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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從花魁到王妃、又從王妃到才人,讓帝王不惜與親娃兒翻臉,夜明珠讓老百姓充滿好奇與遐思,各種杜撰的故事紛紛在民間出現,茶館和天橋底下,說書人口沫橫飛地描述的,不再是耳熟能詳的鄉野奇談或轉官野史,而是天朝第一名妓種種的傳奇故事。
一時間,天朝所有說書人,不是成了夜明珠的同鄉,就是曾在千夜坊捧過花魁的場,要嘛就是有某某友人絕對可靠、作假的話祖宗十八代跟你姓的內幕消息來源!
夜明珠是前朝公主——至於前朝作廢百餘年了,公主怎麼還活著這種問題,就不用太計較了。
夜明珠是天女下凡——老鄉的表姑丈的大姨媽的媳婦兒剛好就是接生夜明珠的產婆,親眼見證才女娘娘一出生就會走路,還一步一蓮花,一眨眼就七色彩虹滿天飛。
夜明珠的真實身分是俠女一剪梅——沒聽過一剪梅?那一陽指聽過吧?中原一點紅聽過吧?一陽指是她老爹,中原一點紅是她爺爺。一剪梅俠骨柔情,數度搭救微服出巡的帝王,兩人陷入了愛河……
越怪誕離奇的版本,老百姓就越愛聽,講得太平凡還會被丟瓜子殼哩!
然而這個消息卻讓元胤昀開始布署「皓寅」在關外的據點,他直覺夜明珠進宮絕不單純,遲早要出事。
果然一年後,夜明珠刺殺皇帝末遂的消息震驚全國,夜明珠被打入天牢,其實身分揭露,叛臣明相梧之女明夏艷與叛黨合謀造反!
天下又陷入人心惶惶的躁動與不安中。
「你們知道這座天牢關過誰嗎?當今聖上從華皇后手中奪回神器,復國中興之後,改國號『朔』,不知情者訛傳帝王以自己名諱取同音異字為名,其實啊,是為了避女禍!國師曾預言天朝國運中女禍不斷,先是華皇后,再有長公主,現在又有月才人……嘖嘖,這座天牢,剛好就關過這三個蛇蠍心腸的惡毒女人!」年長的獄卒多舌,三杯黃酒下肚,以為這天牢比冷宮更偏僻,不會有人沒事來找晦氣,口無遮欄了起來。
「皇上這麼信任國師?」新來的獄卒無聊得發慌,一個勁兒地給老大哥倒酒,讓他說點「大內秘辛」解解悶。
「你不知道,國師可是天人轉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參透天機,」老獄卒搖頭晃腦地道:「當年華皇后竄位謀皮,國師早有警告,但聖上不以為意,直到被華皇后陷害差點一命嗚呼,這中間全靠國師提點,聖上才能保住一命並奪回江山,你想想,聖上對國師自然禮遇有加,如今當朝能和國師分庭抗禮的,也只有持國公樊大人了。」
天人轉世?陰暗冰冷的天牢內,明夏艷泠冷一笑。月光穿透頂上天窗,拍頭看去,九重天被裁成了一片四方,遙遙在一丈之外,四面玄武石壁,光滑而潮濕,好像要囚在這九尺四方的人往上看,恨自己不能插翅而逃!
但她不想逃,自由對她沒有任何意義,如果可以,她寧願化為厲鬼,將司徒氏一族趕盡殺絕,就像司徒爍對她明氏一族所做的那般!
「你知道朕為何讓你進宮嗎?」男人的五官有如冰雕玉鑿,俊美無疇卻也冷血、熱情,當年逃亡的顛沛流離與歲月的痕跡,竟然沒能留在他臉上。
「臣妾不知。」
夜明珠進宮以來,應對進退永遠像一片平如明鏡的湖水。她沒那麼笨,單殺一個司徒爍,動搖不了司徒家的江山,她被送進宮來不是為了當那把封喉的利刃,而是當利刃的眼線,慢慢地將司徒皇室徹底殲滅!
司徒爍勾起唇,皮笑肉不笑,長眸閃過凜如冬雪的寒光。
「因為朕想看看,明氏一族的餘孽,有何能耐?要怎麼致朕於死地!」
「臣妾不知道皇上說什麼。」她神態安祥寂靜,宛如佛寺裡的雕像,連眼裡也波瀾不興。
司徒爍的笑,多了殘酷與血腥,變得嘲諷且扭曲。「你知道,當年朕為何重判你父親誅九族的大罪嗎?羌城真有那麼重要,重要到呼日勒跟你們耗了九個月?你父親派了多少密使,朕真的一點消息也沒聽說?」
她畢竟不是司徒爍的對手,那一瞬間的震顫,即使她很快穩住了,也逃不過司徒爍的眼睛。
「國師啊國師,朕真是不服你也不行啊!」司徒爍大笑,走向側殿,白髮婦人臉色灰敗地重手立於殿中央。
天朝國師從來只聞其人,世間除了司徒爍,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想不到卻是一名白髮盲眼的異族婦人。
司徒爍轉向仍然強作鎮定的夜明珠,冷笑道:「國師說過,北方明氏將盡殺我司徒氏皇孫。慶王爺與這三年來突然暴斃而死的王室血脈,全都與你有關……」司徒爍又看向國師,彷彿聊著一場遊戲或比賽的勝負般興致勃勃。
「國師,想不到朕與你的打賭還是輸了,圍城九月,明氏一族沒死絕,誅,有族,卻有漏網之魚,預言仍舊成真。不過你想,朕把這明氏最後一個餘孽打入天牢,這輸贏又該怎麼算?」
國師垂首。「賭局自然是聖上贏。」
司徒爍仰天大笑,笑聲在大股上化作幢幢魅影,圍繞著她,面容猙獰地譏笑那些被活活餓死的羌城百姓;譏笑她承受千古罵名、永世不得翻身的族人;譏笑她半生對復仇的妄想與執著,到頭來換得更加殘酷決絕的真相。
她彷彿看到故居故土的親人與朋友,匍匐在地上,兩眼無神,賤如嘍蟻地挖起泥土裹腹,耳邊傳來皇帝的大笑。司徒爍猖狂至極、冷酷至極地笑著,他是這豐饒太平年中,百姓眼裡的明君聖主,他打敗了炎武人,前所未有地壯大了天朝;他將名留青史,開創盛世,成為千古崇敬的偉大帝王,千秋萬世,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牙齦咬出了血來,十指深深戳進了掌心,不顧一切地摸,向司徒爍,眼裡的恨意彷彿要他千刀萬剮、抽筋斷骨,嘴裡發出羅剎厲鬼般的咆哮——
「司徒爍!我化成厲鬼也不饒你……我饒不了你啊……」
一丈深的天牢,明夏艷瘋狂地仰天嘶吼,獄卒早已習慣,繼續喝酒吃肉,被吵得不耐煩了,就潑點餿水和泥糞進去,要她安靜一點。
這天牢,千百年來封印了多少寧可玉石俱焚的困獸?他們的咆哮永遠只能成為黃泉底下無人聞間的哀鳴,愛恨情仇終隨一切回歸塵土而灰飛煙滅。
那一方未曾清明的天,悄悄地,落下了眼淚。
※ ※ ※
明冬青不知道,上天給了她和親人一次重逢的機會,那一聲「妹妹請多保重」,原來是永別。
「有辦法救姊姊的吧?」她淚漣漣地問著丈夫。
元胤昀沒有回答,只是抱緊明冬青。他從妻子的眼裡看見絕望,只是這一刻她不免希望自己是個孩子,也許哭夠鬧夠了,老天爺會成全她的願望。
明冬青也知道無法可走,硬要出頭就是連累元家上下一起死。
「我想見她最後一面。」她抿緊唇,不想丈夫為難地忍住啜泣,她唯一的摯親原來還活著,卻沒想到絕望與希望竟然只有一線之隔。
元胤昀就算富可敵國,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擅入天牢,更何況還得冒著明冬青身分曝光的危險。
明冬青抬起頭,一臉期待地問:「你想,樊大哥幫得上忙嗎?」
元胤昀沉吟了,他不是沒想到樊大哥。一年多以前,陪著明夏艷到羌城為父母掃墓的男人,不是明夏艷當時的丈夫晏王爺,而是當朝左相持國公樊獎之子樊顯。而明夏艷進宮後,樊顯就頻繁地往元家走動,明冬青因為他和明夏艷相識,待他十分友善,而元胤昀卻始終抱著觀察與保留的態度。
他無法確定獎顯是敵是友,唯一的依據就是明夏艷願意帶他到自己父母墳上上香。他想,樊顯也許早就知道明夏艷的身分。
但如果樊顯就是密報明夏艷身分的人呢?如果是,恐怕他和明冬青此刻早已在大牢裡了,以樊顯父親的權勢,他大可帶人直接上元府將他們問審。
元胤昀其實不願打草驚蛇,所以始終沒有主動聯繫樊顯,想不到沒多久樊顯便主動來訪。
「樊大哥……」明冬青簡直像看到救星,元胤昀卻一把拉住她,僅以審慎的打量眼光看著來意不明的樊顯。
樊顯苦笑,「我明白元老闆的顧慮,但是如果我真是懷著惡意接近你們,元家已經是欽犯了,我今天來的目的只是帶小艷的口信給冬青妹子。」
「姊姊要對我說什麼?」姊姊早就知道她是青兒了,是嗎?所以她才送那只香包給她,安慰她。明冬青握緊手中的香包,鼻頭一酸,眼前又泛起淚霧。
「『明家總得有一個人,要好好活著,好好做人。』冬青妹子,你姊姊的意思很明顯了,她不想你冒任何的險,她知道自己沒有遵守父親的遺願已經是不孝,你就成全她,好嗎?」
明冬青咬住唇,心碎的淚珠滾落,只能無奈地點點頭。
「那……如果是送東西進天牢呢?」她抱著最後一絲期待問道。
樊顯只思考一會兒,「這我可以試試,你要我帶什麼東西?」
明冬青吸了吸鼻子,「我想給姊姊做吃的。」
樊顯深思的眼看著已經哽咽的明冬青,好半晌才道:「好。」
明冬青一刻也不浪費地直奔廚房。
妻子走遠,元胤昀瞪著樊顯,「你剛剛想說什麼?」
樊顯似笑非笑地看著元胤昀,「我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你真和夜明珠交情甚篤,現在倒是顯得一派優閒。」
樊顯依然苦笑,「不管我現在如何,總之我不會害冬青妹子,至於元老闆的問題,我只能回答你,我現在所要做的事情,你們越是一無所知,越能平安活到白頭。」多可悲,這天子腳下,有誰能確信命真的是自己的?
元胤昀生平最恨人和他打啞謎,他警告道,「我不管你做什麼,誰敢動青兒一根頭髮,就算要玉石俱焚我也不在乎!」他丟下這句話,便甩袖離去。
獎顯笑意裡的苦色更濃。不惜玉石俱焚?他又何嘗不是呢?
※ ※ ※
不管是哪個民族,總相信餓著肚子走完人生最後一程是不好的。
明冬青和姊姊吃過饑荒的苦,更加捨不得她在黃泉路上挨餓,只是想不到為姊姊做最後一頓飯,竟然是她這輩子唯一能為她做的。
怕走味,她不敢掉淚,但那好難。她知道姊姊後半輩子也是錦衣玉食,所以她想做的只是一頓平常的家常菜,就像以前她們在家鄉,兩個小女孩坐在餐桌邊,期待一頓溫暖的晚餐一樣。
奶娘會做她拿手的筍絲排骨、嫩姜炒絲瓜、鹹魚白菜……雖然父親貴為太守,他們一家從來不吃什麼山珍海味,現在想想竟是兒時最美好的回憶,如今就讓她用這頓以兒時回憶與親情熬煮出來的平凡家常菜送姊姊最後一程吧!
希望她吃得飽,希望她吃到兒時的滿足與快樂,希望她下輩子投胎到幸福美滿的人家,一生無憂無慮。
元胤昀只是默默地在她身後陪她,最後一道甜點完成,她用漆盒盛裝,然後再也無法克制地在丈夫懷裡痛哭失聲。
樊顯在明夏艷刑期前一日,完成了明冬青的託付。
「她胃口極好,你親手做的飯菜她全都吃完了。」但他沒提明夏艷一身髒污和憔悴,更沒提這是認識明夏艷以來,第一次看到堅強的她流淚。她們姊妹最終僅能以一餐送別飯代替團聚,結局是天人永隔。
翌日,司徒爍賜下毒酒。
那日天平裡,傳來明夏艷凄厲又瘋狂的笑聲和詛咒,久久不絕。
「國師,朕贏了這場賭注,命運終究能被改變,你看到了。」司徒爍斜倚龍座之上,日薄西山,太和殿上只有當朝帝王與國師相對,重重幕靄令日光昏濁濁的,把這座輝煌雄偉的大殿互古以來的孤寂逼得無所遁形。
國師垂首立於大殿之下。「聖上英明。」
司徒爍單手支頰,薄唇勾起,眼裡卻是這盛世朝陽也化不盡的霜雪。
「朕將會扭轉乾坤,誰也阻擋不了朕。」鬥蓬揚起,彷彿真能遮天蔽日,當夕日再次輝映在黃金龍座,座上已空無一人。
白髮婦人靜立大殿中央,直到日落,宮人來點上宮燈,太和殿上又變得幽影重重,彷彿那些歷史巨輪下的犧牲者要來索命。
皇帝也改變不了命運,是她不該洩漏天機。她終於明白為何師父寧可神塔後繼無人,也要將她逐出師門。
世間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她離開族人,想證明自己的能力,卻讓皇帝成為喪心病狂的瘋子,連她的族人也淪為天朝發動戰爭的一顆棋。
她一句預言,斷送羌城百姓與明氏一族千餘口人的性命,這十年來沒有一夜安眠,三千青絲盡成白髮。
真是她得天厚愛,預測天機,還是到頭來天機玩弄了她?
「師父,那明氏餘孽真的死絕了嗎?」向她拜師學習占星術的徒兒問:「因為我看星相……」
「住口!」她喝斥,「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教訓為師?」
徒兒噤口,婦人沉默良久,終於嘆氣,「星兒,你記住為師今日的話,星相是死,人言是活,你的一句話,將決定帶來的是善果或惡果。生死本自命,但千萬記著,無論天機告訴了你什麼,得饒人處且饒人。」
天機道出了什麼?何不就讓它成為秘密?明氏餘孤,一個被白虎叼走,另一個則化作羅剎厲鬼,從此與司徒皇室糾纏到千秋萬世……
※ ※ ※
白虎旗幟在凜亂中烈烈作響,威風更勝皇室黃龍旗幟。
「這『皓寅』元家未免也太過大膽,竟敢在天子腳下和皇室比威風。」旅行西域多年歸來的遊人嘖嘖稱奇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皓寅』元家每逢月初一就大開全國各地的糧倉,只有年初一例外,再兩天就過年了,過年前三天,『皓寅』的糧倉連開三日,讓貧窮老百姓可以領糧食和棉被。」
比起老是說要開官糧,卻都開到官家口袋的朝廷……嘖!後面這句,小二哥自動省略了,他可不想惹事,想想不好說得太直白,給元家生事端,立刻改口道:「不過是旗子大點,沒什麼大不了,老百姓還認得誰是主子的,呵呵……」
「朝廷難道真能容忍『皓寅』壯大到這種程度?」旅人又問。
「這有什麼好奇怪?朝廷也要買布、買木材、買糧食、買茶、買炭……你想得到的,除了官方經營,樣樣都要和元家買啊!元家每年繳納的稅,夠朝廷養十支軍隊了,幹嘛跟自己的肥羊過不去?」
另一個原因則是,朝廷當年和炎武人打了七年的仗,國庫其實已呈赤字,不得不「養虎為患」。
元胤昀自然了解這點,一且國庫充裕了,就是朝廷對付「皓寅」的時候,當然這時他已經將「皓寅」的重心移到關外去了。
每月初一開糧倉,自然是元府上下最忙碌的時候了,明冬青通常也會幫忙張羅,不過她今年突發奇想,決定在過年辦包餃子大賽,讓所有貧戶都來包餃子,元家準備絞肉和餃子皮,包多少就帶多少回去。
「還好少爺真的很會賺錢。」季白一想到每次少夫人突發奇想,「皓寅」就要燒掉一倉庫的銀票,就心痛啊!錢啊!錢啊!老爺如果知道自己當年帶了個專門給元家燒錢的飯桶回來,不知做何感想?
「不是冬青妹子,少爺哪裡會想賺錢?」周一刀在旁冷哼。
明冬青喜歡在過年時,把開倉的活動辦得歡喜一些了讓全麒麟城的老百姓一起同樂,今年除了包餃子大賽,連家裡的寵物也一起同樂。
「這次的遊戲規則就是,請各位鄉親交出家裡一樣東西——不用太貴,最好是丟了也不心疼的,我們會先登記和做標記,藏在城內各個角落,鞭炮一點燃時,就讓自家的狗去把東西找出來,最早找到的可以拿大獎!」
在歡呼聲中,鞭炮點燃了,各家貓狗使出渾身解數……
「五花肉,快!你可得幫我把大獎抱回來!」明冬青拍拍小豬仔。
周一刀在一旁哼笑,烏鴉則是挑眉,不置可否。
不到半盞茶時間,五花肉興奮地邁動四條肥短的小豬腿回來了,嘴裡叮著一根玉米。
「不是這個,是香包!味道很香的,我給你聞了一天,記得嗎?再去找!」還沒有別家寵物找到自家東西,還有機會!
她拿出來比賽的當然是自己繡得醜醜的香包,這絕不是她不相信五花肉,她對五花肉還是很有信心的!
再半盞茶,五花肉又回來了,這回嘴裡咬了一顆橘子。
周一刀開始捧腹大笑,連烏鴉也忍俊不住了。
「不是橘子啊!你哪裡來的橘子?這麼想上神桌嗎?」明冬青跳腳,五花肉歪著頭,無辜地看著主人,「香包!是香——包——」
神豬五花肉再度出擊,但來不及了,有人抱走了大獎,明冬青哀怨地坐在元家搭起的看台上。
這一回,五花肉咬了顆地瓜回來。
「哈哈……真是什麼樣的人養什麼樣的寵物!」周一刀依然笑得很不客氣。
明冬青拿著地瓜,無言了。看樣子是她不該異想天開,因為五花肉似乎只對找食物在行啊!
那天,她的香包沒找著,倒是不該被找著的東西被元胤昀無意間翻出來了。
一回到房間,就見丈夫坐在桌前,雙手抱胸等著她,臉色也不知該說是鐵青或者玩味,也許兩者都有。
明冬青看著桌上那兩本被她黏上假書皮的書,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她端起無事可愛的笑,嬌聲軟語道:「這麼早回來啊?累不累?要不要吃飯?」
小媳婦蹭到夫君身旁,抬起小手貼心地為他捶捶背,捏捏頸子,好不憨態。
「咦?這什麼東西?」她裝作一臉訝異,好奇地對桌上兩本書探頭探腦。
元胤昀一把將她抱到大腿上,明冬青輕呼一聲,感覺到臀下明顯的碩硬,小臉爆紅,「幹嘛?大白天的……」她害羞地抬起小手在他胸前畫著圓。
敢在湖心亭和他野合的大膽丫頭,講這句話還真沒說服力,元胤昀忍下翻白眼的衝動,「這兩本書哪來的?」
雖然內容似乎也造福了他,不過他還是得振作夫綱,重點是弄清楚這丫頭哪裡來的這種不三不四的東西,他得確定她不是去了什麼不該去的地方,或交了什麼壞朋友。
「我怎麼知道這哪來的?」明冬青一臉無辜,「不是你拿回來的嗎?」她眨了眨天真無邪的大眼,學五花肉歪著頭的模樣。
元胤昀有些取笑地道,「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多此一舉?掩耳盜鈴?」
「什麼多此一舉?」她哪有掩耳盜鈴?
「女誡?三字經?你什麼時候會看這種東西?」
「我本來就不看,你幹嘛拿這種東西回來?」她嫌惡地以指尖捻開它們。
「重點是你覺不覺得書皮上的字,醜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元胤昀,你怎麼可以笑我的字醜!」她捶他。
「所以你承認這兩本書是你的?」他危險地瞇起長眸,眼底卻盡是不懷好意的笑,明冬青顫抖地感覺到臀下的壯碩越來越驚人,羞得臉和頸子都紅了。
「我……我……」裝傻不成,那只好裝可憐囉!「你笑我。」噘嘴。
他無意教訓她,只是想弄清楚這兩本書的來歷,「誰給你的?」
明冬青想起給她書的人,眼兒一紅,「姊姊。」
元胤昀得到答案,放心了,但也忍不住感到一絲愧疚,「今天玩得開不開心?」他將她髮絲向後攏,讓她枕著他的肩膀,靠著他的胸懷,像他們平常夫妻倆聊聊天,耳鬢廝磨時那樣。
她開始嘰嘰喳喳地說著今天發生的大小事,說到一半卻頓住,想起丈夫也忙了一天了,「你累不累?你想吃什麼?我幫你做。」她小臉貼著他拿下面具的左頰撒嬌。
「我現在只想吃一樣東西」他的手輕而易舉地解開她的腰帶,綿密的吻落在她唇邊,而後舌頭狂野地直搗她檀口。
「你……你不生氣了?那兩本書……」羅衫被盡褪,她已全身赤裸地坐在他大腿上,像可口的小兔子。
元胤昀抱起她走回床鋪,脫下長袍,精壯結實的身軀覆上了她,大掌亦握住一隻軟乳狎玩著,似笑非笑地舔吻她耳畔。「你說呢?當然是沒收!」他開始了他的懲罰。
明冬青懊惱地發現,她親愛的夫君哥哥根本已經把那本《銷魂寶鑑》研究透徹了!
晚膳開始前,她是別想下床了!更教她黯然且銷魂的是,也許讀書的領悟力也適用在春宮圖上吧?她夫君舉一反三的應用能力比她強上太多了,果然是既黯然——她連研究春宮圖都沒丈夫有天分,又銷魂——讓元胤昀把那些心得應用在她身上,不銷魂也不行啊!
話說許多年後,他們元家的傳家之寶,那張蓋滿小手印的賣身契,將讓後世的子孫知道他們的祖母是多麼開心地嫁給了他們的祖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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