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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芹菜 -【冬季暖暖(四季風姿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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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 00:01:4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芹菜 - 冬季暖暖(四季風姿之三)

該說上天是公平的嗎?
這個女人外表看上去很精明,其實根本就是個傻大姊
枉費她還長得豔麗絕倫,魅惑程度直逼狐狸精
心思卻和單細胞生物差不多,神經粗得好比電線杆!
也就是因為她的過度單純,即使身為大姊
底下的弟弟妹妹卻都把「保護」她當成終身使命
噓寒問暖、出入必定接送就不用說了
凡是試圖接近她的男性,「壯烈成仁」是必然的結局!
這樣說起來,她好像被囚禁在高塔上的公主
她的家人則是負責看守的噴火惡龍?!
和她的家人「交手」過幾次後,他深深體認到
如果他想突破惡龍的層層包圍拐帶走公主
光靠高貴的騎士精神是辦不到的
他得拋棄君子風度,用「最原始」的方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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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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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 00:01: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余玄英從員工休息室出來,頭仍是昏昏沉沈的,相當的不舒服。

「暖暖,你沒事吧?」小雅跟著出來,關心的停下腳步,看著她沒元氣的模樣。「我看你還是請假回去休息吧。」

「我已經連續請兩天病假了,再請下去會影響大家的班表。」余玄英也是很無奈。這陣子氣候不穩,常常上一刻豔陽高照,下一刻已經是傾盆大雨,所以她很不幸的感冒了,在家裏休息了兩天,咳嗽跟流鼻水的狀況是減輕了,卻開始頭痛。

「真的不舒服的話,也不能勉強啊。」小雅可不是白擔心的,大家都同事這麼久了,怎麼會不知道余玄英這個出了名的健康寶寶,只要一生病那必定是慘案,所以趁著還沒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情前,還是勸她早早回家休息。

「等等就是中餐時間了,我剛看過預約單,今天中餐光預約就有十組人,其中六組是熟客,我就這麼請假的話太不負責任了。」好歹也幫忙撐過中餐時間,要不然拖累的是這整層樓的服務人員。

「萬福樓」是知名的中式餐館,坐落在熱鬧的台北市區,一到六樓各有規畫,余玄英工作的六樓裝潢複古典雅,屏風迴廊的隱藏了許多包廂,提供前來用餐的客人高度隱私。

「可是你撐得住嗎?」小雅細細打量她的臉色,只可惜她妝畫得太完美,即使病到臉色慘白也看不太出來。

「可以啦。」余玄英很孩子氣的握拳,加油打氣。「要不我安排你今天跟我一組,你幫我多看著點吧。」

余玄英因為對中式餐飲非常有興趣,學生時代便跑來「萬福樓」打工,一畢業便直接轉正職,前後加起來已經工作了五年,因此去年已經升為主任,負責管理六樓東面包廂,上司便是管理該層樓的經理。

「好。」小雅也的確是不放心她,這樣安排也好。

「謝謝啦。」余玄英朝她一笑,當場豔光四射,嚇得小雅差點出手把她推回員工休息室藏起來。

「不准這樣笑!」小雅低聲警告。「不是跟你說過了別笑得那麼媚嗎?尤其是在客人面前,現在壞人很多的!」

這個暖暖真的是講不聽耶,每次都忘了自己是多麼千嬌百媚的一個大美人,尤其是她笑得眼兒彎彎時,那自然散發出的惑人風情連她這個同性都有點抵擋不住,更何況是外頭那些狂蜂浪蝶。

萬福樓有餘玄英這樣的服務員當然是活招牌,可是那引發的問題也是很恐怖的,所以據說當初她一畢業後馬上就被調到六樓這種提供達官貴人包廂的「禁地」,因為像她這樣光眼神就能勾動一堆人的大美女,穿著公司配發的旗袍式制服在大廳裏走動服務的話,一定會引起暴動。

聽說當初她還是工讀生的時候,最常值的當然是晚班,那時候一堆客人都是衝著她來的,也有不少人直接向她示愛,常常影響用餐秩序與服務品質,後來公司便直接訂了禁止令,再把她往樓上調,這才平息下來。但晚餐喝酒的人多,也有好幾次一些喝醉的客人就藉著酒膽對余玄英毛手毛腳,當場引來公憤被狂扁後送警。偏偏這女人雖然長著一張絕豔臉孔,骨子裏卻根本是只遠古恐龍,反應慢到不行,常常危險都上門了她也不懂得躲。

余玄英其實不笨,她有很強的語文能力與記憶力,所以這份工作對她來說相當容易,但缺點就是她偏偏在生活上少了一根筋,雖然外表看上去很精明,但事實上根本不是那麼回事。而且因為家庭環境影響,從小被保護到大的她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壞人」,單純的讓人無法放心。

只要是在萬福樓工作久一點的人,都會經曆這驚豔、驚奇、驚訝、驚嚇的四部曲,最後終於沉痛的接受這女人完全是「表裏不一」的最佳代表,然後很自動自發的加入保護稀有動物的組織。

「唉,明明就是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怎麼神經就是缺了那麼多條。」小雅忍不住第N次感歎,兩眼光似的上下掃射她。

「你在講什麼啦,快去準備了。」余玄英愛嬌的拍了她一記,對她的感慨完全不以為意,只是拉著她的手往準備區走。

「小心!」小雅眼明手快的扶住那因快步而拐到腳的女人。「小姐,我拜託你有點自知之明好不好,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走快點就會腳打結,還敢拉著我當墊背。」

「對不起啦。」余玄英一臉歉意。「我想說客人快到了嘛。」

「知道了。」小雅在心裏又是一歎,好好的一個大美女啊……該說上天是公平的嗎?

「太后,請讓小的扶您上朝吧。」小雅認命的伸出手托住她,穩穩的將這位走路常跌跤的美女往準備區帶。

頭好重。

讓小雅接待今日的客人前往預定的包廂後,余玄英窩回休息區找了顆止痛藥出來吃,但頭痛的情況也只是稍減而已。

她一口氣喝完手中那杯溫開水,試著讓自己振作一些。她提醒自己,就算要請假,也要先把這組客人服務完。

她想,那顆止痛藥應該能幫她完成這個目標吧。

拍了拍自己的雙頰,她揚起最標準的笑容,往自己今日負責的包廂走去。

她記得今天訂位的是「鴻遠國際」,據說是要招待一位由國外來的貴客,所以王秘書打電話來訂位時,還特地交代她要多用心,多準備一點特色菜餚。

「鴻遠國際」也算是老客戶了,因為「鴻遠國際」的總公司就在附近,所以一個月大概可以見個六、七次,幾位主管也都很好相處。

想到這,她也安心了些,確定臉上的笑容「標準」得不會讓小雅有任何想尖叫把她趕出去的可能後,她輕敲了兩下門板。

「打擾了。」她推開門,帶著笑容抬頭,卻正好和坐在沙發上的一名陌生男子對視。

而早就習慣被人打量注視的余玄英,居然在男子帶笑的晶亮眼神中臉紅了。

「玄英啊,今天又要麻煩你了。」坐在陌生男子旁邊的正是鴻遠的總經理,他看到余玄英出現就露出了笑容。「這位李總是紐約來的,對中華美食相當有興趣,你今天可得好好介紹他幾道名菜。」

「應該的。」余玄英強捺下捂臉的衝動,仍是頂著標準笑容,先朝在場認識的客人們一一打過招呼後,便走到正在和公關經理討論菜單的小雅身邊。

「陳經理。」余玄英頷首為禮,看著小雅有些僵的笑容,再看著她手上仍未送出的菜單,不明所以的問,「吳總他們今天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

因為鴻遠早就是熟客,對於這幾位的口味余玄英是很瞭解的,早在王秘書訂位時她也略微詢問過,開了菜單出來,而現在菜單還沒送出去,余玄英很自然的以為是有什麼臨時想吃的菜自己沒列上了。

「總經理他們向來信任你的安排,都是你上什麼他們吃什麼。」陳倩嘴角微彎,扯了個笑容。

小雅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心裏已經在罵人了。這個女人是見不得余玄英收服了她公司那票大頭吧,講話真酸,大概只有那個「世界真美好」的女人會以為她是說真的。

「是啊,總經理他們真的很隨和,我們萬福樓很榮幸能擁有這樣的好客人。」余玄英一開心,又露出那魅惑人的笑容。

在旁邊的小雅連忙暗中掐她一記。幸好她的對象是個看她不爽的女人,要不然又不知道誰會被她無意中勾走魂了!

「那請問,中午這份菜單還有哪裏需要改的嗎?」被小雅一掐,余玄英很快的理解並修正過來,不敢再笑得太過「燦爛」。

「李總是從紐約回來的,就算要讓他品嚐中華美食,也要考量一下飲食文化的差異吧。」陳倩也被她那笑容給驚豔到,回過神後忍不住在心裏大罵狐狸精!「總不好明著說是要讓人體驗美食,事實上卻讓貴客餓了肚子。」

「這個我知道,王秘書有跟我提。」余玄英還是笑著,完全沒有察覺這只是對方的有意刁難,還覺得陳倩果然考慮得很周到。「所以菜色安排上,我有挑選比較能讓外國朋友接受的。這道密醬烤牛肉,醬料是古製法,但炙烤牛肉即使是吃慣牛排的西方客人也很喜歡的。」

小雅聽著余玄英耐心的一道一道解釋,而陳倩卻是越聽臉越沈,偏偏余玄英說得有理她又不能反駁,而且業務部的經理看她們這邊說了這麼久,也不著痕跡的靠了過來,沒聽兩句就明白了大概。

「我看就這樣吧。余主任,你請廚房盡量快點上菜,都幾點了,再討論下去難不成要總經理跟客人餓肚子等嗎?」說完目光往陳倩一掃,意思很明白。

陳倩勉強一笑。「那就麻煩余主任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我馬上去。」余玄英笑容未減,要小雅去注意添茶後,便拿著菜單出去。

讓客人餓肚子,這是最菜菜菜的菜鳥才會犯的錯誤!

萬福樓的包廂內除了圓形餐桌外,一角通常會擺一套沙發組,方便客人在人到齊或上菜前喝茶聊天,也有酒喝多時可以到一旁喝茶醒酒的功用,而現在那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就是和鴻遠的總經理坐在沙發上喝茶閑聊。

雖然這次先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在和李總四目交接的時候,她的心跳還是很失序的漏了一拍,臉又紅了。

她想一定是這個感冒害得她如此的不正常,為了不要出糗,她等等還是去跟經理請個假吧。

因為有新客人,還是個讓自己十分不正常的客人,余玄英在工作上用了比平常還多三倍的專注,就怕自己一個狀況不好又惹出什麼麻煩,比如打翻整盤菜之類的低級錯誤。

可是她發現自己的注意力越來越難集中,腦袋裏好像有一群喝醉了的小鬼拿著叉子在戳似的,讓她頭暈腦脹。

菜一道一道的送進包廂,余玄英和小雅照慣例將該先做處理的菜色分裝成小碟後,一份份的送到客人面前。

菜上得差不多後,余玄英和小雅便靜靜的站到一旁,這之後她應該要注意著各人的用餐狀況,以判斷每個人的喜好與是否滿意今日的菜色,但她卻昏沉得無法觀察。她努力的打起精神,卻成效不彰,原本應該不著痕跡的看著桌邊每個人,她的視線最後卻大剌剌的滯留在那位新客人身上──應該說,停留在他的手上,著迷的看著。

太厲害了!不是說他是國外回來的嗎?聽起來感覺連中式餐飲都沒吃幾次,為什麼他的筷子拿得那麼好?

她忘了自己仍在上班,忘了這樣看著客人有多失禮,只是死盯著那隻手,修長而漂亮的長指舉筷夾菜,就連難夾的鴿蛋他都能夾得那麼輕鬆優雅……太過分了!他到底去哪裏練的這手功夫?

「暖暖!」察覺她的失常,小雅忍不住推推她。「你轉性了啊,居然一直盯著帥哥!」

這明明不是她會做的事啊,在暖暖面前,當紅的俊帥男明星跟行將就木的企業大老完全是同一類人,她向來一視同仁,這次居然會盯著男人,還看到都呆了是怎麼回事?

「啊?」余玄英慢吞吞的回過神,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失態,只覺得頭好昏,反應比平日更慢上幾分了。

「那是怎樣,你對人家一見鍾情嗎?」見她仍是一臉迷茫,小雅努努唇。「要不然你一直盯著人家做什麼?」

「我是在看為什麼他筷子拿得那麼好。」

聽出她聲音裏的怨念,知道她人生最痛事的小雅也只能拍拍她安慰。「你別想太多了,除了剛學拿筷子的小孩,大部分的人筷子都拿得比你好。」

其實小雅已經很含蓄了,因為有些剛學拿筷子的小朋友筷子用得都比這位小姐好。

「小雅,你打擊我。」余玄英一臉傷心。

「我是誠實的好孩子。」小雅陪笑的去拉她的手,這才發現不對。「你的手怎麼那麼燙!」她嚇了一跳,連忙上下打量她。「你又發燒了?」

「不知道,我覺得頭好痛,然後精神不太能集中。」像她現在雖然注意著餐桌那兒的動靜,卻什麼也進不到腦子裏。

小雅看了那頭正在進行敬酒的客人,再偷偷看了看時間。「再下來其實也沒什麼事了,你跟經理請假回去休息吧。」

菜其實上得差不多了,客人也吃得八分飽,這時候大多是開始邊聊事情邊喝酒,中午的聚餐通常喝得不凶,而且通常下午都還會有公事行程,所以這桌客人不會待上多久的,她一個人其實也應付得來。

「我還沒去跟其他包廂打招呼。」她記得今天還有其他熟客的。

「你都這樣了,還打什麼招呼!」小雅小聲的訓道。「大家都知道你生病了,沒有人會在意這個的啦。」

「嗯。」余玄英也不再堅持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注意力越來越渙散,包廂裏的空調也讓她腦子發脹,明明是涼爽的溫度,她卻覺得自己不斷的發熱。

「我去跟經理說一聲,這邊就拜託你了。」她對小雅投以歉意的一眼。

「放心啦,真的有事我會去叫人來幫忙的,你快回去休息吧。」小雅擔心的看著她的樣子,忍不住又拉住她。「你還好吧?還是你先去休息室裏待著,叫家裏的人來接你?」

看她的樣子真的不太妙,這小姐平常走在路上就很危險了,這下病成這樣,她真怕她走到門口就出什麼意外。

「我家今天沒人。」余玄英露出個笑容。「我沒事。我會小心的。」

「好吧。」小雅鬆開手。「你平安到家記得打電話給我。」

「好。」余玄英很聽話的點頭,又看了眼餐桌,確定目前還沒什麼要忙的,才朝小雅點點頭,離開包廂。

外頭下著大雨,余玄英站在後門口有點恍神,混沌的腦海裏一直浮現那執筷的優雅長指,她皺了皺眉搖走那畫面,很理智的告訴自己現在應該煩惱的是該怎麼回家才對。父母今天都有事去了學校,妹妹也出門了,兩個弟弟一個在國外一個當兵中,沒有人能來接她。

唔,這算屋漏偏逢連夜雨嗎?平時家裏總是會很巧的最少留下一個人,就是怕她這個麻煩體又出了什麼差錯,今天這樣一個也不剩的情況可說是罕見的。

眼見雨越來越大,她即使站在簷下也是被噴濺得微濕,而她的頭越來越痛,身體越來越熱,她得快點回家休息。

再看眼雨勢,她無奈的撐開傘踏出步,卻不小心的拐了一下。

正由後門出來的李竣耀眼明手快的伸手扶住前頭那踉蹌的人,看清楚她的臉後,玩味似的挑起眉。

是她。

他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她,不禁懷疑這巧合。

「謝謝。」眨著迷濛大眼,余玄英頓了好幾秒才看清楚扶住自己的人居然正是念念不忘那長指的主人,連忙道謝,可她那因感冒而略顯低啞的聲音卻讓人有種魅惑的錯覺。

「下班了?」李竣耀抿了抿唇,看著眼前的嬌媚女子。

該不會是特意來這等他的吧?他沒等到餐聚結束就先行離席了,身為服務人員的她此時不是應該還在餐廳裏才對嗎?而且她一直都沒由他懷中站起來,這更給了他懷疑她會在這並不單純的理由。

「我……」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因為高熱模糊了她的思考能力,而腳上傳來的痛楚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見她依然低頭靠在自己懷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李竣耀臉上閃過一絲嫌惡,就算有點憐香惜玉的紳士風度也被心裏那發現給排除了。

她的確是個大美人,但是他向來不欣賞心機太重的女人。也許換個場合與情況,他會對這樣的美女產生興趣,但是這種設計性的「巧遇」,只會澆熄他那一點想法。

所以他手上微微使勁將她扶起後,便淡漠的收回手,聲音卻仍是一派溫和。「我的車來了。你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吧?」

聽他這樣說,余玄英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絆住他了,連忙手忙腳亂的要站到旁邊去,但一手拿著傘肩上背著皮包另一手拿著紙袋又扭了腳,讓她的動作有點可笑,活像走在索繩上的小醜。

更慘的是,提在手上的薄紙袋早被雨水打得濕透,根本撐不住她這樣的大動作,連半點徵兆都不給的直接破裂,咚咚的掉出一根湯匙。

李竣耀挑眉,看著那支掉在地上的鐵湯匙,上頭粉紅色的塑膠握柄上還印著很眼熟的卡通人物。

他抬頭看看又嬌又媚的成熟女子,再看看那支分明是小孩子的吃飯工具,若有所思。

余玄英整個窘掉,顧不得自己兩手都拿著東西、腳又扭到的想蹲下去撿,一個失去平衡又往旁邊倒去。

俊眉微揚,這次倒是不介意的大方伸出援手,把她攬在懷裏。

「對不起!」她茫然的道歉,瞪著地上的湯匙,這次記得站直身子主動離開他的懷抱,不過她人才站好,第二件東西又掉了出來。

「哇啊!」

她反應不及,眼睜睜的看著同款式的叉子直落在地上。

她想起來了,今天的愛心便當裏面有她愛吃的花椰菜,所以娘親一併附上了叉子。

才想到她的愛心便當,粉紅色的便當盒便從完全解體的紙袋中露面,跟它的同伴一起躺在濕冷的地上了。

「不會吧?」余玄英整個人石化,沒想到會出這種糗。

李竣耀掩住笑容,看著她羞得想去撞牆的小臉,發現她似乎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挺有趣的。

「你自己帶便當?」在知名餐廳上班卻自備餐點?這是什麼情況?「萬福樓沒有供員工餐嗎?」

「有。」余玄英回神,在他提到公司名稱時勉強的打起笑容,將這糗事置於腦後。「可是我從小就是母親幫我準備便當,習慣了。」

沒說出口的是,她也想吃外食就好,可是外面的食物總是讓她吃得很狼狽,只好繼續勞煩母親大人。

「令堂真是位好母親。」他含笑的看著她表情生動的小臉。

「是啊。」可惜她是個笨女兒,手拙到讓母親無言。「李先生,您不是還有事嗎,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拜託就留她一個人在這邊自生自滅吧,她真的不想繼續在客人面前丟臉,而且還是剛見過的貴客。

她感激的朝他笑了笑,蹲下想快快撿起自己的寶貝餐具,然後迅速逃離這丟人的場合,卻又逸出一聲痛呼。

從小到大平衡感就極差的她,因為腳踝處傳來的痛楚,嬌軀再度傾倒。

李竣耀第三度扶住她,注意到她的不適。

「腳扭到了嗎?」他單臂摟住她的腰,好看的臉一壓低,就對上她微紅的臉。

這麼容易臉紅?

「好像是……」余玄英看著他的眼睛,覺得自己整個人像是被吸住了,下意識愣愣的回答。

「雨這麼大,我送你回去吧。」看了眼雨勢,他當機立斷的決定。

「不用麻煩了。」余玄英連忙搖頭,卻發現只是將重感冒的自己搖得更暈。

「要命,我到底要糗到什麼程度啊?」手中的空紙袋飄然落地,小花傘也脫手,她無奈的撫額,喃喃自語。

「什麼?」他聽不清楚。

「李先生……」她抬眸,目光渙散的,引起他的皺眉。

「不好意思,我想我要暈倒了。」

李竣耀微愕,還沒來得及回話,懷裏的身子已然癱軟。

現在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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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 00:02:17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迷迷糊糊間,耳邊似乎傳來低低的交談聲,而且用的還是英文。

英文?韶節回來了嗎?

余玄英沒睜開眼睛,腦子仍是陣陣的抽痛著,而雙胞胎弟弟在一旁的認知也讓她安心的耍賴,只是……她的床怎麼好像變得不太一樣?

她不安分的動了動,翻了個身想尋找自己的抱枕,卻驚嚇的發現自己失了依靠,身子一騰空摔到了地上。

「啊!」感覺膝蓋撞到了什麼硬物,她痛呼出聲,直覺的抬起上半身,額頭卻大力的撞上。

「噢!」好痛。

聽到聲響的李竣耀一回頭,看到的就是余玄英半坐臥在地上,閉著眼緊皺著眉的模樣,纖細的長指則揉著額頭上的一片紅痕。

「你還好嗎?」迅速的結束通話,他走到她身邊將她扶回沙發上。「撞到哪了?」

發現是道陌生的男音,余玄英飛快的睜開眼睛,這才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在家裏,先前說話的人也不是弟弟。

「李先生?」應該是姓李沒錯吧?她不太確定的轉了轉頭看向四周,「這裏是?」她確定自己沒來過這邊。

「你在餐廳門外昏倒了,記得嗎?」李竣耀不慌不亂的倒了杯水給她,淡淡的解釋先前的情況。「我不方便回餐廳裏,也不知道你的住處,所以就先把你帶回來休息了。」

他之前會先行離席就是因為有記者聽到消息趕到了餐廳裏,所以他找人問了後門的方向走了,自然不可能再回餐廳,更不可能去向餐廳人員問她的住處,一個不好讓人知道了,不知道會有怎樣的揣測。

余玄英也想起來了,自己真的是丟臉丟大了。

「真的很不好意思,我……」該怎麼解釋?而且兩個人才第一次見面,這情況似乎說什麼都很怪異。「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最後,她只想到這麼一句話。

「也不算什麼麻煩,你別在意。」李竣耀安撫的笑了笑。「倒是你,有沒有覺得哪邊不舒服?」

余玄英聽他的話感覺了一下全身上下,發現頭還是悶悶的疼。

「你有點發燒,我本來是打算如果你再不醒的話,就要送你到醫院。」帶她回來後,他也有考慮過找醫生來看一下,但稍微探查後想她大概是感冒發燒的關係,也就不想把事情弄得太複雜。

「沒那麼嚴重啦。」余玄英連忙搖頭,又痛得皺眉。「我只是頭有些痛,再睡個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應該是這樣吧,照以往的例子來推算,她一生病通常就是昏睡,要是頭痛得厲害,能睡著也是件好事。

「幾天?」他像是有些意外。

「感冒不是病,但是通常需要好好的休息。」余玄英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笑得有幾分尷尬,隨即又想起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她在這兒想必對他來說是種打擾,先前聽到的那些聲響,應該是他在跟人談事情吧。

一想到會打擾到他的工作,余玄英連忙站了起來,卻發現腳踝一痛,她就又倒回了沙發上。

「你的腳大概有些扭傷。」李竣耀很適時的解釋,想起她稍早前那摔了又站、站了又摔的模樣,倒是有些想笑。

「我知道,我只是忘了。」余玄英苦笑。

「我看,我送你去醫院吧。」他直視她後,又轉向她微腫的腳躁。「先讓醫生處理一下,再送你回家。」

「不用這麼麻煩的,謝謝。」余玄英受寵若驚的連連搖手,頭是不敢再亂動找罪受了。

「你覺得你自己現在能去看醫生或回家嗎?」他挑眉。

「不能。」她很誠實。「可是也不能麻煩你啊。」

「為什麼不能?」李竣耀看著她那理所當然的模樣、認真無比的語氣,很自然的反問。

「因為我們又不熟,怎麼好意思請你幫忙做這些事。」

李竣耀笑了,她說話也太直接了,他對她的第一眼判斷真是大錯特錯,看來她雖然有著魅惑男人的臉蛋與身材,卻沒有那種心思。

這樣單純的人,是怎麼在社會中存活下來的?

「我說錯話了嗎?」看著他的笑,她一臉不解,還帶著點擔憂。

「也不是。」看著她的表情,他止不住臉上的笑意。「你認識我吧?」

她想了想,點了點頭,雖然今天才第一次見面,但有介紹過彼此,應該算認識吧。

「那,我應該還足以讓人信任吧?」他再問。

余玄英一頭霧水。

「哪方面?」重點是,這問題跟他們之前說的事情有什麼關聯?

李竣耀倒是被她的反問給弄得無昔日,這小姐怎麼會這麼坦白又認真啊?

「我想,即使我當不成一名騎士,起碼我可以當個紳士。」他笑著這麼說,心裏卻想著如果眼前這位小姐再劈頭表示她的懷疑,他恐怕真的會當不成紳士。「所以對女士伸出援手,是我的責任。」

「那你的責任很重大耶,要管那麼多人。」余玄英眨眨眼,有點佩服的看著他。別說全世界吧,光這台北市就有多少女士啊!

李竣耀很少有在女士面前說不出話來的經曆,但是眼前這位活生生的讓他沈默了。

他不說話,余玄英也就跟著沒開口,只是直直的與他對視。

「我讓司機把車開過來,先帶你去看醫生再送你回家。」半晌,李竣耀決定不再跟她討論,直接下決定是最正確的。

「可是……」

她還想說話,卻讓李竣耀打斷。

「既然讓我遇上了,這個忙我是一定要幫的。」

他臉上仍是帶著禮貌的淺笑,但余玄英很自動的吞下了話尾,乖巧的點頭,發現自己的頭沒那樣痛了。

見她這樣,李竣耀滿意的拿出手機吩咐司機將車開至電梯出口等著。

「你的東西我讓人撿起來,重新裝了個袋子。」收起手機,他到一旁的櫃裏拿出屬於她的皮包與一個提袋,而那提袋上,也印著那只很紅的卡通人物,更重要的是,那是塑膠製的。

「謝謝。」余玄英接過,毫無心機的對他揚起笑容。「這個袋子好可愛。」

李竣耀也跟著笑了,心裏卻覺得眼前的人才是真的可愛。

余玄英沒去看醫生,因為她家裏有數量驚人的跌打藥酒與貼布,這種「輕微」扭傷根本不需要去找醫生處理,不過她很順從的報了路,讓李竣耀送自己回家,因為她的腦袋又開始「陣痛」了,除了想馬上見到自己房間那張床的念頭外,她已經不想再管什麼好不好意思、方不方便之類的事。

「很不舒服?」見她緊閉著眼睛癱靠在車窗上的模樣,李竣耀關心的問。

「嗯。」

「真的不去醫院?」他再次問道。

「嗯。」

見她連話都不想說,他無奈之餘也只有將她拉向自己。「我的肩借你靠著吧,你敲著車窗頭會更痛。」

她沒抗拒,乖乖的靠著他,眼睛仍是沒睜開,也沒有去深思兩個人眼下那相偎的模樣有多讓人誤會。

這時候,安靜的車裏響起了耳熟的鈴聲,余玄英不得不睜開眼睛。

「我的手機響了……」她摸到一旁的手提包,拿出手機接聽。

她仍是靠在他身上,所以從手機裏傳出的聲音李竣耀也聽見了。

「暖暖?」

認出小弟的聲音,余玄英有絲錯愕。「長贏?你放假了?」

「嗯,妳在哪?怎麼還沒到家?」余長贏的聲音聽上去帶著點火氣。

這口氣配上他的問題,余玄英有種大事不妙的預戲。

「呃……」余玄英不知道該怎麼把自己這一下午的「奇遇」告訴弟弟,如果讓他知道她在大街上暈倒,還讓只有一面之緣的客人撿了回去,現在正在對方車上往家裏前進的話,不知道火爆的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所以,她只能避而不答的問了句:「你找我啊?」

「你同事打電話來家裏問你到底有沒有平安到家,說是打你手機都沒人接,怕妳出了事。」余長贏的不滿很容易的透過手機傳達。「你感冒了幹嘛還跑去上班?既然早退又不趕緊回家是做什麼去了?!」

「就有點意外,我快到家了。」她支支吾吾的無法解釋下午的奇遇,最後只能輕聲安撫小弟,自己這就回家。

「回來再說。」余長贏也不多廢話,卻也沒那麼好說話。

余玄英收起手機,感覺末日來臨,她忍不住弓起食指揉著自己的前額,想按下那股疼痛,不敢想像回家後要面對什麼樣的陣仗,本想說家裏沒人,她出了這「意外」也不要緊,誰想得到正在當兵的長贏會突然放假,還接到了消息。

只希望他沒有急驚風的打給人在國外的韶節,要不然她要解釋的人又多了一個。

「要我幫你解釋嗎?」看她那煩惱的模樣,李竣耀很自動自發的詢問。

他沒有立場去問她對方是誰,只是那極富佔有的問話與熟悉自然的態度讓他感到稍微的不舒服,不由得猜測起那可是她的情人。

回家?他們已經進展到「家」的地步了嗎?

余玄英轉頭看他一眼,又喪氣的垂下頭。

「你解釋說不定比我自己解釋還慘。」自家男性對於出現在她身邊異性的態度,她向來是心裏有數的。

「那個……今天真的是太麻煩你了,我看我還是自己回去就好了。」雖然還想不出要怎麼解釋下午的行蹤,但是先阻攔異性出現在弟弟面前是肯定的,如果扯上李總的話,她可以肯定會更慘。

李竣耀聽了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雖然她沒有說原因,但是想必跟剛才那通電話有關。他頓了頓,還是沒忍住的問出口,「你怕對方誤會什麼嗎?」

「什麼?」她愣了一下。

已經漸漸瞭解跟她交談的訣竅,李竣耀也不拐彎抹角了,「剛才打電話給你的人是誰?」

「我弟。」她有間有答,像是國小好學生一般。

李竣耀思路難得的停頓了三秒,隨即失笑。「原來是弟弟。」

因為是弟弟,所以同住家中,因為是弟弟,所以對姊姊相當熟悉,而如果他有這種姊姊,想必也會有那男子方纔的佔有與保護欲。

李竣耀突然覺得自己方才心裏的那陣不舒服有點可笑。

「不然呢?」余玄英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嘴角那微笑是什麼意思。「李先生,我想我還是在這邊下車,自己回家好了。」

他已經幫了她那麼多,不能再連累他了,萬一長贏看到他送她回去的話,肯定會把他抓起來盤問祖宗十八代。

「你的腳扭到了,忘了嗎?」對於她罕見的堅持,李竣耀好心情的表示好奇。知道剛才那通電話的對象是她弟弟後,他心情無比輕鬆。

「我可以坐計程車,長贏應該會在巷口等我。」

「長贏?」他回想了下,剛才她講電話時似乎也是這個名字。

「嗯,打架常常打贏的長贏,不過他的長是長短的長。」余玄英很自然不過的對他解釋,完全忘了考慮這位生長在美國的客人知不知道這兩個字有什麼不同。「不過長贏一直不喜歡這名字,覺得太容易惹麻煩。」

「他脾氣不好?」

「不太好。」她皺了皺鼻子,想起弟弟方才電話中的語氣,聞始為自己到家之後的命運感到憂心。

「他剛才是在生氣?」李竣耀在心裏感歎她對人的不設防,另一邊卻毫不停頓的繼續探問。

「嗯,我同事有打電話到家裏去,被他接到了,所以他知道我感冒又跑去上班,後來撐不住只好早退卻沒回家。」余玄英老實交代,同時覺得自己真的是罪行重大。

「我等下一定會很慘。」她不由得下了這個結論。

「妳都病了,他再生氣也會有分寸吧。」見她完全遺忘要「自己回家」的事,李竣耀也不提,就這樣繼續說著話。

「病總有好的一天啊……」余玄英無力的癱靠著,不太願意去想那後果。

她那自我放棄的耍賴模樣,讓李竣耀又露出了笑容。

「妳很怕妳弟?」

這問題,引發出她可憐兮兮的回望。

「我們家的人都把我當最小的管。」

對於這點,李竣耀完全可以理解,像她這樣個性的女孩子,恐怕沒有一個家人會放心。

他才想著該怎麼安慰她,車子已經停下。

「李先生,那巷子車子進不去。」一直保持高度沈默的司機開口了。

「完了。」聽到司機說話了,余玄英才發現自己已經在家門外,從車窗看出去,果然在巷口旁的樹下見到了高壯的弟弟。

她下意識的掩面,有種叫司機繼續往前闊的衝動。

「那就是長贏?」李竣耀也看到了。

很性格的小子,和她長得並不像。

「體格不錯,難怪常常打贏。」他笑笑道。

「嗯。」余玄英縮在座位上,感覺頭更痛了。「不好意思再收留我一下,

先讓我培養一下勇氣,我不想太快下車。」

她那害怕逃避的模樣讓人發笑,李竣耀很禮貌的管住了自己的嘴角,不想在女士身陷困境時落井下石。

「他看過來了。」車子就停在路邊,余長贏要不注意到也難。

余玄英隱約的歎了口氣。

「謝謝你,我下車了。」她的表情更像是要赴死。

才要面對現實,余玄英才發現這有先後順序的困難,剛才她是被他抱上車的,所以現在要下車,得要他先下才行。

「你……」

李竣耀笑了笑,阻止她從另一側下車的動作,開了自己這邊的車門後,當著余長贏的視線,彎身將她抱了出來。

「李先生……」對於他一連串流暢的動作,余玄英只有傻傻的任其擺佈,直到人被抱出來站在弟弟面前,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

完蛋了,長贏的表情好恐怖。

「長贏,我回來了。」她連忙擠出笑。

余長贏看著抱著自家姊姊的陌生人,微微皺了皺眉,很快的伸出手將余玄英抱過。

「怎麼回事?」問題是對著余玄英發出的,但他的眼睛卻毫不掩飾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雖然他人在軍中,沒辦法天天回家,但家裏的大事他沒一樣不知道的,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家裏並沒有任何訊息透露出他的存在。

再想到姊姊消失了一個下午,現在又由這個男人送回來,還這樣親暱的抱著……

余長贏心中的警示紅燈高頻率的閃動!

「沒什麼,我有點扭傷,李先生好心的送我回來。」余玄英極力的表達一切都是巧合罷了,就怕弟弟對李竣耀有什麼失禮的行徑。

「是嗎?」余長贏看向站在一旁笑而不語的男人,覺得事情沒有姊姊說得那樣簡單。「你中午就早退了,怎麼現在才回來?」這位「好心」的先生,把一小時的路程送了將近六小時?

余玄英心虛的低下頭,打死不肯承認因為自己一出餐廳就昏倒,然後一直睡到前不久才醒。

「長贏,我頭好痛喔。」她窩在他懷裏,口氣撒嬌。

這是事實,也是借口。

余長贏看她一眼,又將目光調向李竣耀。

「她有些發燒,我提議送她去醫院她不肯,不過一路上都在喊頭痛。」李竣耀很淡定的辦理「交接」手續,同時將她的包包及提袋遞出。「右腳踩有點扭傷,她說家裏有藥,不需要讓醫生看,回家後還請幫她處理一下。」

余長贏很快的決定他不喜歡這個男人。

「我知道該怎麼做,謝謝你送她回來。」暖暖是他姊姊,不是他的,不需要他來教他該做什麼!

「李先生,今天謝謝你了。」余玄英也很快的抬起頭,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有機會的話再報答你的恩情。」

看著余長贏的臉有點黑,李竣耀有種異樣的快意,所以他很配合的點了點頭,回她一笑。

「我再跟你聯絡,好好休息。」

余長贏眼一抽,二話不說抱著姊姊轉身就走進那僅僅容納得了兩人並肩通過的小巷子裏。

「李先生,再見。」余玄英從弟弟寬厚的肩上探出一張小臉,笑著向他揮手道別。

李竣耀也揚了揚手,心情極佳的回到車上。

有機會的話再報答他的恩情嗎?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遠離的巷口,眼神晶亮。

會有機會的。

先洗了個熱水澡,換上舒適家居服的余玄英橫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頭上枕著冰袋,身上蓋著薄毯,小腿擱在弟弟大腿上,讓他幫自己處理扭傷。

「那是誰?」余長嬴坐在沙發的另一側,動作熟練的推著藥酒。

「餐廳的客人。」余玄英很明白他問的是誰,但是不確定自己這誠實的答案是不是他想聽見的。

「沒聽你提過。」余長贏果然不滿意。

「今天才見到,美國來的。」閉著眼休息的余玄英就算想順著弟弟的意思,將李竣耀的生辰八字、生平事跡一股腦的報上,也無奈自己知道的訊息就只有這一些,畢竟雖然李竣耀幫了她大忙,但依然是個陌生人啊。

「他的身份我也不太清楚,是熟客帶來的人。」怕弟弟不高興,她很快的全招了。

「不清楚的人,你就這樣上了他的車,讓他送你?」她的坦白並沒有得到余長贏的讚美,反而引發他的怒氣。「還有,你一整個下午都跟他在一塊兒?」

「也不算是……」這要怎麼說才好呢,她是絕對不想主動招出自己不幸昏倒的意外的。

「到底是怎樣?」她越不肯說,余長贏就越覺得其中大有文章。暖暖向來對人誠實,尤其是在面對家人時,幾乎是到了有問必答的地步,現在這樣語焉不詳想要掩飾什麼的模樣,分明有鬼。

想到方纔那個男人,余長贏忍不住沈下臉。

「哎,好痛!」余玄英感到疼痛,反射動作的縮腳,余長贏卻仍是牢牢提著。「長贏,你生氣也不要拿我的腳出氣嘛。」

將額上因為方才痛縮動作而移了位的冰袋調回原位,她沒力的又躺了回去,表情哀淒。

「那妳要不要坦白?」

余玄英欲哭無淚,難不成他真的是在行刑逼供?她好慘啊!

無奈「痛腳」被掌握在他手裏,她完全無法反抗。

「長贏,真的沒什麼事,你別想太多了。」她暗歎一口氣,試著動了動腳,果然完全不能抽回來。

「好心的大爺,你就放過我吧,真的沒什麼事。」她只是不想讓家人擔心嘛,幹嘛這樣虐待她。

余長贏沈默的盯著她,最後在她心虛的表情中點了點頭。

「你真的堅持不交代的話,我也拿你沒辦法。」總不可能真的加重她的扭傷吧?他哪捨得。

「真的?」她小臉一亮。

「嗯,我拿你沒辦法,所以我會把事情交給老大。」余長贏笑得像隻狐狸般奸詐,他口中的老大,便是余家長子余韶節。

「長贏,你不會是說真的吧?」她情願面對暴躁的小弟,也不願意驚動人還在國外的大弟啊!

「你覺得呢?」余長贏不答反問,神態無比的悠閑自在,握著她小腳的手掌也鬆了幾分。

「長贏……」余玄英好想哭。

「說不說?」將藥酒再一次的推句,他熟練的包紮著,口氣輕緩。

「我還有選擇嗎?」明明就知道她最怕韶節了,還把韶節搬出來嚇唬她,她還能不乖乖就範嗎?「可是你要答應我,我把事情跟你說了之後,你不能跟韶節說喔,爸媽也不行。」

「這麼神秘?」瞥她一眼,余長贏無所謂的點了點頭。「我不說。」

「一定喔。」余玄英不放心的坐起身來捉住他的手臂,要求他的保證,隨即又被他按回去躺好。

「快說。」

「我……暈倒了。」她很沒膽的閉著眼睛,不敢去看他現在的表情。

「暈倒?」在這驚人消息下,余長贏的聲音聽上去還算平靜,只是有點咬牙。「在哪裏暈倒的?」

聽出他口氣裏暗藏的危機,余玄英不敢避重就輕,連忙詳實交代下午那意外的來龍去脈。

「我中午因為頭很痛就還是請假了,本來想說快點回家休息,誰知道一出店裏就發現外頭下著大雨,我手上又拿著一堆東西,一個不小心就拐到腳了,幸好李先生在後頭扶住了我,再後來……我只記得頭很暈,然後再醒過來就是在飯店裏了。」

「飯店?」如果方才只是有點咬牙,余長贏現在的聲音就是沒有掩飾的憤怒。

就算暖暖暈倒了,不是就在餐廳門口嗎?他只要往回走自然就會有人通知家裏的人去接她,再不然也有相熟的同事照料,需要直接把人帶去飯店嗎?那男人根本是打算趁火打劫吧!

半天等不到弟弟發表意見,余玄英禁不住好奇心的悄悄睜開了一邊眼睛,卻在見到弟弟的表情後又連忙閉上。

「你怎麼生氣了?」

「妳……」余長贏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這麼大一個人都能夠不知不覺的被帶到飯店去,難不成他們平日的耳提面命她一句話也沒記得?「你也說了跟那個男人不熟,他帶你回飯店分明不懷好心!」

「沒有、沒有,你誤會了啦。」余玄英這下才驚覺小弟那一點也不純潔的想法,連忙睜開眼睛又坐了起來,認真解釋,「他什麼事也沒做,只是他不知道要通知誰,所以就先帶我回去飯店休息,我躺的是沙發!

「會帶我去飯店也不是因為他有什麼奇怪的打算,是因為他是來台灣出差的,所以在台灣的期間就以飯店為家!」這是李竣耀提過的。

余長贏的臉色稍微好看一點。

「你確定他沒有對你做了什麼?」憑姊姊那粗到不行的神經,余長贏不得不多問這麼一句。

「嗯。」余玄英茫然的點點頭。「我大概是因為發燒的關係,暈過去後就一直睡到剛剛才醒過來,李先生人很好的問我要不要去醫院一趟,我說不用後他就說那先送我回家了。」

余長贏抿著唇,回想起方才姊姊下車時,身上仍是餐廳的制服,上半身的中式改良旗袍盤釦很是整齊。

看來那男人是沒趁暖暖不省人事時佔了什麼便宜。

「我知道了。」余長贏不再追究。「可是這次沒事,不代表下次會沒事。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現在外面很多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壞人,會撕票的綁匪通常是熟人,你一定要小心點,不要每次都這麼讓人不放心。」

「我哪有……」余玄英委屈的扁嘴抗議。

「還沒有,明明知道自己只要一感冒就會拖很久,頭痛還跑去上班,最後弄到暈倒。」余長贏想到還是覺得危險萬分。「如果那個姓李的沒有正好跟在你後頭出來呢?如果那個姓李的是個衣冠禽獸呢?如果正好有壞人經過把你帶走了呢?那時候你哭都沒用了。」

余玄英忍不住抖了一下。

「我知道了,你別再說了。」好恐怖。

余長贏看她那精神不濟又暗自強撐著的模樣,最後還是拿出自制力壓下說教的念頭。

「我抱你回房間,你先好好睡一覺。」至於這件事,等她病好了再來算總帳!

余長贏毫不愧疚的在心裏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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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 00:02:3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余玄英沒想到,會在銷假上班的第一天接到李竣耀的電話。

「李先生?上次真是太謝謝你了。」她想起前幾天的事,趕忙又再次道謝。

「不客氣,你身體好一點了嗎?」

「睡了四天,現在都好了。」若不是這樣,家裏的人根本不會同意她出門,更遑論上班了。

「是嗎?那太好了。」李竣耀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鬆了口氣。

「謝謝你的關心。」余玄英也覺得心裏因為他的關心而溫暖。「李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不會真的是特地打來問她身體狀況的吧?

「也沒什麼大事,只是不知道你的情況,本來想直接打電話給你,但是貴公司的人口徑很一致,無法提供你的私人電話跟資料給我。」

余玄英聽到,也只能尷尬傻笑。

雖然公司本來就有這項規定,但是也因為她的存在讓其他同事多了許多麻煩,像是委婉的拒絕客人們的問題。

「真的不好意思,因為這是我們公司的規定,要保護員工的隱私。」她真的不希望再因為被莫名騷擾而換手機號碼了。

「我相信。」那頭的他笑了。「因為你剛說的那兩句話,跟我前幾天聽到的一字不差。」看來員工守則裏搞不好還有規定的說詞。

余玄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陪笑。

「那,我直接跟你本人要求的話,你能提供你的私人電話給我嗎?」他的聲音也帶著點笑意,卻透著一股不容人拒絕的氣勢。

在這麼強大的氣場下,一向不太擅長拒絕別人的余玄英當然沒多遲疑的報上了自己的手機號碼,雖然弟弟可能會對她這樣的行為不贊同,但想到前幾天李竣耀對她的幫助,她覺得只是給個電話算得了什麼。

「你最近有時間嗎?」

她還沒來得及多想,李竣耀的問題已經緊接著丟出,像是相當瞭解她似的,明白她在接連的問題下來不及思索,便會下意識的直接回答。

「我這次來台灣,除了公事之外,也想好好品嚐一下道地的台灣美食。聽說你非常喜歡中式料理,所以才會到萬福樓工作,不知道你是否有時問可以當個地陪,為我介紹幾問具有特色的餐廳?」

一番話說得客氣,又是針對余玄英的興趣所在,她很開心的沒有多思考,就答應了下來。

「台灣美食嗎?不知道你有什麼偏愛的料理?還是什麼一定要吃看看的菜色?有想過是哪類嗎?」

聽著她有活力的聲音,李竣耀嘴角上揚,但口氣仍是相當斯文有禮。

「這個我倒是沒有什麼想法,只知道台灣有相當多別其特色的美食餐廳,趁著這次來想都試試看。只是……會不會太過麻煩你?」

「不會!」余玄英想也不想的回答,只差沒有豪氣的拍胸瞄了。「你前幾天幫了我那麼大的忙,我本來就想找個機會謝謝你的,不如就讓我請你吃飯吧,我保證我會找間很有風味的餐廳的!」

她這樣說正中他下懷,李竣耀當然允了。

「這樣的話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這是應該的。」她本來就有意報恩,吃一餐算得了什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比較方便?」

「只要是晚上都可以,看妳。」李竣耀沒和她說,其實就算她挑的時間是白日,他也會光明正大的蹺班去赴約。

「那我就先去訂位再跟你說。」

「好。」

天真如余玄英,直到掛上電話,仍然未察覺自己已經有如落入陷阱的白兔般,前途堪慮。

一個男人邀請女人共同進餐,絕對不是像他表面上說的那般單純。

這個道理余家男人,甚至是余家小妹都對余玄英說過許多次,但她總是一回頭就忘了,別人給了她一個說詞,只要不是太離譜的,她就會全盤接收,絲毫不起疑心。

所以明明李竣耀之心路人皆知,她還在絞盡腦汁的搜尋著記憶中的大大小小餐廳,立志要找出一間有特色又具風格的美味餐廳,讓李竣耀如願!

黑色的房車順著山路腕蜓而上,黯淡的路燈襯著路邊荒涼的景色,倒有幾分恐怖電影裏嚇人場景的氣氛。

照著余玄英的指示將車一路往上開,不知道過了多少彎,轉了多少次的岔路,繞得連向來方向感十分好的李竣耀都不免有些暈了。

「快到了。」似是感受到他的疑惑,余玄英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想著這間餐廳真的很有自己的特色,又很能代表台灣本地的美食文化,忽略了它的地理位置實在稱不上方便……」

「不要緊,能跟美女一起開車兜風也是我的榮幸。」李竣耀是真的不介意餐廳這麼遠,只是有點訝異它的偏僻罷了,不過他很樂意兩人相處的時間能再長些,而且對於她那直線條似的思考,他完全能理解,她大概是一心想把她覺得最有特色的餐廳介紹給他,而完全忘了考慮其他。

她就像單細胞生物,思考不了太複雜的事情。

「你真會說話。」余玄英摸了摸臉頰,對於他自然說出的甜言蜜語相當的不習慣。

李竣耀發現了,也只是笑了笑。

「不過這路線這麼複雜,你居然能記得這麼清楚。」這也是他訝異的一點,這山路交錯複雜,加上天色昏暗,她居然沒有錯過任何一個岔路口,讓他相當佩服,依她平日的一些表現,他原本以為她會是那種記不得任何太複雜事物的人。「你常常到那裏吃飯嗎?」

「沒有啊,去過幾次。」余玄英笑了笑,知道他沒說出口的是地方,「我在一些小事上是很迷糊,但就是很會記路,去過一次的地方,只要別距離太遠,我都能記得,沒去過的地方,只要事先查了地圖,也都不會迷路。」

「原來你還具備導航系統的天賦。」

「是啊,我家人都說我比GPS好用呢。」她得意的笑。

兩個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直到車子開進一條小路,停在一片空地上。

李竣耀瞇著眼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路燈與道路之外,沒有類似餐廳的建築物。

「你該不會是計畫把我誘到這種深山之內,來個殺人棄屍吧?」他忍不住開玩笑的問。這場景還真的很適合幹壞事。

「怎麼可能,我哪有那種惡膽,而且你是我朋友,我怎麼可能殺人棄屍。」她倒是回答得認真。

「我開玩笑的。」他自然的牽起她的手,看了看四周。「只是我真的沒有看到餐廳在哪邊。」

「要走一段路。」余玄英直覺回答,視線卻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他怎麼就這麼自然的牽了呢?她雖然覺得有些瞥扭,可是又不好意思抽回來。更何況那天他連她都抱過了,現在只是牽手而已,如果拒絕的話,似乎太小題大作了。

「暖暖?」察覺到她的視線,李竣耀只是當成不知,牢牢的握緊她的手,笑得一派溫和。

「啊?噢,往這邊走。」被喚回神的余玄英沒注意到他叫的是自己的小名,連忙帶著他走向左邊的那條小路。

「這裏有點暗,又是碎石路,你要小心……」叮囑的話還沒說完,她自己先拐了一下,幸好兩人牽著手,李竣耀反應很快的拉住她,另一手扶住她的腰,穩住她。

「呼,差一點……沒察覺自己整個人幾乎是貼在他懷中,余玄英空著的小手拍了拍自己飽受驚嚇的胸口。「差點就一路滾下去了。」

「我可以理解為什麼你說你家裏很多特效藥了。」每次見到她,次次都有這樣的意外。

「嗯,我從小就很容易跌倒,都快變成我的專長了。」余玄英動了動腳,確定這次沒傷到,也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兩人相當曖昧的姿勢。

「那個咳……嗯……」她不好意思的抬頭看他,但在昏暗的燈光下也

看不清,倒是慶幸這樣他也看不清她,應該不會發現她的臉紅了。

「嗯?」感受到她的打量,他很大方的任她去。

「我腳沒受傷,你可以放開我了,謝謝。」

李竣耀暗歎可惜,收回她腰間的手。「沒事就好。」

「我們繼續往下走吧,快到了。」她不敢扯回被他牽著的手,心裏安慰自己,這樣牽著如果自己腳又拐了,他也好像剛才一樣拉住她。

就像家人一樣,平時出門,一定也都是挽著她或牽著她的,就是怕她一個不小心又摔得渾身是傷。

只是……他跟她有那麼親密嗎?

察覺她的心不在焉,李竣耀沒開口,只是將她牽得更緊,順著碎石小路一路向下走去,狹窄小路的盡頭,出現了燈光。

「到了?」他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木製吧檯,怎麼也沒想到在這樣偏僻的深山中,會有這樣的一處天地。

這兒依然見不到所謂「餐廳」的模樣,倒像是走進了深山林野之中,小巧的碎石路只有一公尺寬,小路兩旁的樹林上掛著小燈泡,朦朦朧朧的燈光在山間顯得柔和。

「嗯,就是這裏。」余玄英聞聲回神,看到記憶中的景色就開心的笑了。

「我們會真的在『山裏』吃飯喔。」

在一名年輕的女孩帶位下,李竣耀明白了她的意思。

樹林間,有一間看上去像涼亭的建物,正中央一張石桌,就像是風景區會有的模樣。

「這是我特地請老闆留的位置喔。」她笑得眼兒瞇瞇,像只偷到魚吃的貓兒,興奮的拉拉他的手臂,指著一處方向。「你看,風景很好吧。」

原來,從桌旁看過去,竟可以毫無阻擋的見到山下的城市燈火。

「嗯,這地方有意思。」

得到他的認同,她笑得更開懷了,白玉般的臉頰透出淺淺的淡紅,高興的像個得到長輩稱讚的孩子。

在柔和的燈光映照下,即使是見過各色美人的李竣耀也不由得失了魂。

「你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他們這兒雖然不用菜單,都用最當季的新鮮食材作菜,不過如果客人有要求的菜色,只要有材料,他們還是很樂意準備的。」沒察覺他的凝視,余玄英歡快的介紹著。

「嗯?」李竣耀在她的叫喚下回神,這才發現自己居然這樣失態的直盯著女士,他藉著暈黃的燈光掩飾自己難得的狼狽神情,飛快的回答:「交由你決定就好,我信任妳。」

「好。」對於美食的熱忱讓余玄英原本就不甚敏銳的神經更加的遲鈍,因此沒發覺他的不對勁,只顧著跟一旁的女孩討論起菜單。

李竣耀也不打擾,只是有些著迷的看著她的神采飛揚,不覺唇邊也帶上了笑意。只是很平常的菜色討論,居然就能讓她露出這樣眩人的神情,看來她真的很喜歡料理。

而他也沒想到,居然會對這個外表嬌媚行為天真的大女孩,這樣的風興趣。光是這樣靜靜坐在一旁看著她與人交談,也能夠讓他感到十分的滿足,似乎有種未知的蠢動叫囂著要由他胸口滿溢而出。

他對於這樣處於失控邊緣的自己相當陌生,卻又不太想做些什麼來改變這一切,心裏隱約的放任自己,想再多接近她一些。

「怎麼了嗎?」好不容易跟小老闆討論完最近的新菜色,余玄英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他那過於炙熱的目光,她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怕是胡裏糊塗的又將什麼髒東西沾在了臉上。

「沒事。」他收回太過放肆的目光,溫和的笑了笑,看出她的不自在,心想自己大概是嚇到她了。

「你是怎麼發現這個地方的?從網路上?」為了避免她尷尬下去,他很自然的發間。

「我弟弟帶我來的。」想起雙胞胎弟弟,她難掩驕傲。「他認識很多人,知道很多地方。」

李竣耀回想一下那日見到的那位弟弟,看得出來是個天生的領導者,雖然年輕氣盛、給人的感覺太過銳利,但的確是屬於五湖四海皆兄弟的人。

「妳弟弟……很有趣。」想起那不甚友善的態度與警告的眼神,李竣耀忍不住露出笑容。

「會嗎?」余玄英微微想了一下,很難把「有趣」這個詞套到韶節身上,至少余家的小孩們都不會。「不過他是個好弟弟。」

她從小到大不知道讓韶節操了多少心,不過他從來沒有抱怨過,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陪在她身邊。

她臉上浮現的溫柔讓李竣耀頗意外,看那天送她回去時的情況,他以為她是怕那個弟弟的。

兩個人完全沒有發現,彼此提到的「弟弟」並不是同一個人,讓這個小小的誤會沿續了下來。

「你不怕他嗎?」

「怕?」余玄英的表情像是很意外他會這樣間。「不會怕啊,我們兩個從小感情就最好,我一有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了,倒是很多人都問我,為什麼要那麼聽他的話。」她想著想著,又笑了起來。「雖然我是姊姊,但從小就都是他在照顧我、保護我,幫我解決大大小小的麻煩,可能是因為有太多把柄在他手裏,所以不得不聽他的。」

看著她淘氣眨眼,李竣耀突然有一瞬間,嫉妒起那天的少年。

冷靜如他,卻也升起了一種不受控制的衝動。

他也會照顧她、保護她,只要是她。

他想擁有她,獨佔她,讓她那純真嬌美的笑容,只為他而綻放。

只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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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 00:02: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沒有花多久時間,菜一盤一盤的端了上來,引起了余玄英全副的注意力,跟他介紹起來。

「這個是沙拉涼筍。」她將菜挪到他面前,眼睛像星星一般亮。「夏天正是竹筍的產季,這些筍子都是老闆老家那邊的親戚親手挖的,又嫩又甜,蒸熟後冰透了剝去外殼,即使什麼調味料都不加,光是原味就超讚的。」

「還有這個可是山上放養的純正土雞……」

「正宗山菜喔……」

李竣耀全程帶笑聽著她一道一道的介紹,比在自家餐廳還要認真,全心全意的把所有她知道的全告訴他。

分明「認識台灣美食」只是為了接近她而衍生的借口,但看她那認真的模樣,李竣耀也不得不上了心品嚐起桌上的各道菜。

的確是風味獨特。

「謝謝你,我很喜歡這裏。」他誠心誠意的致謝,只因為她對於這件事的看重與認真。

「你喜歡就好。」余玄英臉頰紅撲撲的,他的正式反倒讓她不好意思了。

本來她也沒把握自己選的地方跟菜色他會喜歡,不過看他這樣子,應該是還算滿意,她也鬆了口氣。

「你也吃,都餓了吧。」

「還好,我們的三餐時間本來就比一般人晚……」余玄英吶吶的解釋,這才發現問題。

「怎麼了?」李竣耀發現她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盯著桌上的菜,表情像是即將要被推上火場的罪犯。

「沒什麼。」她反應很快,動作卻很慢的執起筷子,那沉重的模樣彷彿那筷子有千斤重般。

看著她不自然的動作,李竣耀覺得一定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內情,但是她似乎並不想讓他知道……

「你也吃吧。」余玄英擠出笑容,只差補上一句:別看我!

確定他真的將注意力放到吃食上後,余玄英才緊緊捉著不鏽鋼製的筷子,心裏悄聲的替自己加油後,才鼓起勇氣,以百分之兩百的專注與集中,伸出筷子探向自己最愛的那盤涼筍……

第一次,連夾都沒有夾起來,失敗。

第二次,才離開盤子不到三公分便滑落原位,再次失敗。

第三次,終於成功的將那塊筍夾離盤子,卻在她認為成功的時候,狠狠的摔到了桌面上,繼續失敗。

涼筍以滾刀切的不規則狀原本就增添了不少難度,再加上以沙拉醬編織出來的網,更是讓難度直線攀升。

沈默的將壯烈犧牲的那塊竹筍包好丟到一旁的小垃圾桶,余玄英紅了眼,不屈不撓的再次找了個目標伸出手……

第四次,余玄英再也不管什麼正確的拿筷姿勢、用餐禮儀,發狠的直接用筷子戳向那滑溜的竹筍!

結果,有著川沙拉醬「保護」的竹筍,輕巧的從筷子邊「滑開」,安然的躺在盤子中,那完美的模樣彷彿在嘲笑余玄英的失敗。

余玄英維持著那姿勢,表情極度哀怨。

她那戳竹筍的大動作讓李竣耀也難得的傻了眼,事實上從她第一次失敗後他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她手上,原以為她是因為他而緊張,連菜都夾不好,但似乎不是這樣。

一片沈默,兩個人都沒有動作,余玄英咬著下唇收回了筷子,低著頭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一聲不吭。

李竣耀收起訝異,也不敢取笑,等了半天見她仍是維持著那姿勢不動,不由得夾起一塊涼筍遞到她面前,溫聲開口,「張口。」

余玄英不解的抬頭,就看到眼前那塊可口的涼筍,以及後頭那張微笑的臉。

「之前都是讓你服務,今天我們對調一下,讓我來幫你夾菜。」他將夾得穩當的涼筍遞向她的唇前。「吃吧。」

余玄英遲疑了一會,即使她筷子用得很不好,但也已經很久沒被旁人「餵食」,而且這樣的動作似乎太過親密了。

她沒張口,李竣耀也沒動作,就是微笑的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手裏穩穩當當的夾著那塊涼筍。

對峙半天,余玄英認了。

「謝謝。」雖然這有些讓人臉紅,但入口的清甜滋味讓她很快的忽略了這點。「好好吃,你也吃看看。」

看她一臉期待,他笑著又夾了塊送進自己嘴裏,贊同的點頭:「好吃。」

「我就說吧。」她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新鮮的竹筍就是好吃,你多吃一點,這個季節一過去就沒得吃了。」

「妳也一起吃。」他又夾了一塊送到她嘴邊,看她這次毫不遲疑的張口就吃下,唇邊的笑意更深。

美食當前,余玄英完全忘了兩個人現在根本就是用著同一雙筷子在吃東西,什麼間接接吻的曖昧她一點也沒發覺,只是難掩羨慕的看著他的手,心裏大歎這世界真是不公平。

「怎麼了?」她的目光太過熾熱,李竣耀想不發覺都難,回憶了下,似乎上次在餐廳裏她也是這樣盯著他,只是當時他誤會她看的是他這個人,現在離得近,她的注意力很明顯的只在他手上。

「我的手怎麼了嗎?」見她看到都沒回話了,他只好再問一次。

「為什麼你的筷子拿得那麼好?」既然他問了,余玄英也就順勢發問。

「你不是國外回來的嗎?還是你只是在那邊工作而已?」

這倒也有可能,因為他的中文說得很標準,如果他是在台灣長大的,那筷子用得得心應手倒也不算什麼奇事。

但是……

「不是。」李竣耀何等聰明,聽見她提到「筷子」兩個字,就明白為什麼她會這樣瞪著他的手了,想起先前她與那盤涼筍的「奮戰」過程,他隱忍下幾欲脫口的笑聲。

見她一臉問號,李竣耀輕咳了幾聾,壓下那笑意後才開口解釋:「我爺爺那代就舉家移民到美國了,我是第三代,出生就在那邊了。不過因為老人家堅持人不能忘本,所以我們家裏的人都是用中文交談,小時候也有專門的老師來上中文課,對於通俗使用的中文字也還認得懂。我們家裏也常吃中式料理,對於餐具使用也是有另一番要求。」

「喔--」她點點頭,算是明白了。但很快的又再度不平衡:「我每天都吃中式料理,從五歲就開始學用筷子,可是到現在還是連塊涼筍也夾不起來!」說完不忘價恨的朝那盤可惡卻很可口的涼筍狠瞪。

憤慨啊!如果是他的話,大概可以去比賽那種用筷子分開紅豆綠豆的遊戲吧!真是不公平。

李竣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事實上要不是親眼見到,他也沒想到知名中餐廳的服務主任居然不會拿筷子。

不過這也解釋了那天由紙袋中掉出來的湯匙與叉子是怎麼回事了。

「這個……多練習?」他也不是很確定練習有沒有用。

「沒有用的,我練習好多年了。」她沮喪的垂肩。「我跟你說喔,其實不只是手,我的腳也是,我就是那種典型手腳不協調的人,筷子拿不好,連走路也走不好,老是一個不注意就跌倒……」

李竣耀點頭表示理解,她走路常跌倒,這點他早感覺出來了。

見他點頭,余玄英更哀怨了。

「我就是笨手笨腳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家其他小孩都不會這樣,長嬴更是四肢發達的代表,不管是運動還是打架都很拿手。」

李竣耀含笑的聽著她嬌嬌的埋怨著,不時把菜往她碗裏送,一方面回想著「四肢發達」算是稱讚人的話嗎?前面似乎還有句頭腦簡單?但是雖然只見過余長贏一次,他可不會覺得余長贏是個「頭腦簡單」的人。

「就是因為這樣,家裏的人一直都覺得我需要人照顧才不會出問題。小時候大家同一個學校,爸爸開車送我們上學,都會交代所有的人一定要先送我進教室才准解散,到了放學時也要特地接了我再一塊兒走,就連小我四歲的妹妹都比我讓人放心。」

想起來她就覺得自己其實不是姊姊,而是最小的妹妹,四個人國小時,她身邊總是一左一右站著兩尊門神,兩個弟弟向來以她的保護者自居。反倒是小四歲的妹妹,一個人走得穩穩當當,還能在前頭趕走一些想找麻煩的--因為妹妹雖然長得嬌小可愛,可是打起架來完全不輸長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算再小心也沒用。」

「沒關係的。」看她越來越沮喪的模樣,李竣耀也只能打破沈默安慰她。

「你現在這樣很好。」

明明是能言善道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她面前,搜腸刮肚的卻只能造出這看似敷衍的安慰句子。

但是余玄英明顯的相當好安撫,也許是因為從小到大早就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只是提及的時候難免順口抱怨兩句,另一點就是,余玄英是出了名的單細胞,這種傷腦傷身的事自然無法讓她放在心上太久。

「你說的也對,像我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很高興的順著他的話下了台階,她朝他掏氣的吐吐舌。「其實你別看我這樣,雖然我的手藝很糟糕,但是我的味覺很靈敏喔,而且說得一口好菜呢!即使筷子用不好刀子拿不穩的做不了菜,但是我們店裏的大廚常常會找我研發新菜色喔,每次有新菜要推出也都會先找我去試味道。」

「原來你這麼厲害。」他也含笑以對。

「我只是愛吃而已啦。」他這麼直接的稱讚,反倒讓余玄英害羞了起來。

「我從小就對料理很有興趣,媽媽本來想教我作菜的,但是……」她頓了頓,臉更是掩不住的紅。「後來為了家裏所有人的安全,就放棄了。」

其實最主要還是為了她自身的安危,所以全家人投下了反對票,而且抗議無效,由全體家人共同抵制。

她雖然沒有說得很明確,但李竣耀心下雪亮,依她走三步就絆到腳,再加上她方才提到的「刀子拿不穩」,想必學作菜是場災難。

不過沒想到她倒挺堅持的,雖然不能學作菜,卻仍然選擇了相關的工作。

「你真的很喜歡料理呢。」就是因為喜歡,才會這麼堅持吧。

「是啊,你不覺得吃到好吃的菜,很幸福嗎?」

她臉上迷醉的表情讓他失笑,但她看上去確實很幸福,屬於她的光彩令他別不開目光。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面對他的目光,余玄英還察覺不出其中的含意,臉倒是自發的先紅了。

「沒什麼。」李竣耀微微的收斂了下目光,不想表現得太過唐突--雖然他在她的面前總是很容易失控。

他不說話,余玄英也沈默了下來,一時間倒是安靜無聲,兩人認真的吃著,只有在李竣耀幫忙夾菜時,余玄英低低的道謝聲。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李竣耀才想著該怎麼破開這尷尬,一道人影端著水果盤,風風火火的走進亭閣。

「暖暖,今天的菜怎樣?」

余玄英聽見這聲音,先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毫不吝畜的伸出大拇指。「超好吃!」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店!」王世峰驕傲的提起胸,壯碩的身型像座小山似的。

李竣耀不動聲色的暗自打量突然出現的老闆,大概四十歲的男人,一件寬大的黑色上衣配上五分休閑短褲及夾腳拖鞋,頭上紮著頭巾,相當的隨性。

在他打量的時候,王世峰同時也看著這個眼生的男人,本來他會特地過來就是因為聽女兒說暖暖今天居然是跟個眼生男人一塊兒來的,而且兩個人看上去就跟對情侶似的,這樣大的八卦就在自家上演,他怎麼能不來親眼看一下。

「你膽子大了啊,背著死小子交男朋友?」王世峰沒個正經的朝她眨著眼。

果然余玄英馬上急了,「你不要亂說啦,根本就不是這樣。」她站了起來,不經思考的就擋在李竣耀的面前,就怕向來沒個正經的王世峰嚇到了人。

「這是我們公司客戶,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是特地請他吃飯道謝的。」

「喔……」王世峰這聲「喔」拉得老長,臉上掛著奸意十足的笑,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解釋。

「是真的!」

王世峰才不管她,他想聽的是另一個人怎麼說。亮晶晶的目光期待的看向早在余玄英站到面前時就跟著起身的李竣耀,笑著伸出大掌。

「王世峰,這裏的老闆。」他笑得別有深意。

「李竣耀,暖暖的朋友。」他笑得春風拂面。

「你們……」余玄英只覺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們兩個葫蘆裏賣什麼藥,只覺得現在的情況相當詭異!

「你也叫她暖暖啊。」王世峰點著頭,像是破解了什麼密碼似的。

「剛才聽見老闆你是這樣稱呼的。」他沒有多做解釋。

「喔……」又是拉長了話尾。

「喔什麼啦!」余玄英急得只差沒在旁邊踩腳了。「峰哥,你不是來問我今天的菜好不好吃嗎?」怎麼現在眼裏只有李竣耀?

「我家的菜哪有不好吃的,還用問嗎?」王世峰拍拍她的頭,恩賜似的給了她一眼,就又繞回去跟李竣耀對看了。

「你……」太自大了吧!雖然真的很好吃,可是他跟李竣耀又不熟,這樣狠狠盯著人家很失禮的耶。

「既然不用問就算了。」即使不清楚王世峰想幹嘛,但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好事的,最好快把他請走。「峰哥你去忙吧,我們繼續吃。」

「急什麼。」他重點都還沒開始問呢。

「那坐下一塊兒吃吧。」李竣耀非常鎮定無畏。

「好。」識相的小子!王世峰有力的大掌讚賞的拍上他的背。

李竣耀冷不防的只覺一股蠻力,差點被拍攝,這老闆是手勁太大,還是故意想讓他出醜?

迎向他探問的目光,王世峰咧嘴一笑,無辜的回望:「怎麼,想反悔啊?」

「沒有。請坐。」李竣耀回以一笑。

「峰哥,你再胡來的話,我去找大嫂來主持公道了喔。」眼見他真的要坐下,余玄英不由得請出大牌靠山之名。

「你嫂嫂現在很忙,別去吵她。」王世峰白了她一眼,有點不是滋味。還說不是男朋友呢,這麼護著這小子做什麼。

「峰哥。」余玄英不滿的嘟嘴了。

「我只是坐下來聊聊天,你幹嘛一副我是來掀桌找麻煩的樣子?」王世峰真的覺得自己好冤枉。「難得你來一趟,我跟你也好久沒見了,找你聊個天、關心一下也不過分吧?」

聽他這麼說,余玄英不好意思了。

「我不是……」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峰哥說得也沒錯,他們也好久沒見了,而且以前來的時候,只要峰哥有空的話的確也是會湊過來聊聊的。她下意識的看向李竣耀,只見他溫和的笑笑。

「暖暖大概是顧慮我,其實沒事的,請坐。」

「看到沒,這個不認識的小子都還比你上道。」王世峰很不客氣的落坐,看了眼桌上的菜盤。「你們也吃飽了吧,要不要喝茶?」

不等他們回答,他率先打內線去要人準備了。

余玄英聽到,臉色又變得奇怪。喝茶峰哥的意思是要長聊嗎?會有這麼多事好聊嗎?

「你那什麼表情?」王世峰一回頭,就捉到她來不及收起的懷疑。「飯後喝茶解油膩,你又不是沒喝過。」

「不是……」余玄英真的覺得事情朝著很不妙的方向發展,卻又說不出個原由,也找不到辦法阻止。

「李竣耀?我年紀大一些,直接喊你名字成吧?」王世峰雖然大刺刺的,但也不好厚著臉皮朝個不熟的男人直喊小子。

「當然可以。」李竣耀一派隨和。

「很好,你願意的話,也可以跟這小妮子一樣喊我峰哥。」王世峰三兩下的就自來熟了。「說到這個,你們倆怎麼認識的?」

「我去萬福樓吃過飯。」他回答得很簡單,啥也沒透露。

「我也去過,很多人都去過。」王世峰翻個白眼,才覺得這小子乾脆,現在就給他打起馬虎眼了。「但她不是會把每個客人都帶到我這吃飯的。」

「我說了,是因為李先生幫了我一個忙,所以……」余玄英忍不住插嘴,深怕王世峰誤會了什麼,卻很快被打斷。

「什麼忙?」話是對著李竣耀間的。

「她生病,我送她回家。」

王世峰這下轉向余玄英了。「生病?你生病不在家跑出去做什麼?」這也太玄了吧,通常暖暖生病根本出不了家門的啊!哪來的機會讓這個男人送回家。

「我去上班啊。」余玄英全然不覺得有何不對勁。

「那個死小子知道嗎?」病到需要別人送她回家,這可不是件小事。

余玄英終於發現自己在擔心什麼了,原來就是怕這件事被發現!

「峰哥……」她準備撒嬌裝傻,卻被無情打斷。

「看來是不知道。」王世峰笑得很幸災樂禍。

「你千萬不要跟他說,拜託。」余玄英雙目含淚了。

「家裏都沒人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吧。

「長贏知道。」她咬咬唇,求助似的看向李竣耀。

「他打電話找人時,我正好送她回家,有碰到面。」李竣耀補足解釋。

王世峰很沒良心的爆笑出聲。「丫頭,你真倒楣。」

被長贏撞見,不見得會比讓韶節知道好過,而且根據他對這兄弟的瞭解,不管長贏是怎麼跟暖暖說的,但他肯定是會把這件事往韶節那報告的。

看來他也不用待在這惹人不快,乖乖的到一旁去納涼,肯定會有好戲看的,雖然韶節現在不在國內,但是等他回來,肯定第一個要找的就是眼前這小子。

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的笑趴在桌上,引得另外兩人一臉莫名。

「峰哥?你沒事吧?」余玄英本來還在惱他幸災樂禍,但看他這樣沒來由發瘋似的大笑,不免擔心。

「沒事,我很好。」會有事的是你跟你旁邊那小子啊!哈哈哈。

李竣耀微抬眉,朝余玄英搖搖頭,也猜不出來明明聊得好好的,眼前的人為什麼會笑成這副模樣。

「峰哥,別再笑了啦。」余玄英不平的拍了他的肩,居然在李先生面前笑成這樣,很失禮耶!

「好啦,不笑了。」反正之後有得是機會,他等著看好戲就是。「既然阿耀幫過你這大忙,今天這頓就我請吧。」超光速的拉近了距離,一下子稱呼就從李竣耀變成阿耀了。

其實是感謝他們提供八卦與未來的好戲,他真的很期待韶節回來後會做出什麼事啊。

「不用了啦,說好我請的。」怎麼會又扯到這裏?

「別跟我爭了,又不是不熟在客氣什麼。」王世峰輕輕鬆鬆的阻止她。

「而且真的要謝的話,我找那死小子付帳也是可以。」

余玄英想想,她的確是不可能爭贏峰哥的,那讓韶節出面也是個好辦法。

「那你要記得跟他要喔。」她不放心的交代。「可是一定不能說出原因。」

「知道了。」王世峰答應得毫無壓力,反正有長贏在的話,告密這種事當然是輪不到他。

「好了,我這燈泡先閃了,你們慢慢聊。」

看著火速退場的王世峰,余玄英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硬要坐下來聊的也是他,聊沒兩句就跑的也是他,他到底來幹嘛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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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 00:03: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沒有花多久時間,菜一盤一盤的端了上來,引起了余玄英全副的注意力,跟他介紹起來。

「這個是沙拉涼筍。」她將菜挪到他面前,眼睛像星星一般亮。「夏天正是竹筍的產季,這些筍子都是老闆老家那邊的親戚親手挖的,又嫩又甜,蒸熟後冰透了剝去外殼,即使什麼調味料都不加,光是原味就超讚的。」

「還有這個可是山上放養的純正土雞……」

「正宗山菜喔……」

李竣耀全程帶笑聽著她一道一道的介紹,比在自家餐廳還要認真,全心全意的把所有她知道的全告訴他。

分明「認識台灣美食」只是為了接近她而衍生的借口,但看她那認真的模樣,李竣耀也不得不上了心品嚐起桌上的各道菜。

的確是風味獨特。

「謝謝你,我很喜歡這裏。」他誠心誠意的致謝,只因為她對於這件事的看重與認真。

「你喜歡就好。」余玄英臉頰紅撲撲的,他的正式反倒讓她不好意思了。

本來她也沒把握自己選的地方跟菜色他會喜歡,不過看他這樣子,應該是還算滿意,她也鬆了口氣。

「你也吃,都餓了吧。」

「還好,我們的三餐時間本來就比一般人晚……」余玄英吶吶的解釋,這才發現問題。

「怎麼了?」李竣耀發現她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只是盯著桌上的菜,表情像是即將要被推上火場的罪犯。

「沒什麼。」她反應很快,動作卻很慢的執起筷子,那沉重的模樣彷彿那筷子有千斤重般。

看著她不自然的動作,李竣耀覺得一定有什麼他所不知道的內情,但是她似乎並不想讓他知道……

「你也吃吧。」余玄英擠出笑容,只差補上一句:別看我!

確定他真的將注意力放到吃食上後,余玄英才緊緊捉著不鏽鋼製的筷子,心裏悄聲的替自己加油後,才鼓起勇氣,以百分之兩百的專注與集中,伸出筷子探向自己最愛的那盤涼筍……

第一次,連夾都沒有夾起來,失敗。

第二次,才離開盤子不到三公分便滑落原位,再次失敗。

第三次,終於成功的將那塊筍夾離盤子,卻在她認為成功的時候,狠狠的摔到了桌面上,繼續失敗。

涼筍以滾刀切的不規則狀原本就增添了不少難度,再加上以沙拉醬編織出來的網,更是讓難度直線攀升。

沈默的將壯烈犧牲的那塊竹筍包好丟到一旁的小垃圾桶,余玄英紅了眼,不屈不撓的再次找了個目標伸出手……

第四次,余玄英再也不管什麼正確的拿筷姿勢、用餐禮儀,發狠的直接用筷子戳向那滑溜的竹筍!

結果,有著川沙拉醬「保護」的竹筍,輕巧的從筷子邊「滑開」,安然的躺在盤子中,那完美的模樣彷彿在嘲笑余玄英的失敗。

余玄英維持著那姿勢,表情極度哀怨。

她那戳竹筍的大動作讓李竣耀也難得的傻了眼,事實上從她第一次失敗後他的視線就一直停留在她手上,原以為她是因為他而緊張,連菜都夾不好,但似乎不是這樣。

一片沈默,兩個人都沒有動作,余玄英咬著下唇收回了筷子,低著頭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一聲不吭。

李竣耀收起訝異,也不敢取笑,等了半天見她仍是維持著那姿勢不動,不由得夾起一塊涼筍遞到她面前,溫聲開口,「張口。」

余玄英不解的抬頭,就看到眼前那塊可口的涼筍,以及後頭那張微笑的臉。

「之前都是讓你服務,今天我們對調一下,讓我來幫你夾菜。」他將夾得穩當的涼筍遞向她的唇前。「吃吧。」

余玄英遲疑了一會,即使她筷子用得很不好,但也已經很久沒被旁人「餵食」,而且這樣的動作似乎太過親密了。

她沒張口,李竣耀也沒動作,就是微笑的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手裏穩穩當當的夾著那塊涼筍。

對峙半天,余玄英認了。

「謝謝。」雖然這有些讓人臉紅,但入口的清甜滋味讓她很快的忽略了這點。「好好吃,你也吃看看。」

看她一臉期待,他笑著又夾了塊送進自己嘴裏,贊同的點頭:「好吃。」

「我就說吧。」她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新鮮的竹筍就是好吃,你多吃一點,這個季節一過去就沒得吃了。」

「妳也一起吃。」他又夾了一塊送到她嘴邊,看她這次毫不遲疑的張口就吃下,唇邊的笑意更深。

美食當前,余玄英完全忘了兩個人現在根本就是用著同一雙筷子在吃東西,什麼間接接吻的曖昧她一點也沒發覺,只是難掩羨慕的看著他的手,心裏大歎這世界真是不公平。

「怎麼了?」她的目光太過熾熱,李竣耀想不發覺都難,回憶了下,似乎上次在餐廳裏她也是這樣盯著他,只是當時他誤會她看的是他這個人,現在離得近,她的注意力很明顯的只在他手上。

「我的手怎麼了嗎?」見她看到都沒回話了,他只好再問一次。

「為什麼你的筷子拿得那麼好?」既然他問了,余玄英也就順勢發問。

「你不是國外回來的嗎?還是你只是在那邊工作而已?」

這倒也有可能,因為他的中文說得很標準,如果他是在台灣長大的,那筷子用得得心應手倒也不算什麼奇事。

但是……

「不是。」李竣耀何等聰明,聽見她提到「筷子」兩個字,就明白為什麼她會這樣瞪著他的手了,想起先前她與那盤涼筍的「奮戰」過程,他隱忍下幾欲脫口的笑聲。

見她一臉問號,李竣耀輕咳了幾聾,壓下那笑意後才開口解釋:「我爺爺那代就舉家移民到美國了,我是第三代,出生就在那邊了。不過因為老人家堅持人不能忘本,所以我們家裏的人都是用中文交談,小時候也有專門的老師來上中文課,對於通俗使用的中文字也還認得懂。我們家裏也常吃中式料理,對於餐具使用也是有另一番要求。」

「喔--」她點點頭,算是明白了。但很快的又再度不平衡:「我每天都吃中式料理,從五歲就開始學用筷子,可是到現在還是連塊涼筍也夾不起來!」說完不忘價恨的朝那盤可惡卻很可口的涼筍狠瞪。

憤慨啊!如果是他的話,大概可以去比賽那種用筷子分開紅豆綠豆的遊戲吧!真是不公平。

李竣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事實上要不是親眼見到,他也沒想到知名中餐廳的服務主任居然不會拿筷子。

不過這也解釋了那天由紙袋中掉出來的湯匙與叉子是怎麼回事了。

「這個……多練習?」他也不是很確定練習有沒有用。

「沒有用的,我練習好多年了。」她沮喪的垂肩。「我跟你說喔,其實不只是手,我的腳也是,我就是那種典型手腳不協調的人,筷子拿不好,連走路也走不好,老是一個不注意就跌倒……」

李竣耀點頭表示理解,她走路常跌倒,這點他早感覺出來了。

見他點頭,余玄英更哀怨了。

「我就是笨手笨腳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家其他小孩都不會這樣,長嬴更是四肢發達的代表,不管是運動還是打架都很拿手。」

李竣耀含笑的聽著她嬌嬌的埋怨著,不時把菜往她碗裏送,一方面回想著「四肢發達」算是稱讚人的話嗎?前面似乎還有句頭腦簡單?但是雖然只見過余長贏一次,他可不會覺得余長贏是個「頭腦簡單」的人。

「就是因為這樣,家裏的人一直都覺得我需要人照顧才不會出問題。小時候大家同一個學校,爸爸開車送我們上學,都會交代所有的人一定要先送我進教室才准解散,到了放學時也要特地接了我再一塊兒走,就連小我四歲的妹妹都比我讓人放心。」

想起來她就覺得自己其實不是姊姊,而是最小的妹妹,四個人國小時,她身邊總是一左一右站著兩尊門神,兩個弟弟向來以她的保護者自居。反倒是小四歲的妹妹,一個人走得穩穩當當,還能在前頭趕走一些想找麻煩的--因為妹妹雖然長得嬌小可愛,可是打起架來完全不輸長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算再小心也沒用。」

「沒關係的。」看她越來越沮喪的模樣,李竣耀也只能打破沈默安慰她。

「你現在這樣很好。」

明明是能言善道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到了她面前,搜腸刮肚的卻只能造出這看似敷衍的安慰句子。

但是余玄英明顯的相當好安撫,也許是因為從小到大早就平靜的接受這個事實,只是提及的時候難免順口抱怨兩句,另一點就是,余玄英是出了名的單細胞,這種傷腦傷身的事自然無法讓她放在心上太久。

「你說的也對,像我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很高興的順著他的話下了台階,她朝他掏氣的吐吐舌。「其實你別看我這樣,雖然我的手藝很糟糕,但是我的味覺很靈敏喔,而且說得一口好菜呢!即使筷子用不好刀子拿不穩的做不了菜,但是我們店裏的大廚常常會找我研發新菜色喔,每次有新菜要推出也都會先找我去試味道。」

「原來你這麼厲害。」他也含笑以對。

「我只是愛吃而已啦。」他這麼直接的稱讚,反倒讓余玄英害羞了起來。

「我從小就對料理很有興趣,媽媽本來想教我作菜的,但是……」她頓了頓,臉更是掩不住的紅。「後來為了家裏所有人的安全,就放棄了。」

其實最主要還是為了她自身的安危,所以全家人投下了反對票,而且抗議無效,由全體家人共同抵制。

她雖然沒有說得很明確,但李竣耀心下雪亮,依她走三步就絆到腳,再加上她方才提到的「刀子拿不穩」,想必學作菜是場災難。

不過沒想到她倒挺堅持的,雖然不能學作菜,卻仍然選擇了相關的工作。

「你真的很喜歡料理呢。」就是因為喜歡,才會這麼堅持吧。

「是啊,你不覺得吃到好吃的菜,很幸福嗎?」

她臉上迷醉的表情讓他失笑,但她看上去確實很幸福,屬於她的光彩令他別不開目光。

「你為什麼這樣看我?」面對他的目光,余玄英還察覺不出其中的含意,臉倒是自發的先紅了。

「沒什麼。」李竣耀微微的收斂了下目光,不想表現得太過唐突--雖然他在她的面前總是很容易失控。

他不說話,余玄英也沈默了下來,一時間倒是安靜無聲,兩人認真的吃著,只有在李竣耀幫忙夾菜時,余玄英低低的道謝聲。

眼看吃得差不多了,李竣耀才想著該怎麼破開這尷尬,一道人影端著水果盤,風風火火的走進亭閣。

「暖暖,今天的菜怎樣?」

余玄英聽見這聲音,先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毫不吝畜的伸出大拇指。「超好吃!」

「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店!」王世峰驕傲的提起胸,壯碩的身型像座小山似的。

李竣耀不動聲色的暗自打量突然出現的老闆,大概四十歲的男人,一件寬大的黑色上衣配上五分休閑短褲及夾腳拖鞋,頭上紮著頭巾,相當的隨性。

在他打量的時候,王世峰同時也看著這個眼生的男人,本來他會特地過來就是因為聽女兒說暖暖今天居然是跟個眼生男人一塊兒來的,而且兩個人看上去就跟對情侶似的,這樣大的八卦就在自家上演,他怎麼能不來親眼看一下。

「你膽子大了啊,背著死小子交男朋友?」王世峰沒個正經的朝她眨著眼。

果然余玄英馬上急了,「你不要亂說啦,根本就不是這樣。」她站了起來,不經思考的就擋在李竣耀的面前,就怕向來沒個正經的王世峰嚇到了人。

「這是我們公司客戶,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是特地請他吃飯道謝的。」

「喔……」王世峰這聲「喔」拉得老長,臉上掛著奸意十足的笑,擺明了不相信她的解釋。

「是真的!」

王世峰才不管她,他想聽的是另一個人怎麼說。亮晶晶的目光期待的看向早在余玄英站到面前時就跟著起身的李竣耀,笑著伸出大掌。

「王世峰,這裏的老闆。」他笑得別有深意。

「李竣耀,暖暖的朋友。」他笑得春風拂面。

「你們……」余玄英只覺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們兩個葫蘆裏賣什麼藥,只覺得現在的情況相當詭異!

「你也叫她暖暖啊。」王世峰點著頭,像是破解了什麼密碼似的。

「剛才聽見老闆你是這樣稱呼的。」他沒有多做解釋。

「喔……」又是拉長了話尾。

「喔什麼啦!」余玄英急得只差沒在旁邊踩腳了。「峰哥,你不是來問我今天的菜好不好吃嗎?」怎麼現在眼裏只有李竣耀?

「我家的菜哪有不好吃的,還用問嗎?」王世峰拍拍她的頭,恩賜似的給了她一眼,就又繞回去跟李竣耀對看了。

「你……」太自大了吧!雖然真的很好吃,可是他跟李竣耀又不熟,這樣狠狠盯著人家很失禮的耶。

「既然不用問就算了。」即使不清楚王世峰想幹嘛,但想來是不會有什麼好事的,最好快把他請走。「峰哥你去忙吧,我們繼續吃。」

「急什麼。」他重點都還沒開始問呢。

「那坐下一塊兒吃吧。」李竣耀非常鎮定無畏。

「好。」識相的小子!王世峰有力的大掌讚賞的拍上他的背。

李竣耀冷不防的只覺一股蠻力,差點被拍攝,這老闆是手勁太大,還是故意想讓他出醜?

迎向他探問的目光,王世峰咧嘴一笑,無辜的回望:「怎麼,想反悔啊?」

「沒有。請坐。」李竣耀回以一笑。

「峰哥,你再胡來的話,我去找大嫂來主持公道了喔。」眼見他真的要坐下,余玄英不由得請出大牌靠山之名。

「你嫂嫂現在很忙,別去吵她。」王世峰白了她一眼,有點不是滋味。還說不是男朋友呢,這麼護著這小子做什麼。

「峰哥。」余玄英不滿的嘟嘴了。

「我只是坐下來聊聊天,你幹嘛一副我是來掀桌找麻煩的樣子?」王世峰真的覺得自己好冤枉。「難得你來一趟,我跟你也好久沒見了,找你聊個天、關心一下也不過分吧?」

聽他這麼說,余玄英不好意思了。

「我不是……」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峰哥說得也沒錯,他們也好久沒見了,而且以前來的時候,只要峰哥有空的話的確也是會湊過來聊聊的。她下意識的看向李竣耀,只見他溫和的笑笑。

「暖暖大概是顧慮我,其實沒事的,請坐。」

「看到沒,這個不認識的小子都還比你上道。」王世峰很不客氣的落坐,看了眼桌上的菜盤。「你們也吃飽了吧,要不要喝茶?」

不等他們回答,他率先打內線去要人準備了。

余玄英聽到,臉色又變得奇怪。喝茶峰哥的意思是要長聊嗎?會有這麼多事好聊嗎?

「你那什麼表情?」王世峰一回頭,就捉到她來不及收起的懷疑。「飯後喝茶解油膩,你又不是沒喝過。」

「不是……」余玄英真的覺得事情朝著很不妙的方向發展,卻又說不出個原由,也找不到辦法阻止。

「李竣耀?我年紀大一些,直接喊你名字成吧?」王世峰雖然大刺刺的,但也不好厚著臉皮朝個不熟的男人直喊小子。

「當然可以。」李竣耀一派隨和。

「很好,你願意的話,也可以跟這小妮子一樣喊我峰哥。」王世峰三兩下的就自來熟了。「說到這個,你們倆怎麼認識的?」

「我去萬福樓吃過飯。」他回答得很簡單,啥也沒透露。

「我也去過,很多人都去過。」王世峰翻個白眼,才覺得這小子乾脆,現在就給他打起馬虎眼了。「但她不是會把每個客人都帶到我這吃飯的。」

「我說了,是因為李先生幫了我一個忙,所以……」余玄英忍不住插嘴,深怕王世峰誤會了什麼,卻很快被打斷。

「什麼忙?」話是對著李竣耀間的。

「她生病,我送她回家。」

王世峰這下轉向余玄英了。「生病?你生病不在家跑出去做什麼?」這也太玄了吧,通常暖暖生病根本出不了家門的啊!哪來的機會讓這個男人送回家。

「我去上班啊。」余玄英全然不覺得有何不對勁。

「那個死小子知道嗎?」病到需要別人送她回家,這可不是件小事。

余玄英終於發現自己在擔心什麼了,原來就是怕這件事被發現!

「峰哥……」她準備撒嬌裝傻,卻被無情打斷。

「看來是不知道。」王世峰笑得很幸災樂禍。

「你千萬不要跟他說,拜託。」余玄英雙目含淚了。

「家裏都沒人知道這件事?」不可能吧。

「長贏知道。」她咬咬唇,求助似的看向李竣耀。

「他打電話找人時,我正好送她回家,有碰到面。」李竣耀補足解釋。

王世峰很沒良心的爆笑出聲。「丫頭,你真倒楣。」

被長贏撞見,不見得會比讓韶節知道好過,而且根據他對這兄弟的瞭解,不管長贏是怎麼跟暖暖說的,但他肯定是會把這件事往韶節那報告的。

看來他也不用待在這惹人不快,乖乖的到一旁去納涼,肯定會有好戲看的,雖然韶節現在不在國內,但是等他回來,肯定第一個要找的就是眼前這小子。

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的笑趴在桌上,引得另外兩人一臉莫名。

「峰哥?你沒事吧?」余玄英本來還在惱他幸災樂禍,但看他這樣沒來由發瘋似的大笑,不免擔心。

「沒事,我很好。」會有事的是你跟你旁邊那小子啊!哈哈哈。

李竣耀微抬眉,朝余玄英搖搖頭,也猜不出來明明聊得好好的,眼前的人為什麼會笑成這副模樣。

「峰哥,別再笑了啦。」余玄英不平的拍了他的肩,居然在李先生面前笑成這樣,很失禮耶!

「好啦,不笑了。」反正之後有得是機會,他等著看好戲就是。「既然阿耀幫過你這大忙,今天這頓就我請吧。」超光速的拉近了距離,一下子稱呼就從李竣耀變成阿耀了。

其實是感謝他們提供八卦與未來的好戲,他真的很期待韶節回來後會做出什麼事啊。

「不用了啦,說好我請的。」怎麼會又扯到這裏?

「別跟我爭了,又不是不熟在客氣什麼。」王世峰輕輕鬆鬆的阻止她。

「而且真的要謝的話,我找那死小子付帳也是可以。」

余玄英想想,她的確是不可能爭贏峰哥的,那讓韶節出面也是個好辦法。

「那你要記得跟他要喔。」她不放心的交代。「可是一定不能說出原因。」

「知道了。」王世峰答應得毫無壓力,反正有長贏在的話,告密這種事當然是輪不到他。

「好了,我這燈泡先閃了,你們慢慢聊。」

看著火速退場的王世峰,余玄英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硬要坐下來聊的也是他,聊沒兩句就跑的也是他,他到底來幹嘛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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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 00:03:4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不好意思,峰哥就是這樣,常常想到什麼就做什麼,標準的人來瘋,你別理他。」余玄英看著早己不見人影的小路,暗自歎氣。他分明是來搗亂之後畏罪潛逃嘛。

「沒關係,很有趣的人。」而且蜂哥的話讓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一直忽略了。「對了,他剛一直提到的『死小子』是什麼人?」

感覺像是與她相當親密,而看她的反應的確也是,不會是她的男朋友吧?

「我弟啦。」余玄英想到就開始煩惱。「怎麼辦,你覺得峰哥會不會大嘴巴的把上次的事跟我弟說?」

「妳弟?」李竣耀一臉不解。「他不是已經知道了嗎?」而且還是現場直擊啊。

「喔,另一個啦,我有兩個弟弟啊。」余玄英恍然大悟。原來兩個人一直在難同鴨講。「峰哥是我大弟的朋友。原來你剛剛一直以為是長贏啊。」

「原來是這樣。」李竣耀想起,她的確提到家中有四個小孩。「大概是我只見過長贏,所以下意識的聽見弟弟就想到他了。」

「是嗎?我聽到弟弟卻完全無法跟他連上。」余玄英的口氣可憐兮兮的,一臉受虐兒的模樣。「我從小就被他們兩個管得死死的,他們也都不叫我姊姊,讓我一點當姊姊的優越感都沒有!」

「暖暖很好聽啊。」李竣耀笑了笑。「怎麼會取這小名?跟妳的名字有什麼關係嗎?」

他的中文說穿了也只是普通而己,一些常用的字句他懂,但如果要說到難一些的他就沒轍了。

「也算有吧。」聽見他叫自己的小名,余玄英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冬天出生的,所以媽媽幫我取名叫玄英,取自魏征《道觀內柏樹賦》裏的那句『涉青陽不增其華,曆玄英不減其翠』。青陽是春季的別稱,玄英則是冬天,不過那年是暖冬,我奶奶嫌玄英不上口,就叫我暖暖了。」

「原來是這樣。」李竣耀把那兩句話在心中默念了幾次,也只是知道其音不知其義。如果不是她解釋,他根本不知道玄英還代表冬季。

「是啊,後來他們大概是覺得這樣有意思,我家四個小孩就都拿四季別稱來取名字了,像長贏就是夏天。」

「也是取自詩裏嗎?」他虛心求教。

「沒有。」她眨眨眼。「第一個小孩還是有比較用心的!」

他哈哈的笑了。

氣氛一下子輕鬆起來,兩個人就著女孩送上來的熱茶,天南地北的聊著。

她跟他說兩個弟弟的惡霸行為,他跟她抱怨小時候被逼著學中文的痛苦,包括他現在中文聽說尚可,讀就有些為難,寫就只有自己的名字才有把握不會錯了。

時間不知不覺就這樣過了,兩個人誰也沒有察覺,等余玄英的手機響起時,她才發現已經這麼晚了。

「糟糕。」看到時間,她連忙接起手機。

「嗯……好,我現在就要回去了。」是母親打來的。雖然和家裏報備過今天會到峰哥這吃飯,但是近十一點還沒到家裏,家人還是擔心。

母親又問了幾句,她抬頭看向李竣耀,飛快的又低下頭。「不用了,會有人送我回家的。」

她說得很低,但李竣耀仍是聽到了。

送她回家,這是自然,不過她主動這樣跟對方說,讓他像個毛頭小子似的開心。

察覺到自己的心思,他不由得笑自己真是不鎮定。

「家裏的人?」見她放下手機,他笑問。

「嗯,是我媽。」余玄英不好意思的看向他。「可能要麻煩你送我回家了。」

與其讓爸爸這麼晚還特地出門來接她,她情願麻煩眼前的人。

「約會完送女士回家本來就是我的責任,哪有什麼麻煩的。」他揚著笑容,伸手牽起她。「走吧,別讓你家人擔心了。」

兩個人靜靜的就著夜色,走上那小有坡度的碎石路,在經過這一晚上的相處聊天后,余玄英已經能很自然的待在他身邊與他輕聲談笑,被他握著手也不會像一開始那樣的不自在。

李竣耀是個很擅長與人相處的人,工作的需要讓他很習慣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得初識人的信任,而余玄英這樣單純的大女孩更不是他以往那些在商場上打滾的對手,所以今天這頓飯可以說是達到了最佳的成效。

帶著她到了自己的車旁,他並沒有打開車門,而是探手圈住了她的肩。

「暖暖。」

余玄英聞聲抬頭,卻在接觸到他隱著熾烈光芒的眼神時,直覺的避了開去。剛才吃飯的時候不覺得,但在這安靜而空曠的停車場裏,被他這麼一看,她整個人似乎都熱了起來。

那眼神,好像她才是一道美食余玄英心下偏偏不安,卻又有一絲隱約的期待,至於期待什麼,她一時也說不上來。

「暖暖。」他再喚,噪音低沉迷人。

「嗯。」她提起勇氣抬頭看他,沒來由的緊張。

「今晚我很開心。」

「我也是。」她低頭應和。是真的很關心,她從來沒想到自己能這樣單獨跟一個還算陌生的男人聊得那麼愉快。

「為什麼低頭不看我?」

余玄英耳根都紅了,難道要直接跟他說她滿腦子都在想他是不是想親她嗎?她雖然二十四歲了,可是在家人的保護下,她對男女間感情的認知完全是一片空白。她這也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李竣耀似乎是除了家人之外,第一個與她這麼親近的異性。

「暖暖,抬頭好嗎?」李竣耀的手依然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誘哄。

他的氣息是那樣近,余玄英無法抗拒的聽他的話抬起頭,才發現他的臉近在眼前,還沒來得及退開,他已經捉緊機會的吻上了她。

唇上傳來的溫熱觸感讓余玄英緊張的想往後跳,但整個人卻已經牢牢的被他抱在懷中,原本輕放在她肩上的大掌托著她的後腦不讓她躲開,一貫斯文溫雅的外貌再也掩不住雄性本能的霸道掠奪。

他的吻既深入而熱情,完全沒有這方面經驗的余玄英一個輕喘,更讓他捉著了機會長驅直入,汲取那讓他渴望了一整晚的甜美。

唇舌相親,愈纏綿愈讓人難以停下,好半駒後,李竣耀才難捨的離開她的唇,對於她的青澀反應心喜。

余玄英呆楞的任由他擁著,腦子完全無法思考,被吭得微腫的紅唇微張著,一句話也說不出。

李峻耀眸光深幽的注視著她的嬌美,忍不住再次低頭。

不同於前一次的掠奪,他密密的唬住那誘人至極的小嘴,輕輕的啃咬。

「你……」再次獲得自由,余玄英總算是清醒了起了張了張口,卻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說些什麼。

看著面色緋紅、散發出獨屬於女人嬌羞氣息的她,李竣耀暗暗的深吸了口氣,抗拒著想立馬化身成狼人吃掉小紅帽的衝動,非常紳士的替小姐開了車門,拉開自己與她的距離。

再不離她遠一點,他怕自己會難以克制的將她拖進車裏,恣意的品嚐專屬於她的甜美。

才第一次約會,他對她來說還是相當陌生,他不能太急躁。

「抱歉,我好像太心急了些。」看她那被嚇著了的表情,他很紳士的為自己的孟浪致歉,大掌輕輕的撫著她如花的面頰,聲音溫柔得能溺死人。「但是我想這麼做很久了。」

余玄英羞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反應,被一個這樣極品又溫柔的男人脈脈的凝望著,就算她還不懂男女情事,心跳也失了節拍,幾乎要沉溺在他那含情的目光下,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

她好像應該說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需要說,只要繼續這樣跟他相擁對望就滿足了。

她那毫不掩飾的表情讓李竣耀暗自心喜,同時又無奈歎息,她是這樣的單純天真,完全不知道目前這孤男寡女、荒山野嶺的情況對她這樣的小紅帽很不利嗎?居然一點防備也沒有。

但她那毫不設防,柔軟的依偎在他懷裏的模樣又令他不由得彎起唇角……

看來他的路還很長。

「上車吧,我得快點送你回家,要不然你父母對我印象不佳那可就糟了。」他露出像平常那般的溫和笑容,將反應不過來的她塞進前座。

余玄英被動的坐到車內,楞楞的看著他進入駕駛座,淺笑的替她扣好安全帶,發動車子……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但是她又遲緩的反應不過來,不太確定是哪兒出了問題。

車子照著原路往山下開,李竣耀的記性佳,順利的到了平面道路後,便照著上次送她回家的記憶走。

而余玄英一直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些。

李竣耀看了那專注的人兒一眼,心裏是又氣又憐,氣她的沒有防人之心,卻又對她這樣無條件信賴的模樣心憐。

車子開到巷口,余玄英下意識的開門要下車,卻讓他一把拉住。

一雙美目不解的看著他,卻發現他的臉再次貼近,這次僅是如輕風拂過的輕碰了下她的唇,倒是讓她心生悸動。

「為什麼?」這次,她終於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我做得不夠明顯嗎?」他輕笑,下車幫她開了車門,在夜風中輕攬著她的肩,走向那陰暗狹窄的小巷。

雖然兩旁的住家都透出微微的燈光,但這樣的巷子能潛藏的危機實在太多了。

陪著她越往深處走,他的眉頭就皺得越深。

雖然這裏感覺很平靜安甯,但萬一她一個人晚歸,哪天出了什麼意外怎麼辦?

余玄英沒察覺他的擔憂,只是不斷的在想他的問題。

明顯?什麼東西?

一定不夠明顯,要不然她怎麼會什麼都不知道?

她專注的思考著,差點錯過了家門。

余家並不遠,進了巷子的第三戶就是了,裏頭仍微透著光亮。

停在家門前,她投向李竣耀的目光帶著點不捨,又有些微微的哀怨。

「這樣看我,是捨不得我嗎?」他自然也看見了裏頭的燈光,看來她家的人對她果然放不下心。

「你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她被他的傾身低語惹得心跳失速,卻仍沒忘了困擾自己的事。

「你回去想想,明天告訴我答案。」他給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沒有正面回答,愛極了她那呆呆然又帶點懊惱的模樣,忍不住又偷了個香,才心滿意足的鬆開手。「快進去吧,你家裏的人應該等得急了。」

余玄英就是個單細胞生物,腦子裏只能夠同時間存在一件事。被他這麼一說,就乖乖的掏出鑰匙開門,深怕父母等得太久。

臨關門前,她忍不住看著飽,像是想閉口說些什麼,院子那頭卻己傳來母親溫柔的嗓音。

「暖暖?」

「是我,對不起回來晚了。」她很快的應聲,又回頭瞥了他一眼。「謝謝你送我回來,晚安。」

看著朱紅鐵門輕聲關上,他無聾的笑了笑。

他很期待,明天她會總結出什麼樣的答案。

余玄英沒有總結出什麼,她根本找不到答案。

被一個男人親吻了該有什麼樣的反應?她不太清楚,卻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反常的失眠了,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個男人,當然也無可避免的想起他的吻、他的擁抱、他的笑容。

這代表什麼?她喜歡上他了?可是他們才見過三次面,認識不到一個月,雖然晚上聊了許多事,但畢竟還是半個陌生人啊。

但是,這個陌生人吻了她,還不只一次。而她不僅不排斥,現在還滿腦子都是他的一舉一動。

這樣就是喜歡嗎?這麼突然的發生?

那他呢?他吻了她,也是因為喜歡她嗎?還是這不過是屬於國外的一種社交禮儀?

她覺得困惑,腦海裏充斥著各種問題,卻一個答案也想不出來,搞得她相當煩躁,卻又不知道能跟誰討論。

從小到大,她所有的疑問與困擾都是由韶節負責解決的,可是現在他人正在美國,而且非常的忙碌,她不想為了自己的事讓他更忙。

所以她只能瞪大眼睛躺在自己柔軟的床上,任由那一個又一個無止盡的問題無限延伸。

最後,她困得睡著了。

隔天一下班,惹得她一夜不能好眠的禍首就打電話來了。

「下班了?」他的聲音輕鬆,問話自然,彷彿兩個人早就是知心相伴的小倆口。「我在你上次昏倒那,你過來吧。」

「什麼?」她一驚,差點從樓梯上滑下,急忙拉住扶手穩住身子。「你說你在哪?」她沒睡好所以聽錯了吧?

「餐廳後門這兒啊。」他仍是一派輕鬆。

「你……你怎麼會跑來?」

「接妳下班啊。」聽出她話中的訝異,他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慢慢走,別急,我會在這等你的。」

如果不是怕她讓同事見到了不自在,他真該進去餐廳裏接她,要不然說不准她一個著急或者是出個神就又跌倒了。

「可是……」

她還想發問,李竣耀卻不給她機會,「先不說了,你專心走路,有什麼問題等等再當面問我就好。」怕極了她一分心又跌倒,他急忙收線。

余玄英沒辦法,只有用最快的速度往後門走,難得的沒有拐到腳,果然一出門就看到他的車。

「你怎麼來了?」不對,「你怎麼知道我這時候下班?」

他們公司分成早午兩班,她這個月上的是早班,下午兩點便可以走人了。但是她從來沒跟他提過這個,他怎麼會知道的?

「昨晚不就說了今天我再來聽你的答案嗎?」相較於她的錯愕,李竣耀相當的鎮定。

「你還說!」想到這個,余玄英不禁氣憤的瞪他一眼。

「怎麼了?」小兔子如她也會生氣?這倒是奇事。

余玄英噤聲,不好意思跟他說自己昨天滿腦子都是問號,所以很悲劇的失眠了,偏偏又是早班,搞得她今天一早上都精神不濟。

看她那明顯在鬧脾氣的模樣,李竣耀忍不住輕笑,伸手輕輕的捏了下她微鼓的臉頰。

他再一次見到她外表與性格極大的反差……看到這樣孩子氣的表情出現在那嬌媚的容顏上,他似乎漸漸能夠接受,他看見的不再是她的外貌,而是真真正正的她這個人,那個有些單細胞、不會用筷子、走路不太穩,但談到美食就會雙眼發亮的小女人。

「你要帶我去哪?」好半晌後,余玄英才想到這個問題。

「現在才問,會不會太晚了?」她人都在他車上了。

余玄英被他的回答堵得一楞,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看她這樣,李竣耀也配合的不逗她,老實的回答。

「昨晚你找了那樣有趣的餐廳,今天當然該我回請。」他說得再自然不過。

「回請?」單細胞的余玄英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可是昨天明明就是因為我要向你道謝……」

「你不是答應要當地陪,介紹我幾間有特色的餐廳嗎?」

呃,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喔。向來很負責任的余玄英誠實的點了點頭:「那你今天想吃什麼?」

「有朋友跟我說沿著海岸線有不少咖啡館跟餐廳,我們一路玩過去正好吃晚餐。」他微勾著唇,為了她的毫無抗拒。

「嗯,也是可以。」他說的應該是北海岸吧。看他開車的方向似乎要往高速公路去,她連忙發問:「你知道怎麼去嗎?」

「上高速公路到基隆。」導航是這麼指的。

她就知道。

「不用,你調頭。」她指示著,心裏很快的規畫出路線,這時候的迅速反應和先前相比,根本就是兩個人!「現在還早,我們可以沿路玩過去。」

微轉頭看到她認真思索的模樣,李竣耀目光溫柔。「好,都聽你的。」

聽見他那低沉動人的回應,余玄英回過神,先前的問題又浮現心頭,讓她忍不住發間,「到底為什麼?」

這問題沒頭沒尾的,不過李竣耀當然聽得懂。他倒是有些訝異她這麼快就想起來,原以為她會一心都先放在玩樂的路線圖上。

「你覺得為什麼?」他依然不答反問。「昨天想出答案了嗎?」

「我想了一晚上還是想不出來。」既然這樣,她乾脆就老實招了,他想笑就笑吧,只要他將答案告訴她,她不想今天晚上再失眠。

李竣耀輕笑。「你難道就看不出來,我是在追求你。」

余玄英媚眼一瞠。「追求可以一開始就親人嗎?」

這不是第一次有人追求她,但是她懷疑這次的程序正常嗎?以前那些追求的人沒一個像他這樣手腳快的--即使有,也從未得逞過。

他趁著停紅綠燈時瞥向她,似笑非笑的。

「這代表我整個人都被你迷昏了,才會這樣的情難自禁。」看到她的耳朵泛紅,他更故意的湊近道:「而你沒拒絕,讓我很高興。」

余玄英紅透了小臉。

是的,她也沒拒絕他,第一次沒拒絕,還有第二次……

她不想很矯情的嚷著自己純粹是嚇到所以反應不及--雖然的確是有這樣的成分在,但向來誠實的她知道其實自己完全就沒有過拒絕他的念頭。

「但是……我們認識不久啊……」

看著她一臉糾結的模樣,他忍住笑意,只是找了個地方先把車子停下來,好整以暇的面對她的遲疑。

「時間並不是絕對的,你沒聽過一見鍾情嗎?」

余玄英很直覺的在腦海中浮現兩個人的「一見」,然後很認真的對他搖了搖頭。

「說我對你的手一見鍾情可能還有點可信度,你筷子真的拿得好漂亮。」

她一臉羨慕。

李竣耀差點就嗆到了。

「我只是比喻,而且我的意思是,一見鍾情的是我。」他忍住歎息,為了她的直,幸好她只是對事情的直覺反應比較不同,聽了他這麼直接的告白還是會臉紅的。

他笑得含情脈脈的,又帶著一點期待的目光問道:「還是,你討厭我?」

余玄英的反應很快,她搖了搖頭。

他很順勢的拉起她的手,包覆在自己的雙掌之中。

「那就好了。也許你對我這個人沒有一見鍾情,但是只要你不討厭就行了,我們可以多約會幾次,不討厭自然就變成喜歡了。」他那深情的凝望可以勾動任何女人的心。「世上多少情侶,就是從『不討厭』開始的。」

李竣耀雖然不是什麼流連花叢的情場老手,但哄個像余玄英這樣有如一張白紙的大女孩還是很容易的。

「我們試試好嗎?」他的聲音是那樣溫潤和煦,讓人覺得拒絕他是種罪惡。

余玄英向來不擅長太複雜的思考,他說的話也很有道理,於是在他的凝視下,輕輕點了頭。

那一瞬間,他綻出的笑意流光燦爛。

「我等著,你對我『再見傾心』。」

看著她眼波流轉著光芒,雙頰飛紅卻不經意的彎了彎唇,李竣耀難掩心中的得意。

他的中文其實還是很不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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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暖暖,你談戀愛了?」

小雅冷不防的冒出這句話,讓正吃著媽媽愛心便當的余玄英嚇掉了手裏的湯匙,迷濛的轉頭。

「啊?」

「啊什麼,還想裝傻啊?」她不用裝就已經是傻的了,一這等功力也妄想在她面前裝。

余玄英摸摸鼻子,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心虛,只好扯了扯笑,帶著點好奇的虛心求教。

「小雅,你怎麼知道的?」她跟李竣耀雖然在一起了,可是他為了怕她害羞反倒是再沒踏進「萬福樓」,來接她下班的話都只待在後門那兒等她。

「就你每天那魂不守舍,動不動還會笑得春心蕩樣的模樣,我還不知道的話就白活這些年了。」

「我哪有……」余玄英不依的低嚷。

「還沒有,你都不知道我們最近活得有多膽顫心驚。」早就告訴她千千萬萬別在客人面前笑得那麼開心的!結果她最近動不動就笑得百花綻放,害得跟著她一組的人只能盡力的掩住客人們眼中的紅光,努力的把場子搞冷!

他們多辛苦啊!

「更不用說,我有眼睛!你每天一到下班時間就衝回休息室拎了包就走,臉上那興奮含春的模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是拿著行李跟人私奔呢!」

「我哪有……」余玄英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臉,她怎麼也沒想到原來身邊的人是這樣看她的,可是她一點也沒有感覺啊。

「還沒有,那後門那輛車是在等誰?」雖然平常她跑得很快,但總有幾次被人看到了。

「妳看到啦。」余玄英垂下頭,招了。

「做什麼那表情,交個男朋友又不算什麼。只是……」只是這個天然呆再加上家庭保護過度的無知「少女」,大家知道了這件事的第一個反應全都是「會不會被壞男人騙了?」。

不過,壞男人們有那個機會嗎?余家的男人之「兇猛」,他們這些同事都是有幸見識過的。

「只是什麼?」余玄英睜著一雙媚眼,微微上揚的活像是在勾人魂。

太妖孽了!小雅很直覺的調開目光不跟她對看。

身為女人,她很不想承認自己居然還會被眼前這天然呆給不小心誘惑到。

「說吧,那男的是誰?怎麼認識的?為人如何?」她自認對暖暖相當瞭解,暖暖家裏的人都把她當三歲小孩似的護著,當初能來這裏上班也是因為這「萬福樓」其實就是她家某個親戚開的,有老闆親自照顧,余家的人自然放心。

而她自己也是個戀家的人,從小到大除了上學上班之外,從來沒有自己在外面玩過,偶爾和朋友約了吃飯逛街,通常也都會有「司機」負責接送,品質絕對有保證。

在這樣嚴密的看管下,是從哪冒出來的野男人?喔,不對,是哪來的勇士居然能突破層層包圍拐帶走公主?

「小雅……」余玄英明顯被連珠炮似的問題嚇到,她不知道原來自己談個戀愛居然能激發小雅潛藏的八卦魂。

上個月小喬大聲宣告她有男朋友的時候,小雅明明連個頭也沒抬啊,怎麼跟現在這副逼供的模樣差那麼多?怪不得小雅今天非得跟她同時間休息,還把她拉到廚房旁這個安靜的角落吃飯。

「休息時間不多,你快說。」

「要我說什麼啊?」余玄英有點無奈又無辜的看著她。

「我剛問的話都白問了啊?你就算再不伶俐,一個一個照著回答總會吧?」真的是……不機靈耶!

「你也見過的……」看她有爆發的趨勢,余玄英保護好餐盒,期期艾艾的說了。「就是上次『鴻遠國際』招待的那位客人,從國外來的……」

她這麼一說,小雅立現想起來了。

「就是你明明發著高燒還硬來上班那天,結果進了包廂盯著人家雙眼發直的那個?」見她點點頭,小雅繼續數落,「說你看上他了你還不承認呢!我就說你平常看人跟看石頭似的,怎麼就那天失常。」

得知男主角自己居然是見過的人,小雅沒有被安撫成功,反而更加興致高昂了起來。

「老實交代,那時候也沒看你們兩個有什麼私下互動的,怎麼才沒幾天就成一對了?這姦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姦情?余玄英忍不住一抖,小雅的形容詞也太……

「不對。」小雅突然靈光一現的想起一件事。「那天后來你撐不住還是請假早退回家了,說好到家給我報平安的,結果人就失蹤了……在你走後的差不多時間,那位李先生也借口有事先走了,該不會你們在包廂的時候就靠著眉目傳情,一出餐廳就直接勾搭上了吧?」

小雅,你頗有柯南的風範啊!推理得好正確!

「小雅,你講得好難聽,什麼勾搭。」余玄英委屈的瞅著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交個男朋友,就又是姦情又是勾搭的。

「哎唷,聽得懂就好,我就是俗人一個,別跟我認真。」小雅很隨意的揮揮手,用詞完全不是現在要討論的重點啊!「快說,我剛說的對不對,要不然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打得火熱。」

打得火熱……余玄英真的很想幫她報名文學課程。

「事情不是這樣的。」雖然那天下午她真的是跟李竣耀在一塊兒,但不是小雅想得那樣啊,她才沒有「眉目傳情」。

趕著在小雅說出更讓人難為情的詞前,余玄英很快的把那天的烏龍事件交代了一下,簡單說就是李竣耀救了她,然後她請他吃晚餐做為謝禮,沒想到他卻對她表白。

「演戲啊你們。」小雅只能讚歎啊,這樣命運安排又迅速發展的「姦情」,果然非常的有可看性。「這李先生倒是厲害,居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搞定你家那兩隻護姊心切的弟弟。」

余家那兩位,她可是見過的,基本上任何接近他們姊姊的異性統統會被用放大鏡檢視,也難怪暖暖長到二十四歲,除了自家親人,還沒跟哪個男人走得近些,更不用說談戀愛了。

「他們不知道啊。」余玄英答得很快。

這話說得小雅一楞。不知道?

「暖暖,我真是小看妳了隅。」小雅笑得相當蕩漾,甚至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我想你這輩子大概就是當個乖女兒、乖姊姊任由你家那兩隻搓圓捏扁了,沒想到你居然敢為愛反抗啊!」說完忍不住搖搖頭,這可真是讓人想不到的事。

「你在說什麼啊,我哪有。」

「沒有?你瞞著你弟他們交男朋友,不怕被他們知道你就糟了嗎?」

「我哪有瞞,只是他們不知道啊。」

「你不存心瞞,他們怎麼會不知道?」

「韶節留在美國處理一些事情,說大概要再一、兩個月才能回來;長贏提前接到兵單,一個月前入伍了,他們都不在家,怎麼會知道。」余玄英說得那是條條有理啊。

小雅一時說不出話來,隨後爆發大笑。

「你怎麼了?」余玄英擔憂的看著她。

「原來……原來是這樣啊!」她就說,怎麼突然之間就有人闖關成功了,原來是那兩尊門神都不在啊。

不過這就麻煩了,等到那兩個人回來,還不知道要出什麼事呢。再者,原來人不是經過「檢驗合格」的,那暖暖不會被騙吧?

「小雅,你到底在說什麼?」余玄英不解的看著她一會兒大笑一會兒深沈的。

「沒什麼,只是照你這麼說,你家的人都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

余玄英搖搖頭。聽見「男朋友」這詞,她直覺的浮現李竣耀的模樣,臉兒就紅了。

小雅翻了個白眼,看她這不成器的思春模樣!

「妳啊!」傻大姊一個,又缺心眼,真的遇上壞男人要怎麼辦!「才認識沒多久不是嗎,別急著把感情全放下去,先把對方的底細摸清了,小心別被騙身騙感情,要我說,不如等你弟回來鑒定看看,沒問題了你再放心大膽愛。」

雖然不太贊同暖暖那兩個弟弟禁錮她,也很希望她別浪費大好青春去談場戀愛,可是對像還是很重要的,她可不想暖暖最後落得情傷的下場--像暖暖這樣死心眼的人,搞不好一次情傷就一輩子不婚了。

「哪有那麼恐怖。」余玄英搖搖頭,沒把這話放在心上,只是又想起了李竣耀那天的話。

他說對她是一見鍾情,期待著她對他再見傾心。而這幾天的相處下來,她真的對他傾心了嗎?

對於愛情,她還是個初學者,很多東西都不懂,但她能肯定的是,她不討厭他,甚至很喜歡他這樣的陪伴。

這就是愛情嗎?

「暖暖,我是很認真的提醒你。」看她又露出那種如夢似幻足以秒殺眾人的魅惑笑容,小雅正色的拍了一下她的頭。「為了大家能安心,你還是找個機會把那男人介紹給你那兩個弟弟看一下。」

余玄英雖然不明白小雅為什麼要這樣刻意交代,但這要求也不是什麼大事,事實上這也是應該的,所以她很乖順的點了點頭。

「好啊,等他們回來我就找個機會大家一塊兒吃飯。」

看著她完全不設防的天真笑容,小雅暗暗歎息,這樣一個單「蠹」的人啊,只希望那李先生不是什麼壞人了。

余玄英最近很忙碌。

也不能說是忙碌,只是以前她的足跡往往就是家裏到餐廳,現在相較起來活動範圍大了許多。

她的下班時間和一般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並不相同,但這對李竣耀一點也沒造成困擾,不管她是早班還是晚班,只要一出後門,就能在老位置發現他的車,以及他帶笑的臉。

但這不代表他不需要工作,偶爾他會先將余玄英接到飯店裏,他在一旁看文件、開視訊會議、打電話,而她在她躺過的那張大沙發上,做著各式靜態休閑活動,等他結束手頭上的工作後,兩個人就開著車去覓食,相攜造訪各家餐廳飯館,只要是余玄英覺得有興趣的,他就無條件的配合行程。

有時候他人不在飯店,或真的忙到抽不出身,便會極力誘拐她先到飯店房裏等他下班,而他會用最快的速度出現在她面前。

雖然不見得能隨時膩在一塊兒,但這樣共處一室,即使是各做各的事,也讓兩個人迅速的熟悉對方。

余玄英越來越習慣膩在他身邊,越來越喜歡他那帶著幾分縱容的笑容,也越來越捨不得和他分開。

「怎麼這樣看我?」李竣耀笑著問,早就感受到她偷偷摸摸的打量。

「我們現在這樣,是在談戀愛嗎?」她大眼中有著濃厚的疑問。

他輕笑出聲,伸手將她抱到自己腿上,額頭相抵,親暱的碰觸她的唇。

「你會有這樣的疑問,代表我還不夠努力。」言畢,他非常努力的在她身上偷香。

「我不是那個意思啦……」余玄英嬌笑的躲著他的「攻擊」,紐喘著話都說不好了。「我只是……」

「傻瓜,難道要在你臉上刻上大大的『我在戀愛』,這樣才算數嗎?」明白了她的疑惑,他沒好氣的輕敲她的額頭。

「我哪有這樣說。」余玄英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她就是沒有經驗,所以不知道該如何確認嘛,幹嘛說她傻瓜。

「談戀愛這事是沒有準則可以讓你研究參考的。」李竣耀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親著,對於她這求知的「死腦筋」很是無奈。「難道我真的要把我的心剖開,讓你評估一下我有多愛你嗎?。」要不要順便幫她準備尺跟筆啊?

「知道了啦。」她很習慣的攬住他的脖子,承受他的輕吻,算是放棄這個話題了。

她這樣乖順的模樣讓李竣耀很滿意。很多時候說不如做啊!他不懷好意的慢慢加深這個吻,大掌探進了她衣下,撫觸著那光滑細緻的肌膚。

他不免慶幸自己的手指十足靈活,畢竟要解開上衣那些盤釦可不是容易的事--雖然她的制服不可言喻的有種禁慾的誘惑。

余玄英因他的動作而浮現羞意,小手握成拳微抵向他,卻擋不住他的愛撫,她只覺得全身漸漸燥熱,身體在他的引導下漸漸的失控無力。

她無意識的逸出嬌媚的輕吟,輕易的融化在他的熱情中。

李竣耀摟著她微轉身軀,將她壓倒在柔軟的沙發上,大手開始向下探索,鑽入她的裙中,找到那誘人的神秘地帶。

當他的長指在那花谷前試探的輕畫時,余玄英本能的繃緊了身軀,雙腿吃驚的夾緊,卻只是將他的手牢牢的固定在其中,阻止不了他分毫。

「乖,別怕。」感覺到她的緊張,他的動作更加輕柔了,低低的噪音在她耳邊輕輕的安撫著。

「我……」她輕顫著,對於這從未經曆過的事感到害怕,雖然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卻緊繃的有如箭上的弦。

「沒事的。」他輕吻她的前額,將於移回那渾圓的高峰。「別怕,我不會強迫你的。」

「嗯。」聽他這樣說,余玄英的身體不再那麼僵硬,對他更加的信任,試著接受這樣的親密行為。

「好女孩。」他揚起笑容,強勢卻不掩溫柔的吻上她,炙熱的舌描繪著她誘人的唇,汲取她那香甜的氣息,將滿腔的愛意化成一個個的吻,藉由她的唇向她展現。

余玄英又怎麼會感受不出來,她羞紅著臉卻勇敢的回應著他,熱情而羞怯的反差讓李竣耀忍不住沈淪其中。

「我們,慢慢來。」他笑著宣告,將她抱上大床,癡迷的看著她誘人的嫣紅雙頰,偏媚的五官卻有著無邪的清麗,讓人別不開目光。

他試探的將舌探入她口中,極盡溫柔的在她口中遊移著,吸吮著她那甜美的氣息,令她情不自禁的嬌吟。

余玄英下意識的揪著他身上的衣料,柔軟的躺在他身下,嘗試著回應他火熱的引誘,感覺到他的每一分熱情,一點一滴的慢慢勾引出她內心深處的慾望,不自覺的隨之深陷情慾之海。

他的大手搓揉著那飽滿渾圓的雙峰,隨即不滿足的扯開她早已半敞的上衣,讓那美好的風情在他眼前展現。

他的眸色加深,看著眼前的美景,為著她的完美而屏息,拇指畫過她挺立的粉嫩後,不再遲疑的吻上那雪白的乳峰,吸吮著頂端的蓓蕾,聽見她如小貓般的哼峙,更添性感。

頑皮的舌頭靈活的在她蓓蕾上打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大手則撞機解開了她的裙子,探進雙腿間的柔軟地帶。

余玄英還是察覺了,不安的嗚咽著,雙腿抗拒的踢著。他安撫的輕吻著她的眼、她的頰、她的唇,手卻堅定的撫觸著那嬌嫩的花瓣,找著了那動情的花核,不輕不重的按壓著,長指則在花穴外徘徊,等到其間變得濕潤後,才緩緩的將中指伸進她那緊致的通道內。

「嗯……」嬌媚勾魂的嗓音不住由她口中逸出,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渴望,難耐的拱起身子,白皙的肌膚映上一抹桃紅。

李竣耀的手指不斷的在她體內律動著,那溫暖而緊窒的包圍讓他更加的亢奮,濕滑的愛液隨著她逐漸高漲的情慾而流淌,知道她已經準備好接納自己,他欣喜不已。

飛快的除去自己和她身上的衣物,兩其赤裸的身軀交疊,緊密不可分。

「暖暖……」那帶著強烈慾望的嗓音不若平日溫文,卻飽含著愛意。

余玄英眼神迷濛,臉上佈滿彩霞,無言的圈住他的頸項,做出邀請。

得到她的同意,李竣耀微抬高她的臀部,讓兩個人的下半身更加緊密的貼合,亢奮的分身溫柔的、一點一點的,推進她那令人瘋狂的花穴中。

余玄英痛得一縮,卻讓他緊扣著臀部,唇間又被吻住,不讓她退卻的一挺身,衝破了那層阻礙。

李竣耀微微一停,濃重的呼吸聲在她耳畔微喘,額間冒出了細汗。

余玄英臉紅得似火在燒,感覺自己好過了些後,修長雙腿便大膽的圈住他結實的腰。

他微微一震,低頭看向把臉藏在他懷裏不肯抬的嬌羞小女人,逸出了輕笑,放心的任由自己憑著本能開始律動。

一次又一次的深入,讓余玄英再也捧不住體內的躁動,顧不得羞怯的讓那令人心神蕩漾的聲聲嬌喘由口中不斷的逸出。

那嬌媚的嗓音像是高效的催情藥,讓李竣耀更加的瘋狂,動作不斷的加快、加大,像是怎麼也不夠似的。

這一刻,撕去了文明的風貌,沒有了紳士規範,有的只是男女之間最原始的靈魂律動,讓他與她深深的著迷而沉溺其中……

「暖暖呢?睡了?」因為最近都在南部接受山訓,近一個月沒有回家的余長贏先是洗了個澡,在廚房坐下來吃消夜的同時,很順口的問著母親。

「和她朋友去吃飯了。」

母親的回答讓余長贏手中的筷子一頓,皺眉抬頭。

「吃飯?」他都在吃消夜了,她是跑去哪吃飯了到現在還沒回來?媽居然也放心?「跟誰?」

「我沒問。」余母很乾脆的無視小兒子臉上的風暴。「暖暖都二十四歲了,我不想當她是十四歲的未成年少女。」

「媽,你應該很清楚暖暖比十四歲的未成年少女還容易被拐騙。」余長贏放下筷子,找出手機就要撥號,被母親一把按住。

「媽!」天生力氣大的余長贏沒敢掙扎,但眼神與語氣都很顯然在抗議。

「孩子大了,總是要放手讓她去飛,這樣才能有所成長嘛。」余母說得相當語重心長,這個大女兒說穿了就是被保護過度,雖然現在開始試著讓她學習獨立是有些晚,但好歹有個起頭,只是這兩個固執的兒子還真的不好說服。「而且我也不是一下就放她去,這陣子暖暖雖然常和朋友出去,可是十二點前都會回到家的。」

十二點?余長贏的頭都要痛了。

要知道,他家可是在半山上的小巷子裏,半夜十二點一個女孩子走在路上,哪有什麼安全可言!

「媽,你放心我不放心,你讓我打電話問一下。」他很堅持的看著仍被母親「挾持」的手機。

「哎呀,你別擔心了嘛,暖暖的朋友會送她回來的。」他那是什麼表情啊,女兒是她自己的,難道她真的會不管嗎"

「到底是什麼朋友?身家背景問清楚了嗎?」余長贏越來越覺得有問題,暖暖一直不愛往外跑,因為容貌與個性的關係,也很少跟什麼人有過密的交往,除了家裏的人,最熟的大概就是相處好些年的同事,哪時候又冒出個「朋友」,還一塊兒吃飯一吃就到十二點?

而且母親剛才的話中似乎提到,暖暖最近還很常出去。

這麼一號人物,他不好好的問清楚怎麼行。

「身家背景?你警察問案啊!」余母忍不住撇唇,這個兒子的症狀比她這個當媽的還嚴重,暖暖是他姊不是他女兒!「好好吃你的飯,我說沒事就沒事,晚一點她就回來了。」

余母這話可是有根據的,這陣子暖暖是天天在外逗留,但是一直很有分寸的記得在十二點前回家來,那不尋常的舉動,看來是有對象了,就一個母親而言,她非常的樂觀其成。

所以,她怎麼能容忍兒子去搗亂,長嬴這小子一出手,肯定是鬧事的。

「晚一點?現在還不夠晚嗎?」余長贏皺眉,乾脆放棄手機,飯也不吃就站起來往外走。「我去外面等她。」

會送她回家是吧?他來個守株待兔就知道是哪位朋友了。

「你站住。」余母沒好氣的拉住他。「你姊姊已經長大了,你以為你還能像以前一樣陪著她盯著她嗎?日後你跟韶節也都會有自己的事要忙,暖暖總是要學著自己獨立的。」

或者,找個人接手照顧的,余母很乖覺的把這句話藏在心底,怕說出來小兒子就當場暴走了。

「等她真能自己獨立再說吧。」余長贏板著臉。雖然可以輕鬆的掙脫母親,但是他不能動手只能動口。「媽!」

「我說……」余母才開了口,外邊的鐵門也傳來聲響,雖然很明顯的放輕了手腳,但在寂靜的夜裏還是很清晰。

連接著前院的大門被打開了,兩個人討論的對象一臉笑容的進了客廳。

「我回來了。」知道母親會等門,低頭換著室內拖鞋的余玄英一如以往的說,一抬頭才發現客廳裏不只母親一人。

「長贏?你回來啦?」余玄英面露驚喜,很快的過去拉住好些日子沒見到的弟弟。「哇,你變好黑。」

余長贏才不在意這種小事,拉著她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後,語氣深沈的開口:「你最近都跟哪個人出去?」

余玄英被他問得一楞,隨即遲疑的看向母親。

余母一臉愛莫能助。「長贏就是不放心,執意要問個清楚。」

「就是新認識的朋友。」看到弟弟黑如鍋底的臉與那不贊同的神情,余玄英很直覺的隱瞞了大部分的事實。「他對美食很有興趣,所以央著我當嚮導,我們最近都在外頭吃飯,吃完後再聊菜色,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

「就這樣?」余長贏擺明了不相信。「這樣多久了?每天都聊到這麼晚?對方叫什麼?做什麼?多大年紀?是男是女?」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余玄英暈頭轉向,一個也回答不出來。

收到女兒求救訊號的余母連忙過來。「長贏,你問犯人啊!暖暖剛回來肯定是累了,你就這樣捉著她問個沒停,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呢。」

「媽,你別管。」雖然這樣說,但余長贏還是「體貼」的把姊姊扶到沙發上坐下,才繼續盤問。「暖暖,剛剛我問的事你回答,不然我不放心。」

暖暖的個性他很清楚,怕生得很,怎麼可能短時間和一個人這麼親近,更不用說每天聚到這麼晚。就算暖暖對美食再有興趣,也禁不起天天的討論吧?怎麼想都不單純。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啊。」余玄英軟軟的抗議,心裏有幾分無奈。

看長贏現在這緊張樣,要是讓他知道她交了男朋友,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模樣,再想到上次李竣耀送她回來時長贏那態度,看來她瞞著他們是正確的決定。

「暖暖,你還沒回答我。」余長贏相當堅持。

「是個女孩子,剛從國外回來。」被逼得沒辦法,余玄英只好說了謊,心裏卻相當不安,長這麼大,她還沒對家裏的人說過謊呢。

她心虛的偷看弟弟的表情,卻沒發現自己的樣子早落入一旁的母親眼中。「長贏,我都這麼大了,不會出什麼事的,而且我也很小心的,你看我不是每晚都乖乖回來嗎?」裝乖的做出表現良好的模樣,余玄英小心翼翼的看著面色明顯不好的弟弟。「你也知道我沒什麼親近的朋友,難得認識這麼一個談得來的人,當然高興了些,但我保證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家裏的人都很好,只是都太小心她了,尤其是兩個弟弟,幾乎是想把她綁在身上照看了。

其實這樣對她而言,真的很有壓力。

余長贏看著她,像是在思考她的話,好半晌他才點了點頭,話裏卻仍是不放鬆。「明天我送你去餐廳,和你那位朋友打個招呼。」

「長贏!」余玄英不滿意了。「你怎麼就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放心外頭的人。」

余玄英無言,心知肚明就這件事情,她和弟弟大概永遠無法達成共識。

「我知道了。」習慣性的不與他爭論,余玄英垂下頭。「我明天還要上班,先回房了。」

看她一臉倦意,余長贏也就簡單交代:「明天幾點下班?我去接妳。」

余玄英腳步一頓,緩緩的吸了口氣,心裏直歎氣。

看來最近不能跟李竣耀見面了。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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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 00:04:1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螢幕上的棕髮灰眸男子帶著微嘲的笑容,語調中是全然的打趣。

「怎麼,終於有空跟我視訊了?你那寶貝小甜心終於把你甩了?」

喬治的怨氣是有來由的,自從他這位合夥人陷入熱戀後,連跟他開會的時間都抽不出來,別說視訊了,就連打電話找他多說三分鐘都不行。

他氣得想殺人,卻偏偏相隔千裏拿他沒轍!

「我知道你孤家寡人對於別人的幸福難免眼紅,但身為文明人我建議你至少表面上遮掩一下這情緒,別忘了嫉妒令人醜陋,這道理放在男人也適合。」

李竣耀頓了頓,像是不經意的反駁他的猜測,「收回你那惡毒的詛咒吧,我的戀情好得很,跟你這個時常被甩的男人不同。」

這個死小子,還敢不敢再過分一點!他一天不削他幾句喉嚨會癢是吧?憑他玉樹臨風的迷人樣子,哪有可能時常被甩!

「口氣這麼惡毒,你確定你真的沒事?」喬治是什麼人?跟這死小子從大學就認識,哪會不清楚這人就是笑面虎的本質,平常最愛假紳士了,冒出這麼句傷人的話還真是不正常。「大家相識多年,就算你真的倒在小甜心的粉裙下我也不會笑話你的。」

說來這事也讓他意外,沒想到Lee去台灣出個差,居然就跟變了個人似的,Lee談感情不是什麼新聞,可是為了戀情影響工作可是頭一遭,這也讓他對那位東方小甜心相當的好奇。只可惜小氣鬼Lee不給看,寶貝得跟什麼一樣。

「說正格的,你那邊的工作要拖到什麼時候?」見他不肯配合自己玩笑,喬治也就收起了那份玩心,認真的跟他討論工作的事。「你回來的日期一延再延,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李竣耀沈默半晌。「再一陣子。」

「一陣子是多久?」被同句話唬弄了近十天,喬治拒絕再上當。

「就是一陣子。」李竣耀也答不上來,只知道現在他沒辦法國去。

他回去了,暖暖怎麼辦?

喬治的臉色不太好看了。

「Lee,你到底怎麼打算的?」

「還沒有打算,我現在不想跟她分開。」對於好友兼合夥人,李竣耀算是給面子的做出了解釋。

「這太不像你了。」喬治無力的搖搖頭,沒辦法想像這個向來工作第一的男人會說出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不管怎麼樣,我這邊需要你,你不可能那麼狠心的把公司全扔給我一個人吧?」

「我知道。」他知道他肩上的責任,只是放不下。

「好了,你臉上那表情讓人看了真不習慣。」他還是比較習慣那副欠揍的笑容。「我說,既然你對小甜心那麼認真,又捨不得跟她分開,乾脆把人帶回來不就成了,反正你又不是養不起。」

「沒那麼容易。」李竣耀苦笑了一下。

他跟暖暖雖然感情很好,但再怎麼樣也欠缺了時間這項要素,不過一個月的相處,他沒有把握她會願意跟著他離開這塊從小生長的土地。,

而分隔兩地的戀情,他更是沒有信心。

「你看上去很像為情所困的人。」而那種人,向來是他們兩個所不能理解的。

「想取笑我的話就笑出來吧,忍耐向來不是你所擅長的。」李竣耀沒好氣的白了好友一眼,知道他心裏所想的。

「既然你都同意,那我就不客氣了。」喬治果然放聲大笑,不忘配上幾句台詞,「真沒想到你也會被女人搞得七葷八素,我真的太崇拜小甜心了!你曆任的女朋友從來都只有被你吃得死死的份,什麼時候看過你這種惡樣?而且還因為她嚴重影響工作!」

「喬治,容我提醒你,我工作狀況不順利,對你而言不算好消息。」李竣耀皮笑肉不笑的友情提醒。

喬治笑聲突兀的停止,忍不住咒了一聲。

「餵,我撐不了太久,你最好快點做出決定。」喬治不笑了,事情很嚴重,他們是合作夥伴,雖然都能獨當一面,但公司可不是他一個人就撐得起來的。「如果你徵詢我的意見,我個人是希望你馬上去訂機票。」馬的,他連續加班很多天了。

「你當我在休長假吧。」看到他那不好過的模樣,李竣耀平衡了。

「要休也是我休!」喬治非常不滿的瞪他一眼。

「先把急件拿上來討論吧,雖然無法親臨,但我可以在口頭上支持你,再把一些台灣附近的合作案移給我,算是我的一份誠心了。」

喬治真無言,看著李竣耀那寬大仁義的模樣真的很想切斷視訊。

他們公司主要經營的是歐美市場,就連這次台灣的案件也是他一時興起加上由他爺爺那方傳來的人情壓力才接的,這種情況下,他去哪找「台灣附近」的合作案啊?就算有,也用不著派他這大頭目親自去處理吧!

說穿了,他根本就是想藉,由「公事」繼續留在那啊!

「再半個月。」

「一個月。」

好,這下兩個人公事還沒討論,先喊起價來了。

「半個月,我的極限,要不然公司放著讓人去折騰。」

「一個月,你真捨得我沒意見。」又不是他一個人的公司,他就不信喬治真的敢玩掉它。

「我真是誤交損友。」喬治咬牙切齒的瞪著李竣耀的一臉泰然,Lee分明是吃定他了。

「一個月,最多就再一個月。」李竣耀歎息,他也知道自己滯留在台灣很對不起喬治,但目前而言他沒有離開的打算。

「記得你的承諾!」喬治表情凶狠,語氣卻很認命。

雖然他很懷疑,多一個月又能怎樣,但誰教他沒辦法把Lee綁上飛機呢,只能同意了。

就一個月,再多他就真的把公司扔了!

喬治的怨念不是普通的深,聰明人都知道李竣耀所謂的「亞洲事務」只是個加強他停留在此地的理由,偏偏喬治這不肯讓他好過的合夥人,硬生生的在最短時間內接下了一樁位在新加坡的案子,很快樂的把資料給他要他過去處理。

嗯,這是很明顯的報複外加扯後腿行為,但是有求於人的李竣耀也只能照辦,誰教自己理虧。

無可奈何,他能做的只有將行程推延一天,等見了余玄英再匆忙出發。要不連著她弟弟放假再加上自己這趟新加坡行,怕是整整一星期都見不到她。

余玄英一進門,便被拉進熟悉的懷抱裏。她還來不及對他揚起笑容,狂烈的吻已經印了上來,不給她半點喘息的空間,帶著全然的索求,彷彿下一刻便會消失般的急切深刻,深深的烙在她身上。

她弱弱的一喘,半似抗議的微扭著身軀,勾回了李竣耀的理智,大掌輕撫著她的肩背,將深吻慢慢的轉為了淺嘗。

好不容易分開了,余玄英嬌顏羞紅,黑眸裏水光輕漾,粉嫩的唇被他吻得微腫,豔麗得讓人屏息。

「怎麼……」她難得見他如此失控,被吻得唇都有些疼了。

「我好想妳。」沒多餘的解釋,他雙臂一使力,又將她緊緊的錮在懷裏,大有不肯再放開的意思。

小臉靠在他胸前,余玄英輕輕的笑了。「我也想你。」

三天沒見面,才知道什麼叫相思。

長贏放假的這三天,她根本沒辦法和他見面。他提過他去餐廳用餐,藉機見面,可她臉薄怕被同事看見,求著他打消了主意,所以這三天,兩個人只能靠著電話互訴思念,等到長贏一收假,她就跑來了。

「肯定沒我想。」話聲才落,他的唇又壓了下來,又綿又膩的纏著她,直到她像是一泓春水般化在他懷裏。

他抱得很緊,緊得像是在擔心什麼似的,就算是再遲鈍的余玄英也察覺出來他的異狀,這似乎並不能只用「想她」來解釋了。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她睜著大眼,關心的看著他。

李竣耀的回答是將頭埋到她肩上,逸出輕笑。

總是這個樣子,不知道是他無法在她面前做出一貫的偽裝,還是她就是有能力識破他的真實面貌,她總是能敏銳的察覺他最細微的想法。

明明是那麼單純的一個人,卻能瞭解他這個著名的狡詐談判手。

「要不要跟我說?」嬌小的身子任由他抱著,軟軟的手輕撫著他後頸的髮根,柔柔的嗓音不真任何壓迫,卻奇異的能安撫他的不安。

「我捨不得你。」他的聲音低低的,讓她有點歉疚。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余玄英也覺得自己這隔離三天的決定有點不對,但一想到長贏的態度跟以往的經曆,她怎麼也不敢讓戀情曝光。

「你很好,是我的錯,我只是……」她咬咬下唇,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李竣耀抬起頭凝視著她佈滿歉意的小臉,忍不住輕啄她一下。

「說什麼呢,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可是……」

「我知道你是怕你家裏的人知道會反對。」他淡淡的開口,一副「我明白」的寬和模樣。「如果我有你這樣一個女兒、妹妹,肯定也會對上門的男人露出尖牙的。」

他的話讓余玄英釋然又忍不住想笑。

「那你在不開心什麼?」這三天發生什麼不好的事嗎?感覺他有心事。

看著自己懷裏的可人兒,李竣耀沒再多思量,衝動的將心裏壓著的那份不安問出了口。

「暖暖,和我回紐約好嗎?」

余玄英的回答是瞪大了眼。

李竣耀露出苦笑,就知道她從沒有想到這一點。

他握著她的肩,一派認真。「我這趟出差結束後,總是要回去的,但是我捨不得你。」他凝望著她,目光裏的深情足以讓任何女人融化。「我知道要求你為了我離開家很不應該,但是我真的不能忍受和你相隔兩地。」

「我……」余玄英是真的傻了,這陣子兩個人成天膩在一起,習慣是可怕的,才三天沒見到面她就覺得煎熬了,如果他回了紐約……

她怎麼會忘記了,他到現在還住在飯店裏,他從頭到尾就只是個過客,來台灣並非定居而只是出差,工作結束後,自然也是要走的。

「暖暖,跟我走。」

聽見他的要求,余玄英沈默了,她從來沒有考慮過這方面的事情,只是沈迷在兩人現在熱戀的無限美好,卻忘了思考關於兩人的未來。他要離開了,那她呢?能拋下在台灣的家人跟著他走嗎?家中的人又會同意嗎?

從小到大,她沒有離開過家,就連求學時期也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份勇氣。而且……兩個人似乎還是相處得不夠久。

「你不願意嗎?」見她半天不回答,即使她的猶豫在他意料之中,李竣耀還是忍不住話中的失望。

「不是,只是……」余玄英抬眼看他,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我知道,這個決定對你而言很難,我這樣突然提出你當然反應不過來。」他鬆開她,面容難得的嚴肅。「可是我還是很希望你能同意。」

「我……」

看她為難的模樣,李竣耀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捨不得逼她太緊。

「別苦著張臉,我又不會吃了你。」摸摸她的頰,他放柔了聲音表情。

「是我太心急了,可這也是我們要面對的。」

「嗯。」余玄英垂下頭。他越是溫柔,她就越難面對。

「別這樣。」他拍拍她。「明天我要去新加坡出差,這幾天你就好好想想這件事,有什麼問題,我們一起去面對解決好嗎?」

余玄英緩緩的抬頭,對上他寵溺的笑容,她似乎也輕鬆了起來。

也是,兩個人一起面對,總能找出解決的辦法。

「好。」為了兩個人,她會好好想想的。

余玄英拎著自己的包包走出餐廳後門,很小心的邁著步伐往捷運站走去。

李竣耀說了明天才會回來,所以最近她又恢複了以往的作息,下了班就是乖乖的回家待著。

她很「用心」的邁步,就怕下一刻自己又措手不及的發生扭到腳或跌倒之類的小意外,眼角似乎看到路旁有個熟悉的身影,但是李竣耀明明說了明天的飛機回來,所以她也沒太在意,直到溫潤帶了點莫可奈何的聲音喚住她--

「暖暖,不認識我了?」

余玄英倏地轉身,隨即用超乎她平日水準的速度跑向那個帶著笑意的男子,毫不客氣的撲向他。

「韶節!」

也不管現在兩個人就站在大馬路旁,余玄英雙臂緊緊的環著他的脖子,整個人可以說是「掛」在他身上,嘴裏胡亂的一直叫著他的名字,可見得她有多高興,高興得其他事都不顧了。

「這麼熱情的歡迎我啊,看來你是想我了。」余韶節也是帶著真心的笑容,沒去計較懷裏她那瘋婆子似摟著自己的手勁。

幸好她力氣向來不大,不然恐怕他會活生生被勒斃在當場。

「那麼久不見,我當然想你啊。」余玄英笑著放開他,媚眼含笑的把他那張從小看到大的俊臉看了又看,忍不住又彎起唇角,大力的在他臉頰吻了一下,又緊緊的摟住了他。「韶節,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

兩人從出生就一直在一塊兒,直到他出國唸書才分開,但他寒暑假都會回來,她一有假也會飛去找他,所以兩個人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分開近半年,雖然有視訊跟電話,但總是和真實接觸有所不同,更不用說最近她總是跟李竣耀在一塊兒,韶節也忙著結束那邊的事,更是連電話都少了。

「真的想我?想我的話電話也不打一通?」余韶節微微拉開她,雙掌扣住她纖細的腰,臉上雖然仍帶著微笑,卻比方才收斂了許多。「我是很忙,可也沒忙到不能聯絡上吧?你要不要告訴我,為什麼這陣子你會比我還忙啊?」

完蛋了。

余玄英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重逢的喜位給衝昏了頭,忘了自己還有天大的事情等著向眼前這位「弟弟」報告,她心下也不免慵然,雖然說韶節從小到大都是幫著她的,可是這次……想到長嬴先前的排斥與怒氣,她還真的有點擔心。

余韶節逸出了輕笑,看著她那失神的小臉,語氣雖然依然溫和,但聽在心裏正七上八下的余玄英耳裏,卻彷彿催命鈴聲一樣恐怖。

「我說,你是不是瞞著我什麼事,比如說……忙著跟某位男性培養感情而忽略了我之類的。」

「沒有那回事,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特別的!」余玄英忙不送的宣一本自己的忠誠,只希望能先好好的巴結他,到時候就算他覺得她這事做錯了,要有什麼責難也會輕些。

從小到大,她被所有的家人都吃得死死的,而眼前這一位,絕對是她終其一生都無法超越的存在!

她有什麼事都跟韶節說的,可是這一次……余玄英在心裏反省,她真的是被戀愛衝昏頭了,怎麼就忘了先跟韶節提一下呢。

韶節跟長贏不一樣,雖然一樣都很保護她照顧她,但韶節並不會像長贏一樣保護過度,老是把她當成長不大的小孩子。

韶節一直都是最瞭解她的人,對於她想做的事,他會好好的跟她討論後,再坦白的說出他的想法。就像當初她想去餐館打工,全家人都反對,只有韶節在跟她聊了一個晚上,確定她是認真的後,幫她說服了其他人,還親自去拜託表姑媽,把她安排進萬福樓。

想到這兒她就自厭了,怎麼這次這麼重大的事--活生生一個人耶--她卻忘了在第一時間跟韶節報告?

「怎麼了,不想讓我當那個最特別的人了?」看著她皺成一團的小臉,余韶節對於她的心思也猜到了幾分,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

「真的真的,我最喜歡你!」連聲保證不夠,余玄英還狗腿的主動踮腳往他臉頰印上一吻。「這麼久沒見,我超級想你的,真的超級超級超級想!」

「這麼熱情肯定是有事瞞我。」這世上最瞭解暖暖的人,他自認第二的話沒人敢當第一,再加上他接獲的「線報」……

余韶節再度笑得溫和有禮,讓余玄英不自在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了。

左思右想,她本來也就沒打算真的瞞他,更不用說以兩人的情況也絕對是瞞不住的,只是到面對面了,她才發現就算想坦承,也不知道該從哪坦承起。

余韶節也沒催她,輕輕鬆鬆的摟著她,很好心情的看著她小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

一旁經過的人們時不時朝這對動作親密的俊男美女投去目光,余玄英一心都只有該怎麼向弟弟坦承,而余韶節是即使察覺了也大多無視,反正從小到大,兩個人都被打量習慣了。這一次動作雖然親密了些,但也沒到妨害風化的地步。

「韶節,那個……我跟你說,你別生我氣喔。」想來想去,余玄英好不容易吐出了這句開場白。

「你知道我向來不生你氣的。」余韶節答得毫不遲疑。

余玄英聽著更愧疚了。

看她那模樣,余韶節笑得更溫柔了。

「怎麼了,到底瞞了我什麼事?」他順手摸摸她的頭,就像小時候那樣。

「就……我認識了一個人。」他都這樣說,余玄英自然也就乖乖交代了。

「我最近都和他在一塊兒。」

「所以才會忙得連電話都不打了?」余韶節很順口的接下。

余玄英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的又低了下來。「我沒有忘記的,只是……」

只是一跟李竣耀見面,就又都忘了。

「那不就幸好我回來得及時,要不然你被人拐走了我都還不知道。」鏡片後的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又輕輕淡淡的掃過路旁那輛停了許久的黑色轎車。

看來,他回來得確實很及時啊。

「怎麼可能,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的。」她信誓旦旦的抬頭保證。「韶節,你答應了不生我氣的。」

「我沒生你的氣。」不過別人就不好說了。再看兩個人現在的姿態,要是不夠瞭解他們的人,會有什麼誤會也是正常的,但即使知道,他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畢竟如果真的因為誤會而有什麼意外的話,那位「別人」想來資格不太夠。「先回家吧,我一下飛機扔了行李就先來接你了,有點累。」

聽見他這麼說,余玄英連忙自己站好,大眼露出擔憂的上下打量他一番,發現他眼下果然微微泛著青。

「你是不是又忙起來都沒有好好睡啊?黑眼圈都跑出來了,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自己一個人沒問題,不用急著趕回來,慢慢處理那邊的事嗎?怎麼都不聽我的啊」

聽著她叨叨絮絮,余韶節露出了不同於平日溫和模樣的欣喜笑容,擁著余玄英漫步向前。

「小管家婆,我知道了,回去再好好讓你罵一頓行了吧,不過你也不要忘了,你還有事情要向我說呢。」

「啊……」聲音倏地變小,余玄英又落入自省模式中,惹得余韶節一陣發笑,讓她又羞惱的揮向他腰間。

兩個人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的和諧,有著旁人難以言喻的默契,與之錯身而過的路人有不少都感染了他們的欣喜,回望時也不自覺的帶上了笑意。

眼見人走遠了,一直靜靜停靠在路邊的黑色轎車才緩緩的升起了半開的玻璃窗,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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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3 00:04: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余家的小庭院中,兩把相靠擺放的躺椅上,余韶節閉著眼睛,聽著耳邊傳

來那熟悉的嬌柔嗓音,吱吱喳喳的說著最近發生的事,院裏的老桂樹傳來陣陣芬芳,加上兩人沐浴過後的清爽氣息,讓他的心徹底踏實,有了回到家的真實感。

「韶節,你睡著了?」見他半晌沒回應,躺在另一邊的余玄英半支起身,看著閉著雙目的弟弟。

「沒,在聽你說話。」他仍未睜眼,溫潤的嗓音在夜裏有如清泉流過。

「那……」余玄英不安的又看了他一眼,想在他臉上找出些徵兆,卻完全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只能挫敗的直接詢問,「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他輕輕的笑了,反倒讓余玄英紅了臉。

「就……我剛說的事啊。」雖然在他面前一直無話不說,但是擔憂他對此事的態度,余玄英還是難免不安了起來。

余韶節終於迎向她的目光。

雙胞胎的兩人五官大都遺傳自母親,清雅中帶著一絲貴氣,但余韶節的眉眼更偏像他們的舅舅,眉很濃眼睛很有神,偶爾專注凝視某處時,便帶出了難以忽視的銳利,所以他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化去了眉眼閉的那抹厲意。

而此時他眼中滿是清澈澄淨,直直的看向自己從小護到大的姊姊。

「你很喜歡他?」似乎,這就是他最在最意的一點。

「嗯。」

「為什麼會喜歡他?」他不免要問。

要知道,她雖然天真對人不設防,但也是因為她性格中的迷糊面,一般人並不容易獲得她的惦記,長到這麼大,也只有自家人能夠進入她的心中佔有一席之地,更不用說她跟那男人相識相處不過一個多月,在這樣短的時間內能讓她喜歡上對方並對家人說謊,這讓他疑惑。

「喜歡就喜歡了,哪有為什麼。」余玄英答得理所當然,就像當初她問李竣耀的一樣,這問題本來就沒有解答。

「你沒聽過感覺嗎?」余玄英回問他,她想來想去也只有這解釋了。

余韶節微微一頓,無奈的輕時一聲。

感覺……那麼抽像的東西他哪能懂啊。

「我知道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接受自己從小守護到大的姊姊有可能要換人守護的事實。

「那意思是你不反對嘍?」眼兒迸出光亮,余玄英感覺心裏壓著的那顆大石頭終於消失不見了!

只要有韶節支持,就不用擔心家裏其他人會有意見了。

「我什麼時候反對過你的決定了?」余韶節反問,引得她一陣笑。

「你最好了。」從小到大韶節都是這樣無條件支持她,比起霸道愛強制幹涉的長贏,她私心裏對於他是比較親近的。

只是單純的她完全沒有思考過,為什麼有時候她的一些決定,明明在家裏主事的余韶節同意了後,卻常常余長贏發個脾氣就強力否決掉了--說穿了,余長贏根本就是聽哥哥行事的,所以他們是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余韶節說什麼不反對,也只是表面上沒反對而已,反正有弟弟可以出面,他再順水推舟的表示一下遺憾,她也不會察覺。

余韶節還是笑得很和煦,當然也不會說破自己和弟弟在她面前的定位,只是眼中閃過一絲思量。

「不過我有點好奇,你什麼時候介紹一下對方,我也好看看到底是什麼人能讓你這麼喜歡。」

余玄英不疑有他的點頭,她也希望李竣耀能跟弟弟好好相處。

「他明天會回來,我再跟他說!」她露出嬌美的笑容,心裏一直擔心的事終於放下了,很是極意的躺回椅子上。

兩個人再無交談,就這樣在夏夜裏靜靜的躺著。

一下班,余玄英便迫不及待的往李竣耀那兒跑,意外的發現他己經在房間裏了。

「你回來了?」她驚喜的走到他身邊,自然的膩著他坐下挽著他的手臂輕靠著,笑得眼兒彎彎。

雖然才分開沒幾天,但是她真的想他。

看著她笑咪咪的像隻貓兒瞅著自己,臉上欣然的神色毫不掩飾,李竣耀腦子裏浮現的卻是昨天見到的那一幕--那有如久別情人般的相逢場景,她毫不遲疑的投身到那男人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摟著他,訴說著對他的想念,甚至在他頰畔落下親吻。

怎麼看、怎麼聽,兩個人的關係都是非比尋常。

她甚至在對方質問是否有異性對像時,忙不送的表示他才是她心中最特別的存在。

一想到這裏,他就覺得心裏一陣翻騰,想要捉住她的手問那個男人是誰,又想要緊摟住她深吻不再放開,兩股力量在他腦海中拉扯著,他既不願相信她是腳踏兩條船的女人,又無法解釋自己親眼所見的情形。

「怎麼啦?這樣看著我。」被他直勾勾的盯著,余玄英忍不住有些臉紅,但又有些不解。

分開這麼多天,她以為好不容易見面,他會和她一樣激動,就像上次一樣。

想起上次見面,她的臉更紅了。

李竣耀看著她嬌羞的模樣,再想起昨天,她也是這樣臉兒紅紅的偎在那男人懷裏,甚至毫不在意的在大街上跟那人親密相擁……

躁動的心慢慢變冷,連帶著慣有的笑容也蒙上了冰霜。

「怎麼了?」察覺他的變化,她小心翼翼又難掩擔憂。「是這次的工作不順利嗎?」她還沒見過他這模樣,不安的動了動。

「沒什麼。」他勾起嘴角,要笑不笑的反而更讓她緊張。「你昨天有見到什麼人嗎?」

「咦?你知道啦?」她倏地忘記方纔的事,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脖子。她怯怯的打量他,雖然昨天一口就答應韶節要介紹竣耀給他認識,但是臨到竣耀面前她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呢?就他之前和長贏見面的情況來看,他似乎並不太贊同家裏人對她的約束。雖然韶節不一樣,可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把之前在長贏那憋的氣也算在韶節頭上?

她那心虛的模樣落在李竣耀眼中,更是暗示著他不願承認的事實。

「呵。」他自嘲的輕笑一聲,告訴自己這樣也好,本來還在煩惱兩個人的未來,現在不需要了。

這一刻,他終於下了決定。

「我要離開了。」

「什麼?」余玄英反應不及,怔怔的看著也,不能明白他這句話的涵義。

「我要回紐約。」看著眼前的人兒,李竣耀內心深處還是湧起了陣陣不捨,但是想起昨日那令人心痛的畫面,他還是冷硬的說出決定。「確切的時間就不再通知你了,這段時間謝謝你的招待。」

余玄英還是眼兒不眨的看著他,他說的話她都聽見了,卻完全沒有辦法理解。他這樣說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她都聽不懂?

「你……」強烈的不安盤據她的胸口,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只能緊緊的攬著他的衣袖,片刻不敢鬆手。

「我沒打算談遠距離的戀情,所以我們分手吧。」終於還是說出口了。雖然心裏並不若他表面的冷靜,但他還是說出來了。

既然都下了離別的決定,他也就不想去扯破有關那個男人的事了,這是他最後能給予她的溫柔,也是維護了自己身為男人的尊嚴。

就當做他們是因為距離而平和分手的吧。

余玄英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怎麼……怎麼會……」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不明白的看著他一臉的平靜。

分手?他真的說了這句話嗎?明明前幾天還戀戀不捨、不願意離開的,怎麼現在就能夠這樣輕鬆的說要分開呢?

「我……我可以打電話給你,我們也能視訊」她慌亂的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他分開。「我可以一放假就去找你……你才說了會給我時間,你還說我們兩個人可以一起解決所有問題的……」

明明在他去新加坡前才那麼溫柔的這樣告訴她,怎麼會一回來就天翻地覆了呢?難道是她沒有答應跟他去美國,所以他決定放棄了嗎?

看著她露出像迷路孩童般的脆弱,李竣耀的心裏也不好過,但他強迫自己不能心軟,既然下了決定就不能再回頭。

更不用說,還有別的男人橫互在兩人之間。

對於愛情,他嚴厲的容不下任何曖昧。

「沒用的。」他刻意的冷酷,斷絕了她的希望。「我們分手。」

平素流轉著嬌媚光彩的大眼現在已經蓄滿了淚水,余玄英呆呆的看著他決絕的模樣,就彷彿是從來不認識他一般。

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那個抱著她吻著她、連說話都捨不得大聲的人嗎?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見她落下眼淚,李竣耀抿了抿唇,刻意的調盯目光,伸手拉開她仍挽著自己的纖細手臂。

「我還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他輕輕巧巧的逐客,就怕自己忍不住心軟,擁她入懷。

余玄英仍是看著他,即使淚水模糊了視線也不去擦,就這樣看著。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不知道他又說了些什麼,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說了些什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他的房間、怎麼走出飯店的,只知道當電話那頭傳來熟悉至極的嗓音時,她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哭。

「歆節--」

一樣的夜晚,一樣的庭院,桂花香淡了許多,躺椅上的人心境也有所不同了。

余玄英盯著漆黑的天空,瞇著眼找尋著記憶中的星光,余韶節就躺在與她並靠的躺椅上,閉目小憩。

余玄英倒是不敢閉眼,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段如美夢一般的日子,那時候她的身邊陪著一個男人,那個男人總是溫柔的看著她,陪著她四處尋找美食,總是含笑的看著她笨拙的動作,總是寵溺的將她環在懷中餵她……

她不願去想最後會面時,從他口中吐出的冷酷言語,只想留住兩人那美好的相處時光。

她忍不住的歎了口氣,逸出的話聲比平日多了份沙啞,顯得更沒精神。

「我是不是很笨?」她略帶哀怨的轉頭看向弟弟。

這一個月都是韶節陪著她,從那天將她接回家讓她哭了一整晚後,韶節就沒放心過,就算現在躺在自家院子裏乘涼,他也緊緊的握著她的手。

似乎從有記憶就是這個樣子,她不過是掛著「姊姊」的頭銜,事實上總是仗著韶節在她身邊打點一切。

「不是,你只是太單純了。」他安慰著。

「可是單純其實有時候就是單蠢的同義字。」余玄英不接受他的說詞,翻個身又看,向夜空,突然覺得其實自己滿失敗的。

「妳不是。」余韶節握著她的手緊了緊。「你這樣很好。」

他見過太多現實生活中的爾虞我詐,所以更珍惜暖暖的單純,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保有這份純真,無憂無慮的過完這一生。

一直以來,自家人的心裏都是這麼打算的,即使是有點保護過度,但他們沒一個改變過這決定。

「可是我覺得自己好傻。」余玄英再次歎息。「明明人家都把話說得那麼絕情了,我卻還是忍不住的想他。」

這一個月來,她沒有停止過想他。

余韶節沈默了好一會,才問:「真的那麼喜歡他?」

以前也不是沒有人闖過他們設下的「封鎖線」對暖暖擺出追求的姿態,但從沒見過她如此惦記一個男人……余韶節心裏不免有些吃味,更不用說他們才相處一個多月。

「當然喜歡啊。」余玄英毫不隱瞞。

「為什麼喜歡他?」余韶節忍不住問了相同的問題,雖然並不覺得再問一次就能得到答案,但是心裏憋著一股怨總是要吐出來。

那男人雖然說工作能力出眾,擅長找出各家公司的管理問題後整理重組,對外則是一貫的友善親和,但他瞧著更像是無情,跟任何人都能言笑晏晏,卻跟誰都有著距離。

就某個角度來說,他跟李竣耀是同一類人,彰顯於外的人格特質不過是迷惑他人的一種障眼法。

沒心眼的暖暖對上他,也難怪都分別了一個月仍是這樣無精打采的,無法從分手的傷悲中走出。

「哎,喜歡就是喜歡,你就是再問我十遍我也沒辦法說出為什麼啊,就跟你說過那是一種感覺了。」余玄英忍不住白他一眼。

好,果然又是這個無法說服他的答案。余韶節認了。

「我知道了。」他歎氣,看來自己得想想辦法了,雖然感情的事不能勉強,但是試一試總是好的。

即使他不懂暖暖口中所謂的「喜歡」,也對那個男人沒好感,但是他希望暖暖能開心。

只要是她想要的,他會盡己所能的幫她弄來。

「我想辭職。」余玄英突然又扔出炸彈,讓余韶節難得的一楞,轉頭看她。

「你不是很喜歡這份工作?」這可是她少見的堅持,當初她要求的時候,家裏其他人是一致投下反對票的,因為工作太辛苦、出入的人太複雜,怎麼想都不放心讓她去。

但就是因為知道她有多喜歡、多想要,所以他還是力排眾議的幫她說服了所有反對聲浪,並且幫她出面請求表姑媽幫忙安排職位。

現在,她居然想要辭職?

余韶節再一次深刻的認知到,暖暖是真的很喜歡那個男人。

「嗯,可是我不想待在有他記憶的地方,那樣好痛苦。」余玄英誠實的道。她和李竣耀就是在那邊相遇相識的,每次走出後門,她都有種他會帶著笑容出現的錯覺……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每每認清事實後,總是讓她心裏一陣揪痛,她不想再繼續這樣子了。

「反正餐廳不是只有這麼一家,換個環境也不錯。」

這時候,余韶節才相信她是真的對那個男人用了心,要不然不會連她最重視的這份工作都願意捨棄。

「嗯,要不你先休息一陣子吧,你也好久沒休過長假了。」他轉頭看向她。「要不然我叫素素陪你回外婆家住一陣子?」

「不用啦,素素自己也有事要忙,而且我又沒有生病什麼的,不需要你們特地來陪我,也不用休什麼長假。」她不只不想休假,更想藉由新工作來讓自己忙碌,最好是忙得連半點休息的時間也沒有,晚上一回來沾枕就能陷入夢鄉,這樣子才不會老是想起他。

「要不妳去旅行吧。」思量半天,他如是建議道。「找新工作也需要時間,你知道爸媽一定不放心你自己去找工作,不如留職停薪,你現在心情不好,就出國散散心,轉換一下心情,等回來再決定是要繼續待在萬福樓,還是另外做打算。」

「可是……」余玄英遲疑著,其實她現在一點也不想動,更不用說出國散心了,可是韶節說的也有些道理。「我再想想看好了。」

余韶節捏了捏她的手,重又閉上雙眼沒再勸說,只是在心裏開始過濾幾個知名的旅遊國家,不管用什麼方法,他都有信心能讓暖暖聽他的安排,至於那位李先生上次沒有機會以親屬的身份跟他認識,他心裏的確是感到一絲可情的,也該好好想想,該怎麼樣跟他自我介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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