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查看: 3933|回覆: 11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藍雁沙 -【淘氣新娘】《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跳轉到指定樓層
1
發表於 2023-11-18 00:06:13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藍雁沙 - 淘氣新娘

身為自小失去親人的她的唯一監護人,
他目睹參與她的成長、蛻變,
乃至成為魅惑他的成熟女子。
是年齡的阻隔;是身分的牽絆,
他始終無法親嘗甜蜜的交心,
兩人追逐於情海迷霧中,直到…

喜歡嗎?分享這篇文章給親朋好友︰
               感謝作者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2
發表於 2023-11-18 00:06:40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我想,你必然正在注視著我;一如我持續不斷的留意著你的動態一樣,這已經是我們心照不宣的遊戲了。

你還要玩捉迷藏玩多久呢?當所有的人都證明看出你的心事的這時節,你仍要倔強的將自己隱藏在你堅硬的甲殼之中嗎?那麼我將如何安排我悵然的心;要怎麼排解我的寂寞呢?你明白這沁骨人脾的痛楚嗎?

在無數個失眠的夜,我只能對著模糊的你的影像沉思,不住的猜想著,此刻你可好?可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掛念我?在翻騰的思緒中出現的永遠都是你,而你卻依然遙遠得像天邊的那一顆星。

可不可以放開你的心,就只要讓我知道你的心思一次就足夠?因為我將因著我在你心中的分量,而決定我的去留。世間女子癡情如我,是不是就註定了一生的等待?如果我絕望於與你緣淺而毅然離去,那麼,在你心裏可會留有絲毫的遺憾?或仍只是依舊的波濤不驚,心湖靜謐呢?

我的心為你而糾緊,我的唇等待著你的吻,而我最愛的人兒啊!你要我再等待到何時呢?只企求平平凡凡、朝朝夕夕的一生愛戀,難道是我貪求了太多不該我的福分?

在你總是面無表情的與我擦肩而過之際;在你總是顧左右而言他,躲避我的深情凝眸;在你充耳不聞我的聲聲關懷,而意欲貼近你的心時,請你靜心聆聽我的心在低回著一句話──我的手讓你牽。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3
發表於 2023-11-18 00:07:0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禎和,柔柔一直睡得很不安穩,我看我們先找個醫院,看看她到底是怎麼了?這孩子一直都是很好帶的啊!」石俊雄看著後座秋萍懷裏的孫女柔柔,皺著眉的對著開車的兒子禎和說道。

「爸,可能是車子走在這山路坑坑洞洞的,她感到和家裏柔軟的嬰兒床不一樣吧!」俊雄漫不經心的瞇起眼睛看著擋風玻璃前那片白茫茫的霧氣。

「是啊!爸,柔柔才剛吃飽,大概還不很想睡吧!」秋萍微微一笑的告訴公公。「柔柔,妳看妳爺爺多麼疼妳,把妳當心肝寶貝了呢!」她對著猶是嬰兒的女兒說道。

石俊雄沒有吭聲的望著車外的濃霧。「那是當然了。柔柔可是我最心愛也可能是唯一的孫女,我不疼她疼誰?禎和,今天的霧怎麼這麼濃?你開車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秋萍才剛出院,我會小心的。」禎和小心翼翼的讓車子貼著山壁而行。秋萍因為骨盆太狹小,生產時產婆又疏忽了,造成難產。幸好是及時送到醫院,才撿回秋萍和柔柔的性命,但醫生也宣佈了秋萍以後可能不能再生育。

「禎和,我看你跟秋萍還是搬到山下住吧!住在這山上天氣多變,想到你每天要花這麼多的時間,在這條山路上奔波,我放不下心。況且,現在秋萍她們母女都需要照顧,到我那兒住,起碼有阿秀可以幫她照料柔柔。」

「嗯,好吧!那我們還是得先回家,準備些她們的東西、衣服之類的,多些人幫忙我總是比較安心的。」禎和說著猛一轉方向盤,車內的人都隨著車子的方向,而猛烈的東倒西歪。

「怎……怎麼了?」秋萍急急忙忙的,想安撫因受到驚嚇而放聲大哭的柔柔,顫抖著聲音的問。

「落石,這裏又開始坍方了。爸、秋萍,你們坐穩了,我得趕快把車駛離開這段路。」禎和緊緊的握著方向盤,豆粒大的汗珠不斷自他的額頭滑落。

俊雄看看前頭路面上散佈的大大小小的土塊、岩堆。「禎和,我看我們還是回頭下山好了。」

「爸,來不及的,剛才我們車子要過來已經很勉強了。現在再折回去,只怕早就被泥漿跟石塊封住了。」

「那好吧!你小心一點開。秋萍,用棉被把柔柔裹緊一點,這樣她可能會覺得舒服些吧!」俊雄回過頭,低聲的吩咐著兒媳婦。

「這……糟了,路……」禎和只來得及說出幾個字,車子已經整個的朝前面滑去,伴隨著大量的泥漿滑流,及車內三個人的尖叫聲,車子像片枯葉般的滑入前頭的亂石堆中。

幾番碰撞之後,車子打滑轉了幾圈,然後結結實實的撞在矗立路中央的巨大石堆上。

「呼!爸、秋萍,你們沒事吧?」禎和不待車子完全靜止下來,立刻忙著檢查其他人的情況。

「沒事,沒事,秋萍妳呢?」俊雄抹抹臉,馬上探身到後座。「柔柔有沒有嚇到?」

秋萍驚魂甫定,拍拍柔柔紅通通如蘋果般的雙頰。「還好,柔柔也沒事。爸,禎和,那是什麼聲音……」

禎和跟俊雄也注意到那陣越來越急促的敲打聲了,禎和臉色大變的看著俊雄。「是落石……你們待在車上,我下去看看。」

「不,禎和,太危險了。」俊雄伸手去拉住兒子。「我看……」

禎和用力的推推車門,臉色蒼白的大叫。「車門卡住了……爸,試試你那邊!我們現在不能待在車子裏,得趕快出去,秋萍,把孩子包好……」

「好,禎和,我這邊的門也都卡死了!」秋萍驚惶失措的尖叫著,懷中的柔柔原本已經停止哭泣的,現在也發出陣陣啼哭聲。

「那,我們……」俊雄的話未說完,突然一陣大大的震動,然後一切都歸於平靜。只有在淩亂的土石堆中,不時的傳來嬰孩的哭聲。

***

本報訊:昨日因豪雨而造成山崩的路段,經警方及有關單位人員日夜搶救,現已恢復單線通車。在此山崩慘遭活埋的小客車已清理出三具屍體,死者為石俊雄、石禎和及林秋萍。至於林秋萍懷中的嬰兒石柔,現在正由馬偕醫院全力搶救中。

***

豔豔的陽光潑辣的投射在四周,在這麼毒辣的太陽下,所有的人都加快腳步的溜進騎樓、樹下或是任何陰涼的地方,不少人則是儘量的待在冷氣間裏,以躲開臺灣盛夏的驕陽。

石柔將頭上的大草帽摘下當扇子,不停的在面前扇動著,皺起眉頭,望著腕上的手錶,不停的擦著汗。

她有雙略大於常人的眼睛、深刻的雙眼皮,還有常於不自覺間嘟起的櫻唇。她穿了件有些泛白了的藍襯衫及牛仔褲,腳上套著雙涼鞋,背著個大大的帆布包包,在腳邊還有兩個大皮箱。

瞇起眼睛,她將快垂到腿間的頭髮編成條粗粗黑黑的大髮辮,再甩到後頭去,將大草帽搖動得更用力了。

「柔柔?真的是妳!」驀然有個男人跑到她面前,驚惶失措的瞪著她看。「我的天!妳!」

「就是我。阿進,我已經等了快兩小時啦!」石柔將地上的行李提起來,東張西望的看著馬路上川流不息的車陣。「我們要怎麼回去呢?阿金跟叔叔還好嗎?」

那個有著一臉湯姆克魯斯笑容的男人聞言,馬上合緊嘴巴,他伸手攔了部計程車,然後搶過柔柔手中的行李塞進車裏,再將柔柔推進去。

「阿進,叔叔他們怎麼了……不然你為什麼突然不說話?」柔柔愉快的深深呼口氣。「唉!好舒服喔!」

阿進非常擔憂的看著她。「柔柔,妳這回要回來,有沒有先告訴妳叔叔?」

很快的扮個鬼臉,柔柔轉頭望向窗外的街景。「拜託你阿進,我已經二十五歲了。我還需要一天到晚的先向你們請示之後,才能有行動自由嗎?」

阿進可沒心情領略她的俏皮話,他緊張的抓住她的手。「妳是說……老天,我該想到的!如果老大知道妳要回來,一定會先告訴我們,不成,我得把妳送回去。司機,我們回機場好了。」

「不行,繼續往前走!」柔柔朝司機大聲的說。「阿進,叔叔休想再把我扔在南部自己一個人過日子了。」

「妳不是自己一個人啊!不是還有秀姨跟呂叔他們在照顧妳?」阿進狐疑的說。「難道,他們……」

柔柔不耐煩的揮揮手。「不是啦!秀姨跟呂叔他們都很照顧我……可是,可是……反正我就是想回臺北,跟叔叔一起生活嘛!」

眼看著目的地越來越接近,阿進抽出張面紙,不斷擦著額頭的汗珠。「可是柔柔,妳不覺得應該先跟妳叔叔說一聲比較好?起碼,我可以去接妳,或者我們可以準備一下,看要怎麼替妳安排……」

「嗯哼,阿進,我已經是個大人了。我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容易大驚小怪的,所以你們不用再把那些A片跟PLAYBOY收起來了。」柔柔做個心知肚明的表情,拍拍阿進的手背。

苦笑滿臉的阿進無奈的看著她。「柔柔,自從妳十二歲時,突然在吃早飯時問妳叔叔:『為什麼書上的女生都沒有穿衣服?』之後,老大已經通知我們,屋子裏不准再有那些『會傷害柔柔幼小心靈的東西』的書跟錄影帶了。」

「真是抱歉!」柔柔愧疚的打開車門,邊打量著面前的房子。「我那時候根本不懂……阿進,叔叔不是住在公寓裏的嗎?」

阿進付了車錢,提起柔柔的行李。「他的公寓還在啊!只是現在他比較常回到這裏住,進去吧!」他打開鐵門。

「大麥,小麥,下去!」聽到阿進的大喝,兩隻渾身白毛皮上灑滿黑點的狗,立刻乖乖的從柔柔懷裏退下。牠們坐在地上,興奮的直盯著柔柔看。

「哇!大麥跟小麥都長這麼大了!我上次看到牠們時,牠們都還只是小小的小狗而已!」柔柔跟著阿進,將身上的大帆布包扔在沙發上,看著隔著紗門的外頭悶哼著的兩條狗。「為什麼不讓牠們進來呢?」

「不行。這兩個恐怖分子沒事就到處亂咬,所以老大說不要讓牠們進來。」阿進倒了杯柳橙汁給柔柔,自己則是好整以暇的,坐在她對面看著她。「柔柔,妳這回準備在臺北待多久?」

柔柔拿開唇畔的杯子,她蹙眉看著阿進。「阿進,我不打算回南部了。」

阿進的表情彷佛柔柔說的是什麼天大的笑話。「柔柔,妳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老大不會放心把妳留在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所以妳還是……」

「什麼叫亂七八糟的地方?阿進,你們都在這裏啊!我不覺得我待在這裏有什麼不好!」柔柔輕輕的放下杯子,正視著阿進。「況且,有你跟阿金、小李在,我在這裏是很安全的。除非,你們不再疼我、保護我了……」

阿進苦惱的看著她。「柔柔,妳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的。唉!我現在最煩惱的是要怎麼告訴老大,妳總該最清楚他的脾氣……」

「放心好了,叔叔他不會怎麼樣的。」柔柔說著拍拍阿進的臉頰,提起自己所有的行李。「我該到哪個房間?還有空房間嗎?」

「當然有了,老大當初裝潢時,就特別為妳留了個房間。只是,柔柔,我還是覺得妳最好別抱太大的希望,妳來臺北度假還說得過去,至於長住嘛……我看不太樂觀!」阿進搶過她的行李,帶著她走到樓上的一間房間。

柔柔眨眨眼睛,看著那個粉紅色的房間。從天花板、窗簾,一直到地毯,到處都是各種深深淺淺、不同的粉紅色所構成的世界。

「怎麼樣?這是老大特別請他的『好朋友』林秀雲,為妳設計的。」阿進將柔柔的行李都放在床畔,看著佇立在房口若有所思的柔柔。

「林秀雲?還是那個室內設計師,叔叔有沒有打算跟她結婚?」柔柔走進去拉開窗簾,讓白花花的陽光毫不隱藏的,穿過大片的落地玻璃門,透進房裏。

阿進聳聳肩,走到門口。「丫頭,我是說真的。老大絕不會答應妳長住在臺北的,妳最好先做好心理準備。我去煮飯了。」

「阿進!」柔柔衝動的叫住他。「難道我必須一輩子,都在南部的別墅裏住著?等著叔叔幫我挑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嫁了就好?」她不無悲哀的喃喃自語。

「丫頭,別想那麼多了。妳叔叔一定會幫妳找個最英俊瀟灑、溫柔體貼的男人當老公的。我記得,妳最愛吃我煮的瓜仔肉跟紅燒肉了,晚上等著大吃一頓吧!」阿進說完自顧自的走下樓去,留下柔柔將頭靠在門上沉思著。

這樣就足夠了嗎?為什麼你們都猜不透我的心呢?到底我的命運是如何呢?誰能告訴我?歎著氣的她,只能苦笑的走進房裏關上門。

***

皺著眉,看著室內一片膩得死人的粉紅色,柔柔心不在焉的將身上的衣物都剝光。走進浴室一看,果然,連浴室裏也都是粉紅色系的裝潢,她放好水,將自己浸入微溫的水中。

阿進說得很有道理,叔叔一定不會允許她在臺北待超過一個月的。阿進的名字很可愛──叫範進,就跟儒林外史中的範進中舉的範進一模一樣──他的個性也很好玩。他是海專的學生,跑船跑一跑在美國跳船,混了好些年弄到綠卡,又回到臺灣。他不喜歡固定地上下班工作,卻對管家的工作有濃厚的興趣,而烹飪更是他的最愛。

於是乎現在叔叔的這個家,是他在主中潰另一個在叔叔身旁的得力助手,是老金──金天青。他平常大都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言談之間非常的冷峻,但是辦事能力卻很強,是叔叔的秘書兼私人特別助理。

還有一個是小李──李友朋。他長得很高很壯,站起來就像是一堵圍牆似的,聽說他年輕時候混過黑社會,胸膛上有幾道傷疤,那些歪歪扭扭的縫線,在他身上蔓延著,有如地下鐵般的交錯著。他是叔叔的保鑣兼司機。

至於叔叔……柔柔將長長的髮辮解開,發絲馬上全浸入水中,柔柔倒了些洗髮精,輕輕的搓揉,一邊想著事情。

其實叔叔跟她根本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他叫王秉忠,是爺爺的義子。自從二十五年前爺爺跟爸、媽在那次山崩中罹難之後,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她,而那時候被爺爺收為義子的叔叔,正在歐洲求學,他是爺爺多年好友的孩子,在父母因火災雙亡之後,爺爺收留了年方十歲的他,並且將他送到歐洲的寄宿學校。

到了十三年前,她才從南部被接回來,跟他首次見面,那時他已經是個二十五歲的英俊男人,和她現在的年齡一樣!她跟他住了三年,他又決定她該回南部住,因為臺北這個亂七八糟的地方不適合她住!所以她回到南部孤寂的生活著。天曉得這是個什麼樣荒唐的理由?

或許在他心目中,她仍是個少不更事的黃毛丫頭,但是她已經受夠了!從小她的生活就是任由他人安排著:先是爺爺跟爸媽的遺囑,然後等叔叔從歐洲回來,他又接手管理她的生活。她已經決定要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了,不管他怎麼想,她也有決定自己生命的自由吧?

想到這裏,柔柔很快的拔起塞子,沖掉自己身上的泡沫。拿條大浴巾包住自己,懶洋洋的朝臥室走。反正她都這麼大個人兒了,他總不能打她屁股吧?她莞爾的吐吐舌頭,接著打開皮箱,將裏面的衣服都倒出來,仔細的挑著自己要穿的衣服。

「太不聽話了,我不是告訴過她留在……」像陣風般闖進來的秉忠,詫異的看著半跪在床上折衣服的那個女人,她頭上包著條大毛巾,身上也只有條浴巾裹著。

「叔叔,你回來啦!」柔柔興奮的朝他大叫,並且馬上沖到他面前,兩手緊緊抓住差點滑落的浴巾。

「柔……柔柔,妳他媽的沒穿衣服在幹什麼?」秉忠狼狽的用手搔著頭,急急忙忙的問。

「叔叔,你說髒話!」柔柔很快的指著他的鼻子大叫。「我剛洗好澡,正要穿衣服啊!」

秉忠可以感覺到身旁的老金,正用充滿興趣的眼光望著自己,老天,他差點就失去控制了。只是這丫頭,這時候怎麼會在這裏呢?秀姨跟呂叔都沒有通知他柔柔要到臺北來的事…「妳怎麼會到臺北來的?秀姨跟呂叔呢?」秉忠命令自己不要老是盯著她潔白的肌膚看,但眼光總是不由自主的朝她胸前溜去。「算了,算了,妳先找件衣服穿上,我在客廳等妳。」他說完立刻跨著大步,朝樓下走去。

「嗨!丫頭,嗯,看這樣子妳發育的很成功嘛!」老金咧著嘴巴,眼光溜溜的閃動著。「我從沒見到他這麼失去控制過,也十幾年沒聽他罵過『他媽的』了,看來我們的聖人終究還是有脾氣的。」

「老金,你看我的身材會不會太平板了?」柔柔用充滿期望的眼光,等著他的回答。從十三年前初見面開始,她就直覺的相信老金會跟自己是同一國的,事實證明果然不出她所料,老金跟她簡直就是哥兒們似的。

「丫頭,別妄自菲薄了。怎麼樣?三十三。五─二十五─三十五?」老金吹了聲口哨說。

「差一點,是三十四─二十五─三十五。老金,你的眼力有點退步噢!」柔柔悄悄的走近他。「他跟那個林秀雲……」

「放心,丫頭,只是普通朋友,妳還大有可為的……」老金也壓低嗓子的回答她。

「老金!你在哪里?」從樓梯口傳來的叫聲讓柔柔嚇了一大跳,老金對她眨眨眼。

「老大在發飆了,我得趕緊下去。」老金朝她吹送個飛吻,很快的沖下樓去。

柔柔拎起一件露背裝,很快的換上,老金的話猶如一劑強心劑,讓她的信心又增添了不少。老金長得很像李察吉爾,在吊兒郎當中,又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從以前她就很懷疑,像他這麼英挺的男人,再加上他那些川流不息的女朋友們,他怎麼還能貫徹他的獨身主義主張?

叔叔倒是沒有變得太多,只是兩鬢有些白髮絲夾雜其間,他還是那麼嚴肅的樣子。自他們最初見面開始,他就是那個樣子,可是卻是非常的關心她。以前他到南部看她時,私立學校的女同學們,都會用非常欽羨的眼光看著她,但他總是把她當成個丫頭,一點也不瞭解她的心事,也不會明白她心裏在想些什麼。

拿起梳子刷刷頭髮,她選擇讓頭髮濕淋淋的垂在腦門後面,再快步的向樓下走。叔叔,或許以前你可以不懂,或是故意的躲避我的感情,但是現在,我絕不會再讓你忽視我的存在的,我是以一個女人的心情下這個決心的,至於你,等著接招吧!甩甩頭髮,柔柔很愉快的用手指梳梳聚成一團的頭髮,微笑的推開通往客廳的大門。

***

「NICK,你自己也看到了:柔柔已經是個女人了。你不能再跟以前一樣,規定她不能這樣、不可以那樣的,也不能再動不動,就把她送回南部去坐牢。」老金喋喋不休的對著秉忠說著,手裏也沒停歇的幫秉忠把將空的杯子添滿。

「坐牢?」秉忠,也就是他們概稱的NICK瞇起了眼睛,他緩緩的放下雕刻細微的水晶杯。「能不能請你稍微解釋一下,你說的『坐牢』是什麼意思?」

老金也為自己倒了杯酒,狠狠的喝了一大口之後,才平視著NICK。「NICK,別自欺欺人了。難道你不覺得你把她送回南部,就是逼她坐牢?我知道她應有盡有,秀姨跟呂叔會把她服侍得好好的……可是,NICK,她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你自己剛才也看到的,她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你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幫她找個保母就算了事!」

「那你的建議呢?留她住臺北?老金,像她這麼純潔的小女孩,我怎麼敢把她放在臺北這個處處充滿陷阱、一天到晚有壞事發生的都市?」NICK端起杯子,沉思的瞪著裏頭琥珀色的液體。

「NICK,她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你總不能保護她一輩子,該放手讓她長大啦!」老金不以為然的斜躺在沙發上說。

NICK歎口氣,交叉著手指,他瞪著桌面上的某一點。「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她是我義父家所留下唯一的命脈,我必須好好的保護她,否則我就對不起他老人家在天之靈了。」

老金放下杯子。「她年紀也差不多了,你難道還不打算幫她找個老公?」

NICK防備的臉色立刻擺了出來。「誰說我沒有這個打算的?我已經過濾了不知道多少的人選,官宦之家的子弟,我擔心她受不了那些政爭時的壓力;商場上的世家之子,我又擔心那些紈子弟會拈花惹草,對不起她;一般人家,我懷疑他們會不會是因為貪圖她的財產……」

「這麼說起來,你還沒有找到合適的物件囉?」老金揚起粗濃的眉毛,好奇的問道。

「嗯!這可真是麻煩。偏偏她又沒有先告訴我,就跑到臺北來了。」NICK非常苦惱的仰頭,飲盡杯中的酒。

「其實,我想你也不必操心,人家不是說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看你乾脆放手讓她自己去找,姻緣姻緣,婚姻一定要有緣才成立得起來,你就不必多心了!」

「我放不下心!我看還是把她送回南部好了,我再儘量抽時間回去看她,這樣……」NICK想想還是否決掉老金提議,他伸出食指撫摸著下巴。

「我才不回去!」柔柔像陣風般的跑來,她嘟起紅唇,看著NICK。「叔叔,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把我送回南部了?」

「妳不聽話了嗎?我……」NICK沒料到她會突然出現,著實的愣了一下。「我是妳的叔叔……」

「哼!我不再叫你叔叔了。以後我就跟老金他們一樣叫你NICK,反正,我絕不回去!」柔柔掠掠黏在頸子上濕濕的發絲。

「咦!妳的頭髮怎麼沒有擦幹就跑下來了?萬一感冒了這還得了?老金,請你幫我拿吹風機出來好嗎?」NICK不由分說的即沖進儲物間,抽出條乾爽的大浴巾,朝柔柔的頭罩下去。

「NICK,你在幹什麼?」柔柔倒抽口氣,感覺到NICK的手隔著浴巾,正很有節奏的擦著她的頭髮。

「哪!NICK,吹風機。柔柔,妳的頭髮留得這麼長,整理起來會不會很麻煩?」老金叼著牙籤,吊兒郎當的抓起她的一綹發絲問道。

「還好啦!反正已經習慣了。」柔柔感覺到頭上按摩著的手指已經停止動作,緊接著就是吹風機轟隆轟隆響起的聲音,伴隨著熱浪襲向頭皮。

「告訴妳多少次了?頭髮沒吹幹的時候不要到處亂跑,感冒就糟糕了。妳為什麼沒跟秀姨還有呂叔說一聲,就自己一個人跑到臺北來?」NICK邊吹著柔柔的頭髮,邊看著她的眼睛問。

柔柔朝他眨眨眼睛,表情是一派的無辜。「NICK,你在說些什麼?這吹風機好吵,我根本聽不到你說的話!」柔柔說完很快的垂下眼睫毛,蓋住她的眼睛。

「我……該死,燒焦了。」NICK罵了一聲,馬上將吹風機移開一些,他懊惱的看著那一小綹燒焦了的頭髮。

NICK匆匆忙忙的將吹風機塞進老金手裏,自己很快的跑進房間。「我去找把剪刀把這些燒焦的部分剪掉,真是糟糕。」

「丫頭,妳又來了。」老金拿起吹風機,吹著柔柔的頭髮,他靠近她耳畔的說。「每次NICK想說些妳不想聽的話時,妳就有本事把她的注意力引開;要不然就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耍得NICK團團轉的。」

「我哪有?」柔柔接過老金遞給她的梳子,慢慢的梳理著略微打結的頭髮。「阿金,我懷疑他有沒有正眼看過我,也許在他的心目中,我永遠都只能是那個在山難中被僥倖救活的小BABY而已。」

「不會的。妳剛才沒注意到──他看到妳只圍條浴巾站在那裏時的表情嗎?那絕不會是慈愛的叔叔看著小BABY的表情。」老金想起來,仍覺得好笑的說。

「那他為什麼老要把我送回南部?難道他不喜歡我留在臺北陪他?」柔柔不能釋懷的反問。「他那個樣子,就好象我身上沾滿了病毒似的,想盡辦法要把我送得離他越遠越好。」

「呃……」老金傾頭想了一下。「柔柔,我想妳必須給他多一點點的時間。一方面妳是他義父的孫女;另一方面,妳卻又是個活生生的女人。如果是妳,妳是不是也得好好的調適一番?」

柔柔氣餒的看著他。「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他這樣動不動就把我送走,我覺得他好象不喜歡我。」

「誰會不喜歡我們的小丫頭呢?哪!妳最愛吃的炸雞塊,我添了些芥茉在番茄醬裏了。」阿進端了盤炸雞塊,送到柔柔面前。「喂!老金,NICK現在的心情如何?」

老金卷著吹風機的線。「還不錯,起碼在丫頭在這裏的日子,他的心情應該不會壞到哪里去。」

「是嗎?下午我打電話,通知他丫頭自個兒溜到臺北時,他的咆哮聲,我看連南部的秀姨跟呂叔都聽得到。」阿進誇張的比了比手勢形容著。

「的確,他馬上就撥電話過去了。這丫頭只留了張紙條,就偷偷的溜到臺北來了,NICK暴跳如雷,把幾個假公濟私開小差、出去吃喝玩樂的職員狠狠的削了一頓,然後開業務檢討時,又黑著臉,連連削得那些人灰頭土臉的。但是,只要碰到丫頭他就沒轍了。」老金用下巴指指正在吃著雞塊的柔柔。

「柔柔,這回妳可是玩得過火了。NICK向來就是最重視妳的安全,請了全天候的保全員,日夜不停的巡邏著房子,連妳上下課都有專人接送,而妳竟然……竟然一個人溜回臺北!」阿進連連搖著頭說道。「幸好妳平安的到達,要是出了什麼意外,妳教他們這一大票的人怎麼跟NICK交代?」

「我知道我是魯莽了些,可是我已經忍不住了嘛!整天像犯人似的關在那裏……」柔柔噙著淚的說。「NICK他已經很久沒去看我了,我……」

「阿進,那些小剪刀你都收到哪里去了?我找不到一把適合的幫柔柔修頭髮。」NICK站在門口懊惱的說,一邊茫然的看著柔柔眼中的薄霧。「柔柔,妳怎麼了?」

「沒有啦!沾太多芥茉了。」柔柔扮了個鬼臉,指指碟子裏的芥茉。

阿進一言不發的走進房裏,過了一會兒,他拿了把小巧玲瓏的小剪刀出來。「要修哪里?」

NICK伸手,拉起她一綹已經有點焦黃的頭髮。「這裏,真是可惜了這些頭髮,柔柔的發質很好,適合留長。」

阿進三兩下的就修剪好,收起剪刀,看看帶著一臉憐惜表情,愛撫著柔柔長髮的NICK。「老大,可以準備開飯了。」

「嗯,那我們就開飯吧!柔柔,等吃過飯後,我們再好好討論一下妳的事。」

NICK領頭,向著廚房連接著的餐廳走過去。

「還有什麼好討論的?」柔柔聞言皺了眉頭。「反正我人都已經來了……」

「這裏不適合妳。」NICK轉過頭,定定的看著她。「這個話題就到此為止,我們先吃飯!」

「NICK……」柔柔不依的大發嬌嗔。這可不成!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逃到臺北的,才不要再乖乖的讓他把她送回去。

「抱歉,差點趕不上晚餐時間!丫頭,妳真是一個人溜回臺北啦?」一個彪形大漢跌跌撞撞的沖進來,他有著張稜角分明的臉,和媲美阿諾史瓦辛格壯碩的體材,此刻他正朝著柔柔擠眉弄眼。

「小李,你好啊!」柔柔對他揚揚眉毛,朝著NICK的方向翻翻白眼。桌旁的另外兩個人:老金和阿進也對小李使著眼色,暗示他不要再說下去。

小李聳聳肩,自己添一碗飯。「我很好,我們可以開動了嗎?」他微詢意見似的舉著筷子,看著NICK。

NICK環視了其餘的人一會兒,最後眼光一直停留在柔柔臉上。「柔柔,待會兒就只有我跟妳討論,所以現在妳大可不必要求他們替妳想辦法。」

就如同小孩的計謀被拆穿了般,柔柔窘得紅透了臉蛋。「我就是瞞不了你!」她喃喃自語的說完低下頭。

老金和阿進對望一眼,老金先清清喉嚨開口:「NICK,柔柔下午才剛到臺北,你好歹也先讓她好好休息幾天再說。反正她又沒有跑遠,再說這整個臺灣也才這麼個巴掌大,你還擔心她跑到哪里去?」

「是啊!過幾天再說嘛!」阿進也很自然的站在柔柔這邊。眼見他們如此熱心的為自己說話,柔柔忙不迭的對他們露出感激的微笑。

「我們開動了好不好?NICK,柔柔也好久沒上臺北來玩了,就讓她多玩幾天嘛!我修了一下午的車,餓慘了。」小李咕噥的盯著桌上的紅燒肉。

NICK歎了口氣。「開動吧!柔柔,我還是會找妳談的。」

柔柔心裏暗自竊笑,但表面上仍不敢洩漏出任何表情,她柔順的低下頭。「是,NICK。」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4
發表於 2023-11-18 00:07:2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NICK點燃煙,站在那棵高大的菩提樹下沉思,他維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久得令人以為他是一尊泥塑的人像,而融合在周遭的環境中,只有不斷冒著白霧的煙,可以讓人察覺到他的存在。

樓上的小客廳傳來陣陣的笑語,是柔柔和阿進、老金及小李在玩接龍。他閉上眼睛,傾聽著柔柔一再的大叫「蓋牌!」、「我又蓋啦!」,心裏有股衝動想上去陪她,理智卻制止了他。

他要好好的想想,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戴著眼鏡和矯正牙套的小女孩了。渾身散發出女人味的柔柔,已不再是那個需要他百般呵護的小娃娃;她已經長大了。而且該死的,對他的定力也是一大考驗。

光是想像著她的容貌,就足以令他血脈僨張,這是十年前他就心知肚明的事,這也就是他為何要將她安置在遙遠南臺灣的原因。從她進入青春期開始,他就明顯的感受到那股強烈的吸引力,她像是他期待已久的夢魘般纏繞他。

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感情。她是如此強烈的表達出她的感覺,赤裸裸不加修飾,那是屬於年輕人熱烈而又不顧一切的情感抒發。

多麼希望就這樣接受她熾熱的傾慕,但是他不能這麼做!她還小,或許她只是把對父母思慕之情移轉到他身上;也可能那只是青春期的一點迷惘,根本談不上是什麼真正的情愛。為了這個理由,他將她接回來住,因為他想確定年方十二的她,不會對二十五歲的他產生任何影響的。 畢竟,他們之間還隔著老金、阿進和小李,再加上禮教的約束……



但是他太低估她的破壞力了。她的存在,如同一把野火般的燎燒著他,他無法不去注意她的一舉一動,這不安的種子隨著她越來越嫵媚的外貌,而逐漸發芽茁壯,終至他無法直視她而不胡思亂想。

為了制止他做出任何會令自己後悔的事,他選擇了逃避,在她十五歲的那年,將她送回南部。其間雖然也曾去探視過她幾次,但驚豔於她的美,每次他都只是蜻蜓點水般的來去匆匆。不是他不願意見到她,而是,他害怕自己澎湃的感情會衝破理智的藩籬,所以遠離她成了他唯一的方法。

下午接到阿進的電話時,心中的震驚真是筆墨所無法形容的激動。她回來了,回到他身邊了。他該怎麼做呢?她還是會睜著明媚大眼盯著他看,常常用甜甜的笑容輕輕喊他叔叔或是NICK嗎?還是她已經自青春期盲目的迷戀中清醒了?

樓上傳來一陣笑聲,是柔柔興高采烈的要求阿進跳他拿手的肚皮舞。對這個丫頭,他該怎麼辦?外貌上她或許已是個性感惑人的女人,但事實上,她的心性仍是十分的孩子氣。像個在修道院,封閉世界中長大的小女孩般的稚氣十足,該怎麼辦呢?

將即將燃燒怠盡的煙蒂捺熄,他緩緩的朝院子的另一頭走去。他得好好想想!對於柔柔,他經不起任何判斷上的錯誤。而若是會傷害到她,那倒不如先傷害他自己。

「柔柔,我到底該在妳的生命中扮演何種角色呢?」NICK望著鐵門外模糊不清的幢幢黑影,不停的自問著。

***

柔柔伸手揩揩眼角的淚水,阿進的肚皮舞真是滑稽又神奇:他將兩個乳頭畫成兩隻眼睛、肚臍則加工畫成個血盆大口,眼睛跟嘴巴之間,畫了條大大的胡瓜似的鼻子,最奇妙的是,肚臍裏叼著的煙還會一直點燃出煙,而眼睛也會不停的朝柔柔他們眨著眼。

「噢!阿進,你真的好棒!」柔柔開心的將手放在嘴邊,圈成筒狀的大叫。「跟真的人好象喔!」

阿進將翻上去的衣服拉下來,整個人像袋馬鈴薯般的癱在沙發上,氣喘吁吁的按摩著肚皮。「唉!年紀大了,才跳那麼一小段就受不了。」

「不會啊!阿進你還是很年輕、很酷的啊!老金你說對不對?」柔柔笑著徵求老金的附議。

「就是說嘛!阿進,別在那裏無病申吟了,NICK還在花園裏散步?」小李以非常熟練的手法洗著牌,突然冒出一句。「要不要找他一起玩幾局?」

老金和阿進對看一眼,彼此心照不宣的吹著口哨。柔柔看著他們三個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她馬上站了起來。

「我去找他,你們先把牌洗好。」她說完趿起拖鞋,急匆匆的跑下樓去。

「你們看他這回會怎麼辦?」小李不停的將牌分成兩堆,又再和成一迭,然後再洗著牌。

「什麼怎麼辦?」老金懶洋洋的走到吧台,為自己倒了杯酒。「柔柔都已經這麼大了,他還能怎麼辦?把她送到南部關起來?」

「如果他還是要用這個法子的話,我看他最好把柔柔送到歐洲的修道院算了。在那裏保證沒有半個男人,而且他要進去也不容易。我真是搞不懂NICK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麼!」阿進打開冰箱,拿了兩罐啤酒出來,扔了一罐給小李。

小李若有所思的牛飲了一大口,才放下啤酒罐。「其實這種事是很正常的嘛!他跟柔柔又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就算在法律上,也是沒有任何牽扯的兩個人,他幹嘛像躲瘟疫般的躲著柔柔?」

老金敲敲玻璃杯,清脆的聲音有節奏的在室內跳動著。「問題就出在NICK那該死的『高貴情操』,他怕柔柔只是小女孩的迷戀。事實上我在想,NICK自己八成也是有些害怕吧!」

「害怕?他有什麼好害怕的?」阿進頗不以為然的看著他的好友兼同伴。「他無論在公司或是家裏,都是發號施令的人物,他會有什麼好害怕的?」

小李將空的啤酒罐扔到垃圾桶中,一躍而起,趴在桌上看著阿進。「阿進,對於NICK,我們不能以常理來判斷。因為柔柔對他太重要了,所以他更不敢太直接的放進他所有的感情,以免自己也受到傷害。」

「這麼說,他們兩個是很明顯的在玩捉迷藏了!這……那我們要怎麼辦?」阿進迷惘的來回望著老金跟小李。

「捉迷藏,我看倒未必!柔柔的樣子你們也看到了,她根本就是明明白白的表現出來,像個小孩子似的沒有防備,把她的感情完全傾洩出去。」老金雙手抱在胸前,在小李和阿進面前來回不斷踱步的說。

阿進兩手一攤。「這樣不是挺好的?他們兩個男未婚,女未嫁……」

「問題是要看NICK自己怎麼想了。」老金說著,和小李對看並歎著氣,阿進則是無聊的洗著牌。

***

循著濃濃的煙味,柔柔不費力的就看到NICK,正斜靠在那棵樹下沉思著。他真像是個英俊的希臘神祇!柔柔讚歎的在心裏低語,放慢腳步的朝他走過去。

她從小就知道NICK的存在,因為自她懂事開始,身旁就只有秀姨、呂叔,還有來來去去的護士及保母們。唯一恆常不變的就只有NICK而已,秀姨總是拿著NICK的照片告訴她他就是她的親人;是她的叔叔。

只是她一直到十二歲那年,才真正的見到NICK本人,剛從歐洲回國的NICK,渾身散發出一股沉鬱又優雅的氣質,面對他她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尤其當他用充滿磁性的聲音叫她的名字時,她的心就好似有幾隻粉蝶,不停的在振翅撲飛般的不安定。

他回來從董事會及律師團手中,接下石氏企業的經營權,另一方面也取得了她的監護權,儘管他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們還是如親戚般的相處。

回到NICK身旁的那三年,是她最快樂的日子,他像是她的朋友、她的大哥哥,同時也是她的父親般的照顧她。跟他在一起的日子雖然短暫,卻很美好,他們有時會冒著毛毛雨的天氣,騎著腳踏車在郊外追逐;或者在冷風刺骨的冬天,蹲在院子裏烤蕃薯,偶爾,他們還會溜到西門町,去看午夜場或子夜場電影,盡情的享受他們所能擁有的共處時光。

誰知這樣的日子只有三年,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他卻決定再把她送回南部的別墅。任憑她如何哀求,或是阿進、老金及小李的求情,他都不為所動的貫徹他的主張──讓她在那幢既空洞又無聊的大房子過了十年。

她不想再忍耐下去了,自從學校 畢業之後,她沒有工作過,也沒有跟朋友們一樣的把青春揮灑在多彩多姿的感情生活中,她只是在等待,沉默的等待著NicK的出現,希望他能偶爾會想到她,花那麼些許的時間陪伴她。

他總是來去匆忙,無視於她殷切期盼的目光。每回他到南部來,大部分的時間都用於跟秀姨及呂叔聊天上,對於她只是三言兩語就打發了。他越是這樣,她就越不能割捨對他的思慕之情,然而她的期望越來越大,所承受的打擊也更令她難以消受。

不想再坐在那裏暗自神傷了,決定要全力一搏,看看在他心裏面究竟有沒有她容身之處。她偷偷的企畫這次的北上之旅,把一切都安排妥當後,留下紙條她溜了出來,來到臺北之後,沒想到NICK還是那麼酷的要把她趕回南部去。

她才不回去!她好不容易才爭取到這次機會,可以再待在NICK身邊,從她十二歲起,他就一直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她極端的迷戀他,為了他,這些年來她不願意跟別的異性接觸,只是一心一意的等待著他。以前或許是因為她的年輕稚嫩,而使她裹足不前,但現在……「NICK,我再也不離開你的身邊了。」柔柔喃喃自語著。

***

「NICK,你在想些什麼?」

「柔柔,有事嗎?」NICK將煙捺熄,沙啞的聲音在漆黑的夜裏,有如天鵝絨般的滑順。

柔柔走到他面前仰起頭,眼光不斷的在他臉上梭巡著。但是他平靜的表情一如平常,絲毫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緒變化。「NICK,你在想些什麼?」

他輕輕一笑。「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二十五年前,我第一次見到妳的樣子,紅咚咚的一個小嬰兒,整天只是握著小拳頭往口裏塞。然後是十二年前再見到妳時,已經是個勇敢又漂亮的小女孩了。到今天下午見到妳的時候,我才發現已經二十五年過去了。」

柔柔沒有吭氣的站在那裏,聽他說話,NICK的聲音沙啞又低沉,而且大概是因為他從小就被送到歐洲念書吧!他的腔調是種混有別種風情的節奏,聽起來有如一首很安定的旋律。

「我回到臺灣已經十三年了。這些年來我看著妳長大,對義父的託付總算是盡到責任了。妳已經快滿二十五歲,對妳的監護權也將要解除。以後,妳就是個完完全全的大人了,不再需要我為妳安排妳的生活。」NICK摸摸柔柔的頭,溫柔的說。

「NICK,我早就長大了。只是你還是一直將我當成小女孩看待!」柔柔用埋怨的語氣輕輕的說。

NICK看她一眼,長長的歎口氣。「柔柔,一個人的成熟與否,是不能光用年齡來論斷的。」

厭煩於這個話題,柔柔乾脆故意的岔開話題。「NICK,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你為什麼還沒有結婚?」柔柔小心翼翼的問他,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回答。

NICK沒有回答,他只是緩緩的,朝院子中鋪著鵝卵石的步道走過去,柔柔見狀立刻緊追不捨的跟過去。

「NICK,為什麼嘛?」

NICK走到院子中簡單搭設的亭子,坐在椅子上看著遠處的山嵐和模糊不清的山巒。

「沒有為什麼。」他掏出煙點燃後,很快的連吸幾口,再徐徐的噴出濃濃的煙霧。

柔柔嘟起唇,看著他半晌,唉!光是這樣看著他,都會讓她心跳加速,對於他,她真是無可救藥的陷進去了。

她故意的避開眼睛,免得被他看出自己眼神深處的傾慕。「怎麼會沒有為什麼呢?我是說,像你這樣英俊又有錢的男人,總該是很多女人心目中最好的對象人循…」

「柔柔,妳要明白很多事,並不是如同它表面所顯現出來的部分般的淺顯易懂,世事是沒有絕對的。」NICK吐出一長串的煙圈說道。

柔柔皺起眉頭,想著他的話。「NICK,你說的話我懂,只是我很好奇像你條件這麼好的人,不結婚好象有些怪異。」她說完伸伸舌頭。

「傻丫頭,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呢?我必須把託管的公司跟那些產業都料理好,那些是義父和妳父親的心血,我不能讓它們受到一丁點的損失。」NICK看著她,炯炯有神的眼珠在黯淡的月色下,微微閃動著光芒。

「還有一個我……」苦澀的說。「你還得照顧我這個大包袱。NICK,是不是就因為我,而使你錯過了該結婚的婚期?」

NICK抬起頭,發出一陣爽朗的大笑,潔白的牙齒在月光下,更明顯的映照出他臉上被歲月刻痕所留下的皺紋。「柔柔,妳怎麼會這麼想呢?妳從來就不是什麼包袱不包袱的,妳是我最重要的責任。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妳的利益為第一優先,妳重於一切。」

她只是他的責任嗎?柔柔咬著下唇,望著他如雕像般深邃的五官。「NICK,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NICK頗感意外的看著她。「今天怎麼會對這個問題這樣有興趣呢?是不是在暗示我,該為妳找個如意郎君了?」

柔柔漲紅了臉的跺著腳。「哎呀!人家不是那個意思嘛!是人家先問你問題的,你不要扯到人家身上啦!」

NICK愛憐的看著發嗔的柔柔,對這麼樣心思細緻的小女孩,他該怎麼辦才不會傷害到她呢?她像個精靈中的頑童,在在觸動了他心深處的情弦。

他正色的看了她許久,才緩緩開口:「我沒有結婚,是因為一直碰不到適當的人。」

柔柔狐疑的弓起兩道優雅的濃眉。「是嗎?那林秀雲呢?我記得上一回住在這裏……嗯,都十幾年前了。她就常到家裏來玩的了,我一直以為你會娶她。」

「秀雲?」NICK詫異的發現,自己幾乎要想不起她的容貌了。「妳別胡思亂想了。秀雲跟我是很談得來的朋友,妳的房間就是她為妳設計的,還喜歡嗎?」

柔柔想起那個室內,充滿各種深淺濃淡不同的粉紅色,她聳聳肩。「還好啦!NICK,我可不可以加上一些我自己想要的顏色?那房裏全都是粉紅色,看起來怪嚇人的,我又不是小BABY……」

NICK捏捏她的鼻子。「好,看需要些什麼儘管跟阿進說。其實柔柔,在我們心裏妳永遠都是個小BABY。我原先是覺得,反正妳也不會在臺北住太久,所以沒有很認真的考慮裝潢的事,後來是秀雲建議我把房間裝潢好,也許妳偶然會到臺北來……」

柔柔整個心思都放在房間要改裝潢的事了,她心不在焉的揮揮手,喃喃自語的朝屋子裏走。「我當然要回來臺北住,因為這裏也是我的家啊!裏面有老金、阿進、小李,還有你。我怎麼能不回來呢?」

看著柔柔沿著小徑走遠,NICK突然感覺到胸中充塞了股莫名的滿足感。「柔柔,妳就像枝頭最嬌豔的那朵花,我遠遠的看著妳,卻不敢上前去面對妳;因為我唯恐我會在不經意之間,傷害了妳敏感的心。」NICK在心底低語著。

唉!他越來越懷疑自己能否扮好這叔叔的角色了。

***

「咦,NICK,你要去哪里?」柔柔訝異的看著NICK站在玄關的穿衣鏡前,整理著領結。到臺北住了快一個星期,NICK幾乎每個晚上都出去,她記得以前他到晚上是絕不出門的……NICK看了看她的表情,伸手揉揉她的頭。「我有些應酬。妳可以找老金跟阿進他們陪妳下棋或聊天,今天我自己開車去,所以小李應該也會在家的。」

「可是你不在啊!」柔柔懊惱的想著,她意興闌珊的轉頭就走。該死的,他白天要到公司忙公事,晚上又有數不清的應酬,忙得根本就沒有時間陪她。

「柔柔……」NICK看到她那個沮喪的模樣,著實感到不忍。但是他又不能再跟她待在同一間屋子裏,她就像是有強大的磁波似的,吸引著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那蠢蠢欲動的情愫,所以,只好把自己全力投入那一個個無聊的酬酢之中。

柔柔慢慢的轉過身子。「我會自己找事做,打發時間的。老金跟阿進去洗三溫暖了,剛才小李說,他今天要跟朋友摸八圈。」

「那這個屋子裏,就只剩下妳自己一個人在家?」NICK大感意外的說。他的用意是要避開跟柔柔相處的機會,可是,把她自己孤零零的放在這偌大的屋子裏……「沒關係,我習慣一個人了。」柔柔勉強的擠出個笑容,別過頭去,試圖隱藏自己眼中的淚光。

NICK沉吟的看著她,事實上,他應該能放心的讓她留在家裏,這個社區就是以它優異的保全系統而聞名的。他猶豫不決的看著她微偏著頭,站在那裏。

「呃,柔柔……」他清清喉嚨。「我看這樣吧!妳去換套禮服,妳跟我一起去好了。」

柔柔睜大眼睛看著他。「你要我跟你一起去參加那些應酬?」老天,她不是在作夢吧?

「嗯!今天是石氏企業中,石氏建設的簽約慶功酒會。妳是石氏企業的繼承人,我看妳也該適度的曝曝光了。」NICK拉拉身上筆挺的西裝,慢條斯理的說。

「我馬上去換衣服,你等我一下。」柔柔說著,馬上興奮的向樓上跑去。「等我喔!我馬上就好了!」

「我會等妳的,妳走路小心一點!」NICK帶著溺愛的眼光跟口吻,目送她像只翩翩彩蝶般的飄上樓。「這麼小小的一件事,就能令妳如此的高興了嗎?是不是我以往所為妳安排的生活,真的那麼乏味枯燥?」

NICK禁不住的皺緊眉頭,瞪著鏡中的自己,把她帶進複雜而且煩人的社交圈中到底是對?抑或是錯?

柔柔很快的拉開衣櫥的門。太好了,NICK要帶她出去!她看都沒看的伸手,就提出衣櫥裏掛著唯一的一件禮服,這還是畢業時,秀姨特別帶她去買的,花了不少錢,卻只有一次曝光的機會。這回到臺北之前,她突然莫名其妙的就把它放進行李之中了。

抓起豬鬃梳子,她隨意的把頭髮刷得閃閃發亮,套上跟衣服相配的鞋,拎起小小的珠包,邊塗口紅邊朝外走。

「NICK,我把口紅塗好就好了。」柔柔說著飛奔到穿衣鏡前,注視著鏡中的自己,細心的塗抹著。

NICK只能目瞪口呆的望著她,久久才回過神來。柔柔剛才穿著T恤加牛仔褲,就如同個清純的女學生,而現在穿了件合身、低胸黑絲絨窄裙式小禮服的她,看起來就純然像個世故的名媛。

這……NICK轉過身,很快的點燃一根煙,猛烈的吸幾口,藉以平息心中的紛亂。他無言的瞪著自己微微顫動的雙手,苦笑的搖著頭。

看著她亭亭玉立的對鏡中的自己皺眉頭,NICK關切的走過去。「怎麼啦?」

「沒有啦!我這樣好象不夠慎重的樣子,頭髮沒有去找設計師盤起來,臉上也沒化妝……」柔柔挑剔的看著鏡中倒影的說。「有點怪怪的,是哪里不對勁呢?」

「妳這樣子我看就很好啊!妳還年輕,不需要太多外來的事物,掩蓋了妳本來的面貌。」NICK佇立在她面前,若無其事的按捺下心中澎湃的波濤。

柔柔的眼睛轉了轉,突然的一彈手指。「我知道了!首飾,我忘了戴首飾了!」她說完像陣風似的往樓上跑。

「NICK,對不起,我再一下下就好了!」她從樓梯口探出頭,朝他大叫。

「不急,妳慢慢來!」NICK看著她的模樣,不覺的啞然失色,這小丫頭又故態復萌了。平常她是一副乖乖女的乖巧模樣,可是只要她一興奮起來,馬上就成了這個急驚風的樣子。

每次要帶她出門,去登山她會忘了帶水壺、登山杖;釣魚忘了帶魚竿;去看電影會把票給忘在家裏。總括而言,在她住在這裏的那三年,他確確實實的參與了她的生活及成長。直到他發現自己已經太深入她的生活了為止,為了避免以後難以割捨,他送走了她。但是天曉得,他的心從沒有片刻放下她,從來沒有……「NICK,你幫我把這條珍珠項鏈戴上好不好?」柔柔翻動著一個麂皮制的小袋子,將珍珠項鏈遞給他,自己則仍低著頭,在翻著袋子裏的東西。「手煉呢?咦,我把手煉放到哪兒去了?」

NICK迅速又俐落的幫她把項鏈鎖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像個小孩子似的,將麂皮袋中的東西都倒在桌上,仔細的翻揀著那些東西,口紅、粉盒之間的戒指及手煉。

柔柔將另一條鑲著鑽墜的手煉,披放在手腕上,再將手伸到NICK面前,NICK很自然的為她將扣眼扣好。當她一舉動手時,腕上就像有許多顆的星星在閃動翻滾一般的光燦非凡。

「好啦!我們走吧!」柔柔再次看看鏡中的自己,確定那個眼神溢滿幸福意味的女孩已經準備好了,她將手挽進NICK的臂彎中,朝他甜甜一笑的說。

他沒有說話只是拉開門,讓她先走出去。「我一定要鎮定;柔柔還是個小孩子……她叫我叔叔!她……該死,她穿著那件曲線畢露的黑絲絨洋裝時,我根本就找不到那個渾身紅咚咚的嬰兒的影子;在她身後飄來的充滿誘惑香味裏,我簡直都要心猿意馬了。唉!我幹嘛自討苦吃?趁早把她送回南部去,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只是,我的心中為什麼老是這樣的忐忑不安?」NICK不由自主的調整著領帶自忖問道。

終於NICK要帶她去參加應酬了,柔柔坐在前座,不斷的打量著專注的望著前面路況的NICK。這表示她總算可以開始參與他的生活,走進他的世界了!

「NICK,今天的慶功宴有哪些人會去?我是說,這個宴會會有很多人嗎?」柔柔整理著裙子的皺褶,不經意的問。

「石氏建設最近剛跟日本的一家大財團簽約,我們要建一幢超高摩天樓,到時候會引起全國百貨界的震撼。因為我們規畫的商場,是以國別分層的方式,引進世界知名的百貨公司,整幢大樓連結成最完善的百貨圈。」NICK瞄瞄後視鏡,變化著車道。

「是不是就是這陣子開始打廣告的百貨世界?我常在電視上看到廣告。」柔柔凝神細想後,徐徐的說出自己的觀點。「我覺得很好笑;明明知道那是自己家的公司的案子,卻沒有絲毫參與感,好象那是別人的事!」

NICK轉頭,飛快的看她一眼。「柔柔,石氏企業的全部都是妳的,只要妳一滿二十五歲的生日,我會把石氏完全交還到妳手上的,我只是暫時代妳管理而已。」

柔柔惶恐的看著他。「NICK,我不是那個意思。唉!我又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說:每次我聽到人家在稱讚石氏時,會覺得很驕傲,因為石氏是我們家的。可是有時候也會不好意思,因為我沒有盡過半點心。石氏能有今天的規模,都是你擴展的成果。」

NICK嘴角逸出一抹幾乎察覺不出的微笑。「柔柔,妳也該考慮,看看是要進公司開始學些公司內的事,或者……」他很快的看了她一眼。「或者,妳還是繼續過現在這種生活,我趕快幫妳找個門當戶對的物件,讓妳的丈夫幫妳處理這麼龐大的事業。」

柔柔欲言又止的看著他。「我還不想結婚。」最後,她只是平平淡淡的說出自己的心情。

「女孩子長大了,總是要嫁人的啊!怎麼樣?有沒有理想的對象?」NICK緊張得一再挪動身子。鎮定點,根據這些年來秀姨跟呂叔的報告,她怎麼可能有跟異性接觸的機會?但是……他還是確定一下的好。

「沒有。」柔柔眨眨眼睛,直視前面。「我根本就沒有跟別的男人出去過。我這輩子到現在,只跟兩個男人出門過,一個是呂叔,都是他開車載我跟秀姨出去的。」

NICK馬上接著問出心中的疑惑。「另一個是誰?妳還跟誰出去過?」

柔柔失笑的望著他。「就是你啊!NICK,你是怎麼了?」

「噢!沒事,就快到了,待會兒妳要記住,儘量的跟在我身邊,對於其他人想探聽任何事,妳都不要理他們。」NICK將鑰匙扔給泊車的小弟,攙扶著柔柔,往金碧輝煌的大門走去。

柔柔好奇的東張西望著,到處都停滿了各式各樣的高級車種。在小弟們忙碌的將車一輛輛駛走之際,衣香鬢影、珠光寶氣的人影在璀璨的燈光下,交織出一幅很特殊的景觀,彷佛是在圖片或是電影上才看得到的畫面。

佇立在門口的幾個人一見到NICK,都連忙的朝他們快步走過來。

「總經理,人已經到得差不多了。」領頭的一個頭髮全都白得相當好看,他聲若宏鐘的說道。

NICK微微的點一下頭。「好,李經理,這位就是石柔小姐,也就是我們石氏企業的繼承人,她最近剛好到北部來度假,我想趁這個機會,讓她瞭解一些公司內運作的情況。」

「是,石小姐,我是石氏建設的李震,職位是經理。」李經理笑笑的伸出手,柔柔只得落落大方的跟他握手。

「柔柔,我們該進去了。」NICK面無表情,拉著柔柔便往裏面走。

「NICK,你走慢一點嘛!」在人高馬大的NICK身後,柔柔只好小跑步的追趕著他。

NICK恍若未聞的邁著大步向前走,這太離譜了!他到底在生什麼氣?李經理跟柔柔握手──這也是很正常的禮節啊!他在生哪門子的氣?

「NICK!」柔柔捺住性子的再叫著他。「NICK,我穿的是窄裙跟高跟鞋啦!你走那麼快,我會跟不上你的啦!」

算了,他想那麼多幹什麼?NICK自嘲的想想,馬上朝向他盈盈走過來的那個女郎,露出他魅力十足的笑容。

「秀雲,妳今天看起來真是容光煥發!」NICK衷心的對那名穿著緊身紫色禮服的女郎恭維著。

「恩……」柔柔話還來不及說完,便整個人結結實實的撞在NICK的後背上,她揉著鼻子,打量著那個高挑而有著雪白肌膚的女郎。「秀雲姊!」

秀雲攏攏她盤起的髮髻,詫異的看著NICK身後的妙齡女子。「妳是……柔柔!」

「對啊!是我。」柔柔很快的走到NICK跟秀雲之間,瞇起眼睛,看著面前風韻撩人的秀雲。

雖然已經接近四十歲──柔柔很快的在心裏暗自加減著,NICK三十八歲,而林秀雲比他小三歲──她已是三十五歲的年紀了。但或許是因為保養得當,秀雲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年輕而且成熟的韻味。

「柔柔,妳都已經這麼大了,有男朋友了嗎?」秀雲眼神中似乎藏了些什麼,她親熱的挽著柔柔。

「還沒有,柔柔還小,這件事不急。」NICK陪著她們朝大廳走去,淡淡的說。

像是略微不滿似的,秀雲斜睨了NICK一眼。「哎呀!現在的小孩都早熟,你這個當叔叔的,也要替她留意留意,老是把她關在南部的別墅,那不就辜負了老天爺給她的花容月貌?」

NICK傾身向前,靠近柔柔。「柔柔,妳也這麼認為嗎?」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深沉。

「我……」柔柔惶然的看著他。「我……」

不待柔柔把話說完,秀雲很快打斷她的話。「NICK,你幹嘛這樣問人家小女孩?

她怎麼好意思說?」

「是嗎?」NICK輕輕一笑的挽著柔柔,向另一堆聚集著談論事情的人走去。「這件事以後再說,我先帶柔柔過去,跟一些高級職員見個面。」

她幹嘛每次都這樣?柔柔有些不耐煩,瞥了站在柱子旁看著自己的秀雲幾眼。每次在NICK面前,她都拚命的跟NICK說話,故意的把她排擠出他們的話題。要不然就是一直強調她的年齡,把她當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般的哄。

臉上堆滿微笑,跟眼前這些表情混有好奇跟臆測的員工們打招呼,但柔柔的神態早已遠揚了。其實秀雲跟NICK也交往很久了,從柔柔她小時候開始,就一直以為NICK終究會娶秀雲的,沒想到一直拖到現在,NICK還是沒有要跟她結婚的跡象。

偷偷的打量著正抬起頭、跟別人說著話的NICK,柔柔不由自主的更靠近他身邊。既然NICK沒有和秀雲結婚的打算,那是不是表示她的希望又濃了些呢?想到這點,柔柔不由得綻出甜美的笑容。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5
發表於 2023-11-18 00:07:40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秀雲,怎麼不開心的站在這裏生悶氣?」李經理端著杯裏頭浮著柳丁及水蜜桃的雞尾酒給秀雲,和她一起站在陽臺上朝裏面望。

「堂姊夫,我怎麼會不開心、生悶氣呢?」秀雲垂下眼瞼,啜了口甜甜涼涼的飲品。

李經理下巴朝NICK和他身旁的柔柔努了努。「那女孩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也不知道。」秀雲皺起眉頭,看著NICK像母雞帶小雞似的,寸步不離的拉著柔柔。「他剛才打電話給我,要我自己過來,根本沒告訴我那丫頭已經到臺北,而且今天晚上也會來。」

「她多大了?我記得她還很小嘛!」李經理努力的從記憶中搜尋出屬於柔柔──這個龐大企業王國的唯一繼承人的消息──但最後只能作罷的搖搖頭。「她好象一直都被藏在南部,由律師團監護著,後來監護權又落到NICK手中……」

秀雲心不在焉的看著柔柔飄逸的長髮,在晚風中,像匹緞子似的映照著燈光,而閃閃發亮。「也快了,只要柔柔一滿二十五歲,她的監護權就取消,她那時候就完完全全的繼承石氏企業集團了。」

「那NICK有沒有什麼打算?」李經理靠近秀雲,探聽著消息。「譬如說,如果有誰娶了那丫頭的話,那他會完全把權都交出來嗎?」

秀雲抬起眼瞼,直視著他。「姊夫,你在打些什麼主意?你應該知道NICK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李經理很快的揮揮手。「我知道,我知道。秀雲,我年紀是大了點;可是並不是老糊塗啊!」

「我從不懷疑這一點。姊夫,NICK一定會把石氏企業的控制權,全部移交給那丫頭的,他志不在此,況且,石氏企業是丫頭的,他自己也有他的王氏企業啊!」秀雲微微一笑的說。

李經理微微上揚的倒三角眼動了動。「那麼,如果敏雄娶了那丫頭,石氏企業不就全都是我李震的了?」

秀雲轉過身,正視他半晌。「姊夫,你是說……」

「敏雄今年二十七,跟那丫頭的年紀差不多。況且他又是我兒子,跟那丫頭也可以說得上是門當戶對了,再加上有妳這個阿姨在旁邊敲邊鼓,他還能不成功嗎?」李經理得意的笑著說。

秀雲輕輕的點點頭。「姊夫,你的算盤可打得真靈光,把我也都算進去了。只是,我應該幫你嗎?」

「妳當然應該幫我的了。只要我控制住石氏,我一定會把妳送上王氏企業總經理夫人寶座的。」李經理露出個你知我知的表情,胸有成竹的看著她。「如何?」

秀雲抿抿唇,才伸出手去。「姊夫,難怪人家都要叫你一聲『老狐狸』!你提的這個條件好得教我沒法子拒絕,OK,成交!」

李經理用力的握住她的手。「成交!跟我交易妳絕不會後悔的!」

秀雲沒有說話,只是笑著朝NICK看了一眼。「你打算怎麼做?」

「敏雄還在那頭,跟那些小職員聊天,我待會兒把他叫過來,妳找機會把他介紹給那丫頭就成了。」

「姊夫,那丫頭叫石柔。你最好弄清楚──她可還不是你媳婦兒喔!說話不小心一點,當心犯了NICK的規矩,那你就別想掌握這個石氏江山了。」秀雲不經意的攏攏散漫下來的發絲。「NICK可是把她當成了個寶貝,你最好注意這一點。」

李經理看著坐在NICK身旁,慢慢的吃著NICK端給她的東西的柔柔。陰沉的點點頭。「我知道,她對我來說太有價值了,我會記住的。」

「我先過去,你趕快去把你的寶貝兒子帶過來吧!」秀雲說著,晃動著婀娜的身材朝NICK和柔柔走過去。

長久以來屈居年輕人之下的怨氣,終於要消除了,李經理沉吟著,望著和秀雲說話的NICK。當初石俊雄跟石禎和父子死後,他著實認真的,把石氏建設當成自己的事業在奮鬥著,但自從打小被送到歐洲留學回來的王秉忠──也就是NICK出現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NICK的存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再怎麼努力又有什麼用?石氏終究是別人的。但是,現在出現了個石柔……一切又都不一樣了!想到這裏,他含笑的朝敏雄走去。

***

「NICK,我想柔柔在北部,應該也沒什麼朋友吧?我們的年紀跟她又差了一大截,他們年輕人現在流行的那些,我們都不懂。所以我就幫柔柔留意了一下,剛好我堂姊夫的兒子敏雄也在公司裏上班,年齡又跟柔柔差不多……」秀雲指指身旁那個斯文的年輕人說。

柔柔好奇的睜大眼睛,望著那個笑臉迎人的男孩。他穿了套黑條紋的雙排扣西服,頭髮則有些像郭富城般的披散在額頭上。

「柔柔,他叫李敏雄。敏雄,這位是柔柔小姐,大家都是年輕人,你叫她柔柔就好了,這樣比較不見外。你說是嗎?NICK!」秀雲跟NICK說著話,也將敏雄拉進他們那一桌,讓敏雄坐在柔柔身邊。

NICK不露聲色,打量著秀雲和李經理之間交換著眼神。「秀雲啊秀雲,妳做得這麼明顯,我會看不出妳的用意嗎?敏雄是個不錯的年輕人,當初他之所以會進到石氏,憑藉的可不只是他的父親,或是妳的大力推薦,而是在我確定他的能力足堪造就之後,才錄用的。」NICK沉思著。

看到柔柔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那裏,NICK微微一笑,拍拍她的手背。「柔柔,秀雲說得也有道理,妳一個人在臺北,也沒有什麼朋友可以陪妳!我的工作又忙,妳就跟敏雄交交朋友,也好有個伴。」

「NICK……」柔柔目瞪口呆的望著他。NICK,難道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嫁掉?她窘得兩頰升起緋色的紅暈。

「是啊!年輕人可以交交朋友,敏雄,你請柔柔跳跳舞什麼的去啊!」李經理見兒子只是坐在那裏,心急的頻頻催促著他。

「啊!我……我不會跳舞。」柔柔偷偷的扯扯NICK的袖子,表情仍是相當羞怯不安。

「不會跳舞?沒關係,那麼敏雄,你就帶柔柔去四處逛逛嘛!不要老是坐在那裏!柔柔剛到北部來,你要多照顧她一點,知不知道?」李經理見兒子仍是沒多大興趣的樣子,真是心急如焚。這孩子,難道他不知道,這個機會是多麼的千載難逢?越想越心焦的他,連忙踢踢兒子的腳。

敏雄看了看父親,無奈的站了起來。「知道了。柔柔,我們走吧!」他站起身子,佇立在柔柔身旁。

柔柔被動的看著NICK。討厭,他們幹嘛非得這樣,找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傢伙來陪她呢?其實,我只要能靜靜的待在NICK身旁,就夠了……NICK看著柔柔煩惱的表情,又瞧瞧敏雄無精打彩的模樣,看樣子這兩個年輕人根本就對彼此沒啥興趣的。這情勢教他沒來由的感到松了一口氣,真是不明白為了什麼。

「柔柔,妳跟敏雄去逛逛也好,我待會兒還有些公事,要跟李經理談。」NICK說完,即示意李經理跟他一起朝另一桌走去,只留下柔柔跟敏雄在那裏大眼瞪小眼。

「唉!他們總算都走了。嗨!妳好,我叫李敏雄,我在企畫部上班。」敏雄很正式的朝柔柔伸出手。「妳也知道的,他們這些老一輩的,總以為只要把孤男寡女湊在一起,我們就會砰一聲的迸出火花,完成他們的心願。」

柔柔爽朗的笑了起來。「瞧你說得好象很有經驗似的!我叫石柔,但是大家都叫我柔柔。」

「我知道。妳從小就被藏在南部撫養,而且是石氏企業的唯一繼承人。」敏雄肆無忌憚的說。「這也就是我老爸跟我阿姨,這麼急著要我們認識的原因。」

「你阿姨?」

「林秀雲,妳叔叔的女朋友啊!她是我媽的堂妹。咦,說真的,妳難道不覺得很厭倦這種被安排著相親的生活?還是妳根本就習慣了?」

「我不知道,我以前沒碰過這種事!」柔柔聳聳肩的說道。「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哇!大可多認識朋友。」

敏雄看了看她,冷笑的哼了一聲。「以後妳就不會覺得好玩了!妳看那邊的那個女的,穿黃色禮服的那個,她叫黃玉珍;在她右邊的那個叫呂秀琴!左邊的叫龔瓊姿;另一個短頭髮的叫盤瑛瑛。」

柔柔詫異的看著他。「你都認識?她們都是你的朋友嗎?」

「不,她們都跟我相親過了。她們都是公司裏某些人的女兒,我們幾乎一成年就都被逼著到公司上班,經常得參加這些無聊透頂的宴會。」敏雄撥撥快蓋住眼睛的劉海,心不在焉的說。「無聊又浪費我練唱的時間!」

「練唱?」

「嗯,我跟朋友合組了個二重唱。我們已經在民歌餐廳唱了很久,聽眾很多,妳有空可以去聽聽看。」他說著掏出一張餐廳的名片,隨手寫下了電話號碼。「這就是阿凱的電話,他就是我的朋友,他是個天生的作曲家,而且很有個性。」

接過那張名片,柔柔懷疑自己會有去聽的一天,但她還是把名片放進手邊的小皮包中。

「告訴我一些你們在餐廳唱歌的事吧!我從沒有碰過像你這樣的人,歌星!」柔柔張大眼睛的說。

「不是歌星,我們是歌手。妳想聽是吧?這樣好了,明天我下班之後去接妳,明天晚上我們有班,順便帶妳去聽聽看我們唱得如何?」敏雄敲著桌子的說。「這樣一來,我就不必絞盡腦汁的找藉口溜出去了。」

「溜?」柔柔詫異的望著他。

「嗯!我老爸反對我唱歌。他總是認為我該跟他一樣,專心的當個朝九晚五的職員,然後再慢慢的往上爬,爬到他今天高高在上的地位。這表示有數不清的應酬,還有一大堆言不由衷的應酬話。」敏雄紊亂不停的發著牢騷。

柔柔同情的望著他。「嗯,他也是望子成龍啊!」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我受不了這種生活。有家唱片公司已經找上我們了,妳知道野心家工作室嗎?楚兒公司呢?反正就是那個杜平來跟我們接觸了,為了這件事我跟阿凱都決定要好好的練唱,握緊這個機會。」敏雄說著,眼神中散發出特殊的光彩。

「你們一定會成功的!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成功的。」看到他那麼有自信的樣子,柔柔輕聲的說。

「謝謝妳,能不能成功?全都要請妳幫忙了。」

「我?我能幫你們什麼忙?」

「嗯,起碼妳是個很好的擋箭牌啊!他們都那麼急著要把我們『送作堆』,那我要約妳出來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這樣我要出門也容易些……怎麼樣?幫不幫這個忙?」

柔柔偏著頭,想了一會兒。「好啊!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可以的。」

「還有一件事,妳不可以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免得我老爸又要想盡辦法阻止我。」

「任何人?」

「嗯!任何人。越少人知道越安全,等到我們的唱片錄好了,我就可以公開了。」

敏雄興奮的說著。

柔柔也感染到他的好興致,她愉快的聽他說著一些發生在舞臺上的趣事。

***

NICK再一次的將自己的注意力,從笑意盈盈的傾聽著敏雄說話的柔柔身上拉回來。他們到底在聊些什麼?看柔柔笑得花枝亂顫的模樣……他調回眼光,卻正好和秀雲看著自己的眼神相交,他慌亂的先閃開她犀利的眼睛。

「NICK,你看他們兩個是不是很相配?郎才女貌,而且年紀又差不多。才剛見面就聊得這麼投機了。」秀雲將手放在NICK手背上,輕輕撫摸著他的手。

「噢!我倒不認為有什麼郎才女貌相不相配可言!柔柔還年輕,不急在一時之間嫁出去。我想,還是再多給她介紹幾個年輕人,交往看看。」NICK皺起眉頭,一口喝光杯裏的酒,又再招呼酒保為他倒一杯。

「NICK,現在柔柔都這麼大了。我記得你以前說過,在柔柔滿二十五歲以前,你必須監護她,還得幫她管理這龐大的家產。」秀雲略微的貼近他,在他耳邊輕聲的說話。

「嗯哼,我是這麼說過。」NICK舉起酒杯,透過剔透的杯沿看著秀雲,對她的用意感到不解。

秀雲拉過NICK的手,就著他的手而喝著杯中的酒。「NICK,你自己也說過的,等到柔柔的監護權解除了,你才會考慮自己的婚事。」

NICK傾身向前靠近秀雲,在她的手指上吻了一下。「妳有什麼意見嗎?」

吃吃的笑著,秀雲將手指沾了些酒,在桌上畫了個圈。「我是不是可以期望著有人會向我求婚?有人會帶著我夢寐以求的鑽戒來找我?」

神秘的笑笑,NICK放下酒杯。「秀雲,我就是欣賞妳這一點,妳總是很直截了當的說出妳的看法,而且當仁不讓的去爭取妳所想要的。」

「當然。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也勇於去爭取,要就要,我不會為了面子,而來什麼『女人的矜持』那一套的把戲。」秀雲雙臂抱在胸前,自信滿滿的望著他。

NICK視而不見的,盯著眼前的水晶杯,慢慢的轉動著,讓裏頭琥珀色的液體像寶石輝映生輝。眼神又不由自主的,被前方那邊談笑著的男女所吸引,唉!他有什麼好猶豫的呢?跟秀雲來往了這麼多年,彼此對對方的個性底細都摸得一清二楚了……但是,他的心為什麼還是定不下來?

「呃,我看這個問題,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離柔柔的生日還有一個月左右,等她生日過了再說,也不遲啊!」NICK說著,很匆促的站了起來。

「NICK,你要等到那時候,我並不反對,反正都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不差這一個月。只是,身為女人,我總是希望能早些得到答案,心裏有個底也比較踏實些,你說是不是?」秀雲也跟著起身,挽著NICK說。

NICK只是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緩緩的朝柔柔他們走過去。「是啊!心裏踏實些……」

奇怪,這個敏雄跟柔柔之間到底有些什麼話題,可以聊這麼久?而且看樣子,似乎還聊得挺投機的。他知道李震跟秀雲的心裏在打些什麼主意,任何人只要攀上了柔柔,那可就像是攀到了爬天梯,柔柔所有的財產就全是他的了。

我一直以為依柔柔內向靜謐的個性,必然會令活潑好動的敏雄感到乏味。但看這情形……是柔柔的個性變了,還是敏雄也屈服在龐大財富的誘惑之下,試圖和柔柔建立起特殊的交情…「NICK,我們要走了嗎?」柔柔一看到NICK跟秀雲走過來,馬上跳了起來,原本滔滔不絕說著話的敏雄,也突然的閉上嘴巴。

NICK狐疑的,看著柔柔不太自然的表情。「我看妳跟敏雄聊得挺開心的,要走了嗎?」他們剛才到底在說些什麼?為什麼一見到他就停住了呢?

「嗯,我一大早就起床,現在感覺有些累了。」柔柔低聲的喃喃說著。「我想早點回家休息。」

NICK看看她那毫不掩飾的滿臉倦容。「好吧!那我們就先回家好了。反正妳若跟敏雄聊得投機,以後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是啊!有空可以叫敏雄帶妳去四處逛逛。敏雄這孩子,打小就在臺北市長大,臺北他熟得很。」秀雲也興致勃勃的說道。「敏雄,你有空就多帶柔柔出去走走……」

敏雄跟柔柔對望一眼。「我知道。我明天下了班,就帶她到西門町玩,過幾天再到公館、士林、天母玩。」

「明天?」NICK大吃一驚,來來回回地看著柔柔跟敏雄。怎麼?他們之間的進展竟然如此快速?

「是啊!明天敏雄就要帶我到西餐廳吃飯。」柔柔看著NICK突然有些黯然的表情,她小心翼翼的開口:「NICK,我可以去嗎?」

NICK馬上發現,身旁的秀雲那突然緊繃的身體,及她強烈的目光不停在自己臉上梭巡著,還有敏雄那小子,也緊握拳頭的望著他。

「嗯!可以,但是要早些回來。」NICK可以感覺到秀雲那如釋重負吐了一口氣的態度,和敏雄興奮的樣子,但自己的心像是被重重的鉛塊給壓住般的沉鬱難受。

他按捺不住的脫口而出:「敏雄,我把柔柔交給你,你可要好好注意她的安全。」

「我知道,我知道!」敏雄興奮的搓援手。「那麼柔柔,我明天一下班就去接妳!」

「嗯!」柔柔微微的一點頭,隨即又被NICK連拖帶拉的朝外走。「NICK,你不要走得這麼快嘛!我追不上你的腳步!」

NICK恍若未聞的繼續往前走,絲毫沒有放緩腳步的跡象,柔柔只好翻著白眼跟著他的大步伐,踉踉蹌蹌的往車裏鑽。

他在幹什麼?NICK猛踩下油門,車子很快的像顆子彈般的飛馳而去。一路上他都沒有吭氣,這種滋味太怪異了,是他前所未有過的!為什麼當柔柔應允了敏雄的邀約時,他的心都糾結了起來?

大概是他太關心柔柔了,所以他擔心她的安危,唯恐她受到任何一丁點的委屈。一定是這樣的,所以他才會如此的驚慌失措,否則要如何解釋他的滿心騷動呢?

看看在身旁已然熟睡的柔柔,想到明天下午她跟敏雄的約會,NICK的心越來越沉重。唉!為什麼他就是沒法子,平心靜氣的看待這件事呢?因為她是柔柔……是嗎?

抱起熟睡中的柔柔,NICK只能不斷的歎著氣……

***

「NICK,你在想些什麼?」柔柔動手在吐司麵包上塗著奶油,朝NICK發問。自剛才開始,NICK就拿著報紙,兩隻眼睛卻定定的盯著柔柔看,一眨也不眨的,那樣子就好象柔柔頭上突然長出了兩隻角似的。

老金懶腰伸到一半停下來,跟阿進還有小李交換了目光。阿進特別瞥了NICK幾眼,才俐落的將平底鍋裏的荷包蛋,鏟到每個人面前的餐盤上。小李吹著口哨,突然變得很殷勤,為每個人倒滿阿進剛搾好的柳橙汁。

柔柔將塗好奶油的吐司,放在NICK面前,見他仍盯著自己看,有些仞怩不安的來回看著老金、阿進跟小李。

「咳,咳,NICK,該吃早餐了。」老金先清清喉嚨後,提高嗓音的說。「柔柔,別理他。他八成是昨晚沒睡好,咱們先吃吧!」

柔柔只好專心的低下頭,以非常不必要的認真,切割著盤子裏的荷包蛋及火腿片。

阿進聳聳肩,用手肘推推揚起眉、審視著NICK的小李,示意他趕快吃東西。

NICK伸手抹了把臉,眨眨眼睛,將目光固定在盤中的荷包蛋和火腿片上。他有些尷尬的察覺到桌旁其他人,紛紛對自己投以怪異的眼神。他能怎麼說?昨天一整晚他都睡得極不安穩,在夢裏,老是看到柔柔和那個小子一塊出遊的鏡頭,每每在那小子有些更進一步親熱的意圖之際,就害他被猛然的驚醒。

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反復覆、睡睡醒醒,教他早上不得不起床時,整顆頭重得有如千斤重,又好似被幾千磅的大鐵錘敲過了般的疼痛。

而現在,面對著顯然是神清氣爽而且睡得很好的柔柔,那股恐慌感又不由自主的浮升上來。她今天穿件套頭T恤和短短的褲裙,頭髮則是用條深墨綠的絲帶紮住,整個人就如同春天原野上的精靈般,帶給人和煦的感受。

她對敏雄……NICK搖搖頭,希望能搖落腦海中糾結的思緒,但面對柔柔那楚楚可人的嬌態,他迷惘了……「呃……嗯……呃,柔柔,妳今天有什麼計畫嗎?」NICK用叉子刺破荷包蛋的蛋黃,濃豔的黃色蛋液很快流遍潔白的瓷盤上,和火腿的紅色相映成趣。

柔柔抬起頭看著他。「今天嘛……我晚上要跟敏雄出去,白天就沒什麼重要的事了。」

「敏雄?」老金突然放下叉子,發出不必要的響聲。

「晚上?」阿進也把倒著柳橙汁的手停了下來。

「他是誰?」小李乾脆把報紙的體育版都放下來,他動手折著報紙,心不在焉似的問著。但是,任誰都不會忽略他眼底所閃動的精明目光。

柔柔詫異的環顧他們一圈,再將眼睛牢牢的定在NICK的臉上。「NICK,你跟他們說吧!反正你也答應我可以跟敏雄出去的。」

這下子,三對眼珠子都直直的射向NICK,他們三個人都揚起眉毛,等著NICK說話。

NICK抽出一張面紙,揩了揩嘴角才開口:「李敏雄是石氏建設李經理的兒子,他目前也在石氏企業企畫部工作,工作能力不錯。而且年紀跟柔柔差不多,所以我想讓他跟柔柔交交朋友。」

「哦?」老金不以為然的叉起一大片的火腿片,塞入口中。「那小子的心裏在打什麼主意?你弄清楚了嗎?」

「就是說嘛!說不定那小子還自以為自己釣到條大肥魚了。」小李也緊接著說。

阿進將剛烤好的吐司,再拿給老金跟小李。「是啊!任何人要是娶到我們柔柔,不只是少奮鬥二十年,可以說是可能少奮鬥兩輩子了。」

NICK一聽到他們的話,臉上的表情馬上又陰鬱了幾分。「我明白你們的意思。我昨天晚上也想了一整夜,考慮了很久……」

「喂!你們別這樣好不好!敏雄只是跟我當朋友,他要帶我出去走走,如此而已,你們不要在那裏胡思亂想了嘛!」柔柔睜大眼睛的瞪著他們。老天,是誰說男人不會婆婆媽媽,不會鑽牛角尖的?

「你們今天晚上打算到哪里去?」老金凝視了柔柔半晌,突然他開口問柔柔,嚇了一大跳。

「呃,敏雄說要帶我去西餐廳吃飯。」柔柔考慮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要把敏雄他們在唱歌的事告訴他們。

「然後呢?」阿進緊接著問,眼神緊緊的瞅著她。

柔柔看看其他的三個人也都靜下來,等著自己的回答,她聳聳肩的放下叉子。「我也不知道,還沒決定……」

感受到那股奇怪的壓力之下,柔柔很快的喝光杯裏的柳橙汁。「我吃飽了,大家請慢用。」說完,她很快的朝樓上自己的房間跑去。

「NICK,我不放心。」老金看著柔柔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時,徐徐的說。

「我也一樣。那小子究竟是不是安好心眼?我們都不知道,你就答應讓柔柔跟他單獨出門。」小李自己又動手,為大夥再烤一些吐司。

阿進將平底鍋裏的炒蛋,撥到他們的盤子裏。「柔柔還是個小丫頭,如果那小子敢占她的便宜,我非敲死他不可!」說著還舉起平底鍋,做勢的晃了晃。

阿進的話讓NICK心驚肉跳的食欲全消,他瞇起眼睛,望著其他的三個人。「依你們看,那小子……」

「絕對有問題,他總不會是對柔柔一見鍾情吧?如果柔柔不是石氏企業的繼承人,他還會這麼急著獻殷勤嗎?」老金仰頭,喝光杯中的柳橙汁,並且婉拒了阿進再為他倒滿的意圖。

「老金,也很難說喔!柔柔長得也頂漂亮的。」阿進不以為然的反駁著老金。「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說不定他真的是喜歡咱們那丫頭的!」

「那些都不是最重要的,要緊的是柔柔喜歡他嗎?要是柔柔只是跟他交個朋友,那也就罷了!如果柔柔很喜歡他,而那小子又對柔柔存心不良的話……那問題就大了!」

小李將手指關節弄得咯咯作響的說。

NICK霍然放下手中的杯子。「我要禁止柔柔跟那小子來往,免得出了什麼教我終生遺憾的亂子。」

老金跟阿進對看一眼。「NICK,你這樣會不會反應過度了?況且你自己都親口答應讓他們出去了,現在再反對,這樣好嗎?」

NICK聞言,懊惱的伸手撫摸著下巴,在商場上,有誰不知道他王秉忠向來是一言九鼎、一諾千金的?現在卻出爾反爾的…「況且柔柔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清楚,萬一她拗起來了,那不就傷了你們之間的感情?」阿進也馬上提出他的看法。

「這……那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柔柔跟那小子出去,而束手無策吧?」NICK沒好氣的悶著頭說話。

「我們可以先調查那小子,觀察看看他是不是心懷不軌?如果他敢作怪的話,我們再修理他也不遲;要不然柔柔若知道了,依她的脾氣,可能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的。」小李彈彈手指的說。

「嗯!眼前也只能先這麼辦了。阿進,我們去上班後,柔柔就交給你了。」NICK心情有些沉重的提起公事包,老金跟小李也馬上站了起來。

「我知道,如果有什麼事,我會打電話給你的。我大概會帶她去逛百貨公司,女孩子不是都喜歡逛街?」阿進同情的看著NICK憂心忡忡的出去,歎著氣關上門。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6
發表於 2023-11-18 00:08:01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阿進,你到底在幹什麼啊?」柔柔看著阿進不停的往推車裏放東西,忍不住好奇的問他。

「我在買菜。」阿進頭也不抬,又抓起幾包水耕蔬菜放進推車裏,還不斷的抬起頭張望著架子上的貨品。

柔柔懷疑的看著那一車,像座小山似的推車中的食物。「阿進,你買這麼多食物,吃得完嗎?」

「當然吃得完,平常我是三天上一次超市,可是現在妳來啦!所以我決定一星期才上一次超市。」

「為什麼?」

「因為我得抽出時間陪妳啊!」阿進說著,將幾袋胡蘿蔔扔進推車中,他朝柔柔眨眨眼。

柔柔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阿進,你不必為了我,而改變你平常的習慣,而且我都這麼大的人了,你不需要為了陪我而……」

「說那什麼話?這對我而言也是一種調劑啊!妳看我整天都在家裏忙,現在妳好不容易到臺北來玩,正好可以跟我逛逛街什麼的。」阿進說著,將推車推到收銀台結帳。

「可是……阿進……」柔柔還是覺得有些過意不去。「阿進,我來臺北是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她囁嚅地輕語著。

阿進將鈔票遞給收銀員,伸手揉揉她的頭。「丫頭,別想那麼多了。妳到臺北我們歡迎都來不及,怎麼會給我們添麻煩呢?」

「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阿進將找來的零錢,仔仔細細的放進零錢包中,這才提起那幾袋物品,示意柔柔跟他走。

走進停車場後,阿進將物品都放進車子的行李箱中。他用力的關上行李箱蓋,愉快的看著柔柔。「好啦!咱們可以好好的去大大SHOPPING一番了!」

「SHOPPING?你要買些什麼東西呢?」柔柔好奇的跟阿進一起搭電梯,門一打開,她詫異的看著阿進──因為這層樓是少淑女裝的樓層。

阿進眉毛動了幾下,看著柔柔。「柔柔,妳真的要跟那個敏雄去約會?」

「呃……」柔柔在心中考慮著,要不要把實情說出來?而遲疑了一會兒,但最後還是決定,暫時幫敏雄保守這個秘密。「也可以這麼說啦!」

「妳喜歡他?是不是就像愛情羅曼史小說寫的一樣──一見鍾情?」阿進旁敲側擊的尋找他要的答案。

柔柔苦惱的,盯著自己左右交錯向前移動著的腳尖。「也不儘然……只是出去吃頓飯而已啊!」她含糊的說。

「等一下。小姐,麻煩妳把那套衣服拿給我們,試穿一下好嗎?」阿進突然停下腳步,指著一套西裝外套搭配著白褶短裙的套裝。「柔柔,去試穿。」

「阿進,我並不想買這種這麼正式的衣服。」柔柔不解,接過專櫃小姐遞過來的衣服。

「NICK交代的。他要妳多參與公司內的事,所以要我帶妳來買些正式點的衣服。妳總不能老是穿得像要出去野餐似的,去公司開董監事會議吧?」他淡淡的說。

柔柔只好依言進去換衣服,然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阿進已經遊走在許多的專櫃之間指指點點著,不一會兒,在更衣室外的椅子上已堆滿了衣服。

「阿進,這些衣服……?」柔柔戒心滿滿的望著他。

「全都試穿看看。喜歡的就叫小姐們留下來,另外搭配的飾品跟鞋子,也請她們都找齊了,反正付帳的是NICK,這些是他準備要送妳的。」阿進悠哉的蹺起二郎腿,相當愜意的坐在一旁。

「NICK送我的?好吧!」柔柔想到NICK如此細心的,注意到她衣著的問題,倒也樂得少花腦筋,她馬上又鑽進更衣室。

柔柔簡直就是筋疲力竭的,看著阿進在一張張的帳單上簽著名,老天,她今天一天所買的衣服,可能比她過去二十五年買的加起來還要多。

「好啦!柔柔。我們再到那邊去一下下。」阿進說著,又一馬當先的朝樓層的另一個方向走,柔柔簡直頭昏眼花,分不清東西南北。但當她看清楚那些吊著紅紅綠綠、蕾絲鏤空的內衣褲跟睡衣時,馬上滿臉通紅的呆立在門口,遲遲不敢靠過去。

「柔柔,妳站在那裏幹什麼?」阿進詫然的走到柔柔面前。「我已經請小姐們,把妳可能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妳快過去試穿看看!這些玩意兒我沒穿過,我不怎麼懂。」

漲紅了臉的走過去,柔柔得硬著頭皮才比較能釋懷,因為好幾位專櫃小姐已經忙不迭的,捧出一大堆相當花稍的內衣褲向她展示了。

緊張的說出自己的尺碼之後,專櫃小姐們馬上俐落的,包裝著那些有鋼絲、沒肩帶,或是上下鋼絲,或是露背裝專用的內衣,還有相配的內褲,還有幾件睡衣。

「小姐,這些我用這張信用卡。至於這件睡衣,用我另外的這一張。」阿進在柔柔掏出自己的信用卡之前,很快的將兩張信用卡遞過去。

「阿進,我自己付就好了。」柔柔不解的看著他在兩張帳單上簽著名字。

「柔柔,那些東西也是NICK送妳的,所以當然要用他給我的信用卡。至於這件睡衣,是我送妳的禮物。」阿進微微一笑的說。「所以我自己付帳。」

***

「謝謝你送我這麼漂亮的睡衣。阿進,只是我怕我會不敢穿,因為它太透明了。」

柔柔跟阿進坐在一角的西餐廳時,她歎口氣的說。

「我不是把它送給妳的,」阿進打開功能表,很專心的流覽著裏面的文字。「我是指……我是為了NICK而買下它的!」

「嗄!」柔柔驚嚇過度,差點就被口中的水嗆到。「阿進……」她尷尬的觀察著左右,看有沒有人注意到他們?

「匈牙利牛肉燴飯,附餐我要冰紅茶。柔柔妳呢?」阿進對服務生說完,好整以暇的望著她。

「呃……我……嗯……我也吃一樣的好了,就匈牙利牛肉燴飯、冰紅茶。」待服務生一走遠,柔柔馬上傾身向前,瞪著阿進猛瞧。「阿進……」

「柔柔,我記得在十年前,妳似乎非常瘋狂的迷戀著NICK……」阿進相當含蓄的說。「令人印象深刻!」

柔柔苦笑的望著他。「那又有什麼用?他根本就不理我,在他心裏,只是把我當個惹麻煩的小搗蛋而已,所以他又把我送回南部。」

「妳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妳送回南部?」

「因為我一天到晚纏著他陪我,壞了他跟林秀雲約會的好事。」柔柔不無苦澀的說出自己的感受。「其實我根本不是故意的……只是,有時候我想要跟他說說話,或者想找他陪我去郊外走走……」

「妳以為這些就是原因?」

「不然還會有什麼?」

「柔柔,妳有沒有想過,NICK為什麼還不結婚?」

柔柔很快的扮了個鬼臉。「因為我啊!因為他是我的監護人,他必須負責我的一切,所以……」

「就這樣?這些年來,他並沒有實際上跟妳接觸,妳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況且,如果怕不安全的話,了不起再多請幾個歐巴桑,或保全人員就夠了,不是嗎?」阿進攤開餐巾紙放在腿上,動手用湯匙挖著熱騰騰的飯。

「那……那我就不知道了。」柔柔含著飯,若有所思的看著阿進。「你知道嗎?」

「柔柔,NICK並不像妳所想像的那樣無動於衷,妳明白嗎?」阿進舀起一大匙的牛肉送進口中。「嗯,番茄醬放太多了,太酸!」

柔柔吃驚的放下湯匙,她很快的用餐巾紙擦擦嘴唇。「阿進,你是說?」

「NICK也知道妳的意思,但是一方面他是妳的監護人;另一方面,當時妳才多大而已?十四、五歲,正是情竇初開,最會盲目崇拜迷戀的年紀,為了預防萬一,他乾脆把妳送得遠遠的。」阿進將整碗的牛肉都倒在白飯上,微微一笑的解釋。「其實他很想念妳,有時候我們都會發現他躲在房間裏,看著妳的照片發呆!」

柔柔沒有法子說明此刻心中的激動,這是真的嗎?在她想念NICK的同時,他也如此的想著她……他是以什麼樣的心情想著她呢?以叔叔、監護人的身分?或者如她所希望的……「阿進,你說的是真的?」為了確定起見,柔柔不放心的一再追問。「也許他只是因為他是我的監護人……」

「錯不了的。」阿進很快的吃著飯。「別光顧著發呆,快些吃飯!丫頭,以我們跟他相處十幾年的經驗,錯不了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為什麼不早些把我接回來?這回要不是我自己偷偷溜到臺北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想到把我接到臺北來。」柔柔困惑的說。如果NICK真的有如阿進所說的在乎她,為什麼不早些接她回來?

「他要用什麼名目接妳回來呢?妳要記住一件事──他是妳的監護人──瓜田李下之嫌,他總得想法子避開吧!更何況妳是石氏企業的唯一繼承人。而且這麼多年了,誰知道妳在南部,有沒有認識什麼樣的男人?對於妳小時候的迷戀他,又記得多少?」阿進端起面前的冰紅茶,喝了一大口的說。

柔柔舔舔唇,看著阿進。「那他跟林秀雲……我記得他們也已經交往了十幾年了。」

「林秀雲?」阿進微微一笑的放下杯子。「NICK會跟她約會,依我看是習慣成自然的成分比較多。」

「哦?」柔柔已經食欲全無的食不知味,她索性將餐盤推開,專心聽阿進說話。

「妳也知道NICK的工作,有些交際應酬是非攜伴參加不可的。NICK剛開始時是找公司內的單身女職員,陪他一起出席,可是那麼一來,在公司裏又傳出不少流言,逼得他到最後,只能固定的帶林秀雲到處亮相。」

「他愛她嗎?」柔柔緊張的伸手在裙子上,抹抹手中冷冷的濕意。

「我看不見得。」阿進向後伸了個懶腰。「我從沒看過NICK愛上哪個女人,即使是對林秀雲,也是客客套套的保持距離。他喜歡應該是錯不了的,至於說愛,恐怕還不到那個地步!」

柔柔茫然的瞪著自己的手指。「你確定嗎?」

「我只有九成把握。要確定的話,最好的方法就是去問NICK本人,妳現在明白我送妳那件睡衣的用意了吧?」阿進揚起眉毛,望著柔柔茫然的表情。

「我不太懂……」

「NICK跟林秀雲還沒有認真到那種地步。所以呢,妳就可以好好施展妳的魅力,除非──妳現在已經不再那麼喜歡NICK了──那就另當別論,別費事了!」阿進小心翼翼的觀察柔柔的表情。

「誰說的?我從十二歲第一眼看到NICK時,就愛上他了,這麼多年來,從來都沒有改變過!」柔柔一聽他的話,馬上連聲的反駁著,說完滿臉通紅的咬著下唇。

「嗯哼,既然如此,那妳今天晚上,要跟那個李敏雄出去的事又怎麼說?」阿進斜睨著她,好奇的問。

「那是……」有那麼一瞬間,柔柔真想說出真相,但想起敏雄的叮嚀,她苦惱的閉上嘴巴。

「丫頭,妳跟他交朋友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因為妳的情況特殊,所以我們會比較顧慮一些。記住,有任何事都要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幫妳處理的。」阿進語重心長的一再重複這些話。

「我知道。阿進,我不會有事的,我跟敏雄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因為我的心裏除了NICK,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柔柔輕輕的說。「已經客滿了。」

「嗯,我想應該也是這樣。」阿進喃喃的自言自語,但仍揮不去淡淡的疑惑。

***

「阿凱,她叫石柔,我們都叫她柔柔,她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通行證』!」敏雄從雜亂的地板上找出一張和室椅,給柔柔坐。

「哦?你老爸今天肯放你出來到幾點?」阿凱是個瘦高的年輕人,他留著披肩的長髮,渾身都是黑色系打扮,上身是黑色緊身T恤,下半身是條緊得不能再緊的黑色牛仔褲。淡淡的眉毛稀稀疏疏的,瞇瞇眼則被圈在鐵青濃郁的黑眼圈之中。「嗨!我叫王凱,大夥都喊我阿凱。」

敏雄迫不及待的,拿起斜放在牆角的吉他,很快的滑出一連串的音符。「我老爸今天沒規定我回家的時間,全都是拜柔柔所賜,臨出門前,他還塞給我一大把的鈔票,要我『帶柔柔好好的去玩』。哪!我們又有資金可以去租錄音室,把我們另外的兩首歌也錄成試聽帶了。」敏雄從口袋中,將那迭鈔票都掏了出來。

「那她怎麼辦?」阿凱朝柔柔點點頭。「你總不能叫她老是坐在那裏發呆吧?」

「呃……我倒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敏雄搔著頭,向柔柔走過去。「柔柔,待會兒我們到西餐廳唱歌時,妳可以坐在台下聽我們唱,或是到後臺等我們。可是唱完歌,我們還要回來這裏練唱……」

柔柔不太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她疑惑的來回看著阿凱跟敏雄。「如果你們怕我吵到你們的話,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先回家。」

「不,不,妳不可以先回家!」敏雄連聲哀求的大叫。「妳如果自己回去,那我可就完了!」

「為什麼?」柔柔百思不解的看著他。「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們在這裏練唱的事。」

「重點不在這裏!柔柔,現在我老爸認定我們在交往的話,我要出門就容易得多。如果妳自己一個人回家,那不就表示我沒望了嗎?那以後我要出門,就很麻煩了!」敏雄雙手合十的對柔柔說話。「拜託妳行行好,我只需要一段很短很短的時間,因為我們真的要錄唱片了。」

柔柔偏著頭考慮半晌,最後她歎口氣,看著他們。「那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敏雄,我看這樣吧!我們帶她去西餐廳,再帶她回來這裏吧!」阿凱用拇指在下巴上來回畫著說。「畢竟她可是咱們的通行證、護身符。只是我怕她會覺得無聊。」

「呃,可是我們在臺上唱時,我想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照顧她……」敏雄苦惱的說。「你說叫她自己一個人去看電影嘛!我又不放心,嘖!」

「嗯,那我留在這裏看電視好了。」柔柔看他們這麼難以決定的樣子,自己提議說。「這樣可以嗎?」

敏雄大喜過望的看著她。「柔柔,妳真的願意待在這裏看電視?阿凱租了些錄影帶,妳也可以看!」

阿凱馬上又趴在地上,在木質地板和紙張、衣物跟書本之中,挖出個遙控器給她。「哪!遙控器。我這裏亂得跟狗窩似的,妳可不要介意,以前都有人幫我整理,現在……算了,不提了!妳把門鎖好就好了,沒有人進得來的。我們唱兩個小時就會回來的!」

「是啊!柔柔,妳不會生氣吧?」敏雄甚感歉意的說。「我知道這樣有些過分,可是,我們已經沒有法子可以想了……」

「拜託妳幫我們這個忙,因為現在對我們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阿凱也加入遊說的行列。「咦,敏雄,時間差不多啦!我們再不出門就要來不及了。」

「那你們快走吧!不要遲到了,我就在這裏等你們回來囉!」柔柔按下遙控器,頭也不回地盯著螢光幕的說。

兩個男人對看一眼,匆匆忙忙的拎著吉他,及一本本的樂譜,很快的將門反鎖後就走了。

柔柔拿著遙控器,很快的就將三台電視按遍了,她將那個標有某錄影帶出租店的袋子打開來一看──都是自己在南部時,無聊得快抓狂之際看過的片子──她馬上又將袋子放回原位。

「我總得找些什麼事兒做做,要不然還真是無聊透頂了。」她站在屋子正中央,看著這個一團混亂的房間,緩緩自言自語著。

突然靈機一動之下,她立刻挽起袖子,開始將地上的紙張、書本、衣物,都各自堆成一堆;再慢慢的將書排上書架、衣物折好,紙張類都堆放在牆角。

「唉!阿進跟NICK他們,要是知道我現在在幹什麼,他們一定會認為我瘋了!」她自嘲的看著自己手指。「因為我自己就有這種感覺……」

思緒不由得又轉回到下午阿進所說的話。真的就如同他所說的,NICK的心裏也有那麼一些些的喜歡她?

她很懷疑──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為什麼見到她時,都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譬如說剛才敏雄去接她時,他也只是淡淡的向她說再見,馬上就搭小李開的車出去了。

而且他要去接林秀雲,參加一場飯局!想到這裏她就覺得很嘔,他可以帶她去的啊!如果他早讓她知道有這場飯局的話,她可以拒絕敏雄的嘛!

她很快的找到一條破破爛爛的毛巾,用它沾了水,擦拭著木質地板。他到底是不是像阿進所說的想念她呢?「NICK,你到底要我這樣苦苦的猜著你的心,猜多久呢?」柔柔想著,又將在地板上所收集到的所有衣物,都泡進肥皂粉中。

「NICK,你儘管可以跟林秀雲習慣成自然的,一起出席各種場合。但是,你可千萬不要愛上她啊!因為我已經愛上你好久好久了,以前你或許可以說我年紀小,但我好不容易長大了,你可千萬要等等我,不要愛上別人啊!」她暗忖著。

也許,她該找機會,讓他明白她已經長大了!柔柔將洗好的衣物拿到陽臺晾時,如此的告訴自己。

只是,她該怎麼做呢?她晾好衣物,走回房間內,呆呆的望著比剛才整潔且空曠多了的地板。拿起個小圓鏡,放在麻將桌上,她將頭髮整個攏上去又放下來,並且對著鏡中的自己擠眉弄眼的,變換著各種表情,搞了半天還是很煩。

「唉!NICK,你的心裏到底有沒有我呢?」她在心底納悶。

***

「還沒有回來?有沒有打電話回來?」NICK皺著眉頭,向走過面前的熟人點著頭。「嗯,等她一回到家,立刻打個電話給我。」他關掉大哥大沉思著。

「NICK,現在才十點多,你在緊張些什麼?」秀雲頗不以為然的端了杯酒給他。

NICK定定的看了秀雲那張化妝得非常精緻的臉。「已經十點多了。秀雲,妳不要忘記柔柔昨天才認識敏雄的,今天是他們第一次約會……」

「NICK,你放心好了。敏雄是個很乖的小孩,我看著他長大的。柔柔跟他在一起不會出什麼事的,你就不要再操心了。」秀雲朝不遠處的朋友揮揮手。「今天晚上所有的人都在問你是怎麼了,整個晚上都心不在焉。」

NICK漠然的抿抿唇,轉過身去,望著窗外的夜空。「不行,我就是放心不下。妳知不知道,敏雄可能會帶柔柔到哪兒去?」

秀雲銳利的眼神閃了一下。「NICK,他們年輕人有他們的世界,我怎麼會知道?我看你就甭操心啦!柔柔都那麼大的人了。」

「可能是我的錯。我一直把她安置在南部的別墅中,即使上學,也都是上私立學校,上下課都有專人接受。我似乎把她的世界封閉起來了,所以她才會到二十五歲了,還像個小孩子般的天真純潔。」NICK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說道。

秀雲兩道畫得相當優雅的眉毛,聳了起來。「既然如此讓她跟敏雄在一起是再好不過的了。敏雄從小可就是品學兼優;現在又加上是門當戶對,這樣對柔柔也比較好。尤其敏雄又只大柔柔兩歲多,都是年輕人應該很談得來,你昨天晚上不是也看到的?」

聽著秀雲的話,NICK的濃眉糾結得幾乎要連在一起了,他仰頭喝盡杯中的酒,朝洗手間走去。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所吃的龍蝦冷盤,此刻似乎都在胃腸中做怪了起來,他很快的將胃中的東西都嘔了出來。

按下沖水鍵,他握住門把的手在聽到外面的談話聲之際,僵了一下。他不動聲色的站在門板後面,凝視的聽著外面的談笑聲──「李經理,聽說貴公子現在正跟柔柔小姐交往?我是聽伍平企業的柯董說的,這樣看來,過不了多久這石氏就要改成李氏囉!」

「哪里的話?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也該是我李震要翻身轉運了。我家敏雄啊!相過多少家的千金,就是看不上眼,昨兒個晚上一相到柔柔小姐,今天就約她出去啦!你們說這玄不玄?」李震刺耳的笑聲傳來。

「那NICK同意啦?」有人好奇的問。

「他當然同意啦!」李震得意的說。「女孩子大了本來就要嫁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況且我家敏雄,也是擺得上檯面的角色啊!」

「那可要恭喜李經理啦!眼看著這石氏可就要改朝換代了。以後我們都要靠李經理你提拔啦!」

「好說好說。還要請大家多多幫忙哪!總得等敏雄把人娶回來了,才算塵埃落定哪!現在還言之過早呢!」

「娶到柔柔小姐,你家敏雄可就是挖到大金礦了。只是不知道這千金小姐,好不好服侍哪?」旁邊有人半是羨慕、半是挖苦的說道。「到時候,可就苦了敏雄世侄了。」

李震這下子倒是回答得很迅速,而且斬釘截鐵。「人都進了我的門,她還能怎麼樣?要是太難搞的話,把她再送回南部的別墅關起來,不就得了?美其名還可以說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李震冷冷的說著,聲音朝外頭飄去。

「高明、高明!只是NICK要是知道了……」

「到時候他根本管不著。再說這招還是他先用的,我只不過是蕭規曹隨而已!」李震哈哈大笑的說完走出去。

隨著門外的聲音消失而歸於平靜,NICK鐵青著臉走了出來,他瞇著眼睛,望著鏡中的自己。

「好一個蕭規曹隨!我要是讓你如此明目張膽的算計著柔柔,那我就千該萬死了!」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從齒縫中吐出這些話,說完之後他用冷水沖著臉,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用紙巾擦著臉的同時,他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他冷冷的凝視著鏡中那個冷靜的男人。

「柔柔,我最心愛的柔柔,我不會讓任何人有任何傷害妳的機會。即使是要耗盡我的最後一滴血,窮盡我所有的心力,我絕對會護衛著妳的!」說完NICK整理好衣襟,若無其事的再回到外頭──那個爾虞我詐的社交圈。

***

「我看我們就把副歌的……對不起,走錯間了!」王凱原本開了門,看看室內整齊的擺飾之後,打了個招呼,抓抓頭又關上門。「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柔柔根本還來不及出聲招呼他,便眼睜睜的,看著門在自己眼前關上,她納悶的盯著緊接著探進頭來的敏雄看。

「阿凱,你在玩啥花樣……」敏雄也是滿臉不相信的樣子,他跨著大步走進室內。「哇嗚!阿凱,你的狗窩……怎麼回事?」

柔柔赧然的略低下頭,抬起眼瞼的看著他們。「我太無聊了,所以就把這房間裏的東西大致上整理了一下……」

敏雄在房裏很快的轉了幾圈,他微微點著頭,看著柔柔。「柔柔,如果我是妳的話,我根本不會花這麼大的力氣,去整理這個狗窩,我會乾脆放把火燒了它!不過,憑良心講,妳真是很勤快,這個狗窩簡直是脫胎換骨了。」

柔柔局促不安的,將目光調向一直靜默的佇立在門口沉思的阿凱。「阿凱,你是不是不高興我把你的房間……」她期期艾艾的開口。

「不,不,柔柔,很謝謝妳幫我整理。只是,我一時之間還不太適應而已。這個房間已經很久沒有弄得這麼乾淨了,所以還不太能接受!」阿凱將吉他和樂譜往牆角一放,有些感慨的,環顧柔柔移動擺設之後的房間。

敏雄欲言又止的看看阿凱,然後他輕輕拍拍阿凱的肩膀。「阿凱,別再想那麼多了,我得先送柔柔回去。都快十二點了,再不送她回去,NICK搞不好都報警啦!我明天看能不能再找個藉口溜出來,我們再討論一下,看副歌要怎麼安排?」

「嗯,路上小心一點,還有別露馬腳,被你老爸逮到,否則咱們就別想在歌壇上闖天下了。」阿凱意興闌珊的站起來,送他們到門口。「柔柔,謝謝妳。妳似乎把我有些已經快消失的靈感,又都找回來了!嗯,我想先喝些酒,也許,我今天晚上會寫出些什麼東西吧!」

敏雄聞言大喜的拍拍阿凱的肩膀。「老兄,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恢復的!那我們先回去了。拜!」

柔柔看到敏雄像個小孩子得到心愛的玩具般,又叫又跳,她詫然的瞪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望著不斷重複哼著某一段旋律的敏雄。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敏雄靦腆的朝她笑笑。「好聽嗎?這條曲子就是我們這回要錄音的主打歌,是阿凱作的。杜平就是在西餐廳聽到我們唱這條歌,才要找我們跟楚兒公司簽約的。」

「很好聽。」柔柔停頓了一會兒,才慢慢的清清喉嚨。「敏雄,阿凱對於我把他的房間擺設都換了方向,是不是不高興?如果他不高興的話,我真的很抱歉。因為我一個人待在那間屋子裏,真的很無聊,所以……」

敏雄放慢車速,看了她一眼。「沒有啦!有人幫他整理那間狗窩,他高興都來不及了,怎麼會不高興?妳別多心了,阿凱不是那種不知好歹的人。」

「可是,他……」柔柔想到阿凱乍一見到房間內擺設,不同於他出門前景況時的表情,還是覺得有些怪異。

「柔柔,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妳說……妳知道季韋吧?那個情歌王子,也是野心家工作室的老闆。」敏雄將車子停在紅綠燈前,侃侃而談的說著話。

柔柔略微回想了一下。「他前陣子不是為腦瘤患者,辦了好幾場慈善義演?我記得連很多香港跟大陸的歌星,也都來臺灣參加了。」

那確實是相當轟動的新聞,一方面因為主辦者季韋本人,就是個相當具有爭議性的人物;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那些大陸歌星的簽證及入境方式,引起軒然大波。當時還引發了政府有關單位,和傳播藝文界的筆戰及舌戰。

在民間方面,認為有關單位是墨守成規,且以政治強殲藝術;至於公家機關,則裁定是舉辦單位恃寵而驕,意圖以民意輿論,逼迫公家單位讓步放水。

最後是在雙方各讓一步的情況下,達成妥協的,而那幾場慈善義演的票房,也創下臺灣所有演唱會的紀錄。

「嗯!因為季韋的未婚妻邱杏妮,也是腦瘤的病患,而且是末期了。」敏雄低聲的說著,待燈號一切換到綠燈,立刻踩下油門,使車如豹逸般的向前沖去。

「那……她現在?」柔柔倒抽了口氣,驚叫起來。

「杏妮死了快三個月,她死前,季韋在她床前跟她舉行結婚典禮。杏妮甚至連一句『我願意』都說不出口,她只是一直的掉著眼淚,微微一笑的就斷了氣。」敏雄歎口氣,看著一頭霧水的柔柔。「妳一定覺得很奇怪,我告訴妳這些是幹什麼?因為──杏妮是阿凱同母異父的姊姊。」

「那……」柔柔根本沒法去想像阿凱的心情,他的傷痛是否如她一懂事,就知道自己在世上已是孑然一身時的悲痛茫然呢?

「妳剛才也聽到了,以前,阿凱的房間都是杏妮幫他整理的。他們的媽媽跟杏妮的爸爸離婚後,嫁給了阿凱的爸爸,生下阿凱後沒多久,又跟阿凱他爸離婚;現在聽說好像是嫁到日本去了。阿凱的爸爸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精神失常的被送到療養院,有一次想偷跑出來的時候,在療養院門口被車撞死了。」

「杏妮的父親可憐阿凱,所以把他接回家去祝阿凱一直把杏妮當成是他媽媽的化身,杏妮一病倒後,阿凱整個人都慌了;等杏妮一過世,不但季韋崩潰,連阿凱也失去平常冷靜的個性了。」敏雄說著,將車駛進NICK大房子前院的坡道,那兩隻身上有著黑白斑點雜間的大麥町狗,在聽到車聲之後,狂吠的朝鐵門外的他們瞪視。

「原來如此,那你們明天還需要練習嗎?」在敏雄拉開車門時,柔柔輕聲的問道。

「你剛才不是說,你們明天還要討論副歌的事?」

敏雄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是怕妳會覺得太無聊了,妳今天一個人悶在那裏,還麻煩妳整理屋子……」

「沒關係的,反正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你明天會來接我嗎?」柔柔微微一笑的踏出車子。

大喜過望的敏雄臉上,立刻綻放出興奮的笑容。「那……那我明天同一時間來接妳,好嗎?」

「好啊!明天見!」柔柔和他一起,朝那略高幾階的大鐵門走過去。「希望你們的專輯能趕快錄好,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聽了!」

兩隻大麥町狗一見到柔柔,馬上停止吠叫,而且拚命搖著尾巴望著她。柔柔還在皮包中摸索找著鑰匙時,鐵門已經自動在她面前打開,她像做錯事被捉到的小孩般,望著鐵青著臉的NICK。

「NICK,你還沒睡……」柔柔聲音越說越小費,終至聽不見。

NICK狠狠的瞪了敏雄幾眼。「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他的聲音非常輕柔,語氣卻不容忽視的充滿火藥味。

敏雄和柔柔對看了一眼,他窘困的清清喉嚨。「呃……對不起,我一聊起天就忘了時間,以後我會注意的!」

「以後?」NICK簡直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了,他真想活活的掐死他!他竟然把柔柔帶出去,混到三更半夜才送她回來,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而他還妄想他會再讓柔柔跟他出去?「還有以後?」

「呃,是啊!那柔柔,我明天下了班再來接妳。NICK,我明天晚上一定會早些把她送回來的。再見!」敏雄說完朝柔柔揮揮手,很快的開車離去。

柔柔看著他的車子消失在遠處的街道之後,這才轉過身,詫異的看著NICK。此刻的NICK跟他平常的形象簡直差太多了!平常的NICK,在溫文儒雅之外,還帶有一股冷漠的氣質,衣飾典雅光鮮之外,連儀容都特別的注意,隨時表現出他企業家的精神。但現在──在他向來光潔的臉頰上,爬滿了黑色的胡碴;而向來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淩亂的覆蓋在眉梢,好似被他用手,不知煩亂的抓過幾千萬次似的;領口敞開,而領帶則隨隨便便的塞在口袋裏,露出一大截在袋口晃動著;高高卷起的袖子,也是隨意的折了折而已,NICK到底怎麼了?

「NICK,我們該進去了吧?」柔柔被他怪異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她轉身領頭朝裏頭走。

雖然背對著NICK,但她可以感覺到,NICK的眼光有如兩盞探照燈似的,直直地盯著自己看。她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很快的推開門──門裏的三個人在看到她之後,這才很快的打著呵欠,伸伸懶腰趿著拖鞋,往各人的房間走。

「阿進,老金,小李,你們都還沒睡啊?」柔柔眼見他們都要離開客廳,慌慌張張的叫住他們,希望他們能稍微多停留一些時間,這樣或許NICK就不會發火了,要不然最起碼也有人會救她。但是她的算盤打錯了──「呵!累了一天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說吧,晚安!」阿進連打幾個呵欠,看了NICK那陰晴不定的臉色,他很快的將門關上。

小李則是簡簡單單的說聲晚安後,頭也不回的鑽進他的房間裏。

「老金,你還不困吧?」柔柔滿懷希望的轉向老金。

老金揚揚手中厚厚的小說,跟著也站了起來。「唉!年紀大了,坐久全身都不舒服。我是還不困,這湯姆克蘭西寫的軍事小說太精采了,教人沒看完之前是睡不著的,我看我還是回房間,躺在床上看,比較不會虐待我的骨頭。晚安啦!丫頭!」

柔柔沒轍的,看著老金也踱回他自己的房間,這下子好啦!NICK如果發火,就沒有人會救她了!她心事重重的想往樓上走,既然如此,她還是先溜為妙!雖然她很喜歡跟NICK在一起,但看他那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德行,她最好還是先躲開再說。

「柔柔,妳留下來。」果不其然,不待她踏上第二階樓梯,NICK低沉而略顯得沙啞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

柔柔沒有轉過身去,只是緊張的望著牆上那幅水彩風景畫。「NICK,我困了。有事明天再說好嗎?」

NICK輕輕的走到她背後,拍拍她的肩。「我想,妳不至於累得連幾分鐘都待不住吧?嗯?」

柔柔吞了口口水,她歉然的轉過身,面對NICK。「NICK,對不起,以後如果太晚的話,我會打電話先告訴你們的。」

NICK瞇起眼睛,看進她清澈的眼眸,在廁所聽到的那些話,又不斷的在耳際迴旋著,他歎口氣,看著她稚氣未脫的臉蛋。

「柔柔,你們今天晚上到哪里去?做了些什麼事?」NICK脫口而出,問出整個晚上一直縈繞在心中的大疙瘩。

「也沒有到哪里去啊!就是到西餐廳吃飯,然後坐在那裏喝咖啡、聊天嘛!」柔柔垂下眼瞼,說出在路上早已經跟敏雄串供好的說法,起碼這前半段她沒有騙人,敏雄真的帶她到西餐廳去吃牛排了。

「哪家西餐廳?」NICK坐在吧台的高腳椅上,為自己倒了杯白蘭地,輕啜著的盤問著她。

柔柔慌了手腳瞪著他。「NICK,你不相信我的話嗎?」她不自覺的將拇指塞到嘴裏,吸吮了起來。

「我相信,」NICK緩緩的放下杯子。「我只是想知道,是哪家餐廳的氣氛這麼好?讓你們一坐就是一整晚。也許,哪天我也該去見識見識了!」他的目光閃爍著,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意。

柔柔松了口氣,打了個呵欠。「噢!原來是這樣!那家餐廳在松江路叫比佛利,聽敏雄說是電視主持人張菲開的,他們餐廳裏的東西,大部分都是跟星座有關的。」

「嗯!我明白了,去睡吧!」NICK看著她揉著眼睛,踩著樓梯上樓。「柔柔,你們明天,噢!是今天晚上也要去比佛利嗎?」

「大概吧!NICK,晚安!」柔柔已經疲倦得快睜不開眼睛了,她喃喃的說著,走進自己房間。

「晚安,柔柔。」NICK放下空了的酒杯,他皺起眉踱到窗邊,看著外頭黑森森的夜幕。柔柔有事情瞞著他!或許他們真的到那家比佛利吃飯了,但明顯的看出來,她似乎還有什麼事瞞著他。因為不善於撒謊的柔柔,在說假話時,會習慣性的吸自己的拇指,這已經是她的破綻了,而她自己並不自知。

「唉!柔柔,妳要我怎麼辦呢?我要如何,才能將妳安置在一個那批意圖染指妳龐大財富的豺狼們,所接觸不到的地方呢?」NICK站在窗前,一遍又一遍的低語著,但回答他的只有風過林梢的簌簌聲,及遠方蟲鳴的協奏曲。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7
發表於 2023-11-18 00:08:1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阿進,早啊!今天吃稀飯啊?」柔柔邊將長髮束成兩條長長辮子,邊晃進廚房,她好奇的靠近阿進,看了看鍋裏已經糜爛了的白粥。

「餐桌上也有麵包火腿,這是要給NICK吃的。」阿進關掉瓦斯,將稀飯端到餐廳說道。

「NICK?為什麼?」柔柔趕緊跟了過去。

「咱們老大昨天整個晚上,都抱著酒瓶子不放,這下子他的胃又受不了啦!」老金沒啥好氣的說。

柔柔不解的望著他們。「NICK為什麼要喝那麼多的酒呢?」印象中的NICK似乎並不是個嗜酒之人。沒錯,他會喝酒,但都是相當有節制的淺酌而已…阿進跟老金對看了幾眼,最後老金搖著頭,往樓上走。「我去叫NICK下來吃飯。」

柔柔疑惑的目光又聚集在阿進臉上,但他只是忙忙碌碌,穿梭在廚房及餐廳之間,柔柔也只好閉上嘴巴。

***

「你還要這樣子虐待自己多久?」老金斜倚在NICK的浴室門口,皺著眉,看著正對著馬桶幹嘔的NICK。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NICK拉起一迭紙巾,擦著臉。「柔柔起床了嗎?」

「她在餐廳裏。NICK,你還要自欺欺人多久?你以為別人都看不出來嗎?」老金舉手制止NICK開口的機會。「好吧!也許別人還看不出來,但你瞞不過我們三個。NICK,你真該看看自己昨天晚上的那個德行──柔柔還沒回來之前,你像只被蜂螫到的熊似的,抱著酒瓶子,在那裏急得團團轉;等她一回來時,你看著她的樣子,就好象她是個偷情被捉到的妻子,而你自己是那個丈夫似的。」

NICK聞言,正在刮著鬍子的手震了一下,血絲立刻滲了出來,夾雜在潔白的泡沫中非常明顯。他低聲咒駡著,用力按住那道小傷口。

「有這麼明顯?」他草草的刮完鬍子,將臉上剩餘的泡沫都拭去,苦笑的反問。

「你才知道。NICK,柔柔都這麼大了,她交男朋友也是應該的。如果……如果你真的有我們所看到的那麼愛她,或許你不該再扮演慈祥可親的叔叔的角色了,要不然……」老金的眼光和NICK的眼神在鏡中相遇,他挑了挑眉毛,勸著這位上司兼好友。

「你的意思是說?」NICK沉下臉,想到那些他一直不去想及的可能性。

「她早晚會被你逼得投入別人的懷抱的。所以,NICK,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把你在柔柔生命中的角色調整調整?或許這樣一來,你的胃就可以少受折騰了。」老金說完即自顧自的走了,留下反復咀嚼著他的話的NICK,在那裏沉思。

等到NICK整理好自己的儀錶下樓時,柔柔他們已經先行開動了。他接過阿進端給他的稀飯,有些羨慕的看著老金盤裏煎得赤紅的培根,及黃澄澄的荷包蛋。

「哪!你的花瓜及肉鬆。」阿進將裝在碟子裏的肉鬆及花瓜,推到他面前。自己動手將火腿片、乳酪片、生菜及蛋夾進麵包中,再遞給柔柔。「丫頭,妳的三明治。」

「謝謝。」柔柔接過三明治,正要張口咬下之際,瞥見NICK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手中的三明治。她微笑著,將三明治拿到NICK面前。「NICK,要不要吃?」

NICK伸手,摸摸仍在輕微抽搐著的胃。「我只能吃稀飯,雖然我是很渴望能咬一口……」

「那你就咬一口嘛!」柔柔想也不想的沖口而出。

NICK馬上就著她的手,在她的三明治上咬了一口。柔柔看著那個三明治,心湖微微波動,也跟著在三明治上咬下去。桌旁其他的三個人,在交換了會意的眼神之後,便突然變得很忙碌的吃著自己的早餐。

「呃……柔柔,妳今天有什麼計畫嗎?」NICK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看到柔柔從他咬過的地方再咬下去時,似乎突然的加速搏動了起來。

「沒有啊!我晚上才有事。」柔柔細細的聲音在她自己聽起來,卻大如雷聲轟然響著。老天,她的心臟快要停止跳動了,或是因心跳過度而破裂?她竟然如此大膽,當著所有人的面,這樣的挑逗NICK……NICK看著她微微泛紅的雙頰。「那麼今天,妳跟我去上班好了,我說過該讓妳接觸些公司的事了。」

柔柔想到可以跟NICK共度一整天,簡直暈陶陶的快要失去控制了,她拚命的猛點頭。

「柔柔,吃飽了嗎?吃飽了趕快去換衣服。」阿進走過去,幫她把杯子裏的柳橙汁再倒滿。「堂堂的石家大小姐,總不好穿著牛仔褲去巡視公司吧?」

柔柔這才恍如大夢初醒,低下頭打量著自己身上的衣物,飛也似的朝樓上奔去。

「嗯哼,很精采。」老金打了個飽嗝的說。「NICK,想不到你的動作倒是滿快的嘛!想不到你也是個調情聖手,怎麼以前從沒有發現?」

NICK悶不吭聲,將碗裏剩餘的稀飯喝光,他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我現在最擔心的是李敏雄那小子,不知道把柔柔帶到哪里去,柔柔不肯告訴我。」

他很快的把昨天宴會中在廁所內聽到的對話,都說了出來,並且擔憂的環顧其他三個人。

「這個李震是個老狐狸,我早就知道他野心勃勃的。只是我沒料到他為了財富,竟然連親生兒子都可以當棋子,任意的利用。」他沉痛的說著。「想到他這麼自私的,想藉由敏雄來控制柔柔,我就按捺不下怒火。」

「那敏雄呢?我見過他幾次,似乎還是個滿不錯的年輕人。」老金喝著咖啡,緩緩的說。

阿進將幾顆奶油球都倒進他自己的咖啡中,心不在焉的攪動著湯匙。「柔柔會不會被他追上了?」他看了眼NICK。「你就再一直躲著她嘛!等哪天她嫁給別人,你再後悔都來不及了。無聊是很可怕的事,況且你想想,柔柔一向過的都是這種平淡無奇、一成不變的生活;現在,一旦有人帶她去見識更多彩多姿的日子,再加上朝夕相處、日久生情的話……」

「別再說下去了。」NICK不待他說完,馬上阻止他說下去。「我不會讓那種情況發生的。小李,找你的朋友,幫我查一查李敏雄的底細。阿進,中午我會帶柔柔回來吃飯。老金,幫我把早上開會要用的資料準備好。」

他邊說邊朝樓上走去。他絕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從他身旁拐走柔柔的!即使有一天他必須放開柔柔,讓她嫁給別的男人,那也必須在他百分之兩百──肯定他能給柔柔最大幸福的前提下,否則,想都不要想!

柔柔,這個他最甜蜜的負擔。他站在柔柔門外,深深的吸口氣,然後才輕輕的敲著門。

「柔柔,妳怎麼還沒換好衣服呢?」NICK走進去,看著她瞪著衣櫥裏滿滿的衣服發呆。

「NICK,我不知道自己該穿什麼樣的衣服,我從來都沒有出去上過班……」

「那麼看妳喜歡穿什麼樣的衣服,就穿什麼衣服啊!柔柔,告訴我,妳願意到公司上班嗎?」

「願意啊!可是我什麼都不會。」柔柔伸伸舌頭,朝他笑了笑。「或許,我可以去當小妹,倒倒茶,掃掃地什麼的。」

NICK伸手,撫摸著她閃閃發亮的頭髮。「小傻瓜,以後這整個石氏都是妳的了,還有誰敢讓妳倒茶掃地的呢?妳再過些日子就滿二十五歲了,我也要把監護權撤銷啦!這表示,無論妳要做什麼事或決定什麼,都不需要先經過我的同意了。妳高興嗎?」

柔柔突然很快的投進他懷裏。「NICK,不要這樣說,我好害怕!」

NICK溫柔的拍拍她的背。「害怕些什麼呢?」他必須費盡很大的力氣,才能阻止自己忘情的擁她入懷,所以他只是略微僵硬的佇立在那裏。「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柔柔悲悲切切的說。「從我小時候開始,我就是一個人孤零零的。沒有父母跟兄弟姊妹,只有秀姨跟呂叔,然後是你跟阿進、老金、小李他們。跟你們在一起,我沒什麼好煩惱,一點都不必擔心害怕,因為你們會幫我處理好一切的事,直到我滿二十五歲。」

「柔柔……」NICK聽到她如此解剖自己的心事,動容的拋棄所有的禁忌,將她擁入懷中,緊緊的抱著她。

「可是等我一滿二十五歲,就全部都不一樣了,我必須去接掌公司,還要自己做決定……我什麼都不懂!我怎麼能確定我所做的決定,對公司是好是壞?在一切都還懵懵懂懂的情況下,我……我真的好害怕!」柔柔將臉埋在NICK寬厚的胸膛中,源源本本的說出自己對未來的恐懼。

NICK扳起她的下巴,溫柔的看著柔柔眼角掛著的晶瑩水珠。「柔柔,不要害怕。有我在妳身旁啊!妳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你會一直都在那裏陪我嗎?」柔柔渴求的目光定定的看著他,屏住呼吸,等著他的回答。「一直都在那裏嗎?不會離開?」

NICK寬容的將她摟進懷中,下巴抵在她頭頂,他說出了連自己都頗覺意外的承諾,「我會一直在那裏的,即使妳不願意,或許妳不再覺得需要了,我還是會在那裏看著妳的。」

「NICK,你真好。」柔柔甜甜的低語著。「我想我會一輩子,都希望你在我身邊陪伴我的。」

「是嗎?快換衣服吧!最好穿套裝,我記得我交代過阿進,帶妳去買些妳需要的服飾了。」NICK將她推到衣櫥前,很快的幫她挑選出一套深沉海軍藍的褶裙,加外套的套裝。「就穿這套吧!我先下樓等妳。」

一走出房間,NICK將身子緊緊的貼在牆壁上,他心不在焉的挪挪領帶。會不會太快了?他的腳步會不會顯得過於急促?但是,他不放心啊!在那麼多人將柔柔視為俎上肉的同時,他又怎能忍得下心來,看柔柔如此的彷徨害怕呢?只是,他這樣做,對嗎……「柔柔,無論如何,我對妳宣誓的決心是不會改變的,我必將永遠的守候著妳。這不但是為了妳;更是為了我自己!」他暗忖著,並朝緊閉的門看了一眼,很快的恢復他精明的本色,迅速的走下樓去。

***

柔柔帶著讚賞眼光,看NICK非常明快的,向一群坐在馬蹄型會議桌畔的男男女女做著演示文稿,他拿了根伸縮金屬棒,在幻燈機投影的流程圖上一再的移動著。

「因此各樓層的新人都必須先招募齊全,然後再給予他們其中幹部級的人員完整的職前訓練。」他環顧在場的所有人一眼,目光在接觸到柔柔時,他的嘴角逸出了抹幾乎難以察覺的笑意。他將眼光又調回流程圖上。「換句話說,我們提供完全免費的職前訓練,在大樓主體完成之前,各樓層主管就開始正式上班,而且是全薪。」

NICK的話,引來會議室內充滿了驚訝及興奮的竊竊私語,他滿意的看著所有人的反應,指示老金將一迭迭的資料發給每個人。

「在這份備忘錄中,石氏已經列下所有可能發生的問題,我們把解決方案及各種支援方式,都做了詳細的說明,請各位在研究完,仍覺得有不夠完備的地方提出來,我們再加以修改。」NICK說完將伸縮棒收好,放回白板凹槽中,站在門口,送著一波波向外走的廠商及石氏的高級職員們。

「NICK,你真的好厲害!我想我一輩子都沒有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的勇氣。」柔柔在NICK的大皮椅中,舒服的躺倚著說道。「一看到那麼多人,我一定會怯場的,舌頭都打結了,更何況要說這麼多的話。」

NICK將領帶松了開來,他忙碌的將一些文件拿在手上,在室內踱著步,看著那些檔。聽到柔柔的話,他揚起了眉毛,失笑的看著她像只小貓似的,蜷縮在他黑色的牛皮椅上。

「柔柔,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帶妳一起來上班的原因──提早讓妳熟悉這種生活。沒有人天生就是喜歡過什麼樣的生活,這些都是可以藉由後天的訓練而成習慣的。」

「NICK,你該不是也要我以後像你剛才一樣,對一大堆陌生人說話吧?」柔柔整個人幾乎跳了起來的大叫。

NICK很理所當然的點點頭,他坐在牛皮椅上,手裏的筆很快的在他看過的檔簽著名。「柔柔,我以為妳已經很明白這是妳的使命了。 畢竟我從妳十二歲那年,就開始灌輸妳這個觀念,妳應該要有心理準備的。」

「可是,你自己說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難道你是哄我騙我的……」手足無措的柔柔,結結巴巴的跑到他桌前。

NICK將手指都交叉握成拳,抵在下巴,他看著柔柔那泫然欲滴的淚珠,歎口氣朝她招招手。「柔柔,過來,叔叔有話要告訴妳……」

柔柔很快的跑到他面前,她拉了張椅子坐到NICK身旁。這已經是從小就成習慣了,每當NICK有什麼嚴肅的話要說時,他一定會抬出他叔叔的身分,而這時候的他是不允許柔柔太造次的。

「柔柔,叔叔有沒有騙過妳?」NICK漫不經心的,將柔柔被穿過玻璃的陽光映射得激發出七彩光芒的頭髮攏到腦後去。

「沒有。」柔柔根本連想都不必想的回道。為他那輕柔的動作,感到難以言喻的暈眩感,NICK沒有騙過她,事實上,他也不必費心的編任何謊言騙她,因為,即使明知那是假話,她也必然毫不猶豫的,對他的話照單全收。「即使你要騙我,我也心甘情願的去相信你所要我相信的任何事,只是……NICK,你不可以離開我!」

NICK心情沉痛的別過頭去。老天,他要如何處理?他明白她眼中的傾慕,但是橫互在他們中間的,不只是年齡及身分的差距,還要加上他對人心的疑慮……他該如何讓這個佔據他生命已整整二十五年的精靈明瞭──他永遠不會離開她!但是他懷疑,在她開始接觸到花花世界,嘗到情愛糾纏的滋味;在她一步步走入她人生最光燦年華時,可還有心,去記住他這個開始進入暮年的「叔叔」?叔叔……「NICK……」柔柔急切的看著他。他不願意永遠陪在她身邊嗎?為什麼?「NICK,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你如果不喜歡我什麼地方,告訴我!我一定會改到讓你喜歡的,只要不要離開我,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的。真的,我發誓!」她焦急的舉起右手發著誓。

NICK很快的拉下她的手。「傻丫頭,這有什麼好發誓的?叔叔不會離開妳的。妳要相信我,NICK絕對不會離開妳的!」他意味深長的說道。

「那麼我就沒有必要害怕有一天,我必須獨自面對一堆陌生人,對不對?你一定會陪在我身邊的,對不對?」她連忙的提出自己的疑惑,懇切的望著她所深愛的男人。

「對,對,對!妳這丫頭,去找老金進來一下好嗎?我有些事要交代他。」NICK揉揉她的頭吩咐著。

「好!」柔柔朝他明媚一笑之後,像只藍色蝴蝶般的飄了出去。

望著桌上仍有待他批示的檔,NICK的心情不由得複雜了起來。「柔柔,妳這個傻丫頭,我怎麼捨得離開妳呢?只是,我能確定妳那充沛的感情,是所為何來嗎?我害怕啊!在感情的世界裏我是如此的懦弱,經不起一絲絲的失誤。在我將妳深藏在心中二十五年之後,那種午夜夢回、澎湃激昂的感情,在妳到臺北短短的幾天之內,幾乎快要將我撕裂了。而柔柔,妳如此依賴我,要求我的誓言,只是,妳明白我誓言裏的難捨難分嗎?」他在心底苦惱著。

唉!柔柔……

***

「呃,我來接柔柔的。」敏雄坐立不安的面對著NICK,和另外三個彪形大漢。「我們昨天約好的。」他想想,再加上一句。

NICK緩緩的點燃根煙,瞇起眼睛,看著面前這個相當年輕的男孩,而年輕卻是他最欠缺的,尤其在面對綺玉年華的柔柔時……「柔柔剛上去換衣服。她今天在公司裏已經累了一整天,所以你最好不要太晚送她回來。」阿進端了杯咖啡給敏雄,坐在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我知道,我一定會儘早送她回來的。」

「多早?」老金推推鼻樑上的眼鏡,眼神相當淩厲。

敏雄自己也愣了一下,他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你要帶柔柔到哪里去?安全嗎?」小李鼓起他每天上健身房,所練出來的強壯肌肉,將手指弄得咯咯作響。

敏雄見這陣勢,不由自主的吞口口水。「呃……應該很安全……」看到四個大男人都坐正了身子,他連忙改口。「很安全,很安全。我們只是去吃飯,然後……然後去看電影……」

「就這樣?」NICK狀似不經意的伸手,梳梳自己的頭髮。「儘量早些送她回來,明天她還要再繼續到公司見習。」

「是,我知道。」敏雄的眼光,在見到神色匆匆的從樓上沖下來的柔柔時,閃了一下,趕緊的站起來。

柔柔將頭髮在腦後束了個馬尾,把背著的大旅行袋扔給敏雄。「幫我拿一下,大家再見!」她說著,邊穿衣服的朝外頭走,敏雄也背著旅行袋尾隨著她。

「柔柔!」NICK等柔柔回過頭時,才輕輕的加上一句:「早點回來!」

「好,拜拜!」柔柔說著,朝屋裏的四個大男人們嫣然一笑,然後很快的鑽進敏雄那輛小小的嘉年華。

「NICK,那小子不知道會帶柔柔上哪兒去?」阿進收拾著桌上的咖啡杯跟煙灰缸。「你看要不要找哪天,把那小子調出來問問?要不然他每天這樣帶柔柔出去,我早晚會變成神經病的。我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年輕時,我媽會為了給我等門,等得精神衰弱了。」

「NICK,我也這麼覺得。要不然我看這麼辦吧!叫他們在家裏約會就好……否則,我或小李之間一定要找個人跟著他們。不然再這樣下去,我也會瘋了的!」老金將手中的財經雜誌放在桌上,瞪著NICK說。

小李倒是維持他一貫的沉默,只是不時的點著頭,附和著老金的話。

NICK緩緩的打量著──這三個跟他亦師亦友的好夥伴。「你們似乎都很急躁……」

「全都拜你所賜!十幾年前,大夥在歐洲自助旅行認識時,你拚了命的邀我們回到臺灣。一回來就把那個丫頭扔給我們帶,這下子你教我們怎麼放心得下?」阿進拎出了瓶人頭馬XO,在每個人面前的水晶杯中,倒著褐色的液體。

「還說呢!在公司裏,我還得千方百計的幫你掩飾,你就不知道自己看柔柔的那種眼神,只要是男人沒有看不出來的!」老金端起杯子,淺淺的啜了一口說道。

「NICK,我看你乾脆跟柔柔把話挑明瞭說。我們都知道你們之間男有情、女有意的……」小李也愉快的嗅聞著濃冽的酒香,微微朝NICK舉起杯子。

NICK回敬了他們後,歎了口氣放下杯子。「我的朋友們,我何嘗不想正大光明的擁有柔柔?以她的情人、丈夫的身分,而不是如現在,只能以叔叔的身分遠遠的觀望著她!」

老金、阿進和小李,都對他如此大膽剖白自己的感情,感到不解,以至於三個人只能面面相覷的對看良久。因為在他們和NICK長達十幾年的友誼中,NICK所表現出的是個沉穩內斂的男人,平常在冷漠有禮的態度下,使人難以窺見他的內心世界。

「我愛她。我根本無意隱藏我對她的愛,請你們注意我是以一個男人的心情,而非用叔叔的身分說這句話的。這也是我放在心裏十幾年來的秘密了。」NICK回想起和那個半大不小的柔柔所共度的歲月,仍會漾起笑容。

「那……」阿進疑惑的瞪著他,為他的躊躇不前而深感不解。「你為什麼?」

「噓!讓NICK把話說完。」老金用手肘推推阿進,示意他稍安勿躁。

NICK站起來,踱步到窗畔。「你們也看到了。柔柔是這麼的年輕、充滿了朝氣。而我……」

「NICK,你還在壯年期,這根本就不是問題嘛!況且年齡的差距也沒什麼影響啊!」老金頗不以為然的說。「咱們幾個的年紀可都是差不多,你不要害我們也跟著你一樣,產生信心危機了。」

NICK轉身面對他們,表情卻是異常的嚴肅。「就我們而言,這可以是個玩笑話。但事實上呢?我跟柔柔之間十三歲的差距還是存在的,等柔柔進入她的壯年時期之際,我卻已經是個老人了,我又能給柔柔什麼呢?萬一我福 薄的話,豈不是又要累得柔柔得一個人,面對人生的各種挫折打擊了?這樣的話,我死都不會安心的。」

正喝著酒的阿進被酒嗆到,連咳好幾聲,連臉都漲成了豬肝色般的赭紅。「NICK,你……我的老天,你是當真的嗎?NICK,你只是個凡人,卻想在柔柔的生命中扮演上帝的角色!這……」

老金跟小李全靜默的看著他,表情也透露出他們亦有同樣的看法。

「好吧!或許我真的是在潛意識中有這種的欲望。」NICK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的心結。「但是只要一面對柔柔,我就沒法子好好的思考,透過我的眼睛看到的柔柔,在在都提醒我這十三歲的差距。」

老金重拾起他的財經雜誌,往自己的房間走。「NICK,你要不要先聽聽看柔柔的想法呢?我看她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小問題嘛!她簡直是為你瘋狂迷戀了。」

「這就是我所害怕的。當我們在迷戀的時空裏,眼裏又怎能看到對方一丁點的缺點呢?」NICK頹喪的說著,往自己的房間走去,留下阿進跟小李無奈的搖著頭。

***

「秀雲,敏雄今天又約柔柔出去了。我看啊!敏雄這下子是十拿九穩了。」李震喜孜孜的,對正跟他妻子美芝和其他手帕交們打麻將的秀雲說。

「是嗎?柔柔回臺北一個多星期了,聽說她每天晚上,都跟敏雄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NICK似乎不太高興呢!」美麗將摸到的牌又扔了出去。

李震志得意滿的來回踱著步。「他們年輕人有他們自己的節目,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實在也沒有必要太過於干涉他們。妳有空跟NICK說說。」

李震的話恰巧打中了秀雲的心病,她不動聲色的摸牌扔牌。事實上,她已經很久沒見到NICK了,自從那天NICK帶柔柔去參加宴會後,她就明顯的感覺到,NICK似乎有意無意的躲避著她。他不再邀約她陪他參加任何的應酬,據她側面打聽,他並沒有和其他的人連袂出席過其他的交際場合。就好象在突然之間,NICK從各種交際應酬的場合中銷聲匿跡了。

這代表著什麼呢?這十幾年來的交情,使她越發的肯定這其中必然有著什麼緣故。自從柔柔到臺北之後……她倏然的坐正身子,難道……趁著大夥兒休場的當時,秀雲將位置讓給李震,她拎起了昂貴但俗氣的珠包。「姊夫,我突然想起來,跟客戶約好了去看房子施工,先走了,拜!」

不可能吧?NICK會對那個稚氣未脫的小女孩……慌張的躲過幾輛呼嘯而過的摩托車,秀雲很快的點根煙,連連吐著煙霧,藉此穩定自己的心情。

如果是真的呢?她知道NICK不會為了石氏集團,而出賣他自己的,他太驕傲自負,根本不會去考慮做這樣的事的。難不成他會對那個丫頭,有超乎叔叔所應有的感情?雖然他們之間並沒有絲毫的血緣關係……秀雲搖下窗子,讓冷風吹走她滿腦子的胡思亂想,可能嗎?她知道NICK非常 寶貝那個丫頭,就她所知那丫頭在十年前,就已經跟NICK住過一陣子了,NICK有可能愛上那個丫頭嗎?

想想自己為NICK蹉跎的這些年,她更加的不能忍受這個想法的存在,但它仍有如蛇蠍般的,不時在她腦海中穿梭著,令她越來越恐慌。

她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女人的青春是不會回頭的,「NICK,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我承擔不起這樣的後果,所以,NICK,我必須要採取某些行動了。為了我,也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她果斷的將車頭朝反方向一轉,輪胎發出刺耳的磨擦聲,和難聞的橡膠磨擦產生的臭味,但她毫不在意的驅車快速前進,眼中閃動的光芒恰似路旁燈光般的不定……

***

NICK詫異的抬起頭望著,才十點正,敏雄這小子,今天怎麼會這麼早送柔柔回來?難道是出發前,老金他們所給的下馬威奏效了?他想到這裏,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好,急急忙忙的光著腳丫子,踏在軟綿綿的長毛地毯上,跑去開門,他滿心歡喜的拉開大門──「秀雲?妳來做什麼?」NICK意外的看著秀雲,她正氣定神閑的站在門外,驚訝之余,連他指縫間的煙跌落了,都不自覺。

秀雲彎下腰,拾起那猶冒著霧氣的煙蒂。「我順路經過,所以來看看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她朝NICK背後的客廳挑挑眉。

「呃,抱歉,請進請進!」NICK狼狽的讓開身子,領頭走進裏面。「茶或咖啡?阿進剛才臨時起意,跟老金還有小李出去了。」

「柔柔還沒有回來?」秀雲越過NICK,自己走到吧台倒了杯酒,坐在高腳凳上蹺起二郎腿問。

NICK想起自己剛才的錯覺,失笑的搖著頭。「還沒有,我看她不到十二點是到不了家的。」

「年輕人嘛!總是比較貪玩。」秀雲跳下高腳凳,款擺生姿的走向NICK。「那麼,今天晚上……現在就剩下你自己在家囉!NICK,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你到底在忙些什麼呢?」

NICK面無表情,拉下秀雲在他領口間蠢動的手指,他不著痕跡的藉著倒酒的機會,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也沒忙什麼。妳也知道,我天性就不是很愛熱鬧的人,所以下了班,就只想好好的待在家裏休息。」NICK淡淡的說完,將酒杯放下,對秀雲的突然來訪感到不解。

「NICK,我看柔柔跟敏雄似乎很投緣,從柔柔一認識敏雄之後,敏雄那孩子天天一下班,就跑得無影無蹤的,每天都玩到三更半夜才回家。我想,柔柔應該很喜歡敏雄,否則她也不會每天都跟敏雄……」秀雲的話在看到NICK的臉色之後,頓然止祝「NICK……」

「柔柔還小,她大概只是好玩,才跟敏雄出去。因為她待在南部閉塞的環境太久了,只是這樣……」NICK喃喃的說著,似乎頗為困惑的看著被割破的傷口,此刻正汨汨不斷的流出鮮血。

「NICK,你……我……醫藥箱呢?」秀雲急急忙忙的,在NICK的指引下找到醫藥箱,她很快的清理著NICK手上的傷口。「NICK,你嚇壞我了!」

NICK苦笑著,看著被自己弄破了的杯子。唉!他到底是怎麼了?只是一想到柔柔跟敏雄……他的心就不由得激動了起來。

秀雲僵著身體,收拾著桌上的混亂。竟然……被她料中了!看NICK那失去控制的模樣,分明就有如一個善妒的情人,那我在他心中又算得了什麼呢?

不行,她不能失去NICK,她一定要想想辦法,否則就要來不及了!她眼光紊亂的在室內轉移著方向。

「NICK,我記得你有張布西的CD很好聽,你可不可找出來借我呢?」秀雲將桌面用紙巾拭幹,朝已略微回復精神的NICK講話。

「嗯,我去找找。」NICK說著,就朝他那架流線造型的CD走去。「我有兩張,妳說的是哪一張?」

「呃,我也不確定。這樣吧!你先放一張,我聽聽看是不是這一張?要不然就是另外一張了。」秀雲在NICK背向她,調整CD的音量時,很快的從皮包中掏出一包東西,悄悄的放進NICK的杯中。

NICK將音響的遙控器及另一張CD遞給她。「如何?是這張嗎?」他說著不疑有他的,接過她端過來的酒。

「嗯,還不太確定,也許再聽一、兩首看看。乾杯!」秀雲含笑的舉起杯子,在看到NICK很爽快的喝完杯中的酒後,她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NICK,我還想再喝些酒……」看到NICK晃動不穩的踉蹌著,她緩緩的走向他。「你醉了……」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8
發表於 2023-11-18 00:08: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我今天一定會睡不著覺,因為明天就要正式推出我們的唱片了。」敏雄興奮得拉住柔柔的手,在看到柔柔不自在的表情後,他馬上領悟的鬆開手。「我……對不起!」

「沒關係。敏雄,這樣以後,我就不用再去陪你們練習了吧?老實說,我每天都這麼晚回家,NICK不太高興。」柔柔有些愧疚的低下頭。

「我知道,幸好今天這麼早就要送妳回家,十點!要不然以後,我還真不敢再踏上妳家大門。」敏雄將車子駛進往NICK家的方向,打趣的說。「光一個NICK就夠嚇人了,還要再加上那三個健美先生!」

「阿進、老金跟小李他們都很好啊!瞧你說的,好象他們是什麼三頭六臂的兇神惡煞似的。」柔柔莞爾的笑說。「尤其是阿進,他簡直就像個賢慧的家庭主婦……」

敏雄不表贊同的悶哼一聲。「大概是我的前科太壞了,今天我去接妳的時候,他們三個就端端正正的坐在沙發上瞪著我,那種表情就好象隨時要賞我一拳似的!」

柔柔詫異的眨眨眼睛。「不會吧?他們不會是那種人的……」她好奇的看著二樓全黑的燈火,「奇怪,阿進他們不在家嗎?」NICK呢?他也不在家嗎?

敏雄將車停在門口,他期期艾艾的對著柔柔傻笑。「柔柔,真的很謝謝妳,這幾天幫我跟阿凱的大忙,過幾天我再送新的CD來給妳。呃……以後我們還可約妳出去嗎?我是說,就是跟我們出去聚聚,不是陪我們練唱!」

柔柔心不在焉的掏出鑰匙。「好啊!我先進去了,拜拜!」她很快的打開鐵門,那兩隻大麥町狗在看到她後,搖搖尾巴又趴回去狗窩中。她悄悄的越過牠們向裏頭走。

看著她走進去,敏雄突然感覺到,自己是不是哪里不正常了?因為柔柔的身世是如此的特殊,誰娶到她誰就挖到金礦了──老爸是如此的一再耳提面命──可是他是絲毫沒有那個企圖,因為他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歌唱上了。

放下手煞車,他才看到柔柔的旅行袋正斜斜的被卡在前後門之間,他馬上又拉起了手煞車。

柔柔狐疑的看著漆黑一片的客廳,也不儘然完全沒有光線,因為在二樓另一邊的房間──那是NICK的房間──有絲絲的亮光流洩出來。

「柔柔,妳怎麼了?」敏雄大吃一驚,看著柔柔駭人的蒼白著臉下樓。「這是妳的旅行袋……」

柔柔茫然的接過那只墨綠色的皮袋,她顫抖的雙唇不住的微微開啟,但終究只能欲言又止的呆立在那裏。

「那我回去了。」敏雄雖然感到怪異,但他只是禮貌的欠欠身,隨即朝外頭走。

「敏雄……你要去哪里?帶我離開這裏好不好?」柔柔像個小孩般仰著頭,低聲的祈求。

敏雄睜大眼睛瞪著她。「柔柔,妳想到哪里去呢?我今天提早把妳送回來,妳再出門的話,NICK……妳要不要先問問他?」

像是所有的情緒都突然爆發出來似的,柔柔將旅行袋緊緊的擁在懷中,豆粒大的淚珠迅速滑過她幾無血色的雙頰。

「敏雄,帶我離開這裏!到哪里都可以,只要離開這裏就好了。求求你,我再不離開的話,我會立刻死掉的!求求你……」柔柔見敏雄仍困惑的站在那裏望著自己,她乾脆伸手拉著他,一起往門外跑去。

「柔柔,等一下,妳到底是怎麼了?我們要不要先……」敏雄被柔柔拉著狂奔到門口,在碰到正巧叼著牙籤進來的老金、阿進和小李時,他如獲大赦的向他揮手。「呃,金秘書,我看柔柔……」

進來的三個人都充滿戒心,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柔柔,和那個顯得有點口齒不清的敏雄。

「柔柔,誰欺負妳啦?」老金走過去,用手將柔柔臉上迸落的淚珠拭去,一邊挑起眉毛盯著敏雄看。「小子,你對柔柔做了什麼事?嗯!」

敏雄慌慌張張的,連連揮動著剩下的那只手,他苦笑著,指指被柔柔牢牢拉住的另一隻手。「我什麼事都沒有做。我送她回來,她旅行袋忘在車上,我送下來時,她就這個樣子了。她……」

阿進倒是比較鎮靜,他摟住柔柔的肩。「來,告訴阿進,妳怎麼了?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

「是啊!柔柔,妳若是受了什麼委屈的話,我一定替妳討回公道的。」小李說著,還非常淩厲的瞪了敏雄幾眼。

「NICK呢?他……」老金看柔柔仍是咬著下唇,任淚水直流,他皺起眉頭,朝屋裏張望。

柔柔在聽到他提到NICK的名字後,馬上死命的扯著敏雄。「帶我走,我恨這裏,我不要再待在這裏了!」她說著,用力的推開老金和阿進,自己拉著敏雄,很快的朝門外他的車子奔去。

「柔柔!」老金和阿進及小李對望一眼,他朝樓上挪挪下巴。「阿進,你跟小李去找NICK,我得跟去瞧瞧,柔柔那麼傷心……」

在他們各自滿懷心事的奔走之際,幾乎是在同時,柔柔推開了敏雄,自己坐進了駕駛座,咬著唇的踩下油門。

老金倉皇失措的,看著車子歪歪斜斜的在道路上蛇行著,敏雄也跟他一樣灰著臉的呆立在那裏。

「金秘書,柔柔她到底……」敏雄話未說完,遠處的一聲轟然大響,引起他們的狂叫。

「柔柔!柔柔!」老金是先反應過來的人,他拔腿就往那輛前面車頭幾乎已經完全凹成平面的車跑去。

「天哪!柔柔!」敏雄失神一會兒之後,也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

老金滿頭大汗的從窗戶中,看到柔柔整個人被卡在駕駛盤跟前座之間,看樣子已經昏厥過去了。

「金秘書,柔柔她……」敏雄在看到血正不停的自柔柔額頭流下時,他六神無主的團團轉。

老金用力的吞了口口水,他示意敏雄閉上嘴巴。「我們先把柔柔弄出來,然後……不,我會把她弄出來,你先到屋子裏,打電話叫救護車。」

「可是,我幫你……」

「快去!這裏我自己就夠了。我怕柔柔身上還有哪里有大傷口,這樣的話她會大量失血的!」老金指著地上越來越多漫流著的鮮紅色液體,狂嘯著。

「好,好,我馬上就去!」敏雄見狀,馬上深深的吸口氣。「我打完電話,立刻就會回來!」

「快去!你還在囉唆什麼!」老金的額頭暴凸起青筋的怒吼。

看著敏雄飛也似的朝屋子跑去,老金才轉向車子裏的柔柔,過了很久,他才發現在這靜謐的夜裏,似乎只有自己的心跳聲跟喘息聲,在強烈的衝擊著─「柔柔,我們慢慢來。老金馬上就把妳救出來!」他說著小心翼翼的試著拉動已經萎縮成一團的車門。「柔柔,無論是誰惹得妳如此傷害了自己,我老金絕不放過他的!」

他轉身,看著那幢在突然之間燈火通明的房子,NICK到底在哪里呢?他詫異的自問著。

***

「真是奇怪,柔柔回來了卻哭成那個樣子,NICK難道不會管……」阿進一推開NICK的房間馬上又關了起來,他愕然的站在那裏。

「阿進,NICK在不……」小李推開阿進,自己伸手去打開鎖。「這……」

裏面只見林秀雲正慢條斯理的,對著鏡子盤起頭髮,在看到阿進跟小李震驚的表情時,她似乎一點也沒有感到意外,只是朝他們瞟了一眼,站起身來拉扯著絲襪,再當著他們的面,慢慢的將襪子拉上大腿。

阿進跟小李張口結舌的,望著她那充滿挑逗性的動作,倒是遠處傳來的轟然巨響震醒了他們。小李先恢復過來,便大步跨了進去,他跟阿進面面相覷,看著床上顯然是裸著身子的NICK。

「NICK,NICK,你醒醒!」小李跟阿進心知有異的搖晃著NICK,但NICK仍睡得相當深沉。

「NICK怎麼了?」阿進隨後翻翻NICK的雙眼,他大聲的追問著秀雲。

「笑話!你們也是男人,難道會不知道他怎麼了?NICK只是累了,睡一覺等明天起床就沒事。」秀雲若無其事的點燃煙,抬起頭,噴出一道長長的煙霧。

小李跟阿進束手無策的看著她,兩人心中所想的是──柔柔是不是看到了某些她不該知道的事?

「NICK!阿進,小李!NICK!」敏雄像個急驚風似的,在樓下大吼大叫,聲音中裝滿了焦急不安。「有沒有人在?有沒有人在家!救命啊,柔柔出事了!」

小李跟阿進馬上沖了出去。他們三步並做兩步的跑下樓梯,小李一馬當先的,提起了正在打電話的敏雄的領口。

「柔柔怎麼了?」小李粗暴的將電話給切斷。「你剛才說柔柔出事了,她出了什麼事啦?」

敏雄掙扎著,甩開小李那鐵鉗似的雙手,他大聲喘著氣,再度拿起電話。「柔柔出車禍了,我得趕緊叫救護車!現在老金正在想辦法,要把柔柔救……」

小李跟阿進不等他把話說完,兩個人立刻跌跌撞撞的跑出去。敏雄焦急的按著一一九,慌張的四處張望。

「喂?喂?我這裏是……」他很快的把位址都說清楚了之後,迷惘的瞪大眼睛,注視著立在樓梯口看著自己的秀雲。「阿姨,妳在這裏……」

秀雲朝他嫵媚的一笑,背起皮包朝外走。「敏雄,這是你最好的機會,你一定要好好的把握,將來整個石氏都會是你的了。」她淡淡的說完,即反手關上門。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這些大人眼裏就只看到錢呢?為什麼?」敏雄忿忿的摔下電話,咬著牙的沖出去。

***

柔柔撞車的消息在報紙的社會版跟財經版上,都占了顯著的篇幅,而她所住的醫院更是一夕成名,病房門口的花籃把整道長廊幾乎變成了花廊。

「柔柔,要不要吃些水果?我削粒蘋果給妳吃好嗎?」阿進的臉上堆滿笑意,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

「還是要吃水梨?阿進,柔柔天天吃蘋果,妳大概也吃膩了,我看今天就換水梨好了。」小李見柔柔還是沒啥反應,他用手肘推推一直皺著眉、佇立在一旁的老金。

老金歎口氣走近柔柔。「柔柔,妳說說話啊!醫生說,妳已經可以出院回家靜養了。而且NICK也已經安排好看護,等會兒他會親自來接妳出院的。」

柔柔緩緩的抬起頭,眼神中裝滿了某種教老金跟阿進感到陌生的東西。「老金,我不要回NICK的那幢房子。」

老金跟阿進對看了一眼。自從手術蘇醒之後,柔柔就一直是這麼樣的低潮,她不願意開口說話,甚至不願意讓NICK到病房來探望她,逼得NICK只有在趁著她睡著了的時候,才能偷偷的進病房看看她。

「柔柔,為什麼不回家呢?」老金看到柔柔沉下臉,別過頭去之後,也只能無奈的妥協了。「好吧!那我叫NICK回到他在市區的那幢公寓住好了。」

柔柔長長的歎口氣。「老金,你就是不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再跟NICK有任何關係了。」

「可是柔柔,妳跟NICK的關係本來就非常密切啊!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妳的監護人……」阿進將削好的水梨塞進柔柔手中。

柔柔咬了一小口水梨,又放下。「反正我就是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牽扯了。雖然是監護人,也不就代表說我必須,跟他住在一起啊!而且我的存在,對他的私生活不是太不方便?」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完自己的感受。

老金跟小李對看一眼。「柔柔,根據阿進跟小李跟我說的情況,我想妳可能有些誤會NICK……」

柔柔舉起手,阻止他說下去。「老金,我雖然沒經驗,但是這些知識,我在電視電影已吸收得太多了。」她難堪的低下頭。「我不必再多想,就可以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

從浴室中洗好手出來的阿進,不以為然的將紙巾揉進垃圾桶中。「柔柔,我看不儘然喔!根據那天晚上,NICK怎麼叫都叫不醒的情況看來,他可能是服了什麼藥。」

「是啊!柔柔,我們都是男人,我們比妳更能深入的去討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李尷尬的紅了脖子。「根據我們討論的結果,那天晚上,很可能根本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因為根本沒有證據顯示……顯示……」

柔柔抿抿唇,將半遮住臉龐的長髮撥開,她不耐煩的挪動身子,卻因而牽動傷口,痛得她淚珠滾了下來。

「我不想再討論這件事。反正我不要去跟NICK住了,我寧可繼續住在醫院裏,也不要搬回去,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她激動的撫著胸口的傷痕,抽搐著說。

「好,好,柔柔妳別激動,我看我們再商量一下好了。」阿進安撫著她,邊朝老金跟小李示意著。

「我看我們先回去,讓柔柔好好休息一陣子。」老金看柔柔情緒失控的樣子,他歎口氣說道。

在無計可施之下,阿進和小李也只好跟老金一道走了。柔柔咬了咬那顆表面已因開始氧化而呈黃褐色的水梨,卻又索然無味的吐出來,將整顆梨扔進垃圾桶中。

可惡、可惡!為什麼要讓她看到那一幕?既然他有了林秀雲,那又為什麼還要假惺惺的要她早點回家?柔柔生氣的,瞪著天花板的白色壁紙上浮水印的花紋。

她知道NICK跟林秀雲是十幾年的老朋友了,只是……她從沒料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是如此的「密切」了。NICK平常所表現出來的,就好象林秀雲只是他的一個朋友而已,而她也傻傻的相信他們之間僅止於此……既然NICK跟她之間,已是如情侶般的身分了。那他為什麼不早些讓她知道?還讓她整天癡癡迷迷的在編織著那些七彩的夢,到現在才讓它們全都破碎了……不行,她不能再想下去;否則她會發瘋的,她不要再跟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因為她害怕再看到相同的景象。她一定要想辦法,想辦法逃開。噢!是的,她一定要離開!看到老金所留下來的大哥大,她翻著皮袋的找到一張名片,微微一笑的撥著電話。

***

「你說什麼?柔柔真的這麼說?」NICK煩躁的雙手撫住臉龐,過了半晌才放下手,呆呆地看著老金。

老金將一些檔案夾放在NICK的面前。「真的。我跟阿進、小李勸了她一個早上,她說什麼也聽不進去,所以她要求不要搬回去,甚至願意住在醫院中,也不要跟你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該死,情況怎麼會弄得這麼糟糕?」NICK緊緊握著拳頭,用力的捶著桌子。「在我好不容易可以放開心胸接納柔柔為我要娶的女人時,怎麼可以發生這種事?讓她誤會我這麼深!」

「NICK,」老金沉思了一會兒,才正色的看著他。「你記不記得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

NICK不耐煩的抬起頭,彷佛看個白癡般的看著老金。「我已經告訴過你們幾千萬遍了!我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第二天我醒過來時,你們才告訴我柔柔出事了。」

老金用食指撫摸著下巴,在NICK辦公桌前,來回踱著步子。「NICK,你再把那天晚上你所記得的事說一遍,钜細靡遺的不要省略任何事。」

NICK贊同的點點頭。「那天晚上,你跟阿進、小李大概在九點多時出去吃宵夜,我留在客廳看書等柔柔。在大約十點時,正確的說應該是十點五分,我聽到門鈴響了,我以為是柔柔回來……」

「不可能,因為柔柔自己有鑰匙。」

NICK苦笑的點點頭。「是啊!可是那時候,我一直在想著柔柔的事,所以也沒想到這一點。打開門之後,門口站的是秀雲。我覺得很失望也很奇怪,因為她若有事找我,向來都是先用電話聯絡的,所以我覺得她會出現在那裏,顯得很突兀。」

「然後呢?」老金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

「她說她順路經過,所以來看我,所以我讓她進屋子。」NICK用拇指不斷的摩挲著食指的一道傷痕。「她說了些──柔柔跟敏雄很相配及合得來之類的話,我……我太激動而弄破了杯子,她幫我把傷口包紮了起來。」

「截至日前為止,都沒什麼異常的地方,然後又發生了些什麼事?」老金交換著蹺起的二郎腿說。

NICK撫著下巴,陷入回憶。「她說我有張布西的CD很好聽,她想借回去。可是我有兩張,所以問她要哪一張,她說要我先放一張看看,因為她忘了是哪一張了。我放好CD,再走回桌子旁邊,她端了杯酒給我,我們乾了杯……」

「慢著,NICK,你剛才說你弄破了你的杯子?那她端的杯子……」老金揚起眉看著他。

NICK恍然大悟的站了起來。「你是說……」

「等等,NICK,你先把所有發生的事都說出來!然後我們再來討論各種可能性。」

「沒有了,就是這些。然後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清醒過來。」

「原來如此。既然你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才清醒過來,這表示她放的藥物可能是安眠藥,或鎮靜劑之類的東西。因為我們不到十點半就回去了,而據阿進跟小李告訴我的,他們進去時,你睡得很沉……」

「我非常確定,我跟秀雲之間什麼事也沒有發生,我只是想不通,她為什麼要這麼做?」NICK懊惱的抓抓頭。「我跟秀雲已經認識十幾年,一向都把她當成是個很談得來的朋友。雖然偶然也會提起一些有關婚姻的事,但總而言之,大都是玩笑性質的插科打諢,沒有當真過……」

「對你而言是沒有當真過,那秀雲呢?她也跟你一樣的不當一回事?」

NICK聞言,愕然的盯著老金看,過了一會兒,他才喃喃的說:「她會是認真的嗎?不會吧?」

老金嚴肅的挺直背。「NICK,據我們所知,秀雲跟你交往也十幾年了,對她這麼樣一個色藝雙全的女人而言。身邊應該不會缺乏追求者的,可是她仍一直獨身到現在,而且固定的陪你出席各種場合……」

「你是說,她……」NICK百思不解的抬起頭。「可是我的心裏都是柔柔,我怎麼可能跟她有什麼承諾?」

老金捧起一些NICK已經看過的公文。「那我就不知道了,會不會是你在無意間說了什麼話,而她誤以為是你給她的承諾?」

「是嗎?」NICK仍是相當苦惱的,接起突然響起的電話。「嗯,我是。你說什麼?什麼時候的事?好,好,我馬上過來!」

老金詫異的,看著NICK匆匆忙忙的穿上外套,很快的吩咐小李將車開出來。

「怎麼了?」

「柔柔失蹤了?」老金聽到這個消息,將懷中的公文夾隨意的扔給第一個碰到的職員。「把這些公文送出去!」他說著,也跟著NICK跑進電梯裏。

在電梯裏,老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NICK,想了想他最後還是閉上嘴巴。匆匆忙忙的趕到醫院,阿進和兩眼紅腫的看護已經在等著他們了,還有一些醫院的人員。

「找到了沒有?」NICK失望的,看著所有的人都對他搖著頭。「柔柔還沒痊癒,甚至,甚至她自己行動時,都還會牽動到她裂開的肋骨,她一個人走也不可能走遠的!怎麼會找不到呢?」

「NICK,你看要不要報警?」老金突然走近NICK說。

「報警?你的意思……」NICK恍惚的看著他。「你認為會是綁票?」

「有可能,畢竟柔柔的身價太高了,對某些異想天開的人而言,可是個很大的誘惑。」

旁邊的阿進跟小李都不約而同的倒抽一口氣,他們緊張的等著NICK做決定。

NICK緩緩的環視了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他深深的吸一口氣。「好吧!只好這麼辦了。」

「柔柔,老天保佑,妳可千萬不要出事才好。」NICK看著淩亂的床褥,及柔柔穿走的拖鞋,不停的在心裏祈禱默念著。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9
發表於 2023-11-18 00:08:53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嘩哇!你們現在真的很有名了耶!你們看這三台轉來轉去,都是你們兩個人。」柔柔拿著遙控器,不停的變換著頻道說。在她面前的矮桌上,則有著便當及泡面,還有幾瓶的茶飲料和一些水果。

「這都要謝謝妳啦!要不是妳的幫忙,我們錄專輯的事,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呢!」阿凱將滾燙的開水倒進面碗中,再拿本書壓住蓋子。

「對啊!我們的夢想總算成真了。」在看到柔柔因扯著泡面的包裝膜,而痛得齜牙咧嘴的表情,敏雄從她手中拿過那碗泡面,幫她打開再加開水。「柔柔,妳的傷還沒好,為什麼這麼急著要出院,而且要我跟阿凱偷偷把妳帶出來?」

柔柔聳聳肩,從便當盒中拈起一塊豆幹。「你們不懂啦!我只是想離開NICK而已。」

「NICK,為什麼?他是妳的監護人啊!慢著慢著,柔柔,妳是不是因為撞車,NICK會罵妳,所以才開溜的?」敏雄似乎恍然大悟的叫了起來。

「才不是呢!NICK不會為了這種事罵我的。敏雄,老金說NICK賠了你一輛全新的車,是不是真的?」柔柔吸吮著沾滿醬汁的手指問道。

「是啊!敏雄這小子才真是賺到的,他那輛老爺車是買人家的二手車,誰知道竟然鬼使神差的賺了輛新車。」阿凱說著,捶了敏雄的肩幾記。「柔柔,妳不是沒駕照嗎?怎麼敢開車在街上溜達!」

得意的笑了笑,敏雄突然收斂笑意,看著柔柔。「柔柔,那天晚上妳為什麼……」

一聽到敏雄提起那天晚上的事,柔柔臉上的笑意立刻都消失無蹤了。「沒有為什麼。」

「還說沒有為什麼?妳那個樣子就像見了鬼似的,哭著叫我帶妳離開那裏。」敏雄抓了把瓜子,嗑著瓜子說。「後來很奇怪的是,我又看到我阿姨站在那裏對我笑,她也是變得很怪異,一個晚上,連著妳們兩個都有些反常,搞得我自己都快不正常了。我想了很久,唯一的解釋大概是因為──那天晚上是月圓之夜吧!」

柔柔掀開碗面的蓋子,自顧自的吃著香噴噴的面。「你別在那裏瞎猜了,趕快吃吧!你只要記住,不准告訴任何人我在阿凱這裏的事就行了。」

「我知道,這下子有好戲可看了。妳這樣悶聲不響的離家出走,NICK准會把矛頭對準我的。」敏雄哀鳴的說。「我老爸一天到晚,逼我想辦法攀上妳;妳又是開我的車出事的,我看我是難逃關係了。」

「放心,你只要記住以後少到阿凱這邊,要不然就約到外頭見面,不就結了?」柔柔夾起長長的面,白了他一眼。「反正,我就是不要讓NICK知道我在這裏!」

「難道妳要這樣躲他一輩子?」阿凱一直沉默的吃著麵,看到柔柔那個動不動就紅了眼眶的模樣,他突然開口問道。

柔柔語塞的看著他。「我……我也不知道。」

「喂!我吃飽得先回去啦!阿凱,明天要去電臺接受訪問的事別忘了。我的辭呈還沒批下來,所以我還得到公司去,不過我會一請了假,就到你這裏找你的。」敏雄抽出張面紙胡亂擦著嘴的,說完就走了出去。

在敏雄像陣風似的跑出去之後,阿凱失笑的搖著頭。「這個傢伙,我從小就認識他了。他跟杏妮,噢!杏妮是我姊姊。杏妮跟他是同班同學,他是個很好的人,尤其在杏妮過世之後……他為了讓我有事做,所以拚了命的要我跟他到處去趕場唱歌,也就是這樣,我們才會被杜平挖掘出來,開始出唱片。」他用筷子敲著茶杯,發出清脆的聲音。

「妳別看他整天這樣嘻嘻哈哈的,前陣子他有一次喝醉了酒才告訴我──其實他很愛杏妮。」阿凱淡淡的說。「可是,因為他一直都是用這種態度去面對杏妮,他以為杏妮明白他的心……可是,杏妮只把他當成哥兒們的人物。後來杏妮跟季韋認識後戀愛了,他更不敢向她說出自己的心事,直到杏妮過世了,這成了他最大的遺憾。」

柔柔轉動著圓溜溜的眼睛。「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

「因為妳的眼睛,」阿凱端起自己面前的面。「妳的眼睛在妳說到NICK時,會變得跟敏雄談到杏妮時的眼睛一樣──裏面充滿了悲傷。」

「我……」柔柔驚愕得放下筷子,手足無措的看著自己的手指。

阿凱很快的解決完自己的面。「柔柔,我不想批判或說些什麼,我只是把這件事告訴妳。我不明白妳跟那個NICK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那不關我的事。只是有時候,換個角度去看事情的話,或許會比較好一些。」

那天晚上,當阿凱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時,柔柔仍坐在床頭沉思著,阿凱的話一遍又一遍的在她心裏迴旋。

她該怎麼辦呢?阿凱說得很有道理,她不能這樣躲NICK躲一輩子的。況且還有老金、阿進跟小李他們,他們一定很擔心。

可是她已沒有法子再面對NICK了,只要一見到他,她的全部理智一定會崩潰的。她愛他,從她十二歲那年,一見到甫白歐洲回國的他,他就在她心中生根了。這也就是為什麼那天晚上她會那麼傷心的原因了。

因為她沒有辦法接受他愛別人的事實,誠如阿凱所說的,她從沒有向NICK表白過她的感情,她認為他會懂,但從不肯定他到底明白了沒有。

現在想想老金跟阿進他們的話,她開始懷疑那天晚上,NICK跟秀雲姊之間到底是不是如她所想見的──還是,她有可能誤會了?

依常理來說,NICK跟秀雲姊已經交往這麼多年了,早就該論及婚嫁了。所以會在NICK的房間看到秀雲姊,這根本就不足為奇,只是……NICK愛她嗎?

如果NICK跟秀雲姊之間,一點都沒有結婚的可能,而秀雲姊自己也很清楚這件事的話。那麼,她那天晚上為什麼會在那裏?她知道,NICK也知道她會回去那個家的啊!那他們還……難道,她是故意讓柔柔看到那個畫面的?不,不可能,她這麼做為了什麼呢?沒有理由啊!她應該不是故意的。唉!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好想念NICK,他現在不知道在幹什麼?阿凱說得很對,我不能躲避他一輩子,畢竟在我滿二十五歲之前,他還是我的監護人。二十五歲,對啊!我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謝謝你,阿凱。謝謝你幫我找出一條我該走的路,或許辛苦些,但我必須去做。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的弄明白NICK的心,而這件事,對我是很重要的。」柔柔暗忖著。

她輕聲的朝沙發上的阿凱說聲晚安,微笑的鑽進阿凱讓給她的被窩中。

***

在所有人驚訝的表情及全場的竊竊私語中,NICK看著柔柔──像個女王似的坐到他身旁的那張大皮椅上。剛才他走進會議室時,對於自己座位旁多那張椅子,只是微微的挑起了眉,沒想到竟然會是柔柔!

柔柔維持臉上淺淺的笑意,目光在所有的幹部職員們的臉龐掃視著。她瞥見NICK那下巴都快掉下來的表情時,忍不住和老金交換個得意的眼神。

「柔柔,妳這兩個多星期是跑到哪里去了?」NICK顧不得在場所有的員工,他拉住柔柔到門口,低聲的詢問她。

柔柔回他一個明朗的笑臉。「NICK,會議就要開始啦!今天是我到石氏上班的頭一天,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參與石氏了。」

「上班?」NICK抬起頭,尖銳的看了老金一眼。「這件事我怎麼沒有先得到任何消息?」

「呃,你也知道柔柔的,她……」老金聳聳肩,指指已自行坐正了的柔柔。

「NICK,我們還要多久才開始?」柔柔打開面前的筆記本,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表情中沒有絲毫的不耐。

NICK瞇起眼睛,看看柔柔又看看老金,最後他長歎一口氣,走到柔柔身邊。「好吧!老金,開完會我再好好跟你『討論』一下這件事。現在,我們的會議開始吧!首先,請林課長先演示文稿──關於在上個月月底,開設的速食業的中央廚房系統,評估的結果如何?」

帶著金邊眼鏡的林課長,很快的走到會議桌的另一端,打開了幻燈機。「根據我們所做的……」

NICK極力的想集中自己的精神,聽聽這次評估的結果,因為這座中央廚房的設立,將是石氏參與國內食品界的一個重要指標。這座廚房的成功與否,不僅代表著日後其他類似設備的販賣,也影響了速食業界的成本結構。

柔柔這半個月來,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他偷偷的瞄一眼坐在自己左側的柔柔,此刻她正聚精會神的,聽著林課長的說明,並且不時在攤於面前的筆記本上寫著字。她這麼做有什麼目的?還有,她為什麼會突然對石氏的營運,這麼快的進入情況?想到這裏,他疑惑的看一眼坐在自己右側的老金。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每天一下班之後,老金就跑得無影無蹤,雖然有些反常,但他忍住不去問他,因為據他所知的是,英俊而有機智的老金常有女人陪伴。對於他人的私生活,他最沒有興趣的了,但是,有沒有可能他跟柔柔……可能嗎?

在這半個月之內,他才真正的瞭解到柔柔對他的重要性。以前雖然她不在他身邊,可是他知道在秀姨跟呂叔的照顧下,她一定會過得很安全,而且愉快。但是,這半個月來,他彷佛置身於地獄之中──拿起筷子他就煩心她有沒有吃飯;天色一暗,馬上憂慮她有沒有找到地方安歇。這樣日日夜夜的折磨著他,食不知味、睡不安穩的擔心著她,他的柔柔,她是他的生命啊!

她就這樣沒留隻字片語的失去蹤影,他日夜操心她的安危。每當電話鈴一響,他就感到心驚,害怕是某個警方打來報壞消息,甚或是綁匪打來要求贖金。但是都沒有,他只能這樣漫無目的的等待下去……

***

柔柔專心的抄著筆記,不時的可以感受到NICK對自己的凝視。他那專注的眼神有如裝了雷達似的,不斷的掃描著她,似乎想從她身上搜索出任何他要的答案。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起碼她也該讓他知道她的行蹤,免得他太擔心了。只是,只是她為了什麼到現在都想不起來的理由,她就是不肯讓老金告訴他。或許是為了賭氣吧?她要求老金每天下班,就為她補習石氏的所有企業,並不是她急於要自NICK的手中取回石氏的控制權,而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她從小就在優渥的環境中長大。對她而言,生活就是一連串來自別人的指令,她不必負責,也沒有必要做任何更改,因為她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在別人以對她最有利的情況下安排的。所以,她一直活到將近二十五歲,仍然沒有任何的生活技能,及養活自己的能力。

她想長大,就像阿凱所說的她不能躲避NICK;她也不可能一輩子,都躲在NICK或其她人的背後,石氏是她的責任,她必須擔起這個責任的。

她想了很久,孩子氣的笑鬧或賭氣都是沒有意義的。眼看著離二十五歲的生日越來越接近,她該開始學著以成熟女人的眼光,來看這件事了。NICK並沒有跟她有任何承諾,他有權利跟任何人交往,或是……結婚。

雖然很心痛,可是她必須承認這一點。因為她已經決定了,她要爭取NICK的愛。她不在乎他有過多少女人,或是他曾跟多少女人約會。這些她都不再在乎了,因為她要的是NICK,他的未來、他的生活,以及他生命中的全部,包括好的跟壞的。

再假裝不經意的看了眼NICK,看到他仍狐疑的望著自己,柔柔忍不住的逸出個神秘的笑。

***

心不在焉的看著柔柔快步走出會議室,NICK遲疑了一下,才打算追上去,但旋即被一大堆瑣事給絆祝待他清晰的回答完──關於超高樓層百貨公司的事之後,柔柔早已不見人影,一時之間,倒教他手足無措的愣在那裏。

「柔柔現在都在助理室,你如果想找她,可以到那裏去找。」老金將一些文件都收拾妥當,才緩緩的說。

NICK揚起了眉,定定的盯著老金。「老金,有些事我得請你解釋清楚……」

老金倒是先自動舉起雙手。「NICK,你不要怪我,柔柔說,我要是讓你知道她人在哪里,她一定會馬上跑到天涯海角,永遠讓我們找不到!」

「可是,你也應該偷偷暗示我啊!你這樣看著我心急如焚的,難道都沒有絲毫的同情心?」NICK想到柔柔倔強的脾氣,他退而求其次的,只想澄清這件事對自己造成多大的傷害與困擾。

「我們都知道你不好過,」老金停頓了一下。「可是你會活下去的。如果讓你知道柔柔在哪里,你鐵定會不顧一切的去找她,我說的對不對?」

NICK語塞的看著他,心裏明白老金所說的都是真的,但對於老金……甚至連阿進跟小李他們都有份,這樣的聯合起來瞞著他,他還是不太能釋懷。

「阿進跟小李也知道柔柔在哪里?」

「不完全知道。」老金很快地搖著頭。「他們只知道柔柔跟我聯絡了,而且她過得很好,柔柔也不想讓他們知道她人在哪里。」

NICK輕輕點著頭。「那麼,可不可以請你好心的告訴我,這個小丫頭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NICK,柔柔已經不再是個小丫頭了。她下個星期就滿二十五歲了,這也就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的原因,NICK,她想要把自己準備好來接近你。」

「哦?」NICK的好奇心被挑起了,但他仍不動聲色,維持著面無表情的佇立在那裏。

老金將全身的重量移到另一隻腳上,他露出相當有興趣的表情。「NICK,你絕對想不到那個小丫頭是如何的有決心,她打算把自己變成個女強人,而她的頭號目標就是林秀雲!」

「秀雲?這跟她有什麼關係?」NICK嚇了一跳,想起那個已經許久沒有再見面的女人,在發生了柔柔撞車、又不告而別的連串事件之後。老實說,他現在對這個始作俑者,已經沒有再跟她見面的心情了。

「柔柔以為,或許你喜歡的是像林秀雲那一型的女強人,她打算把自己改造成個野心勃勃的女人。所以這半個月來,我每天下班就是去幫柔柔上課,把石氏的制度跟大大小小的事都做演示文稿,並且分析給她聽?唔,你可以說她是個小丫頭,但我不得不告訴你──她天生是個企業家。你知不知道,中央廚房改善倉儲系統及運送方式,是誰的點子?」老金得意洋洋的問道。

「難道是……」

「就是柔柔。她可是卯足了勁的非常認真,甚至還親自到中央廚房去見習一天,跟著我們運送原料跟半成品的貨車,跑進跑出的。」

NICK掏出煙,連點了幾次都沒有點著,最後還是老金幫他點著了火。

「這些都是你安排的?」NICK狠狠的抽幾口煙,再緩緩的吐出來。「而我竟然都不知情。」

老金很快的搖著頭。「不是我,是你。我只是將公文擺在你桌上,你簽了名讓她去實行的,我只是沒有把她的名字,在一堆助理人員中特別標明出來而已。」

NICK很快的想著那份自己親手簽署的檔。「該死,沒想到……你們還用這個方法玩了哪些花樣?」

「不很多,總而言之,我必須要先告訴你,這小丫頭是認真的──不只是對石氏,而且也包括你在內──她的拚勁讓我都自歎不如呢!」老金看NICK很快的往反方向走。「NICK,助理室是在這邊,你……」

NICK露出個慵懶的笑容。「我知道助理室在那個方向。只是,我現在對那個正在蛻變的小女孩很好奇,我會很有耐心的等著她長大的。你轉告她,我在等著她!」

「NICK,你是說?」

「我等著她以一個女人的身分來找我。在那之前,我不會去妨礙她的!」NICK說完踏著輕快的步伐,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唉!這下子我可以放心好好的過日子了,或許,我該安排幾個應酬,好好的放鬆自己!」

老金疑惑的站在那裏。對柔柔的轉變已是一頭霧水的他,在看到NICK出乎意料之外的反應之後,他簡直是不知該怎麼看待這件事了。

***

在熱鬧非凡的演唱會現場,柔柔與有榮焉的坐在前排的貴賓席上,和其他上萬名的觀眾一樣,拍紅了手掌。

「敏雄、阿凱,你們唱得真是太棒了!」柔柔在看到敏雄跟阿凱向她跑來時,她愉快的提高聲音說。

「那當然,這條歌是我們特別為妳唱的。要不是石氏企業贊助的話,這場演唱會也未必開得成。季韋在後臺,妳願意跟他見個面嗎?他想親自向妳道謝,因為妳為杏妮跟他成立了這個基金會。」阿凱提高聲音,以蓋過臺上傳來的震耳欲聾的音樂。

「這樣好嗎?他的節目不是快到了?」柔柔瞄了一眼節目表,猶豫的說。

「沒關係的,我們帶妳過去吧!」敏雄說著跟阿凱一人一邊的,幫柔柔擋開潮水般向他們湧來的歌迷,摟著她走進後臺的化粧室。

「季韋,柔柔來了。」阿凱走到陰暗的那個角落,對著一個全身都是黑色皮衣、皮褲的男人說。「她就是我們跟你說的石柔小姐,我們叫她柔柔。」

在他走到燈光下,柔柔這才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到這個紅透半邊天、終日墨鏡不離臉龐的搖滾巨星的臉,他相當的瘦,深陷的眼窩旁是濃濃的黑眼圈。

他向來都鬈得有如滿頭小彈簧的發絲,現在都被洗直了,而且中規中矩的束在腦後。他朝柔柔伸出手,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妳好,我是季韋。謝謝妳成立了這個『杏妮基金曾』,我想杏妮在天上看到了,必然也會非常感激妳的。」季韋說著,聲音逐漸的哽咽起來。

「我……你要節哀順變,我想杏妮如果看到你這麼的傷心,她必然也會很心疼你的。而且,我希望你能振作起來,因為基金會還需要你的全力運作。我真的很希望透過這個基金會,可以讓更多人瞭解腦瘤,也希望那些患者都能接受到最好的醫療,這也就是基金會成立的目的。」柔柔心情沉重的紅了眼眶。

季韋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無論如何我真的很感激妳,因為妳替我找到個最完美的方式來紀念杏妮,她真的是個很特殊的女人!」旁邊不斷的有人提醒著季韋時間。

「是啊!我到外面欣賞你的節目了。」柔柔說著,跟敏雄還有阿凱打過招呼之後,很快的再回到貴賓席上。

在一陣瘋狂尖叫聲之後,彷如黑豹似的季韋,迅速的跑到舞臺正中央,他一連串的唱了許多自他成名至今的歌曲,聽得台下的歌迷都跟著他沉醉了。

「柔柔,妳來聽敏雄的演唱會啊?我好象很久都沒見到妳了,出國去玩好玩嗎?」隨著一股濃冽的香水味,秀雲睜著她描得烏黑的眼睛,緊緊的挨著柔柔坐下。

柔柔甜甜的朝她笑笑。「秀雲姊,妳消息滿靈通的嘛!是誰告訴妳我出國的事了?」

「呃,還有誰呢?不就是妳叔叔NICK嘛!妳不是嫌臺灣太熱,所以到歐洲地中海去度假了?」秀雲拿著節目單當扇子,不停的搧著風。「唉!真是熱,妳這麼早回來做什麼呢?噢!別說讓我猜猜,妳是不是捨不得敏雄這孩子?一定是這樣子的,年輕人嘛!」

柔柔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看來老金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到家,否則秀雲也不會真的相信她到歐洲度假的事,畢竟,秀雲的堂姊夫李震是石氏建設的人啊!他必然也會得知她人在石氏企業的事……她不用害怕敏雄會把她的行蹤洩漏出去,因為他已經跟家裏鬧翻,搬出來住了。

「秀雲姊,我剛剛回國來聽敏雄的演唱會,甚至都還沒見到NICK,他最近好嗎?」柔柔決定好好陪她玩下去。

秀雲的眼光閃了閃,轉過頭去,望著臺上正渾然忘我唱著歌的季韋。「很好啊!事實上我們幾乎天天見面,還有,呃……妳知道的嘛!就是約約會啊!」

「嗯,秀雲姊,妳跟NICK的感情真好,他有沒有向妳求婚?」

「求婚?」秀雲的臉突然繃緊了起來。「沒有,我們還沒有談到這個話題,怎麼?妳有聽到任何事嗎?」

「沒有,我只是很好奇而已。」柔柔淡淡的說完,即跟向她跑來的阿凱揮揮手。「秀雲姊,我先走一步了。」

看著神色怪異而沒有理會自己的秀雲,柔柔只好聳聳肩,由阿凱接她一起回到現在是他們三個人一起分租的公寓去。

***

「NICK,我想跟你談談。」秀雲一走進宴會中,馬上朝著她所要找的人走過去。

「秀雲,什麼事呢?」NICK強迫自己維持最基本的風度,和顏悅色的看著她緊繃著的臉。

抬頭看著NICK略有皺紋的臉龐,秀雲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我想跟你談談有關我們未來的事。NICK,我們在一起也已經十幾年了,我……」

NICK很快的舉起手,阻止她說下去。「等等,秀雲,我想我恐怕不太明白妳的意思,我看我們最好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把話說清楚。」

「好,NICK,一切都隨你的意思。」秀雲嫵媚一笑,尾隨他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坐下之後,NICK只是靜靜的盯著自己手中的杯子,秀雲有些按捺不住的看著他。「NICK,我……我想我們是不是該定下來了?」她表情羞赧的說道。

「定下來?為什麼?」NICK嚇了一大跳,壓低嗓音反問。

秀雲似乎愣了一下但隨即的恢復過來。「NICK,你說過在柔柔滿二十五歲時,你會把監護權撤除,那時候你才要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現在,柔柔已經滿二十五歲生日了,這個宴會不就是為她辦的生日宴會嗎?」

NICK將煙叼著唇瓣,皺起眉頭看著她。「秀雲,這十幾年以來,妳確實是我一位相當談得來的朋友,這一點我不否認,可是……」

「可是什麼?」秀雲的背直挺挺的僵在那裏。「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可是,這十幾年來,我一直都把你當成是我未來的伴侶,為了你,我拒絕了多少人的追求,我甚至年復一年的蹉跎到現在!」

「秀雲,我記得我們之間,都一直維持在平平淡淡的君子之交,況且我並沒有許過任何的承諾啊!」

「我們之間不需要承諾的。NICK,難道你不明白這些年來,我是如何死心塌地的愛著你嗎?」看到NICK茫然的表情,她發出一長串歇斯底里的長笑,引起不少人紛紛向這頭張望。

「秀雲,我想妳誤會了。」NICK將煙用力的捺熄,對這出乎他預料的情況感到有些棘手。「在我的心目中,妳一直都是很善體人意,而且很灑脫的一個女人,或許是因為我們太接近了,所以我從沒有把對妳的感情,踰越出一般朋友的分際……事實上,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心理準備,關於妳所提結婚的事!」

秀雲像只被激怒的野貓般看著他。「這麼說起來你並不準備娶我?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NICK歉然的站起身子。「秀雲,我……」

「NICK,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打什麼主意嗎?不可能的,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柔柔現在跟敏雄好得很,而且他們已經一起租房子同居了!」秀雲乾脆豁出去的大聲說道,這些話一出口,立刻引起所有賓客的注意,他們零零落落的向這邊靠近了過來。

「妳在胡說些什麼?」NICK鐵青著臉的霍然起身,臉上的肌肉不斷的抽搐著。「妳……妳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秀雲陰沉的笑了起來,過一會兒她才開口,說的話令在場所有人都為之譁然──「昨天我陪我堂姊去探望敏雄,所以發現到──原來柔柔跟敏雄住在一起!」

「秀雲,妳說的是真的嗎?真的嗎?柔柔真的跟敏雄……」李震興奮得拉住秀雲,不停的問著,在他身旁的某些人,則是不斷的對他投以混雜著嫉妒和羨慕的眼光。

「姊夫,柔柔那裏你大可放心。現在大家都知道她跟敏雄的事了,她非得嫁敏雄不可,否則她丟得起這個臉嗎?但是,現在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李震不以為意的瞪著她。「還有什麼問題?敏雄這孩子也真是的,早些告訴我的話,我就可以在今天,同時辦他們的婚事跟柔柔的生日宴會了。」

「姊夫,這個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柔柔的『叔叔』捨得讓她嫁出去嗎?你何不問這位NICK叔叔呢?」

NICK默不作聲的看著她,小李跟聞訊而來的老金,則是擔憂的看著NICK緊握雙拳,站在那裏。

李震狐疑的看著NICK,又看看激動得喘氣使得胸脯不停上下起伏著的秀雲,他清清喉嚨:「秀雲,敏雄是個不壞的孩子,雖然他現在跑去唱歌,但是只要一結了婚,他的性子就會定下來的。所以NICK沒有理由反對柔柔嫁給敏雄啊!」

秀雲冷冷的一笑。「那你就大錯特錯了。姊夫,他非常有理由反對,因為──他想將石氏企業占為己有──所以他不會讓柔柔嫁給任何人的!只要柔柔在他手上一天,石氏就是他的,你想他捨得讓柔柔嫁別人嗎?」

在現場所有人驚愕的談話聲中,NICK咬著牙轉身,向著樓上走去。在此刻只慶倖柔柔由阿進陪同,去美容院洗頭化妝,聽不到這些醜陋的指控。沒錯,他是捨不得讓柔柔嫁給別人,但石氏絕對不是他的理由,他真正而且唯一的理由只有一個──因為他愛她──今天即使她是個一無所有的女孩,他依然愛她。

因為愛她,他願意承擔任何謾駡侮辱;也因為愛她,他可以忍受別人的誤會輕視、惡意中傷……「柔柔……」NICK很震驚,看著那個站在門口、噙著淚望著自己的女人,她穿了件剪裁簡單的灰色高腰直筒洋裝,長長的頭髮在腦後柔順的披掛著,此時的她看起來,仍是那麼的年輕柔弱,她似乎非常迷惘的望著NICK。

「NICK,我回來了。」柔柔朝他露齒一笑,隨即走到秀雲面前,非常嚴肅的看著她。「我想妳說錯了,不是NICK不讓我嫁,而是我自己不願意嫁給別人。我知道妳很愛NICK,但是感情並不是可以交換的,妳愛別人多少,就要求別人也愛妳多少……」

「我知道妳用盡心機的想嫁給NICK,包括妳故意讓我看到某些畫面而誤會NICK。但是我想告訴妳一件事──我愛NICK,所以我選擇相信他──我搬去跟敏雄還有阿凱住,那是因為我們分租了同一層公寓。NICK不會為了石氏,而不讓我有選擇婚姻的自由,他的心是高貴的。而我,是被他那顆高貴的心所吸引。」柔柔說著走到NICK的身邊,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

「如果NICK想要石氏的話,他不必大費周章的等到我長大,在十年前他就有過機會了。因為那次的經濟不景氣,使石氏搖搖欲墜,是NICK從他自己的公司拿錢出來,維繫住石氏的,這是我半個多月來,在實際接觸到公司之後所發現的事實。像他這樣的人,我怎能不愛他呢?甚至連我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NICK給我的。石氏早就是NICK的,而我只是憑藉著NICK的仁慈,而保留著這虛有其表的石氏繼承人的頭銜……」

「柔柔,不要再說下去了。石氏永遠都是妳的,它是妳祖父跟父親努力的成果,原本就該是妳的。」NICK皺著眉頭,望著神情中露出一股特殊毅力的柔柔。

「不。NICK,石氏不該是我所應得的財產,它是你的。我很高興你今天為我舉行這個生日宴會,讓我有機會讓所有的人知道這件事。」柔柔清晰且大聲的說。

「NICK,為什麼你從沒告訴過我這件事?你為什麼讓我們有錯誤的想法,以為柔柔是石氏的未來老闆?」李震忍不住尖銳的叫了起來。

NICK冷冷的看他一眼。「有這個必要嗎?石氏是不是柔柔的有這麼重要嗎?還是,沒有了石氏的柔柔,就不是敏雄所要娶的柔柔呢?」

「這……這……大家都知道他們年輕人談談戀愛,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嘛!況且,敏雄年紀還輕,也不必急在這時候結婚啊!」李震掏出手帕,慌亂的擦著滿頭的汗珠,而且臉上堆滿了不自在的假笑。

「姊夫,你可真是善變啊!」秀雲滿臉鄙夷神色的看著他。「金礦飛了的滋味,想必不好受吧?」

「彼此彼此,妳也不必在那裏幸災樂禍了。我兒子還可以娶別的女人,而妳,年紀也不小了……」

「你!」秀雲狠狠的瞪他一眼,轉身馬上走出了NICK家的宴會。

所有人很快的都一哄而散,他們忙著彼此討論著剛才所聽到的事。而有些人則是忙不迭的打著電話,想將這個消息散播出去,委實太驚人了。原來石氏早就已經是NICK的了,那麼明天的股市將會有很大的震撼了,不少人如此的預測著。

NICK將柔柔拉到他的房裏,他輕輕的關上門,雙臂抱在胸前看著她。「柔柔,妳知道這件事多久了?」

「夠久了,NICK。」柔柔坐在床沿抿唇,又開口:「本來我是不想說出來的,畢竟那是我們之間的事。但是我受不了她如此的污辱你,NICK,我相信做善事的人一定要有好報。你這麼仁慈的收容我……」

「柔柔,別再提起這件事。石氏是妳的,永遠都是妳的。妳到底他媽的是怎麼發現這件事?是誰告訴妳的?」NICK似乎非常不耐煩,搔搔他花白的頭髮。

「NICK,你又說髒話了!」柔柔包容的笑笑說。「沒有人告訴我,只是一點點懷疑,再加上勇於求證事實而已。」

「柔柔!」NICK的聲音,顯示出他已經沒什麼耐性了。

「NICK,我發現從十年前開始,公司就不斷的增資,而且資本額的絕大部分都是由我的名義投資的。換言之,這表示我必須拿出很多錢才能做到,否則我的股數會因為一次次的增資而被稀釋,而終至失去控制權。」柔柔看著沉默不語的NICK。

「我很好奇由我名下撥出來的錢是從哪里來的,所以我找律師跟會計師,要了一份我祖父跟爸過世時的財產清單,跟現在的相互比較……」

柔柔歎口氣,搖搖頭。「NICK,算術再怎麼差勁的人,都應該想得出來的!十年前我有兩幢房子,跟一間幾乎已成空殼的公司;十年後我仍有兩幢房子,還有個龐大的企業王國。而這十年間,我的現金從沒多過我父母過世時的五十萬,那我那些增資到石氏的資金是從哪來的呢?所以我一筆筆的找著所有的單據,相信我,那可不是件輕鬆的事!」柔柔苦笑著,用手扒扒淩亂的發絲。

「我找到了不少的資料顯示,我的資金是由另幾家公司輸出的。問題是那幾家公司根本是在十年前,才開始有我這個股東的,那些公司的老闆,我都查過了──是你。NICK,這表示十年來,我的食衣住行都是你給我的,我根本早在十年前就應該破產而一無所有了。」說完,她靜靜的等待著NICK的答復。

「柔柔,其實這些財富本來就該給妳的。當年是義父收容了我,所以我才能有今天的成就;而我為妳做的都是因為我愛妳。柔柔,不要再去計較那些財富的來源跟去處,好嗎?」NICK說著,揉揉柔柔的頭。「這事不應該由妳這可愛的小腦袋來煩惱的,嗯?」

柔柔欲言又止的看了他片刻,走到窗畔沉思了許久,最後像是下定決心了,回過頭來。「NICK,這不公平。我不能再接受你的施捨了,懵懵懂懂的過了這麼長的日子,最近我想了很多;NICK,我該自己站起來了。我知道你愛我,我也愛你!NICK,只是我希望我能站到跟你一起的起跑點,好嗎?」

NICK不解的看著她。「柔柔,妳不必要這麼做,所有我的一切都是妳的啊!」

柔柔堅決的搖著頭,她微仰起下巴,露出優美的弧度。「不,NICK,我不希望就這樣的依賴你過日子,我必須找出自己的路。然後有一天,我才能問心無愧的走向你,你明白嗎?我必須給自己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你瞭解嗎?」

NICK定定的看著她,露出了個謎樣的微笑。「我明白。放膽去走妳想走的路吧!只是要記住──我永遠都會在這裏等著妳的,好嗎?」

柔柔感動的圈住他的頸子,將頭深深埋在他的懷裏。「謝謝你NICK,我不會忘記的!」

NICK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擁著她。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0
發表於 2023-11-18 00:09: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NICK,你說什麼?讓柔柔出去闖?你有沒有搞錯?」阿進聽到NICK所說的話,整個人簡直都呆掉了,他馬上從流理台前的鍋勺間沖過來。

老金的反應也是像聽到什麼怪異的事似的,他連連灌了自己兩杯咖啡。「我一定是還沒睡醒,NICK,你不像是那種喜歡虐待自己的人啊!」

小李乾脆將體育版扔開,他兩手撐在桌上,俯視著好整以暇喝著咖啡的NICK。「NICK,就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石氏是你的了,那又如何?畢竟這可都是你用血汗才把石氏撐起來的啊!至於柔柔,石氏是不是她的又有什麼關係?只要你們一結了婚,石氏就是你們的啊!」

「是啊!NICK,我看你乾脆就早些跟柔柔結婚了,這樣就不必在乎那些閑著沒事幹的人在那裏嚼舌根!」老金端起咖啡杯,悠哉遊哉的說。

「問題不在我而在於柔柔,」NICK緩緩的看了一眼其他三個人。「我迫不及待,想將她娶進門,納入我的羽翼之下,但是她不願接受。她堅持要走出自己的路!」他想起柔柔那堅決得近乎聖潔的模樣,他綻出大笑。

阿進他們三個人愕然的面面相覷。「NICK,難道你就這麼隨她去?」阿進詫異的瞠目而言。

「是啊!柔柔那小腦袋瓜裏到底在想些什麼?」

「NICK,你該不會這麼放心的……」

NICK喝完自己的咖啡,站了起來。「阿進,你的炒麵燒焦了。老金,你待會兒跟我去把柔柔接回來。小李,半小時後我要出門,可以嗎?」他慢條斯理的說道。

老金他們只好連連答應著,阿進則是搶救不及的,在水龍頭下刷著燒焦的鍋子。

「老金,你看NICK是不是瘋了?叫他讓柔柔出去闖,我看不用三天他就要神經衰弱了。」小李撕著吐司,若有所思的望著拾階而上的NICK。

「就是說嘛!柔柔出去闖什麼天下?隨便叫NICK簽張支票,就可能比她出去上班一年賺得還多。況且她這樣一個人在外頭,教我們怎麼放心得下?」阿進嘮嘮叨叨的重新炒了鍋炒蛋,再依序的鏟到每個人面前的盤子裏。

老金抿著唇想了許久,最後他一彈手指。「你們放心好了,NICK不會讓柔柔一個人在外頭晃太久的。而且,剛才他不是才提醒過我們,待會兒去接柔柔回來?」

「你是說?」小李拿吐司的手頓了下。

「NICK寵柔柔的樣子,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現在那丫頭,一心一意的要獨立、要自主,畢竟這件事對她的衝擊是大了些。那也無妨啊!既然她想玩,是阻止不了的。與其讓她在那裏自怨自歎,不如讓她有事去忙。我想NICK的意思大概也是這樣吧!」老金拿起叉子叉起他的培根,很快的送進口裏。

小李點點頭,望著盤裏黃澄澄的蛋。「那麼,以後我們這間屋子裏大概就會很熱鬧了!」

「是啊!不過我倒是很好奇,柔柔會做些什麼樣的工作呢?」阿進忙完了,自己也坐到餐桌邊。

「是啊!真令人好奇!」老金喃喃的自言自語,一旁的小李也深有同感的點著頭。

***

「為什麼不好?這上面寫的免經驗,而且……」柔柔看著NICK拿起紅筆,將她所圈起來的紅框都打了個大大的「X」,她嘟起嘴瞪著他。

「我知道這上頭寫了些什麼?不行。我不會讓妳到那種地方去的!」NICK叼著煙,到客廳的另一角落去接聽電話。

「這是什麼地方?它只說是服務生……」柔柔疑惑的再看看那些一整排的廣告。「要不然就這個好了,文書職員,免經驗,年滿二十歲即可……」

老金拿過另一支筆,將柔柔正在看的那個廣告也畫掉。「這個是保險公司,剛才妳說的是坐檯的。柔柔,我真是搞不懂妳,妳若真想工作的話,為什麼不乾脆就在石氏上班呢?」
「我才不要,在石氏所有人都認識我。我只想好好的找一份工作做,可是你也看到啦!我在石氏上班一個多星期了,所有的人都對我客客氣氣的。明明是我不小心把電腦裏的檔案都洗掉了,他們竟然也都沒吭聲。我在石氏就好象是個超級大花瓶似的!」柔柔嘟噥的埋怨著。

「唔,可是妳也不能這樣隨便找工作啊!妳這樣像只無頭蒼蠅的亂鑽,教我們怎麼放心得下?」放下電話回來的NICK,心不在焉的把玩著柔柔編成兩條粗黑辮子的頭髮。

柔柔凝望了他一眼。「NICK,你別想再叫我回石氏,或是到你的王氏去上班了,我受不了整天被當成個展覽品似的被評頭論足啦!」她語帶警告的說著。

NICK捺熄了煙,將她摟進懷裏。「那麼,或許我可以找些朋友,請他們在公司裏幫妳安插個……」

「少來,NICK,那跟在石氏或王氏又有什麼差別呢?」柔柔眨眨眼睛,甜甜的說。

NICK用力吐出口氣,伸手撥亂自己的頭髮。「那麼,妳想我該怎麼辦呢?」

「我再慢慢找好啦!現在我住在這裏,吃住都由你供應,說起來我已經比別人幸運了,找工作的事,我看就只好慢慢來啦!喔!我明天要去面試,我先去睡啦!」柔柔說著,將那些履歷表跟信封郵票都收進個大牛皮紙袋中,捧在懷中跑上樓去。

「NICK,柔柔已經換了七、八個工作了,你還打算再讓她玩下去?我知道她那些工作,都是你打電話去要人家辭掉她的,你不認為她如果知道了……」」老金有意讓話懸在那裏,看著NICK。

NICK打個呵欠站起身。「起碼在這房子裏,我可以很有把握的說:她不會是在這屋子裏知道的,不是嗎?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老金跟阿進聽到他的話,只有搖著頭各自回房,小李則拿著他的啞鈴,到外頭去練身了。

***

「哎喲!好痛!」柔柔淚眼汪汪的,讓阿進在她的手指上綁著繃帶,她的十隻手指頭上,都被白紗布纏繞得比原來大上兩倍。「好痛哇!」

阿進擔憂的看著她。「柔柔,我看我還是帶妳去打一針破傷風好了。」

「我今天已經被魚刺刺成這個樣子了,你還要帶我去打針?」柔柔的表情就好象阿進說要她去上斷頭臺似的。

「是啊!打個破傷風,我也比較放心。」阿進仍然理所當然的說著,並且低下頭,整理著醫藥箱。「要不然,我打個電話叫NICK回來帶……」

柔柔沒轍的大叫。「好吧!好吧!我跟你去打針就好了,你別告訴NICK我受傷的事。」

「嗯!那妳先到車上等我,我把爐子的火關好,馬上就下去。」阿進說著朝廚房走去,等他確定柔柔已出門去了之後,他才拿起電話。「喂──NICK,柔柔今天跑去餐廳應徵,人家叫她幫忙殺魚,現在她搞得滿手都是傷……嗯,NICK,你別激動,只是些小傷口,呃……有菜刀割的、也有魚鰭刺的……我要帶她去打針破傷風,嗯?我……」

阿進苦笑的掛掉電話。「這下子好了,依我對你的瞭解。NICK,你現在八成已經要衝回來啦!」他拿起車鑰匙,很快的走出去。

***

「柔柔,吃飯了。柔柔?」NICK輕輕的敲著門,對於回來後就一直躲在房裏的柔柔,他捺著性子的哄她。

「NICK,我不餓,我想睡了,晚安。」柔柔半打開門,嚅嚅的對著他說。

「不餓?可是據我所知,阿進今天晚上可煮了很多妳愛吃的菜,妳不出來,他會很失望的。」

「呃,可是……」柔柔睜大眼睛,看著自己手指頭上纏繞的紗布。這下子怎麼辦?

NICK如果看到她手上的這些傷,他明天會再讓她去上班,那才有鬼哩!

NICK心知肚明的推開房門。「柔柔,咱們得快些下去,阿進他們正在等著妳呢!妳的手怎麼啦?」

「噢……嗯……沒事。NICK,我們趕快下去吧!菜涼了不就太對不起阿進了?」柔柔決定顧左右而言他,轉移NICK的注意力,她很快的伸手挽著他,催促著他往樓下走。

NICK皺起眉頭,看著她故做輕快的表情。「柔柔,妳手上幹嘛纏這麼多的繃帶?

是流行嗎?」這丫頭,看她在碰觸傷口時,猛然倒抽口氣的縮著手。她到底還要這樣一家又一家的換工作換到何時?

「是啊!是流行。」柔柔有如啞巴吃黃連,只能苦笑的敷衍著他,心裏巴不得能趕緊換個話題。

「妳今天去面試成功了嗎?」NICK朝餐桌旁的那三個人眨眨眼,拉開椅子讓柔柔坐正。

「很好啊!今天就開始工作了。是在餐廳當出納,不過如果沒什麼客人的話,也要幫忙廚房的歐巴桑她們撿菜,還有……殺魚!」柔柔對著自己的手指頭,扮了個鬼臉,想到明天還要再去殺魚,她已經開始倒胃口了。

NICK不動聲色的舉起筷子。「開動吧!我想妳今天累了一天,大概也餓壞了。哪!這是妳最愛吃的蝦仁炒蛋,還有蔭鼓蚵。」NICK含笑著,用湯匙舀了一大匙的菜,放在柔柔面前的小碟子中。

柔柔吞吞口水,看著碟子裏的食物,但她仍是垂下雙手的看著碟子。唉!把我的手都包紮成這模樣了,怎麼吃嘛!怎麼辦?

NICK揚起眉毛,看著她那無助的模樣,他拿起湯匙舀起蝦仁,送到她口邊。「吃吧!妳怎麼這麼傻呢?哪有人當出納還得幫忙殺魚的呢?再這樣下去,妳的身體受得了嗎?」

「可是……」柔柔張開嘴正想說話,但NICK馬上將蝦仁倒進她嘴裏。

「我看明天,妳就不要再去這家餐廳上班了,妳再這樣下去,我放不下心。」

NICK順水推舟的說。「聽到了沒有?好好的把傷養好了,再找別的工作。」

柔柔慢慢咀嚼著口裏的蝦仁,她仔細想想NICK的話。「嗯,好吧!」她再吃進一口NICK舀給她的蝦仁,心不在焉的說,沒有留意到包括NICK在內的四個人都松了口氣的表情。

***

「阿進,我把桌子擦好了,還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柔柔將抹布拿在手裏,東張西望的看著她已經整理好的客廳。她提高聲音,朝廚房裏的阿進大叫。

阿進似乎嚇了一跳的走出來。「妳全整理好了?哇!我看看。嗯!柔柔,妳做家事可還真是有效率,這樣吧!妳去幫我把老金跟小李,還有NICK的房間地毯吸一吸好了。」

「好啊!我馬上就去!」柔柔興高采烈的說,正當她要走上樓去之際,她匆匆忙忙的接起電話。「喂──阿凱?哇!你們好不好啊?」

「唉!我跟敏雄每天趕通告,都快累死了,回到家裏又得收拾屋子,我們還真想念妳在這裏的日子。柔柔,有妳在這裏的日子,可真是這間公寓有史以來最乾淨的日子。怎麼樣?最近過得怎麼樣?」阿凱低沉的嗓音帶著笑意的說。

「唉!我快煩死啦!找工作都找不到合適的,日子過得好無聊。」

「要不要過來玩玩?我跟敏雄剛剛才提到妳呢!他現在去買吃的東西了,大概馬上就回來。」

柔柔轉了轉眼珠子。「好啊!我跟阿進說一聲,馬上就搭計程車過去,待會兒見啦!」她一放下電話,就看到阿進已經拎著車鑰匙在等著她,她疑惑的挑起眉毛。

「走吧!我送妳過去。」

「阿進,你不是很忙……」

「再忙也不能讓妳自己搭計程車出去啊!否則讓NICK知道了,我還有臉見他嗎?」

柔柔聳聳肩隨他走出去,關於這件事,NICK已經提過好幾次了,再爭辯也是沒有用的!

***

「天哪!」柔柔簡直歎為觀止的,看著地上淩亂且堆積如山的衣物、書籍和樂譜。「你們這裏是發生地震了嗎?還是遭小偷?」

敏雄跟阿凱尷尬的抓抓頭。「呃,柔柔,妳別調侃我們了,妳也知道,我們男人本來就不擅於做家事這方面的事嘛!妳自己想辦法找地方坐吧!」

柔柔將地上堆積得有如非洲草原上的蟻丘的書本,都捧到書架上放妥,再將一落落的CD跟卡帶都放進整理盒中。然後再去拎起吸塵器,把地板上的餅乾屑吸乾淨。

「欸!柔柔,妳真是個勤快的管家!要不是妳現在根本就是個衣食無缺的千金小姐,我還真想聘請妳當我們的管家。」在他看到柔柔抱著那堆髒衣服,往陽臺的洗衣機走去時,他轉向敏雄。「敏雄,你說對不對?要不然也可以做PARTTIME的……」

「是啊!像我們這種單身漢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幫我們整理家務的管家了。」敏雄也附和的說。

阿凱跟敏雄的話倒引起了柔柔很大的興趣,她很快的沖進屋裏,滿臉難掩興奮之情。「敏雄、阿凱,我剛剛想到一個主意……」她馬上口沫橫飛的,向他們說出自己剛才靈機一動所想到的點子。

阿凱很快就懂了她的意思,他伸手撫著下巴望著她。「唔,這倒也是個相當有創意的行業。」

敏雄可就想得比較多了,他有些擔心的看著柔柔。「柔柔,妳想NICK會贊成妳這麼做嗎?」

柔柔理所當然的挺起胸膛。「為什麼不贊成呢?這也是一個工作啊!而且我也是用我自己的勞力去賺錢,有何不可?」

「說的也是,那好吧!妳要怎麼做呢?」阿凱還是站在柔柔這邊的說。「要先告訴NICK嗎?因為妳要創業,可能需要一大筆的資金……」

「那倒不必了!」柔柔一口就回絕掉這個提議。「關於開設公司所需要的資金,我的帳戶裏的錢應該就足夠了。我現在所比較煩惱的是,我要把公司設在哪里呢?設在NICK家是絕對不可能的,因為這樣會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的……」

「妳如果出去租房子,不是太劃不來了?還沒有收入,就得先支出一大筆的費用。」阿凱動手把一大袋的酸辣湯倒進一個大大碗公中,另外將兩盒水餃倒到大盤子裏。

柔柔苦著臉直點頭。「是嘛!而且剛開始人手不足的話,我勢必也得下去做,那誰要幫我接電話呢?」

「妳有我們啊!這樣吧!妳把公司設在我們這裏好了,反正我們也有答錄機啊!」

敏雄順勢坐在柔柔身邊,拿起筷子愉快的塞一個水餃進口裏。

「也對,反正我們也不常在家。如果在家的話,我們也可以幫妳接接電話什麼的。」阿凱舀了一碗酸辣湯給柔柔。

柔柔喜形於色的大叫。「好啊!這樣的話,那我就解決了一個難題了。謝謝你們啦!我一定要好好的努力,我相信我一定能成功的,因為我有你們這麼好的朋友,跟NICK、阿進、老金和小李。」

「那我們就預祝妳成功啦!柔柔,妳真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我一直以為在溫室中長大的妳必然很嬌貴,但是我得老實的告訴妳,我真的很佩服妳的勇氣跟毅力。」敏雄用筷子敲著盤子,說出自己的看法。

柔柔羞赧的低下頭。「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希望在自己的生命中找到目標。我懵懂無知的過了二十五年,從現在起,我希望自己能時時刻刻的明白自己在幹什麼,並且讓自己能有個追求幸福的權利。」

「柔柔,妳不要太苛求自己了。不管妳是什麼樣的人,我想NICK跟我們一樣,愛的都是原來的妳。妳不要太汲汲於那些什麼事業不事業的,沒有必要,妳懂了嗎?」敏雄語重心長的看著柔柔,為她那拚了命想證明自己能力的做法,感到憂心忡忡。

「我明白。好啦!我要開始來計畫我的公司了,你們對公司的名字有沒有什麼建議?」柔柔明朗的笑道。

阿凱跟敏雄也感染到她的好興致,他們馬上提到了十幾個名稱,三顆頭聚在一起,聊得不亦樂乎。

***

在柔柔的努力企畫跟老金協助之下,由柔柔募集了一些孩子已長大的家庭主婦,跟一些不想過著朝九晚五工作的年輕人,她成立了一家「家有嬌妻」的臨時管家仲介公司。 公司內的人員都是身手俐落或是經驗豐富的媽媽們,她在老金到公司內徵求的一些需要管家理家的人員清單之後,每天坐鎮在阿凱跟敏雄的公寓內,靠著電話調派著手下的人員們。

「喂?家有嬌妻仲介您好。」柔柔將桌上所有的紙片都收集起來,放進一個牛皮紙袋中。「是,是,我們提供臨時的管家服務。內容包括煮飯、內務整理、洗燙衣服,還有接送小孩上課放學,另外還有大專生為學生做家教服務,您可以選擇包月的或是依次計價。」

看到有兩位媽媽回來了,她將備忘錄上記的位址及電話交給她們,含笑的看著她們又風塵僕僕的走出去。

「是啊!我們的傳單上面都有列出來,您可以參考看看,加入會員的話,我們還可以提供額外的服務,像幫您排隊預購飛機票、火車票,或是幫您到超市買菜等等的服務。」柔柔微笑著,跟將紙條放在她面前的敏雄揮揮手。「什麼?溜狗?呃……是什麼樣的狗呢?」

掛掉電話,柔柔伸著懶腰的站起來,看著印表機所列印出的上個月的業績,真想不到臺北竟然有這麼多人,需要這種臨時幫傭性質的管家服務,「家有嬌妻仲介公司」才成立不到三個月,客戶已經有將近兩百人了。

而客戶們所委託的專案,也是五花八門的包羅萬象,有要出國的空姐,要臨時管家們按時去替她喂她的小博美狗;也有忙碌的爸媽,需要有大哥哥、大姊姊去接送小孩上課;還有單身漢,要求一星期三天有晚餐吃;最特別的是有一位民意代表,要求找個人每天陪他慢跑……這麼快就有這樣好的成績,真是出乎柔柔的意料之外,她看看名片上自己的頭銜──經理呢!NICK,我又靠近你一步了。她看著桌頭上那盆可愛的小盆栽,輕輕的對旁邊照片裏的NICK說。

NICK還是一樣的不贊同她在外頭工作,三番兩次的要她把這些事交給別人,自己則當個不管事的老闆。只是這樣一來,她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那跟她所想要的日子差太遠了,她希望能在工作中找到她所要的歸屬感。因為這麼長久以來,她絲毫找不到生命的重心,似乎生活就是飄飄蕩蕩的。也許,「家有嬌妻」這家公司就是她長久以來所尋找的答案吧!

忙碌的日子使她跟NICK見面的機會,相對的減少了很多,算算日期,她已經將近兩個星期,沒能跟NICK坐下來好好的聊聊了,真希望能有多些的時間陪他。

柔柔心情低落的走回到桌邊,接起了另一通尋求管家服務的電話,望著NICK的照片,也只好苦笑以對了。

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2-25 05:32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