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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錦瑟 -【情鎖冷羅剎】《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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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26 00:02:5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孫夢瑕清醒了,眼前認識一片黑。

  她起身的時候牽動左肩的傷痕,忍不住低喊了聲。

  「小心點,你還帶著傷。」風行雲溫柔厚實的掌心幫她坐起身。

  「我……怎麼了?」她摸了摸眼前,眼睛似是纏上布條。

  「你中毒了,需要一段時間才會復原,放心,保證你沒事。現在還有沒有哪不舒服?」

  「我睡了多久?」

  「三日。」

  「那這幾日……」

  「都是我在照顧你,也看遍了你的身子,你再也逃不了了。」見她清醒,他心情好,忍不住又想逗她。

  即使不拘小節,孫夢瑕乍聞風行雲看光自己的身子仍舊紅了臉蛋,看不見的她感覺得出身上的衣服似乎薄如蟬翼。「我們在哪?」

  「千梅谷,一個安全的地主,你好好休養,過一陣子你的眼睛就會沒事了,我保證。」他緩緩抽回手,不料孫夢瑕卻緊抓不放。

  「你要去哪?」

  「我幫你熬了一點鹹粥,就放在桌上,我去盛來給你。」

  孫夢瑕聽了他的話才稍稍放心並且放手。

  不一會兒,風行雲端著還冒著些許熱氣的粥靠近。孫夢瑕一時不禁暖了心,自己也不確定何時會醒,這粥卻依然熱騰騰,她真沒想到風行雲能為她這麼做。

  風行雲是一個非常令人難以捉摸的人。

  這點她一直清楚,起初,她真的視他為朋友,然而卻在愈相處以後慢慢受到他的吸引---他有著其他人難以超越的武術修為,他的氣質亦正亦邪,或許他曾殺人無數,但上回經過小鎮時,一名迷路的孩童在街上撞到他,風行雲卻是帶著微笑將他扶起,厭惡麻煩的他卻是不嫌麻煩地將他送回家。

  這小小插曲令她印象深刻。

  從小在爹的耳濡目染之下,她早深知即使手上沒有八哥武器,想要殺害一個人也是易如反掌,因此她從不會以世俗的看法去評斷一個人。

  她不清楚風行雲有什麼樣的過去,但她始終相信他並非天生惡人,他的心必定有柔軟之處,因為倘若他真的連良心也沒有了,牽起那名孩童時,表情就不會那樣溫柔。

  他自己看不見,她卻看一清二楚。

  「來,有些燙,吃慢點。」風行雲舀口粥,吹了吹。「以後別想著保護我,先保護你自己比較重要,懂嗎?」那時一心想殺了聶月河,是有注意到蘭兒就出現在附近,後來夢瑕幫他擋下,她們兩人程度上有差,他相當放心,直到看見夢瑕站在原地,手上的劍也快舉不起來,瞬間,一股猛烈且難以名狀的火焰竄過全身,等他回神時,已經卸下蘭兒一隻手臂,然而怒火依舊未熄。

  即便自己曾經差點死去也未曾這樣動怒,他明白這是開始有了弱點,他卻願意承受,因為他喜歡有她的陪伴,這丫頭總能讓自己的心情感到無比平靜。

  孫夢瑕乖乖吞了粥,手始終抓緊他的衣袖。

  風行雲以為她是因為看不見才害怕,不禁露出笑容。「放心,你的眼睛真的沒事,過一陣子就會好了。」

  「我不是怕眼睛,我只是不希望你離開我。」

  「呵呵,原來受傷的你這麼黏我,早知道就該讓你受傷了,省得我還要苦苦追求你。」他笑笑地捏捏她小巧的下顎。

  「你……有追求我?」她怎麼沒感覺。

  「要不,我怎會為你下廚呢?你可是這世上頭一個吃到我親手料理的人呢!」

  「上一回石府……」

  「我可從沒說那桌菜是我煮的。」

  「對了,我一直沒問你為何要前往石府?」

  「即使天下樓殺不了他,我也會殺了他。」

  「為何?」

  「他是我的殺親仇人。」

  風行雲說這句話之時,臉上沒有一絲情緒。

  「我一共有二個仇人。第一是馮力萬,第二是石霸。石霸為了得到我娘,花錢請天下樓殺害我的親人,後來在馮力萬死之前透露了石霸的名字,這次我本欲親手殺了石霸,你卻因聲東擊西之計追出去而壞了我原本的打算……」

  風行雲說到這裏就不再接下去,孫夢瑕縱有疑惑也不知向誰討答案。

  即然五年前馮力萬已死在風行雲手上,為何還要留下石霸?

  石霸這五年雖然行事低調卻沒有銷聲匿跡,想要探查他的行蹤易如反掌,為何他要等到五年之後?這究竟是為什麼?

  他的第三個仇人又會是誰?

  種種的疑惑教孫夢瑕不解,畢竟以他的身手,石霸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為何要等五年後?是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嗎?

  石霸要殺人,天下樓便派出殺手---主使者、中間者皆有,那剩下的便是殺手。

  風行雲卻不肯透露殺手的名字……

  「我幫你煮了一碗鮮魚湯麵,趁熱吃吧。」

  孫夢瑕正要衝破思緒關卡之際,風行雲端著一碗面走進來,刹時,她想通一切---

  「你的第三個仇人其實就是你自己。五年前不殺石霸,是因為你還無法接受自己殺害親人的事實,所以你選擇逃避,對吧?」

  原本嘴角彎著淺笑的風行雲一個眨眼便斂住笑容,全身散發出驚人的寒意,他輕輕擱下了碗筷,走近孫夢瑕,勾起她的下顎。

  「夢瑕,你真是聰明的讓我愈來愈喜歡你了,不過這種事情你實在沒有必要清楚。」

  下顎被扣得很緊,有點疼,孫夢瑕縱使看不見也能由他的字裏行間感受到一股痛楚。

  「印象中,我記得我娘很美,我爹是個正直的好官司,馮力萬因為輸給了我爹便走入江湖創立天下樓,可他仍心有不甘,於是在我五歲的時候帶走了我,後來石霸也看上我娘的美貌,因此花錢請天下樓的殺手欲殺害我全家人,你說的沒錯,那個殺手---正是我。

  那年我剛滿十六,頭一次出任務,對付一般百姓,以我的程度綽綽有餘。石霸本要我留下我娘的命,其餘全殺之,然而娘她……她卻在看見我手腕上的鏈子後立刻緊緊抱住我,當下我怔住了,下一瞬,她在我耳邊留下幾個字以後便咬舌自盡,我想她大概清楚是誰要毀了她的家,所以寧死不屈。

  關於我娘的自盡,我全然沒放在心上,直至五年前,我意外得知我爹的姓名,之後我花了一段時間才查清楚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在馮力萬死前以她女兒的性命逼問誰是主謀。現在,你應該要害怕我,因為我親手殺了我的親人,從我爹到底下僕人,整整四十六條人命。」那一夜,成了他的惡夢。

  孫夢瑕輕輕伸出雙手,摸索著他的臉,先是他的眉、眼、鼻、唇,她慢慢撫摸,似是想借由這個動作來緩和他的心情,最後她傾身抱住他,淚如雨下。

  「不要……」

  風行雲冷笑。「你說什麼不要?」可惡,她又看透了什麼?

  「不要死……你可以殺了馮力萬、石霸,但你絕對不能殺害你自己,這不是你的錯!」聽完整件事情,她終於弄懂了風行雲的心思,他不是要留下石霸的命,而是他一時之間難以接受自己親手殺害親人的事實所以才會逃走,然而這次再回來,必定是他已做了決定。

  她清楚,他是想連自己也要殺了。

  「不是我的……錯?我的的確確殺害了他們,他們的血,他們的恨全殘留在我手上,眼底……你說,不是我的錯,還有誰該承擔?既然她認出我是她的兒子,為何不活著而寧願選擇死去,因為她我不是嗎?」馮力萬、石霸皆死,最後一個便是自己。

  「我猜想你娘的自盡絕對不是因為知道是石霸所唆使。而是在她認出你是她的兒子以後害怕你會自責,因此寧可選擇將秘密帶走,不讓你痛苦。行雲,她是想保護你……」

  這不是你的錯,好好活下去。]

  那是娘死前在他耳邊留下的話,當時他並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是否真的如夢瑕所說,娘是因為想保護自己才選擇自盡?

  「所以,我自私地請求你別死,不要離開我。」孫夢瑕牢牢摟著風行雲,深怕一放手便會失去似的,交握著十指。

  風行雲清楚她在哭,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人卻哭得比他傷心,斷斷續續的啜泣入了他的耳、進了他的心,教他禁不住靠在她纖細的肩膀上。

  他緩緩閉上眼,內心的傷痛終於潰堤,若不是遇上她,石霸死的隔日,他也會死在爹娘墓前了。因為她,他的計畫一再出錯,本以為膩了以後便能離去,如今卻漸漸難以割捨,不過在交出了最重視的鏈子之後,他心底的決定已無法再更改。

  殺了馮昭日,保護夢瑕的性命---這是他最後必須做的事情。

  至於自己---殺親仇人,一個也休想逃,這是他的宿命。

  他的雙手滿是鮮血,他不能毀了她。

  刺眼的陽光疼得她醒過來,孫夢瑕一清醒,第一件事便是尋找應該躺在她身邊的風行雲,但摸了許久,她確信風行雲已不在房裏。

  昨日,他們聊了許久,最後相擁而眠,風行雲始終不願鬆口給予承諾,她也不敢鬆手,就怕他做出傻事,怎知最後還是沒能守住他。

  她依稀能感覺到光芒,於是想出房去尋人,卻在門口遇上段水瑤。

  「走路還跌跌撞撞,孫姑娘是想上哪去?」她阻擋孫夢瑕的去路,硬是把人請回房。

  「行雲呢?」

  風行雲一早便說要幫她弄來「花無夜」,因此囑咐她要好好看顧孫夢瑕,她自是乖乖照辦。「你的花沒了,他出穀去幫你買。放寬心,約末一兩個時辰便能回來我先幫你肩膀換藥。」

  孫夢瑕聽完,沒有再多問。「多謝穀主。」

  「客氣了。你可是我第一個看見風行雲帶在身邊的姑娘,可見你對他必定有不同的意義,尤其他還將他最重視的鏈子送隊了你……這鏈子我可未曾見他離身過,即使有一回他身受重傷瀕臨死亡,他也說這鏈子必定與他同生共死……」

  段水瑤話未盡,孫夢瑕竟冒出一身冷汗,她準確無誤地抓住段水瑤的手,追問:「行雲究竟去了哪里?」本以為行雲是將鏈子視為定情物贈予自己,如今聽來,她竟聽出死別的意思。

  段水瑤心想應是瞞不過,反正孫夢瑕是個半瞎子,即便得知又怎可能離開千梅穀,索性據實已告。「風行雲去天下樓,替我找「花無夜」。你放心,以他的身手,肯定不會出事,就算不信我也得信他吧!」

  不---她誰也不信,除非確認行雲平安回到她面前。

  「你做什麼?」段水瑤連忙阻止孫夢瑕欲解開包在眼睛上的布條。「你的眼睛還沒好,是想完全瞎了嗎?」

  「我要去找行雲,放手。」

  「他待會兒便回來了,你可別找我麻煩,要是他回來沒瞧見你,倒楣的便是我。」

  她一點也不想領教風行雲的怒火。「來人,我我看著她,不許她離開房門半步。」

  說畢,段水瑤轉身離去。

  風行雲,快回來收拾這麻煩吧!

  段水瑤所說的一兩個時辰,變成一兩日,最後變成一個月。

  孫夢瑕心急如焚卻也莫可奈何,直到重見光明這一日,也傳來風行雲的消息。

  「你說風行雲殺了徐三廣?」她派出去探查風行去行蹤的人竟帶回這個消息,段水瑤愈來愈覺得自己怎會無端惹了一身腥。

  「是,稟谷主,屬下是聽跟著去卻負傷而回的趙武所說。徐三廣本是領著各路好手上太原山要毀去天下樓,怎知,風行雲竟出現在天下樓,且一現身便殺了徐三廣,還殺了不少人。」

  「事情怎會演變成如此?」不過是去拿「花無夜」,怎變成與江湖為敵?這個風行雲是在想什麼?

  「趙武又說,他們決定三日後再帶更多人上太原山,要殺得天下樓措手不及。」

  孫夢瑕聽了,緊握拳頭,隨即轉身。

  段水瑤喊住她。「孫姑娘,你去哪?」

  「天下樓。」

  孫夢瑕趕了路,終於登上太原山,進入天下樓。

  她這個闖入者一過了寫有天下樓大石之後,聶月河隨即擋住她的去路。

  「回頭,這裏不是你能來的。」

  「風行雲呢?」

  「你不可能帶得走他,你也不是我的對手,不回頭,死路一條。」他落下最後一句。

  「我不可能回頭了。」

  「那你的命,留下。」

  聶月河已深知孫夢瑕的底子,這回出手不再保留而是招招致命;孫夢瑕舊傷未愈,又遇高手,肩傷因而裂開,她依然忍痛撐下去。

  「真是不知死活!」

  「不准殺她,我要活的。」不知何時,馮昭日出現在一旁下令。

  聶月河雖有猶豫,最後還是準備活捉孫夢瑕,就在此時,兩道人影加入戰圈,一者帶走孫夢瑕,一者與聶月河糾纏,一時難分高下;聶月河立刻認出兩人是千梅谷的太衛、太輔。

  交手片刻,蒼騖確認太輔已平安帶走孫夢瑕也不戀戰,隨即離開天下樓。

  馮昭日立刻命聶月河追上。「抓回孫夢瑕!」

  「樓主,放手吧。」

  馮昭日怒瞪他。「你說什麼?」

  「既然愛他,為何又要傷害他?」他真的不能理解馮昭日的作法。

  「你懂什麼?他殺地我爹,難道我不能讓他嘗嘗失去摯愛的痛苦嗎?」

  風行雲殺了前樓主……「既然如此,為何樓主不乾脆賞他一個痛快?」

  「這是我的事,不准干涉我!」馮昭日氣惱地揮了他一巴掌。明明說效忠於自己,卻老是和她背道而馳,她實在不懂聶月河究竟在想什麼。

  「屬下並非想干涉樓主,只是……樓主您真的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嗎?」聶月河語畢,逕自離開馮昭日的祖視線之外。

  愛恨一念間,想放又捨不得,進退維谷,最終只地困死自己,就如同他自己。

  飛娥撲火,再無回頭之路。

  段水瑤看見孫夢瑕平安回來總算安心,也立刻斥責:「孫姑娘,我聽江湖人對你多所推崇,說你不僅武功高強,也十分理智,怎也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難道你不知道隻身闖入天下樓根本沒有命回來嗎?」更重要的是,如果風行雲沒事,就換她有事了。

  「我要帶回行雲。」

  「他的身手,根本沒幾個人能勝過他,這點你大可放心,馮昭日心系於他更不可能傷害他,所以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懂嗎?」

  孫夢瑕聽著段水瑤說的話,隨即低下頭。

  「行去他殺害石霸的事情還沒善了,如今又殺徐三廣以及其他人,這下絕對無法善了了。」她才會一時失去理智急於想見風行雲確認究竟發生什麼事情。

  「唉,即使你見到風行雲,難道就能得知真相?別傻了,你根本見不到風行雲。」

  「穀主,你要介入這件事驪?」蒼騖不輕不重地問了這句。

  段水瑤聞言卻是眉頭深鎖,千梅穀向來獨善身,無論江湖出了什麼事情都採取不介入的作法,這次正道要圍殺天下樓,若介入,肯定會被視為正道的一份子,不過她又非常討厭正道的偽善,實在不想被如此區分。

  「穀主,我非常感謝你救了我,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千梅穀沒有必要介入,我會自己處理,無論我出什麼事情都與千梅穀無關。」告別段水瑤,孫夢瑕毫不遲疑離開千梅穀。

  段水瑤一個擰眉,隨即道:「蒼騖,你隨後保護她。」

  千梅穀不涉足江湖事,但孫夢瑕好歹曾經是大哥的未婚妻,身為妹子保護一下無緣的嫂子實屬應當。

  「倘若他們兩人同時有難,屬下應當如何?」

  段水瑤沉思了一會兒後,說:「保住孫夢瑕。」畢竟這是她承諾過風行雲。

  「是,屬下遵命。」

  三日後,趙武果真領了更多的正道人士上太原山直搗黃龍。

  聶月河率眾擋在眾人面前,馮昭日則是站在後頭面無表情直視前方。

  趙武站在最前頭,命馮昭日解散天下樓,否則定要毀去。

  馮昭日冷笑一聲,隨即下令動手,雙方人馬立刻陷主混戰。

  自古以來擒賊先擒王,趙武以及幾名高手隨即靠近馮昭日,準備一舉抓住她,豈料,他們幾人根本未能近得了馮昭日的身便讓突然出現的風行雲給攔了下來。

  風行雲手無劍卻氣勢萬千,眾人見狀,一時不敢靠近,他也沒讓他們有機會另覓下一步,隨即出手攻擊,他出招俐落狠決,完全不讓人有喘息的機會,幾招下來,已倒下兩人,他手上也多出一把刀。趙武也逐漸抵擋不住他的攻勢,這時,另一抹身影跳入,提劍化解他的厲氣。

  趙武氣喘吁吁,清楚自己撿回一命,看見是誰救了自己,一時又憤難平,罵道:「孫夢瑕,這就是你要保護的風行雲,我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證明他的清白,結果呢?他現在又在做什麼事情?」

  孫夢瑕望著風行雲,隱隱察覺他有異。

  風行雲並沒有她的介入而停止動作,雖然眼神閃過一抹愕然,他出手依舊迅疾,險險讓孫夢瑕快要不能招架,這應該才是他真正的實力,沒有一絲猶豫。

  孫夢瑕總覺得風行雲會變得如此應該與馮昭日有關,回此硬是將他逼出天下樓。

  「行雲,你認不出我了嗎?」

  聽來有些熟悉的聲音,令風行雲的招式略為一頓。

  「我是孫夢瑕,你真的不認得我了嗎?」

  為何他會覺得這聲音熟悉,這張容顏也很熟悉?

  她是誰?她認識自己嗎?

  思緒紊亂,風行雲立刻覺得頭疼痛難耐。

  「行雲……」

  「不要叫我!」他提刀的手捂著額,另一手打上孫夢瑕的胸口。

  那掌力道之大竟讓她口吐鮮血,手上的劍也飛了出去,她倒在地上,新傷加舊傷令她一時難以爬起,再吐了一口溫熱的血,就在她抬起頭之時,銳利的刀光就閃在眼前。

  逼命之刻,僅有一寸。

  「你是誰?」風行雲瞪著她問,本該直接殺掉,不知怎地,他的手就是無法更進一步,他想弄清楚她的身份,為何她的出現會讓自己頭痛欲裂。

  「行雲,我想陪著你,好嗎?」

  「陪著……我?」說也奇怪,柔軟的聲音逐漸舒緩他的痛,他喜歡她的聲音。

  「是的,你說要陪我走遍大江南北,品嘗各地美味,你說要保擴我,我也想保護你,求你……別再殺人了,不要再讓事情走到難以挽回的地步,醒過來好嗎?」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孫夢瑕。」

  「孫……」夢……瑕?」似是熟悉的名,為何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她的容顏滿是濃濃的哀傷,是因為自己嗎?

  「你答應過我不會再殺人。」

  望著眼前這張容顏,他竟有幾分心痛。「我……」

  「小心!」

  風行雲隨即察覺身後的動靜馬上轉身,看見是趙武,怒火攻心的他一揮刀將趙武手上的刀給格開,下一招就是關鍵致命,孫夢瑕見狀,立刻抱傷撲上前扣住風行雲的手,風行雲翻轉手腕,鋒利的刀子眼看就要取走趙武的性命……

  不,她不能再讓風行雲多殺任何一個人。

  孫夢瑕沒有多想,再次用手握住他的刀。

  「讓開!」他要殺了這個男人,鮮血的味道刺激他更加癲狂了。

  「不讓!行雲,不要再殺人了,我知道這不是你的錯,但---不要再殺了!」昔日之景沒想到再次上演,當時她能勸退,不知這次是否也能平安無事,她忍住手上的痛,無論如何都不退。

  「你要保護他是嗎?」他非常不喜歡看見孫夢瑕的臉上出現擔憂其他人的表情。

  「不是,我要保護的人---是你,行雲,我想保護的人是你。」

  原來她想保護的人一直都是……

  「風行雲,殺了孫夢瑕!」

  遠處,傳來馮昭日冷冷下達的命令。

  一個字一個字順著風飄入他的耳朵裏。

  下一瞬,風行雲手中冰冷的刀子貫穿了孫夢瑕的溫熱的胸口,時間仿佛靜止了---

  她低頭望著自己的胸口流出鮮血,汩汩鮮血淌紅了一身白衣、涼了她一身骨。

  她緩緩抬首,眼底沒有不可置信,沒有感歎自己的命運,心中僅存的仍是想要保護他的念頭,她想保護他……

  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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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26 00:03: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風行雲拔回了刀子,頓時覺得手上的刀宛若千斤重,似是再也握不住。

  他怎會、怎會……

  眼前纖細嬌弱的女子,他萬般不願傷害,然而……

  孫夢瑕一手撐地,緩慢爬起,朝著風行雲走近。

  她還有很多話想對他說,她還想陪他走完這一輩子,她還沒見到他放下過去的仇恨,她、她……

  但,一切都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她與他只能走到這裏。

  鮮血如花。染紅了她的衣又綻放在她的腳步下,教她舉步維艱。緩緩伸手,她想觸碰他,至少、至少讓她說完最後想說的話吧。

  風行雲牢牢抱住她快要不支的身子讓她靠著他的身體,她出多入少的氣息讓他心驚膽跳,他從沒這麼害怕過。

  他明明不認得她,為何竟這般怕失去?

  「夢瑕……」

  孫夢瑕靠在他肩上,急促的呼吸漸趨緩慢。

  「行雲,這不是你的錯,快走、快走……」

  離他們最近的趙武就在孫夢瑕身後,見機不可失,連忙舉起刀,企圖想一刀貫穿他們倆,怎料,風行雲仍然快他一瞬,一刀砍下他的頭,刹時,趙武往後一倒,體內的血噴泉,噴了滿地。

  追趕而至人幾名正道人士正好看見這一幕,風行雲擁著孫夢瑕,那就表示孫夢瑕已經選擇與他們對立,既是如此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於是眾人紛紛嚷著殺了他們的話,只是他們在看見趙武淒慘的死狀竟沒有一個人敢上前。

  要是有朝一日我與全江湖為敵,你會如何?

  若錯是你,我仍是有所堅持。

  風行雲收掌,溫柔地將氣息漸弱的孫夢瑕攬在懷裏,低聲在她耳畔輕道:「夢瑕,你騙我,你不是有所堅持嗎?為何拼了命也要護著我?你這丫頭,我不是對你說過,你只需要保護自己即可,現在你卻滿身傷……對不起!」沒想到,他又再次傷了最愛的人。

  「不是、不是你的錯,快走。」

  「我帶你走,可好?」前頭有路,後方是懸崖,他們只能選擇一邊。

  孫夢瑕漾了抹笑痕,搖頭,她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快不行了。「不……我要你活著,你不能死。」

  這時,蒼騖現身在雙方之間,背對眾人,面對風行雲,低語:「我只能救一個。」

  風行雲笑了,再次抱抱她,像是想記住她的所有。

  他絲毫不怕眾怒難犯,唯今,他只想保護她一人,只想她活著便好。

  「不……」風行雲的眼底透著堅定的意念,她明白他想做什麼卻無力阻止。「不要……」

  「夢瑕,我能與全江湖為敵,但你——不能。」他也捨不得帶她走,黃泉之路註定只有他一人孤行。

  之後,他翻轉刀子,讓孫夢瑕的手握住刀柄,一刀穿過自己的身體,抿唇一笑,然後推了她一把,瞬間跌入萬丈深淵。

  「行雲、行雲——」

  她用盡力氣一喊,想要伸手抓住他,蒼騖已經攔住她,她欲掙扎,無奈身體最後再也支撐不了她過於激動的情緒而昏厥。

  我就欣賞你這份固執,你跟我走吧,一人走江湖太孤單,一塊作伴,如何?

  孫夢瑕的眼角依然滿是傷心欲絕的晶瑩。

  行雲,你不也騙了我——

  那一日後——

  風行雲因為墜入懸崖,正道氣勢更盛,銳不可擋,馮昭日跟著跳崖,天下樓即滅。

  原本讓人懷疑的孫夢瑕也成為正道人士贊許的對象之一。當時蒼騖擋在孫夢瑕身後,因此眾人沒有看見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他們只瞧見風行雲跌入懸崖,後來蒼騖解釋,孫夢瑕是為了取信風行雲才會有如此作為。

  不管如何,他們心底的大患總算除之。

  蒼騖將孫夢瑕帶回千梅穀,因為傷勢過重,段水瑤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終於保住了她。

  孫夢瑕在千梅穀又多靜養兩個月後才回到雲劍,山莊依舊清靜,並沒有因為江湖發生的大事而有任何變化,她的心也如同山莊,平靜無波。

  生還的她,整個人安靜許多,掌心上的傷因為過重,此生再也無法使劍,即便如此也勝不過她心底的傷,殘留在她心中的是一個深不見底的痛,無人可以解,唯有她自己才能明白有多難受。

  每日,她總是坐在窗前遠眺北方,夜晚,她總是伴淚入夢。

  縱然心知家人會擔憂自己,她也難以自製。

  段羽幫她下過懸崖卻尋獲未果,只帶回一件破碎的衣物,她記得那是他穿在身上的衣服,那日,她抑止著衣服徹夜未眠。

  找不回風行雲,外表似與正常人無異,她的心卻空了,再也裝不了任何情感。

  椎心刺骨的傷痛,日日夜夜折磨著她。

  難以停止。

  這日,孫夢瑕又坐在窗邊。

  僕人來報,有人來找她。

  她一心喜,狂奔至大廳,以為是他——無奈,不是。

  坐在椅子上的是她的故友——婉兒。

  原來婉兒逃離之後,因為一個小意外失去記憶記憶,幸好路人伸出援手,後來她和對方日久生情進而結成連理,她是前些時候才恢復記憶,便隨即趕來雲劍山莊。

  「你沒事就好,可惜我沒能親自觀禮。」

  程婉兒已從孫父口中得知孫夢瑕的遭遇,忍不住感歎。「夢瑕,如果不是為了我,你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情,都是我害了你。」

  「怎會是你害我?你是我朋友,你失蹤我去尋你本是天經地義,千萬別把這事放在心上,我從未後悔去找你,懂嗎?」

  程婉兒握住她的手,紅了眼眶。「你……還在想著那個男人嗎?」

  孫夢瑕落寞一笑。「想不想都沒差別了,他已死,我仍活著,我的人生還很長,難道要永遠停留在原地嗎?放心,我豈是意志消沉的人,我只是需要多一點的……時間罷了。」好讓她慢慢埋葬讓她心碎的痛楚。

  她無法跟人說,只能借由夜晚的淚水一點一滴宣洩。

  「他與你終究死別了。」雖然孫父希望她能幫著勸夢瑕,但看她這情況,她也不知該怎麼勸,沒有痛過的人永遠都不可能瞭解另一個人到底有多痛。

  孫夢瑕緩緩閉上雙眼。

  「我懂。」

  她懂,內心的波濤卻不懂,她的理智明白自己該怎麼做,她的情感就是站不起來。

  她的心就是缺了口,誰也填不滿……

  程婉兒離開之後,孫夢瑕回到房裏,坐著,手裏揣著那件破碎的衣服。

  「行雲、行雲……對不起!對不起!」

  門外的孫無涯靜靜聆聽妹妹的哭泣聲,垂下眼眸,歎了口氣。

  除夕。

  雲劍山莊正忙著今晚的年夜飯,從清晨開始,廚房冒出的白不沒停過。

  眼風僕人四處忙著,孫夢瑕靜靜佇立一旁。

  冬雪落下,原來已經過了一年,她望著自穹蒼落下的白雪,不禁伸出手。

  這一年裏,大哥強逼自己跟著他學習管理山莊的一切,因為有事情忙了,她有了重心,夜裏落淚的機會也少了。早已抱定終生不嫁的她也很認真學習,既然身為山莊的一份子,已經無法再持劍的手至少也該回韻點什麼。

  爹、大哥對她的關心與包容讓她無法再繼續任性下去。

  白雪不化,她的心依然。

  收回了手,她一手按住鏈子,縱然心頭空著,總算還有個東西陪在身邊。

  「糟了!大廚子燙傷了手,快拿藥過來。」

  孫夢瑕連忙回神,喊住一名匆匆經過面前的僕人詢問大廚傷勢。

  「小姐,大廚剛剛端著熱水,可能是一時手滑,熱水整個淋在他腳上,他卷起褲腳的時候,我還看到一塊皮……」僕人邊說頭皮邊發麻,也不敢繼續說下去。

  孫夢瑕當機立斷要僕人去請大夫過來,身為主人的她也轉往廚房。

  這名大廚,姓徐,年紀約莫五十左右,雖然年紀不小,廚藝卻相當精湛,是大哥半年前出外經商時帶回來的,據大哥所說,徐廚子的故鄉因為天災所以毀了,大哥見他孤苦便將人帶回。

  「小姐!你怎麼來這裏了?」

  「是啊,這裏髒,您快去大廳吧。」

  「徐廚子受傷了,我是來看他,他人呢?」她站在廚房外頭,不是怕髒,只是不想進去又弄得僕人們難以做事。

  「大廚不肯休息,是我們把他架了出去,現在人在房裏了。」

  孫夢瑕輕輕頷首,轉身離開。

  為了讓僕人好好休息,下人房是采兩人一間,這個改變是在她逐漸掌管山莊之後才有的更動。

  徐廚子所住的房間門半掩,孫夢瑕輕輕叩門。「徐廚子,我能進去嗎?」

  「小姐,小的沒事,您不用進來了。」

  「別這麼說,你受傷了,我來看你是應該的,外頭雪大,別讓我站在外頭好嗎?」

  徐廚子猶豫了一下才答應,孫夢瑕進門,繼續讓門半掩,徐廚子就坐在床上,背對著她。

  「讓我看一下傷口。」

  徐廚子不再拒絕,自水桶抬出了左腿,孫夢瑕觀之,取出拿來的燙傷藥,她先是用乾淨的布替他擦拭多餘的水,接著便親自替他上藥。

  「小姐,您這是在做什麼?」徐廚子略感驚訝地問。

  孫夢瑕頭也不抬地回答:「上藥,若不及早上藥,你這傷口會惡化,外頭雪路難行,加上今日是除夕,大夫不知能不能請到,我的手不巧,請你多多忍耐了。」

  「小姐貴為千金實在不需要為我做到這地步……唉。」

  「你是為我工作,不是賣命給我,某方面來說我們是平等的。」

  「小姐人真好。」

  「客氣了。」孫夢瑕抬眸,正巧對上徐廚子那雙滿是滄桑的眼,一瞬間,她似是看見了熟悉的一雙黑眸而怔住。

  很像……徐廚子的眸子像極了他,不過他們年齡不同、外貌也相差甚遠,所以、所以……不可能,她又胡思亂想了。

  「小姐,您怎了?是我臉上有什麼嗎?」

  「不……沒事。好了,藥已上好,這幾日你別起來走動,好好休息,廚房不會因為少了你而出差錯,安心休養。」語畢,孫夢瑕頭也不回的離開。

  是夜,孫夢瑕輾轉難眠,一閉上眼,眼底滿是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又哭了整晚。

  因為徐廚子有一雙過於熟悉的眸子,孫夢瑕禁不住思念,一得空,便是在廚房外頭徘徊。

  僕人要怎麼說,她不擔心,除了正事,她的心力全放在徐廚子身上。

  徐廚子每回忙完總習慣獨自到偏僻的地方用飯,或許是因為經歷過意外,他雖然人好,卻不太容易與人打成一片。

  「燙傷好多了嗎?」孫夢瑕清楚他固定會在此地逗留,因此走了過來。

  徐廚子看見孫夢瑕沒有太多驚訝,僅是起身微笑。「好多了,多謝小姐關心。」

  孫夢瑕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在他面前。「那就好,我聽說你受傷隔日又起身工作,這樣實在不妥,畢竟人年紀已大,雖說手腳還俐落,但身體終究需要休息,我希望別再有下次。」

  「是,小姐。小姐,惹您想坐在這兒,那我……」

  「不,坐下,我是來看你的。」她坦言。

  「看我?」徐廚子深感困惑。

  「是的。不過你別想太多,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單純……想看看你。」

  「小姐,這樣實在不好,要是被人看見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對小姐是莫大傷害。」

  「行得正坐得穩,有什麼好怕?旁人要怎麼說都是他們的事情,做好自己便可。」

  徐廚子搖搖頭,不太贊同。「人言可畏,不可不防。」

  「說的也是,可我也算是你的晚輩,我們之間還能有什麼流言?」她反問

  「哈哈。」

  「笑什麼?」

  「小姐真像我已逝的妻子,她總是有獨特的見解,即便和其他人背道而馳也不會有所疑惑,若不是為了救我……她也不會死了。」

  孫夢瑕感覺得到徐廚子確實滿心感傷,可以想見他有多深愛自己的妻子。

  「抱歉,觸動你的傷心事。」

  「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人死不能複生,做人惹不懂得往前看也枉為人了。」

  「是啊,枉為人……徐廚子,你已經向前看了嗎?」

  「當然,要不我怎麼離開故鄉。」

  明明不同的長相、不同的年紀、不同的口音,卻有著相似的眸子、相仿的動作,為何他總是讓自己想起他……

  過度的相思真讓她傻了嗎?

  「小姐,您還好吧?」徐廚子關心地問。

  「沒事、沒事……」孫夢瑕說了沒事又突然抓住徐廚子的左手,似是想試探什麼。

  徐廚子默默不語,任由孫夢瑕抓住自己的手,沒有任何反擊,仿佛早已知曉她為何會有這舉動。

  不知過了多久,孫夢瑕才驚覺自己唐突了,連忙鬆開徐廚子的手,他的手腕上已經留下淡粉紅痕跡,她輕聲道歉後迅速離開。

  為什麼呢?

  這份磨人的想念究竟要幾時才能消除?

  忘不了。

  忘不了。

  她確實忘不了他,她想忘的也不是他,而是那份想見卻見不到的思念。

  相思,欲狂。

  相思,磨人。

  肝腸寸斷,痛不欲生。

  自那日起,孫夢瑕遠離廚房,不再過問徐廚子的事。

  相思若不能斷,她便會永遠停留在原地,如今她仍活著,她還有爹、大哥,絕不能再讓他們傷心了。

  早晨醒來,她習慣會先撩起左袖看一眼鏈子,之後才會開始一日的忙碌,然而今早,應該戴在左手上鏈子竟不翼而飛,她慌張地四處在房內尋找。

  她翻箱倒櫃,找得焦急萬分,連剛進門的婢女也被她混亂的房間嚇到,以為山莊出了偷兒,連忙詢問孫夢瑕有沒有事。

  「我沒事,小嵐,我的鏈子遺失了,快點幫我找?」

  「小姐平常戴在手上的那一條鏈子嗎?」她是小姐的貼身婢女,最清楚小姐向來不愛戴首飾,僅有的且不曾離身的就是一條毫不起眼的銀色手鏈,如果那條手鏈掉在地上,她恐怕也不會發現。

  「嗯,我今天醒來就沒找到了。」都怪她昨晚太累忘了檢查。

  「小姐,別急,小嵐幫您找,一定會找到。」她只怕那鏈子值不了幾個錢,根本沒人想到會是小姐最珍愛的寶貝。

  小姐雖然平安回來,卻失魂落魄,只有那條鏈子足以安慰。老天,可千萬別讓小姐又再次心碎。

  鏈子呵鏈子,別再玩捉迷藏,快點出來吧!

  「我一定要找到鏈子。」她只剩這條手鏈,不能再失失去了。

  小嵐見孫夢瑕似是快瘋了,她急得也快哭出來。「小姐,放心,小嵐一定會幫小姐找回鏈子。」

  「小姐,你的鏈子在這。」

  幾乎是絕望的孫夢瑕在聽見且看見剛踏進房門的小春,手裏拿著熟悉的手鏈後終於松了口氣,「小春,那鏈子給我。」

  「是,小姐。」

  孫夢瑕接過鏈子,連忙戴上,終於安心。

  小嵐則是狐疑地問:「小春,怎知這條鏈子是小姐的?」她非常肯定這山莊除了老爺和少爺之外大概就只有她清楚小姐有這條鏈子了。

  小春搖搖頭,笑笑地說:「我不知道,是大廚撿到的,他說是小姐掉的,要我送來給小姐。」大廚好怪,本來還要她隱瞞小姐呢,可是她覺得大廚人很好,這種好人當然要讓小姐曉得。

  孫夢瑕聞言,內心一動,飛也似地沖出房門,直奔廚房。

  廚房熱煙四溢,只有徐廚子一人正在忙碌,她想也不想就走上前,伸出雙手抱住他。

  「你終於回來了,我不是因為太思念而在作夢吧?」

  「夢瑕……」他放下勺子,改而包住她柔軟的手,深深歎口氣。

  他喊了他的名——孫夢瑕激動地淚濕衣襟。

  不是夢。

  真的不是夢。

  她朝思幕想的人終於回到身邊了。

  「為什麼不說?」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確認你沒事就好。」好不容易重回平靜的日子,他捨不得讓她再受苦。

  「若早知道你仍在人世,我會更愉快。」

  風行雲閉了閉眼,內心似在掙扎,最後才開口;「我體內的毒解不了,隨時都會走,我不希望你再承受第二次的折磨。」

  當時墜落太原山,他全然不抱活著的希望,但上天仍是讓他活下來了,,他花了半年的時間才逐漸康復,後來他前往千梅谷尋解藥,然而他的身體已經中毒太深,難以根除,能過一日便是一日。

  奇跡的生還令他想回到她身旁,然而命已不久的事實又讓他想了許久,最後才決定要放棄此生最愛,他潛入山莊,看了一眼後,就此離開,卻沒想到會在異地遇見孫無涯。

  孫無涯希望他回到山莊,他內心動搖,最後還是忍不住滿腔的思念選擇改變容貌來到雲劍山莊成為廚子。

  全為了她。

  他也與孫無涯有過約定,一旦夢瑕發現他的身份,他便會離開,只是這柔軟的身子卻將他摟得這麼緊,他又該如何才能走得恣意?走得無牽無掛?

  「是人都會死,只是時間早晚罷了。即使將來我們無法白頭偕老,你會比我早死,我也要陪著你,我要親手埋葬你,然後繼續與你作伴。」她牢牢扣緊十指,不願再鬆開。

  「夢瑕,我容貌已變,性子也不同了。」他滿身傷痕,容貌自然也無法倖免,但他並不在乎,因為對他來說,雙手才能讓他活命。

  孫夢瑕輕輕將他扳過來面對自己,笑睇著他佈滿皺紋的臉。「我認為這樣很好,因為等我也五十歲,你還是這容貌。」對她而言,他人平安才是最重要。

  厚實長滿繭的手捧著她的臉蛋,歎道:「我不想再看見你整晚哭泣的樣子。」

  孫夢瑕趁機偎入他懷裏,雙手繼續扣住。「那就別離開我。」

  「你真的很固執。」他笑了。

  「我的優點之一。」

  「孤身一人行走江湖太孤單,一塊作伴,如何?」

  「樂意之至。」

  廚房內,熱煙徐徐,相擁的兩人卻沉浸在甜蜜之中而無所覺。

  廚房外——孫富權看著他未來「女婿」,臉色很僵。

  「我的女婿居然跟我差不多年紀……嗚嗚。」下一瞬,他老淚縱橫。

  孫無涯拍拍爹的肩膀,笑著安慰道:「爹,放心,你女婿真實年紀還不到三十,別太介意了。」

  「唉,我就是很介意啊。」

  這女婿就算要改變容貌也不必那麼誇張吧?

  五十多歲?老天,到時他是要怎麼面對那一干親人的質問?不過看著女兒終於有了歸宿,他終於能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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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0-26 00:03:25 |只看該作者
尾聲

  徐三廣生前頗受江湖人士贊許,後又率眾圍攻天下樓,死後因而被尊稱為武林盟主。

  天下樓的樓主馮昭日作惡多端,不願受審判便自太原山跳下,生死未蔔,至於風行雲則因殘殺正義俠士,最後死于孫夢瑕之手。

  雲劍山莊的孫夢瑕嫁給了五十多歲的男子,據說前去觀禮的全是孫府的近親,因此沒幾個外人見過孫富濤的女婿的長相,後來孫夢瑕隨著夫婿離開山莊,不知去向。

  這一切,都只是江湖卷中的一頁,江湖仍是潮起潮落,永不止息。

  掩上江湖卷,無盡辛酸血淚點滴在心頭。

  江湖之外的天寬地闊永遠不及江湖內的精彩,或許,幾十年後,江湖之頁會再次開啟,等著後輩新秀繼續著墨——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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