕傲的回答:「會,我一分鐘可以打四十幾個字。」

  「四十幾個字?」對方有點驚訝。

  「是啊,如果專心一點,還可以打到五十個字。」這在全校算是最快的了。寧靜完全沒有注意到主考官一臉凝重。

  「你沒有先看應徵條件嗎?我們要求至少要每分鐘八十個字以上。」乙主管不通人情的說著。

  八十個字,是奧運紀錄嗎?真離譜。

  「還有沒有其他問題?」甲主管看看其他口試委員。

  不過是打字慢而已,就當她是殘障人士一樣,只問這麼一個問題,接下來完全沒有人想發問,也沒有按照慣例先來個自我介紹,害她昨晚背了好久的稿子。

  氣氛冷到不行。

  沒有人覺得不好意思,只是盯著她。這三分鐘,像有一個世紀那麼久,真想鑽到地洞裡去。

  算了,與其讓人糟蹋,還不如自己識相點。正打算閃人,總算有善心人士打破僵局,丟出問題:「說說你對本公司的印象和瞭解。」

  「嗯,公司很漂亮,尤其是大廳氣派,有維多利亞風……」她咽嚥口水,鎮定地回想初來的感覺。逮住唯一可以拍馬屁的機會,寧靜一下子用了不少讚美辭彙。還好她平日最愛看室內設計雜誌,這問題算是今天回答的最得心應手的。

  奇怪,為什麼大家臉上都出現三條線,外加一隻烏鴉低空飛過?那位過敏先生好像快要笑出來了,另外幾個人不耐煩地看手錶,直到主考官跳出來。

  「好了,請下一位進來。謝謝你參加今天的應徵,如果錄取,我們會電話通知。」

  真沒禮貌,人家的話還沒講完,就草草結束。


  「看什麼看?」

  寧靜狠狠白了一眼電梯裡的男人,為了這次面試買的化妝品和保養品,一樣也收不回來了。

  旁邊這位先生人模人樣,西裝筆挺,長得挺正點的,不知當初怎麼擠進來的?還以為這家公司醜男當道,沒個像樣的,沒想到竟然有超級大帥哥。

  說不定是來洽公的路人!

  「小姐,火氣不小,是不是大姨媽來了?」

  赫軍正為抓內鬼心煩,看到美女在前,剛好消遣消遣、調劑調劑。他帶著調侃口吻,瞇著眼睛看著她。

  紫色細肩帶洋裝,把她雪白的肌膚襯得水當當,居高臨下看到的溝線,露出豐滿的雙峰,讓人忍不住想要觸碰。濃郁的香水,刺激著他的感官,使人精神為之一振。

  美色,果然是最有效的提神藥。

  寧靜的眼皮跳個不停。

  虧他長得體面,卻是思想邪惡的登徒子。寧靜狠狠瞪他一眼,嘴裡嘟囔著:「無聊!」懶得搭理,今天已經夠倒楣了,眼皮還跳個不停,還是和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天地良心,我可是好意關心。」赫軍收起吊兒郎當的表情,一臉誠懇。帥哥就是有這點好處,很容易打開女人心房。

  「關心?我以為這裡是外星人總部,大家都一樣冷血!」

  「看來是有人得罪你吧?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那就不必了,既然好不容易擠進來,可不要為了路見不平,刀還沒有拔出來就慘死。」寧靜壓低聲音,東張西望,說不定電梯裡面裝了竊聽器。

  換了以前的張老闆,有這種財力的話,絕對到處都裝針孔。

  「那你就小看我了,我可是武林高手,光是眼神就可以殺人於無形。」這的確是事實,每次只要他板著臉瞇起眼來,不論是商場對手或底下員工,個個都皮皮挫。

  「算了,算了。是不是每個人來應徵的時候,都很慘?」

  「不會,大家對我都很客氣。」當然,只有他讓人慘的份,誰有豹子膽讓他慘?赫軍輕鬆笑笑。

  「厚!那一定是性別歧視。」

  「不會啦,通常性別歧視只針對普通女人,你,誰敢不用你?」隨著講話,兩人的距離愈來愈靠近,赫軍大膽的全身近距離掃瞄。

  「美有什麼用,自古紅顏多遭嫉。」運氣真差,今天的主考官就是女人。

  他笑笑,眼前的小女人倒是很大方接受讚美。      

  「對了,你們老闆很跩吧?是不是很會虐待人,搞得員工個個心理不平衡?」

  「會嗎?這我倒沒感覺。你從哪裡觀察出來的?」

  「你沒發現裡面的人都不會笑,個個嚴肅的要命,活像異形附身。」電影裡凡是被外星人當作宿主的,都面無表情,沒有喜怒哀樂。

  「看你一臉衰樣,八成面試不順!」

  「倒也不是不順啦,只是我準備的他們都沒問,剛好都問到我不會的。明明只是應徵個小助理,為什麼挑三揀四、尖酸刻薄?」雖然明明很慘,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漏氣,還是要保持最佳戰鬥力。

  「你很想進來?不論什麼工作?」

  「聽說這裡的福利不錯,我看環境也很贊,當然想進來囉。他們沒用我,真是損失。」

  「這樣好了,我幫你關說,事成之後,可別忘了報答我。」他一臉正經,又帶著幾分邪氣。

  「不行不行,剛才有說到,凡是找人關說,死路一條;說不定原本還有一線希望,被你一弄就完蛋了。看你也不是什麼紅人,我可不想害你丟飯碗。」

  寧靜懷疑這個帥哥大概進來沒多久,搞不清楚狀況,揮揮手,婉拒他的好意,便走出電梯。

  他不紅?赫軍大笑,真有意思。把她弄進來,應該也蠻有趣的。


  錄取了!?

  雖然不是秘書部的助理,而是總務部,但,只要進去,什麼都好。

  「竟然打敗了一票大學生和碩士,我真是天才。」寧靜高興的傻笑,心裡開始幻想,自己有個美美的獨立辦公區。

  剛好這一期室內設計有介紹上班族新寵,既然大家這麼有眼光錄取她,總不能讓人失望吧,得好好添添行頭。

  終於,報到那天到來,寧靜非常準時的到赫野集團報到。

  一個早上忙著辦理報到,還去各樓層認識環境,跑得腳快斷了。

  以後要協助處理文書和收發公文,可不能迷路,所以得將手上各部門名冊和座位表背熟。這是上司交代的第一個命令。

  公司共有二十五樓,愈重要的人在愈上面,二十四樓和二十五樓是禁區,是老闆的工作及私人休憩場所。

  「寧靜,請進來。」才剛喘口氣,水還沒喝,就接到主管電話。

  她進到主管辦公室裡。

  「先記下來,有幾件事交代。」

  「我沒帶筆,等我一下。」還沒有習慣公司文化,又忘了帶東西。話一說完,也沒等主管開口,她就一溜煙跑出去了。

  一進來,陳經理臉部肌肉僵硬,「我還沒有說話之前,不要突然跑掉。還有,本部門注重效率,但切忌莽莽撞撞。」

  「是。」她像日本人,必恭必敬的行了個九十度鞠躬禮。因為有三個月試用期,得安分外加狗腿。

  「第一,你打字的速度太慢,希望試用期間內練到八十個字。第二,公司禁止穿露腳的拖鞋上班,裙子起碼要及膝,不能穿細肩帶衣服。你沒有正式的套裝嗎?」

  從頭到腳都被批評了一番。

  「這不是拖鞋,是涼鞋,還很貴耶。」她委屈的為鞋子申冤,全台北市都這樣穿,為什麼這裡嚴重與流行脫節?

  「我話還沒有說完,不要打岔。我不管這是什麼鞋,規定就是規定。」陳經理繼續數落她不合規矩的地方,然後才指著桌上厚厚一疊檔案,「中午以前把這些文件,都按照上面的標示送出去,白色的檔案是下班前要打好的資料。」

  噢!

  寧靜嘴開開,趕緊將東西搬出去,離吃飯只剩一個小時。才第一天就跌停板,連蜜月期都沒有。

  由於對部門路線不熟,加上滿滿的檔案,為了求快,她只好抱起所有的東西,一邊看著地圖,一邊用下巴夾住,希望能快步在限定時間內完成。

  左手邊就是產品開發部了,要送這幾份資料。寧靜眼睛盯著地圖,完全沒有注意到前面有人。

  檔案落地聲與她的叫聲同時出現,「完了!」

  望著滿地散成一片的資料,東西南北全部混在一團。還沒有看清楚所撞何人,她立刻趴在地上收拾殘局,外加氣急敗壞的脫口罵人:「真是莫名其妙,你不會看路嗎?」

  「是你像火車一樣撞過來,可不是我突然轉彎。」

  「我手上滿滿的東西,怎麼看得到路,當然是你要閃開!」熟悉而低沉的嗓音,順著男子蹲下逼近,寧靜抬起頭來,「啊!是你?」

  「奇怪,怎麼每次看到你都有事?」赫軍不顧旁邊特助的驚嚇,蹲下來幫忙撿東西。

  她又穿細肩帶衣服,趴在地上,讓人想入非非。

  他趕快幫她撿東西,以免春光外洩,便宜了其他男人。

  「是啊!又見面了。記得我們的協議嗎?」

  「協議?我可不記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協議。」

  「看來你不僅迷糊,還很健忘。」

  寧靜努力回想,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說過,如果我幫你進公司,你可要好好報答我。」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但是……「我怎麼能確定我能進來是靠你的關係,我看是這間公司很有水準,知人善任罷了。」

  寧靜沒理會他,望著地上的殘局,這筆帳還沒有算,就想要報答。光是想到第一天工作就出槌,什麼好心情都沒有了。

  「據我所知,你的分數是所有面試人員裡面最低的,如果不是我出面,恐怕你現在還忙著寄履歷表吧!好了,等我確定好時間再通知你,可記得多帶點錢,這一餐可不便宜。」

  「大餐?你以為我挖到金礦啊?薪水都還沒有領,現在就被你害的滿地爬,我還在試用期間,說不定活不到三個月。」寧靜一肚子氣,一邊撿東西,一邊抱怨。

  「有我在,保你活過三個月。就這麼說定了,你就乖乖等候通知。」

  話還沒有說完,眼前的大帥哥將地上的記事本塞到她的嘴巴,寧靜兩手捧著亂成一團的資料,嘴巴又被塞住,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只能眼巴巴望著他離開。

  土匪,這家公司的員工都是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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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才上班一個禮拜,但寧靜每到下班都像賊一樣,鬼鬼祟祟貼著牆壁,深怕被主管撞見。

  聽說陳經理只要看到人下班,不管幾點,立刻會交辦工作,弄得手下員工一個比一個晚回家。

  已經過了十五分鐘了,大家還在座位上裝模作樣,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腦,好像誰也沒有回家的打算。

  聽說每個人都會熬到八點,其實都是偷偷利用公司電腦上網、打電動,這種浪費公家資源的行為,寧靜實在不屑與他們同流合污,拎起包包還是決定閃人。

  虛偽的企業文化!

  其實她也不愛回家,尤其表哥每天都要她煮晚餐,如果晚一點回去,肯定又是一頓碎碎念。光是為了這次自己找工作的事,每天都被人潑冷水,好像她在這裡上班會出事一樣。

  寧靜站在電梯前,直盯著電梯上的數字燈號瞧。

  怎麼這麼久?

  原來今天公司有活動,正好趕上退場時間。每個電梯門一打開,雖然沒有客滿,因為裡面是貴賓,公關人員硬不讓她擠進去。

  「拜託,挪一下位置,我不佔空間。」寧靜探頭望望電梯。

  「對不起,要先讓貴賓使用,員工請走樓梯。」公關人員壓根沒有想到有人五點半就準時下班,冷冰冰的回答著。

  「走樓梯?這裡是十樓耶!」沒有人理會她的抗議,電梯門逕自關上。

  好過分,有夠狗腿,完全不顧員工權益。走樓梯?小腿不知道會變多粗。

  寧靜貼著牆壁,心中氣憤之餘,還要躲避主管的臉色,看到遠方隱密處有一座電梯,靈機一閃,立刻潛伏過去。

  大概是貨梯吧,所以才會和客用電梯分開。

  奇怪?四處都找不到按鈕,只有個像是電影上按手紋的裝置。真是開玩笑,又不是拍007。

  管它的,八成是唬外行人。對著機器,寧靜把每一隻指頭都試一遍。

  叮咚一聲,還真有效,電梯門打開了。

  空的,真好運。

  哇!超級豪華電梯,不可能是載貨用的,一腳踩下去是厚重的長毛地毯,四面牆採用特殊材質的鏡面,雖然光可鑒人,卻又透著沉穩的氣質,頂上鑲著有如星辰般的燈光,像是進入外太空一樣,這裡果然是外星人的秘密基地!

  奇怪,一樓的按鍵為什麼不亮?

  唉呀!電梯怎麼一直往上?完了完了,快要到高級主管的禁區了。寧靜死命亂按,卻沒有一層樓的燈有反應。

  二十四樓的燈亮起,寧靜嚥了嚥口水。

  不管是誰進來,只好假裝是電梯小姐。

  門一打開,她已反射動作來個九十度的鞠躬,一邊說著:「歡迎光臨,請問到幾樓?」

  赫軍被電梯裡面的人嚇一跳,他的專用電梯,什麼時候多了個電梯小姐,而且還是麻煩小姐。

  看她鞠躬鞠的多有誠意,只好配合演出了,他帶著笑意說:「地下一樓。」

  「是的。」寧靜抬起頭,微微笑按燈,還是不亮。

  「電梯壞了!?」赫軍氣定神閒,沒有他的指紋,電梯當然不會動。      

  「就是啊,大概是維修太差了,您要不要換一部電梯?」她不敢向後看,以免穿幫,想之當然耳,後面一定是非常「高級」的主管。她一邊說話,一邊偷偷按開門。可是,連開門也不聽話,這次連佛祖也救不了她了。

  「別緊張,說不定等一會就好了。」赫軍站在後面,看著寧靜。

  她今天的穿著比較正式,但是姣好的身材和白細的雙腿,仍然引人遐思。在酒會站了兩個小時,他正需要好好輕鬆一下。

  「嗯。」她低下頭,不安的回答著。廢話,當然緊張,萬一被陳經理知道,明天就得捲鋪蓋走路,她可以想像陳經理一臉鐵青的表情。

  「脖子這麼緊,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冷不防,赫軍靠近她,伸手撫著她的脖子。

  她全身肌肉僵硬,反射地轉過身體,卻正撞到他的下巴。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也是偷渡客?

  「我跟你一樣,偷搭電梯,沒想到電梯故障了。」他低下頭回答。

  寧靜大大吐口氣,一掃緊張的氣氛,「嚇死我了,我還以為被抓包了,連大氣都不敢喘。你真大膽,還老神在在。」

  「放心,這部電梯我偷坐過很多次了,每次都安全過關。」

  「喂,你的手?」寧靜指著環繞在她腰際的手。

  從沒和男人有過這麼親暱的舉動,她試著要掙脫,卻又有些貪戀這份甜蜜。然而身體的扭捏,只是增加兩人的肢體摩擦而已。

  「你是要我進一步,還是要我放掉你?」他轉過頭貼近她,男女經驗他豐富的很,他很清楚懷裡的嬌軀,正散發著半推半就的訊息。至於她是故意,還是經驗不足,他可無暇探究。

  重點是,他很快就會帶她上床。

  「放——掉——」面對他甜膩膩誘惑的語調,滿臉通紅的寧靜喘息地發出微弱抗議,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向後靠,可惜後面退無可退。

  起伏的胸線,隨著她的緊張,勾引著男人征服的慾望。不過,她就像顆令人垂涎欲滴的果實,早晚會被他采收。

  不急,他要慢慢享受這種感覺。

  「好,就聽你的。」他俯身向前,在她的唇上慢慢掠過,然後駐足停留。一手向上移動,故意滑過她胸前弧線,按下一樓和地下一樓的燈鍵。

  觸感和想像中一樣ㄉㄨㄞㄉㄨㄞ的,他對她愈來愈有興趣了。

  還沒有弄清楚發生什麼事之前,電梯在一樓打開,她已經被輕輕推出電梯,站在一樓大廳。

  天啊!她的初吻,沒了?


  寧靜在士林租了間公寓頂樓,提著大包小包,她氣喘咻咻地往上爬。

  一個月六千元的房租,根本不可能奢求有電梯。抬頭望望,再爬兩層,這才到家。

  還是住在澎湖好!這時,不禁令人懷念起古早厝最大的好處,就是不用爬樓梯。

  滿腦子還在想剛才發生的事,在超市心不在焉的買東西,沒想到付錢時才發現已經透支,只好刷卡。

  把滿滿的食物放好,躺在椅子上捏捏酸痛的小腿,再這樣下去,兩棵白蘿蔔就可以收成了。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是個美人胚子,走到哪裡總是吸引男士的眼光。家裡餐廳的生意,衝著她而來的觀光客不知道有多少,她還被封為澎湖之花。

  她一直潔身自愛,不輕易和男人交往。沒想到連手都還沒有被男人牽過的她,竟然被偷襲!

  對於男女之間的愛戀,她心中也充滿著幻想,即使不是花前月下,也應該循序漸進吧?這個傢伙真過分,怎麼可以趁人不備,竟然連對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就有這麼親密的關係!

  初吻是這樣的嗎?

  令人充滿疑惑,還有幾許悸動。她不知道男人的唇也可以如此溫暖、柔軟,貼近他的感覺,好像是那麼自然的事。

  不經意將手放在被襲擊的唇上,是從這裡開始的?還是那裡?

  他吻了多久?一分鐘?還是五分鐘?

  他有像電影一樣,把舌頭伸進來嗎?她有張開嘴巴?還是緊閉著?

  他的手在哪裡?她有貼近他?還是拒絕他?

  糟糕,完全不記得了。

  一個一個細節回想起來,腦中亂轟轟,一片空白。只是心裡撲通撲通跳著,好像在期待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是開始,還是結束?      

  還有下一次嗎?

  至少下一次,要清醒一點。

  牆上的時間敲了一聲,七點了,趕快準備晚餐吧!她真希望今天表哥不要來,這個夜晚,應該是自己獨處的時候,她的心似乎還留在電梯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脫離表哥的掌控。

  表哥不准她在外面亂吃,說什麼外面的東西不營養、不衛生,一會嫌菜洗不乾淨,一會嫌味精放太多,老是跑到她家等開伙。

  雖然他執意出菜錢,可是寧靜一點也不喜歡這樣,弄得好像是一家人,要不是媽媽一直打電話交代,要好好報答表哥的照顧之恩,否則她才不想天天看到那張臉。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喂?找哪位?」

  「表妹嗎?對不起,我今天公司有事,大概不能去了,我明天一定陪你吃飯,不要生氣啊!」

  菩薩真靈,一定是聽到她的禱告。

  「不不不,你忙,明天不來也沒關係。」寧靜坦白的說著。要就乘勝追擊,還客氣什麼。

  顧不得電話彼端的反應,寧靜趕緊掛斷電話,順便把插頭拔掉,免得表哥反悔。


  最近工作忙到已經一個禮拜沒有碰女人了,還好電梯裡的吻提醒他,可得找個人滅滅火。

  赫軍將車子駛進安和路的名人巷,熟悉的像是回到自己的家一樣。

  他在一棟別墅前停好車,下車,慵懶地朝門口走去。

  才踏進門,桌上燭光晚餐香噴噴的擺在法國瓷盤上,蘿琳穿著誘人的連身絲裙,拿著酒杯走過來。

  醇酒、美人、佳餚,樣樣俱備。

  蘿琳是跟他最久的女人,優點是不會吵,永遠乖乖的等著他,永遠精心打扮為了他。

  可別以為她是男人金屋藏嬌的弱女子,其實她可是知名的律師,什麼都講究品味,連男人也精挑細選。

  赫軍是她的精選,她不想放,卻又不敢抓,因為太棘手了,和他在一起才充滿樂趣、充滿挑戰。

  她相信,只要倦鳥想歸巢,她一定是最好的選擇。論美貌、論才幹、論智慧,她很清楚自己不會碰到敵手。

  因為她放了眼線。

  「今年剛出來的薄酒。」蘿琳遞上酒杯。

  嗯!赫軍小飲一口,放下手中酒杯,已經不安分的摟住蘿琳,像是餓虎撲羊一樣。

  「急什麼?你有一整晚的時間,先吃飯吧,菜都要涼了。」蘿琳半推半就,她早就知道赫軍忙到不近女色許久,絲裙裡什麼都沒有穿,男人怎麼忍得住?

  「你都脫好了,我怎麼忍心為了晚餐,把你冷落在旁邊?」赫軍隔著薄薄絲縷咬著激突,一手已經不規矩的攀向秘密基地。

  「你真壞!啊……」蘿琳斷斷續續的叫著,面對這位調情高手,只能棄械投降。

  一個小時的激情迅速過去,赫軍穿好衣服,眼看就要走人。

  「你不留下來吃飯?」蘿琳用床單裹住身體,跟著赫軍走出房間,強忍心中哀傷問著。

  她也是女人,需要更多的愛和關懷。每次短暫相聚,難道在他的眼裡,她只是個床伴?她不敢問,也不敢逼。

  這位情場浪子,什麼時候才會給她全部?

  「你知道我很忙。」赫軍敷衍應話。雖然剛才和他做愛的是蘿琳,但是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寧靜,想起她的唇真甜,緊閉著牙齒、渾身顫抖,美麗的胸形下隱藏著什麼樣的胴體,實在引人遐思,讓他想一窺究竟。

  看來,應該是她履約報答的時機了。

  「人家辛苦準備了一大桌菜,你陪陪我嘛!」蘿琳不顧形象撒嬌,不管平日是怎樣的大女人,碰到赫軍都會變成小女人。

  「這些不是對面餐廳送上來的嗎?」赫軍知道她根本不會做飯,龍蝦冷盤、烤羊排、干貝魚翅湯,這些可都是頂級料理,而她,大概連炒蛋也不會吧。

  「那也要裝盤子呀。」更何況每一盤都經過特別配置。

  「怪你太秀色可餐了。」說完,赫軍便轉身離去。

  望著赫軍離去的身影,蘿琳怪自己為什麼要委曲求全,她的精明、她的幹練到哪兒去了?

  一氣之下,她扯掉桌巾,桌上美食應聲落下。

  哼!天底下,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

  她一定會得到他的!


  每天三點半,都要趕著收發一堆資料。

  寧靜踩著細跟高跟鞋,緩緩從位子起身。雖然陳經理已經碎碎念了很多次,寧靜還是我行我素,穿著時髦高跟鞋,叮叮咚咚在各樓層穿梭。

  儂儂雜誌寫過,美麗好女人不需要能幹和效率,只要隨時保持優雅姿態。

  這一點,寧靜可是奉行不悖。原本一個小時可以送完的東西,她總要多摸上一個小時,其中半個小時花在路程、半個小時花在應付各種搭訕。

  辛苦還是有代價的,現在全公司上下有誰不知道,總務部來了個大美女,不小心路過總務部的單身男子愈來愈多,寧靜桌上總是擺滿慕名者送來的巧克力、鮮花。

  總務部原來是公司最不受重視的單位,淨是老的老、小的小,不是資歷夠久、卻又沒有特殊專長的老職員,就是還在就讀專科夜校的小工讀生妹妹,好不容易現在出現個總務之花,打響部門知名度,而且寧靜一拿到吃的東西,立刻會分給左鄰右舍,所以,大伙為了各自福利,紛紛勸寧靜要保持神秘感,千萬不能隨便應邀,以提高行情。

  「請問寧靜在不在?」內線又響起。

  「她不在座位上,請問哪裡?」王姊負責擺平內部同仁。

  「我姓李,是資訊部的工程師。」

  「有什麼事嗎?」

  「我想請問,寧小姐喜歡什麼,我剛好要去日本出差,想先問問看。」

  「日本啊!有一種加金箔的和果子,聽說那個對皮膚很好,養顏美容,寧靜已經跟我提過好幾次了。」其實還不是王姊自己想吃,隨便掰一掰,即使被拆穿也沒啥好擔心的。

  「喔,有那種東西啊!謝謝,謝謝,我一定會帶回來。」

  工程師最好拐了,每天只有對電腦講話的機會,腦筋一板一眼不會轉彎。王姊笑笑,可得幫寧靜好好釣個金龜婿才好,也不枉大家享受過不少好處。搞資訊的,最沒有情趣了,還是一邊涼快吧!

  果然,隔了兩個小時,才見寧靜回來。

  一見到她回來,馬上有人說:「寧靜,你的電話。」

  「噢,謝謝。」寧靜拿起電話,「喂,請問哪裡?」

  「你的債主,今晚是你報恩的機會了。」

  原來是電梯之狼,這個週末害她整整失眠兩天,一直想要釐清到底發生什麼事,到底為什麼會發生,真是害她想得頭快炸掉。

  最後,她只歸納出一個結論,他大概是喜歡在電梯裡偷襲少女的電梯之狼吧!壞就壞在,這匹狼長得太帥了。

  拒絕他,不要理他!心中的善良天使在呼喊著。

  怕什麼,跟他玩玩!心中的邪惡天使在慫恿著。

  「你要約在哪裡見?」小小的天人交戰後,還是邪惡天使佔上風。

  「公司附近人多嘴雜,你直接到明水路的『禪風』。」

  明水路?台北市的新興豪宅區,希望不要太貴才好了。

  抄下地址和電話之後,寧靜心中充滿著期待。

  「是誰?誰要約你出去?你答應了?」旁邊突然探出幾顆好奇的頭,每次寧靜講話的時候,大家都會自動豎起耳朵。

  「沒有啦,只是一個老朋友。」寧靜趕快把手中的紙條塞進皮包,若無其事的回答。

  「是嗎?」精明的王姊滿臉狐疑。

  快下班前,寧靜已經無心辦公,一溜煙躲到廁所裡補妝。

  今天她穿著針織衫配人造皮窄裙,柔軟的上衣更襯托出完美的胸形,服貼的窄裙將渾圓的臀線展露無遺,這樣會不會太引人遐思了?

  早知道今天就穿得正式一點,善良天使又在一旁歎息。

  幹什麼?和帥哥出去,當然愈嫵媚愈好,一想到靠在他壯碩的身體,心中小鹿亂撞,連邪惡天使都快要舉手投降了。

  你想做什麼?千萬不要亂來!善良天使緊張的吶喊。

  你滾一邊吧!邪惡天使一腳把善良天使踢到老遠。

  她才不要自己的主子再度受到影響。二十多歲,每次都被善良天使破壞,說什麼在新婚以前,都要保持處女之身,害得她什麼好滋味都沒有嘗過,白白暴殄天物。

  女人可要把握青春,難道你真的想要等年華老去,才後悔嗎?邪惡天使繼續火上加油。

  好吧,就聽你的。寧靜決定採納邪惡天使的意見。想到公司裡雖有許多男同事獻慇勤,但是一和電梯之狼相比,統統乏善可陳。


  從大樓左側樓梯下去,外面是簡單雅致的日式庭園,有一座石門深鎖,看不出有沒有營業。

  會不會是弄錯了?寧靜四周看看,沒有電鈐,也沒有招牌,門前只有像神社一樣垂吊著看似祈福的竹板,又可以當成風鈐一樣,隨風吹動發出聲音。

  再看看手中的紙條,住址沒有錯啊!

  正決定要離開,到路邊去等等看,正好又有兩位客人從樓梯下來。

  假裝正在欣賞風景,寧靜眼角偷偷打量,看他們怎麼進去。

  「哇,好特別的地方。」女子依偎在男子身上,甜甜膩膩的撒嬌。

  「來,看我變魔術,教你怎麼『進去』。」男子語帶雙關,逗得懷中女子貼得更緊。接著,他拉動其中一塊竹板,門打了開,兩人進入。

  寧靜打個冷顫。真是肉麻當有趣,原來裡面裝有機關,她依樣畫葫蘆,用手拉動其中一塊竹板,果然石門應聲而開。

  「歡迎光臨。」氣質優雅的女服務生在門口列隊歡迎。「請問您的會員編號?」

  「六十六號。」寧靜說道。

  「六十六號?」六六大順,老闆的特別號,服務員打量來客,還抱著懷疑,立刻用耳機確認。

  一會兒,從裡頭出來了另一個女服務生。

  「我是愛莉思,接下來由我為您服務。」愛莉思大概是主管級的吧,看起來比門口的更精明幹練。

  沒錯吧,紙條上寫的號碼沒錯,拜託,這是什麼奇怪的地方?

  跟著愛莉思像走迷宮一樣,一路上隱密的設計,活像黑社會從事不法勾當的秘密基地。

  又要搭電梯?似乎是最頂樓,怎麼會有餐廳開在大樓的頭頂和腳底?

  電梯門一打開,只有一間矗立在屋頂的日式建築,還外加小橋流水。

  在這裡吃飯,大概要好幾萬元吧?想到一個月薪水,在一個晚上就要泡湯,寧靜說什麼也不打算進去。

  「小姐,您請進。」愛莉思打開拉門。

  「嗯,外面佈置的好漂亮,我想在外面欣賞欣賞。」先不要進去,這樣還有機會反悔,萬一進去又先送點什麼小酒、小吃,恐怕也要幾千元吧!她才不會上當呢!她家也開餐廳,這一招早就知道了,叫客人先進去等,然後拚命上小菜。

  「我可以在外面等吧?」寧靜有點心虛的問。

  「當然可以,我只是擔心頂樓的風比較大,會把你的頭髮吹亂了。」老闆帶來的女人,從來不在外面吹風。

  「沒關係,我習慣了。」自己洗頭髮省得很,現在只要想想待會怎樣全身而退。

  「如果您有什麼需求,請按鈐,我就在外面。」

  這裡原本就是專為有錢人打造的私人會館,隱私是第一要求。六十六號是老闆專屬號碼,頂樓從不對外開放營業。

  服務生打量眼前的小姐,雖然只是略施薄粉,仍掩不了動人氣質,不過以前的那些女人,都是以美艷取勝,有模特兒、影歌星、政商名流。不過,可以被分到頂樓服務的,首重口風緊、不八卦。

  「等一下,我想請問這裡有幾個出口?」

  「您要問的是安全門?」愛莉思忍住笑意,從來沒有人問過,也沒有人懷疑過這裡的安全性。

  「呃,算是吧!」

  「您放心,這裡的材質都是經過檢驗通過,可以耐高溫、防煙。」專業的化工材料名詞,愛莉思一時也想不起來,來這裡工作這麼久,只有剛進來的時候有背過,現在都快忘光了。

  「不對,不對,我要問的是有幾個出口?是不是只有一部電梯?」

  「除了剛才的電梯,還有另一組電梯在安全門對面,就是那裡。」愛莉思手指向前,解釋完後,回到自己的崗位。

  寧靜一個人坐在花園裡,把腳丫子伸進緩緩流動的池子裡,踩著圓圓的鵝卵石。

  「為什麼不進去?」赫軍從後面突然出聲。

  呃!寧靜回過頭,嚇得把腳丫子從水裡伸出來。像是被逮到玩水的小孩一樣,馬上立正站好,低頭懺悔。「對不起,我覺得外面很舒服。」

  「對不起什麼,進來吧。」赫軍微笑著,一邊吩咐服務生上菜。

  「你,不先點菜?」

  「這裡沒有菜單,主廚有什麼食材,就做什麼。」

  「你,不先看價目表?」

  「這裡也沒有價目表。」

  「那不是黑店?萬一它坐地起價,待會怎麼辦?」

  「那沒辦法囉,既然到了黑店,只好任人宰割。」赫軍一副不在意的模樣。

  寧靜的臉色愈來愈凝重,光是看到面前擺放的餐具,就知道這頓所費不貲。

  「沒胃口?」

  「不是啦,我也不是很餓。」其實肚子已經餓到前胸貼到後背了。

  用大閘蟹作開味冷盤,真是太奢侈了!她最喜歡吃海產,也很懂得吃海產,不過一想到很有看頭的價錢,實在令人望之卻步。

  「先說好,這餐可是你出錢,可別到時候耍賴。」明明知道她在擔心什麼,赫軍卻更覺得有趣。

  「你這個人很過分耶,我又還沒領薪水,竟然獅子大開口,帶我到這麼貴的地方。連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開口就要女人付帳,害我胃口大失。」

  「我可是很尊重女權的,一向主張女男平等,所以從來不跟女人搶付帳,更何況你要報恩,當然不能太寒酸。」

  寧靜狠狠瞪他一眼,心中一肚子氣,但還是決定稍稍保持風度。畢竟能進出這麼高檔的地方,應該也是小有來頭吧!

  「說真的,你知不知道這裡的行情?我可沒帶這麼多錢。」

  「可以刷卡啊!」

  「我也沒帶信用卡。」寧靜的信用額度少得可憐,加上她也沒那麼笨,出來吃飯還自己帶卡,皮夾裡只放了三千元。

  「大概一萬多吧?」赫軍隨便說說,這些小錢他從來不計較。

  一萬多?說得真輕鬆,又不是韓幣。寧靜眼睛瞪著大大的,心裡嚴重淌血。

  每個月扣掉水電房租、買衣服,剩下來可以用來吃的錢,已經不多了,這一頓,肯定吃掉她好幾個月的伙食費。

  「你,你幹嘛帶我到這種地方,隨便在路邊就可以吃幾十攤。」

  「一萬元算進這家公司的傭金,應該還蠻便宜的吧?」如果是人力仲介,起碼要抽一個月的薪水。「好吧,如果你不夠錢,我可以先墊。不過,要算利息的。」看她一臉焦頭爛額,赫軍愈逗愈有趣。

  「什麼,還要利息?你搞地下錢莊啊,小心我去人事部舉發你。」公司明明規定員工不准搞借貸或標會等行為。

  「我後台很硬的,你不要白費心機啦。真好吃,你不吃?那給我吃好了。」

  眼看他的魔爪仲向自己的盤子,寧靜趕快保護好。一萬多耶,她巴不得把殼也啃光光。

  「不行,我最喜歡吃螃蟹了。」口有點渴,正好有杯檸檬汁,先開胃再說。

  奇怪,怎麼會用碗裝!?

  好賊啊,竟然味道還淡得可以。這裡的東西果然中看不中吃。

  赫軍看到寧靜把洗手水端起來大口喝下,也不阻止,故意慢條斯理的把手放進碗裡洗手。

  「你?」啊,對唷!她竟然忘了,這不是用來喝的。「你剛剛為什麼不阻止我?」

  「沒辦法,我以為你有特殊癖好。」赫軍大笑。

  小人!寧靜青筋暴露。她把好吃的都往自己碗裡夾,繼續笑吧,餓死你!

  把氣出在大閘蟹身上,平常她可是吃蟹高手,現在卻顯得笨手笨腳、狼狽不堪。

  好不容易吃完,再把蟹殼完整擺回餐盤,總算劃下完美句點。寧靜滿意的看看自己的傑作,這樣才不會砸了自己家做海產生意的招牌。

  吃了半天,連他的底細都還不知道,「對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在哪個部門、你進公司多久了、你……」

  不等寧靜話說完,赫軍逕自回答:「慢慢問,我們的時間很多。名字呢,叫我賽門就可以了。」

  「你姓賽,名門?」應該先報上中文名字吧!她故意裝傻把英文字拆開來。

  「我們樓上都叫英文名字,沒有人用中文,你們不是這樣嗎?」明明知道總務部的水準是不可能的,赫軍還是故意問道。

  「我們總務部最愛台灣了,都用本土名字,哪像樓上那麼洋派!」就是英文不及格,才沒辦法當秘書部助理。

  「第二個問題,你在哪個部門?幹什麼的?」

  「我在樓上打雜,什麼事都要做。」正確說來,是公司大小事全都管的老闆,赫軍不想用老闆的頭銜嚇她。

  打雜?那不是總務部的工作嗎?他大概是哪個主管的特助吧。

  仔細打量賽門,漢草很好,又油嘴滑舌,在樓上一定左摟右抱,迷死一堆女秘書。

  「你在想什麼,臉上表情十八變?」

  「沒有啦,我只是在想,你身上的行頭好像都不便宜,如果只是小助理,怎麼買得起這些東西,難不成你還有暗盤?」八成白天是上班族,晚上是鴨子,不然怎麼會有門路,來這些高檔的地方?

  「真聰明,我是有不少外快。」赫軍沒有弄懂她話中真正隱含的意思,嚴格說來,他最主要的收入,還是來自經營的分紅和股票,和正式薪水比起來,應該算外快吧!

  果然是,真可惜!願意出賣自己的人,也許有不得已的苦衷!善良天使動了惻隱之心。算了,晚餐還是自己出好了,寧靜實在不捨得用人家的皮肉錢。

  不行,當然是他刷卡,反正牛郎只要耍耍嘴皮子,哄哄女人就可以賺進大把鈔票,你一個月才領三萬多元,人家一個晚上的收入就不只這個數。邪惡天使又出來攪局。

  正當兩位天使吵成一團,腦袋都快要炸掉之際,寧靜忍不住出面制止,「閉嘴。」

  「你說什麼?」赫軍看了她一眼。

  「沒什麼,我有時候會自言自語。」真丟臉,寧靜尷尬的死盯著餐盤,不敢抬起頭。

  「原來你是咕嚕轉世?」赫軍消遣她,就像魔戒裡的咕嚕,經常喃喃自語。

  開玩笑,把她比做變種哈比人?

  一點也不懂得甜言蜜語,哪裡像專業牛郎?寧靜不好戳破,只好顧左右言他,「嗯!這裡的牛肉好嫩。」酌飲紫澄澄的酒,搭起來真爽口。

  每道菜都像一場精心設計的舞台劇,有的華麗炫爛,有的典雅大方。光是用看的,就讓人賞心悅目、讚不絕口。

  「哇,吃得好飽。」吃完最後一道菜,寧靜滿足的靠在椅背上。

  這個女人的食量真大,剛開始說沒胃口,可是每盤都吃得精光,不留痕跡。但至少她不像其他女人,為了身材,為了形象,這個不敢吃,那個不敢吃,好像餐盤裡放的不是美食,而是一團充滿卡路里的肥肉,讓人倒盡胃口。

  這時,服務生送來帳單。

  雖然赫軍不必買單,但,為了演這場戲,早就交代服務生把帳單拿進來。

  寧靜偷偷瞄了一眼,一萬八千元?

  赫軍瀟灑簽帳,不忘叮嚀著:「來,收據給你,可別忘了你欠我一萬八千元。」

  討厭,所有的幸福感頓時消失。寧靜不情願的打開皮夾,抽出三千元。「吶,先還三千,只欠一萬五。」她在收據旁寫下已付三千,還要赫軍畫押。

  真是的,她當真要還錢?這女人不會善用自己的本錢撒撒嬌嗎?赫軍搖搖頭,收起三千元。看來她真應該好好調教。

  「過來!」赫軍打開拉門,落地窗外映著蜿蜒的河岸與櫛次的大樓,阻絕掉繁擾的都市叢林,像是山中的一抹幽靜。

  「好美!」寧靜貼著窗戶,很久沒有欣賞夜景了,雖然缺少家鄉海浪的節奏聲響與鹹味,卻添加了城市點點燈火的燦爛。從高處俯瞰,原來台北市還有另一種嬌媚。

  赫軍從背後靠近,渾厚的嗓音在她耳際響起:「的確好美。」

  傳來一陣搔癢,寧靜縮著脖子向一旁閃躲,想躲過這份突如其來的親密。身體被兩隻手圈住,緊身的皮裙正好貼著赫軍,將他的體溫釋放到她身上。

  從來沒有和男人如此靠近的經驗,寧靜感到全身電流亂竄、胸部上下急喘、熱氣衝到腦門、雙腿無力,什麼化學反應都出現了。

  她不由自主發出的喘息聲,對他而言,似乎是熱情的邀約。

  赫軍將她轉過身來,隔著針織衫,渾圓的尖端早已明顯突起,讓人意亂情迷。他低下頭,輕輕含著,雙手仍然捨不得離開這片柔軟。

  他是怎麼做的?

  為什麼自己的身體完全被他控制?隨著他的動作迷失……

  「啊,不要……」她扭動身軀抗議,感覺到衣服被掀起、裙子被拉高。他的手,大膽的在她身上四處遊走。

  脆弱的抗議聲,被濕潤的唇給吞沒,他吸吮她的芳香時而急切、時而緩慢。

  不一樣,這個吻和上次在電梯裡的完全不一樣!寧靜試著從記憶中拼拼湊湊。

  醒醒吧,醒醒吧!善良天使卯足勁大喊,再這樣下去,就要失守了。

  管他最後陣線,再不把握機會,以後人老珠黃沒人要!邪惡天使沉浸在激情中,死守陣營,不想撤退。

  他可是付錢就能享受的牛郎,不值得你獻出第一次!善良天使提醒著。

  他的技術真好,千萬不要白白浪費!邪惡天使反駁。

  你應該保留到新婚夜,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善良天使拿出聖經。

  現在都什麼時代了,誰還談貞操,經驗才重要!邪惡天使拿出三叉戟。

  兩位天使你來我往,吵得沒完沒了,準備大打出手——

  赫軍伸進內衣裡偷襲,直接觸及她的敏感,身體與理智在失控的邊緣拉鋸,寧靜簡直快要瘋掉了,不知不覺大喊一聲:「不要再吵了。」

  好大一盆冷水潑下來,一切歸於平靜。

  赫軍停下手邊動作。不要吵?剛才不就他們兩人嗎?爐火純青的技術,是不是退步了?他狐疑的看著懷中美女,是哪裡短路?

  顧不得解釋,寧靜衝出去,使這場激情在鬧劇中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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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30: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星期六,趁機大掃除。

  最近腦子裡老是重複著和賽門熱吻的鏡頭,又加上被表哥發現她喝酒晚歸,之後連續每天緊迫盯人、嘮叨沒完,害她快要神經衰弱了,只好藉著勞動自我麻痺,不要再胡思亂想。

  小小的頂樓只有一房一廳。客廳裡是便宜的木頭傢俱,二手電視、冰箱,都是表哥的傑作,像他的人一樣,單調、沒有品味。

  廚房設在門外,白色磁磚砌了放瓦斯和洗菜的檯子,廉價的木櫃裡放置著鍋碗瓢盆。

  只有臥房裡,是她的天堂,粉紅色的衣櫥、粉紅色的梳妝台、粉紅色的牆壁、粉紅色的床單。

  儘管屋子裡十分乾淨,擺上舊傢俱,就是有種死氣沉沉的味道,讓人無法產生輕鬆、愉快的好心情。

  加上隔壁幾棟在頂樓養狗,每天狗吠聲不斷,最慘的是,狗身上的跳蚤好像都喜歡到她家遊玩,害她身上老是起些小紅點,空氣裡瀰漫著嚴重的騷味。

  搖一搖手上的滿庭香,又用完了一罐,味道還是這麼重?

  市面上可以用來消毒殺菌、去味的產品,她統統試過,好像都沒有用。

  唯一的辦法就是——搬家。等待她的白馬王子出現吧!

  站在陽台上放眼望去,小小的公寓被大樓遮住視線,毫無風景可言,真令人懷念禪風!

  早說你會後悔吧!邪惡天使氣呼呼,自從那天以後,耳根子就被碎碎念。

  一想到那個場面,她就滿臉通紅。

  那天跑出去後,才發現胸罩已經被推到一邊,胸部大剌刺的在胸罩外晃蕩,上面還殘留他的掌溫,連什麼時候發生的,她一點印象也沒有,實在叫人羞愧。

  拉出床底下過期雜誌,拎著抹布趴在地上擦拭。正要放回去時,看到封面寫著「女人不壞,男人不愛」專題報導,教你如何使壞?

  心一動,立刻翻到第二十七頁。

  長相抱歉,不是情場上的致命傷;保守心態,才是無可救藥!首先列出滯銷十大罪狀。

  第一條,老處女,摸不得、碰不得,炒飯的時候死閉眼睛,像是砒霜下肚,表情猙獰。

  第二條,乖乖女,頭髮中分,裙長過膝,口袋裡是手帕衛生紙,遵守門禁規則。

  第三條,幼稚女,開口閉口都是媽媽說,約會的時候媽媽總是坐在隔壁桌。

  第四條,純情女,只要牽過手、炒過飯,絕對非君不嫁,連上班都會送便當。

  第五條,蜘蛛女,時時緊迫盯人,五步一崗、三步一哨,電話查勤。

  第六條,蜜糖女,每天要問三十次愛不愛我,還要編一百個愛的理由。

  第七條……

  千萬不要在床上自曝其短,讓對方覺得索然無味。要化被動為主動,身為現代女性,要勇於滿足自己的性需求,不要只為了配合男性扮演傳統婦女,不敢挺身而出爭取性高潮。

  最後二十六字箴言:雖然沒做過,也要看過;雖然沒看過,也要聽過;雖然沒聽過,也要蒙過。

  一想到自己生嫩的表現,絕不可能蒙騙過關。

  身為美女的小小願望,雖然不一定要釣到富可敵國的金龜婿,也希望將來不愁吃穿,衣錦還鄉,

  賽門什麼都好,可惜是個牛郎。不過,他最大的用處就是經驗豐富,應該可以請他指導,傳授武功秘笈,學習如何變成有價值的壞女人。

  這會兒,邪惡天使佔了上風,終於鼓吹寧靜嘗試新的改變。


  寧靜在家裡試新買的無塵刷,一支要三、四百元,希望它像廣告一樣好用。

  嗯,還不錯用,黏了好多髒東西。尤其是黑黑點點,該不會是隔壁的狗跳蚤,又跑來家裡做客了吧?

  應該想辦法防堵,不能只是治標。

  正忙著換刷毛,電話就響起。

  「下午有空嗎?」彼端傳來賽門的聲音。

  牛郎不是應該假日滿檔的嗎?他怎麼有時間打電話?寧靜納悶著。

  「有啊!不過,今天去平民化的地方。」放下手中無塵刷,剛好她有事相求,為了避免被敲竹槓,還是保險一點好。

  「沒關係,地點你決定,不過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今天不太想辦公,滿腦子都是她可愛的身影。

  「那在士林捷運站見,我想去淡水。」

  兩人約好十一點在捷運站碰面。

  寧靜簡單穿著T恤、牛仔褲、涼鞋,再綁上馬尾,看起來就像剛畢業的學生,青春洋溢。

  拿著包包,寧靜就出門去了。

  來到捷運站,寧靜突然想到,不知道他會不會迷路,剛才沒講好哪個出口,又不知道他的電話,只好拉長頸子東張西望。

  遠遠見到賽門一身輕裝,淺藍色運動衫、米色長褲,人長的帥,怎麼穿都好看。

  「我在這裡!」她揮手示意。

  「人真多。」赫軍不是出入健身房,就是高級球場,實在沒有人擠人的經驗。

  「怎麼會呢?被老闆苦毒一個禮拜,每個人都需要出門透透氣。」想到陳經理總是特別「照顧」她,她就覺得很無力。

  「說得好可憐,聽說你在公司很紅,使總務部人氣拉抬不少。」赫軍調侃著。

  小道消息用不著打聽,自然四處流竄。她的異性緣過強,讓他心裡很不是滋味。

  「真的嗎,連你也聽說,其實我正好有事情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

  「我知道你比較有經驗,可不可以傳授幾招?」

  比較有經驗?赫軍看看她,一臉正經八百,不知道葫蘆裡賣著什麼藥。「傳授什麼?」

  怕被別人聽到,寧靜靠近他的耳邊說:「就是男女之間的事。」

  「你怎麼看得出來我經驗豐富?」這不是蓋的,自動送上門來的女人,的確不計其數。

  「我當然知道。」

  「你要我教你怎麼做愛?」他故意拉高嗓音。

  「別那麼大聲,丟臉死了。」

  車廂裡異樣的眼光掃射過來,寧靜恨不得馬上蒸發。也不管車子到了哪一站,急急忙忙就拉著他下車。

  「不是要到淡水?現在是關渡站。」

  「都是你說那麼大聲,我哪有臉繼續坐下去!」

  「這怎麼能怪我,你的要求太勁爆了。」

  「我是說,你口頭上教就可以了。」

  「這種事怎麼能紙上談兵?」

  「當然可以,比方說,做的時候,有什麼要注意的地方?要如何滿足男人?又不是要實際做!」

  「不行,必須實際演練才行。」

  「誰要跟你做,反正你負責教就好了。你不能拒絕我,也不能越線,因為我有你的秘密。」把他當男妓的事情,作為要脅,諒他不敢不從。

  「我才不信你有什麼把柄。」

  「是嗎?你以為隱瞞的很好,我早就知道你真正的身份了。」

  「是嗎?既然知道,就應該恭恭敬敬,」原來她早就知道他是老闆,可是態度又怪怪的,令人疑竇。

  「幹嘛?這種行業還要受人崇敬唷!」真是世風日下,笑貧不笑娼。

  「什麼叫這種行業?」

  「你一定要我明說?」

  真奇怪,怕她不敢說嗎?做的人,又不是她。寧靜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兒們很了的樣子,回答著:「我知道你晚上兼差當牛郎,這種事情張揚出去,對你的名聲不太好,恐怕飯碗也不保。不過,我當然可以幫你掩蓋啦,就看你的表現囉。」

  牛郎?

  叱吒商場的赫軍,被當成男公關,這要是傳了出去,果真名聲掃地,笑死人。赫軍忍不住大笑,好久沒有笑得這麼痛快。

  他到底做了什麼事,造成這種誤會?絞盡腦汁,實在記不起來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不過,她提的條件挺誘人的,乾脆將錯就錯。

  「沒想到,我還是露出了破綻!」他聳聳肩,故作無奈。

  「所以啦,你要幫我。要記住喲,你不能洩露,傳出去我很沒面子。」

  「現在已經有目標了嗎?」

  「企畫部和資訊部各有一個同事,追得比較勤,我還在考慮。」其實挑來挑去,沒有一個比得上賽門。

  「叫什麼名字,也許我認識,可以提供意見。」找死,要是讓他知道,哪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準沒好下場,赫軍陰險的盤算著。

  「八字還沒一撇,現在暫時不能說。」

  「不過,以你的條件,應該可以找到更好的人選吧!」比方說他自己。

  「我的生活圈就是公司,繞來繞去,就是這些。」

  「既然要找長期飯票,我建議你把戰線拉長,好好釣個金龜婿。」

  「在哪裡釣?」

  赫軍看看四周又擁進不少人,實在不想難得偷閒找罪受。

  「既然目標是有錢人,首先要慎選約會地點;去淡水海邊,是窮學生的玩意兒,只會釣到真的烏龜。」

  寧靜看看左右,的確,都是平民百姓。「那,應該去哪裡?」

  「好吧,第一課,上健身房、俱樂部,那才是金龜婿出沒的地方。」

  「我要是去得起這些地方,又何必靠你?」名流聚集的地方,沒有百萬年費,怎麼走得進去?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你不要忘了我是紅牌,手中有很多家VIP卡。」看她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赫軍不懷好意的說:「還是你想換地方,直接跳到速成班?」

  啊?寧靜張大眼睛,嘴巴開開,不解的看著他。

  「直接去賓館,有我親自指導,一定名師出高徒。」他挑逗著,眼光沿著她的曲線掃過,露出飢渴已久的模樣。

  「去你的。」

  「淑女,不能講髒話喔!」

  「那麼,死相好了。」

  赫軍大笑,看她分不清是開玩笑話還是真話,氣急敗壞的樣子,實在單純又可愛。難怪和她在一起,就覺得輕鬆,還能每天三大笑。

  牽起她的小手,搭車回台北。

  「現在就去?」

  「先添購行頭。」

  又要花錢?看來要動用到結婚基金了。


  「歡迎光臨!」店員熱情問候。

  這家天母名店有點眼熟。對了,上個月路經這裡,裡面的店員愛理不理,現在一看到賽門,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果然勢利。

  「怎麼啦,一臉臭臭。」

  寧靜把他拉到一角,偷偷說:「我跟你說,這裡的店員很現實,上次我來的時候,她們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對客人很沒禮貌。」

  「現在的風氣就是這樣,一點也不奇怪,你要記住,不管走到哪裡,即使口袋沒錢,也不能露出一窮二白的樣子,讓人一下看扁了。」

  「要裝闊?」

  「不是,要有自信。大方的試穿,頂多最後不滿意走人,沒有人會懷疑的。」

  店員熱心的跑來詢問:「請問兩位需要什麼?」

  「麻煩你介紹一些適合她的休閒服。」

  「沒問題,小姐身材這麼好,穿上我們剛推出的新款,一定很適合。」

  這個男人一看就知道來頭不小,身邊的女人雖然頗有姿色,頂多出身小康,應該沒有來過高檔店。一身的行頭,絕對不超過五千塊。唉!麻雀變鳳凰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偏偏輪不到自己。店員真是感慨萬千。

  幾套衣服換下來,的確讓寧靜大大改變,走出去更像有錢人家千金。

  果然人要衣裝,才能加分。

  「再挑幾件泳衣。」

  「不必了,我有泳衣。」一想到要在他面前展示,還不如自己去夜市買,便宜又安全。

  赫軍當作沒聽到。

  店員也逕自走向櫥櫃,挑出幾件大膽的比基尼。

  身材姣好的女人,應該很樂於展現優點,否則怎麼牢牢抓住身邊的優質男人?當作在行善一樣,店員毫不手軟。

  氣死人,這兩個人一搭一唱,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

  「不行,這個太露了,我不適合。」看到店員拿著像手帕那麼小的泳衣,寧靜不由自主心跳加速。還沒穿上,兩頰已經緋紅髮燙。

  正打算推拖,就被眼明手快的店員,推進更衣室。

  「你試試看,不適合再試其他的。」店員攤開手上其他幾組,都是比基尼款式。

  天啊!簡直像沒穿!從小到大,都是穿連身泳衣。身上這件,比她的內衣褲還要單薄。

  不過,白色比基尼把自己姣好的身材,完全顯露出來,經過特殊剪裁,將雙峰高高托起,乳溝深到可以夾死蚊子,再加上超低腰泳褲,根本是全裸上陣。

  太露了,怎麼出去見人?

  「怎麼樣,好了嗎?要不要幫忙?」外面的店員熱情的催促。

  「不用,我試過了,這件不適合,等我換好衣服就出來。」寧靜躲在更衣室裡不敢出來,決定趕快換下來。

  她可不想這樣見人,尤其是面對賽門咄咄逼人的眼神。

  冷不防的,更衣室裡探進一顆頭,為了避免失去吃冰淇淋的機會,赫軍迫不及待闖入。

  不算狹窄的更衣室,仍然讓她退無可退。她想抗議,卻被他灼熱的眼神震住,聲音在喉間消逝,只能帶著一臉驚訝,倚著牆邊,不知道應該把手放在哪裡。

  「好美。」他忍不住讚歎,雖然閱人無數,寧靜驚駭的模樣,仍引起他不小悸動。

  「你不要一直盯著人家看。」感覺到雙峰突起,像要撐破薄薄兩塊布,她害羞轉過身,不敢面對他,以免被發現,她蠢動的慾望在體內流竄。

  這一轉身,卻不知道背後幾盡全裸的白皙,渾圓的翹臀、修長的雙腿,只遮了一片小小的倒三角,更加引人無限聯想。

  她像強力磁鐵,將他吸向她。

  溫暖的手,在她的背上游移,極盡呵護,像是撫摸易碎的瓷器,

  他順著敏感的腋下,向前握住渾圓,逗弄堅挺,直接將他的熱情傳送過來,彷彿沒有任何阻礙,「好柔軟,好舒服。」

  她昏沉沉屈服在他溫柔的攻擊,感覺肩上烙下無數細吻。

  是地震嗎?怎麼地上軟綿綿的,害她站也站不穩。

  還是裡面空氣不好,害她全身發燙、顫抖不已、呼吸困難,她快要窒息了……

  赫軍巴不得在這裡要了她,但,為了給她完美的記憶,不能如此草率,硬是強忍下急將迸裂的渴求。

  「把這件包起來,不過,只能穿給我看,再選一件保守的。」他貼近她耳語,順便輕舔她敏感的耳垂,身體這才不情願的慢慢撤離。

  店員識趣的避開,假裝忙著整理。

  從更衣室出來後,兩個人都心不在焉,一個因為突然煞車而傷身,一個因為毫無經驗而恍惚。

  赫軍草草選了套連身泳衣。

  只不過這會兒,誰也沒再提試穿,就打包回府。所以沒人發現,雖然連身,但是低胸加高叉,恐怕還是會讓男人噴鼻血。

  這當然是店員的日行一善。


  晚上要補習,這是她和賽門的暗語。

  下班前接到通知,寧靜帶著武功秘笈赴約;這裡面搜集了多年的攻略本,有關星座、運勢、紫微等重要記錄。

  坐在公園的長凳上,他問著:「今天想學什麼?」

  雖然只是簡單碰觸,寧靜已經全身酥軟,小鹿亂撞,變得笨拙起來。她支支吾吾,像蚊子一樣小聲回答:「接吻。」

  「什麼,太小聲了,聽不到。」他假裝沒聽清楚,樂得她再次懇求。

  討厭,還要講第二次。她嘟著小嘴,鼓著腮幫子,杏眼圓睜的看著他。

  「嘴巴翹這麼高,眼睛張得這麼大,我怎麼親得下口?這個表情,不及格。」

  「那應該怎麼做?」她也聽過,張大眼睛最容易破壞氣氛。

  他把她拉到隱密的地方,靠著樹幹。

  「來,眼睛微閉,朱唇微開,把手繞在這裡,頭微微上仰。」像調整照相角度一樣,他煞有其事的專業教授起來。

  「可是?」她睜開眼睛要抗議,只是接吻而已,竟還要把手纏向他,整個人都黏在他身上,敏感的神經害她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不要說話,先培養氣氛。」不理會她的抗議,他十分享受的,一手撩撥她前額髮絲,一手游移到翹臀,將她更貼近自己。

  「先來一個真空接吻。」他將嘴覆蓋下來,吸吮她口中的空氣,成為真空狀態。

  「再來是螺旋接吻。」他將舌頭伸入不斷旋轉,邀請她的丁香小舌,與他交纏。

  「這個是唇齒相依接吻。」他將舌尖舔吮她的齒齦,撫弄深處的柔嫩。

  「最後是深吻。」他將舌頭深入她的口中,達到喉嚨深處,臨出來前一記強力吸吮,再轉移陣地,輕嚙她的唇、她的鼻尖、她的耳垂、她的鎖骨,一步步向下探索。

  她感覺到體內洪水氾濫,亢奮不已,巴不得立刻和他結合。

  「你好激動。」他喜歡她劇烈的反應。

  「討厭,你笑人家。」

  「我怎麼會笑你,你是我的小寶貝,告訴我,喜不喜歡?」

  她低著頭不敢看他,也不敢回答。

  「快說,不然以後不親親。」

  「喜歡丫。」怎麼可以用威脅的?

  「有多喜歡?」

  「很喜歡啦!」

  「那等一下要考試,換你表演。」

  「不可以啦,我還要回家練習,哪有一下子就會,剛才你做的好複雜。」其實她還意猶未盡,想再試幾次。

  「不行,回家找誰練?只能找我練。」他霸道的阻止,再重複了一次。

  他吃醋的樣子真可愛,寧靜滿足的看著他,像個大孩子一樣,她喜歡他的霸氣。

  「下次買盒櫻桃給你練習?」

  「櫻桃?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吃櫻桃。」因為太貴了,每次都只能買幾顆解饞。

  「傻瓜,櫻桃是要練你的舌頭,等它愈來愈靈活,我才能受惠。」他邪佞的笑著。

  「討厭,破壞櫻桃的形象。」她不由得想入非非,櫻桃到底要怎麼練?哎啊,想不下去了,以後她怎麼敢吃櫻桃!

  「你想到哪裡去了?好像很邪惡的樣子。」

  被他發現秘密,她開始顧左右而言它,「很準喔!」寧靜賊賊的,抿著嘴偷笑。

  「什麼很準?」

  「星座啊,你的本命是天蠍、火星是獅子,對不對?」

  「我不知道,上次你說要幫我查,有什麼意義?」

  「上禮拜電視裡談到,十二星座接吻高手,你不但名列前茅,又很臭屁,喜歡誇耀自己的『能力』。」難怪每次在他的攻勢下,她毫無招架能力。

  第一名是天蠍男,不走純情的蜻蜓點水路線,每次都使出必殺法式深吻,讓女方無法呼吸,接吻前先用眼神深情鎖定,使人小鹿亂撞,接吻起來悱惻纏綿,欲罷不能,宛如世界末日。

  第二名是獅子男,走舞台路線,要求女方澎湃投入,喜歡眾目睽睽表演,技術精湛、主導性強,擅於挖掘敏感地帶。

  第三名是金牛男,走技術路線,隨著經驗豐富而純熟,收放自如,懂得取悅,鹹濕掌控得體。

  第四名是天秤男,走浪漫路線,完全以女方為主,使人有倍受呵護的感覺,注重燈光美、氣氛佳。

  第五名是巨蟹男,走溫馨路線,使人有難分難捨的感覺,愛吃的個性,把女方當成蛋糕,溫柔而甜膩的吞下女方。

  「我本來就是天生好手,要不要試試其他絕活?」才捧一下,就跩到天上去。

  「你想太多了,這只是接吻排名,還有另外的Sex排名,那就不一定囉。」她根本不懷疑他的戰鬥能力,只是故意挫挫他的銳氣,看到他勢死保衛的樣子,比女人保護貞操還緊張,真有趣。

  「走,我以行動證明。」

  「不行,今天只有第一課,不能超過範圍。」

  「沒問題,保證不超過範圍,我也可以讓你從頭到腳,全身酸麻搔癢,慾火難耐。」

  「色魔!」她捶他,心裡蕩漾著甜蜜。

  「我哪裡色?你敢說,你不想?明明就一臉春意盎然的樣子。」他刻意強調,她身體起的變化,這可瞞不了他的敏銳。

  「我才沒有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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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30: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三個月的試用,終於期滿。寧靜出門前先翻翻黃歷,月破、大凶、諸事不宜。

  來到公司,懷著忐忑的心,進入經理室。

  陳經理不知在表格上勾勾選選,填什麼問卷。

  他叫寧靜坐在前面等候發落,大概是骨子裡有點虐待人的基因吧,看到屬下如坐針氈,才能享受到一點權威的快感。

  尤其是個美女,他一直希望女人主動對他施展媚功,可是自己人微言輕又生性膽小,敢想、不敢做,又怕出錯,只能幻想女人自己靠過來,這樣出了事情,還可以推得一乾二淨。

  看看總務部,一直沒有什麼好貨色,好不容易來個美女,卻完全不懂得巴結主管,所以他才會處處找碴。

  效率差。

  服從性低。

  不遲到早退,太「準時」下班。

  寧靜看看經理遞過來的評量表,用鉛筆寫著低於及格的分數。鉛筆?就是還有修改的機會?或者另有企圖?

  她看看經理,似乎嗅到男性荷爾蒙發情的味道。大概最近常跟賽門混,她對男女之事變得精明起來。

  以前王姊曾經提點過她,她總是傻的以為,經理故意刁難是看她不順眼。現在看起來,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感到一陣反胃,卻只能裝傻、裝可憐應付,「經理,我沒有通過試用?」寧靜眼淚汪汪的盯著表格。

  心中很自然想到賽門,還是去找他幫忙吧!

  「這個分數已經提高了,你應該再『積極』一點。」經理提醒著。

  「我很努力工作了,可不可以再高抬貴手!?」她真不想求他。

  「會不會是我對你的瞭解不夠?我們應該找機會多溝通溝通。」他伸過手,藉著拿表格的機會觸碰她。

  寧靜嚇一跳。濕濕黏黏的鹹豬手握住她,反而容易掙脫。什麼話也來不及說,寧靜臉色蒼白的衝出經理室。

  經理的手汗很嚴重,弄得她左手全是噁心的味道。躲進盥洗室,用肥皂猛搓,那種黏膩的感覺仍然殘留在手上。

  好可怕,為什麼會有這種事?一直到現在,她還雙腿發軟,不聽使喚。

  一、二、三、四,她在心中努力默念數字,希望調整情緒,鎮靜的回到工作崗位。

  不行!滿腦子亂轟轟,連心跳都不規律。她喘氣看著鏡中人影,試著補妝遮住一臉驚恐,雙手卻不住發抖。

  「怎麼了?」跟著她進盥洗室的王姊,看到她臉色發白,關心的問著。

  「我,我,我……」寧靜支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經理不規矩?」早就知道這老小子不懷好意,十幾年來敢想不敢做,沒想到現在凍未條,竟敢在辦公室裡非禮屬下。

  「他摸我。」

  「什麼?走,去人事部檢舉他。」

  「我不敢。」

  「有什麼好不敢?你真沒膽!難道要縱容這種人,再去侵犯別人?」

  「算了,以後小心就好了,畢竟只是被碰到手,又沒憑沒據,真的要對簿公堂,還不知道經理會怎麼說。」雖然有一就有二,對方一旦知道自己是軟腳蝦,以後的日子恐怕更難過;可是,她也不想冒著被解雇的風險。

  加上這件事,並不光彩,她不想愈搞愈大。

  經過摸手事件,經理不知是怕她告狀,還是算計著以後的甜頭,竟然自動把成績提高,寧靜在當天下午就成為正式員工。

  看到人事命令下來,寧靜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應該擔憂。

  受辱的時候,她只想找賽門訴苦。

  高興的時候,她只想找賽門分享。

  這是什麼感覺呢?是戀愛嗎?可惜他是歡場男子,他對她的溫柔是職業病,還是出自於真誠,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走在辦公大樓林立的台北街頭,寧靜突然感傷起來。

  賽門說,這一個禮拜他都不在,不必聯絡。她想,他一定是被有錢太太包下來了,現在正在盡心盡力伺候某個女人,在床上施展渾身解數。

  一想到他和其他女人火辣辣的演出,心裡一陣絞痛和嫉妒。

  她可以不計較他的職業嗎?或者可以忍受他在眾女人間周旋?

  不,她必須是唯一。

  寧靜告訴自己,可以不在乎過去,但是絕對不願意和其他人共享。


  這幾天表哥陰森的厲害,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出了問題,常常怪裡怪氣,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白天已經背到谷底了,不會再有什麼事吧?

  農民歷還真準!這時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有沒有菜?」李大海一進門就嚷嚷。

  他鬆開領帶,完全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打開帶回來的威士忌,一喝就是大半瓶。

  「現在已經很晚了,要喝回家去喝。」看到表哥帶著濃濃醉意,想來在外面喝了不少,她可不想伺候一個酒鬼。

  打開門,準備把他轟出去。

  砰一聲,門被用力關上,表哥一把抓住她,「過來,陪我喝酒。」

  「幹什麼,不要碰我,我又不是陪酒小姐。」想要掙脫,這才發現男人的力氣真大!

  「你是我的女人,我為什麼不能碰你?」他伸出手,一把往她身上亂摸。

  「你瘋了!」連想都沒想,寧靜反射性賞他一耳光。白天才被人吃豆腐,晚上又一次,她一口氣全出在這個耳光上。

  清脆響聲,沒有發揮制止效果,反而更激起他的慾望,「媽的,少假裝清純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胡搞,骨子裡根本淫蕩得要命。」他從手提包裡,拿出那套白色比基尼在身上磨蹭。

  「你亂翻我的東西!」看著貼身衣服被猥褻,就像表哥正撫摸著赤裸裸的自己一樣,令人極度作惡,寧靜臉上完全沒有血色。

  「媽的,虧我花這麼多工夫,老子今天就要了你,免得你淨是便宜外面的野男人。」他揪著她往沙發上甩,整個人壓住她。

  平常衣冠楚楚、講話斯斯文文的表哥,此時像是電視裡的變態殺手,紅著眼睛,完全不理會她的求饒。

  「別哭喪著臉,我可是來疼你的。」他垂涎的上下其手,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

  「表哥,你不要這樣,人家還是第一次,你要溫柔一點。」她虛與委蛇,想轉移他的注意力。

  「早點乖乖的不就好了,也不必我發這麼大的火氣。」表哥拿起沙發上的比基尼,吆喝著,「來,我幫你換上。」

  自從幾天前發現這件泳衣,怒火和慾火便猛烈燃燒,好幾次都用它來自我安慰,一邊幻想表妹穿上的樣子,現在總算如願以償,他趁勢要解開她的扣子。

  「等一下,人家有點緊張,我也想喝點酒。」寧靜滿腦子計畫著如何脫困。

  「對對對,喝點酒,就不會緊張了,不一定你會更猛啊!」看到她態度軟化,他挺身拿茶幾上酒瓶,卻看到杯子遠在餐桌上。

  「不用杯子了,我直接喝就好了。」她大方的說。

  反正她被緊緊壓在下面,也跑不到哪去。遞過酒瓶,他兩隻手繼續忙著解開衣服。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李大海只見酒瓶在自己頭上碎裂,酒精混著鮮血從腦門流下,他整個人從沙發上滾下來。

  寧靜一把推開他,抓起玄關旁的皮包,奪門而出。

  她殺了人!?

  她失魂的亂晃,不敢在附近逗留,腦子一片空白。顫抖地拿起手機,想要報警,卻看見衣服上沾著酒和血跡。不行,萬一她失手殺人,不是要坐牢?

  她不敢打電話回家,怕家裡擔心。

  賽門?

  如果現在能見到賽門,該有多好。

  好害怕!寧靜掩面痛哭,明知他不在台北,還是忍不住按手機。一連幾通都是語音信箱,她機械式的不斷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她胡亂走著,下意識地來到了機場。

  夜很深了,搭乘最後一班國內線的旅客,三三兩兩從機場出來。

  她坐在機場外噴水池,每次回家前,她都把這裡當成許願池,希望早日遇到白馬王子、希望一切平安、希望……這麼多的希望,在這一瞬間都瓦解了。

  她殺了人,沒有臉回澎湖,沒有臉面對父母。

  背對著水池,她投下一枚硬幣。

  最後一通電話,請給我一個機會吧!


  赫軍剛從高雄搭機回來,原本計畫出國一個禮拜,可是,他一天當兩天用,硬是將行程壓縮到四天,同行員工全部被搞到瘋掉。

  提早回來,就可以提早見到寧靜。

  一出機場,打開手機,就接到她的電話。

  「喂!」不等他開口,彼端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攪亂他的思緒。「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想到他還有「要務」纏身,自己怎麼好意思要他陪。她要的不多,只要聽聽聲音就好了。

  電話中拌雜著很熟悉的機場廣播,難不成她在附近?

  「你在哪裡?」

  「我在機場旁邊的噴水池。」聽到他的聲音,的確讓自己安心不少,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見見他。

  赫軍快步穿越馬路,遠遠看到水池邊的人影。

  「喂,你說說話,我想聽你講話。」訊號斷了?她虛弱的喊著。一定是錢投的太少了,她把錢包裡所剩不多的零錢,統統投到水池裡,心中不斷的祈禱,讓她見見他吧!不管多遠,她都要飛過去。

  眼前的寧靜像是洩氣的球,衣著有些凌亂,一想到她被人欺負,赫軍的心揪成一團。「出了什麼事?」

  多麼期待的聲音!多麼真實的聲音!

  一抬頭,她不敢相信地睜大眼。這不是幻覺,她的白馬王子真的來解救她了。所有的委屈、害怕,就在他的胸口化成無盡的淚水。

  他小心翼翼的呵護著,緊緊的抱著,擔心她變成淚水消失。

  「先回家吧。」雖然是夏天,晚上仍有些許涼意。赫軍扶著她起身,往停車場走。

  回家?她驚愕的排斥著,「我不要,我不要回家。」

  「是回我家,我家很安全,不要怕。」

  在他的身邊踏實不少,寧靜上車沒多久就睡著了。

  到了他家,停好車,他把她抱回家,仔細檢查有沒有受傷。

  衣服和手上有些血跡,但是沒有傷口,應該是歹徒流的血。

  看樣子她吃了不少的苦頭,他一定會將歹徒繩之以法。

  正要起身換衣服,寧靜的小手抓住他,喃喃說著:「不要走。」

  「我就在這裡,不要怕。」

  緩緩睜開眼,寧靜看看四周,陌生的場景,自己正躺在一張大床上。

  這不是夢,手上有血跡,賽門也在身邊。晚上的事情一點一滴的清楚浮現,她必須去自首。

  想著,她起身,下了床。

  「你要去哪裡?」

  「我,我要去自首。」

  自首?赫軍看著她。「先去洗洗臉,把衣服換下來,你再慢慢告訴我。」

  寧靜順從地進了浴室,潑潑冷水,讓自己鎮定下來,

  心情較為平復後,她走出浴室,來到床邊,赫軍的身邊坐下。

  低著頭,她緩緩敘述事情經過。

  聽完寧靜的敘述,赫軍撥了電話,請人火速到現場查看。

  半個小時的等待後,終於,電話響起,赫軍聽了報告,告訴她:「沒事了,你表哥只是受點輕傷,他剛才自己到醫院去了,應該沒有大礙。你是不是要考慮提出告訴?」

  聽到表哥沒死,寧靜心中大石頭總算落地,不用吃牢飯了。

  「不行,這樣事情會愈鬧愈大,我也不希望家人擔心。」要是爸媽知道表哥做這種事,一定叫她立刻回家,不准繼續留在台北,那她就看不到賽門了。

  「那你有什麼打算?還敢回去住嗎?」

  「我會另外租房子。」她不好開口說要住他家,萬一耽誤到他的工作,就不好了。而且,賽門似乎也沒有這個意思。

  「我會請仲介找個門禁較嚴的房子,至於你表哥那裡,我會找人警告他。」

  「你要找人打他?」不敢說陳經理的事,就是怕賽門找人打他,現在他總不會找人海K表哥一頓吧?雖然他真的很欠扁。

  「我混這一行,當然認識一些道上兄弟,就看你的意思囉。」

  「那,出手輕一點好了,也不要太輕,以免他故態復萌。」

  「原來,你也是有仇必報的人。」難怪人家說,不可以得罪女人。「還有,請兩天假,好好在家休息,我會請人把你的衣服帶過來。」

  「遵命。」甜蜜蜜的感覺,令寧靜忘掉了所有的不愉快。

  寧靜躺上床,躲進被窩,享受他的味道,乾淨的男人味。

  看她在被窩裡鑽動,有點像地鼠挖洞,「你在裡面幹嘛?不會是擤鼻涕吧?」

  「沒有啊,我只是在聞你的味道。」她誠實以對,毫無心機地又鑽進去。

  聞他的味道?

  放著活生生的男人不聞,跑去聞被子,他實在不知道應該高興,還是悲哀。

  看到她躺在自己的床上,還不為所動,那是騙人的。但又想到她歷經驚嚇,不敢太唐突,赫軍只好忍耐心中慾望。

  為什麼她簡單的一個動作,總是能挑起他體內的悸動?

  大概是一物克一物吧!碰到她就沒轍了,讓他瞬間從叱吒商場的悍將,變成情竇初開的男孩。

  情竇初開?赫軍搖搖頭,恐怖的字眼,一定是最近累壞了。


  寧靜整天在家,睡得飽飽的。

  屋子裡簡單的擺設,看得出處處出自名家手筆。愈簡單的傢俱,價錢愈不簡單。沙發、餐桌椅、抱枕、檯燈,好幾件作品,都像極了外國雜誌裡的精品。她記不清那些長串的法國名字,因為從來沒有想到自己能親自體會。

  真的很舒服,完全符合人體工學,害得她一躺下去,就不想爬起來,每天早上都睡到十點。

  牛郎真的這麼好賺嗎?那他為什麼還要每天朝九晚五,掩人耳目?

  或者,這些是哪個闊太太的饋贈?他們是不是也在這張床上炒飯?

  像是床上佈滿細菌一樣,她厭惡的跳起身,剝下所有的床單,統統丟到洗衣機裡。

  啊,要買消毒水,才能將屋子裡的狐騷味全部洗掉!

  翻遍整個屋子,連一罐像樣的清潔劑都沒有,只好坐車出去大肆採購。

  大採購回來,一進大廳門口,寧靜就被警衛攔下。

  「小姐,等一下,請先登記,你要打掃哪一間?」

  管理員以為她是清潔工?

  「你誤會了,我不是清潔工,我是賽門的客人。剛才好像不是你?」她拿出口袋裡的鑰鎖,表明身份。

  「喔,我們十二點交班。」管理員檢查鑰鎖,原來是頂樓的赫先生。

  看看眼前女子,不像清潔工,更不像赫先生帶的女人,為了避免閒雜人進入,還是小心的請寧靜稍坐片刻。等確認錄影帶裡,寧靜的確有在一個小時前進出,這才放行。

  「對不起,這裡的門禁要求比較嚴格,我還是慎重一點。」

  「沒關係,沒關係。」寧靜鬆了一口氣,萬一查不到,自己不是要捧著清潔劑坐到他下班?

  剛才管理員說他姓賀?

  其實賽門家乾淨到不行,一塵不染,連沙發後面的細縫都清潔溜溜,他請的清潔工,一定所費不貲。

  只不過想到有別的女人出沒,她還是再清一遍,比較安心。

  寧靜全副武裝,樓上樓下賣力打掃。

  這麼大的房子,樓中樓,只有一個人住,實在太浪費了;光是浴室就比她住的頂樓還大,還有更衣室裡面滿滿是阿曼尼西裝,隨便一排加起來,都可以買一棟房子了。

  真是令人咋舌!


  空氣中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赫軍一進門差點以為走錯了。

  眼前還出現一個頭戴浴帽、手戴手套、臉戴口罩的清潔工。

  奇怪,今天不是星期一,而且條約規定四點以前要收工,怎麼換人了?歐巴桑的身材變成曼妙少女,難怪做事效率差,還弄得一團亂。

  寧靜看到赫軍回來,忘了自己的模樣,像小孩討糖一樣,撲到他身上準備邀功。

  哇,真恐怖,還有這招餓羊撲虎,趕緊來個側身閃躲。

  聽到撞壁聲的同時,寧靜的大呼小叫也隨之響起,「好過分,害我撞得好痛。」她摘下浴帽和口罩,用力揉著額頭腫起的包包。

  「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你怎麼打扮成清潔工的樣子,我以為是哪個歐巴桑撲過來?」想到剛才那一幕,赫軍忍不住大笑,看樣子撞擊的力道還不小。「過來,我看看,嚴重不嚴重!」

  「你好壞,竟然還笑得那麼高興。」

  「對不起,我道歉,過來惜惜一下。」看到劉海下真的腫了一包,才輕輕碰觸,就換來她鬼叫鬼叫。

  「痛死了!大概腦震盪了,萬一我變成白癡,你要負責養我一輩子。」她像小狗一樣,靠在他身上撒嬌。

  「那有什麼問題,就怕你看不上我。」他現在是牛郎身份,應該要表現出自慚形穢的樣子。

  「我才不會吶!」

  「真的?你不在乎我有眾多恩客?」

  「我當然在乎,只要你肯從良,我可以不計前嫌。」

  「真窩心,可是我的需求很大,我怕你會受不了。」沒想到「從良」這兩個字,竟然可以用在他身上。

  「你一夜幾匹狼啊?」

  「我每天都要好幾次,你得滿足我,我才考慮從良。」

  雖然沒有經驗,但常常看雜誌上寫男女性事,記得台灣人每個月嘿咻的次數極低,有些夫妻根本半年都沒有一次,他說的簡直是歐美版。

  「小心,你揮霍無度,很容易變老。」

  「沒關係,我每天都喝蠻牛,身體壯得跟牛一樣。要不要看?」說著,赫軍打開襯衫的扣子,露出結實的胸膛。

  肉麻!寧靜假裝用手遮住眼睛,其實留了大大的縫。真想摸摸看,每次都是他吃冰淇淋,站在女男平等的立場,偶爾也應該換人享受享受。

  「盡量看吧,我要去沖涼了。順便複習一下第一課,我們好進入第二課。」看到她眼珠快掉下來的樣子,真有成就感。他真的一點也不介意,上演全裸戲碼。

  「第二課是什麼?」

  「健康教育第十四章,認識身體,在浴室裡面教,地點剛剛好。」

  她強忍的拒絕,「不用了,這一章我學過了。」

  「不一樣,課本上教的,怎麼夠深入呢?要不要進來,別人家要付錢才看得到,我可是便宜你了。」

  望著他剩下一條小內褲,在眼前晃來晃去,果真是紅牌,體格一級棒。寧靜忍不住咽嚥口水,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餓羊撲虎了。

  難怪古有明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可是「近牛者——色」。


  雜亂無章的房間都是煙味,牆壁上貼滿裸露的女體照片。

  仔細一看,雖然身材各有不同,但都是同一張臉孔。

  李大海坐在電腦前面,頭上纏著紗布,兩天前的求歡,害他差點沒命。「這個娘子,我得不到,也不會讓你好過。」

  他將架上CD盒拿下,把一片片光碟輸入電腦,裡面淨是情色影片。

  他不但將寧靜的臉接上日本AV女優的養眼照片,更偷接網路辣妹大膽火熱的春宮影片,來個移花接木。

  這些都是他長久以來的精心設計,原本只是「自用」,現在可要放到網路上與大眾共樂。

  不過,想要看清涼的,可得花錢買點數。

  他恨恨的想著,看樣子表妹一定是找到靠山,才敢拒絕他。

  擁有電腦工程師的專業,他做出來的效果,比別人更逼真。

  沒想到表妹在網路上的人氣這麼旺,一推出不到兩個禮拜,就已經擠爆網站,名列台灣AV天後,只要打開網站,隨時都有上千人掛著,要不是頻寬不夠,早就賺進好幾十萬元。

  網站上不斷有炮友詢問,價碼愈喊愈高。

  他找了幾個身形相類似的檳榔妹,當起皮條客。

  他的噱頭是現場真槍實彈錄影,盡量不拍到男客,沒想到大家真變態,個個趨之若騖,許多人根本不計較被拍。

  由於他找的貨色也不差,對於經常被恐龍妹呼攏的網友來說,損失還算不大。尤其加上私密日記告白,把每個男人都捧到天上,大肆吹噓比金頂電池還耐久,還真滿足了這些炮友的自尊心。

  反正現在老家是回不去了,表妹回去一告狀,街坊鄰居無人不知,他遲早會被列為不受歡迎人物。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撈一票再說。

  等拿到錢,再溜也不遲。

  算準表妹不會去上網,等拿到錢,就到外面逍遙了。要不是地下錢莊最近逼得緊,他也不想自己還沒嘗過,就賣了幾年來的珍藏。

  想到那天她差點要了他的命,這筆帳可要好好算算。

  錢的問題先解決,以後要上,難道還怕沒機會?等到她的名聲被弄臭,還有哪個男人敢要她?到那時候她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反正現在也不管她是一手貨,還是二手貨,先過這一關再說。


  「星期五單身之夜,去不去?」

  艾迪打電話來,好朋友結婚前的最後瘋狂機會。

  「當然去。」赫軍爽快答應。

  「夠意思,我還怕你工作太忙,無法抽身。」

  「怎麼會呢,我怕以後嫂夫人囚禁你,哥兒們要見面就難囉。」這個女人城府深,將來肯定管死艾迪。

  「去,別烏鴉了。雖然這次被擺了一道,只要有機會,我還是社交圈裡的處女殺手。」要不是奉子成婚,艾迪還想再多玩幾年,而且他專挑幼齒。

  「我看你最好收斂一點,免得整天被狗仔隊追。」艾迪是企業家的第二代,採花無數,卻被倒打一靶,淪為笑柄。

  本來以為十幾歲的小女生很好拐,結果人家一中鏢,立刻上演失蹤記,直到一個月前,小媽媽才帶著滿月嬰兒認爸爸。

  八卦雜誌最喜歡這種戲碼,像連續劇一樣,又是滴血認親,又是親子大團圓,高潮迭起,成為街頭巷尾的熱門話題。

  「不談我,倒是你自己,和蘿琳混了那麼久,也不定下來,小心下場比我慘。」蘿琳的厲害,業界聞名,她可不是隨人呼喚的小女人,惹毛紀大律師,不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

  他已經栽在十幾歲的小毛頭手上,看著碩果僅存的單身貴族,他希望赫軍能爭氣一點。

  「我們早就說好,不談情說愛。」

  「你以為她不在乎?」

  「我當然知道她想什麼,她也很清楚我想什麼。」

  「奉勸你一句,不要太有信心,我就是血淋淋的教訓;得罪女人,再加上得罪名律師,恐怕連上訴的機會都沒有,包準終身無期徒刑,搞不好,還是死刑。」

  「看來你受的打擊不小,變得這麼悲觀?」

  「你不知道,這幾天為了享受天倫之樂,每天被小孩吵到天亮,精力都快被搾乾了。奇怪,搞小孩比搞女人還辛苦,記得以後不要生小孩。」

  「你啊,不要亂搞,免得外面一堆人來找爸爸。」

  「不會了,我以後一定自備保險套。」那個中鏢的保險套,八成有問題,一定被事先動過手腳。

  「單身之夜,你報備了沒?」

  「當然經過核准。我會弄得很隱密,免得狗仔隊盯梢。」艾迪很期待,他好久沒有活動活動了。

  「記得,時間、地點定好後,再通知我。」

  看來,結婚真是男人的墳墓。

  一想到蘿琳,好幾個禮拜沒有找她,她幾次試探性打電話,都被他一句「忙」給搪塞過去。

  艾迪說得對,既然沒打算和她在一起,還是早早了斷,以免誤人青春。

  蘿琳是個好女人,他不值得她等。

  尤其是現在,他的心好像被某人給佔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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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31: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寧靜堅持搭公車上班,既然暫時借住,還是低調一點。

  從上次經理的摸手事件後,只要被叫到經理室,她一定站在門邊,苗頭不對隨時閃人。

  當然這個舉動惹毛了經理,每天早晚一大釘、外加不定時的挑剔,以及雪花片片的工作。明明可以一趟跑完的事情,經理總是故意分成好幾趟,讓她上上下下腿快斷了,最後還被嫌棄效率不彰。

  部門頒布了許多內規,不准談辦公室戀情、不准隨便收受禮物、不准非公務等閒雜人等進出,總之,都是針對她而來。

  總務部又回復到原來的冷清,大家的福利也泡湯了。

  看到寧靜手上又是一堆文件,王姊忍不住問:「後母又在虐待你了?」

  現在總務部正上演灰姑娘。

  「我今天已經跑了四趟了,一堆文件都還沒有處理好,又長出一堆。明明是同一條路線,不會一次交辦,故意分好幾次,真的很過分。」

  「拿過來,我幫你打。」

  「不行,他現在裝了監視器,上次你們幫忙,結果誅連九族,全部被留下來精神訓話,思想改造。」經理的樣子愈來愈像紅衛兵轉世!

  「我看你繼續忍耐也不是辦法,他好像有點變本加厲,愈來愈不正常了。你不是有認識其他部門的人嗎?有沒有辦法暗中揭發?」

  「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以前就在人事部,裡面還有不少爪牙。」

  「他就是因為人格有瑕疵,才會從人事部被貶下來。要是去爆料,相信我們的人比較多吧!」經理曾經收受賄賂,讓人走後門進公司,因為只被逮到一次,才能逃過被免職的命運。

  他看起來很老實,其實心機重又老狐狸,私下不知道在串謀什麼,可能是東廠錦衣衛之類的事情,讓有些員工不明不白陣亡。

  「算了啦,船到橋頭自然直。」寧靜一直沒有向賽門提起此事,過去就算了,而且經理和表哥的行為相比,還真是小巫見大巫。

  說到表哥,最近都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是不是賽門的計畫奏效。

  一想到賽門,所有的不快樂,特別容易消失。

  晚上要去健身房游泳,她還是趕快把事情做完。


  「怎麼累成這樣?」

  赫軍在泳池裡看著寧靜,平常可以來來回回游好幾圈,今天才游兩趟就爬上岸。

  累死了!

  像是鬥敗的公雞,她捏捏緊繃的小腿,手酸腳也酸。

  為了趕晚上約會,以超快速度打字,連午餐都沒吃,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哪有力氣游泳?現在連回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赫軍上岸,溫柔的在她的頸上按摩,連肩膀都僵硬了,看來不是一天兩天造成的,難怪她最近九點倒頭就睡,害他一點機會都沒有。因為他回家的時候,睡美人已癱在床上不省人事。

  「總務部有這麼多工作嗎?」印象中,那是全公司最涼的單位,真正工作起來,平均每人應該只有三個小時,只是把三小時工作分成八個小時做完而已。

  「沒辦法,誰要我得罪了經理。」她不經意的回答。

  得罪?「出了什麼事?」

  「你要保證,不可以跟別人說。」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說出來也無妨,不過還是不要傳出去比較好,她可不想每況愈下。

  「沒問題。」      

  寧靜一五一十說出當天的摸手事件,以及後續如何被虐待。「所以啦,我現在的外號叫作灰姑娘,灰頭土臉的受虐兒。」

  赫軍一臉鐵青,他的女人竟然被小小的經理耍弄,這還得了!

  明天立刻查辦!

  「你為什麼不早說,不然也可以向人事部檢舉。」公司作風開明,員工有意見可以隨時上呈。

  「檢舉什麼?」

  「性騷擾啊!」

  「唉!算了,沒憑沒據,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你自己還不是在電梯裡騷擾我兩次,我也無處申訴。」想到她從唸書時代就常被人吃豆腐,言語上、眼神上,她最多只能做到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地步。

  把他和無賴混為一談,簡直太可惡了!赫軍沒好氣的把手移開。

  噫!怎麼搞的,肌肉還很酸,按摩怎麼就停止了?寧靜回過頭,想叫賽門別偷懶,沒想到迎面而來的是鐵青的臉。「臉好臭,誰得罪你了?」

  「你不是說我會性騷擾嗎?我還是小心一點。」這種話要是在床上打情罵俏,還能增進點情趣,現在把他和經理畫上等號,赫軍可吞不下這口鳥氣。

  「好小心眼喔!」她嘟嘟嘴,逗逗他,「人家喜歡被你騷擾嘛!」

  沒那麼好打發!他依然不領情。

  「不要生氣啦,哪裡不舒服?我幫你按按。」的確,把他們說成一丘之貉,實在太過分了點。

  這幾天她睡得跟死豬一樣,他也沒有乘人之危,就這一點,已經比大部分的男人強多了。

  「你說的?不管我哪裡不舒服,你都要讓我『舒服』?不可以反悔。」

  「當然。」她舉出童子軍的手勢保證,沒有聽出他的企圖。

  「回家讓我舒服吧!」邪惡的眼神像雷達掃過她身上,尤其是兩側高叉和胸前深溝。

  「討厭。」她臉紅抗議,原來自己被設計了。正害羞的時候,肚子很沒氣質的咕嚕一聲,化解了這份尷尬。

  「聽到了,吃飯先。不然,等一下沒有體力做劇烈運動。」

  討厭,每一句話都充滿強烈暗示,果然是職業病!不理他的揶揄,先海吃一頓最重要,「一天沒吃,快餓扁了。」

  「不能吃太飽。」

  「小氣鬼,為什麼?」怕被她吃垮?他終於發現出錢的次數提高許多,必須限制她的食量。

  「吃太飽,回家就不能炒飯了。」

  「回家還要炒飯?」她大聲嚷嚷,這個禮拜每天中午都吃炒飯,膩得要命。

  旁邊人投以奇怪的眼神,好像看怪物一樣。

  丟死人了!

  她猛然想起,炒飯是做愛的代名詞,自己像白癡一樣,喊得這麼大聲。

  「快走啦!」她拉著他的手,迅速逃離現場。

  「那麼急啊!」赫軍得意的很,故意大聲說著。

  被她強拉逃離現場,在旁人的眼神,像是迫不及待回去炒飯一樣,愈描愈黑,羨煞在場男性。

  俊男美女離開後的泳池,果然黯淡不少。


  在凱恩斯餐廳,兩人點了巖燒牛肉。

  一個慢慢吃,巴不得採取拖延戰術。

  一個醉翁之意不在吃,一直催促回家辦事。

  好不容易吃完,兩人搭上車回家。

  「都是你啦,一直催,害我消化不良。」寧靜在車上抱怨,想到等會就要炒飯,心裡緊張不已。

  「你平常可沒有這麼淑女,你想反悔?」

  到家,停好車,赫軍邊下車邊說。

  「我一向說話算話!」這有什麼困難,隨便捶一捶、抓一抓就好了,簡單得要命。

  一進家門,來到房間,寧靜說:「來吧,躺下來。」

  「來,先把衣服脫掉。」

  看他寬衣解帶的速度真快。寧靜忍不住問:「為什麼要脫衣服?」

  「你沒做過Spa?當然要脫衣服,不然怎麼深入——穴道?我先聲明,我要泰國式的按摩,你可別隨便捶一捶、抓一抓,就想打發我。」

  他有讀心術嗎?怎麼知道她的詭計。「我是愛盲式,安全又衛生。」

  「少落伍了,我教你這招,包準男人喜歡!」

  「聽起來,好像是便宜你吧!」

  「怎麼會呢?我免費示範教學,你才賺到了;如果照行情算,你可付不起。先等等,我去佈置一下。」

  說著,他來到臥室裡,點上精油蠟燭,放著心靈音樂,滿意的看看自己的傑作,覺得自己愈來愈像專業牛郎了。

  他脫掉衣服,赤裸著上身,僅僅在腰間圍著一條毛巾,打開門,歡迎貴客上門,「請進。」

  而寧靜也在他「準備」的時候,將自己「準備」好。

  她裹在浴巾,浴巾下穿著貼身衣褲,這已經是極限了。

  粉嫩的香肩和均勻的雙腿,勾勒出完美的黃金比例,挑逗他蠢蠢欲動的渴望。他咽嚥口水,覺得喉頭緊束。

  他告訴自己,要慢慢來,要好好享受這期待已久的夜。

  「來,趴著。」他拍拍床緣說著。

  寧靜順從地趴到床上。

  赫軍拿起剛才買的精油,塗在寧靜的肩膀和手臂,他要慢慢打開她的心防。規律的指壓,使寧靜原本緊張的肌肉漸漸鬆緩。

  她從喉間發出舒服的呻吟,像是觸及敏感地帶,充滿強烈的邀請。

  他打開她的浴巾,解開背後細線,露出完美無瑕的裸背,他將兩個人的身體滴上精油,以身體貼著她的細緻,輕緩滑動。

  她感覺到他堅實的肌肉在背上來回摩擦,這就是男人最愛的泰國浴,用身體作為按摩工具,互相磨搓,讓人銷魂不已。

  賽門半撐著身體,只是輕柔觸碰,不敢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怕自己的重量壓壞了她,她看起來如此脆弱,需要好好呵護。

  可能是太舒服了,下方傳來規律的呼吸。

  又睡著了。

  折騰了一晚上,累得半死,結果什麼也沒有享受到,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

  真的不能讓她工作太累,明天就徹查總務部經理,以免老是壞了他的好事。

  她側身動了一下,雙手抱在胸前,將胸前的弧線擠壓得更撩人,他在她的飽滿烙下唇印後,轉身離去。

  今晚又是個無眠的夜。

  聽到門關上,寧靜才張開眼睛,她還沒有準備好,只好每次都用同樣的一招。

  不過,每一次的接觸,她愈來愈無法抗拒,不知道自己還能ㄍ一ㄥ多久。


  昨天開始電腦展,信義區的交通完全打結。

  捷運車廂內擠得水洩不通,上班族加上滿身汗味的學生,害寧靜伸長脖子仰著呼吸,像極了缺氧的魚,張大嘴巴在水面掙扎。

  終於到站了。一路上只進不出的人潮,在市政府站全部出清,關門的警告鈴伴隨著後面一股龐大壓力,她根本就是被推出來的。難怪常有人在捷運站受傷。

  真是應該將電腦展的場地,移到荒郊野外,才不會造成交通大阻塞。

  慘了,已經遲到了十五分鐘。

  昨天晚上匆匆交差,大概有一半打錯字,今天又遲到,一定罪加一等,不死也半條命。

  寧靜硬著頭皮走進辦公室,發現部門裡蕩漾著怪異的氣氛。

  桌上原本堆得半天高的待處理文件,統統消失不見,分散在每個人桌上,難不成她被炒魷魚了?寧靜暗自焦急,代志大條了。

  看看經理室,門關得緊緊的,裡面的人不知在密商什麼事情。

  不一會兒,人事部的主管走出去。

  她坐在位置上,等待傳喚。

  經理不知在寫什麼東西,根本沒時間理她。

  「發生什麼事?為什麼我的工作都跑到你們桌上?」趁經理又走出去,她偷偷問王姊。

  「誰曉得,經理第一個到,我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寫了紙條交辦工作。」

  「是不是我被辭退了?」

  「哪有遲到十五分鐘就被Fire的。我看經理面色凝重,可能捅了什麼樓子,他自顧不暇了。」      

  「煩死了,我寧願爽爽快快被罵一頓就算了,弄得七上八下,好像要槍決前卻卡彈一樣,沒被打死,也被嚇死。」

  「想開一點,不一定要被槍決的是經理呢!」

  小周從外面走進來神秘宣佈,「聽說經理騷擾你的事情曝光了,引起高層震怒。」

  「拜託,我算哪棵蔥啊,『高層震怒』,哇咧,真誇張。」寧靜不悅的反駁。心裡暗自思量,難道是賽門?可明明他昨天發誓不張揚的,到底出了什麼事?

  想打電話給他,想到他又交代,在公司不要打電話找他,只好留到晚上再問。

  壞事不出門,立刻傳遍千里。好幾通慰問電話絡繹不絕,像是她已經被人給怎麼樣了。

  「找我的,就說我不在。」電話接到手軟,解釋到嘴酸。

  「你不是說算了,怎麼現在愈搞愈大?」王姊關心的問著,「你跟誰提過這件事?」

  「公司裡一個小職員,他答應我不說的。」巴不得現在找賽門算帳。不行,她等不到下班,現在就要去找賽門。

  「哪個部門的小職員?這麼神通廣大,可以呼風喚雨?」

  「我只知道他姓賀,恭賀新喜的賀,叫作賽門。說實話,我也不知道他在公司裡幹什麼,好像混得很凶,但是又混得不錯!」

  「賽門?你和總裁拍拖?」王姊嘴巴張得好大,驚恐的說著。

  「總裁?你開玩笑。」賽門有特殊身份,如果是大老闆,哪裡還要晚上兼差?

  「你這麼篤定?」

  「當然啦,我知道他的秘密。」

  「那透露一下,你的賽門是何許人物?外表看起來如何?」

  「怎麼說呢,很神秘,又長得很帥、高大,算是有魅力吧!」

  瞧她形容得多馬虎!不過,王姊的第六感告訴她,寧靜的賽門不簡單,很可能就是總裁。看她紅光滿面,一定是走狗屎運。王姊建議:「我看你多到二十一樓走動走動。」

  「那種警戒森嚴的地方,哪裡由得平民百姓亂闖。我今天心臟夠虛弱了,別開我玩笑了。」二十一樓?不可能。她可不希望賽門和自己貧富懸殊。

  「難怪,你最近老是喜上眉梢,原來是電電吃三碗公。」王姊歎口氣,怪只怪本部門人微言輕、地處邊疆,才會有人不知道老闆每年入選最有價值單身漢,不但上流社會搶得凶,就連公司裡的女同事,都把他視為偶像。

  她繼續追問:「你們做了沒有?」打鐵要趁熱,不然機會梢縱即逝,到時候後悔莫及。

  「怎麼這樣問!我一直守身如玉。」

  是嗎?總裁花名在外,對女人很有一套,比三秒膠還快搞定女人。

  嚴格說起來,哪個女人不想藉著獻身,搶攻地盤。眼前竟然出現聖女化石?「真的嗎?」王姊一臉狐疑,打死不信。

  「當然是真的,每次他想要採取行動,我都裝睡。」

  裝睡?「好小子,還說沒有上壘,都已經住在一起了?」薑是老的辣,一聽就知道大有文章。

  「不是啦,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暫時借住幾天。」寧靜急著澄清。

  這會兒可好玩了,沒想到未來的老闆娘,竟然出身在總務部?相信沒多久,大家就可以雞犬升天。

  難怪陳經理,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王姊暗自得意,那些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秘書群,從來不和二十樓以下的同事打招呼,不知跩個什麼勁。以後,本部門吃香的、喝辣的,連年終獎金都可能翻上好幾倍。

  也許就是寧靜呆呆的,搞不清狀況,才能得到特別待遇。

  仔細打探後,王姊決定,為了本部門長遠的福祉,務必促成好事一樁。她不忘叮嚀著:「要好好把握機會,觀念要開放一點,好男人不多了。」

  「他,不太算好男人咧!」唉,又不能洩漏他的身份,真是有苦說不清。看樣子,還是要保守秘密,否則一點風吹草動,人盡皆知,會害慘賽門。

  還有人嫌棄?王姊激動的抓著寧靜,想要把她搖醒,「你不要太挑了!小心,挑到賣龍眼的!」

  是嗎?再怎麼說,他是牛郎,應該是他高攀,又不是她。「唉呀,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啦!我又不能說,反正我還需要時間考慮。」

  撇下總裁的身份、地位不談,光是他的外表,就足以迷死一缸子女粉絲。

  寧靜啊!寧靜!真想狠狠的把你打醒,不要人在福中不知福。

  「厚!被你氣死。還有什麼好考慮,今天晚上就獻身,免得來不及。」王姊像是受到重大打擊,有氣無力的繼續工作。

  什麼嘛?今晚就獻身?

  處女膜還有保存期限?寧靜覺得,好悶ㄛ。


  同一個時間,二十一樓正在大地震。

  林特助手裡拿著人事部的調查報告和陳經理的自白書。

  昨天半夜接到十萬火急命令,要在中午以前處理好新進員工的騷擾案,為了此事,老闆大動肝火。

  「總裁,是David。」秘書按下對講機。

  「請他進來。」

  「怎麼樣,報告出來了?」赫軍抬起頭。

  「是的,一份是人事部的調查結果,一份是陳經理的說明。」林特助遞過資料。

  剛才他大略翻過,陳經理死不認罪,還反咬下屬蓄意嫁禍,為了求上司通過任用,不惜藉機勾引。裡面寫著寧小姐任用進來的成績很差、工作表現不力、喜歡四處招蜂引蝶,常趁上班時間和男同事打情罵俏、破壞公司紀律、穿著大膽不得體、遲到早退等等。

  「狗屁不通,全是垃圾。」赫軍把報告丟到垃圾筒。

  其實這個結果,也是意料之中。只要缺乏證據,男人一定推得一乾二淨;就像強暴犯,總是以受害者穿得太暴露或言行不當,做為脫罪的理由。

  「現在應該怎麼處理?」林特助詢問。

  「記小過,調到南部,如果以後再出紕漏,直接捲鋪蓋走人,這命令今天生效。還有人事部督導不周,查辦不實,記警告處理。」

  先前開發案外洩的事,和陳經理有間接關係,雖然查不到直接證據,但是這次趁機把他在北部的關係切斷,避免以後興風作浪。


  部門換了新主管,陳經理臨走前忿忿的瞪著寧靜,礙於旁人監督,雖然沒說什麼,但很明顯的,事情因她而起。

  晚上大伙到卡拉OK裡慶祝,歡迎新官上任。

  寧靜回到家裡快十一點了,赫軍坐在客廳裡聽音樂。

  「你終於回來了,你們部門也很會混嘛,明天還要不要上班?」酸溜溜的語氣,因為等得太久了。原本是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許的劇情,結果,他回家只看到空蕩蕩的房子,手機沒開,也沒留言。

  「對不起啦,大家喝了一些酒,一鬧就忘了時間。」

  「那你手機也不開!」

  「有開啊,大概是因為在地下室,收訊不良。」檢查手機,沒有未接來電的記錄。

  「在哪個地下室,不良場所?」像爸爸對晚歸女兒盤查一樣。

  「好啦,對不起,人家頭好昏。」她靠在他身上。

  「去去去,去洗澡,還有煙味。」赫軍一向討厭煙味。

  「洗不動,好累,可不可以不要洗?」

  「不行,臭得要命,我幫你放好水。乖,去洗澡。」其實是希望她洗完澡後,清醒一點,這樣才好辦事。

  「好啦,好啦。」她被推向浴室。

  這個年頭,真是變了,女人出外喝酒應酬,男人在家守門,還要放洗澡水。

  「記得,不要鎖門。」他拉開嗓門,對著裡面喊著。

  為什麼不要鎖門,寧靜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鎖門,快速抹完肥皂,隨便沖沖,就跳到按摩浴缸裡。

  真舒服,像躺在床上一樣,還會搖搖晃晃。

  二十分鐘過去了,赫軍在外面走來走去,裡面已經沒有聲音,該不會又睡著了?

  這個女人,怎麼老是在緊要關頭打盹?

  打開門,養眼的畫面,惹得他心跳加速。

  強力的水流,在她的雙峰附近形成漩渦,柔嫩雙峰受到衝擊而堅挺著。加上她水放得不夠多,該遮的,都沒有遮到,讓人一覽無遺。

  他用指尖輕撫著她,隨著流水滑過每一寸肌膚,像絲緞般細膩滑潤。

  這個傻丫頭,一點防範都沒有,就這樣任他逗弄,還配合著不時發出嬌吟。

  好癢,是不是有小蟲子在身上爬?

  寧靜半夢半醒之間張開眼睛,想要撥掉身上的小蟲,哪裡知道是只大毛毛蟲,大剌剌的在她身上遊走。

  本能著夾緊雙腿坐起來,雙手按住私密。

  「不用遮了,趕快起來吧!」他一副滿意的樣子,轉身離去。

  羞死人了,應該鎖門的。

  不過,鎖門的話,她可能會在裡面窒息或者淹死。

  又被他看光了,這次還看得更徹底。她在鏡子面前擦身體,對於她的身體,他會打幾分?

  其實,剛才的感覺好好,她應該再睡久一點的。

  不要胡思亂想了!寧靜敲敲自己的頭,準備出去。

  衣服?濕漉漉的散落在地上?

  大浴巾?也濕濕的丟在淋浴間?

  真的是喝醉了,平常她不會這麼邋遢,到處亂丟東西。

  沒辦法,只好抓著上下兩條毛巾,大膽走出去。

  赫軍連角度都調整好了,光著上身,等待出水芙蓉現身。他早看見了她的傑作,裡面一團混亂。

  「你幹什麼脫光衣服?」

  「我怕你害羞,特別陪你,有沒有很感動?」

  「眼睛閉起來,非禮勿視,你懂不懂,這是基本的公民道德。」

  他起身走向她。「沒辦法,剛才被你引誘,現在已經忍不住了,你要負責。」

  看到他的激突,她羞怯的轉過身,卻忘了自己的背後,空空如也。

  「給我,我等好久了。」他抱住她,耳鬢廝磨的輕語,此時兩人的肌膚完全沒有任何阻隔。

  「不行,最多只能到二壘。」心中的善良天使,舉起兩根指頭。

  「現在來不及了,最少到三壘。」他討價還價。

  「好啦,三壘就三壘,不能回本壘。」邪惡的天使,希望賽門火力全開,擊出滿分全壘打。

  而赫軍打的主意是,只要有機會就盜壘,想辦法奔回本壘。

  可是,最後,還是被捕手封接,留下殘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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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31: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蘿琳終於約到了赫軍。

  「要不是為了和日野簽約,我看你根本沒有時間見我。」蘿琳把合約收回公事包,表情十分不悅。

  「對不起,最近很忙。」在公事上,要進行開發案;在私事上,時間都給了寧靜。

  「我想也是,堂堂一個大總裁,連小職員的騷擾案都要管,你哪裡有自己的時間。」

  連這件事也知道?看來她是有備而來的。

  赫軍調侃回去:「原來,你現在改行當私家偵探,不做律師了。」

  「是啊,我是改行了,你有沒有興趣看看我的成果?保證精采!」拍拍牛皮紙袋,裡面有寧靜在網路上不堪的性愛資料。

  她不明白,像那樣的貨色,赫軍著迷什麼。假裝清純?假裝神聖?其實骨子裡比誰都騷,尤其是網路上的私密日記、真實火辣演出,比日本AV女優還要大膽。

  「我沒興趣。」早上才處理完一案,他不想看到太多負面消息。

  「你應該要有興趣,你的枕邊人,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浪女,傳出去,你不覺得沒面子,我都替你丟臉。」

  「住口,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辭。」

  「軍,我是關心你,你就要變成大家的笑話了。」

  赫軍起身,準備結束話題。蘿琳的目的是為了留住他,他根本一句話也不相信。

  「你自己看吧。」倒出袋子裡的照片、資料,還有光碟。

  熟悉的臉、熟悉的比基尼泳衣,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面無表情翻著,既然她都知道了,他也不必隱瞞,「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辛苦一場,換來的只是冷言對待?

  他痛苦卻又平靜的表情,只是證明了他的在乎。

  蘿琳什麼都不怕,只怕赫軍投入了感情,而且對象是別人。這麼多年,他四處留情,因為他不談感情,所以她能忍耐。

  現在不同了,他竟然陷下去,還陷在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身上?

  要她認輸,她吞不下這口氣!

  「你應該知道,誰才配得起你!」比身份、比地位、比姿色,她沒有一樣不如人,只除了年齡。      

  「你管太多了。」

  「為什麼不管?我要知道,在你的心裡,我算什麼?」

  「你應該很清楚,除了在床上以外,我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他回答的冷血。

  如果只是床伴,那她和妓女有什麼不一樣?

  「我跟了你幾年,你為了一個賤貨踢開我?」她快要被逼瘋了,不顧餐廳裡異樣的眼光,聲音變得高昂。

  「請你冷靜一點,我從來沒有娶你的打算,不是我耽誤你,是你耽誤自己。」赫軍很討厭女人死纏活纏。

  「你怎麼能說出如此殘忍的話?」多少次纏綿,她投入的難道不是女人寶貴的青春?「你不結婚,所以我從來不敢逼你;你不談感情,所以我只能隱忍。現在,你有所選擇,就急著甩開我?」

  「我誰都沒有選。」赫軍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感情。

  「騙人,你選她,因為她年輕,還是因為她技術好?」她不屑的冷笑,「不過她的技術,可是跟不少男人『磨』出來的,難怪,她連部門經理也不放過,就只有你這個笨蛋,才會相信一派胡言。」

  私底下陳經理另有說辭,公司裡流傳著兩種版本。

  她說中每個男人的要害,沒有人願意戴綠帽,而且還是頂超級大綠帽。

  「我相信,你也和很多男人磨練過。」

  「你不能不負責任。」她苦苦哀求。

  「對不起,如果每個和我上床的女人都要嫁給我,也輪不到你。」

  「沒關係,我會讓她無法做人。」哀莫大於心死,她是律師,在關鍵的時刻,知道如何運用手中籌碼。

  「你最好不要威脅我。」赫軍咬著牙,他斬釘截鐵的丟下話,然後離去。

  「我只是想知道,你有多冷血?」她想賭最後一次機會。

  贏了,她可以得到他。

  輸了,她可以毀了他。


  已經十二點了,還沒有回來?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寧靜試了一整個晚上,電話終於接通,彼端傳來高分貝樂聲。

  「喂!」赫軍坐在PUB裡灌酒。

  滿腦子不堪入目的照片,她假裝清純嗎?被經理調戲、被表哥強暴,是演的嗎?她穿著他買的泳衣,在別的男人身上賣弄風騷,還謊稱泳衣被表哥拿走?

  或者,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公司老闆,設局,只是為了引他入甕?

  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一口喝下威士忌,讓強烈的酒精麻痺自己。

  「你在哪裡?怎麼還不回來?」寧靜思念的聲音。

  「我有客人,這幾天都不會回去。」既然現在的身份是牛郎,他只好配合演出。

  「喔!那星期六、星期日,你也不在?」她的聲音變得低沉,明明知道他的行業,可是一想到他在服務別的女人,嚴重的醋意和失落感,猛然生起。

  「嗯!」

  「那我這禮拜回澎湖一趟好了。」既然他不在家,與其一個人留在空洞洞的屋子裡,觸景傷情,乾脆回家好了。

  趁這個機會,也把自己的思緒釐清,將來應該怎麼辦。

  寧靜的心情很複雜,她很喜歡與他在一起的感覺,但是他的行業,她遲早要面對。

  「我想,你也應該早一點搬回去了,長久住在我家,也不是辦法。」

  「你,希望我回去?」

  「難道你可以忍受我陪其他女人?」

  「不能。」她誠實以對。

  「我也不可能為了你放棄我的工作,趁還沒有發生關係以前,好聚好散吧!」

  如果,她早一點給他,他就會負責嗎?她心裡盤算著。

  「要搬家的時候,可以請管理員幫忙。」他急於撇清關係。

  寧靜胡亂猜想,一定是她耽誤了他的工作,害他不能帶女人回家。

  的確,她白吃白住,什麼也沒付出,甚至惜肉如金,每次都讓他臨陣煞車。聽說那很傷身。

  而他,現在有美女在抱,根本不需要她這只不解風情的醜小鴨?

  「我瞭解你的意思,既然如此,我明天就會搬家,這一陣子謝謝你收留我!」

  「就這樣了,我先掛電話,」還等不及說再見,賽門已經關機。

  寧靜突然想起王姊的話,矜持太久,男人會失去興趣,

  她起身收拾,精神有些恍惚,心有被挖空的感覺。

  她不懂他,他的喜好、他的工作、他的脾氣。這些日子,她只是沉醉在浪漫的幻想裡,注意自己的心充滿幸福,卻沒有好好關心他、企圖瞭解他。

  真的好差勁,她太自私了!

  寧靜苦笑的看著眼前一景一物,豪華氣派的裝潢,讓自己迷失了嗎?

  打開一盞壁燈,讓屋子裡保持一點溫暖。至少他回來時,不必面對一室的黑暗。

  又何必等到明天?難道,他們還有機會嗎?

  拎著簡單的行李,寧靜回到屬於自己的夢魘。


  酒吧裡,赫軍懊惱著,為什麼要拒人千里、趕她出去?

  他在意什麼?對於男女之事,一向只有性,沒有愛的他,從來不在意其他女人的私生活。例如蘿琳,雖然隱藏對他的佔有慾,但她也不是只忠心於他。

  他不要求女人忠心,是因為自己也不會忠於哪個女人。

  可是,面對一個和他沒有發生關係的女人,卻像心頭紮了根刺,隱隱作痛。

  痛的感覺,是來自被欺騙?還是其他?

  他自己也無解。


  連續幾天下雨,到處濕答答;看樣子,今天的天氣還是好不了。

  寧靜無奈的看看屋子裡,好久沒有回來,髒到灰塵積得滿滿,沙發上還留著干漬的血跡,不管怎麼用力刷,都回復不到原有的清白。

  椅子上晾著曬不幹,快要生出霉味的衣物,就像午夜十二點後的灰姑娘,皇宮裡的光彩絢爛統統消失無蹤。

  這才是她的現實生活。

  的確,表哥沒有再出現了。

  而,賽門也沒有再打電話。

  雖然她在手機上故意留了簡訊,告知他已經搬家妥當,想要藉機釋放一點善意。如果還有機會,她願意做任何事。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工作上,一切順利。

  電視裡放映著韓國劇「巴黎戀人」,描寫一位留法的窮女孩,到超級有錢人家當女傭,最後麻雀變鳳凰的故事。

  劇中的女孩真可愛,常常做錯事、有異想天開的想法,每次犯錯就皺皺眉頭、吐吐舌頭,讓男主角毫無招架之力。

  如果人生也像韓劇一樣,一看就知道結局,她就不必在家胡思亂想、盲目猜測。

  直到現在,她還想不透,為什麼一切順利的關係,卻突然中止,完全沒有預警。

  是她做錯事,還是他有了新歡?是她磨掉了他的耐心,還是他原本就只是玩玩而已?

  也許,男女關係有保存期限。

  不把握時機好好經營,根本不會曉得下一步是晴空萬里,還是颳風下雨。

  桌上的電話響起,是媽媽打來的。

  「阿靜?你沒有出去唷!」

  「阿母,這幾天台北攏落水,我都在家裡。」

  「你最近有沒有按時吃飯,不要為了苗條,不好好吃飯。我看電視,天天在報什麼亂七八糟的減肥藥,丫你不要亂吃喔!還有,工作會不會很忙,錢要賺,身體要顧。知不?哪是有交男朋友,要跟阿母說。」

  「沒有啦,你不要擔心。這要看緣分,我不會隨便交男朋友。」

  「我是有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商量。」

  媽媽吞吞吐吐,不知道要說什麼,「什麼事情?」

  「我知道你很懂事,你表哥這個死因仔,今天來厝裡跪著,求我們幫忙,他不知道做什麼事情,在外面欠人很多錢,現在工作也丟了,走路啦!」

  媽媽繼續數落表哥的不是,但是千不該,萬不該,總是血濃於水的親戚,「我看他也很可憐,好好的年輕人,怎麼會被人家騙,去買什麼空頭公司的股票,還向地下錢莊借了一大堆錢。現在很危險,我也很擔心;想到你阿姑以前對我緊好,我們做人要懂得報恩。」

  「阿母,這款代志我也沒辦法,他是欠人多少?」

  「聽說,有幾百萬,而且利息很厚,二、三天就要一萬元。有夠麼壽!」

  「這麼多,我也沒辦法,啊,你要借他錢唷?」

  「我也是這樣想,不過,他說不用,要請你幫忙就可以了。我嘛聽沒有他在說什麼,你就看看,要如何幫他。這個人情,我們一定要還。」

  看來媽媽不知道表哥非禮自己的事情,如果現在說出口,媽媽一定會很傷心,叫她馬上回家,這樣就不可能再見到賽門了。      

  表哥的事,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

  應該怎麼辦?

  欠阿姑的人情,從小聽到大,為了償還這份人情,媽媽一直耿耿於懷;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可能很難推掉。

  「不然,你先聽聽看你表哥怎麼說,如果可以的話,就幫幫他,也不要太勉強。」雖然媽媽口頭上說不要勉強,但是心裡已經打定主意幫到底。

  「好啦,你自己要好好照顧身體。」

  寧靜只能選擇完成媽媽的心願,做個孝順的女兒,盡量不去想那天的情景,但一想到要面對表哥,實在讓人頭皮發麻、心驚肉跳。


  寧靜前面坐著雙頰凹陷、鬍渣滿佈、雙眼無神的表哥。

  看到他的落魄和窘境,寧靜也不好再怪罪什麼。畢竟事情都過去了,他沒有再來騷擾她,就當作那天是因為表哥喝醉酒,才會酒後亂性。

  過了好一會,表哥都沒有開口,他充滿歉意的將頭磕在桌上。咚咚咚的撞擊聲,引起速食店裡不少好奇的眼光。

  「表哥,你不要這樣。」她趕快制止。

  「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我不是人。」他重複著這幾句話。

  「過去的事就算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沒有臉再求你,可是,我實在走投無路了。」表哥的眼中閃爍一絲光芒,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急於抓住手中浮草。他想要抓住寧靜的手,又怕帶來不必要的聯想,硬生生的縮了回去,聲音變得哽咽。  

  「情況真的那麼糟?」一個大男人在面前落淚,她真是不知所措。

  「常常有黑道在我住的附近徘徊,我連家都不敢回去;工作更不要說了,他們還直接到公司砸東西。我現在只能到處躲,再籌不出錢,就要砍手剁腳。」

  「你可以去報警。」

  「我欠他們錢,報警也沒用;每天都有人被討債公司的人逼死,我是不怕死,一人做事一人當,可憐的是家裡的兩老,想到白髮人要送黑髮人,我就……」表哥趴在桌上啜泣。

  「你明明知道地下錢莊不好惹,為什麼要去借錢?」

  「我還不是希望多賺一點錢,讓兩老過好日子。誰知道他們給我看的財務報表是假的,什麼一年可以賺進一個資本額,入股的話,獲利好幾翻,我才會一念之差,跑去借錢。」

  「可是,我哪有能力幫你?你知道,我也沒多少錢,人面還沒有你廣,根本不可能幫你。」表哥一會聲淚俱下、一會捶胸頓足,看得讓人很難過。

  「我找到一個金主,他願意幫我,可是,他有條件。」

  「什麼條件?」

  「我不知道他在哪裡看過你,他對你很有興趣。」

  「不行,你要我出賣自己?」

  「表妹,別誤會,我即使自己不要命,也不會連累你。你知道,我真的喜歡你,我怎麼忍心傷害你?」

  「可是……」

  不等她說完,表哥繼續說著他的計畫,「你只要陪他一個晚上,他是性無能,他不會對你做什麼事,你放心。而且我就在附近,一有事,你就Call我,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他如果不行,怎麼願意出一大筆錢幫你?」

  「你知道有錢人都比較奇怪,他們寧願花大筆的錢,滿足自己男性的尊嚴。我求求你,你幫幫我吧!」表哥不顧四周異樣的眼光,突然當眾跪下來。

  「快起來,不要這樣。」她緊張的伸手要拉他。

  「你不答應,我就不起來。」

  「你讓我考慮看看。」

  「表妹,你放心,絕對沒事。如果有事,我一定把命賠給你。」

  我要你的命幹什麼?寧靜慌張的想著,完全沒轍。如果犧牲自己可以換回表哥一條命,可以達成媽媽的願望,可以報答姑姑的恩情,她也別無選擇。

  「好吧,我答應你。不過,你也不必說出去,我不想家裡的人擔心。」

  正合我意。表哥高興得要命,他精心策畫今天這場戲,果然奏效。

  「當然,我不會說出去的;表妹,謝謝你的救命之恩,如果能逃過此劫,我一定會沒齒難忘,生生世世做牛做馬還你。」

  「你聯絡好以後,再通知我時間地點。」她起身前,又從皮包裡掏出幾千元,「這些錢你先拿去用,找間旅社洗洗乾淨,你好像一個禮拜沒洗澡了。」

  「我、我、我……」表哥感激的說不出話,眼淚在眼眶打轉。

  說到唱作俱佳,真是非他莫屬。先前利用表妹做成的性愛網站,早就賺進不少,也還清了地下錢莊的錢。最近突然進來了一位闊氣的買家,在網路上競標,竟然出了百萬天價買表妹一夜。

  為了演這齣戲,他可是花了不少工夫。

  如果這一炮打響知名度,以後的起標價,少說也可以提高到六位數字。當然,要逼表妹就範,還是要用點小手段。

  想到數錢數到手軟,還真是爽!他洋洋得意,和先前求爺爺告奶奶的俗辣表情,截然不同,旁邊人發出不屑的聲音。

  「靠!敢『青』你老子,不想活了。」他虛張聲勢朝人揮拳,大搖大擺走出速食店。


  「這是什麼?」

  寧靜一進辦公室,看到桌上擺著一大包資料。

  「那是獲選TOP專案接待員要背的資料,總務部可以上得了檯面的,就只有你;還好沒有全軍覆沒,那多沒面子。」王姊回答。

  養生開發案進入銷售階段,陽明山的樣品屋,在月底就要公開問世。為了這次活動,全公司上上下下忙成一團,所有俊男美女都獲選為接待員,還要參加為期一個禮拜的密集訓練。

  「啊!還要整整一個禮拜住在訓練中心?」資料袋上貼著一份說明。

  「這次不只是開幕當天政商雲集,還有許多國外買主和廠商參加,可是公司近年來最大的案子。」

  寧靜打開厚厚一疊資料袋,國內迎賓組、國外迎賓組、宴會組、服務台組……光是分組就洋洋灑灑好幾頁,真嚇人。

  「好多組喔!先看看我被分到哪裡?」

  「聽說有四、五百個接待員?」

  「有喔!」她大概數一數,「我是會場裡的接待員。」

  「那不錯,不必在外面曬太陽,又可以看到所有的重要人物!」王姊暗示著,這樣就可以證明,她口中的賽門是不是老闆。

  「很有趣吧,機密光碟,這是參加來賓的照片檔。」她拿起一份光碟說著。

  「那你有得背了,難怪經理說,為了替部門爭光,這幾天不安排你工作,好好的把資料熟記,結束之後再論功行賞。」

  寧靜仔細研究接待人員的名單,不知道有沒有賽門,他絕對可以入圍公司裡第一俊男。從第一頁到第六頁,翻了好幾遍,就是沒有姓賀的。

  好久沒有看到他了,真想見見他。

  從被提醒離開以後,他們就沒有再見面了,以前在公司裡,他們常常可以不期而遇,現在他好像突然消失一樣,音訊杳然。

  表哥通知下個月二號見金主。她已經有最壞的打算,如果真要獻身,她希望把自己最寶貴的一次獻給賽門。

  如果他也參加密集訓練就好了。

  不想了,下班再去碰碰運氣。

  連續幾個晚上在他家門口站崗,屋子裡總是黑壓壓一片,他是搬家了?還是又去「工作」了?或者,是為了刻意避開他?

  拋開不快樂的想法,寧靜甩甩頭,把光碟片放入電腦,認真記下來賓檔案、流程。


  一個禮拜很快的過去了。

  每天排得滿滿的課程,包括美姿美儀的走步;尤其是晚上的宮廷化妝舞會,還要穿上十六世紀的蓬蓬裙,走起路來特別辛苦。

  她不禁為十六世紀的婦女感到可憐,為了討好男人而露出豐滿的胸部與纖細的柳腰,穿著一層一層的裙擺,還真不輕鬆。尤其她們的工作,可不是站著當花瓶就好了,還要端著酒杯服務會場。

  開幕當天,陽明山的天氣好極了,風和日麗。

  一大早,豪華私家車就把仰德大道擠得水洩不通。

  沿路上,交通警察忙著管制,必須領有通行證,才能進入。白天是正式酒會,在實地參觀體驗各項先進的養生設施以前,還有一系列冗長的政商祝賀。

  經過一個禮拜的密集訓練,整個進場儀式非常順利。

  寧靜從來沒有看過這麼大的陣仗,神經也繃得緊緊的,以免稍有閃失。

  十點鐘一到,現場演奏音樂暫時停止。麥克風裡司儀宣佈活動開始,首先是總裁上台致詞。

  「現在歡迎赫野集團總裁,Simon  Ho。」

  原本對於無聊官話沒興趣的寧靜,一聽到「Simon  Ho」,心臟差點停擺。

  她盯著紅地毯上那熟悉的背影,隨著他緩緩走到舞台中間,整個人幾乎虛弱的昏倒。

  不可能!

  真的是他?

  賽門就是赫軍?

  「你還好嗎?」旁邊的同事關心問道。

  「謝謝,我很好,只是突然有點暈眩。」她扶著桌角,勉強撐住。

  「要不要先到休息室休息?」

  「不用。」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是那樣深深的吸引著她,都是那樣的熟悉令人懷念;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人,竟然如此遙不可及。

  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她怎麼會笨得以為,他是午夜牛郎?

  真是丟臉極了。

  赫軍犀利的眼神掃過來,與寧靜對個正著。在短短不到一秒的時間內,他的聲音稍稍停頓,完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急急轉移視線,避開朝思暮想的面孔。

  就是下個月二號,他已經訂了下來。

  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

  他幽幽的在內心歎口氣,希望赴約的人,不是寧靜。

  致辭完畢,赫軍一走下來,就被祝賀者和媒體團團圍住,寧靜只能遠遠的看著。

  「快點,現在輪到你這一組用餐。」一位同事催促著。接待員像打戰一樣,連吃飯都被訓練成速戰速決。

  「哦!」她移動腳步,換到牆邊的位置,卻沒有去用餐。

  她哪裡捨得離開,看著他的成就、看著他的得意,心中也覺得充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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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8 00:31:39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距離七點的化妝舞會剩下不到兩個小時,女子更衣室裡面人聲鼎沸。

  「幫我把頭髮挽起來。」

  「用力拉,腰身才會出來。」

  「我這樣會不會太露了、妝會不會太濃了?」

  「這不是我的Size,誰拿錯衣服?」

  「我快不能呼吸了,束腹太緊了。」

  「絲襪破了,誰有多帶絲襪?」

  不仔細看,真的以為這裡是深宮後苑。雖然已經試穿過好幾次、台步也走了不少,臨到要出場,大家還是緊張的頻頻出錯。

  寧靜在角落靜靜的化妝。

  雖然他們的身份懸殊,不可能有結果。但,她心裡,還是忍不住抱著一絲憧憬。

  就像王子要在舞會上選擇新娘一樣,各國佳麗都出席這場盛會,而她,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宮女,既沒有顯赫的家世,也沒有美麗的華服,注定不能獲得王子的青睞,但是她仍然要獻上自己最美的一面。

  鏡子裡的仙杜瑞拉,穿上仙女變的禮服,低胸高腰的設計,完全展現寧靜姣好的身材;吹彈可破的膚色在燈光的映射下,更顯白皙透明;簡單的銀製項鏈,襯托出優雅的頸線,分外引人遐思。

  要是在平常穿上這件衣服,她會覺得過於暴露,現在她滿腦子想著赫軍。

  一心一意想著他。

  這麼多名門閨秀爭奇鬥艷,她必須努力爭取自己的真愛。

  如果,他對她還有那麼一點好感的話。

  寧靜打扮完成後,穿著高跟鞋在會場裡穿梭,忙進忙出。賓客也陸陸續續進入會場。

  赫軍挽著高挑豐滿的美女,雖然臉上戴著鑲滿鑽石的面具,仍然可以嗅出她散發著驕傲的氣息。

  能在這種場合和赫軍平起平坐,顯然是不簡單的女人。

  赫軍沒有選擇,儘管很不想邀請蘿琳作女伴,但是在檯面上,她畢竟是他事業的重要夥伴。

  在簡短的開場後,現場響起華爾滋音樂,赫軍與蘿琳進入舞池,拉開了化妝舞會的序曲。

  精湛的舞技,迎得在場人士熱烈掌聲。

  寧靜只能眼巴巴的望著,雖然一個禮拜的課程,也教了些基本舞步,但她完全沒有舞蹈細胞,常常把男伴踩到腳受傷。

  好羨慕喔!

  看起來,他們好有默契……

  隨著音樂聲,他們不經意的滑過她的面前。目光短暫的交錯,讓她覺得窒息。

  是衣服太緊了嗎?

  她覺得呼吸困難。

  是沒有吃飯嗎?

  她覺得雙腿無力。

  眼前一陣黑暗,她已經不省人事的倒在地上。

  眾人的驚呼聲,吸引赫軍的注意。他沒有猶豫的趨步向前,抱起寧靜走出會場;留下來的,又是一陣驚呼聲。

  當然,還有蘿琳銳利的眼神。

  寧靜昏沉沉中,感覺被人抱起,被人放下,動作輕緩而熟悉。

  赫軍將她抱進了一間休息室,輕輕地將她放在床上,解開她的髮髻,讓頭髮輕鬆散落著,以方便她躺在床上。

  緊束的馬甲,將胸部托得更為飽滿,也使她呼吸困難。隨著她上下起伏的律動,他的慾望也被她所挑動起來。

  一整天,他只能假裝視而不見,甚至到了晚上,她穿上大膽誘人的衣服,他更難避開自己的渴望。

  他的唇熱切貼在渾圓,貪婪吸取她的芬芳。他解開她腰際的束縛,像是月光下晶瑩潔白的小精靈,如絲緞般熟悉的觸感,她緊閉的雙眸,沉默而熱切的迎接他。

  她的唇半開,邀請他的進入。

  他以舌尖開啟幽密的雙唇,將自己多日來的等待,透過兩舌交纏傳送到她心裡。

  這個磨人的小精靈,從什麼時候開始佔據了他的思緒,他是如此日夜思念……

  外面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進一步的溫存。

  該死,還有一堆的正事要辦,他竟然被迷的差點誤了大局。

  她的稚嫩、她的美麗、她的天真,看起來是如此純白無瑕。腦子裡閃過網路豪放女的影子,像當頭棒喝,使他清醒不少。

  赫軍走出去,交代David不准人進入。


  活動圓滿落幕,大家各自回到工作崗位。

  只是,寧靜昏倒及總裁消失十分鐘的八卦,正如火如荼在公司裡蔓延,連沒有參加的人都加入討論話題。

  被秘書部點名,協助處理感謝來賓參加的禮品。她早有心理準備,這些小秘書一定會藉題發揮,故意整她。

  一個上午蹲在地上,又是包裝,又是清點,又是貼標籤。

  一會兒嫌她動作慢、一會嫌她做得不漂亮,呼來喚去還要泡咖啡、搬重物,像被後母虐待一樣,百般挑剔。

  面對這些,她一點也不在乎,只想著,在這一層樓進進出出,應該可以見到赫軍。

  「喂!拜託你,專心一點好不好?」

  「怎麼了?」

  「標籤貼反了!」

  「哪裡貼反?」她拿過來檢查。

  「要注意包裝紙的花色,這樣貼,能看嗎?不要以為這是小事,代表公司出去的東西,一定要完美無缺。」秘書繼續數落。

  有差別嗎?真是雞蛋裡挑骨頭,寧靜懶得反駁,隨便吧,這些女人高興就好。

  終於處理完畢,寧靜拖著一身疲累回到座位上,她愁眉苦臉,因為沒有見到赫軍。加上事情經過炒作,愈來愈多的傳聞甚囂塵上,不管走到哪裡,她都要面對異樣眼光的審問。

  她自請不再到各層樓送公文,以免造成不必要的困擾。最後,索性連電梯都不搭了,每天改以爬樓梯上下樓。

  知道內幕的王姊,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完全失去了先前沉醉在愛河裡的光彩,不用說,兩個人一定是吹了。

  辦公室戀情本來就比較辛苦,不論選擇偷偷摸摸或者光明正大,對當事人來說,都要面臨很大的壓力。

  更何況對象是高高在上、萬人迷的總裁,難怪寧靜會變成全民公敵,尤其是秘書部的公敵。也因此,難聽的話到處傳,說她為了色誘總裁,不惜假裝昏倒。

  當然之前對她有意思的男同事,紛紛消聲匿跡,自動打退堂鼓。她也從漲停板,打入全額交割股。

  那十分鐘發生什麼事?王姊也問過她,但她自己也不知道。

  真的是赫軍嗎?她醒來的時候,室內空無一人,頭髮散著、衣服開著,身上殘留著他的味道,胸口斑斑紅點,被種了許多草莓。

  可是,一進大廳,他冷淡的眼神,說明了彼此間什麼也沒發生。

  如果是夢,她真希望不要醒來。

  電話鈴聲響起,寧靜接起電話,職業性回答:「喂,總務部,你好。」

  「表妹嗎?我已經約好時間了,這個星期五晚上七點,在麗晶飯店1101號房。」

  該來的,總是會來。她默默記下時間地點。

  聽到電話那頭沒有回應,李大海緊張問道:「表妹,你聽到了沒有,你該不會後悔了吧?」

  「我聽到了,我會準時赴約。」

  「表妹,謝謝你,我是因為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你……」

  不等表哥說完,她打斷話,「我知道了,我還有工作要忙,再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只剩下四天了,她還有機會向赫軍表白嗎?


  「你在這裡做什麼?」

  「在等你,」等了三天,她終於等到赫軍。

  「有什麼事,可以在公司裡談。」

  「我,我想見你。」明天就要和陌生人交易,她不想把自己的初夜交給別人。如果此生將進入萬劫不復的地獄,還不如留下與赫軍的紀念,才是唯一的救贖!

  「我很累,現在不想談,下禮拜再約個時間吧。」他不是不知道,她多少次站在門外;他故意給她機會,讓車子停在正門,而不是像往常一樣,從地下室出入。

  如果明天不是她,他會展開雙臂迎接,他會慎重道歉,還她清白。

  下禮拜?那就來不及了。到時候,她也沒有臉再見他,更沒有資格要求什麼。

  「求求你,不要拒絕我。」她抱住他,用她的柔軟緊貼著他。

  他看著她的渴求,難道是因為他的身份,讓她變得放浪形骸?冷淡的打發她,「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膽,晚上隨隨便便跑到男人家裡投懷送抱?」

  「你誤會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硬生生把話吞回去。

  「那你說啊!」

  「我,我不知道怎麼解釋。」

  「你可以實話實說。」他給她最後的機會,坦白從寬,他不希望明天撕破臉,大家難堪。

  「我們才上了第一課,我想知道,什麼時候要繼續?」她只好撒嬌。不是說「撒嬌」,是女人的利器嗎?怎麼看起來,不太有用?

  他嗤之以鼻,還在裝清純?她都是用這招吊男人胃口嗎?果然高明,「我看你進步神速,根本不用我再教了。」

  他生氣了?「對不起,之前誤會你是牛郎,才會有這些無理的要求,你一定覺得我很笨,有眼無珠。」她用熱臉貼他,仍然感受不到回溫,心裡快要降到冰點了。

  應該道歉的明明是他,為什麼她要如此卑微?

  「大概是你的生活圈,常常碰到這行,所以很容易產生聯想。」他很想戳破。

  「沒有,我沒有那種朋友。」

  「原來,你有職業歧視?那,先前和我在一起,其實內心很瞧不起我?」

  「不是,我知道,他們都有苦衷,一定是不得已的。」急急忙忙找理由,更顯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苦衷?說得真好,是在為自己脫罪嗎?想到她已經千人枕、百人臥,還要繼續假裝玉女,更讓人作惡。

  「你趕快回去吧,明天還有得『忙』。」他抿著唇,毫無表情推開她。

  寧靜不解的站在門外。他那麼討厭她嗎?他一定是誤會自己想要攀龍附鳳,才會這麼生氣。

  赫軍,我不敢奢望你;過了明天,我根本沒有顏面再見你。

  她默默流下眼淚,無助地看著夜空。

  明天?就是世界末日。


  畫上濃濃的妝,穿上裁剪合身性感衣服,把自己打扮成風塵女子。

  她用厚厚的粉武裝自己,遮住真面目、掩飾內心的恐懼不安。她企圖說服自己,鏡子裡的人,不是自己。

  不理會來往客人異樣的眼光,她不斷打強心劑,提醒自己撐過這個夜晚。

  表哥在大廳交給她一個提袋,她不想問,也懶得打開看,像行屍走肉般趕赴刑場。電梯門打開,牆壁上指示著1101號房的位置,在路的盡頭。

  不算長的距離,每一步都極為沉重。

  她閉起眼睛,深呼吸,停在門口。

  躊躇間頻頻回頭,只要轉過身,就可以離開這個噩夢。她望著電梯,彷彿那裡才是天堂的入口。

  手指無意識的按下電鈴,選擇進入地獄的入口。

  門喀喳一聲打開,應該是遙控的。

  整個房間黑漆漆一片,只有另一頭裝飾的壁爐裡點著紅色火焰的小燈,發出微弱光線。房間這一頭,有個人影開口講話:「到壁爐邊,把你的衣服脫掉。」

  一聽到脫衣服,她害怕極了,前面的武裝統統失去作用。

  她完全沒有發現那是赫軍的聲音,腦子裡亂哄哄一團,不知道自己將面臨什麼情況。

  顫抖的手不聽使喚,拉鏈上的暗扣,怎麼樣也解不開。慌慌張張折騰半天,她才脫下連身裙,只剩貼身衣物。

  還好燈光昏暗,讓對方看不清她的臉孔。

  赫軍憤怒的看著她。他多麼希望進來的人,不是她。

  在拍賣情婦的網站中,小靜的競標價碼喊到八萬元,他一出手就是百萬,引起網內熱烈討論,許多人嗆聲說是假交易,不可能有這種行情;也有人好奇,等待下一次機會。

  現在水落石出,小靜就是寧靜,她總算露出了狐狸尾巴。

  昨天晚上,他還有點自責,為什麼拒絕她的投懷送抱,害他一夜無眠,現在,他只覺得丟臉和受辱。

  他要看看她怎麼自圓其說。

  突然間,燈光大亮,寧靜不敢正視眼前的金主,低下頭,緊張遮住自己的裸露。

  他靠近了。

  她的心跳加速。

  粗魯的把她拉向自己,赫軍低下頭,縮短兩唇間的距離。沒有太多的溫柔,只有強烈佔有,狂亂而發洩的啜飲她的甜蜜。

  是赫軍?一發現熟悉的氣息,她的眼睛閃閃發亮,心中充滿驚喜和嬌羞。

  從反抗到順服。

  她覺得全身軟綿綿,虛弱地攀扶著赫軍的強壯,像是漂泊已久的船,終於找到停靠港。

  她完全屈服在他的激情中,毫無保留的任自己體內狂野微妙的情愫被喚醒。

  熟練的雙手,在她身上游移,輕輕鬆鬆解開橫在兩人間的束縛。寬闊的胸膛壓在她身上,肌膚相親的感覺,像碰到火的冰塊,迅速消融,化為似水柔情。

  從來沒有這種親暱的經驗,她害怕的顫抖。

  裝處子?他不屑的看她作戲,明明身經百戰,卻還裝模作樣。

  在網路裡的私密日記,她明明自白如何滿足每一位男人。

  憤怒的思緒,令他如被激怒的野獸,蠻橫的在她身上烙下印記,宣示自己的財產,不容他人侵犯。

  她渴望他帶領自己走向神秘,領受那份無法想像的喜悅,完全沒有感受到他的不滿,他的不悅:她以為,那只是另一種表現方式,代表他難以隱忍的熱情和慾望。她不覺得他在掠奪,天真的以為那是承諾和付出。

  徹底的吻,完全解除了寧靜的武裝,隨著他的狂亂而擺動,赤裸的軀體,因興奮而沁出香汗;粉嫩的膚色,因激情而紅潤敏感。

  「愛我!」她忍不住更貼向他,讓彼此間絲毫無距離。

  愛?一桶冷水當場澆熄激情。

  她竟敢奢求愛?

  他推開她,向一旁沙發走去,一邊點煙,一邊提出要求:「把你伺候男人的絕活拿出來,我可是付了大把的鈔票,不是來伺候你的。」

  聽說,她深諳絕技,保證讓男人欲死欲活,尤其擅長在男人面前自慰,成為一大賣點。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寧靜還陷在激情的暈眩中。

  「何必裝蒜?我看過你的性愛錄影帶,穿著我買的比基尼大玩自慰,聽說網路上搶手的不得了。」

  「你一定是誤會了,我不會,我也沒有做那種事情。」她只想到在第一次穿上它時,與赫軍在更衣室的狂野。

  寧靜臉紅的低下頭,被赫軍誤以為是默認。

  「是誤會?還是,你沒帶道具?」他翻開她的提袋,赫然發現裡面真的帶了不少情色用具,甚至包括SM,拿出其中更曝露的透明薄紗。

  「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是表哥剛才交到她手上的,裡面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和你表哥狼狽為奸多久了?什麼他強暴你,這些都是假的,對不對?」他想起那雙不懷好意的眼神,輕蔑的說著,「或者,他根本就是你的姘頭。」

  「我沒有,你不要冤枉我。」現在人贓俱獲,她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廢話少說,把它穿上,好好表演!不然,我可以讓你們兩個人身敗名裂。」

  「求求你,不要這樣羞辱我。」她裹著被單,在他面前哭求。

  他根本不在乎錢,只想到自己被耍得團團轉,還被蘿琳一語道中,心中說不出來的怒氣,使他不近人情。

  冷酷的表情,明明白白漠視她的哀求,也斬斷她最後的希望。

  她收拾起殘存的一絲尊嚴,順從他的要求。在她心裡,早就願意把自己完全獻給他,不是為了害怕身敗名裂。

  她愛他,根本不在乎在他面前如何難堪。

  她閉起眼睛,幻想他仍然愛她,幻想他的手仍然輕撫她。

  煽情的演出,讓他血脈賁張。她果然是高手,他不假思索撲向床,將兩人雙雙帶進天堂的頂峰。


  寧靜滿足的張開眼睛,昨天一晚折騰,不知道被轟炸了幾次,全身佈滿歡愛的痕跡。

  沒有愛情做基礎,應該不會有極致的演出吧!

  環顧房內空無一人,赫軍已經離開。

  梳洗過後,她發現桌上擺著一張支票。

  一百萬元,是做愛的價碼嗎?頓時,她像是從天堂掉進地獄。

  顫抖的拿起這張支票,幸福的喜悅完全被屈辱所取代。在他的心目中,她只是一個高價妓女?

  不,不是的。回憶起昨夜點點滴滴,他抱著她進入夢鄉,他的的確確表明愛意。這不是夢,絕對不是。

  眼淚不聽使喚的潸潸落下,在那麼多次的恩愛中,她一再訴說自己的愛意與清白,他應該要相信。

  什麼網路情婦、私密日記、錄影帶,表哥搞什麼鬼?這些東西是哪裡來的?她一定問問清楚,還她清白。

  急促的電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一開門,表哥就伸手討支票。

  「你來的正好,有些事情,你最好講清楚。」

  「什麼事情?」

  「你到底在網路上弄什麼?聽說有一些下流的東西。」

  「我只是改行做點網路小買賣。」他佯裝若無其事,清描淡寫。

  「你賣的是我!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我的名聲都被你毀了。」

  「唉呀!想開一點,一回生、二回熟,我看你也別上班了,辦公室能賺幾毛錢?還不如趁年輕,好好撈一筆。」昨天晚上他在隔壁間偷錄影,看到表妹大膽演出,他就知道,她的骨子裡還不是和他一樣下賤。

  「住口。」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她忍不住打他。

  「媽的,你再敢對老子動粗,別怪我心狠手辣。」上次被她打破頭的帳還沒有算,現在又被賞了一巴掌,他也回手一耳光,「支票拿出來。」

  被打得踉蹌倒退好幾步,她忍住奪眶的眼淚,不顧臉頰火辣辣的發燙,仍然死命抓著皮包,「你休想。」

  這張支票要退回去給賽門,她才不願意把自己的初夜當成交易。

  「臭婊子,早就知道你會來這招,我如果沒有一點籌碼,又怎麼會讓你乖乖聽話。」

  他從口袋中拿出兩卷錄影帶,猥褻的說著:「你還真是騷骨頭,我沒想到你真厲害,昨天錄影的時候害我都快忍不住了。」

  「下流,還給我。」她撲過去,企圖奪下錄影帶。

  「嘖嘖嘖,你男朋友來頭不小,連赫野集團的總裁都被你把到,你的手段比我高明多了,難怪還敢回來,原來是找到靠山。」上次表妹失蹤,有兄弟來警告,原來就是赫軍的傑作。

  寧靜瞪著他,眼前的表哥,完全變了個樣,像是被鬼附身一樣。

  「不知道,這卷帶子可以賣多少錢?」他貪婪的自言自語。

  「還給我,我給你支票。」

  他收下支票,轉身離開。不拿,白不拿。

  「錄影帶!」她大吼著。

  「你還真天才,和這兩卷錄影帶比起來,一百萬元不過是零頭而已。如果你乖乖聽我的話,多接幾樁買賣,賺夠了,我自然會把帶子還給你;不然,我只好讓你的男朋友曝光。」

  赫軍在商場上的狠勁,自己也見識過。雖然手上握有錄影帶,自己根本不敢動它,以免被人大卸八塊。不過,他吃的悶虧,總有討回來的一天:現在只要先控制表妹替他賺錢,以後再說。

  多接幾樁買賣?聞言,她打著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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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徹夜流連在夜店買春,李大海左摟右抱,通宵達旦。

  「李董,你好厲害啊!我們姊妹倆都快不行了,你還生龍活虎。」花名歡歡的小姐猛灌迷湯。

  其實李大海的技術差又急躁,每次都是中看不中用。

  「那有什麼,我還可以一次好幾P。」他醉醺醺的吹噓起來。

  「我也是這樣說,可是那個咪咪,就見不得我好,還到處說你是紙老虎。」

  「哪個咪咪?是不是這個?」他伸進歡歡的衣服裡,用力捏了一下。

  要死了,痛得要命。歡歡忍住淚水,要不是有任務在身,她才不想接這種下三濫的生意。

  「死相,就是自稱紅牌的咪咪啊。」

  「她說我什麼?」

  「不要問啦!我已經罵過她了。」

  「你告訴我,改天我點她的台,整死她。」

  「她說,你根本就不是董事長,沒錢裝闊佬。」的確,咪咪的價碼是她的好幾倍。

  「管我是不是董事長,我的錢取之不盡,要多少,有多少。」

  「那你買一個卡地亞的表給我,我好去她面前炫耀,讓她閉嘴。」

  「這有什麼問題,你要買什麼,我就買給你。」

  「你真的這麼有錢?是不是有什麼門路?」

  「我偷偷告訴你,我手上可是握有聚寶盆,只要一向它開口,錢就自動跑出來。」

  「這麼神奇,我要看看你的聚寶盆。」

  「不就是這個囉!」他下流的向下指。

  「這個我早就見識過了,快點說給我聽聽嘛。」她假意搓揉他口中的眾寶盆。

  「哎喲!哎喲!好舒服。」

  歡歡停下手,巴不得趕快結束,「快說吧。」

  李大海一五一十把秘密全盤托出,之後倒頭呼呼大睡。

  歡歡走出去,厭惡的先去洗手,混了兩個晚上,總算套出端倪。想到李大海身上濃厚的體味,就讓人反感,好幾天吃不下飯。

  她拿起手機,向蘿琳報告結果。

  拿到錄影帶以後,她就可以獲得高額報酬,讓她一輩子不愁吃穿,不必再靠男人吃飯。


  走霉運的時候,連喝水都會被嗆到。

  網路情婦的名號,在公司裡傳開,不必主管明說,她先提了辭呈走人。

  才早上六點,趁著公司沒人,寧靜草草收拾東西。

  「你打算不告而別?」王姊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昨天看她神色有異,就知道今天有狀況。

  「對不起,我別無選擇。」

  「我不相信傳聞,這一走,不是擺明了默認?你到底有什麼苦衷,為什麼不說出來,大家想想看,有沒有解決對策?」

  寧靜忍住決堤的淚水,緊緊咬著唇,不敢放鬆自己的情緒。

  「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別人手上?」

  她心頭一緊,皺著眉,「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如果我犧牲,可以讓傷害減到最低,我也心甘情願。」

  「和總裁有關?」

  她低頭不語,雖然自不量力,她也有想要保護的人。

  「你應該和他商量,他有能力,也有辦法解決,還輪不到你這個傻丫頭平白犧牲。」

  「你不懂,他不會再見我了,他根本不相信我。」

  「不懂的是你,他對你不一樣。他的風流韻事,我聽多了。但是沒有一次像這次,他變了很多,他為了你而心煩意亂,不是證明了他對你的用情?」愛情,往往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都不重要。」表哥握有把柄,她不希望赫軍受傷。

  「怎麼會不重要,這非常重要,你不要太固執了。」

  「不管他愛我,還是不愛我;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愛他,願意為他做所有的事。他有大好的前程,他的名聲,不能毀在我的手裡。」

  「你覺得,失去愛,擁有這些就會快樂嗎?」

  「我不知道。」他從來沒有對她表示過愛意,他只是冷淡的把自己推開,她黯淡的想著。

  「你太固執了,逃避才是最大的傷害,你應該把話攤開;即使最後不得不走,至少了無遺憾。」

  講清楚,說明白,又能如何?寧靜把桌上的東西交給王姊,「這些你們留著,我暫時用不著。」

  看樣子,她有遠行的打算,既然勸不成,好歹要知道行蹤,「你準備去哪裡?」

  「我也不知道,先離開台北,讓自己沉澱下來再說。」

  「有什麼困難,記得找我。等到安定下來,一定要告訴我。」王姊安撫著。

  「王姊,平常謝謝你的照顧,還要麻煩你,幫我向大家告別。」寧靜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我送你!」

  「謝謝,我想自己走!你在我旁邊,我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她銜著淚水,強力忍耐,揮手道別。

  她搭電梯下樓,一個人站在電梯裡,百感交集。

  這是她和赫軍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人的命運真奇怪,是上天刻意捉弄,還是不經意的小插曲,竟然這樣改變了她的一生。

  噹一聲,電梯打開,她緩緩走出,熟悉的大廳、熟悉的長廊、熟悉的噴水池,景致依舊,她的心卻那麼痛。

  連續幾天早早上班,赫軍又恢復工作狂的本性。四點半就起床,無聊的到公司裡讓自己忙碌,以免閒下來去胡亂想一些事情。

  不去想,心中的驚訝與憤怒。

  不去想,那夜完美的溫存。

  不去想,她的身影、她的呼吸、她的味道、她的嬌羞、她的稚嫩。

  她是人盡可夫的騙子、是假裝清純的蛇蠍美人。

  可是,為什麼腦子裡卻揮不去她的影像?赫軍開著車子,停在紅燈前面。

  一道孤單的身影從面前閃過,寧靜抱著紙箱像遊魂一樣,根本沒有注意到違規回轉的摩托車,差一點擦撞到她。

  他本能的喊「小心」,當然沒有人聽到。

  後面的喇叭聲催促著,他忍不住頻頻回頭。這麼早,她去哪裡?


  鎮日沉醉在溫柔鄉,金山銀山也不夠揮霍。

  李大海又死要面子,常常一次要好幾個小姐服務,一百萬,來的容易,去的更容易。

  反正有表妹這張王牌,他根本不愁吃、不愁穿。上次百萬價碼一炮而紅,網路上競價三級跳,他很快就找到買主。

  不管現在幾點,他奪命連環叩。

  半夜兩點,寧靜睡眼惺忪看著鬧鐘。

  原來是不小心把手機打開了。這幾天,她拔掉電話,關掉手機,足不出戶,一個人躲在房子裡。雖然表哥來敲過幾次門,她不開燈,也不應門,像受傷的貓咪躲在窩裡舔舐傷口,拒絕一切打擾。

  「喂!」

  「表妹,你跑到哪裡去了,我找了你好幾天。」

  「什麼事情?」

  「嘿嘿!是這樣啦,我最近手頭比較緊,你再幫我一次忙。」

  「你去死好了,要賣自己去賣。」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好說歹說,你可不要忘了,我手裡有什麼?」

  「你到底要多少錢才夠用?求求你放過我吧!」

  「那一點錢還不夠我塞牙縫!反正生意我已經接下來了,你現在正紅,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白花花的鈔票,和我擦身而過。」

  「小心我報警!」

  「隨便你,如果你不怕錄影帶先傳遍大街小巷,你的愛人名譽掃地,那隨便你。」

  掛上電話,她掩面痛哭。

  表哥的貪婪是無底洞,永遠也填不滿。難道她要賠上一輩子?


  養生開發案推得十分成功,銷售狀況出奇順利,遠遠超過原訂目標。

  為了乘勝追擊,企畫部又作了其他提案。

  會議室裡熱烈的討論,赫軍卻有點心不在焉。

  寧靜離開公司,已經八天了,他忘不了她在馬路上落寞的神情,不知道,她過得如何?

  「總裁?」旁邊的人提醒。

  他回過神,「現在進行到哪裡?」

  「已經報告完了,剛才大家初步討論出一些方向,請總裁指示。」

  「做成書面意見,我再定奪。散會!」

  與會的高級主管個個納悶著,最近總裁很奇怪,常常發呆,即使很容易裁決的事情,也不會當場決定。

  赫軍不管眾人奇怪的眼光,逕自回到辦公室,站在窗前漫無目標的看著遠方,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

  「總裁,紀律師要見您。」

  「請她進來。」

  蘿琳一身香奈兒套裝,神采奕奕的走進來。

  「你的氣色看起來真差。」她聽說赫軍性情大變,沒想到連昔日意氣風發的架式都褪色了,看來他受到的打擊不小。

  「你是來討論案子,還是來看面相?」

  「不錯,牙齒還很銳利,我以為老虎已經變成病貓了。」

  「很無聊,直接進入正題吧!」

  「據說市場上有些風聲。」

  「我對八卦新聞沒興趣。」

  「跟寧靜有關,有沒有興趣?」

  還不就是「網路情婦」的事情,他已經親自證實了,不必蘿琳刻意提醒。他趨身向前,準備下逐客令。

  「別急!跟你也有關。據說,有人手上有你的買春光碟,對象是誰,你心裡有數。」她緩緩喝口咖啡。

  平常赫軍很小心,在進入房間前會特別檢查有沒有裝針孔,這一次竟然疏忽了,而且還燈火通明的做。

  「李大海?」

  「沒錯,我想他暫時不敢動你,是因為你上次恐嚇過他;這個人不會做一票就放手,柿子挑軟的吃,你應該很清楚,誰會是受害者。」

  「我以為……」李大海對寧靜下手!赫軍握緊拳頭,額頭上的青筋隱隱浮現。

  「你以為,寧靜和她表哥聯手騙你?你沒跟她上過床?她有沒有經驗,你都搞不清?」

  「我當時氣昏了頭,根本失去理智。」

  「真是可憐的女人!」蘿琳想到赫軍一定很粗魯,真是替寧靜打抱不平,以後要教寧靜討回公道,才不會丟了女人的臉。

  原來自己誤會了,寧靜才是受害者?而他還殘忍以對?赫軍的怒氣快要爆發。

  為了保護他,她竟然願意犧牲自己,聽一個禽獸擺佈?

  蘿琳看在眼裡,知道自己早已失去競賽資格,赫軍陷得這麼深,卻一點自覺都沒有?真虧他聰明一世!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照理說,蘿琳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她不應該幫寧靜說話。

  「沒錯,我不想你對別的女人動心,可是,我也是女人,我怎麼能容許無辜女孩,被推入火坑?」雖然愛情至上,女權更重要,通常她只幫女人打婚姻官司,爭取龐大的贍養費。

  「我不會饒他。」

  「今天晚上有場交易,我不知道買家是誰,只知道出價也很高。」她從皮包裡拿出紙條,「這是時間、地點,你看著辦吧!」

  「今天晚上?你不會早一點出現?」萬一時間弄錯了,萬一中間還有其他交易,他不是要抱憾終生?

  「不知道是誰不想見我?要不是帶著公事,你會有時間見我?」

  「對不起,是我不好,紀大律師。我道歉,好不好?」

  「道歉就可以了?沒那麼容易,記得結婚的時候,包一份媒人大禮。」

  「遵命。」赫軍竟然擺出「少男」可愛的姿勢。

  蘿琳實在受不了,她心目中的英雄形象,完全被破壞怠盡。還好及時發現,不然她可無法忍受她的男人變笨,「拜託,不要破壞形象。」

  原來被丘比特射中的人,還會降低智商?好在自己清醒的早。

  離交易的時間,還有好幾個小時,赫軍已經迫不及待的走人。

  「喂,喂,喂,還早吶,不談公事?」蘿琳故意叫住他。

  「不談了,我還有事要先『處理』。」第一件事,要拿回錄影帶。

  「等一下,這個拿去用。」她拿出一粒藥丸。

  「這是什麼?」

  「看你氣色那麼差,我怕晚上表現太差,這顆藥丸可以補充體力,有助於恢復男性雄風。」

  他大笑,「我現在是活龍一尾,你留給自己的男人吧。」

  「去你的,我的男人才不需要呢!」望著他離開的背影,蘿琳吐了口氣,長久以來的重擔放了下來,自己也輕鬆不少。

  人應該為自己活,尤其是女人。

  現在,她更懂得這一層道理,剝開藥丸的封套,她咬碎吞下去。

  這哪裡是什麼神奇藥丸,是她養顏美容的聖品。

  不過開開玩笑罷了!

  看他又打起精神,自己也禁不住為他高興,也許這是另一種男女之情吧!


  又是這一間,同樣的場景,連屋內幽暗的燈光都一樣?

  不可能,不要作白日夢了。

  可是,這個味道,他的古龍水?

  寧靜鼓起勇氣走向前。

  「是你?」她錯愕不已。

  「你想,我怎麼能允許其他男人碰你?」他起身,心疼擁她入懷,她變得單薄又憔悴,看來吃了不少苦頭。

  連日來的委屈、擔憂,心碎化成淚水,在他懷裡盡情宣洩。

  「不要哭,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吻去她臉上的淚水,極盡溫柔。

  「這不怪你,是表哥太絕。怎麼辦,他有錄影帶。」她露出驚恐的眼神。

  「傻瓜,你應該告訴我,怎麼能任他擺佈,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如果最後我知道事情真相,又怎麼能原諒自己?」

  「可是,錄影帶……」

  他從口袋裡拿出兩卷DV,讓她安心。

  「你,怎麼拿到的?」

  「這對我來說,根本很簡單。是你太單純,才會落入他的圈套。」

  「我,本來就很單純,還被人誤會。」她轉過頭去,嬌嗔的假裝生氣。

  「這樣打平了,你先把我當成牛郎的,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的技術太好了,又常常輕浮我,當然會被人家誤會。而且,你好像樂在其中,不是嗎?」想到自己還白癡的要他傳授閨房技巧,這才真的落入賊人圈套。

  「天地良心,我可是誠心誠意要教你的。」

  「你是為了自己的福利吧!」

  「當然囉,誰要你這麼迷人,每次都穿著小可愛,在公司裡面引誘我。」隔著衣服,他在她的柔軟上畫圈圈。

  「我哪有?」那只是細肩帶衣服。今天穿的很保守,因為心情實在太差了。

  「想不想看帶子,我們一起研究?」他指著矮桌上的DV。

  「不想,把它銷毀。」萬一又落到壞人手中,怎麼辦?

  「不行,那是你的第一次,要好好保留。」

  「留下來幹嘛,作教學錄影帶啊?」她覺得丟死人了,一碰到他,自己就放浪起來。

  「我想知道,有沒有名師出高徒。」

  「你哪裡是名師,上次一點也不溫柔。現在你倒記得,我是第一次!」

  糟糕,每次都被提醒,看來這個誤會債,他要用一輩子去還。

  「上次表現太差,現在馬上改進。」把她推倒在床上,快速寬衣解帶,準備大顯身手。

  「不要啦,人家很虛弱,沒有力氣。」幾天食不下嚥,怕禁不起他的熱情折磨。

  「你不知道,做愛可以采陽補陰、養顏美容?」他迫不及待,光溜溜爬上床。

  「之前不知道是誰拒絕我?」她拿喬,一把推開他。

  「老婆大人,原諒我吧!」

  「你說什麼?」

  「老婆大人啊!」

  「沒有鮮花、沒有美鑽,就想求婚?很不浪漫耶!」其實她心中充滿甜蜜。

  「可不可以後來再補?今天我做牛做馬,好好服侍你,幫你消消氣。」

  衣櫥裡傳出一個怪聲。

  寧靜轉過頭,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問道:「等一下,原來的買主呢?」該不會把他鎖在衣櫥裡吧!她可不希望,在場還有人偷偷欣賞。

  「被我打跑了。」他露出雄壯的肌肉,證明自己值得托付。

  赫軍一進門,發現猴急的嫖客竟然是艾迪,他才奉子成婚沒多久,就背著還沒有恢復身材的老婆偷打野食。哪知道,出師不利,看到赫軍怒氣沖沖,艾迪求爺爺告奶奶要求保密,立刻夾著尾巴溜掉。

  「你去看看,衣櫥裡有沒有東西,不然我心裡毛毛的,就不能投入了。」

  「是的,老婆大人。」他快速證明,裡面空空如也,「快點,來辦事了。」

  「等一下。」

  「又有什麼事?老婆大人。」

  「關燈。」以免又被錄影。

  「好好好,關燈。今晚我會火力全開,每一局都會打出滿貫全壘打。」他用腳壓下開關,展開熱烈的接吻。

  不能再讓她講話了,春宵值千金,他有九局進攻的機會。

  寧靜的嘴被蓋住,不能說話,只好用手敲敲他。

  「又有什麼事?」

  「我想先上廁所。」她吐吐舌頭,一溜煙跑掉。

  像是洩了氣的球,這一局三上三下,還是被完封。

  只好等下一局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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