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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黎芯 -【投男送抱】《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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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4 00:04:4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黎芯 - 投男送抱

老天爺啊!真市有夠給他不公平耶!平平都是家裡滯銷的女兒,為什麼她就要分配給日本的桃太郎?!連阿貓阿狗統統都嘛知道,日本男人都是既好色又變態的耶!她才不要便成阿不幸咧!對!心痛不如馬上行動,她決定遠渡重洋親自去驗貨,再考慮咬不要主動投案,沒想到他真的真的很不賴耶!讓她忍不住想要努力裝可愛,企圖引起他的注意,而她才想跟他一步一腳印,全國走透透,從朋友慢慢的變成情人,可她那深宮願婦的姐姐竟然莫名其妙的跑出來,還說要跟她完換夫遊戲?!不行!為了鞏固她的所有權,她只得先下腿為強,和他先有後婚,只是,他怎麼樣樣都能幹,偏篇那方面像智障?!害她不得不親自下海技術指導,忘他成為她有實無名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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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4 00:05:19 |只看該作者
  序

  自從去年底在報紙上,看見一篇關於漫畫月刊附贈千禧年月曆的報導後,這幾個月來我又迷戀上一件事,那就是收藏漫畫月刊。

  不過,搖筆桿賺稿費實在太辛苦了,每月出版的漫畫月刊少說也有十幾本,雖然每本都好看,但全部買實在太「敗家」,在景氣復甦、稿費調漲之前,只好每月精挑個了兩本,而有附贈品的,當然就是我這貪小便宜又酷愛漫畫精品者的優先選擇!

  記得不曉得曾在哪本小說的序裡寫過,小時候我曾經瘋狂地希望長大能當一個考古學家或漫畫家,所以我曾經拿鏟把別人家的空地挖出個大洞,說要找老師說的貝殼還是生物化石的傻事,也曾經拜班上某個漫畫高手為師,還加入美術社,一心一意要朝這兩個志願發展。

  但是,太多的原因讓我只能把兒時的志願改成夢想,當考古學家的事就由收集石頭、貝殼化石,看看相關的報導、書籍,過過乾癮;當漫畫家的事,就偶爾畫一畫來自賞!畢竟對於生為獅子座,但曾因在工作方面要求完美而被誤認為處女座的我而言,寫小說不必擔心字跡美醜的問題,而畫漫畫我可是獨鍾美形畫法,還超過貼網點,別說一格可能畫上一天,一本可能耗時一年,連稿費可能都不夠我買網點紙。

  所以,雖然我好想把自己的小說改編為漫畫,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啦,因為上有高堂,下有一雙可愛弟妹,我要是太「浪漫派」,可有一群人得被我連累,強迫「節食」,所以在我不愁吃穿之前,還是好好寫我的小說,把當漫畫家這個夢想先「供奉」起來吧!

  SO,原本這篇序想以漫畫形式替代,結果在我不經意發現已有人以漫畫代序,連忙又乖乖地以文字作序,免得被說成模仿,那就吃力不討好了。

  拉拉雜雜地扯了一堆自己的事,又忘了介紹故事,不過沒關係,看封底文案也能瞭解故事大綱。近來我書中的主人翁好像常常在「周遊列國」,這回也有日本、法國的景致描述,以心理學來說,這叫做「移情作用」,表示作者想出國想瘋了!

  所以,大家一起發動「念力」,祝我早日能天降橫財、出國HAPPY吧!那我回來後一定辦個讀友抽獎,也來狂送禮物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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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4 00:06:1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在以“紅櫻”為標志的“櫻島財團”總部大樓里,遠藤拓郎正結束了一場並購案的會議,難得偷閒的站在落地窗前遠眺著夕陽余晖。

  身為全日本數一數二的大財團副總裁及未來繼承人,他的日子可是過得比工蜂還辛苦,仿佛一天七十二小時也不夠用。

  因此,他非常希望自己能有幾個兄弟幫忙打理這龐大的企業王國,可惜他只有一個寶貝妹妹,而且她大學還沒畢業就談了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搞得全家雞飛狗跳,甚至成了報紙的頭條新聞。

  所以,凡事都得靠他自己,他只能認命!

  有誰會知道呢?在別人眼中是天之驕子的他,可是忙得連交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的可憐蟲哩!

  “哥!”

  沒讓秘書通報,遠藤奈緒美揚著一臉笑,開門走進入辦公室。

  “你怎么來了?”遠藤拓郎問。

  “想你呀!”她的嘴巴一向甜,“我問過你的秘書了,她說你今晚沒應酬,我在你最喜歡的那間法國餐廳訂了位,可不可以陪我去吃一頓燭光晚餐呢?”

  “呵!”他微笑地走近她,寵溺地捏捏她的鼻子。“我看八成是阿徹出差,你送他到機場才‘順便’進公司來看看我吧?”

  她甜甜一笑,“‘順便’也是一份心意呀,如果心里沒想到你,可就是連順道進來也懶!”

  “是、是,我會心存感激的。”他半開玩笑地說。

  遠藤家的事業遍及海內外,父母工作繁忙,從小他們兩兄妹就像是被“放養”給家中成群的傭人和家教老師一樣。

  在這樣的環境下,兩人簡直就是“相依為命”長大的,拓郎對待這個唯一的妹妹的方式像哥哥也像朋友,因為兄妹倆感情極好,即使奈緒美已經結婚,但彼此還是經常以電話保持聯系,而奈緒美更是一有機會便會來看看這個至今仍孤家寡人一個的老哥。

  “哥,你明年就三十歲了吧?”

  “嗯。怎么突然問這個?”

  她提起一件陳年往事,“記得你二十四、五歲的時候,媽媽曾經想幫你安排相親,可是你堅持要等到三十歲再談婚事,你還記得嗎?”

  他愣了一下,大概了解她話中的含義。

  “沒錯,你不提我都忘了,我猜媽下回回來一定會跟我談起這件事。”真是傷腦筋!

  她有些擔心,“當初媽為了阻止我跟阿徹在一起,不惜將我綁到瑞士軟禁,還雇了一大群人荷槍防守,結果最后我還是被阿徹救了出來,還先斬后奏,就地在瑞士結婚,這件事把她氣炸了,這下子如果你想自由戀愛結婚,肯定會難上加難。”

  “我早就不奢望會有自由戀愛的機會了。”

  “為什么?”

  “因為我是遠藤家的獨生子。”他自嘲地說:“爸媽傾盡全力栽培我成為接班人,無非就是為了遠藤家的事業,還有以我的條件娶進對‘櫻島財團’助益最大的女人。”

  “哥,你真的甘願淪為利益結盟下的犧牲品嗎?”她覺得十分不值。

  “犧牲品?好恐怖的說法。”他淡然微笑,“我想,媽再怎么愛錢,也不至于要我娶個慘不忍睹或身有惡疾的富家女吧?更何況還有爸爸在把關,他們所挑的對象應該不會太離譜。”

  她搖搖頭,“我相信爸媽一定會嚴格要求對方的家世、學歷與外貌,畢竟遠藤家女主人的外在條件不能太差,但是萬一她的興趣、嗜好和生活習慣與你大不相同呢?!”

  “小姐,你今天是來請我吃飯,還是專程來嚇唬我的?”

  “我不是要嚇唬你,只是——”

  “我懂。”拓郎離開辦公桌來到她面前,輕拍了拍她雙肩。“放心吧!如果媽挑了一個我難以認同的結婚對象,我也不會傻傻地接受,反正我現在又沒有交往的對象,一切等她開口提起我的婚事再說!”

  他眨眨眼,略帶頑皮地接著說:“況且,有了你這個壞女兒開先例,必要時我也可能逃婚,到時候可要請你跟阿徹幫忙!”

  “那有什么問題!”

  他半開玩笑地說,但奈緒美回答得可認真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為了最疼愛她的哥哥的終身幸福著想,她只好再次背叛母親,盡力幫助哥哥追求屬于他的幸福!

  ☆☆☆

  遠藤拓郎正置身于一場極為無聊的宴會中,他不斷地和前來與他攀談的人們應酬,可其中大部份的人全是他不認識的。

  精明能干的秘書已經替他過濾了無數的喜、喪帖和邀請函,但他還是免不了的得出席一些無聊的宴會,就像此刻。

  明明已經乏味得令他忍不住打呵欠,但是被眾人圍著說話,他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樂在其中的虛偽模樣,端著酒杯和大家談笑風生,真是辛苦極了!

  最慘的是,還得應付宴會主人硬是把女兒介紹給他的糗境。

  沒錯,頂著“櫻島財團”未來繼承人的頭銜,他在政商界的長輩眼中可是最佳女婿人選,在上流社會的社交圈里也是熾手可熱的“搶手貨”。

  但是,看多了那些主動對他投懷送抱的富家女那種矯柔做作的面孔,還真是令他倒盡胃口,一點追求的欲望都沒有。

  唉!他還真希望自己也能遇上一位足以令他瘋狂的女子,讓他轟轟烈烈的談一場戀愛,把身份、地位全拋在一旁,好好愛一回!

  可惜,他始終沒遇到這樣的女子。

  “哈,我先馳得點!”

  遠藤拓郎好不容易脫身來到自助餐台邊,他才想夾起其中一盤僅剩一個的魚卵卷,卻突然閃過一只快手“先下手為強”。

  接著傳來奇怪腔調的女孩聲音,他側轉頭一看,如向日葵般燦爛的甜美笑容,在她洋娃娃般嬌俏的臉龐蕩漾。

  燦金色的長發在燈光下閃動著光芒,寶石般的湛藍眸子眼波流轉,精致的五官像是雕刻而成,美得出奇。

  沒有西方臉孔的蒼白與雀斑,臉蛋上透著淡淡的粉紅,精美得一如搪瓷娃娃,唇角還噙著淘氣的笑。

  那臉孔明明就如天使般還帶著稚氣,可是將視線往下一移——合身的晚禮服卻又凸顯出她惹火的身材,豐胸、纖腰、翹臀,無一不成熟。

  奇怪!他怎么沒發現有這么一位絕色佳人在場呢?

  “你看夠了嗎?”

  女孩略帶取笑的聲音將遠藤拓郎拉回神,糖果般的甜美笑靥依舊。

  “不夠,所以我暫時還不打算移開視線。”

  他誠實的說法讓她明顯的一愣。

  她僵硬的一笑便不再理他,將注意力轉移到餐台的食物上,他視而不見。

  這下子輪到遠藤拓郎納悶了。

  他可是政商界里的“偶像人物”有多少人想跟他攀談,和他拉攏關系,怎么她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呢?

  “你是單獨赴宴嗎?”他干脆大膽的問。

  “嗯,早知道這個晚宴這么無聊,我當初就不‘混’進來了!”

  混進來?

  遠藤拓郎看著微噘起唇的她,突然明白她為何會對他“興趣缺缺”了。

  看來這個約莫二十歲的金發小美人,一點也不知道此刻站在她身旁的,可是被預估將在新世紀成為日本地下經濟操控者的“櫻島財團”少東呢!

  “為什么你要溜進來參加宴會呢?”他微笑提醒,“如果被發現,你肯定會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攆出去,宴會主人的脾氣可不太好喔!”

  “脾氣不好?我看他連品味、格調都不怎么好!”她仰起嬌俏小臉,狐疑地看他,“會場布置得很虛華、食物也只是差強人意,雖然在場的每個人都掛著笑臉,可是全讓人覺得很虛偽,你常常參加這么無聊的宴會嗎?”

  他笑說:“如果讓河合先生聽到你這么批評他主辦晚宴,他八成會氣得火冒三丈,立刻叫警衛把你扔出去,你還是小心說話比較好。

  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只是想知道,日本上流社會的交際、應酬情形是如何,現在我已經看過了,什么時候都沒有關系。”

  這下他更好奇了,“你為什么要知道日本上流社會的交際情形?”

  “因為我日后恐怕得一再參加這種無聊的宴會。”

  “什么意思?”

  “很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她毫不猶豫地賞他一個軟釘子。

  “那么,你的名字該不會也是個秘密吧?”他不懂自己為什么想認識她?

  “妮琪。”她爽快的回答,“你呢?”

  “遠藤拓郎。”他學她的口吻,“你可以叫我拓郎。”

  “拓郎——”

  她有些拗口地重復了一次他的名字,帶著異國腔調的口音讓人聽來不免覺得好笑。

  “你一直待在這兒跟我說話沒關系嗎?”妮琪提醒他。“小心你的女朋友會吃醋喔!”

  “女朋友?”他何時蹦出個女朋友?

  妮琪的眼光瞟向一名正冷眼朝他倆望著走來的銀衣女子。

  “就是那個身穿銀色晚禮服的美女呀!”她調皮地眨眨眼,“我看她已經忍不住的想沖過來興師問罪了。”

  不用回頭看,他也知道妮琪指的是誰。

  “河合小姐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今晚宴會主人的小女兒,我跟她不過是剛剛認識而已。”他還故意加上一句,“目前我並沒有女朋友。”

  她露出存疑的眼神,“是嗎?”

  “是呀!老實說,河合小姐那種緊迫盯人的態度,實在令人頭疼呢!”

  她嫣然一笑,“呵!讓我來解救你脫離苦海吧!”

  遠藤拓郎還沒來得及反應,妮琪便已取下他手上的盤子,往桌上一擱,拉著他往宴會廳后方的露台走去。

  他的一舉一動皆為眾人矚目,在如此盛大的宴會上被一個金發藍眼的女子拉著走,他知道自己大概又會招來腓聞了。

  奇怪的是,他一點嫌惡感也沒有,她這種率直的行事作風對他而言還挺新鮮的,而且他也很想知道她要如何“解救”他?

  所以,他就乖乖地被她牽著走!

  “嗯:外頭的空氣舒服、自由多了!”

  自由?拓郎不曉得外面的空氣自不自由?他只知道妮琪雙手扶著露台欄桿,迎著夜風仰起臉、阖上眼,讓風柔柔吹拂著她宛如金色波浪的秀發的模樣,簡直就像坐在岩礁上的美人魚般引人遐思。

  “好美——”他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是啊!今晚的夜色的確很美。”

  妮琪睜開眼,以為他指的是眼前明月高掛的美景,于是贊同地附和。

  “陪我跳支舞吧!”

  她伸出手,向他提出邀請。

  “沒有音樂,你想跳什么樣的舞步?”

  他握住她柔嫩的小手,覺得今晚的自己似乎有些瘋狂。

  妮琪輕輕哼著一首他從未聽過的歌,兩人很有默契地隨歌起舞,踩著一致的步伐,沉入了兩人世界中。

  廳內的嘈雜聲在一瞬間消音,遠藤拓郎耳中只能聽見妮琪美妙的歌聲。

  他一手輕握著佳人柔莠,一手輕攬著她的纖腰;雖然曾與無數美人共舞過,但他此刻的心情卻像是跳生平第一支舞般,令他有些忐忑。

  她究竟是誰?

  她靜立時是如此優雅出眾,起舞時是如此婀娜多姿,在他所見過的女子中,她是頭一個能令他神魂顛倒的。

  她會是什么身份?記者?商業間諜?或者是半夜十二點整便會消失的灰姑娘?

  “打擾了——”

  此時,自己的白馬王子被人“拐”走的河合亞紀,卻不識相的出現在露台入口前。

  “有事嗎?”

  妮琪停下舞步問,面對著對方眼中難以掩藏的妒意,她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悠哉樣。

  “請問小姐貴姓?”亞紀眼中閃過一絲戲谑,“真抱歉,而在場賓客中也似乎沒有與你同行的友人,我記得我們不曉得你方不方便將姓名告知,方便我查對賓客名單?”

  “你查不到的。”妮琪坦白告之,“我根本不在宴客名單中。”

  拓郎原本要出面為她解圍,佯稱妮琪是他帶來的女伴,卻沒料到妮琪竟老實招出自己未受邀請的事實。

  “你承認你是‘非法入侵’?”

  亞紀一臉勝利者的得意表情,以嚴重的語氣指控妮琪。

  “今天的晚宴是嚴禁拍照、錄音的,我懷疑你是記者,所以,請你合作一點,讓警衛搜身,否則我就要麻煩你走一趟警局!”

  “河合小姐,我想——”

  拓郎正想幫她求情,但兩個女人卻各自行動起來,一個揮手招來警衛,一個匆忙在他頰邊留下一吻便往廳里跑。

  “再見!”

  不等警衛來抓,妮琪便靈活地鑽入人群中。

  會場內霎時一片混亂,六名身材魁梧的警衛在人群中追趕,卻見她滑溜得像條泥鳅,一眨眼的工夫就溜到了樓梯口。

  頑皮的她朝警衛們扮了個鬼臉,手上不知何時拎了個碎冰桶,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她將碎冰往階梯上一倒,扔了桶子便跨上樓梯扶手,像表演特技似地一路滑下。

  幾名警衛急著下樓追趕,結果腳踩碎冰一個個摔得四腳朝天,沒人注意到遠藤拓郎已趁亂搭著電梯下樓。

  “妮琪!”

  他終究還是慢了一步,等他追出別墅外,只能遠遠目送著騎著機車消逝于夜色中的美麗身影。

  “看來灰姑娘忘了留下她的玻璃鞋了——”

  他怅然若失地望著夜空中的明月,喃喃自語。

  ☆☆☆

  高中時期的好同學成了灸手可熱的年輕畫家,在畫展的開幕茶會上,遠藤拓郎自然也莅臨捧場,應記者的要求和畫家好友合照。

  “大家盡管拍,只是別忘了今天的主角是柴田大師,照片應該放在藝文版,而不是財經版,別搞錯!”

  他對著一名熟悉的財經記者說。

  在記者們心滿意足的散去后,遠藤拓郎才總算得空和好友聊聊近況,並且跟幾個藝文界的朋友們交談。

  但是,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飄過他眼簾,吸引了他的視線。

  會是她嗎?

  看著紅帽下身著軟呢連身洋裝的窈窕身影,一雙棗紅長靴上的修長玉腿如雪雕般勻稱,教人忍不住發出贊歎。

  借口賞畫,拓郎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朝一幅名為“極光”的油畫走去,在紅帽女郎身后站定。

  “妮琪?”

  紅帽女郎翩然轉身,朝他嫣然一笑。

  “嗨,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又見面了。”他很高興她還記得他,“你也是柴田的畫迷嗎?”

  妮琪甜笑著搖頭,“我是被美術館外的那幅‘極光’海報給吸引進來的,我對柴田大師的畫作一點概念也沒有。”

  “你喜歡這幅畫?”她正站在“極光”前。

  “嗯,它讓我想起去年我在加拿大黃刀鎮上所看見的極光,像霧、像飛羽、又像舞動的火焰,和這幅畫幾乎一模一樣。”

  她突然將視線由畫作移到他臉上,“你知道極光形成的原因嗎?”

  “是由快速運動的電子或質子,撞擊稀薄高層中的大氣層所造成的,對吧?”他可沒那么容易被考倒。

  “據說,太陽閃焰會在瞬間釋放熱能,產生五千萬度高溫云塵,所釋放出的太陽風影響了地球磁場而顯現出‘極光’。”她俏皮地眨眨眼,“這是另一種說法。”

  “你喜歡科學嗎?”極少有女孩會以科學作為閒聊的話題。

  她神秘一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往下一幅名為“瞬雷”的畫作走去。

  “這幅畫讓我想到赫曼.赫塞的詩——雷雨前的一瞬。”妮琪望著跟隨她而來的遠藤拓郎,以微帶挑釁的口吻問:“這位得過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在日本似乎沒什么名氣,我想你大概也沒讀過他的作品吧?”

  這是考試嗎?

  剛才是科學,現在是文學,遠藤拓郎總覺得她似乎故意在測試他的涵養。

  然而,他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的腦袋里所有的知識可是能編成一部百科全書哩!

  黑暗中狂風亂竄

  白色雨網自暗夜中殺出

  雨絲重重擊打著森林

  閃電眩目,冰雹應聲墜落

  因電擊而生的火焰怵目驚心

  雷聲轟然鳴響

  遠藤拓郎看見她在聽見他吟詠出詩中末段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激賞。

  “用這首詩的最后一段來形容這幅取名‘瞬雷’的畫,的確是再貼切不過。”他半開玩笑地說:“這幅畫太抽象了,也許在畫框下方再加上一張解說卡,把大師這淺顯易懂的詩作附上,如此一來,原本看不懂的人也能稍稍體會畫中的意境了。”

  “我原以為商人全都是不懂得欣賞詩文的呢!”妮琪打量了他一番,“你知道嗎?我總覺得你比較像是藝術家,而非企業家。”

  他思索著,“這是誇獎還是批評呢?”

  “是誇獎,難得你身上的銅臭味沾染得不多,腦袋里不是只有名和利,不像我爹地——”

  話說到一半突然打住,妮琪總是掛著微笑的臉上,頭一回浮現憂傷的神色。

  “你有心事嗎?”他問。

  “呃……沒什么。”她很快地便從憂傷中抽身,換上笑臉。

  遠藤拓郎明白她不想繼續方才的話題,便也識趣地不再追問。

  妮琪看了下手表,對他說:“我有事得先走了,再見!”

  “等等!”

  拓郎飛快地拉住她的手,他可不敢奢望賭兩人會有接二連三的巧遇。

  “我要如何才能再見到你?能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妮琪抿唇想了想,忽然朝他伸出手。

  “你有名片嗎?”她不答反問。

  經她這么一提,遠藤拓郎才想起自己一直忘了遞上名片,連忙從西裝口袋抽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我暫時不能給你電話號碼,不過我答應會跟你保持聯絡。”她將名片放進皮包里,“改天見!”

  “明天!”遠藤拓郎又攔住她,“明天晚上可以見個面嗎?時間、地點由你決定。”

  “為什么急著再見我?”

  藤藤拓郎頓時啞口無言。

  他無法否認自己心中對妮琪的好感,他就是沒有理由的被她吸引。

  可是,就算能順利交往又如何?

  父母對他的婚事絕對會干涉到底,他有選擇交往對象的自由,卻沒有選擇結婚對象的權利。

  呆呆凝視著她,遠藤拓郎突然不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為了不讓自己陷入兩難的局面,一直以來他都未讓自己深陷情網,不為任何女子動心,他早已做好心理准備,迎娶他們心目中理想的兒媳婦。

  但是,眼前這名女子卻讓他有了戀愛的沖動,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令他深深迷惑。

  妮琪看著盯她半晌還吐不出一個字的他,沒來由地笑歎一聲。

  “好吧!明晚見,時間和地點我會再告訴你,就這樣!”她伸指輕點了點他的鼻尖,“不准再攔我,你會害我趕不上約會時間的。”

  他有點吃味,“跟男朋友約會嗎?”

  “我男朋友的位置還懸缺呢!”

  她邊說邊后退,揚著笑轉身朝大門走去,如浪翻飛的金發仿若陽光羽翼,把遠藤拓郎的心也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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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拓郎,幫我拿那個竹莢魚壽司!”

  “那個荞面好像滿甘口的,要不要順便幫你拿一碗?”

  “可是我吃不了那么多。”

  “那就一人一半吧!”

  “嗯。”

  妮琪和遠藤拓郎看著旋轉壽司台上的各式菜色,興奮得像個孩子似地。

  遠藤拓郎不禁感歎起來。自己有多久不曾這么悠閒的吃一頓晚餐了?

  “你在看什么?”

  妮琪留意到他凝視的目光,不禁奇怪的問。

  “我一直很好奇,你的外表明明是西方人,可是你的日文說得很流利,對日本料理似乎也很能適應,你究竟是來日本觀光的旅客?還是一直旅居日本?”

  這一點對他而言很重要,他想知道她是否隨時會離開日本?!

  “十天前我第一次來到日本。”在他訝異的眼光中,她繼續說:“不過我學了多年日文,也經常吃日本料理,加上我可能會在日本長住一段時間,必須努力適應才行呀,”

  “請問你來自哪一國?來日本做什么?”他好奇的追問。

  “這不重要吧?”

  很好,又吃了一次閉門羹!

  他皺眉苦笑,“你的姓氏保密、出身保密、電話保密、地址保密,我覺得自己好像在跟一個幻影共進晚餐一樣。”

  “因為還不到告訴你的時候嘛!”她堅持不肯松口。

  “真不公平,我把我的姓名、職業、電話、住址全都告訴你了,你卻對自己個人的資料守口如瓶,我是在跟諜報人員交朋友嗎?”

  妮琪被他的說法給逗笑了,“就算你不說出自己的身份,我也知道你是誰,你‘走紅’的程度可不輸偶像明星喔!”

  “如果我真有你說的那么有名氣,那我可不敢答應你來這里用餐了。”他環顧室內一周,“還好,我看現在在餐廳里用餐的人,平常大概是不看財經新聞,否則現在恐怕有好幾雙眼睛盯得你吃不下飯。”

  “說不定明天我們兩人還會上報,標題是‘櫻島財團’未來繼承人的新歡——神秘金發女子?”

  妮琪邊說還邊做動作,仿佛真的已經看到報紙上的標題似的。

  他摩挲著下巴,“那我是不是該打電話去通知記者來采訪?我想那些記者一定會比我更急著查出‘神秘金發’的真實身份,到時我就可以‘坐享其成’!”

  “你真的這么介意我的身份嗎?”他的玩笑話顯然令她不怎么開心,“難道你是急著想知道我是不是出身名門的名媛淑女,再決定我夠不夠資格跟你做朋友嗎?好吧!那么我告訴你,我只是個普通人,如果你覺得和我在這里用餐有失身份的話,趁現在還沒有人認出你,你趕快走吧!”

  她微噘紅唇,張嘴塞下一個明蝦壽司,眼睛盯著吧台上不斷流轉的食物,很明顯的在生氣。

  “唉,我認輸了。”

  一句話引回了妮琪的視線,“你認輸?”

  他故意裝作無奈聳肩,“輸給你的倔強,為了這點小事和你翻臉不值得,被人說成是拜金主義者更不值得。”

  “我沒有說你是拜金主義者。”

  “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吧?”他指著自己的臉問:“我看起來真的那么卑劣嗎?”

  “誰教你說要讓記者調查我的底細?好像我是有前科的壞人一樣。”她一臉嬌嗔,“如果我沒記錯,是你主動跟我交談,也是你要求跟我見面,又不是我死纏著你不放,對你有所企圖。”

  “別生氣嘛!”他手拄著下巴,微笑看她。“我只是想多認識你一些,讓自己感覺比較踏實。”

  妮琪望著那張俊朗好看的東方面孔,心跳無端端地漏了一拍。

  “那是因為你太習慣于掌握一切了。”她回避他的視線,玩著自己垂散胸前的一绺長發。“為什么不讓自己放松,偶爾糊塗一次呢?”

  “偶爾糊塗?”他不太懂她的意思。

  “跟我交朋友是一種冒險,因為你對我一無所知。”她托腮笑問:“你覺得我值得你冒險嗎?”

  遠藤拓郎看著她玩笑似的神情,突然覺得十分有趣。

  “我不確定值不值得,但我願意冒險一試。”他知道自己已無法抽身,她越是神秘,越是吸引他想一窺究竟。

  “呵!隨便你,但后果自行負責喔!”她從旋轉台上取下一盤鲑魚手卷擱在他面前,“不過你盡管放心,我對你的財富沒有興趣,不會謀害你的。”

  是啊!頂多就是偷走我的心!

  見她隨手一取就是他最愛吃的手卷,略帶淘氣的個性又那么合他胃口,先前聊起興趣、嗜好也如此雷同,讓遠藤拓朗想找出兩人的不合之處都很難。

  用完餐,兩人正討論著接下來要去哪玩,沒想到一出餐廳,天空已飄起綿綿細雨。

  “我打電話叫司機——”

  遠藤拓郎才剛拿起手機,想要叫在附近待命的司機把車開到餐廳前,沒想到妮琪卻阻止他打電話。

  “陪我散步吧!”

  他還沒搞清楚狀況,就已經被妮琪挽著手臂拉進雨幕中。

  ☆☆☆

  “哈啾——”

  才放下卷宗,他便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一定是昨晚淋雨惹的禍!

  昨晚他們真的是玩瘋了!

  兩人不但淋雨走了一大段路,最后還跳進噴泉池里打水仗,渾身濕透。

  不過,他真的從未玩得如此盡興,尤其當兩人買了烤蕃薯,背靠著背坐在公園的溜滑梯下邊吃、邊看雨景的那一刻,他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

  “副總裁,二線有您的急電。”

  電話里傳來秘書的聲音,把遠藤拓郎的游思拉了回來。

  “我知道了,謝謝。”

  他切斷內線,立刻接起二線電話。

  “喂,我是遠藤拓郎。”

  “遠藤先生嗎?我們醫院收到一名車禍傷者,在她身上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文件,只有一張你的名片,是位金發的外國女子——”

  腦袋霎時一片空白,不及細問,他連忙拿起筆抄下醫院的地址及病房號碼,十萬火急地沖出辦公室。

  ☆☆☆

  已經五個小時了。

  妮琪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持續昏迷不醒,讓守在一旁的遠藤拓郎憂心不已。

  經過醫生診斷,妮琪除了膝蓋上的輕微擦傷之外,並無其他外傷,但是卻有腦震蕩之虞,所以他寸步不離的守在病床邊,不敢掉以輕心。

  “她是你的女朋友嗎?”

  問話的是送妮琪來醫院的路人幸子,肇事的機車騎士早已騎車逃逸了。

  “目前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他誠實的回答。“咦!你不是已經回家了嗎?怎么又來醫院?”

  “我經營的咖啡店就在這兒附近,我剛剛去買了一些奶油球,經過醫院就順道來看看她醒了沒有。”

  她走到病床邊,只見妮琪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依然沒有轉醒的跡象。

  “醫生有沒有說她什么時候會醒?”她問。

  “沒有。”他臉上滿是擔憂,“她的頭部外觀看不出曾遭受撞擊,檢查結果也沒有顱內出血等現象,現在只能等她自然清醒了。”

  幸子環顧房內一圈,“她的親人呢?”

  這個問題還真是有些令他尴尬。

  “呃,其實我跟她認識不久,還不曉得如何聯絡上她的家人。”等妮琪醒來,他非得要她松口才行!

  “萬一她一直昏迷不醒——”幸子頓了一會兒又說:“抱歉,我不是在詛咒她,只是她如果一直維持現狀,你打算怎么辦嗎?畢竟你們只不過是認識不久的朋友。”

  幸子的話對他而言無疑是個打擊。

  從進醫院到現在,他一直在等著妮琪蘇醒,從來沒想過她會有持續昏迷的可能性。

  見他陷入了沉思,幸子便開口說:“其實我本身是游民之家的義工,如果你有難處的話,我可以將她轉到——”

  “多謝你的好意,我會照顧她的。”遠藤拓郎堅決的回答,“如果她真的一直昏迷下去,就算聯絡不到她的親友,我也會照顧她一輩子。”

  聽他這么說,幸子露出太陽般的笑靥。

  “看樣子我不必替她擔心了!”她看了一下手表,“我得回咖啡店了,你有我的名片,有事再聯絡吧!”遠藤拓郎起身送她到病房門口,目送這位熱心的女子離去,才轉回身,竟看見病床上的妮琪有了動靜。

  “妮琪!”

  驚喜之余,他連忙沖回床邊,興奮地執起她露出被單外的手。

  “太好了,你總算醒了!”看著她那雙澄澈的明眸,他關心地詢問,“現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相較于他的興奮,妮琪卻是一臉的茫然。

  她抽回手,狐疑地端詳了他一會。

  “你是誰?”

  她一開口就讓拓郎瞪大眼,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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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4 00:06:4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朗朗晴空下,遠藤拓郎一手拎著藥袋,一手牽著妮琪,心中百感交集。

  一場車禍導致她失去記憶,警方一時調查不出她的身份,既然如此,他決定“收留”她,接她回家住。

  呵!這樣他就可以天天見到她,而她再也逃不開了!

  “你在笑什么?”妮琪偏著頭看他,模樣十分可愛。

  “唔——沒什么。”總不能說自己正在慶幸她的失憶吧?“對了,你膝蓋上的傷還痛不痛?”

  “還有點痛。”妮琪沉吟了一下,問他:“拓郎,我去你家住,真的沒關系嗎?”

  “當然。”

  “你的家人不會介意嗎?”

  “我唯一的妹妹已經出嫁,我的父母長年在國外,一年難得回來一趟,家里就只有我和幾個傭人而已,所以你根本不必擔心。”

  “可是——”她略顯憂郁地微低著頭說:“萬一我的記憶一直沒恢復,警方又查不出我的身份呢?我總不能長住你家吧?”

  “為什么不行?”他一派輕松地告訴她:“你盡管安心的住在我家,恢復記憶的事可以慢慢來,不用著急。”

  “你為什么要對我那么好?”她一臉迷惘地望著他,“你說你是我的朋友,是普通朋友?還是男朋友?”遠藤拓郎早已料到她會問起這件事,但他還是愣了一下。

  他摩挲著下巴思考,“我跟你應該算是一見如故的好朋友吧?雖然我們認識至今才二十多天,不過我們很聊得來,在一起很開心。”

  “可是你卻只知道我的名字?”

  他苦笑著對她說:“你可別問我原因喔,因為我也不懂你為什么堅持要保密,這下你可嘗到自己倔強的苦頭!”

  她聞言吐吐舌,“看來失億前的我,古怪又任性?”

  “嗯,不錯!你至少還有自知之明。”

  “喂!”

  妮琪雙手叉腰假裝生氣,但不到三秒钟便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兩人沿著石板路往醫院的停車場走去,遠藤拓郎這兩天出入醫院頻繁,已被消息靈通的記者盯上,他只好動用一點特殊關系,請醫院加派警衛守在病房外阻止記者拍照、采訪,連出院手續都是在病房里由副院長親自辦理,再采聲東擊西的策略,讓他帶著妮琪開著副院長的車由后門離開。

  “拓郎,你是名人嗎?”

  “為什么這么問?”他手握方向盤問。

  “因為你一直在躲記者,而記者之所以會追蹤你,一定是因為你很有名氣!”她想當然爾的回答。

  “在記者眼中,我大概算是名人吧?”他說得十分無奈,“所以,住在我家的這段期間,你可能也會受到某些無聊記者的騷擾,這點你恐怕得先有個心理准備。”

  她系上安全帶,笑著對他說:“你對我一無所知,難道你不怕我是壞人,會偷你家的東西,或者跟記者胡說八道嗎?”

  “你?”他微笑搖頭,“不可能的。”

  湛藍的眸子盯著他,“你為什么那么信任我?你甚至連我姓什么都不知道。”

  他促狹地朝她眨眨眼,“我想,應該擔心的人是你吧?你現在舉目無親,所以不得不跟我住,萬一我是壞人,那你可就慘!”

  “這世上有這么帥又這么溫柔的壞人嗎?”她甜甜一笑,“我看得出你喜歡我,不會害我的。”

  喜歡——

  天知道,他原本就對她頗有好感,接下來兩人又朝夕相處,只怕感情會與日俱增,由喜歡變成了愛,那才真正讓人始料未及呢!

  ☆☆☆

  送她到家后,遠藤拓郎特別吩咐傭人招呼她,然后自己又連忙趕回公司處理公事。

  忙了一整天,待他處理完所有重要的公事,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司機已開車到公司門口等著他,遠藤拓郎一坐上車就累得呼呼大睡。當車子駛進家門的同時,他也緩緩醒來,燈火通明的別墅就像童話中的城堡一般,在遼闊的綠色庭園中巍然矗立。

  不曉得妮琪睡了沒?他心想。

  進了屋,他不由自主地走到妮琪所住的客房門口,他抬手敲了敲旁門,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有些失落,看來明天才能再見到她了。

  “算了!回房休息吧!”

  他伸一伸懶腰,打著呵欠走向自己的臥室。

  當他走進房間,順手打開牆上的電燈開關時,眼前所見的景象卻讓他愣住了。

  做夢也不過如此吧?

  一個金發美女正在他的床上熟睡著,而她身上只穿著他的一件亞曼尼襯衫。

  側臥的她,恬睡的臉龐如天使般無邪,金發披散在床上,襯衫的下擺勉強遮蓋住她的俏臀,卻掩不住那雙修長勻稱的美腿。

  夜很靜,靜得讓他幾乎能聽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或許是乍現的燈光驚擾了她的睡眠,妮琪的眼皮忽然動了動。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似乎已經注意到他的存在,輕輕揉著眼坐起身。

  “歡迎回家!”

  她孩子氣地甜甜笑開,說完還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慵懶、嬌憨的姿態,再加上性感的穿著,簡直就是在考驗遠藤拓郎的自制力。

  “呵!這樣的歡迎方式還真讓我有些受寵若驚。”他貼著門站,刻意與她保持安全距離”,以免自己失控。“你為什么跑來我房里睡,還穿著我的襯衫?”

  說到這,妮琪可就委屈了。

  “我不是故意跑來你房里睡的,我是有事想找你,等著等著不小心就睡著了。”

  “哦!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將雙手放入褲袋,一副悠閒的姿態。

  “我可以跟你借錢買衣服嗎?”妮琪指著自己身上的衣裳,“我洗完澡后才想到自己沒有衣服可以替換,只好裹著浴巾來你房里,暫時拿件寬松的襯衫穿上。”

  聽她這么一說,遠藤拓郎才留意到掛在床尾的浴巾。

  “抱歉,是我疏忽了。”他竟忘了准備她的換洗衣物,“明天一早我就撥電話給幾家熟識的精品店,請他們送衣服來讓你試穿。對了,還有鞋子、帽子、皮包——”

  他思索著她目前所欠缺的物品,認真的模樣讓妮琪十分感動。

  “不用那么大費周章,明天我換洗的衣服應該已經干了,我只需要一套衣服和睡衣就夠了。”

  他搖搖頭,“一套怎么夠?你的記憶不曉得什么時候才會恢復,也許要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這樣吧!明天下午我有空,就讓我陪你去挑選幾套衣服,至于錢的問題……你不用擔心,就當作是我提前送給你的聖誕禮物吧!”

  “你真的要陪我去買?”她顯得很開心,“可以嗎?你不怕被熟人遇上?”

  “那又如何?我又不是做壞事被逮到。”他咧咧嘴,“只要別遇上纏人的記者就好了。”

  她深有同感地點點頭,“說得也是,如果你陪我逛內衣店時被記者遇上,那還真是百口莫辯!”

  遠藤拓郎聽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到,“內衣?!”

  “嗯,我還得再買兩套內衣才行,否則我豈不是要裸睡了?不過今晚我是不得不嘗試了。”

  妮琪有些別扭地拉拉襯衫下擺,再抬頭,才發現遠藤拓郎正盯著她胸前看,眼里都快要噴火了。

  她連忙扣上胸前未扣上的兩顆扣子,下床穿鞋站好。

  “你的眼光很色喔!”她嫣紅著臉看他,“你的腦子里可別胡思亂想。”

  “我——”

  “你該睡了!”

  妮琪走到他面前,將他拉到床邊,貼起腳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晚安。”

  意外獲得美人一吻,遠藤拓郎原以為她還會有“進一步”的舉動,誰知道她在對他道過晚安后,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唉!

  “她究竟是天使還是魔女?”

  坐在仍留有她體溫的床上,遠藤拓郎被她無心挑逗所挑起的激情,久久無法平息。

  今晚,睡在她曾睡過的床上,他知道自己恐怕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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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4 00:07:0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吃完早飯,遠藤拓郎出門上班后,妮琪便上樓來到他的書房,坐在書房外的陽台上看書。

  溫暖的陽光灑落一地,微風輕送著園里的花香撲鼻而來,舒服得令妮琪不禁打起瞌睡來——

  “叩、叩——”

  “啪!”地一聲,突然傳來的敲門聲吵醒了妮琪,她膝上的書也因而掉到地上。

  “門沒鎖,請進。”

  她拾起書本,由陽台走進室內,女傭美紀也順她的話推門而入。

  “妮琪小姐,門外有位署名幸子小姐要找您,要請她進來嗎?”

  “當然!”妮琪立刻點頭,“美紀,麻煩你直接將幸子小姐帶往我房里,順便幫我沖兩杯咖啡好嗎?”

  “好的。”

  美紀一離開,妮琪也連忙將書歸位,回到自己房里等待幸子。

  一陣短促的敲門聲后,美紀帶著幸子來到,妮琪熱情領著她到小沙發上坐下。

  “看你春風滿面的模樣,你現在在遠藤家應該是過得不錯吧?”

  妮琪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再朝她甜甜一笑。

  “嗯,好得不得了。”

  “咦?虧你還笑得出來!”

  幸子以手覆額,一臉被她打敗的表情。

  妮琪將咖啡杯擱回茶幾上,把幸子拉坐在自己身邊。

  “怎么了,瞧你一副傷透腦筋的模樣?”她俏皮地眨眨眼,“我不是說過,一切沒問題的嗎?”

  “你假裝失憶,莫名其妙地住進一個陌生男人的家,我要是不擔心才有鬼!”幸子敲了自己腦袋幾下,“我那天一定是鬼迷心竅,才會答應陪你演一場車禍失憶的戲,害自己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的。”

  沒錯,其實妮琪根本沒有失憶。

  那天她的確是發生車禍,但是除了膝蓋部位擦傷之外,她的頭部根本沒有受到任何撞擊。

  只是在那一瞬間,她的腦袋里突然冒出了假裝失憶的主意,還打電話給幸子,天花亂墜的胡說八道一番,硬是讓幸子糊里糊塗地答應開車送她去醫院,並當著醫護人員的面,演出一場逼真的戲,騙得一群人團團轉。

  至于她為什么要故意在身上放著遠藤拓郎的名片,偏偏賴定他?連幸子這個“配角”都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幸子猜想,遠藤拓郎肯定是在不知不覺中得罪了妮琪,才會被她這么耍著玩。

  “妮琪,我看你還是別玩了,小心引火自焚!”

  “誰說我在玩?”她挺正經地說:“我可是很認真的在做一件對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事,一點也沒在鬧著玩呢!”

  幸子斜眼向她,“哼!鬼才相信你!”

  “是真的!”

  “好,那你老實告訴我,你為什么要故意接近遠藤拓郎?”

  妮琪將食指往唇前一擱——“秘密。”

  每次都這樣!

  幸子回露不悅,“我真懷疑你到底有沒有當我是朋友?你突然打電話說要來日本跟我住一陣子,然后又要我陪你演戲給個陌生男人看,讓你藉機住進他家,而我卻只能傻傻的照做,卻不能知道原因,這算什么嘛!”

  妮琪對著她大展媚功,“對不起嘛!事情未成定局前,我希望能保有這個秘密,不跟任何人說,可是我答應你,等時機成熟,我一定會跟你解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好不好嘛?”

  被她拉著手臂“左搓右揉”了好一陣子,幸子連雞皮疙瘩都冒起來了,即使想繼續板著臉孔生氣,也氣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你再撒嬌下去我就要惡心死了!”她宣告投降。

  “不生氣了?”妮琪甜笑的問她。

  “‘不敢’生氣了。”幸子一臉的莫可奈何,“不過你至少得老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該不會是對遠藤拓郎一見钟情,想趁這個機會‘生米煮成熟飯’,讓他娶你吧?”

  妮琪皺皺鼻,嘟起小嘴說:“以我的條件,需要用這種辦法來追男人嗎?”

  “話是沒錯,但我擔心你為了逃離你家而‘饑不擇食’,見到一個條件不錯的男人就緊捉不放,你要知道,遠藤家的財富在日本是數一數二,遠藤拓郎更是商業界的菁英,知名的鑽石單身漢,不曉得有多少女人為了得到他的青睐,主動投懷送抱,他的腓聞可不少,而且他還有個精明能干的媽——”

  “這些我都知道。”妮琪截斷了她的話,“但是記者的報導是不可盡信的,要了解一個人,一定要親自接近他,深入他的日常生活,這樣才能認識真正的他。”

  這話有點怪怪的——

  幸子挑起眉,“妮琪,你假裝失憶,該不會就為了‘認識’遠藤拓郎這個人吧?可是——為什么呢?”

  妮琪端起咖啡遞給她,“拜托,別再問了,我們換個話題好嗎?”

  “好,我問你,你打算什么時候離開遠藤家?”

  “你還是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嘛!”

  “我剛剛是在追問你佯裝失憶的原因,現在我不追究了,只問你什么時候能做完那件‘十分重要的事’,搬離這棟華宅啊?”

  妮琪懶懶地往沙發背一躺,“我也不知道,或許兩、三個月,或許半年、一年,總之,最長不會超過一年。”

  “你可以在日本逗留這么久嗎?”幸子關心地問。“那么長的一段時間不回家,你的家人不可能對你完全不聞不問吧?”

  提到家人,妮琪開朗的粉嫩臉蛋上,立刻覆上一層幽暗的色彩。

  “只要我打電話回去報平安,無論我身在何方、離家多久,爹地都不在意。在家里,我的存在與否並不重要,除了艾琳娜之外,沒有人會擔心我。”

  “妮琪——”

  對妮琪的成長史略知一二的幸子,想安慰她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別為我擔心,我已經習慣了。”妮琪攬著幸子的手臂說:“反正,有你這么一個好朋友重視我、在乎我,這就夠了,我的心很容易滿足的——”

  幸子憐惜地伸手輕拍她的臉,歎了一聲。

  “我相信上帝一定會眷顧你,讓你找到一個真心待你的好男人,一輩子疼愛你。”

  “希望如此。”

  “希望他早點出現!”幸子又補上一句。

  或許——他已經出現。

  妮琪將視線調往落地窗外的藍天,唇角浮上一抹笑意。

  ☆☆☆

  打開餐盒,遠藤拓郎不由得露出會心的一笑。

  今天妮琪起了個大早,把廚房搞得一片混亂,為的就是幫他做一份“愛心便當”。

  “這就是‘友情’便當嗎?”

  便當比他想像中的可口,意外地迎合他的胃口,沒想到一個西方女子竟能做出如此道地的日本料理,究竟她是何出身呢?

  而他,一方面不希望妮琪太早恢復記憶而離開他;另一方面又渴望知道她的來歷,真是矛盾啊!

  “喲!堂堂櫻島財團的副總裁,竟然一個人躲在辦公室里吃便當,真是奇事哪!”

  一個討厭的聲音破壞了遠藤拓郎的食欲。

  未經通報便自行闖入的,正是遠藤拓郎的姑丈——前田正明。

  年輕時曾是知名影星的前田正明,雖然已經四十歲了,可外表看起來卻十分年輕,一身名牌行頭,看起來就像剛替某家知名服飾拍完廣告,直接從攝影棚走出來一樣。

  一看到他,遠藤拓郎就頭疼不已。

  說他是遠藤家之恥一點也不為過。

  好高骛遠又沒有商業頭腦的他,開餐廳倒餐廳、開公司倒公司,還傳出媒介藝人從事色情交易的丑聞。

  只怪姑姑用情太深,離不開丈夫,父親無奈之余只好三令五申,要求姑丈不得再做出有損遠藤家名譽的事,還讓他掛名財團旗下一家關系企業的社長,就算不管事也有薪水領,只要求他別再惹是生非,否則遠藤家將不再給他法律或金錢上的任何資助。

  收到這道命令,他的確是收斂了一陣子,但是最近他體內的壞因子似乎又在蠢蠢欲動,讓遠藤拓郎不得不遵從父親的交代,對他警告一番。

  “我記得我們約定見面的時間是下午四點吧?”

  遠藤拓郎蓋上飯盒,端肅起神情面對這個向來不按牌理出牌的頭痛人物。

  “我四點另有約會,沒空。”前田正明賊賊地盯著桌上的餐盒,“我問過你的秘書,她說你要留在辦公室用餐,所以我就提前來啦!”

  “你要來也該事先知會我一聲。”他最討厭不經他同意便擅自打擾他的人。

  “抱歉,打擾到你用餐的時間。”他的口氣里根本沒有一絲歉意,“不過,我倒是很好奇,那便當是誰做的?比餐廳的料理好吃嗎?”

  遠藤拓郎劍眉微揚,“這件事與你無關。”

  前田正明大剌剌地往皮沙發上一坐,一臉皮笑肉不笑的好相。

  “再怎么說我也是你的親姑丈,總該關心一下你的事。”

  他由上衣口袋取出一個銀制菸盒,抽出一根菸點燃。

  “聽說你最近在家里藏了個金發美人對吧?嘿、嘿,看你外表一副循規蹈矩的模樣,沒想到骨子里還是和所有的男人一樣好色,只是你的口味比較不同,喜歡外國女郎——”

  “抱歉,我的辦公室里是禁煙的。”

  遠藤拓郎受不了嗆人的煙味,二話不說便奪下前田正明手上的香煙,往水杯里一丟。

  “還有,我最討厭喜歡亂嚼舌根的男人,請您說話時小心用辭。”

  遠藤拓郎在辦公椅上坐下,不怒而威的氣勢讓前田正明不敢囂張,終于收斂了一下自己趾高氣揚的姿態。

  “何必生氣呢?報導是記者寫的,又不是我去宣揚的,你包養女人的事眾所皆知,大概就只剩你遠在國外的父母還不知道了。”

  前田正明故意抬出遠藤拓郎的雙親,想壓制他凜然的無畏姿態,沒想到他卻只是冷面相待。

  “您似乎誤會了,我是讓一名失憶的友人回家暫住,不是包養女人,這件事我已經打電話知會過我父親,他表示由我作主,他沒有任何意見,難道姑丈有任何不滿嗎?”

  這下子該前田正明啞口無言了。

  他知道遠藤拓郎找他肯定沒好事,八成是聽到一些不利于他的耳語,找他來聽訓的!

  原以為逮著了對方的小辮子,可以當成談判的籌碼,沒想到對方卻坦然得很,害他氣勢當場被削弱一半,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既然您沒有任何意見,那我們就回歸正題吧。”

  看著眼前這個空有外表,內在卻卑劣不堪的男人,遠藤拓郎不僅為姑姑愛錯對象覺得悲哀,更對自己竟跟這種小人有親戚關系感到羞恥。

  “聽說,你最近跟一位才十九歲的歌手交往甚密?”遠藤拓郎一開口便切入正題。

  果然!

  前田正明背脊一陣寒意襲來,卻仍擺出一臉無辜的模樣。

  “你聽誰造的謠?以前做生意時,我承認自己是跟幾個女人逢場作戲過,可是最近我忙于公司的事,哪有時間出去風流?更何況我近來跟你姑姑的感情好得很,一定是有人妒忌我們夫妻倆,故意造謠離間,我才沒有——”

  遠藤拓郎伸手一擋,示意他住口,不想再聽他捏造的長篇大論。

  “你該知道,我在沒有掌握確切證據之前是不會妄下結論的,難道你非要我舉證之后,才肯承認嗎?”“你——”

  前田正明咬牙、握拳,一副老羞成怒的模樣,但是遠藤拓郎無所畏懼的鎮靜姿態,讓他硬是忍住發飙的沖動。

  “你想怎么樣?恐嚇我嗎?”

  他知道遠藤拓郎手上肯定握有他外遇的證據,也不再解釋,直接問他想的目的。

  “恐嚇不是我的專長。”遠藤拓郎平心靜氣地說:“我並不想怎樣,只是想‘請’您跟那名歌手分手。”

  “——”

  被小輩教訓,前田正明極為不爽地撇開頭,露出不屑的神色。

  “當然,如果您真的那么愛那個女孩,我也會說服姑姑跟您離婚的。”

  遠藤拓郎好修養地面帶笑容,對著他的臭臉繼續說:“在這種情況下,女方通常會提出巨額贍養費,不過我想姑姑是不會這么做的,你只需要舍棄你‘社長’的頭銜,搬出我姑姑名下的那棟豪宅,交還那輛敞蓬車的鑰匙,無論你想跟誰在一起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哼!你姑姑是不可能會跟我離婚的——”前田正明十分笃定,“因為她太愛我了,根本離不開我。”

  “再堅貞的感情也禁不起一再的背叛。”遠藤拓郎帶笑娣睨他,“我奉勸您,凡事還是不要太有自信比較好。”

  面對他胸有成竹的模樣,前田正明的信心不禁開始動搖。

  “趁著我爸爸還不知道你這筆糊塗帳之前,快點和對方做個了結吧!如果讓他知道你又搞外遇,對不起我姑姑,只怕他盛怒之下非要我姑姑和您離婚不可,到時就算姑姑不肯,爸爸也不會再給予你們經濟上的援助了。”

  想來實在悲哀,一段婚姻竟然得靠金錢來維系,簡直沒有維持下去的意義了。

  但是遠藤拓郎也知道姑姑的死心眼,所以才不得不提出金錢的利害關系來阻止姑丈發展新戀情。

  而這番話對前田正明果然起了作用,他這個過氣的藝人早已花光了自己的積蓄,若不是有個妻子供錢讓他揮豁,他怎能繼續待在上流社會的社交圈里?

  “知道了,我會跟那個女人分手的。”對他而言,金錢還是比漂亮妹妹重要。

  “很好。”總算達成任務,“希望以后我們不必再因為這類尴尬的事情見面,姑丈。”

  前田正明干笑一聲,沒有招呼便起身朝辦公室門口走去。

  “砰!”地一聲,前田正明重重甩上門離開,邊走邊在心里發誓,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挫一挫遠藤拓郎的氣勢!

  ☆☆☆

  一踏進家門,遠藤拓郎就聽見如流水般流暢、優美的鋼琴聲。

  有種時空倒流的恍惚感,讓他一時錯覺是妹妹在樓上彈琴,但他知道妹妹和妹夫一同出國了,此刻是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

  循著鋼琴聲走上樓,琴室的門扉未掩,淡淡的水色紗簾在窗前隨風輕舞,象牙白的琴鍵上,十只修長玉指正彈奏著動人的樂章。

  妮琪閉著眼,沉醉在美妙的琴音中,絲毫未察覺有人走進房里,而遠藤拓郎也不打擾她,只是靜立在一旁聽著。

  看她不看琴鍵也不看樂譜,卻能准確無誤地彈奏莫札特的鋼琴協奏曲,而她眉宇中不經意流露出的自信,更顯示她對自己琴藝的信心。

  略懂鋼琴的他,在一旁細細聆聽著,初時還沉迷于美妙的琴音,深深為妮琪的琴藝所折服,但后來卻被她彈琴時專注的神采所吸引,他耳中漸漸聽不見琴音,直到她忽然張開眼,他才驚覺曲子已彈罷。

  “啪啪啪——”

  妮琪一睜眼,耳邊便傳來響亮的鼓掌聲,此時她才察覺遠藤拓郎的存在。

  “現在再問你,我可不可以試彈這架鋼琴,是不是有點嫌晚了?”她頑皮地咧咧嘴,笑問,“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三分钟前吧?”他也不太清楚正確的時間,“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奈緒美回來了呢!”

  “是嗎?”她略偏著頭問:“你覺得我彈得怎么樣?”

  他翹起大拇指,“好極了!”

  “不是安慰我吧?”

  “是實話。”他在長凳的另一端坐下,“你懂畫、懂琴,對藝術方面的學問也十分豐富,可是你看來只有二十歲左右,你該不會是大學藝術系的交換學生吧?”

  妮琪聞言盈盈一笑,“也許我還是個高中生呢!”

  “不會吧!”那就小他至少十歲了。

  “你這么驚訝是什么意思?”她佯裝惱怒,伸指抵著他鼻尖。“難道我看起來不夠年輕,不可能是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嗎?”

  遠藤拓郎知道她是假裝生氣,于是故意逆她說:“是啊!你看起來就像是跟我一樣老的女人!”

  “你好可惡喔!剛剛還說我像是二十歲左右,現在又說我快三十歲了,看我饒不饒你!”

  妮琪掄起粉拳往他肩窩捶,遠藤拓郎笑著任由她捶打,然后將她的手反握在自己的大掌中。

  “誰教你當初不肯對我坦白你的一切呢?”他伸手輕撥她額前的劉海,“否則,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是誰、今年幾歲、家住哪里了。”

  她由他掌中輕輕抽回手,耳根染上淡淡的紅彩。

  “我是海洋上某座小島上的公主。”她起身來到窗前,任著金黃長發迎風飄揚。“可是母后已死,父王又不喜歡我,我在偌大的城堡中像游魂般的存在,得不到快樂——”

  她由窗前轉身,再度面對他。

  “某一天,我的神仙教母突然出現,她說在東方或許有個能帶給我幸福的王子,但是我得排除萬難親自去尋找那個人,所以我來到了日本,可惜一場車禍讓我失去記憶,也讓我忘了我的王子是誰?”

  “會不會是我呀?”遠藤拓郎指著自己。

  “不知道。”她側倚著窗,眼光飄向窗外的遠處,“如果我真的是公主,也許你也會是王子吧?”

  她的眼神十分悲傷。

  從認識她到現在,遠藤拓郎還是第一次看她露出那么憂傷的神色。

  為什么呢?

  “妮琪,你還好吧?”

  他起身走到她身邊,有些擔憂地詢問。

  妮琪將視線移到他身上,先是微微一怔,繼而給他一個特大號的燦爛笑容。

  “哈!被我逼真的演技給騙了吧?我剛剛的模樣是不是看起來楚楚可憐呀?”她淘氣地扮了個鬼臉,“沒辦法,既然失憶,我只好苦中作樂,幻想自己是等待王子拯救的高貴公主!可惜我肯定不是,因為我不是生活在童話世界里。”

  “你如果真的是公主,那你失蹤的消息早已登上全世界的頭條新聞了!”他當然不會相信她的幻想,“不過,你有公主的氣質——當然,我是指你安靜的時候。”

  “那我不安靜的時候像什么?”她可沒漏聽他的“但書”。

  他搖著頭說:“唉!該說是野生的猿猴呢?還是靜不下來的過動兒?”

  “好啊,你竟敢取笑我是猴子——”

  妮琪舉起手就要打人,但是遠藤拓郎早有准備,一把便扣住她的手腕,她不放棄,又舉起另一只手,卻被他牢牢握住,雙手被反制到背后。

  兩人的距離好近——

  無論任何人目睹這一幕,都會以為他在擁抱她吧?

  室內靜寂無聲。

  遠藤拓郎俊朗的臉龐映在妮琪湛藍色的眼瞳中,而在他深褐色的瞳孔中,她則看見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的臉。

  霎時,她的思緒潰散了!

  “你在發抖?”他自己的聲音也有些微顫,“冷嗎?”

  冷?她的身體熱得快要燃燒起來了。

  “嗯,有點。”腦袋里一團混亂的她,此刻也只能反射性的接答了。

  “那——我去把窗戶關上。”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遠藤拓郎也不禁松了口氣。

  “拓郎,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妮琪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遠藤拓郎連忙將窗戶關上,轉回身來面對她。

  “什么事?”

  “我明天開始要去工作了。”

  “工作?!這怎么可以!”他立刻否決,“你失憶,連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提不出身份證明,有制度的公司根本不會錄用你——”

  不對!

  “你說,你明天開始要去工作?”他發覺了這句話隱念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已經找到工作了?”

  “嗯。”她點頭承認。

  這下子他更訝異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從出院后都一直待在宅子里嗎?你什么時候出去找工作了?”

  她搖頭說,“我沒有出去找工作,是幸子來看我的時候,聽我提起想找份工作的事,而她的咖啡廳正好想請一名服務生,所以就把機會留給我!”

  遠藤拓郎想了一下,才憶起幸子就是當初送妮琪去醫院的女子,他曾聽管家提起,幸子來探望過妮琪兩、三趟,兩人似乎已經結為好友。

  如果妮琪在幸子的咖啡廳工作,應該沒有安全上的顧慮,但是——

  “你為什么突然想工作?如果是為了買東西,我可以買給——”

  “不是這樣的!”她馬上推翻他的想法,“你已經幫我買了一大堆衣物、鞋、帽,吃住也都由你包辦了,我根本就不缺任何東西。”

  “那你又何必外出工作呢?我說過我會照顧你的。”

  “可是,我不想一輩子受你照顧。”

  此話一出口,妮琪立刻看見他眼中掠過的受傷神采,連忙更正自己的說法。

  “你別誤會,我只是希望能自食其力,這樣才不會覺得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換成是你,也不好意思一輩子賴在朋友家白吃白喝吧?而且你上班之后,我一個人待在屋里也好無聊——”

  她擺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我只負責茶來伸手、飯來張口,什么事都不必做,如果你不喜歡我到外面工作,那你就雇我當傭人好了,分配一些家事給我做,免得我每頓飯都吃得于心有愧。”

  真拿她沒轍!

  遠藤拓郎被她委屈般的口氣給逗笑了,“算了,既然你已經答應幸子,就去她那里工作吧!也許讓你出去多聽、多看,多接觸一些人、事、物,會對你恢復記憶有幫助。”

  “有可能喔!”她故意接著說:“也許我有個已經訂婚的未婚夫正在等著我回去,不快點恢復記憶不行的。”

  “你沒有未婚夫,連男朋友都沒有。”遠藤拓郎馬上否決她的說法,“這是你失憶前曾對我說的。”

  “是嗎?你確定我當時沒有刻意隱瞞你?”

  這句話問得他一愣,而捕捉到他這表情的妮琪,卻是在心里竊笑著。

  對這個不懂愛情的商業鬼才,她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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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4 00:07: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幸子經營的咖啡廳,由早上十點,一直營業到凌晨二點,職員分成兩班制,晚上七點是換班時間。

  妮琪上的是早班,她上班才兩個禮拜就成了店里的“活招牌”,一些原本無意光顧的男士,在途經店外,看見咖啡廳里這位笑容可掬的金發美女,就會忍不住走進店里,讓幸子直后悔自己沒有早點挖來這棵“搖錢樹”。

  “妮琪,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去唱卡拉OK?”

  換班后,一名女同事在更衣室里問妮琪。

  “不了,我太晚回去有人會生氣的。”其實是她自己歸心似箭。

  女同事以同情的眼光看著她說:“你家門禁真嚴!”

  “是啊!我老爸是很嚴苛的。”妮琪不得不對她撒謊,“你們盡情去玩吧!不用等我了。”

  “好吧,明天見!”

  兩個女同事向她道完再見便離開,妮琪換好衣服后也隨之走出來,但門一開,她卻愣住不動。

  是幻覺嗎?

  一個身材颀長,西裝筆挺的帥氣男子就站在門外四步遠的距離,他背倚著牆,雙手斜插入褲袋,好看的下巴微微上揚,視線則凝注在對面牆上的電影海報上。

  “拓郎!”

  她輕聲一喚,男子的視線立刻移轉到她身上,並且移步朝她走去。

  “你怎么來了?”她問。

  “剛下班,順道來接你。”他說得簡單扼要。

  “哇!這么體貼?”她促狹地朝更衣室努努嘴,“老實說,你該不會是算好時間,打算來偷窺我們一票美女換衣服吧——啊!”

  妮琪誇張地叫了一聲,因為拓郎握拳就往她頭頂輕敲一記。

  “笨蛋!”遠藤拓郎罵她一句,並立刻還以顏色,“你也算是美女嗎?”

  她頂有自信的,“當然!”

  “呵!還真是超級自戀!”

  “我才不自戀呢!”我只是實話實說。

  妮琪拉著他走到可以看見櫃抬的地方。

  “喏!櫃抬旁那個花瓶的玫瑰花,就是一個愛慕我的意大利工程師送的,他這禮拜連續來了四天,也送了四束玫瑰花給我,還說我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呢!”

  她炫耀地告訴他:“而且自從我來了之后,店里一下子增加了許多男顧客,生意更興隆——”

  果然,遲遲不對她展開追求攻勢的他,眼光死盯著那束玫瑰,一臉恨不得把那束花扔在地上踩爛的模樣。

  看見他無意中流露出的妒意,妮琪雖然滿得意的,不過她可不想惹得專程來接她的遠藤拓郎不開心,那她會有罪惡感的。

  “不過,那個意大利男人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今天已經跟他說清楚,叫他以后別再送花了。”她以指腹輕點著唇瓣,“不過好可惜,以后就沒有漂亮的玫瑰花可收了。”

  聽到她已經拒絕了那個追求者,遠藤拓郎原本酸澀的心情才稍微轉好。

  他大方地說:“你喜歡玫瑰花,以后我可以叫花店天天送一大束給你,沒什么好可惜的。”

  “我才不喜歡玫瑰呢!我喜歡的是海芋。”她露出頑皮的笑容,“我是替幸子可惜,以后她就得自己花錢買玫瑰花來裝飾!”

  這樣的說法還真是令他哭笑不得,自己是不是被她給耍了?

  “嘿!要不要陪我去跳跳舞?”她一時興起,拉著他的領帶問。

  遠藤拓郎愣了愣,看了一眼正在播放爵士樂的咖啡廳里,臉上滿是迷惑。

  “這里有舞池嗎?”

  “呵!這里當然沒有,但是我知道有家PUB有,而且他們店內自創的調酒很好喝喔!”

  自從大學畢業后,他就很少去PUB或是舞廳跳舞了。

  不過,如果對象是妮琪的話,他倒不介意暫時拋開自己的身份,陪她去瘋狂一晚。

  “好啊!我就陪你去吧!”

  “太好了!”

  她露出開心的笑靥,使遠藤拓郎不由得也感染到她的快樂,最近他的情緒似乎越來越容易受她影響!

  這是不是代表著什么?

  “走吧!”

  沒給他反應的時間,妮琪已經飛快拉著他跑出店外了。

  ☆☆☆

  點了杯調酒,喝不到幾口,遠藤拓郎便被妮琪給拉下舞池。

  說實在的,他對社交舞可是十分拿手,但是時下年輕人這種“混亂”的舞步,對他而言可就有點困難了。

  “放開一點嘛!”

  妮琪看出他仍有顧忌,于是趁著放慢歌的時候說服他放開心胸玩樂。

  “我已經放得很‘開’了!”

  遠藤拓郎有些別扭地指指自己半敞的胸膛,故意重復一遍她的話。

  今晚他可真是徹底顛覆形象了。

  妮琪擔心PUB里出入份子復雜,萬一被記者認出他而乘機拍照,或者被居心不良的人盯上他這只“肥羊”,會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特地在進入PUB前,去原宿街頭采購一些物品進行“變裝”。

  此刻的他,一條二手服飾店買來的黑色皮褲搭上白襯衫,原本的領帶被妮琪用來纏在他手臂上當裝飾,上衣半敞,胸前垂著皮繩穿墜的銀飾品,還戴了一副茶褐色的平光墨鏡。

  但最可怕還是他一頭閃著亮粉光芒的紫發,雖然妮琪一再保證只要水洗就會恢復原來的發色,但他還是不禁擔心一向愛搗蛋的她的保證是否可信?

  “放心吧!你這個模樣包管連你爸媽都認不出來,就算被拍照上報也指認不出是你啦!”

  妮琪邊說還邊用指尖戳戳他的胸口,“而且你這樣子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又年輕又帥氣,不只是我快被你迷倒,還有不少小女生在注意你呢!”

  不用她說,遠藤拓郎早已留意到有幾個辣妹猛朝他拋媚眼了。

  “灌迷湯!”他刻意加重摟住她腰的手勁,“今天的經驗告訴我,下次得慎重考慮你的邀約,你的鬼主意實在太多了,哪天被你拐去賣,可能我還會傻呼呼的鼓掌叫好呢!”

  妮琪看著幾乎變了一個人的他,忍不住呵呵輕笑起來。

  一曲舞罷,又換了一首快節奏的舞曲,妮琪不想太折騰工作累了一天的他,便提議回桌休息,他倆才跨出一步,妮琪就突然被人捉住手臂。

  “小姐,陪我跳支舞吧!”

  妮琪一回頭,只見一個梳著刺媚頭,下唇還穿掛著一只銀環,長得高頭大馬卻一臉無賴相的男人,緊緊捉住她的手臂不放。

  “不要!”

  二話不說,妮琪便要用開他的手,但對方卻握得更用力,疼得她皺起眉頭。

  “放開她!”

  遠藤拓郎喝斥,舉起手刀便往男人的手腕劈下,讓對方痛得自動松開手。

  “好家伙,你竟敢打我!”

  就在對方作勢要反擊時,PUB里的幾名男服務生趕緊圍上來勸架,深怕店會被砸毀。

  這會兒妮琪玩樂的興致也沒了,趁亂扯著遠藤拓郎的衣袖說:“我們快走吧!萬一惹來警察或記者就麻煩了!”

  權衡得失之后,他只好聽從妮琪的建議,暫時放過這個無賴,到櫃台草草結了帳便離開。

  “你還好吧?”一走出PUB,遠藤拓即便關心地問她,方才對付無賴的強悍氣勢,霎時化為無形。

  月光下,妮琪的臉色還真有些蒼白。

  “我還好。”她懷著滿心的愧疚說:“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為什么要道歉?這件事錯不在你。”他綻放溫柔的笑靥,“誰教我獨占了全世界最美的女人一整夜呢?會引人眼紅也是當然的。”

  “別取笑我了!”聽他重提自己的自誇之辭,妮琪羞得想找個地洞鑽。

  “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我是真的這么認為喔!”

  她的臉一下子全绯紅了。

  “對了,你剛才那記手刀好厲害喔!”她連忙轉移話題,“你有學過功夫嗎?”

  他微颔首,“我學了幾年空手道,十二歲的時候,我還曾經制伏過一個想綁架我的歹徒,像剛剛那種小混混,我還不放在眼里——”

  “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遠藤拓郎話還沒說完,身后就傳來一聲凶惡的叫囂,待他倆回頭一看,才發現方才和他們在PUB起沖突的那個男子,竟然找來了七、八個幫手朝他們快步追來。

  “喂,這樣的陣仗你擺得平嗎?”妮琪抖著聲問。

  “可以——”遠藤拓郎背脊上頻冒泠汗,“如果我手上有散彈槍的話。”

  她簡直快嚇昏了,“這時候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別說了,快跑吧!”

  遠藤拓郎先按了一下左手中指上的戒指,然后便拉著妮琪的手逃命。

  跑了十多分钟,那群人依然窮追不舍,妮琪卻已經有些體力不繼了。

  “妮琪,待會跑到前面那條巷子,我會堵在巷口攔住他們,你能跑多遠就跑多遠,千萬別遲疑,知道嗎?”

  “我不要!”她跑得氣喘吁吁。

  “聽話嘛,我看得出來你已經沒有體力跑了,而我也沒有把握可以赤手空拳撂倒那么多人,如果你不小心落入他們手中,不曉得會受到什么樣的傷害,而我就算打不過他們,也不過是被揍幾拳而已,我想他們還不至于會殺人的。”

  “可是——”

  “別可是了,快跑!”

  已到巷口,遠藤拓郎疾言厲色地命令她先逃,確定她消失在黑暗巷道中才轉身准備迎戰。

  “哼,再跑啊,我看你還能跑到哪去?”刺媚頭跑得氣喘如牛,嘴角卻掛著得意的奸笑。“敢打我?兄弟們,上!”

  遠藤拓郎好歹也是個空手道高手,既然不用再分心照顧妮琪,他也放手開打,九個大漢兩三下就被他撂倒了四個。

  “把他打離巷口!”

  剌媚頭看出遠藤拓郎故意固守在巷口,一方面是為了讓女伴順利脫逃,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避免被“夾攻”,于是他趁著另一個同伴出手的同時,舉腳掃中遠藤拓郎的右膝,在他即將跌倒時又朝他右側一踢,硬是將他逼離巷口。

  “次郎,去把那個女的給我捉回來!”

  “休想!”

  遠藤拓郎忍著痛,咬牙由地上爬起,把那個聽命要去追妮琪的男人抓住來痛打一頓,又是一場混戰。

  “不要打了!”

  什么?

  遠藤拓郎以為自己聽錯了,等到看見妮琪手上拿著一支拖把從巷內沖出來時,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妮琪“出場”的氣勢可駭人了,炯炯的雙眼像是噴火似的,仿佛是被惹毛的斗牛,掄起拖把見人就打。

  “笨蛋,誰教你又跑回來的!”遠藤拓郎簡直快被她氣暈了。

  “如果你有個萬一,我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我——啊!”

  妮琪話說到一半,亂揮的拖把卻被其中一個混混握住,遠藤拓郎見狀立刻從地上爬起,幫她捉住兩人手中僅存的“武器”。

  “小心身后!”

  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聲警告,妮琪與遠藤拓郎同時分神向后看,只見一名原本已經被打昏的混混,正拿著一把尖刀朝遠藤拓郎猛刺而來——

  “不要!”

  妮琪尖叫,不假思索地立刻移到他身后將他抱住,想以自己的身體替他擋刀。

  “啊!”

  一聲淒厲慘叫劃破天際,妮琪原以為那該是自己中刀的哀嚎聲,可是那聲音卻是男人的,而且她的身體完全沒有痛的感覺,奇怪?

  “啊!”

  這一聲慘叫就真的是妮琪發出的了。

  因為她一回頭,原本要拿刀刺殺遠藤拓郎的混混,右掌被一枝紅尾镖貫穿,鮮血淋漓,嚇得怕血的她立刻閉眼躲進遠藤拓郎的懷中。

  “大哥,你還好吧?”

  一個低沉好聽的男性聲音在妮琪身旁響起,她聽出這就是方才出聲警告他們的人,于是她好奇地抬眼一瞧。

  除了酷和帥,她想不出其他辭匯來形容眼前這個蓄著一頭烏亮長發的東方男子。

  他的長相跟遠藤拓郎相比,簡直就是不分上下,差別在于他的眉宇間流露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肅殺之氣,而他在瞧見遠藤拓郎唇上滲出的血跡后,他的眼中立刻射出殺氣!

  “你們幾個好大的膽子,竟敢動我‘藤田幫’的人!”

  藤田幫?

  妮琪聽見那男人霸氣十足地叱喝那些混混,此時她才發現,現場突然冒出了二十多名黑衣男子,而搶她拖把的那個混混,正被其中一名黑衣男子拿槍抵著他的太陽穴,嚇得臉色發白。

  “對不起,是我們有眼無珠,如果知道他們兩位是‘藤田幫’的人,我們再怎么樣也不敢動手的!”

  剛剛還氣焰囂張的刺媚頭,一聽到“藤田幫”三個字,感覺到在場黑衣人的肅殺氣息,嚇得棄刀求饒。

  “古澤大哥,怎么處理這些人?”用槍指著小混混腦袋的黑衣男子向首領詢問。

  “阿徹!”遠藤拓郎連忙向前來搭救他們的妹婿說:“不准殺人!”

  “我看起來像是那種嗜殺成性的人嗎?”

  古澤徹俊冷的臉龐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寒笑意,接著轉向手下發出命令。

  “聽著,我要這些人在醫院里安靜休養三個月,動手!”

  “是!”

  天哪,這個男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看著他一聲令下,數十名黑衣男子立刻聽命行事,一片混戰中只聽得哀嚎聲四起,妮琪簡直不敢相信這如同撒旦般令人畏懼的男人竟然會尊稱遠藤拓郎為大哥?!

  古澤徹的眼光掃向妮琪,在看她畏縮地又將臉埋進遠藤拓郎的懷里后,才將視線移往遠藤拓郎的臉上。

  “你去參加化妝舞會嗎?”他看著遠藤拓郎的紫發,露出玩味的神情,“如果讓奈緒美看見你現在的模樣,不曉得她會愣住?還是昏倒?”

  “別取笑我了!”遠藤拓郎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樣。“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還好你及時趕到,沒想到你送我的這個藏有追蹤器的戒指,這么快就派上用場。”

  古澤徹聳肩一笑,“這位小姐肯定就是你那位失憶的友人吧?”

  “你知道?!”

  遠藤拓郎有些訝異,因為他從未向他們提過此事。

  “奈緒美第一天就得到了消息,原本今晚我跟她要回去看你的,但是管家說你還沒回去。”他頓了一下,“我看我最好找個理由絆住她幾天,否則讓她看見你這一身傷,肯定會哭得不成人形。”

  遠藤拓郎點頭附和,“我也覺得這樣比較好,否則那個小管家婆肯定會叨念得我不得安寧。”

  “走吧!我先載你去醫院擦藥,然后再送你們回家。”說完,古澤徹又朝其中一名兄弟一嚷:“雄太,剩下的就全權交由你處理了!”

  混亂中,被點到名的雄太由人群中露出臉,“請大哥放心,我會好好‘處理’的。”

  上了車,看過醫生,古澤徹將他倆安全護送回家后便離開。

  深深自責的妮琪從上車到回家都不吭半聲,直到遠藤拓郎安撫她回房休息,她也只是低垂著頭,默默跟在他身后上樓。

  “啊!”

  她沒料到遠藤拓郎會在二樓樓梯的轉角處突然站住、轉身,不小心一頭便撞進他懷中。

  “糟了,有沒有撞疼你?”她擔心的是遠藤拓郎胸口的瘀青被她這一撞,會不會更嚴重?她伸出手想替他輕揉,卻被他半空攫住。

  “告訴我,那時候你為什么會不顧一切的幫我擋刀?”遠藤拓郎早就想問她這個問題了。

  妮琪微愣了一下,沒料到他會記得這件事。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受傷。”她理所當然的回答。

  “難道你沒有想過,那一刀可能會要了你的命?”遠藤拓郎余悸猶存地握緊她的小手,“如果不是阿徹及時射出那支紅尾镖,也許你已經因為我而死于非命了!”

  聽他這么一說,妮琪才想起那只被镖射穿的血手,當時的危險氣氛又攫住她。

  “是啊!好險!”她自我挪揄地笑說:“我要是就這么死了,那墓碑上要刻什么名字,你恐怕得大傷腦筋!”

  “你——”

  遠藤拓郎恨不得讓她知道,當她奮不顧身的替他擋刀時,他心里受到多大的沖擊與震撼,而害怕失去她的念頭又帶給他多大的恐懼,他長歎一聲,一把將她拉入懷中。

  “拓郎?”

  被他緊緊的抱住,聽著他在自己耳邊輕歎,那溫暖的鼻息輕輕拂過她裸露的頸項,讓她不禁開始貪戀這個厚實的胸膛。

  沒錯,當時她會不顧自己的安危替他擋刀,就是因為在她心中,他的重要已經超越她的性命,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她已深深地愛上他。

  該告訴他,她的真實身份了嗎?

  考慮了一會兒,她在心底否決了這個想法!

  在他親口說出愛她之前,她決定繼續“失憶”到底。

  ☆☆☆

  第二天,妮琪照常去咖啡廳上班,遠藤拓郎則在鏡前端詳了自己受傷的臉孔許久,決定放棄去公司上班的念頭,留在家中以電話及電腦處理公事。

  但是看見妹妹和妹夫連袂造訪時,他可就后悔自己沒干脆將公事丟在一邊,跑去箱根的別墅隱居,謝絕訪客了。

  “阿徹,你不是答應我會把這愛哭鬼攔住幾天嗎?”

  遠藤奈緒美一看見大哥被揍得臉上有青、有紫的慘狀,還沒開口說話,她就已心疼地掉下淚,讓遠藤拓郎像哄小孩似地抱抱她,說盡好話安慰她。

  “別怪我,是你忠心的老管家三更半夜撥電話‘告密’,我能說服她不馬上沖過來打攪你睡覺就很不錯了!”古澤徹一臉的無辜。

  “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呢?”奈緒美一在沙發上坐定,便急著問明事情的原委,“你外出不是一向有保镖跟著嗎?為什么昨晚你會落單呢?”

  “我也不是每回外出都讓保镖跟著,偶爾我也會想要擁有不受外人打擾的自我空間,這一點你應該也有同感吧?”

  古澤徹插話,“是啊!就像是約會的時候。”

  遠藤拓郎被道中心事,臉上頓時浮現此一微尴尬。

  奈緒美乘機追問:“對了,聽說你還接了一個失憶的外國女孩子回家住,可是對方的身份、來歷你卻一無所知,是真的嗎?”

  “嗯。”他不認為有什么好隱瞞的。

  “哥,你太不謹慎了!這一點都不像是你的作風。”她略顯不悅,“萬一她根本沒有失憶,是想藉機傷害你怎么辦?我聽石田總管說,昨晚你就是跟她出去玩才出事的!”

  “昨晚的事純屬意外,與妮琪無關。”遠藤拓郎立刻為她辯駁,“我相信妮琪不會是對我有所圖的壞人,如果你跟她相處過,你一定會深表同感,而且昨晚她還奮不顧身的替我擋一下刀,這一點阿徹能替我作證,他也看到了。”

  “這倒是真的。”古澤徹據實說:“那個女孩子的確是拚了命的在保護大哥。”

  遠藤奈緒美抿抿唇,在腦海中仔細思考了一下。

  “好吧!就算她是好人!可是你要幫助人,也用不著讓她搬進家里來吧?為什么你不在外面租間公寓給她住?這么一來,不就可以避免別人的閒言閒語嗎?”

  這可把遠藤拓郎問住了。

  從頭到尾,他還真沒想過要租屋讓妮琪在外獨住,他只想著自己要照顧她,“就近”照顧她。

  “哥,你該不會是喜歡上那個來歷不明的女孩了吧?”

  遠藤奈緒美單刀直入地問,就在遠藤拓郎被她問愣同時,女傭轉來公司打來找他的電話,適時幫他解圍。

  藉著上樓看一份資料為由,遠藤拓郎連忙離開客廳,躲避妹妹的追問。

  “奈緒美,你這么逼問會讓大哥很尴尬的。”一看遠藤拓郎上樓,古澤徹便輕聲提醒妻子。

  “可是我擔心他嘛,”她柔美的臉龐除了淡淡的淚痕,還有幾抹愁意。“大哥的商業手腕是很高桿,腦袋也很聰明,但是談感情可就是個生手了,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對那個外國女孩動了心,可是對方來歷不明,教我怎么能不擔心他會被騙呢!”

  “人可以隱瞞她的來歷與過去,但是長久的相處終究能看出一個人的真面目。我想,重要的不是那個女孩子的身份,而是她的內在吧?”

  他輕攬著愛妻肩膀,“我想,大哥並沒有你想像中那么容易受騙,如果你相信我看人的眼光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那個叫妮琪的女孩子應該不是什么壞人,而且她十之八九也對大哥動了情。”

  “真的?”

  “嗯。而且我早料到你會不放心,所以先一步派人調查那個女孩子,雖然她的來歷至今仍是個謎,不過她出院后的交友情形倒是很單純,只有她工作的咖啡廳老板和工作伙伴,以及大哥而已,並沒有跟任何可疑的人物接觸,你不用太過擔心。”

  “阿徹,你真好,”遠藤奈緒美賴在古澤徹懷里撒嬌!“你好像總是預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好厲害喔!”

  他在嬌妻粉頰上啄了一口,“我可是打從你七歲時就認識你,在這世上再也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了,如同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一樣。”

  “嗯。”她心里甜滋滋地。

  “那么,待會兒別再追問大哥感情的事了,給他選擇的自由吧!”

  考慮了一會兒,遠藤奈緒美也只好暫時打消追問到底的念頭了。

  “唉!希望大哥頭一回動感情能有好結果,別受到任何傷害。”

  唯今她只有向天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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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凌晨一點。

  遠藤拓郎在床上輾轉難眠,這幾天他只要一靜下來,腦袋里就會浮現妮琪為他擋刀的那一幕。

  明知在她恢復記憶之前不可以對她投注太多的感情,以免有朝一日兩人終需分離時,他得承受更大的痛苦。

  只是,感情似乎無法收放自如,在不知不覺中,他對妮琪的感情恐怕又加深了。

  “唉!別想了,去游個泳,讓腦袋冷靜冷靜吧!”

  他自言自語地說著,立刻脫下睡衣換上浴袍,走向別墅內的溫水游泳池。

  就在他接近游泳池時,卻仿佛聽見有水聲傳來。

  “這個時間會是誰?”他納悶的想。

  遠藤拓郎悄悄地走到門邊,想知道是誰在半夜游泳,卻在看見池中的人時,瞬間忘了呼吸。

  他是在作夢嗎?

  水波上悠游如蝶的,是傳說中的美人魚?還是艷勝人魚的妮琪?

  他干咽了一口氣,卻怎么也壓抑不了自己狂亂的心跳。

  因為,水池中的妮琪竟然一絲不掛,

  他在心里告訴自己,他應該回避,但是他的視線卻像被魔力牽引般,雙腳也不受控制地朝池畔走去。

  淡淡的燈光下,她白皙的肌膚閃著美麗的光澤,在清澈的池水中,她誘人的曲線更是展露得一覽無遺。

  尤其當她浮出水面的那一刹那,圓潤、豐挺的酥胸在他眼前晃動,粉嫩的蓓蕾燃起他體內強烈的欲望。

  終于,妮琪在不停歇地游了將近一個小時后,她的體力已幾乎透支。

  于是,她游到池畔准備上岸,突然昂立于前方的偉岸身軀映入她眼簾,嚇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啊!”

  她尖叫一聲,立刻鑽進水面,背對著他,只露出后腦勺,還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胸前。

  “對不起,我——”

  遠藤拓郎被她的尖叫聲嚇了一跳,漲紅著臉,不曉得該說些什么?

  “你什么都別說,把頭轉過去!”

  在妮琪的命令下,他順從地轉過身,而妮琪則趁這個時候趕緊走上池畔,拿起浴巾迅速裹住自己的身子。

  “你什么時候進來的?”她背對著他,羞紅了臉問。“我明明把門鎖起來了,為什么你還能進來?”

  “門明明沒有鎖上呀?”

  遠藤拓郎想了一下,大概猜出她為什么會這么問,便伸手指向自己走進來的那道門。

  “除了由花園走進來的那扇門之外,這里還有一扇小門,由屋內直通游泳池,我想你大概沒發現這道門——”

  遠藤拓郎以為她應該已經穿好衣服,怎知一回頭,卻看見她窈窕的身軀外只里著一條浴巾,胸前的乳溝若隱若現,一想到浴巾下是裸露的絕美胴體,他渾身的血液又不禁為之沸騰了。

  “你看到了,對不對?”

  “啊?”

  他愣愣地張開嘴,妮琪則是漲紅了整張臉。

  “你看到我的裸體了,對不對?”其實她早已從他臉上的潮紅得到了答案。

  “呃、嗯。”他答得有些困窘,“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睡不著,才想來這里游泳,沒想到會遇上你在這里裸……裸泳,我一時反應不及就愣住了,忘了回避,也忘了出聲通知你,我——”

  其實,他是看呆了,舍不得移開視線,但是他怎么說得出口?原本妮琪有些生氣他“偷窺”的行為,但是一看到遠藤拓郎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她除了覺得好笑,還有點于心不忍。

  “算了,看來我明天得去買件泳裝才行,免得又被人‘不小心’白看。”

  遠藤拓郎那尴尬又羞澀的模樣,根本不像是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強人,更不像是坊間那些八卦雜志上所傳的獵艷高手!

  “你為什么睡不著?”她轉移話題,“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搖搖頭,“不,我已經好多了,大概是喝了太多咖啡才睡不著吧?”

  他隨便找了一個借口。

  她把盤在腦后的長發放下,“你不是想游泳嗎?怎么還不下水?”

  “這——有點不方便。”他浴袍里只穿了一條黑色的三角內褲呀!

  瞧他一臉的困窘,妮琪不禁故意消遣他。

  “難道你有啤酒肚,還是身上有個好笑胎記嗎?”

  “都不是,其實——”他選擇實話實說,“原本我也打算裸泳的,所以我全身上下只穿了一件內褲,沒換上泳褲。”

  “呵!看你這么別扭的模樣,我還以為你里面什么也沒穿呢!”她突然起了玩心,“你要是不敢在我面前脫下浴袍,那就——這么下去好了!”

  說完,她雙手用力一推,站在池邊的遠藤拓郎便在毫無心理准備下被她推落泳池。

  “啊,我的腳——”

  “拓郎!”

  看見遠藤拓郎像是抽筋般,身子直往水底沉,妮琪嚇了一跳,顧不得身上只裹了條浴巾,想都沒想便跳下水朝他游去,心里直懊悔自己一時的貪玩。

  “嘿,騙到你了!”

  等到妮琪游近,遠藤拓郎突然從水里冒出頭來,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

  “計厭!”她愣了一下才發覺自己上當了,“可惡,竟然這樣嚇我,看你一直沉下去,我還以為——還以為——”

  奇怪——

  她應該是要很生氣才對的——

  但是,當她瞥見他胸前的一大片瘀青時,心里突然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疼,淚水就這么溢出眼眶。

  “妮琪——”他因她的淚水而怔住了。

  “好奇怪,不曉得什么東西跑進眼里——”她勉強牽引唇角往上揚,孩子氣地揉著眼。“真是的,眼淚為什么流個不停呢?”

  遠藤拓郎拿開她揉著眼睛的手,“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別哭了。”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頰,輕輕吻去她的晶瑩淚滴,心弦一動,便沿著淚痕吻上她冰冷的雙唇。

  事情的發生完全出乎兩人的意料。

  遠藤拓郎細細地品嘗著她的唇,感受到她的唇因為他的吻而急速增溫,也聽見自己的心為這綿密的吻而狂跳不已。

  淡淡的親吻已經滿足不了他,他的舌如饑渴的野獸,貪婪地攻入她的檀口中,需索無度的掠奪她的甜蜜,雙手更探入她的浴巾下——

  突然,他溫柔的動作轉為急切,游走在她腰際的手也開始不安份地向上游移,並順勢解下她身上的浴巾。

  “啊——”

  妮琪連言語的能力都沒有,耳邊僅存兩人濃重的呼吸聲。

  激情的擁吻擊潰了她的理智,她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渴望,她無力地由他掌控一切,任由他厚實的大掌撫觸她圓潤的雪峰,揉捏著她嫩紅的蓓蕾。

  當他低頭含住她胸前挺立的乳尖時,妮琪不禁倒抽了一口氣,抱住他的頭嬌吟出聲,覺得自己的魂魄仿佛在瞬間抽離了。

  就在此時,一陣突如其來的抽痛襲上妮琪的腳底,她臉上原本迷醉的神情變得痛苦,連欲念正濃的遠藤拓郎也察覺到她的異樣。

  “你怎么了?”

  他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欲念,關切地問。

  “我——我的腳抽筋了——”妮琪靠在他身上喘息著,痛得連眉心都糾結成一團。

  “撐著點,我扶你上去。”

  遠藤拓郎托著她的腰往回游時,妮琪也忍痛伸手撈回在水面上漂浮的浴巾,在他抱她爬上游泳池前掩蓋住自己的私密處。

  “沒事了——哈啾!”

  才說完,妮琪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渾身起了一陣哆嗦。

  “小心,可別感冒了!”

  他站起來,轉過身背對她。

  “你快點用浴巾將頭發跟身體擦干吧!”

  遠藤拓郎邊說也邊脫下自己濕重的浴袍,用力將它擰干再重新披上,然后走到一旁將妮琪的內衣和睡袍拾起,后退幾步遞給她。

  妮琪一會兒便將衣服穿妥,她伸手輕點了點他的背,等遠藤拓郎轉身面對她時,她看見他眼中熾熱的眸光,仿佛她全身仍一絲不掛似的,害她羞澀地低垂下頭。

  “妮琪,真希望你能早點恢復記憶。”

  他托起她的下巴,眷戀地以拇指指腹輕撫過她紅潤的唇,自胸臆間吐出一聲歎息。

  “很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她略感沮喪地垂下肩膀,看來要讓這個過于理智的男人不顧一切地愛上她,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

  午后突然下起一場雷雨,幸子的咖啡廳生意大好,一下子多出許多進門避雨、順道喝咖啡的客人,直到雨勢漸漸緩和,客人陸續離開,服務生們才得以喘口氣。

  妮琪站在櫃台邊和幸子閒聊,一會兒有顧客上門,妮琪才連忙走過去招呼客人。

  那名客人頭戴鴨舌帽、蓄著八字胡,自從進門后和妮琪談了將近十分钟,最后還遞出了名片,只見妮琪微笑地收下他的名片后便送他離開,使得目睹這一切的幸子好奇心大起。

  幸子走到妮琪身邊,俏俏的問:“那個老男人是不是在打你的主意,怎么拖住你說了這么久?”

  妮琪笑了笑,“他想找我去拍一些照片。”

  “千萬不可以!如果你脫光了衣服去拍寫真集,那你的家人——”

  “幸子!你想到哪里去了?”妮琪輕敲了她額頭一記,“他是要找我去拍攝平面雜志,不必脫衣服!”

  幸于防備心十足地警告她:“你還是得小心一點,說不定那是騙人的,現在社會上有好多男人假扮星探、攝影師,專門誘拐些抱追星夢的小女生,其實全是陷阱!”

  “怎么你一副憤恨的嘴臉,你被騙過呀?”妮琪笑娣著她問。

  “哈、哈——”幸子干笑兩聲,“像我這么聰明的女人是很難騙得倒的。快,把名片拿來給我看。”

  幸子看了名片一眼,突然跑到店里的書櫃前拿下一本雜志,她只翻閱了一下,便萬分吃驚的抱著雜志快步走回妮琪身邊。

  “天哪!”幸子攤開那本流行時尚雜志的某篇專訪,指著其中一張合照大叫。“太不可思議了,那個老男人竟然就是有名的攝影大師仲村先生呢!”

  她把雜志放在櫃抬上,興奮地扯著妮琪的衣袖。“妮琪,絕對不要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仲村大師可是日本雜志界當紅的攝影師耶!”

  相對于幸子的熱衷,妮琪倒是一副興趣缺缺的表情。

  “這已經不是頭一次有知名攝影師或是星探對我提出邀約了,可惜我一不缺錢,二不想出名,我對在鏡頭前搔首弄姿實在沒興趣。”

  幸子猶不死心地企圖說服她,“就當作是拍幾張照片留下美好的回憶也好嘛!況且這么一來,你的仰慕者肯定會暴增,而我們咖啡廳的生意也會更好——”

  仰慕者暴增——

  僅一瞬間,妮琪心里突然出現一個想法。

  既然遠藤拓郎認定失憶的她無處可去,終究只能留在他身邊,所以老是不采取積極態度,恐怕他非到萬不得已不輕易表露自己的心意吧?

  好,那她就給他一點“驚喜”,刺激一下他的危機意識吧!

  ☆☆☆

  晴朗無云的好天氣,一行人乘著游船遨游于蔚藍的海洋上。

  遠藤拓郎的妹妹遠藤奈緒美和她從小玩到大的兩名死黨——藤田明日香及笠原繪里,各自攜伴參加笠原繪里的大哥新買的一艘游船的“處女航”,而遠藤拓郎也應邀帶著妮琪出席,船上唯一落單的,只有繪里那個萬人迷弟弟——笠原哲也。

  笠原哲也高中時代便是曾在甲子園創下多場完封紀錄的風云投手,一張白淨、俊帥!連女人都自歎弗如的俊美臉龐,更讓他自國中時期便經常登上各大雜志的封面。

  擁有笠原家族由江戶時期傳承至今的貴族血統,加上東京大學的頭銜與無懈可擊的五官,還有他那無論何時皆充滿自信的神采,只要他有心追求,恐怕沒有女人抗拒得了他的魅力吧?

  無論是哪個男人遇上笠原哲也這種超級情敵,肯定都會覺得傷透腦筋!

  “要觸礁!”

  古澤徹突然冒出一聲,負責掌舵的遠藤拓郎定睛一看,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哪來的礁石?

  “連你也來尋我開心嗎?”

  “不敢!”不敢才怪!“奈緒美真不該要求讓你掌舵一個小時,看你現在這副模樣,好像掌舵是件很折磨人的事一樣。”

  哼!把他一個人“關”在這里,還叫笠原哲也“陪”妮琪聊天,這對他而言當然是折磨了!

  “我算是被奈緒美出賣了!”拓郎無奈地聳肩,“我是來放松心情游玩的,沒想到竟然成了責任重大的舵手。”

  “呵!如果不是這樣,繪里她大哥又怎么會一口答應由你開他的新船,自己則在甲板上摟著美女,喝著醇酒,樂得輕松呢?”古澤徹笑著拍伯他的肩,“我來接手,你出去玩吧!”

  “你還是去陪奈緒美吧!”他可是個疼愛妹妹的好哥哥。

  古澤徹告訴他,“奈緒美正去端一些飲料和點心過來,她吵著要我教她開船,我們兩人也想獨處一會兒,繪里她哥帶來的那些女孩子比烏鴉還吵。”

  這雖然是事實,但古澤徹總不能告訴遠藤拓郎,其實是奈緒美故意安排笠原哲也去接近妮琪以探探她的底,如今那兩人已經聊熟了,她的“詭計”得逞,所以才決定放她大哥“出牢”。

  看在奈緒美護兄情切的份上,雖然他本身並不贊同這招“美男計”,不過既然笠原哲也保證不橫刀奪愛,他也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他們去!

  而完全不知情的遠藤拓郎,一聽見妹妹和妹婿要獨處,他也就樂得交出掌舵權,到外頭去找妮琪了。

  怎料他才走出去,就瞧見妮琪和笠原哲也站在船邊。

  心里冒出一股妒意!

  僅僅看見她跟其他男人單獨相處,遠藤拓郎心里便覺得很不是滋味。

  他甚至有股沖動,想走過去摟住她,當眾狠狠地吻她,讓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誰都不准打她的主意。

  可惜他沒有這個權利,唉——

  “拓郎!”

  妮琪遠遠的就看到他,她朝身旁的笠原哲也說了幾句話,便朝他所在的位置走去。

  “掌舵好玩嗎?”

  好玩——才怪!

  “還好。”他酸酸地反問,“你看起來笑容滿面的,一定玩得很開心吧?”

  “嗯!每個人都對我很友善,”她笑吟吟地晃一晃手中的酒杯,“還有好好喝的調酒和點心呢!”

  在他看來,她心情愉快是因為有笠原哲也這既英俊又風趣的美男子相伴吧?

  “你怎么會認識哲也?”他總算問了,她還以為他一點也不在乎呢?!

  她喝了一小口酒!“我們是拍照認識的。”

  “拍照?”他聽了一頭霧水。

  “對,一個意大利品牌服飾的宣傳照。”她歪著頭想了想,“我忘了那張合照會放在哪本雜志的封面了?”

  “你什么時候成了服裝的模特兒?我怎么都不知道?”他還自以為很了解她目前的一切呢!

  “那是上個月發生的事。”她擺出一臉的天真無邪,“有一位攝影師邀請我當他的模特兒,我一口就答應了,我想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就沒有告訴你!”

  遠藤拓郎一聽,不禁皺起了眉頭,心情更加低落了。

  “你不喜歡我這么做嗎?”她明知故問。“可是,如果我能出現在雜志封面上,也許會有認識我的人發現我,到時我就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不是嗎?”

  這一點他倒是沒有想到。

  也許當初她不是單獨來日本,她還有同行的親友留在日本,甚至她在日本有熟識的親友,那么成為公眾人物的確是讓他們找到她的最好方法。

  妮琪趁他在思索的時候又接著說:“而且幸子說得沒錯,我的生活圈太狹窄,兼職拍照不但可以賺外快!而且還能多認識一些朋友,說不定還會遇上我的白馬王子呢!”

  他覺得自己此刻頭頂一定在冒煙。

  “白馬王子?”他故意試探的問:“像哲也那樣的男人嗎?”

  明明已看出他眼中強烈的妒意,可妮琪仍然不放棄刺激他,她要看他到底還能忍耐多久才肯承認他的心意。

  妮琪的兩片櫻唇掀了掀,“唔——哲也的確是個滿不錯的男孩子,你覺得呢?”

  她竟然問他的意見?!

  可惡!她是在玩弄他嗎?

  那天夜里,他倆在游泳池內的激情擁吻,對她而言難道不具任何意義?

  太可惡了!他在她心里到底算什么?

  “妮琪,你——”

  “大哥!”

  他才想開口問個究竟,就見妹妹的好友——藤田明日香在船尾頻頻向他們招手。

  “有好玩的東西給你們看喔!快點過來!”

  “好玩的東西?!”

  妮琪露出很感興趣的神情,馬上跑了過去,完全忘了他的存在——

  這算什么嘛——

  遠藤拓郎看著她飛奔而去的身影,心里嘔到最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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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4 00:07:52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糟了,我該不會是把合約書放在家里了吧?”

  遠藤拓郎做事向來十分小心、謹慎,最近不過這兩、三天,他為了妮琪的事而煩悶不已,經常心神不寧,或許他真的把合約書放在家里了吧!

  考慮了一會兒,他決定撥電話回家,請管家幫他找找看。

  巧的是,他的手才剛剛碰到話筒,電話就響了起來,他只好先按下直接對講的按鍵。

  電話那端傳來秘書的聲音,“副總裁,有一位妮琪小姐說要找您,可是她沒有事先預約——”

  “沒關系,請她進來。”

  他連考慮都沒有便直接下達命令,一點也沒有察覺到自己語氣中的欣喜之意。

  如他所料,妮琪登上雜志封面后,果然迅速走紅,不只是平面雜志,連電視廣告商也邀請她拍廣告,雖然她對外留下的是幸子的咖啡廳的住址,不過被發現她就是失億后被他收留而住進遠藤家的女子,只怕是早晚的事了。

  但是,在煩惱那些事之前,真正令他寢食難安的是她的“異性緣”。

  對于那些寄仰慕信給她的小男生,他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一想到笠原哲也,他可就大大不放心了。

  “嗨!”

  妮琪一身橘色系的皮衣、皮褲,再加皮靴,整個人像是暖烘烘的小太陽似的翩然而至。

  “你怎么來了?”他離開椅子走向她。

  妮琪微笑的說:“我出去拍照剛回到家,正巧遇上石田總管,他說你遺漏了一份文件在餐桌上,所以我就自告奮勇幫你送過來!”

  她把手上的文件夾交給他,拓郎一看,果然是自己遍尋不著的合約書。

  “太好了,我正想打電話回家確認文件是否遺留在家里,謝謝你幫我送來。”

  “不用客氣。”她俏皮地眨著眼說:“請我吃一頓大餐就行啦!”

  “那有什么問題!”他樂意之至,“這樣吧,我中午沒有餐約,如果你願意等我,我就請你吃一頓龍蝦大餐,如何?”

  “聽起來好像不錯,可惜我已經有約了。”她就是乘機來“炫耀”的,“哲也還在樓下等我,我們已經約好要一起吃午餐,龍蝦大餐只好改天!”

  又是笠原哲也!

  他的臉一沉,“早上才見過面,中午又要共進午餐,你們兩個感情還真好!”

  妮琪聽他醋味四溢的說法,心中直覺得好笑,她倒要看看他還能忍受她跟別的男人“如影隨形”多久。

  “嗯,我跟哲是談得來。”

  她裝傻,故意要激他,而遠藤拓郎也果真“上當”,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了。

  他受不了了,他決定問清楚,自己在她心中到底算什么?他可不想繼續當鴕鳥,等到她要跟別人結婚時才后悔。

  “鈴——”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電話又響了起來,他只好先接起電話。

  “喂?”

  “副總裁,關于明天要接待的意大利客戶——”

  遠藤拓郎聽著秘書報告,眉頭越攢越深。

  “意大利語的翻譯人員出了車禍?公司里只有內野先生懂意大利語嗎?”

  妮琪在一旁安靜地聽著,似乎是遠藤拓郎公司里的翻譯人員出了車禍,而明天要來公司談生意的那個意大利客戶又堅持要用意大利語談生意。

  “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遠藤拓郎蹙著眉掛斷電話,一臉傷透腦筋的模樣。

  妮琪突然開口,“讓我幫你吧!我想幸子應該不介意我多請幾天假。”她決定挺身而出,“我懂意大利語,可以幫你們翻譯。”

  “你懂?那太好了,明天——”

  咦?不對!

  遠藤拓郎臉上欣喜的表情馬上轉為疑惑,“你懂意大利語?你不是喪失記憶了嗎?”

  妮琪愣了一下,可一會兒便找到借口。

  “喪失記憶又不是喪失語言能力。攝影棚有一個意大利攝影師,有一次他用意大利語跟別人交談,我聽懂了,我才發覺原來我也會意大利語。”

  她起身離開沙發,“就這么說定了!對了,我今晚會在幸子家睡,不回家了,明天見。”

  “咦,等一——”

  遠藤拓郎還想跟她說話,妮琪就已經像一陣風般離開辦公室,完全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她竟然會說意大利話?”

  看著早已掩上的門扉,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想了解關于她的一切,早日贏得美人心。

  對!他豁出去了,他決定跟笠原哲也爭到底,他絕對不放手!

  ☆☆☆

  與意大利客戶的會面圓滿結束,妮琪表現得可圈可點,頗得那位意大利客戶歡心,他臨行前非但留下他私人的聯絡電話給她,還大方地送了她一條鑽石項鏈。

  “老板,我的表現你還滿意嗎?”妮琪得意洋洋地用指頭勾起頸上的項鏈說:“羅密歐先生說,這回代理權能順利談妥,我可是大功臣喔!人家送了鑽石項鏈,你要怎么表達你的謝意呢?”

  他不屑地看了那條鑽石項鏈一眼。雖然妮琪再三推辭,最后才在對方的堅持下收下項鏈,可是她此刻的愉悅表情卻讓他十分不悅。

  “你只記得他的大方,被人家吃豆腐你也無所謂嗎?”

  “我什么時候被吃豆腐了?”她一臉的茫然。

  “剛剛羅密歐抱著你又摟、又親——”

  “拜托,”他的小心眼讓她不覺莞爾。“他只不過是給我一個Good-byekiss,怎么算是吃豆腐?”

  心里明知是自己大驚小怪,可是不曉得為什么,妮琪那滿不在乎的坦然態度就是令他妒火中燒,仿佛他和她的吻對她而言也不算什么,他在她心中毫無地位可言。

  “我看是任何男人摟你、吻你,你都覺得無所謂吧?”他語帶嘲諷地說:“一條項鏈就哄得你那么開心,那你先前為什么不答應他聘請你為他的私人翻譯呢?他現在可是單身,我看你很有機會成為他的第四任老婆,到時候就算你要一千條鑽石項鏈,他也送得起——”

  “遠藤拓郎!”

  他的輕蔑言語刺傷了妮琪的心,她氣得渾身發抖,眼淚立刻湧上眼眶。

  “原來我在你眼里竟然是如此低俗的女人?到今天我才明白,你竟然把我看得如此不堪——”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遠藤拓郎不禁后悔自已被嫉妒沖昏了頭,口不擇言地說了這些有口無心的話,傷害了妮琪。

  “妮琪,我——”

  他伸手想拭去她的淚水,卻被她無情地揮掉,她氣憤地用力扯斷自己脖子上的項鏈朝他扔去,轉身便跑進洶湧的人潮中,淹沒身影。

  ☆☆☆

  “我真是個大笨蛋!”

  “你已經罵了自己十遍以上了!”

  說完,幸子無奈地又抽了一張面紙給妮琪,左耳聽的是妮琪的啜泣聲,右耳聽的則是響了將近二十分钟的門鈴聲。

  “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她被弄得一個頭兩個大,“你無緣無故的跑來我這里大哭,接著遠藤拓郎就趕來,看在我那門鈴可能就快要被他按壞的份上,你不覺得應該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我解釋一下嗎?”

  妮琪擦去眼淚,猶豫了一會兒,抿抿唇,委屈地將剛才所發生的事告訴她。

  “活該!”

  幸子直接反應。

  妮琪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幸子,身為她的好朋友,她沒有同仇敵忾地臭罵遠藤拓郎一頓也就算了,竟然還罵她——活該?!

  “哇——”

  這下她哭得更大聲了,連唯一的好友都欺負她!

  幸子不再安慰她,把整盒面紙往她腿上一擱,走近冰箱拿出兩罐冰啤酒。

  “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有什么好難過的?”幸子打開一罐冰啤酒,遞給她,“你愛上他了,對不對?”

  “我——”

  妮琪咬咬唇,低頭喝了幾口啤酒,雙肩微顫,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我就知道!”幸子一副未卜先知的模樣,“我在醫院頭一回看見他,就有預感你會愛上他,我早就叫你收手別玩,你卻偏要假裝失憶住進他家,現在可好,自討苦吃了吧!”

  妮琪無話可說,只好垂著頭繼續喝悶酒。

  幸子捏了一下她哭得發紅的鼻頭,“說吧,你當初為什么要費那么大的功夫接近他?你若再不說,我就真的要跟你絕交!”

  妮琪思索了一會兒,終于開口:“我只是想在跟他結婚之前,先跟他談場戀愛而已嘛!”

  “噗!”地一聲,幸子嘴里的啤酒差點噴出來。

  “結婚?”幸子不敢相信的問,“你在說什么?你遠從法國而來,為的就是跟他談場戀愛,然后再嫁給他?你有沒有搞錯?!”

  妮琪很認真地搖搖頭,“我是認真的,遠藤夫人親自向我爹地提起聯姻的請求,爹地表示要等我姐姐滿二十四歲時再談婚事,對方答應等我爹地的回覆,一年后再登門提親。”

  幸子搔搔頭,“這么說,遠藤拓郎的母親向你爹地提親,是屬意你大姐當她的兒媳婦,可為什么會變成你跑來日本‘誘拐’你大姐的未婚夫?”

  “因為在爹地眼中,遠藤家還不夠格娶姐姐為媳,他屬意的是一個擁有秘密鑽石礦山的英國貴族之子,對方的財富比我們伯魯家還可觀。”

  妮琪?伯魯,這就是妮琪的全名。

  伯魯家以房地產交易起家,買賣足跡遍及全球,之后又跨足營建、航運與銀行業等事業,每項都做得有聲有色。

  幸子會知道這一切,是因為她當年遠赴法國研修碩士學位,並結識了年僅十九便已越級讀完大學,跟她同班修碩士的妮琪!兩人一見如故,不久便結為知己,所以她才得以窺見這神秘的富豪世家。

  “這么說,遠藤拓郎是你姐姐選剩才讓你的?”幸子知道妮琪在家中被冷落的情形,“遠藤夫人大概只想要攀上這門親,娶姐姐還是妹妹對她而言都不重要吧?”

  沒想到妮琪卻搖頭否認。

  “遠藤夫人至今都還不知道爹地對大姐的婚事另有打算,爹地認為遠藤家的雄厚財力和寬廣人脈,對伯魯家擴展亞洲市場有相當大的幫助,是僅次于那名英國貴族的人選,所以他打算等遠藤夫人再談起婚事,就要說定由我嫁入遠藤家。”

  幸子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盯著她,“就憑你爹地的一句話,你就認命的遠渡重洋到日本嫁給一個陌生男人?”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趕在雙方見面前,先來了解拓郎這個人,還處心積慮和他培養感情,希望能讓他真正喜歡上我——”

  “很少有男人可以抗拒你這個大美人吧?”幸子不以為然地皺起眉,“你只想著要對方真心喜歡你,而不是看在伯魯家的財勢上跟你結婚,但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遠藤拓郎是個其貌不揚的大無賴,你也要嫁嗎?”

  妮琪幽幽地歎了口氣,“我在來日本前就決定了,不管爹地為我選定的結婚對象外表如何,只要他品行好,我也會試著去愛他,照爹地的安排跟他結婚,但是如果對方品行不好,那我就干脆去當修女算了。”“你的思考模式還真是異于常人呢!”

  幸子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一個大白癡一樣。

  “你要是不早點從無意義的罪惡感走出來,恐怕有一天你爹地叫你去跳樓,你都會照做!”

  幸于知道妮琪對父親一向唯命是從的原因,也明白無論自己怎么勸她都是惘然,也就暫且不提。

  了解她此行到日本的真正原因后,幸子也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其實你應該笑而不是哭,”幸子拿啤酒輕碰了碰她白皙的臉頰,“遠藤拓郎會說那么尖酸刻薄的話,是因為他在吃醋,所以連別的男人給你一個禮貌性的親吻,他都無法忍受,不是嗎?”

  “我——”

  妮琪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反正你都笃定要嫁他了,還有什么好吵的?我去放他進來,讓你們好好的把話說清楚。”

  “等一下!”

  沒給妮琪攔阻的機會,幸子早已快步跑出客廳,一把打開了大門。

  “幸子!”

  一看見終于有人打開門,在門外等得焦急不已的遠藤拓郎簡直是喜出望外。

  “別高興得太早!”幸子往身后努努唇,“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如果明天早上我回來時你還安撫不了她,那我只好趕你出門!”

  她拍拍他的肩后隨即離開。遠藤拓郎看見追著幸子出來的妮琪,一看到他便又轉身退回臥室,馬上沖進屋里,趕在臥房的門被關上前,以自己的身體“卡門”。

  “你走開!誰准你進來的?你走!”妮琪硬是不讓他進臥室。

  “妮琪,我承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說那些話傷害你,原諒我好嗎?”他難得的向別人低頭。

  “我偏不!”她的氣可沒那么容易消,“你說得沒錯,我就是那種愛慕虛榮的拜金女郎,我就如你所願的飛去意大利嫁給羅密歐好了,”

  “你哪里都不准去,你要嫁就嫁給我好了!”

  這句話一說出口,不只妮琪愣住了,連遠藤拓郎也嚇到了。

  那是他的真心話,他不后悔自己脫口而出,今晚他一定要把這一團亂的感情線理清楚!

  趁她怔住時,他用力的頂開了門,害妮琪踉跄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子。

  “你想做什么?”

  見他不只關上門,還上了鎖,妮琪在他熾熱的目光下退到床邊,心跳飛快。

  “我想確定一件事。”

  遠藤拓郎話語一落,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跨步向前,大手一攬,便將妮琪一把抱入懷中。

  “你——”

  他溫熱的唇瓣吞沒了她的話語。

  她反抗著,雙手抵著他的胸膛想隔開他。

  但她的力量終究還是敵不過他,他一手束緊她纖細的腰肢,一手托住她的臀往上抬,讓她雙腳幾乎騰空,只能無助地承受他狂野的熱吻。

  漸漸地,她無法自己地回應著這個令她又愛、又恨的男人,雙手不由自主地緊抱住他的腰,任自己的舌與他的纏繞.

  良久,遠藤拓郎才緩緩地放松自己的力道,擁著柔若無骨的佳人,輕吻著她的耳鬓歎息。

  “告訴我,除了我之外,你會讓其他男人這么吻你嗎?”

  “你——”

  妮琪原本還迷醉于他的柔情中,可是一聽見他這么問,當場氣得想捶打他,只可惜又被他擋下。

  他一手仍緊摟住她的腰,一手則牢牢握住她的右手腕。“回答我!”

  “遠藤拓郎,你別欺人太甚!”她恨死自己總是輕易地被他迷惑,“你把我當成什么?你的玩物嗎?心血來潮時就對我又親、又抱,占盡了便宜之后又拿話來嘲諷我,你別太過份了!”

  “把人當成玩物的是你吧?”

  他突然扳住她的雙臂,將她按向自己胸前。

  “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妮琪被他問得一愣一愣的,瞧他那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好像他才是被欺負的人似的。

  “什么意思?”

  她明明知道,但她就是偏要他說得更清楚。

  “我的意思是,我已經受不了再繼續猜測你的心意、再因為你的一舉一動而心神不寧,只要看見你跟別的男人有較親密的舉動就幾乎要發狂!”

  他緊捉她的雙臂,用力深呼吸,雙眸灼灼地盯住她。

  “我喜歡你——你願不願意跟我交往?”

  “呵!你在開玩笑嗎?”妮琪輕笑,“堂堂‘櫻島財團’的未來繼承人,怎么可能跟一個身份不詳的女子交往?就算你不介意,你父母也絕不會答應的,你不要開玩笑了!”

  “我不是在開玩笑,我不在乎你是什么出身,我只知道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不管是誰反對,我都會堅持到底,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歡我?”

  瞧他漲紅了臉,一副認真的模樣,妮琪知道!他不是隨口說說而已,他是真的是擄獲他的心了。

  “如果我不喜歡你,那天在泳池里,我就不會任由你吻我了!”她雙頰泛紅,微噘著唇撒嬌說:“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下次你再用言語羞辱我,我絕不原諒你!”

  “真的嗎?你真的喜歡我?”他喜出望外地追問,“可是,如果你喜歡我,為什么老是說一些話來刺激我,而且還跟哲也約會?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是哲也呢!”

  “其實哲也也不錯,長得比你帥,又比你懂得浪漫——”

  遠藤拓郎一聽,不禁更用力地抱住她,害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的話還沒說完嘛!”她被他著急的樣子給逗笑了,“雖然如此,可是我還是喜歡你,但是你對我總是忽冷忽熱的,所以我才故意拿哲也來刺激你,其實我跟他只是好朋友而已。”

  “好啊!原來我被你給耍了!”他用鼻子碰了她的鼻尖,“你可把我給整慘了,因為擔心你會被哲也追走,我有好長一陣子寢食難安哩!”

  “你真的在乎我嗎?”她的眼神再認真不過了,“就算不知道我的來歷也沒關系嗎?就算你的家人反對,你也會堅持跟我在一起嗎?”

  他肯定地微笑點頭,“真的,我想我不只是喜歡你,我根本就是無可救藥的愛上了你,現在我只能祈禱你還是單身,否則一旦你恢復記憶,就會離我遠去。”

  “我不會離開你的。”她溫柔地依偎在他胸前,“只要你不變心,我會永遠留在你身邊。”

  其實妮琪可以將她真實的身份告訴他,讓他不必再擔心,但她就是想繼續保密,直到雙方家長安排他倆相親會面的時候,看他驚喜的模樣。

  妮琪在心里竊笑著,她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輕印一記,臉上流露出一抹頑皮笑容。

  遠藤拓郎愛憐地輕撫她柔嫩的面頰,“妮琪,我愛定你了。”他摟緊她,親吻著她的發絲。“無論我們會遇到多少阻礙,都不能輕言放棄,我們要共同面對。”

  “嗯。”

  靜靜地靠在他厚實的胸膛上,妮琪感動地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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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14 00:08:1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在遠藤拓郎寬敞、氣派的辦公室里,妮琪如坐針氈。

  結束了最后一個攝影通告,妮琪直接來到遠藤拓郎的辦公室,准備等他處理完公事后和他一起去吃晚餐。

  “姑丈,你的要求太不合理了,我不能答應你。”

  “我只不過要你再加些交際費給我!再貼補我一點錢買車,哪里不合理了?”

  “公司每個月撥給你的交際費高達兩百萬日幣,足夠你招待來往客戶,如果有什么額外的大筆支出,只要你附上單據,若沒問題,我一定照額支付,除此之外,我不可能再調一百萬給你,至于車子——”

  遠藤拓郎考慮了半晌。“聽說你的車被撞,但是還能開,還不到報廢的地步吧?而且那輛車是去年才由盈余中提列撥款讓你添購的,不到八個月的時間,你就要公司再拿錢讓你換新車,沒這個道理吧?”

  前田正明不耐地撇撇唇,“怎么沒道理?我是因為載客戶去交際應酬才和人相撞的,當然該由公司賠我一部新車。”

  “是嗎?”遠藤拓郎冷笑娣他,“不曉得我們公司跟銀座的高級公關小姐談了什么大買賣?那天你車上的‘客戶’不是只有兩名陪酒小姐嗎?”

  前田正明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你找人跟蹤我?”

  “我可沒那份閒工夫,你的丑事早就傳開了,我想不聽見都不行。”遠藤拓郎再一次警告他,“姑丈,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你繼續在外面亂搞男女關系,基于公司的形象問題,就算姑姑求情,我也不得不對你執行處分。”

  “哼!你有什么資格說我?”前田正明手往妮琪一指,“你自己包養個外國妞在家,還裝什么清高?”

  關我什么事?

  妮琪一臉無辜地看向遠藤拓郎,沒想到自己一聲不吭,坐在沙發上悶頭喝咖啡也會得罪人?!

  “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面對如此不可理喻的家伙,遠藤拓郎不禁也大動肝火。“別把妮琪跟你在外頭結交的那些女人相提並論,她是我將來的結婚對象,你最好牢牢記住這一點。你請回吧!”

  在遠藤拓郎的驅趕下,前田正明又嘀咕幾句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

  “別太跛,總有一天你也會有把柄落在我手中!”

  前田正明在離去前又咕哝了幾句。

  “讓你看笑話了。”遠藤拓郎搖頭苦笑著,“有這種親戚真是傷腦筋!”

  “認命吧!和誰做親戚又不是你能選擇的。”

  妮琪離開沙發走向他,在他額上留下一記吻,安慰他,卻被他抱坐在膝上,狠狠地吻。

  “別鬧了。”她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機會,連忙將他溜進她胸衣內的大手給拉了出來。“我可不想讓晚餐變成消夜,我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你還不快把公事辦好!”

  “我也餓了,但我光‘吃’你就可以飽了!”

  遠藤拓郎故意露出垂涎之色,語帶誘惑地盯著她,卻被妮琪輕敲了他頭頂一記。

  “不行,這里可是你的辦公室,萬一被人闖進來看見就完蛋了!”她掙脫他的懷抱,整理自己的衣裳。“看來我在這里會讓你分心,不如我去街上隨便逛一逛,一個小時之后再回來,OK?”

  “四十分钟就行了。”遠藤拓郎站起身,寵溺地抱著她。“餓的話先去買些點心填填肚子吧!待會兒再去吃大餐。”

  “嗯。”

  妮琪甜甜笑著應允,遠藤拓郎這才依依不舍地讓她暫時離開。

  已經過了下班時間,當妮琪走出副總裁辦公室,只見臨近的財務部門只剩下兩、三個人在加班,和她先前看見的忙碌的景象差異頗大,辦公室里靜悄悄的。

  妮琪在這安靜的空間里緩緩地走著,想起遠藤拓郎方才在前田正明面前直說她是他的結婚對象,她不由得會心一笑,原本要走向電梯的,結果卻走到了儲藏室,等她要折返,卻在轉身時看見方才剛和遠藤拓郎有過激烈爭執的前田正明,正跟遠藤拓郎新聘的那名代理秘書,兩人鬼鬼祟祟地爬上樓梯。

  “奇怪了,難道那兩個人早已認識?”

  頓了一會兒,妮琪也悄悄跟了上去。



  ☆ ☆ ☆



  韓國華克山莊

  談完生意,應廠商之邀看完“華克秀”,再到賭場小賭一番,等遠藤拓郎回到飯店房間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他打開冰箱拿出早上才喝了幾口的礦泉水解渴,順便拿起筆記型電腦來到床上,想再看一些資料,可他腦中突然傳來一陣暈眩感,整個人也就這么昏了過去。

  “叩、叩。”

  兩聲敲門聲傳來,等不到回應,門外的人又更用力的敲了幾下門。

  “副總裁,我是安娜,我想跟你確認一下明天的行程。”

  美麗女秘書捧著行程表在外頭靜候了一會兒,在確定房內沒有回應后,這才揚唇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取出她早利用借口從櫃台那兒暫借的備用鑰匙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早被她摻入安眠藥的礦泉水滾落于地,她走過去輕拍了拍昏睡在床上的男人,又是得意一笑。

  “呵!這筆錢還真好賺!”

  安娜白皮包里取出一台照相機擱在床上,二話不說便動手脫除遠藤拓郎身上的衣物,直到他只剩下一條內褲為止,然后她拿起相機,從各種角度朝他拍了幾張。

  接著,她又取出輕便型的三角架架起相機,調好位置后便脫去自己的衣物!全身上下只著一件內褲。

  她連忙跳上床,一下子吻他的唇,一下子伏在他的胸膛上,任照相機的閃光燈猛閃。

  “你拍夠了沒有?”

  就在安娜准備跨上遠藤拓郎的腰,再拍些更令人血脈偾張的鏡頭時,原本像個死人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遠藤拓郎卻睜突然開眼,毫不留情地一把將床上的半裸美女推下床。

  安娜在驚嚇中還不忘拾起自己的衣服遮蔽身體,“你——你怎么——”

  “我怎么沒被你的藥給迷昏?”遠藤拓郎代她發問,“很簡單,我早就知道我姑丈收買你要來陷害我的計劃,所以,昏迷只是為了騙你,其實我根本沒有喝那瓶礦泉水。”

  遠藤拓郎以最快的速度穿回睡袍,走到暖氣孔下拔掉微型監視器扔給安娜。這時安娜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早就知道她用監視器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那幕喝水昏倒的畫面只不過是在“演”給她看。

  “你怎么可能事先知道這一切?”安娜十分懊惱,“你什么時候察覺我下藥和裝監視器的事?”

  “這個你不用管。”他懶得跟她唆,“回去告訴我姑丈,很不幸的,他的計劃失敗了,請他做好失業的心理准備吧!”

  “哼,我還沒失敗呢!”她由地上爬起來!“只要我現在大叫非禮,你怎么也擺脫不了嫌疑,如果你不希望我告你強奸未遂,就談個好價錢收買我吧!”

  “強奸未遂的人是你吧?”

  屋內突然又多出一個女聲,看見妮琪拿著一台V8攝影機由衣櫃里走出來,安娜在心里暗叫不妙了。

  “除了這台V8,正對著床的牆上還有一個針孔攝影機,你的一舉一動全被錄下來了,你認為警方會相信誰呢?”

  安娜明白大勢已去,“你們……想怎么樣?”

  “我們不想怎么樣。”妮琪嫣然一笑,動手取出相機里的底片。“只想請你盡快離開這個房間,回日本向你的‘老板’轉達方才遠藤先生交代你說的話。”

  安娜也不再做無謂的掙扎,她穿回衣服,拿起相機與皮包,識相的摸摸鼻子離開,反正她事前已經向前田正明預收了一筆錢,行動失敗對她而言也沒有什么大損失。

  “哇!她的身材還真是不錯呢!如果你不那么快推她下床,就能多拍些火辣的鏡頭了。”

  遠藤拓郎在安娜離開后將房門鎖上,聽見妮琪在后頭發出“贊賞”,再回頭看她,只見她津津有味地倒帶看V8,真是哭笑不得。

  “有沒有搞錯啊!我被別的女人‘性騷擾’,你竟然那么興奮?”

  他走回她身邊,輕捏了她鼻尖一下,再從她手中拿回V8,關掉畫面。

  “難得有這個機會看你被人家‘調戲’嘛!”她促狹地眨眨眼,“我就不相信有個裸女在你身上磨蹭,你一點也不覺得興奮?”

  “哼!被那種女人碰,除了惡心之外,我可感覺不到一絲興奮,如果不是為了留下證據,我才不依照你的辦法任那個女人對我胡來。”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不過,這次還真是多虧你發現我姑丈的詭計,想找機會陷害我,我才能預先做防范,否則若被拍下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他肯定會不斷的藉此向我勒索。”

  的確很可怕。那天妮琪跟蹤他們上頂樓,偷聽到他們計劃趁韓國之行對遠藤拓郎不利,也是當場被嚇出一身冷汗。

  “所以!防人之心不可無,下次你再聘用秘書時可得記取教訓,必須謹慎挑選,別又讓心懷不軌的人混進公司了。”她說的就是安娜。

  “當然。”他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妮琪在床沿坐下,“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明天一早就搭機回國找你姑丈算帳嗎?”

  “那是一定的,但我好不容易才運用關系幫你弄來一本護照可以出國,當然得留下來多玩幾天再回去!”他在她身旁坐下,摟著她的腰說:“好不好呀!遠藤夫人?”

  “你別亂叫。”她故意擺出高姿態,把他的手從她的腰上拿開,“喏,我手上有底片、又有錄影帶,哪天你若是欺負我,我就勒索你一輩子!”

  他像只無尾熊一樣,又攀住她的身子。

  “我怎么舍得欺負你?而且將來我的一切就是你的,你勒索自己干嘛?”

  “你少胡說八道了——”感受他在她耳邊吹著氣,溫柔地對她說情話,妮琪的臉都紅了。

  “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他把她又抱緊了一些,防止她逃跑。“而且,這回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今生無以為報,只好以身相許!”

  像喝了一口烈酒一樣,妮琪霎時滿臉通紅。

  “你自己留著吧!我才不稀罕呢!”她硬是拒絕他親近,“難道你的自制力真的那么差,被安娜那么撩撥一下,就忍不住想找人親熱了嗎?”

  遠藤拓郎定定看了她一眼,原本因為她的話而微怒的眼神,漸漸轉為柔情與了解,緊繃的唇線也逐漸上揚。

  “哦!你在吃醋!”他笑說。

  沒錯!

  但好強的她怎么可能承認,當初擬定這個“將計就計”的計劃時,她還自信滿滿地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吃醋的。

  “我才沒有,我——”

  輕輕一個吻貼上她的唇,沒有理由的,她突然覺得眼眶開始發熱。

  “傻瓜,我可不像我姑丈,見一個愛一個。”他捧著她嬌俏的臉龐,深情凝望她。“我愛你,這一生只愛你,除了你以外,再出色的美女也無法令我心動。”

  她笑了,眼淚卻不爭氣地順著臉龐滑落。

  遠藤拓郎心疼地摟著她,“怎么哭了?”

  “嗯——因為我太開心了。”妮琪將臉貼在他的胸前,“你是我這輩子頭一個說愛我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我希望能永遠留在你身邊,永遠不離開你!”

  “妮琪——”

  他能感覺到她強烈的不安與害怕失去的恐懼,他猜測或許是因為她喪失記憶的緣故,而那同時也是他最牽掛的隱憂。

  “你放心,我不會讓任何人拆散我們,我答應你,永遠都不離開你!”

  “嗯。”

  他的承諾隨著他的吻溫暖了妮琪的心,她任他將自己抱上了床,在唇舌的糾纏中,他緩緩地解開她上衣的扣子。

  在遠藤拓郎溫柔的撫觸下,妮琪感覺渾身躁熱不已,當他的唇由她的頸項一路吻下,在她胸前留下他的唇印,旋即又饑渴地**她胸前軟嫩的**,她不由得緊抓住床單,茫亂地逸出**。

  遠藤拓郎牽引著她的手去解開他睡袍的系帶,當兩人終于除去一切阻礙,裸身相擁時,妮琪不覺輕輕顫抖。

  遠藤拓郎像是對待一件精雕細琢的藝術品,努力壓抑自己體內迫切希望與之合而為一的渴求,緩緩誘導她享受這份肌膚相親的美妙。

  但是,當他火熱的**從她柔美的胸線往下探尋時,她卻突然羞卻地扭動著身子想擺脫他。

  “不可以臨陣脫逃喔!”他捧住她的雙臀,讓她迎向自己。

  “討厭!”

  妮琪嬌喘著,她一坐起,剛好騎在他的大腿上,她羞赧地將視線移向對面的牆上。

  “攝影機還沒關呢!”

  “攝影機?”

  遠藤拓郎隨著她的視線往牆上看,這才想起自己安裝要拍攝安娜陷害他的那個針孔攝影機還在拍攝中。

  也就是說,他跟妮琪方才那些火熱纏綿的鏡頭——

  “不管了,我現在可沒空理‘它’!”他接著她,戲谑地說:“也好,把我們的‘第一次’拍起來留做紀念,有了這個‘證據’,你是非得嫁給我不可!”

  “啊!”

  看著妮琪訝異的表情,遠藤拓郎忍不住笑著舔起她圓潤的耳垂,直到她禁不住地呵呵笑起來,再次被他壓覆于柔軟的床鋪上。

  只有她能令他如此瘋狂、如此滿足、如此的意亂情迷呵!

  這一生,他是要定她了!

  ☆ ☆ ☆

  寧靜的午后,妮琪悠閒地坐在咖啡廳里靠窗的位置品嘗咖啡,她的視線落在窗外的行道樹上,美麗的臉龐始終帶著夢幻般的甜美笑靥。

  “瞧你一臉幸福洋溢的模樣!”

  店里的事終于到一個段落,幸子這才有空過來跟妮琪閒坐聊天。

  “今天怎么有空過來呀?”幸子看了一眼咖啡廳內,“遠藤不是把你當成寶一樣隨身帶著,片刻也離不開嗎?怎么今天肯讓你單獨行動呢?”

  韓國之行回來后,遠藤拓郎干脆請妮琪當他的代理秘書,兩個人真一天二十四小時膩在一起。

  對于她這個二十一歲就拿到企管碩士的天才而言,秘書工作根本難不倒她,再加上遠藤拓郎這個“公私不分”的“上司”,這也舍不得她做、那也舍不得她忙,她這個秘書倒好像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負責“擺”在他面前為他提神就夠了。

  “好啦!不取笑你了。”幸子從口袋里取出一封航空信,“你來得正好,今天早上我剛收到艾琳娜寄給你的信,才想打電話通知你呢!”

  艾琳娜是在伯魯家工作近三十年的女管家,和妮琪感情很好,這次妮琪來日本接近遠藤拓郎的事,全家只有艾琳娜知道而已。

  “難道是家里發生什么事了?”她不安地接過信,因為若非緊急事件,艾琳娜都會等她打電話向她報平安時再說。

  幸子也感染到她的緊張,“先拆開看看嘛!”

  “嗯。”

  妮琪將信封拆開,取出信紙細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的臉色也由紅潤逐漸轉為蒼白,眼眶也開始濕潤起來。

  “怎么可以——”

  她捏皺緊信紙,豆大的淚珠也奪眶而出,正好滴落在她的咖啡內,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紋。

  “怎么了?”

  妮琪的淚水讓幸子慌了手腳,見她哭得如此傷心,想必事態嚴重。

  “遠藤夫人已經跟我爹地談定婚事了——”

  原來如此!

  幸子沒好氣地瞪她一眼,“拜托,原來你是喜極而泣呀?嚇了我一大跳!”

  “喜極而泣?”

  妮琪噙淚看她,淒然一笑。

  “要嫁入遠藤家的不是我,而是我姐姐,莫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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