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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明希 -【相公你別嘔氣】《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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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20 00:09:2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明希 - 相公你別嘔氣

哇!這個男人真是太正點了!
腰束、奶膨……呃!更正,是有胸肌,
還善良到要幫誘拐她爹的狐狸精贖身,
若不手腳快快把他搶回家當親親的相公,
真是對不起她那顆已經蠢蠢欲動的少女心,
只是……他對她似乎有點小小的「意見」
所以常常免費贈送她—張已「便秘千年」的臭臉,
唉!她都已經很努力咬著唇、走路不要外八,
學習女子該有的妖嬈媚模樣,
怎麼良人還是要狠心的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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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發表的文章內容豐富,無私分享造福眾人,像極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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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20 00:10:55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哎呀——痛啊——嗚……不要生了——哎呀——皇、皇上……」

  掖庭官柔妃娘娘居住的揚琴殿傳來連連驚叫,嚇得經過的宮女們個個人心惶惶,只得加快腳步走過。

  不為別的,是她們的主子也在今晚臨盆,任哪一個懂得巴結的人都會說今晚這等巧事是皇上雙喜臨門,是吉兆。

  可詭異的是,沒人敢在皇上跟前這麼說,怕的就是觸怒聖顏,降個滿門抄斬的罪。

  「柔妃娘娘叫了一整天了,彎彎姐,頭一胎都這麼難生嗎?」

  其中一個小宮女捧著熱騰騰的水,小心翼翼地走著。

  「噓!你小聲點,教別人聽去,別說你小腦袋兒不保,連我都要遭殃。」

  那名喚彎彎的宮女忙往左右看了下,確定沒別人才敢繼續說道:「你才進宮來,規矩不懂可以問,主子的閒事就別管了,知道嗎?」  

  「嗯!可是——」小宮女還想再問,可馬上被彎彎打斷。

  「好了啦!柔妃娘娘早就不受寵了,你問這麼多也沒用,若有空,不知去巴結儀妃娘娘,她才是皇上的新歡!走走走,快走。」

  「彎彎姐,可柔妃娘娘沒人看著也不成哪!你聽,她在叫著皇上呢!」小宮女於心不忍,聽了柔妃可憐兮兮的叫喚嗓音,不知怎地,竟覺鼻酸。

  「唼!你管得還真多啊!這兒沒你的事,你就當沒聽見。」彎彎推著小宮女走,沒多久便進了宛儀殿,一排整齊的宮人跪候著,不必想也知道是皇上來了。  

  「可皇……」

  「你這個笨蛋菁,她已經是下堂妃了,要皇上去看她根本是作夢。既然你這麼閒,那再去打桶水來,這盆由我送進去。」彎彎將她擠到一邊,怕等會見伺候不好,腦袋真要不保了。

  小菁呆了一下,看著皇上緊張地走過來踱過去,又看儀妃娘娘生產似乎沒什麼痛苦,一點兒呼痛聲響都沒有,想必是太醫調養得宜;再想想方才經過揚琴殿的景況,更覺那兒的淒涼。

  登時,心一軟,趁著沒人注意之際,朝揚琴殿奔了過去。

  ★  ★  ★

  一等小菁到了揚琴殿,那陣陣淒厲的驚呼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洪亮的娃兒哭聲,時而伴著細細的女音

  她一路奔進偏廳,沒見半個人在伺候,納悶之餘,見著了柔妃斜臥在床榻的身影。

  「你是誰?」柔妃身旁有個和她一樣是婢女打扮的宮女,她一見有人闖進柔妃的寢房,當下不客氣地問道。

  「我……柔妃娘娘,奴婢叫小菁。」

  「小菁?哪個宮哪個房的?」那名宮女追著問,保護柔妃的架式十足。

  「奴婢是宛儀宮的。」

  一聽是宛儀宮,便見柔妃抱緊懷中的娃兒,那名宮女則是一副悍婦樣,上前一指推了推小菁的肩窩。「你來幹什麼?想搶柔妃娘娘的孩子嗎?告訴你,有我阿菲在,絕對不可能!」說完,又扭頭向柔妃保證著,「柔妃娘娘請放心,阿菲誓死保護皇子和您。」

  「阿菲姐姐,不是的!小菁剛才路過,聽到柔妃娘娘的叫聲……」  

  「哼!聽到叫聲又怎麼樣?你家主子不也是今天臨盆嗎?你不去那裡幫忙,跑來這裡做什麼?還是她生了一個女娃兒,怕失寵,所以派你來探探柔妃娘娘生的是皇子還是公主?」阿菲咄咄逼人,想來也是被欺負久了,積怨已深。

  「不、不是的,小菁只是……只是以為柔妃娘娘這兒沒有人幫忙,所以才……」小菁才說到一半,見阿菲一臉不相信,索性停下口不說了。

  「哼!你真有這麼好心?」

  「阿菲,別這樣。你叫小菁是吧?很謝謝你,在宮裡能幫我的,也只有……」柔妃在心裡一歎,和前陣子相比,她這兒是簫索了許多啊!  

  「柔妃娘娘,您不能相信她,她是宛儀殿的人啊!」阿菲急道。

  「柔妃娘娘,小菁才進宮不久,什麼都不曉得,只知道主子要侍奉,不管是哪個宮哪個殿的,都是小菁的主子。」小菁滿臉誠懇。

  「阿菲,不要再說了。小菁,你過來。」柔妃相信自己不會錯看人,若連一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識不清,她也只得認命了。

  「柔妃娘娘……」阿菲想再說些什麼,但柔妃執意如此,她只有作罷。

  「小菁,你進宮多久了?」

  「回柔妃娘娘的話,才三個月。」小菁不知道柔妃娘娘問她這個做升麼?可她看柔妃娘娘好蒼白、好虛弱。她猜,柔妃娘娘說一句話要費好大的力氣吧!遂沒多問,便直接回了她的話。

  「才三個?!……」柔妃喃道,心中不知在思忖著什麼,半晌,她才繼續道:「你想不想出宮去?」

  「出宮?」小菁原想回答很想,可隨即想到這話若是傳到總管公公那兒去,她恐怕會被趕出宮,那麼她想掙錢回家的心願就不能達成了。

  她搖搖頭,表示不想。

  柔妃在宮中持有一段時日了,小菁顧慮的事她多半也猜得到。「那如果本宮讓你恢復尋常姑娘的身份,在給你一筆銀子回鄉呢?你也不想嗎?」

  「咦?」有那麼好的事?

  「你先回答本宮!」

  「回柔妃娘娘,說不想是騙人的。」

  「那好,阿菲,就是她了。」柔妃頷首,不給阿菲說不的機會,將懷中的娃兒抱給小菁。

  「柔妃娘娘,這……」

  「本宮在這裡無權無勢,恐怕將來有一天,會連皇子也保不住,所以本宮只有狠心做出這個決定——你把皇子送出皇宮,走得愈遠愈好,最好是永遠也別再回來了。」柔妃冷聲道。

  她不會心軟,也不能心軟。宮中的局勢多變,誰也無法保證明日一定能如期到來。她曾經嘗過受寵的滋味,也同時體會被冷落的痛苦。皇上今日沒來,就是將兩人之間的情分割斷、毀盡了。

  她再留戀,便是笨、是傻、是癡了。

  再者,皇上尚未有後,宮中爭寵的妃嬪皆是,她若不盡早安排,難保皇子能保全,而她只要孩子安全無虞,有沒有身份權勢,一點都不重要,所以她要送走她!

  她此生唯一的孩子……  

  「柔妃娘娘,您……」阿菲是知道這件事的,但柔妃娘娘怎麼能讓一個初見面的小宮女替她辦這件事呢?那太冒險了。

  不只阿菲意外,連小菁也感到意外。

  怎麼柔妃娘娘跟儀妃娘娘不一樣哩!

  儀妃娘娘終日找生子偏方,而且要男娃兒不要女娃兒,她想做什麼,大家心裡都明白,可柔妃娘娘生的是男孩啊!為何還要將他送走?

  她弄糊塗了。

  「本宮會給你一筆錢,出宮後有多遠走多遠,你若能親自栽培他最好,若是不能,就將他……送人吧!」柔妃撂下酸楚,從今而後,她只能當自己沒生過這個孩子。

  「柔妃娘娘……」

  「本宮也考量到你還要嫁人,所以你若是將他送人,本宮也不會怪你,唯一的條件是,不論有多困難、多危險,你一定要將他送出宮,而且保證你一輩子不回宮裡,你可以答應嗎?」柔妃執起小菁的手。

  這是柔妃娘娘的手耶!她竟然不嫌棄地握著她粗糙的手?

  還有,柔妃娘娘這麼溫柔的對她,她若不答應,會不會太不近人情啦?

  小菁想了下,偷覷了阿菲一眼。

  「不必看我,我若不是一定得待在柔妃娘娘身邊,這份重責不會到你。」

  阿菲跟著柔妃嫁進宮來,人盡皆知,若是在柔妃臨盆之際,她突然不見的話,難免會引人聯想,所以她們的計劃一直不曾實行,現在無端冒出了小菁出來,是天意,也是緣分,她是眼下最恰當的人了。

  「柔妃娘娘,我答應您。」小菁大膽地回握柔妃的手,用力點頭道。  

  柔妃聽了答案,心情反而矛盾。她要她走,卻又不希望她走得太快。她和孩子的相聚,不過片刻呀!

  可,她若是貪戀著眼前的一刻,將來可能食魂斷宮城啊!

  她的心在撕扯著,明知長痛不如短痛,卻不免淒淒哀哀。

  「柔妃娘娘,請您為皇子命名吧!」小菁抱著皇子跪下,嬰孩因這個突來的動作受了驚嚇,小嘴兒嚅了兩下,開始哇哇大哭。

  阿菲連忙上前抱過,哄了起來。 

  「……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問遺君?雙珠玳瑁簪,用玉紹繚之。聞君有他心,拉雜摧燒之。摧燒之,當風揚其灰。從今以往,勿復相思?相思與君絕!雞鳴狗,兄嫂當知之。妃呼稀!秋風肅肅晨風涼,東方須臾高知之……」柔妃想起與皇上笑談之間曾吐出的無心之語,那日皇上笑稱她想多了,豈知,並非她想多,而是心中存在已久的顧慮,如今,當是一語成讖了……

  「柔妃娘娘……」阿菲喚著出神的柔妃,手中的娃兒希冀她抱著呢!

  柔妃斂下心神,並沒有伸手接過。多一分親暱就多一分牽念啊!似她和皇上的情緣,因著親密太深。而今是自己獨身深陷情海,幾番不得解脫……

  她斂了斂心神,決意不改。

  「晨風,就喚他晨風吧!願他與風一樣越飛越高,離開皇城來去自由。」

  「晨風,好,就叫晨風。」小菁大字不識半個,念了幾次順口之後,便笑著替皇子謝過柔妃。

  從那時起,男娃兒就叫晨風,至於姓嘛!端看小菁未來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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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20 00:11: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時光飛逝,猛然一回頭,驚歎二十年已過——

  一顆顆剔透的露珠沾在綠葉上,梁月雲輕手一彈,霹珠像珍珠斷了線般,灑落大地,瞬間隱沒;她再找另一片葉,彈了兩下,幾次以後,和她同般高的所有葉片都少露珠,只剩樹旁一大灘的水。  

  「哎呀!怎麼這麼無聊呢?」粱月雲兩手支著頤,玩完了露珠,還不見貼身婢女豆蔻來找她,分明就是放她鴿子嘛!

  「哎呀!她該不會是自己跑下山去了吧!」梁月雲一手用力地拍打在大腿上,靈光乍現的,兩腿立刻蹬起,接著又像滾雪球那般,朝屋子的方向奔去。

  只見一縷白影飄過,快得宛如被追殺的白狐,可這白狐發出的聲音可不小。

  「爹啊!有沒有看見叛意豆蔻?」梁月雲沿途大嚷。叫豆蔻來問阿爹可以下山否,她居然溜得不見人影!

  「大小姐好……大小姐好……」看到她的人忙讓出一條路給她過。

  敢擋大小姐者,死!誰也不敢以下犯上。

  「我爹呢?」

  大小姐問話,不敢不應。「香香姑娘還在寨主房裡。」

  「好個騷娘們,竟然迷惑我爹!我去找她。」梁月雲一聽,來自怡紅院的狐狸精把爹迷得團團轉,連寨務都不管啦!瞧瞧都幾更天了,還窩在溫柔鄉里,她都比較早起,乾脆寨主換人做做看算了。

  「大……大小姐,你一個女孩子家,不可以說話……說話這麼『粗』要文……文雅一點。」寨內只有一個人讀過書,正是逍遙寨的軍師,他冒著險糾正梁月雲。

  「我管它粗還細,總之把我爹的心迷走就是不對,她若還想做寨主夫人,我就劃花她的臉,看她還要做生意嗎!」梁月雲嘟著嘴,嬌小的臉蛋上除了慍色之外,還泛著薄暈。看來不過才十三四歲青澀模樣,說話卻是一副老江湖的調子。

  「大、大——」  

  「別大了,我先去找爹,等會你若是看到叛賊豆蔻,叫她在這裡等著。」她交代完畢,便轉往她爹住的「雷王居」。

  ★  ★  ★

  入秋後的陽光仍是熾熱的,梁月雲才走了幾步就熱得滿頭大汗。

  「……我就說嘛!這種天誰睡得著,熱都熱死了。」她自顧自地說道,在胸襟前摸來摸去,只為找她的小繡帕。她不興手抓著帕子到處走,手裡拿著東西怎麼打虎獵熊啊!所以她都塞在胸前。

  好不容易找到了它,她拎著它往額際擦擦,脖子抹抹,動作粗魯不雅。

  可她一點兒也不在乎,爹都是這麼做的啊!而且她看寨裡的弟兄們也是這樣擦汗,她只是有樣學樣罷了,渾然不覺這個舉動破壞她女孩家的氣質。

  對了,爹……    

  梁月雲提起兩步,還未到雷王居,就聽到那個熟悉的嗲音---  

  「寨主,您還真是寶刀未老,香香好舒服啊!啊……」

  好舒服?寶刀未老?

  以為她聽不懂喔!爹八成又在辦事,這麼早就辦事,會不會太奢侈了啊?

  梁月雲暗忖著要不要闖進去打斷他們的「好事」。

  「唔!就你這小嘴兒啵兒甜,本寨主就愛……啾啾啾……」梁武雄手攬嬌娃,嘴唇說話,還不離美人兒紅菱,抓著她就是一陣口水亂塗。

  梁月雲靠在窗邊,小手輕輕一戳,把窗紙挖了個洞,一隻杏眼湊了上去。

  哎喲!娘耶!阿爹那只黑到不行的手箍在香香那未著寸縷的腰際上,黑鬍子直接貼在香香胸前那團肉上,滑來滑去的。她看到香香把頭往後仰,紅艷艷的嘴唇微張著,發出好稀奇的怪聲。

  「啊……寨主……別親人家那兒……嗯嗯……」香香扭來扭去,害她看得不甚清楚,索性在隔壁的窗紙上再挖一個洞。

  哎喲!娘耶!阿爹的手伸到被子裡面去了耶!阿爹是在抓蛇喔?這樣東摸西摸的。

  疑問還未完,梁武雄將覆在香香下半身上的錦被一扯,答案就揭曉啦!哇哇哇!梁月雲差點兒噴出鼻血,阿爹竟然把手伸進香香小解的地方!

  怪咧!阿爹不怕髒就算了,香香還哎叫得比剛才更大聲。

  她自己不小心碰到自己那個地方的時候,不會這樣耶!梁月雲側頭想,莫非……是要別人摸才會哎哎叫嗎?

  嗯!可能是!她繼續看下去——

  只見梁武雄將香香放倒在床上,掰開她的兩隻大腿架在肩上。

  「啊!寨主請您輕點……」  

  香香又叫了,這次的聲音酥酥麻麻的,要命喔!讓人想吐。

  「好,本大爺輕輕的,乖……」  

  梁月雲可從來不曾聽過阿爹這麼溫柔說話,難道要這樣發嗲,男人就會聽女人的嗎?

  嗯!沒錯!

  她伸頭再看,左看右看……怪了,看不到哩!就看到阿爹頂著一個光溜溜的屁股,一下子向前,一下子後退,不知道在搞什麼?

  架在阿爹肩上的腳也是偶爾伸得很長,偶爾又縮回去。

  搞什麼呀?

  「啊啊啊……」

  香香叫得淒慘,卻不見她把阿爹推開。梁月雲愈想愈納悶,愈納悶就念想看。

  好!一不做二不休!她走到大門邊,一拳把門推開。

  「呀」地一聲,後面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只有一片靜悄。

  「你們在幹什麼?」梁月雲劈頭就問,兩隻眼睛往床上瞥去,這一看,哇!要吐了。

  阿爹怎麼把他的那個放到香香的那個!這樣……好髒耶!那不是……尿尿的地方嗎?

  梁武雄沒想到女兒會在五更天就推開他的門,嚇了一跳,連忙將自己的秘密藏起來,咳了兩聲才正色道:「雲兒,你怎麼來了?」

  「寨主!」香香明擺著不依。怎麼那個麻煩精闖進來了,寨主不罰她?

  「你們在幹什麼?辦事是這樣辦的喔?哎喲!好噁心。」梁月雲一身雞皮疙瘩全起。她不知道辦事是這樣辦的,可弟兄們提起這檔子事的時候,明明就是一臉爽快,根本沒有噁心的感覺啊!

  怎麼她覺得想吐?

  「雲兒……」梁武雄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得先把衣服穿上。這種尷尬的場面教女兒看見,本來就很難說明了,現在若再加上女兒對這檔子事的偏見,他更難啟齒了。

  「爹呀!你不要跟這麼噁心的騷狐狸一起啦!」梁月雲衝上前,一把拉過梁武雄,偎在他身上撒嬌。

  「雲兒,爹不是……唉!這教我怎麼說呢?」梁武雄一臉為難,猛然抬頭看見窗戶破了好幾個洞。

  這雲兒好奇過頭,竟然偷窺!教他又好氣又好笑。

  「我說大小姐,男女敦倫之樂你還不懂就別亂說,我和寨主是兩相情願。」香香插嘴道,擺弄著腰際,風情萬種。

  「什麼鬼兩相情願?阿爹,你告訴她,你最愛的還是娘,心裡只有娘,要她趁早死了這條心。」娘是無敵的,雖然她早就升天了,但在她心中,娘永遠是第一名。

  「這……」

  「寨主是不會說的,他現在愛我。」香香才不會費力去跟一個死人爭,她現在得到寨主的寵愛,要什麼有什麼,她得巴住他才成。

  「你這個不要臉的騷狐狸,給我起來,我親自送你回怡紅院。」梁月雲說著,就把香香扯起來,不讓她坐在梁武雄的懷裡。那個位子是娘和她的!

  「不,寨主……」香香無辜又悲情地看著梁武雄。

  「嗯……你還是跟她回怡紅院吧!」情人是一時的,女兒才是永遠。既然女兒不喜歡,他也只能「強忍」著「悲痛」,將香香送走。

  其實也是受夠了連續三個月都用同一個女人吧!本來嘛!大男人要做的事這麼多,哪有心思去理什麼風花雪月?這種事就交給女兒處理。

  「寨主,不!不要趕走香香啊!」香香的眼裡馬上噴出數道淚泉,哭功絕對一流,她還作勢卑微地向粱武雄爬去。

  「叫你走就走啦!」梁月雲及時捉住香香軟若無骨的柔荑,甜笑道:「阿爹,那我下山去啦!」

  「去吧去吧!」梁武雄揮手道。因為不忍見到香香淚人兒的模樣,他轉過身不再看她,因此,也錯過了梁月雲掛在嘴邊的甜美笑容。  

  喲喝!下山禁令解除羅!她可以下山玩一玩啦!

  至於她的快樂建築在香香的痛苦上,那真是有點小小對不起啦!但她絕不會內疚!

  ★  ★  ★

  莫名其妙地要被送回怡紅院,香香嘟著一張嘴,板著臉,不情願的模樣除非是瞎子,否則誰都看得出來。

  眼見怡紅院就要到了,她怕回去會被姐妹們笑,說她連黃毛丫頭都擺不平。但不回去,又被霸道丫頭押著,想逃都不行,

  「喏!大小姐,都快到怡紅院了,你就放開我,這樣抓著多難看哪!」香香試著跟梁月雲說理。

  「也對,反正你也跑不贏我。」梁月雲一入市集,心情大好,也變得很好說話,馬上答應香香的要求。

  「大小姐說的是……」屁啦!不過是小她三歲的黃毛小丫頭罷了,竟然這麼囂張。

  而梁月雲只顧著東看看西摸摸,沒注意到香香心不在焉。

  「喂!你去哪裡啊?怡紅院在這裡。」粱月雲回頭一看,便見香香以龜速前進,而且有偏離方向之虞,縱身一跳,便拽住香香的肩膀。

  「哎呀!別……別抓我,人家……人家不想回去。」

  「什麼?你不想回怡紅院?你還能去哪裡啊?想回逍遙寨?你美得哩!」梁月雲一聽香香不想回怡紅院,馬上大吼,忘了顧及形象的後果,就是誤給其他看戲的人當成是拉皮條的。

  再加上她提到城中很有名的妓院怡紅院,情勢看來更詭異了,簡直就是——逼良為娼嘛!

  「不……不是的,大……大小姐……」香香瞥到有人看過來,立刻露出泫然欲泣的悲慼模樣,希望有人因為同情她而出面。

  「大什麼大?誰是你大小姐?你給我過來。」手指掐進香香的肩窩處。

  細皮嫩肉的香香怎堪她這般粗魯對待,立刻痛叫出聲。

  「還給我演戲?看我怎麼告訴鴇母。」再跟鴇母扣下一些爹爹要付的「嫖金」來花用,充作私房錢,真是太好了!

  本是嬌憨天真的容顏展開笑靨,煞是清純可人;若非她身在山寨裡無人調教,合該與大家閨秀一般氣質。

  「哎呀!逼良為娼啊……我……我不要跟你回去……我寧可死!」香香有模有樣的哀啼,好似自己真被逼迫了。

  「什麼?你不要給我亂說話,騷狐狸,閉嘴!」梁月雲眼珠子一翻,差點兒被香香的舉動氣死。

  乾脆一拳打昏她,扛回去算了。

  正想這麼做,一道沉穩有力的嗓音傳了過來—— 

  「看你不過是個小丫頭,竟幹出這等下流事!」

  香香一見有人為她說話,連忙抬眸,本欲露出哀求樣,不料見到那人英俊的面龐後,小嘴都闔不起來了,何況作戲?

  帥!帥勁十足的面龐上,瞳眸深邃如墨;緊抿的薄唇微勾,似在嘲諷著什麼……是了,他應是在嘲諷這個逼良為娼約寨主之女。香香肯定地點頭。

  俊!俊挺修長的身材,一看就是厚實有力的胸膛,雖瘦卻有勁的腰、窄臀……」依她香香閱男人無數的本領看來,他簡直是男人中的男人。

  不假思索地,她決定貼上去,兩隻腳像是沒有力氣一般;撲倒在男人的腳邊,好一個「嬌嬌女」呀!  

  而這廂的梁月雲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她從來不曾看過一個男人沒有鬍子還可以這麼好看的,寨裡的弟兄們臉上都覆著黑絨絨的大鬍子,她原以為只要是男人都有鬍子,可幾次下山玩,才知道男人不一定有鬍子,但,最最要緊的是,那些人都沒有眼前這個男人來得好看。

  她頭一次看到有人的面容長得這麼剛毅耶!還有,那頭貼在耳後很順溜的發,也跟她所熟知的不一樣。

  飽滿寬闊的肩頭和胸膛,在在都顯示了他是個可以偎靠的好男人,再加上他的「善行」,粱月雲的心底某處像是被勾動了股,起了一絲不一樣的情慷。

  還有還有,他說話的聲音好好聽,帶有一種奇異的魅力,像春風吹在臉上的感覺……想著想著,她的臉悄悄地爬上紅潮。

  「放開她。」男人見這兩個女子瞧著他猛看,看得他全身發麻,一股詭異情感從腳底板竄上。

  一是哭得令人憐惜的嬌媚女;一是囂張得意的俏麗姑娘,說不上喜愛哪種型的多些,他是就事論事。

  一聽到他要她放開香香,梁月雲隨即回神,喊道:「不行。」

  「公子,救我!」香香大喜。這個公子選她耶!嗯!他一定是來救自己逃開魔爪的。

  男子未因梁月雲的話而生氣,也沒有因香香的話而心軟,在他面龐上除了平靜和淡然之外,半點表情都沒有。「我說,放、開、她。」

  「不行啦!她是怡紅院的姑娘,我一定要把她帶回去,不然我阿爹下回下山要姑娘,鴇母就不會再給他姑娘了。」梁月雲不知

  道自己幹嘛解釋這麼多,反正她不能讓香香跑走就對了;但她也

  不想讓眼前的公子誤會就是了。

  「不,公子,別聽她胡說,她是要將奴家賣到妓戶去,公子請你一定要救奴家,奴家願以身相許還報公子的恩情。」香香用力地扭曲事實。  

  「你胡說,什麼奴家?早上你在阿爹懷裡時,還說阿爹好棒,你愛死他了。公子,你不能相信她,若她不是妓女,會把衣服脫光光給一個不熟的男人看嗎?」梁月雲這番未經修飾的話,在眾圍觀者聽來,不知是該害躁而迴避,還是該為她的大膽而多看幾眼?  

  「梁月雲,你!」香香怒目相視。反正都已經翻臉了,那就不必客氣了。她都被趕下山來了,自己爭取幸福難道有錯嗎?她對這個梁月雲真是厭惡極了。

  她討厭梁月雲,梁月雲也沒多喜歡她,梁月雲叉著腰,踮高腳,試圖與她平高,叫道:「怎麼不叫大小姐了啊?牆頭草、雙面人,難怪我阿爹不要你。

  說到痛處了,香香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哎呼呀!我命真苦……嗚嗚嗚……」  

  「哼!裝模作樣。」

  被掠在一邊的男子徐楹丞大概聽出了原由,面色一緩,說道:「姑娘不想回去,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

  他瞧她靈秀俏麗的模樣,不像是不分是非之人,怎會行逼迫的舉動?

  「我沒有,她是怡紅院出來的,我當然要將她送回去,不然怎麼跟鴇母交代,你說是吧?」

  「這……」

  香香一見眼前的公子有傾向粱月雲的跡象,立刻哭天喊地搶白道:「天哪!這世間還有沒有公理?人家也是被逼的呀!若不是為了救生病的爹和要唸書的弟弟,奴家會進妓院出賣靈肉嗎?嗚……」

  好可憐哪!在場者莫不動容,除了粱月雲外。她早清楚香香的為人了,在阿爹面前佯裝乖巧,下了山便如猛虎出檻,四處尋找獵物,她一定是看中眼前這個公子了。思及此,她的胸口一陣揪痛,萬分不是滋味。

  「少來了啦!跟我走。」梁月雲彎腰,伸手就把撲倒在徐楹丞腳邊的香香抓起,往肩上一扛,神力令人咋舌。

  「公子!救我……」一陣天旋地轉,香香搞清楚狀況後已在梁月雲肩上,她口水淚水亂噴,灑了一地。

  再晚些,恐怕胃袋裡的食物也要灑出來了。

  「慢著!她要多少錢?我贖她!」徐楹丞躍過梁月雲的頭頂,再現身,橫擋在梁月雲面前。

  「贖?」梁月雲一怔,他要贖香香?

  騷狐狸就是騷狐狸,還沒回到工作崗位就開始拉客!梁月雲屏住氣,沒好氣地酸道:「我怎麼知道?」

  「公子,奴家知道,奴家賣身價是一百兩銀。」香香立刻舉手,掙扎著要下來。

  「那好,你先將她放下,我們進怡紅院再談。」徐楹丞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平時不管閒事的他就是管定這門事了。

  「什麼?」那她算什麼啊?梁月雲呆愕地手一鬆,香香便由她的肩上跌了下來,當場摔得四腳朝天。

  「我說我贖下她了,她現在與你無關了。」徐楹丞認真地再說一次。

  又是刺中心窩的一箭哪!帥哥哥竟然要香香狐狸!怎麼是男的都要她咧?

  他難道沒有看到「嬌俏」卻又「純真」的她嗎?梁月雲心中一陣不甘,決心要做些什麼,讓他更「注意」她。

  「公子,奴家真是愛死你了。」香香兩袖往外一甩,踮著腳尖蹬蹬蹬的跳到徐楹丞面前一尺處,不偏不倚地用「跌式」撲上去,一對柔荑爬呀爬地過山……過胸前。

  「這個公子,我告訴你,香香這騷娘們是有錢就愛,你不要上她的當啦!她今早還說愛我阿爹呢!」梁月云「好心」提醒他。

  但是徐楹丞不領情,他露出不耐的神情,喝道:「好了,她現在與你無關,她怎樣是我的事了。你走吧!」

  「可是她真的不是好人耶!我告訴你,她還——」梁月雲還想再說什麼。 

  徐楹丞打斷她的話,「不必多言,她是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會判斷。你要走不走?」

  趕她走!無形冷箭一把由心過。她這麼欣賞他,心上又不斷地闖進不尋常的騷動,這些都讓她知道自己對他是不一樣的。

  生平還是頭一遭有這種感覺,他竟然要趕她走!

  她再瞥一眼香香狐狸,只見她得意地揚起勝利的笑容,簡直欺人太甚嘛!

  「好,你就不要後悔。一百兩拿來!」

  「幹嘛?」

  「你不是要贖她嗎?一百兩仲介費總要吧!不然你以為我會做白工喔!」梁月雲無賴地伸出手來索錢。

  「一百兩!你坑人哪!」香香驚叫道。

  「你不必急,你也有份,經過我手就要算。諒你沒什麼錢,我打個折,就半價吧!五十兩拿來!」  

  「什麼?」

  「都不必爭,我給你就是了。」徐楹丞打斷兩個女人劍拔弩張的氛圍,大方的由懷中掏出兩張銀票。「喏!帝廈錢莊開出來的銀票,你直接去兌現就行了。我現在還多給你一百兩,麻煩你跑一趟怡紅院,跟鴇母說這事,這是謝金。至於其他,我擇日再上怡紅院結清。」

  哈?這可大大出梁月雲的意料之外了,她長這麼大,沒看過這麼好心的人呢!而且模樣又長得挺好,心好容貌就好是嗎?

  那他應該是好心、善良、純潔那一類的人喔!

  最重要的是,她只是隨便說說讓他打消念頭的,結果——隨便說就隨便有啊!早知道就多開幾百兩來用用……

  不!她可不是這樣的人,她只是想讓他打退堂鼓而已,沒想到他居然一點遲疑都沒有,堅持要贖香香,這教她進退兩難,情何以堪?

  她的心中矛盾、懊惱極了,一方面是想令他記住她,另一方面又得知他無意於她,她該怎麼做?是要成全自己的心思好,還是成全他呢?

  若是依她之前的性子,自然是成全自己,先把人搶過來再說,但是又怕他「不從」哩!不如她回去問問素有情場浪子美稱的爹爹好了。

  而這廂香香可得意了,出手就百來兩的金龜婿都掉在地面前了,還不撿起來配,就是大笨蛋了,她暗忖著要如何放長線釣大魚。

  徐楹丞因為還有生意要談,他在趕時間,沒閒工夫再理這兩個女人,忙揮手趕走梁月雲之後,再轉身告訴香香,「在下徐楹丞,前面轉角直走有間大宅院,那就是徐家,你見到門房告訴他,你是我買下的,要他安排你住到飄香院去,他會打點好一切,明白嗎?」

  香香飛快地點頭。這麼簡單的事,她太明白了。

  什麼飄香院?活似早就替香香狐狸準備好的!躲在一旁偷聽的梁月雲不滿的在心裡道。向徐楹丞所指的地方望去,前面轉角直走……大宅院……徐家是嗎?

  好,她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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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20 00:11: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咻——砰——咻——砰——

  逍遙寨裡裡外外一聽到這種聲音,個個嚇得手突然一顫,背上、臂上的寒毛倏地豎起,額側流著不仔細看,便會以為是珍珠的豆大汗珠,若是伸手去摸,還會發現那是冷的!

  只有梁武雄聽到這個聲音是最開心的。「豆蔻,快快出去看看,是不是雲兒回來了?」

  豆蔻應了聲是,便飛快地飄了出去,沒注意到梁武雄在她身後摩拳擦掌的舉動。

  太好了,女兒想必又給他帶回來一個香噴噴、幼咪咪的花娘回來,不然怎麼會「開心」地放鞭炮呢?

  聽,這鞭炮聲多響哪!

  想到這裡,梁武雄瞇著眼大笑,也懶得用手去掩住自己的一口大黃牙。

  才得意著,梁月雲便直奔他的寶座。「爹,快!」

  「快什麼?你給爹帶回來什麼驚喜?瞧你高興的。」梁武雄雖然也高興,不過他沒像梁月雲一般,露出「虎視眈眈」的目光。

  「啊!我忘了。爹,我先告訴您一件事……」

  「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以忘了呢?難道你是藉故溜下山去玩?哎呀!我真是失策,上了你這個小狐狸的當。」梁武雄拍著額頭,故意喊得淒慘。

  又來了!跟香香一樣會演戲!梁月雲翻了白眼,跺腳咳道:「您先聽我說啦!我在山下遇到一個男的,他長得好帥,英俊瀟灑、風度翩翩、玉樹臨風、雄霸天下、急公好義、愚公移……呃!」梁月雲突地住口,把所有腦子裡的簡單詞彙全都用上了,也形容不了他一滴滴的好。

  梁武雄一聽,嫉妒心大起,疑道:「比爹帥?比爹好?」

  「嗯!爹,您不知道他還很善良,把香香贖走了。您想,連香香都粘上去了,這一定是好貨。爹,您看,這是他給我的銀票……唔!捨不得用,我得好好收著當紀念。

  銀票拿著不用,這事恐怕也只有梁月雲會做!

  「爹,您說我是不是該趕快帶幾個弟兄下山去把他搶回來?」她邊說邊比手勢,抓他回來「霸王硬上弓」的架式十足。

  「胡說什麼?你要爹把敵人帶上山來?你把爹當什麼啦!難道……」梁武雄一震跌在霸王座上,兩眼因驚愕而瞠得老大。「你不要爹了?」

  「爹啊!您在說什麼?我要他跟要爹又沒有衝突。」

  企圖心加上強烈的「想要」,她精神上是支持下山擄人的想法。若是他不從,就餓他三天三夜,到時看到她的美腿當雞腿,手指像香腸,頭髮當發萊……一連串的食物一定會讓他朝著她流口水的。

  幻想著他流口水的模樣,梁月雲忍不住地閉上眼。嗯!不管他是什麼樣的表情,都是一樣帥!

  「也對啦!難得給我的寶貝女兒看中,他應該感謝天感謝地才對。」他對女兒有莫大的信心。

  「那就快派幾個好手……」她一副事不宜遲的模樣,但隨即又改口道:「不對!我不能這麼粗魯,得和他好好溝通才行。」

  「我說雲兒,你會不會太趕了點?」這麼急驚風的性子真不知道像誰。  
  「會嗎?」她側頭問道。

  雲兒認真的神態,看來對這事不是像往昔那般隨口說說就算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雲兒這樣呢!

  因為梁月雲的認真態度也讓梁武雄正視起這件事。「嗯!當然啦!說不定他回家之後對你朝思暮想,你這麼快就送上門去,他說不定不會珍惜你喔!得來容易丟也容易。你得讓他先癡想,然後瘋想,最後妄想。」  

  「爹,您說的是真的嗎?」他真的會對她朝思暮想嗎?情思當頭,她本來就不甚靈光的腦子更渾沌了。

  「聽爹的準沒錯。你忘了爹是情場浪子啊!說起我打獵的經驗啊!教你三天你也是學不會的。」梁武雄拍胸脯保證。「再說啦!那個帥哥哥可沒有經過身家調查哩!」他得拖延點時間。

  「好吧!那我就先等兩個時辰再說。」想了下,粱月雲終於讓步。

  「兩個時辰?會不會太短了啊?」

  「兩個時辰很久了耶!那不然三個時辰,不能再多羅!」她巴不得快點見到那個帥哥哥再見她時所露出來的驚愕模樣。噢!那也很英俊哩!

  ★  ★  ★

  徐楹丞一回到府裡,府裡的康總管便守在他門前等著,遠遠地看到他往院落走過來,便一臉焦急地迎上去。「少爺,您可終於回來了。」

  康總管焦躁的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徐楹丞挑了邊眉問道:「這麼晚了,還有事找我?」

  「嗯!今天來了個姑娘,說是少爺您……」  

  經康總管這麼一提,徐楹丞才想起自己花了銀兩贖了姑娘的事。「她怎麼了?」

  「少爺,您都不知道,整個下午她換了七個女侍,好不容易選了啞丫頭,她又嫌飄香院離您的書明院太遠,奴才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和少爺都滿意……」於是,康總管只好在他房門口等著攔他,隨著天色食晚,沿著額際流下的汗也愈多。  

  「哦?有這種事?那就隨便安排個近點的閣房給她不就成丁。」他不以為意。

  「可是她指明要住少爺的隔壁房。」不是他要論人長短,那姑娘生得狐媚,妖氣甚重得令他招架不住,她想住在少爺隔壁寢房的目的,誰都猜出來了。

  「那就依她的意思,這點小事犯不著一直問我,你做主就行了。」徐楹丞擺擺手,想回房梳洗。

  「可是……」主子都交代了,他還能怎麼說?康總管搖了搖頭。等那名姑娘知道少爺隨便她意的時候,事情才正要開始呢!相信他,此事絕對還沒了。

  「康總管,找人替我備水,我要沐浴。」徐楹丞叫住欲離開的康總管。  

  「稟少爺,已經命人傳好了,浴桶在您房裡,奴才再喚人知熱水,」

  聞言,徐楹丞點頭。沒多說什麼便推開房門。

  走過已點燃蠟燭的外廳,他穿過屏風,將外衫褪下半攤在屏風上,因為等會兒便有下人來加水,是以,徐楹丞直接褪下所有衣杉,拿了置在幾上的巾帕,一腳踩進浴桶。

  「嘩啦!」水灑了一地。

  「哇哈!」浴桶噴出一個鬼——正確來說,是—個濕發披面的裸身女子。

  「你……你在這裡幹什麼?」徐楹丞迅捷地跳出浴桶。沒想到有人躲在水裡面,他受到的驚嚇不小,充滿男性陽剛氣息的臉龐難得露出意外的表情,可也俊逸非凡。

  「公子,來嘛!別害羞。」香香把頭往左—甩,咻地—聲,秀髮甩過右側,展現她魅人的神韻。

  「什麼?你……你在搞什麼?」回神之後,徐楹丞吼道,趕忙抓起帕子摀住重要部位,但帕子本來就不大,遮得了上面,遮不了下面,當然他是遮下面,所以任由水珠沿著他寬闊的胸膛滴下,鐵漢的剛強身軀令飢渴女人移不開眼。

  「公子,來嘛!香香想和公子一同洗鴛鴦浴。」香香大膽地站起身來邀請。她就不信哪個男人看到她迷人的胴體、誘人的姣美曲線會不心動的!  

  「你是怎麼進來的?」不理她的暗示,他質問道,幾個問話間,便將衣衫穿戴整齊。

  康總管明明在外頭守著,怎麼會放不相干的人進來?

  「公子別管了,快快脫了——」

  香香還沒說完,徐楹丞大喝一聲來人,房門立刻被幾個家僕推開。「少爺,什麼事?」

  「快把她拉出去。」他的胸口劇烈起伏,不是受慾望驅使,而是憤怒。

  「公子……」    

  「我告訴你,我贖你是看你不願淪落紅塵,還算潔身自愛,可不是要你還報什麼,你不要想歪了。」這麼說夠清楚了吧?

  「但是我想回報公子啊!」香香露出無辜、受委屈的神情。

  「不必了,你有這個心意就夠了,不必付諸行動。來人,把她扛出去。」徐楹丞自覺說得很清楚,若是她還聽不懂,就是智慧問題了。  

  「公子……不要……是不是一次脫太光了,沒有美感,所以您不要香香……」香香還想做「垂死掙扎」。

  徐楹丞一個字也不要聽,繼續喝道:「還有,加派人手在四處巡邏,要是再讓人跑進我房裡頭來,一律撤職查辦。」

  「是。」重話一出,沒人敢不從。

  香香終於被送走了。

  「唉!」徐楹丞歎了口氣,沐浴的興致都因方纔她那麼二鬧而消失殆盡了。  

  他到底是不是引狼人室啊?他是不是該聽那個神力小丫頭說的話?

  驀然,那名小丫頭的嬌小容顏浮在腦海裡,竟蓋掉了香香那副生得妖艷的嘴臉;她那忽嗔忽喜的純真模樣令他的思緒跟著她時起時落,並打從心底感受到她與其他女子殊異之處……

  他似對她有著無可奈何的情緒,又似對她……呃!思忖許久,找不到適切的字眼。  

  罷了!兩人也不可能會再見面,想這驚鴻一瞥做啥?何苦無處染塵埃……」

  ★  ★  ★

  綠蔭滿天的林子裡,偶爾傳來鳥兒振翅聲,和水鴨落水的嘩然聲響,林間並不寂寞。

  此時秋意已濃,雖是如此,在山林野地裡生活幾十年的逍遙寨弟兄們根本不畏寒,逮了機會便往冷泉泡澡,再不就是奔到另一處的瀑布去抓魚。

  只不過此際,寨主唯一的千金梁月雲大小姐在這裡準備泡澡、烤野豬。

  他們得先灑紅玫瑰花瓣在水裡,好讓她洗香香。

  「大小姐,請問這樣夠了嗎?」洶有把一籃子的玫瑰花瓣都酒完了,討好地問。

  梁月雲撐開一邊眼皮看過去。「嗯!還可以。」

  「那大小姐,我這樣可以了嗎?」諦功也趁著梁月雲睜眼的時候追問,他把野豬的皮烤得啵兒脆,想必是可以了。

  「看顏色就知道不行,我要烤得焦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第一天上工啊!再烤。」她翻臉速度快得令人咋舌,不過因她的臉蛋嬌小可愛,發起脾氣來就像大發嬌嗔一般,對這群粗勇男子來說,既是不痛也不癢。  

  「是。」諦功癟了癟嘴。要不是老大說得想辦法讓大小姐開心,拖住她下山的行程,好讓老大派人去探探那個准壓寨相公的底細;他們何必在大白日就烤野豬,讓她泡澡?

  「好了,你先把火弄小一點,本小姐要淨身了。豆蔻,那邊要替我看好喔!」

  「是,大小姐。」豆蔻立即擺出守備架式,以防大小姐沐浴時被人偷窺。

  清場了之後,粱月雲三兩下除去外衣,只留下一件褻衣和褻褲,便溜下冷泉泡澡了。

  「啦啦啦……」梁月雲快樂地哼著小調,自以為節奏感十足地隨著音樂起舞,手跟著拍打,三兩下便將水鴨嚇得紛紛上岸,不屑與她共浴。  

  都走啦?正好,免得上岸後還一身腥味。梁月雲不怒反笑,覺得它們真是識相。

  「啦啦……咦?這是……」不自覺地停住歌聲,她定睛一看,一支彎管直立在水面上漂浮,在一大把花瓣裡是突兀了些,也虧得她眼力好,一個彎身游過去,抓住彎管便往岸上甩——

  「哇!咕嚕……嘔……」只見一個龐然大物往岸上飛去,還未落地,一陣嘔吐聲大起。

  「哎呀!是人哪!」梁月雲忘了掩住小嘴,驚呼教她的小嘴擴成一個饅頭這般大,再看個仔細,更不得了了,彎著腰的熟悉身影挺直,俊逸的面容不因蒼白而失去特色,反倒有種儒雅氣息,沾染著水氣的濕發貼在耳後,搭襯著那對深幽的眸子竟有著邪佞,英氣與邪氣矛盾地結合著,奇也似地,一點也不顯得突兀。

  她看得渾然忘我,忘卻了自己一身赤裸,這樣光溜溜的身,八成只有她爹娘曾在她小的時候看過,她卻白白便宜了他。

  是雪化成的小精怪吧?  

  白皙的臉蛋兒徒留唇瓣那抹嫣紅,纖細的頸項也是剔透的白,光滑圓潤的胸脯,如水蛇般妖嬈的纖腰,挺直的長腿,冰肌玉骨的軀體除了雪精還能有誰?

  徐楹丞的眼定在那雪精身上,竟有那麼一絲錯覺……但他記憶不壞,明明聽見她說的是「人話」,可她的胴體卻是……慢著、等等、又慢、稍後……  

  他認識她!這個雪……呃!不,是這個姑娘他見過。

  他認出了她。

  「你……不把衣服穿上嗎?」他頓了頓,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才將目光移開。

  「啊——」梁月雲低頭,看清赤裸裸的自己,忙著尖叫並跳回水裡。「你轉過頭去啦!」梁月雲面對著他急著大叫,忘了自己可以先背過身。

  徐楹丞不發一言地背過身,看見她落在大石上的黃色縵衫和一雙以金線描邊的繡鞋,質料華麗不凡,想來她並非一般村姑。

  見他不說一句話便轉過頭,梁月雲又是一陣不悅。教他別看還真的不看,難道他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嗎?

  她嘟著嘴巴,一步步慢慢在水中劃走著,想拿到衣衫益快穿上,好教豆蔻他們采抓人。誰知她心有旁騖,水上情急,猛然腳板子像踩到了滑石,嘩地一聲,跌個四腳朝天。

  「哎喲——好痛!」

  「你怎麼了?」聽到了聲響,徐楹丞顧不得其他,倏地轉身,見她像烏龜一樣想翻身,四肢奮力掙扎卻徒勞無功,那說不出的沮喪、挫敗令他輕笑出聲。  

  「你還笑!還不快過來幫我!」她又羞又惱。在心上人面前出換已經夠丟臉的了,偏她又沒穿衣服,教她一雙手不知先往哪裡遮好。

  徐楹丞笑落伸出一雙健臂,探進水裡一撈,鎖著她的蠻腰橫抱了起來。

  她赤裸的嬌軀貼在他的懷裡,水珠連帶將他的衣衫打得更濕,身子卻是滾燙的。沒敢往下深想,一到岸邊,便立刻將她放了下來。

  像君子般飛快地轉過身,他道:「快將衣裳穿上,別著涼了。」

  闔上眼,滿心滿腦儘是她雪白的胴體,撩弄著他所有的感覺,搖頭揮去是男人都會心動的煩思,緊抿的嘴唇證明了他的壓抑。

  粱月雲羞窘地點頭,想道謝又說不出來,只得乖乖地聽話將衣衫穿戴整齊,女孩嬌態展露無道。

  「我……我穿好了。」意即:你可以轉過來了。

  但徐楹丞竟然沒有轉過頭來,依舊背著她說道:「既然你沒事,在下告退。」

  什麼?他是什麼意思?

  梁月雲一愣,繞至他的面前攔道:「你不是認出我了?」

  「我是認出了姑娘,但那又如何?」他居高臨下地看她,深邃的目光顯得有些銳利,他強抑下聞到淡香時所起的異樣,那片刻的著迷差點兒教他陪了進去。  

  淡淡攻瑰花香強調了兩個性別上的差異,也讓他明白,眼下的絕非是可以動手趕離的小子,那是姑娘,一名他只能發乎情,止於禮的授受不親姑娘。

  「我、我……你不是來找我的嗎?」她的心思飛快溜轉,還天真地以為他是由香香口中得知她的住所,來找她一敘前緣。

  「當然不是!」他是為了採草藥而來,每月一日的休診就是他的採藥日。她怎會以為他是來找她的?莫非她住在這附近?

  這附近不是只有……

  一道聯想在他腦際中飛馳而過,他下意識地退了兩步,然後再在心底強調:不會的!

  「那你怎麼會先躲在池子裡這麼久呢?久到洶有灑那麼久的花瓣,你都沒浮出水面。」梁月雲才不相信他的話,料想他是「逞強」不說而已。

  「若不是你硬要把我的管子甩出去,我可以更久。」徐楹丞強調道。「你在水裡好好泡著,而我採我的藥,咱們誰也沒有犯到誰,偏偏你要破壞表面上的和平,這我就無話可說了。」

  「才不是這樣……等等,你說你來採藥?你是大夫?」

  「我是大夫沒錯。」徐家經營的生意非常多,但並非以藥鋪起家。自他知道自己並非徐家親生子之後,他堅持不接掌徐家任何生意,並以下人自居,只是爹不允他如此卑微,幾番爭執之後,之於外,他仍是徐家少爺;對內,則幫忙料理部分生意,而管理藥鋪和看診就是其中之一。

  「那你還買妓打算嫖妓?」

  「我只是買妓,沒有嫖妓。」他更正。

  「真的嗎?你沒碰過香香?」

  「我沒碰過她。」說不出來為什麼,他沒對香香動過什麼念頭。可話又說回來了,他活了這麼大歲數,對任何一位姑娘很少有特異的感覺,只除了她……

  不過,他後來又想,大概是因為週遭的人沒有一個姑娘像她這樣大刺刺的,所以特別留意她,並非其的對她有什麼情愫。

  沒碰過香香!聽到這個答案,梁月雲驚喜萬分,不擔心他說謊騙她,她就是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唇瓣勾勒出彎彎的弧度,她狀似不經意地問道:「你要採什麼藥?」  
  「沒什麼。」他那副樣子就像是就算他說了,她也不懂的模樣。

  可梁月雲故意忽略他的輕視,令指點著朱唇巧笑道:「是紅漿果還是龍延草,抑或是……」

  她喜孜孜地望著他愈漸瞠大的眼眸,他知道自己不是草包啦!心中有滿滿的得意。「這些啊!很抱歉,都是本小姐的,過去沒被我看到就算了,可現在你如果想採嘛……」

  刻意停頓了半晌,想勾起他的興味之後,再說出正確答案,孰料他根本沒有在聽。

  「喂!我在跟你說話,請你看著我!」梁月雲生氣地叉著腰,她還不曾碰過這麼沒禮貌的人。

  「這裡是你的地?」他仍是沒有看她,注意藥草比注意她還多,顯然在他心中,她是不值得一哂的。

  「不是!」

  「那這裡是你的家?」

  「嗯……不是!」她家在另一頭。

  「這裡既不是你的地,也不是你的家,你憑什麼說這裡的一草一物是你的?」他終於看向她了,但神情多是挑釁,濃眉緊緊蹙著,為她的無復舉止十分不贊同。  

  「我……」她詞窮,氣不過他睇著她的眼神不像看著香香那般溫柔,不服氣的架式一擺,模樣倒顯得有些無理取鬧了。「反正你要采要問過我就是了。」

  「荒謬。」他不理她,走向他看上的一株草。

  「喂!你!」她氣極。她梁月雲說的話還沒有人敢不聽哩!

  兩指圈起往口裡一吹,清亮的聲響由她口中發出,她甚至才吹了一聲,草叢裡悉卒幾聲,便躍出三個人——洶有、諦功、豆蔻。  

  「大小姐!」

  「有外人闖人,把他抓起來!」梁月雲指著徐楹丞,一聲令下。  

  「喝!你是誰?」洶有先說。

  「竟然敢擅闖逍遙寨!」諦功跟著威嚇。  

  「就是就是。」豆蔻跟著補上。

  「在下——」  

  「你們說這麼多廢話幹嘛?還不快快把他抓住,帶回去當我的壓寨相公!」梁月雲氣急敗壞的大嚷。這三個笨蛋!還看不出來她要幹什麼嗎?

  她就是要帶回去給爹看看她心屬意的壓寨相公。

  他們還在磨蹭!

  見大小姐發火,大吼大叫與尋常相差甚大,三人立刻上前。

  「慢著!」徐楹丞放下背在身後的藥箱,好整以暇地問道:「你們真要動手?」

  「對!」  

  「沒錯。」

  「你乖乖束手就擒吧!」

  「哼!誰束手就擒還不知道哩!」徐楹丞抽出充做腰帶的軟劍,伸手一揚,金黃色的烈陽光芒打在軟劍上,襯得劍身熠熠發亮,磅礡氣勢哪容小覷。

  「啊!洶有、諦功小心,他會武功。」梁月雲多此一舉地提醒他們。

  他們早就看到了,那個劍雖然是軟趴趴的,可也羸過他們的赤手空拳。

  好想逃……

  洶有、諦功兩人對看一眼,眼底有著無法道盡的無奈。

  大小姐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嘛!

  原以為那人是文弱書生,掌力八成只能抓雞捉鴨,誰知還能握劍哩!

  現在怎麼辦?

  該告訴大小姐不要打腫臉充胖子嗎?可眼下大小姐正處在自以為威風的境地裡,哪裡聽得進去啊?

  唉!進退兩難。

  罷了!做做樣子吧!

  兩人不愧是兄弟,兄友弟恭的兄弟,暗號打完之後,還十分有默契地對望一眼,拳頭擺出架式,張嘴一喝,「啊——打——」

  徐楹丞揚劍朝他們一劈,因沒有傷人之意,所以只是點到為止,當他察覺兩人的三腳貓武藝之後,手勁與剛強登時銳減一半不止。

  他足輕點地,身形往上一彈,踩向諦功的右肩;洶有見機不可失,立即使出爬樹本領,登高表演「猴兒偷桃」絕技。

  「啊哈!抓到了。」中!抓到了敵方重要部位。

  「呃!」徐楹丞未料還有這招,一時不察,褲檔下的男性被抓個正著,腦子一片驚愕。

  諦功見此招成功制伏敵方,忍住肩疼,有樣學樣地用力捏住徐楹丞的臀,不讓他動彈半分。  

  前後遭夾攻,只見徐楹丞面色難掩尷尬,尤其又在兩名姑娘家眼前慘遭辣手摧花,那羞赧的神色與大姑娘上花轎一般。

  粱月雲才不理他的難堪,人抓住了就好。她在下面拍手叫好,「好呀!帶回去。」

  「大小姐,你不能看啊!」豆蔻伸出小手摀住她的眼,試圖教她明白男女授受不親。

  但,她那是白費功夫呀!

  「怎麼不能看?他哪裡不能看了?」粱月雲不睬豆蔻,拉掉她捂在眼前的手,朝著洶有、諦功喊道:「你們還在幹嘛?把他押起來啊!」

  「壓、壓、壓……」洶有、諦功緊張地連連結巴,掌心下的結實與熾熱弄得他們身體發燙,大小姐還要他們壓下去喔!

  「就壓下去。」

  「你們敢!」徐楹丞一臉肅色,額側的青筋浮起,大有爆裂之虞。

  「不、不敢。」他的氣勢悍強,就算是受制於人,也不曾稍減半分。

  是以洶有、諦功情願得罪大小姐,也不願意在老虎面前拔牙……不!是連看虎頭一眼都不敢。

  「放手!」  

  「不能放!」梁月雲衝上前。他們不敢押他回寨,那就讓她來。  

  「走開,我來!」推開洶有,她那雙細嫩的手取代了洶有的,覆上了徐楹丞的「重要部位」,一股酥麻感由掌心開始轟向全身,她感到火焰在她週身燃燒。

  「啊!大、大小姐……」豆蔻不敢看了……不,她覺得自己還要兩眼一翻,昏過去。

  剩餘三個男人更是嚇得不輕,徐楹丞所受的驚嚇是史無前例的,他順著梁月雲的手望下去,身下起了一股騷動,硬挺在她的包覆下,幾乎藏匿不住了……

  「看什麼啊?就只有這招能制你對吧?原來這就是你的『死穴』呀!呵呵……」梁月雲為發現他的死穴而洋洋得意,笑得花枝亂顫,抑下氣息不穩的現象。

  她得穩住、穩住。

  哪知那個地方不「死」,是「活」的!

  「大小姐……那、那個是……」不成招術的「招」,兄弟們小時候玩的「遊戲」,不是出奇制勝的「必殺技」。

  看大小姐那個樣子,好像誤會了什麼?

  洶有、諦功一臉困窘,不知該如何開口。

  「是什麼?原來這招對付你這麼好用啊!」她抬頭看徐楹丞,絲毫不覺得他的氣勢危險,驚懼於他霸氣的心情也不一樣了哩!

  望進他如一泓深潭般的眸底,她看不到壓迫和憤懣,反倒是一種飽含著不知名的情緒回應著她。

  呃……也許是他在發功吧?想讓她受不住刺麻的威力而放開他。

  哼!休想!

  因為那異樣的刺激,她受得住,而且胸口好似要躍出來般,整個人都活了起來。    

  念及此,她興奮地說道,「早知道這麼好用,當日就把你擄來,也不必如此費心地等爹派人去打聽你的實力了……」

  她叨叨絮絮地說了許多,徐楹丞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只知道一個不知羞恥的姑娘正抓著他的男性不放……

  不!他的心智無法集中,諸多複雜的感覺全往一個地方衝去,感到異樣的舒坦與麻酥在她的按壓下縈迴,並蔓延至四肢百骸,灼燒著他殘存的理智。像

  腹下的騷動教他失控,無法好好地判清眼前的局勢,只知道她的掌心軟嫩、溫熱,覆在他的男根像找尋到最終之歸屬處……

  「你說話啊!」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粱月雲手心一按,加重了力道,要他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

  不意,這樣的舉動只會讓他更加混亂。

  她根本就在挑逗他!

  可那一臉的無辜,說明了她的稚嫩,那會讓他想欺上她,好生蹂躪。  

  倏地,鼻端又嗅進了玫瑰香氣,慾望再不捻熄,後果……將難以想像!

  「你放手!」他恨恨地咬牙,不明白自己,明明可以以內力震開她的手,可他卻無法這麼做,也許是明白,離開她溫軟的小手,自己的身心將不再如此暢快……他也不過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罷了。

  「我不放,我說了要你當我的壓寨相公。」

  徐楹丞眉一抬,面龐沉著,緩道:「你是土匪?」像是隱忍著氣許久。

  「什麼土匪?這麼難聽!我是堂堂逍遙寨寨主掌上名花,香香難道沒告訴你嗎?」她不要當掌上名「豬」,硬是要當「花」。

  聞言,他全身的熱度像被冰雪覆蓋了般,臉色像罩上了一層寒冰,僵硬的手稍稍運了氣,將她推離他的身軀,沉聲道:「別碰我。」  

  「你!」梁月雲凝著他,那瞬間凝結而成的冰冷教她不解。

  「告辭。」他回身撿起藥箱。

  「什麼?你!你們兩個還不快追?」

  「喔!」洶有、論功聽話的欲舉步。

  「不要跟上來,否則,難保我不會殺了你們。」掌心緊鉗著藥箱上的把手,徐楹丞冷冷地撂下話,背對著他們走離,腳步沉穩,與落荒而逃的態勢相差頗距,光是他的步履,便足以讓眾人明白,他絕非只是恫嚇,他說到做到。

  那殘狠、決絕的模樣,非但教他們不明白他的轉變,還不忤逆上前追去。

  「大小姐……」  

  「你們這兩個飯桶,氣死我了,不會攻他『死穴』嗎?」梁月雲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

  「大小姐這麼勇敢,怎麼不自己去啊?」洶有一言戳破她的偽裝。  

  「我大小姐還你大小姐?」

  「你是大小姐啊!但你比我『敢沖』啊!」

  「哼!我回去告訴爹,說你欺負我!」見徐楹丞走遠了,健碩的身形再也瞧不見了,梁月雲旋過身回寨,不是急著要去告狀,而是要找爹商量對策,爹是情場浪子,他一向有的是辦法。

  「是你欺負我比較多吧!」洶有在她背後嘀咕。

  「好啦!別說這麼多了,快把豆蔻扶起來帶回去吧!」諦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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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爹,我剛才已經看到……」梁月雲由湖邊回來,顧不得自己汗流挾背,一見到梁武雄,便拉著他訴說方才發生的事。

  不久,洶有、諦功拖著豆蔻回來,聽到梁月雲最末的話尾,緊接著道:「老大,不要啊!那個男人氣焰囂張,目中無人,殺人面不改色,您要讓他做大小姐的相公,大小姐會被打死的呀!」

  「什麼?他敢!」梁武雄從椅子上站起,面色益是不可置信,他完全忽略他女兒是天生神力,可以一拳將人打飛。

  可也湊巧,梁月雲那身神力在遇見徐楹丞的那一剎那,完全使不出來,說是「百鏈鋼化成繞指柔」也不為過。

  而鋼和柔自然是指粱月雲了。

  「諦功!不許你胡說,他明明斯文有禮、風度翩翩、英俊瀟灑,而且爹,我們已經有『肌膚之親』了。」梁月雲搬出她八百年來不曾換過描述徐楹丞形容語句,沒法兒了,她只會這麼幾句。

  可,她後面的話才令人震撼。

  「什麼?肌膚之親!」梁武雄嚇了一跳。「你、你被他睡了?」

  「爹,什麼睡不睡?我們沒睡啦!就是人家的手去碰到他的身體了。」梁月雲紅著小臉說道,也不確定自己是模到他的死穴,還是摸到他的隨令武器,反正他那時是被她完全控制住就是了,那硬實的觸感傳來熾燙的熱度,教她至今仍在心中稱奇。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徐楹丞之所以被「完全控制」,是過於驚訝使然,並非受制於她。

  「大小姐,不是那樣,其實是……」洶有急著說。

  「呀!大小姐,不能摸那裡啦!那是……」豆蔻醒來後,嘴裡還尖銳地喊著不可以,驚惶之色可造假不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梁武雄臉色一變。沒看到他很急嗎?他們一人搶一句,什麼時候才把事情說給他聽哪!

  「就是我和他肌膚相親了嘛!」梁月雲搶先說道。

  「不是的,老大,大小姐表演了那招猴兒偷桃,抓、抓到了那個、那個……」諦功紅著臉解釋。

  「偷桃?」梁武雄愣了下,驚問道:「摸到了!那……大不大?」

  聞言,三名手下全倒。

  「那個就叫『桃』嗎?但是爹,我覺得跟桃不像哩!不過下面點好像是圓圓的……對了,就像爹吃飯用的大碗。」

  「喔!這麼大!」聽罷,梁武雄一對虎眸放亮,熠熠的精光像發現了什麼,迫不及待地拉著梁月雲追問:「你剛說他上山來採藥的,他是大夫嗎?那一定有讓男性自豪的秘方羅!雲兒啊!你說實話,真有這麼大?」

  「嗯!」梁月雲點頭。「爹,您快點派人去把他押回來。」

  「雲兒哪!你不必擔心,就衝著他那話兒的份上,爹為你的幸福著想,爹立刻加派人馬……嘿嘿!」為女兒也為自己,一舉兩得,用不著女兒催,他一定「快馬加鞭」。   

  「爹,您可是說真的?不能蒙我喔!」

  「爹蒙你做啥?這隻金龜子,我哪令放他走啊!」嗯!到時要他先配什麼藥好呢?

  要體力虎虎生風,歡愉時光持久,男根加長還要變大,外療內服並用,可以統統一齊吃下去吧?

  嘿嘿!欣悅之餘,梁武雄伸手捻捻自己的鬍鬚,瞇著眼,一副算計樣。

  「爹,那您要動作快點啊!他這麼好,若我們手腳不快些,會被別人搶走了。」

  「雲兒,你真那麼喜歡他?」

  「爹呀——討厭,我不都全告訴您了嗎?您、您還……還明知故問。」重重地跺了下腳,梁月雲難得露出女兒嬌嗔,又羞又咳道:「不來了。」  』

  「哈哈哈!」梁武雄笑了,不知骨子裡是為哪樁在供意著。「爹先派人去說親,禮不成再來硬的也不遲呀!爹也不是蠻橫不講理的人,總要為你留下好印象,這樣用硬搶的不好,說不定會造成他的反感。」

  「會造成他的反感?」梁月雲重複一遍,忖道,他對她的第一印象不是太好,他們還打過架,這下形象鐵定掉到谷底了,若是再用搶的話,確實是不太好。

  爹不愧是老薑,想得這麼周到。「爹,那您要找很厲害的人去說親喔!而且一定要成!」

  「那當然。」這個女婿不只女兒想要,他也想要哩!嘿嘿……

  ★  ★  ★

  徐楹丞不稀罕人家的藥草,可徐老爺稀罕,一聽聞過遙寨願意將整片逍遙山上的花花草草提供給徐家所開設的「保壽堂」製藥、研究,二話不說,便將這樁婚事應了下來,但又唯恐徐楹丞知道後不從,只能想出從小就有「指腹為婚」的說法,讓守信諾的禮教來約束他。

  等到徐楹丞由鄰縣採藥回來,梁武雄找來的媒婆已經談妥回去了。

  「我不娶!」徐楹丞一句話,堵住了徐老爺的所有好言。

  「為什麼?男未婚女未嫁,都是適婚年齡,成親之後你們夫妻倆可以共同努力。」

  「爹,您難道忘了我爹娘是怎麼死的?是給土匪殺傷而死的!您還要我去娶土匪的女兒!」徐楹丞語調森冷,說起土匪兩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他沒忘了從小爹就告訴他,自己的親爹親娘是死於土匪的刀下,若不是他們下手狠毒,爹和娘不至於重傷一病不起,雖然他不知道是哪幫土匪干的,可他就是打從心底討厭土匪。

  「他們已經改邪歸正了。」徐老爺徐沖說道。

  「哼!」徐楹丞嗤之以鼻。他們若是改邪歸正,就不會以這種「逼迫」的方式為難人了。

  再說,他們改邪歸正靠什麼吃?西北風會飽嗎?

  他一個字也不相信。

  「楹丞,爹不會騙你,他們真的改邪歸正了。若不是如此,他們也沒有那個顏面上門來履行婚的。」

  聽出關鍵字,徐楹丞轉身面向徐沖,半瞇著眼問道:「爹,您說什麼婚的?」

  「就是這個。」徐沖拿出一隻玉珮,繼續說道:「這是你娘生前替你訂下的婚事,話說你娘自小和梁兄逝去的妻室情同手足,感情如同親生姐妹一般,正因為兩人感情如膠似漆,不願因為各自有了夫家而斷了情誼,遂的定了——」

  「您是說指腹為婚?」徐楹丞難掩激動,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塊不起眼的玉珮。他從來就不知道有指腹為婚這件事,爹突然這樣跟他說,教他怎麼接受?

  再者,娘會在過世之前跟爹說了這麼多的過去?他們只是寄住在徐家的下人而已,是爹不嫌棄願意傾聽娘的過去,還是爹沒騙他,真的是娘訂下來的婚事……

  倏忽,那妮子的天真、嬌氣模樣,他怎麼也想不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可鄙與不擇手段。

  「是了,你也知道咱們徐家在商場上一向最重承諾……」

  「我不相信,我不信!這太荒謬了,為什麼我從來就不知道?連康總管都不曾提。」徐楹丞搶過那隻玉佩,看也不看地往地上砸,以為少了玉珮,婚約自可不算數。

  徐沖料到了他會有這種反應,氣定神閒地看著怒髮衝冠的他。這孩子,比沉穩、冷靜,他還差他一大截哩!

  「他不提是因為沒必要。你也知道你爹娘是怎麼死的,爹也認為以他們的身份,根本攀不上咱們徐家。」說到這裡,徐沖歎了口氣,似乎是想表現出自己的意想不到。「可逍遙寨竟在短短的半年內轉型,現在更是想朝懸壺濟世這條路出發,你說,爹能不幫嗎?」

  「我跟她根本就沒有感情呀!這種婚姻怎麼能相守一生?」徐楹丞憤道。

  「倘若你不喜歡人家,怎麼會去招惹她?」他都聽說了,兒子會准她摸自己的重要部位。

  「她說的?」徐楹丞一愣。這種事也拿來說嘴,她真不是普通的不知羞。第一次,他對她在他面前扮的純真、稚嫩感到噁心;對她的佯裝無知,感到可笑,她可真是箇中高手啊!

  腦際中再浮起她的笑靨,偏見已經讓他倒胃口地想吐,原先對她的特異感覺因此盡數抹去,此時此刻,他已不想回顧心中對她的種種想法了,滿心滿腦全是她的可惡!

  「不是她說的,爹還不知道你這般嘴硬呢!」徐沖笑道,對豪氣姑娘大刺刺的作風頗為欣賞,兒子的孤傲該有人來教訓。

  但徐楹丞卻深深地誤會了,他認定了她的恬不知恥,還有卑劣,如此不知羞的姑娘竟然要成為他的妻,他只要想到此,便無法平息心中的怒火。

  拳心數度圈握,臂上的青筋突起,糾結的肌理幾乎難以承受他的怒氣,一地散了的碎玉,他憤怒地想踩過它們的屍身,覆去它們所帶來的意義。

  他怒瞪著它們,大有實現想法的態勢。

  「人碰也碰了,既然你們也有婚的,索性就快快履行吧!也好讓我早日抱孫。」徐沖不理他的反應。

  「我不!」沉吟許久,徐楹丞緊擰著眉,怎樣都不肯答應。

  「那可不行,爹老啦!再活也沒有多久,就算你不是我的親生孩子,可打你自小就是我將你拉拔到大……」徐沖試圖用養育之恩來讓他無從反對。

  徐沖咳了聲,假裝自己胸口悶,身體不適。「哪天我真兩腳一伸,就這麼去見你爹娘,你要我知何跟他們交代?你就不能讓我們開心嗎?」

  「爹!不會的。」徐楹丞扶著徐沖,乘勢診了他的心脈。

  「哪不會!人的生命脆弱得好比蠶絲……你若不答應這門婚事,自己去跟你娘說吧!」徐沖驚怕他診出個什麼,藉故使勁將他推開,不讓他碰。

  「您明明知道我沒法兒跟她說,您還……」雖然對娘全無記憶,但受過禮教的他,知道娘恩大如天,他怎麼也無法忤逆的。

  「那就是了。你只能聽我的。」徐沖望著苦惱的徐楹丞,趕忙補上一句:「我們看好日子,也合過八字了,就下個月初三,你就等著做新郎倌吧!」

  哈哈!大快人心哪!兒子那張快要燒起來的臉,教他開了眼界啦!

  「那您就等著看新娘子哭吧!」他沒接受,卻也沒拒絕,一張俊顏寫著與他無關的冷絕。  

  他要怎麼待她,甚或如何報復她的脅迫,等進門之後,定教她後悔今日對他這般作為。

  對徐楹丞撂下的話,徐衝倒是樂觀,他執意相信兒子只是在鬧脾氣罷了,等成親過後,兒子說不定還感謝他哩!

  ★  ★  ★

  接卞來的日子,就在籌備婚禮中忙碌的度過,可忙碌的不是准新郎、新娘,而是逍遙寨底下的兄弟及想賺徐家生意的商家。

  最閒的兩個人因著婚禮即將到來,新人不可見面而分居兩地,雖稱不上是兩地相隔,可好歹山上、山下有點距離,不能像平常人家一般,倚著牆訴情。

  不過,兩人感情也沒有這麼深就是。

  深秋時節,滿園葉落,除了遍地枯葉,那風呵!不知不覺地,也染了一層淡淡地簫瑣,那情哪!亦倍有淒意。

  「我不練了,我要去找徐郎。」梁月雲的腳板子往外一蹭,踢掉了大紅色鳳頭履,豆蔻熟練地側身接住。

  「大小姐,不行啦!你得學會穿這鳳頭履,否則婚禮那天該怎麼辦?」豆蔻抓住梁月雲的腳,硬要她穿上。

  「你開口閉口就是那天該怎麼辦?成親怎麼這麼麻煩?我決定了,我不成親了,直接搬到徐郎家住。」梁月雲使起性子。這鳳頭履哪有草履好穿?

  要她拿針線縫繡花枕頭、鴛鴦被已經夠委屈了,還要叫他徐郎!叫相公還不成,她是學會了,可老覺得彆扭。

  還有最可惡的是,要她穿鳳頭履,她的腳板子那麼寬,硬要塞進去,她怎麼走路啊?

  好不容易她硬擠進去了,豆蔻竟要地穿著它走到大廳去,這分明是在整她嘛!

  人家不是說「要成親的新娘」最大嗎?

  那她可以說了算。 

  「那怎麼可以?大小姐,這不合禮數。」豆蔻糾正道。哪有不成親的姑娘跟人家住在一起,會給人說閒話的。

  「禮數禮數!打小爹射箭、騎馬、搶劫什麼都教,就是沒教我禮數!我偏不從禮數,誰又能拿我梁月雲怎樣?」

  對了,她還想到這個鬼禮數,害她不能去見徐郎一面,跟他說話談心。她已經夠嘔了,還要教她忍下去。

  「大小姐,是沒人能拿你怎麼樣,可是啊!你這麼不懂禮數,小心姑爺不喜歡你。」

  「什麼?」她一聽,這可不行,好不容易他同意娶她了,她定是要他也喜歡上她的。

  「大小姐,你想想看,姑爺知書達禮,文武雙全,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妻子也跟他一般,這樣才聊得來呀!總不能他跟你說『上茅廁』,你卻跟他說『拉屎』吧!」豆蔻不惜形象,以最淺顯易懂的話同她說教,盼她聽得懂。

  「說的也是。」梁月雲想了下,覺得挺有道理。「那好吧!有關怎樣說話等我回來再說,我現在先去找徐郎,把我畫的鴛鴦戲水紙扇送給他。」

  「耶!大小姐,不行!」豆蔻拉住她。「禮數說不能見面,見面會不幸的,說不定將來姑爺會給你休書喔!」

  「真的嗎?」梁月雲蹙眉。可是紙扇已經畫好很久了耶!那也是她的得意之作。

  「大小姐,我不是嚇你,你知道送紙扇就是『散』了,你難道想和姑爺『散』掉喔?如果你想,那我也不攔你了。」

  豆蔻是一臉無所謂,卻把梁月雲給嚇壞了。

  她懂的大字不多,但聽也聽懂了,連忙縮回腳步,大嚷著,「那我不去了,不去了。」

  「嗯!大小姐這樣做才是對的。來,穿上風頭履,走進夫君家,包你受盡寵愛一輩子。」

  為了一輩子的幸福,梁月雲也只有暫時按捺了。

  ★  ★  ★

  而這廂徐家,微涼的秋風刮刺著,卻未減僕人來去的速度,時而捧著大紅喜袍,時而拉起紅布簾,匆忙而不隨便,紊亂卻不失序,每個人臉上都沾上喜氣,笑盈盈地,除徐楹丞例外,他以事不關己的冷情模樣睨著一切。

  竟覺多餘!

  竟是可笑!

  「少爺,這是您要的文房四寶。」康總管端著一個黑盤,上頭正是文房四寶。

  「嗯!擱著吧!」徐楹丞指著桌案,那兒擱著前天放置的新袍,折疊完整如初,似乎不曾掀動過。

  康總管只覷了一眼,便面露難色。

  「少爺,這……」這做好的衣裳,少爺可是看也不願看一眼?

  難道,他根本不要這個婚姻?不想迎新婦入門?

  他不敢追問,不敢催促,只是感到不妥與對少夫人的同情。

  徐楹丞見康總管久久不動,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看到了滿桌刺眼的衣飾。他邁開大步向前,手臂一橫,將桌案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地。

  無視於滿地的凌亂,他沉道:「就放在這兒。」  

  「少爺,你……」康總管愕然了下,暗忖著要不要將這事報告老爺。  

  「下去吧!」他不想耍少爺派頭,可此時心正煩著,哪會注意到這許多?

  「那……奴才下去找人來收拾。」這一定要說,一定要報告老爺!康總管覺得茲事體大,非說不可。

  徐楹丞沒接話,就著桌案坐下來磨墨。

  頃刻,他提起筆來,在一片白紙上落下兩個斗大的字——休書!

  料想她一介土匪之女,拿刀槍多,執筆墨少,書應是讀得不多,他盡挑淺顯易懂的字眼下筆,她要是還看不懂,便隨便找個婢女念給她聽,這樣……總不會再賴著他不放了吧?

  他毫不遲疑地寫完簡短的休書。

  因著太認真、太執意、太不情願,是故,未曾察覺自己盡可能地避開會傷她心的詞句,選擇最無理由、最無害的「個性不合」來成就自己的想望。

  寫完後,他將休書先收起來放在衣袖裡,待看著日後局勢再說,說不定還有轉圜餘地。

  既是如此,他又何必急著寫?

  是煩心,抑或是憤怒使然,教他不得不做出些事轉移注意,而寫休書無異是發洩怒意最好的方式!

  好在這休與不休全掌握在他的手裡,讓他不完全是像待宰羔羊般無措。

  若是他能將娶她視為利益,當娶她是圓了娘的心願,當娶她是責任,那麼心頭是可以好過些,倘若是這樣,這休書未必會給她。

  「少爺,奴婢進來收拾……」門外婢女輕喚,打散了他的沉思。

  斂了斂心思,他隨即喝令道:「進來吧!」

  婢女才人門,徐楹丞便道:「這地上的衣物拿出去丟掉,我不用!」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是。」婢女不敢有異議,匆匆地將視線轉移,認真地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新衣、新褲,邊暗想著,少爺是如此的不情願,未過門的少奶奶可憐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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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20 00:12: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難得地,天空蔚藍一片,日陽和煦地照在大地上,立在樹枝上的小鳥齊唱,蝴蝶蜜蜂在花間翩飛,連不知打哪兒來的小狗也在逍遙寨前狂吠,徐梁聯姻的這一天,飛的、爬的、跳的全都來了。

  「梁寨主,恭喜恭喜。」

  「哈哈哈……」梁武雄從一早笑容就沒停過,眼角還停著殘淚,是喜極而泣吧?

  是喜極而泣才怪!如果認真將他瞧個清楚,便可以判斷出他是苦笑、乾笑。

  是了,他怎能讓眾人看到他的女兒正在和小狗「搶蘋果」,他守在外頭,撥攔住前來道賀的賓客。

  他更不能讓人知道來迎娶的根本不是新郎倌本人,他自己也是在對方到來後說明才知道的,好在親家找來迎娶的人長得還算稱頭,否則教他堂堂一方寨主的面子往哪兒擱?

  這廂在裡頭的情況——

  「臭狗,快滾!」梁月雲一身紅色喜袍,伸出穿著鳳頭履的腳往小狗的身上大力踹去。

  「汪汪汪!」狗兒跳跳躍躍地,看準時機撲了上去咬住她的鞋,緊咬著不放。  

  「大小姐,它一定是看中你手上的蘋果了,你快把蘋果丟給它。」豆蔻怕狗,躲在樑柱後頭不敢上前幫忙。

  「不行!這是代表我在徐郎家的日子『平平安安』的吉祥物,怎麼能給它?」梁月雲就是不肯。這狗兒是沒別的東西好吃了嗎?居然餓到想吃她手上的水果!

  要不是得雙手捧著蘋果表示「平平安安」,她早就給它一拳打飛了,還需要在這裡被狗兒欺負嗎?

  「汪汪汪!」狗兒就是要蘋果。

  「大小姐,你把蘋果給它,待它走了,我再去給你拿新的。」豆蔻急得快哭了,看著天色漸明,吉時就到了呀!  

  「不要,臭狗,這是本姑奶奶最後一次警告你喔!再不走我就」

  轟轟轟!

  梁月雲話還未說完,大地便響起三聲悶雷,還沒來得及意會,天地即瞬間變色,天昏地也暗,降下傾盆大雨,雨絲東斜西飄,紛亂綿密地打在大地上,也無情地打在梁月雲那打點好的行頭上。

  小鳥不再歌唱,蝴蝶蜜蜂不見了,只有那可惡的小狗瞪著梁月雲的「蘋果」不放。

  「啊——大小姐,快給它啦!」豆蔻真不知道大小姐在堅持什麼,她只知道再不把大小姐弄進房裡重新化妝,外頭的花轎就要抬走了。

  「好個可惡的臭狗,有本事你吃吧!」梁月雲想到自己美美的裝扮都被這場雨給弄亂了,心情惡劣到想殺狗洩憤。

  都是它害的!反正現在淋成這樣也不「平安」了,她決定不再相信這種雙手抱蘋果就會平平安安的鬼話,扔了吧!

  光火的她把手裡的蘋果往遠處一扔,一道美麗的弧線在半空中劃出之後,蘋果不知道掉哪兒去了。狗兒一看能吃的道落不知在何方,朝她吠了兩聲抗議後,掉頭追蘋果而去。

  「大小姐……」豆蔻終於敢走出來了,大小姐終於把狗兒弄走了,她早該這麼做的,就不會被淋得像落湯雞了,哪有新娘子這麼狼狽的?這是不是一個不好的預兆啊?

  「狗有什麼好怕的!」梁月雲睨了她一眼,嘴上的胭脂因大雨淋下而滑進貝齒,狀似吐血。

  「人家就是怕嘛!」豆蔻看了像在吐血的梁月雲,驚得將她拉進房。「大小姐,快!補妝。」

  提到這事,梁月雲氣得嘟起嘴來。「好好地,怎麼會下雨呢?剛剛天氣明明還好好的……」

  「是呀!好好的,怎麼會有狗這麼不識相來搶蘋果呢?不過我也沒見過哪一個新娘在成親那天發脾氣的。」豆蔻只敢嘟嚎幾句,手上的動作可不敢停。

  ★  ★  ★

  「徐老爺,恭喜恭喜。」 

  「謝謝謝謝……」徐沖只有不斷地道謝,才能掩飾他心頭的慌張。

  要是讓大夥兒知道兒子不願意出面迎娶,那該怎麼辦?他派去代替兒子迎娶的奴才應該已經到了,相信親家會瞭解他的苦衷的。

  他這也才知道兒子的性子是勉強不來的,即使是事關重大,也無法教他改變主意,或軟化一絲絲態度。

  他不安地頻望向書房的方向——那兒正在上演著奴才勸主穿上喜袍,出來拜堂的戲碼。

  「隨便找個人抓只公雞代替就行了。」徐楹丞坐在椅上,手裡持著畫筆,認真地描繪著外頭的花園景色。

  「少爺,你在開玩笑!那是不得已,人家才用公雞代表,你人就在這裡,做啥要用公雞拜堂?」康總管在這裡勸了半個時辰了,怕前頭老爺擋不住,他得快點勸動少爺。

  「那你就當找不到我就行了。」徐楹丞無所謂地說道。「她指名要嫁徐家少爺,我不是『真正』的徐家少爺。」他玩起文字遊戲,就是想避開責任。

  「這樣不行!會給人家說閒話。」好在之前有找奴才先頂一陣子,若是少爺再不答應,就將就頂完全程吧!

  「你以為我會在乎?」徐楹丞無視於康總管的慌張,也不在乎拜堂的是不是公雞,他不想成親就是不想。

  「少爺……」  

  「下去!別在這裡煩我。」徐楹丞板著臉,決定好的事不容改變。

  「這……唉!」康總管本想再說,可看到徐楹丞一臉堅決,只好作罷。

  少爺若能由著人擺佈,現下就不會是這般場面了。

  ★  ★  ★

  雨勢加強,大地像是被洪水洗著,很快地淹到腳夫的鞋上。

  花轎遲了,下轎的時候,新娘被絆倒在地,剛補好的妝又糊了。  

  代為迎娶的奴才直接帶進門,代替新郎倌拜堂。

  香香躲在角落偷看到整個過程,暗喜在心。本來以為徐楹丞會娶梁月雲為妻,她的好日子就此結束,但看到眼前這種情形,她樂在心頭。原來徐楹丞誰都不愛,那麼,她在這裡的日子並不會有所改變,她就邊看邊想該怎麼做了,同時,她也慶幸自己堅持留下來的決定是對的。

  梁月雲因為頭上覆著紅色巾帕,不知新郎是何人,再加上她沉浸在喜悅中,更有著訝異,不敢相信自己已經嫁給了徐郎……

  徐沖和梁武雄則是難以置信,一場婚禮令辦得如此出乎意料,只能說兩家都是新手,因為沒經驗,所以有些慌張、凌亂,不過總算是結束了。

  賓客們也是滿臉驚訝,認識徐家少爺的親戚朋友,皆懷疑著徐楹丞何時變了臉?  

  喔——一定是代娶!

  如此的答案可讓他們多了個茶餘飯後的話題,緊盯著局勢變化,眼也不敢多眨一下。

  只有兩家的奴才們最是平靜,他們聰明地不去多想什麼,多嚼一下舌根,他們頻頻勸酒,意圖將大家灌醉,如此一來,婚禮才能繼續下去。  

  就在——新郎在書房裡繪好風景圖之際。

  就在——新娘在喜房裡一臉幸福僮憬,笑得滿足。

  兩人,成為夫妻。

  ★  ★  ★

  夜半——

  徐楹丞回到房間,這裡已經變成他和梁月雲的新房了。本來他準備在書房睡下,好給她這個新婦一個下馬威的,但在這之前,他得來看看她是否因此「受創」?是不是有他想像中的「傷心?」 

  成對的喜燭只剩一支還在燃著,房內昏黃微暗,然,一隻殘燭卻足以教他看清楚房內的一切。  

  桌上盛著花生、桂圓、棗子等四隻小碟,剩下了殘渣;執起酒壺輕晃,並不意外那是空的。

  眉眼輕抬,喜床上倒著身段纖細的人兒,一腳歪斜地放在床邊,另一隻腳則被喜被遮住,身子與竹枕安置的方向對調,而竹枕卻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見狀,他微蹙起眉。這樣怎麼睡?她的婢女沒教她該端坐著等夫婿回房嗎?

  她不等夫婿進門,便吃完了所有的食物和酒?

  以倒頭就睡,來面對他這個新婚夫婿和洞房花燭夜?

  這一點該遵守的禮教都不懂!原先期望看到的受創、傷心,

  全沒在她面上停留過,他這個下馬威根本嚇不了她!思及此,怒火像兩簇團團的火炬,燃亮了他的眼。

  若是他一夜未回房,還真是無法窺清她的原來面目哩!

  他該慶幸自己見識得早嗎?

  面無表情的俊顏,隨即浮起了一抹諷刺與不屑。

  他竟娶了土匪之女,拿著藥山和指腹為婚來交換他婚姻的

  無恥姑娘,從今日起,他要與她晨昏相伴,共守到白頭?

  嫌惡來不及湧上心口,倏地,一陣輕喃打亂了他的思緒。

  「嘻……徐郎、徐郎……」

  徐楹丞在床邊坐下,壓低厚實的身軀,聽她喃語,嘴角含媚帶笑,似乎是夢裡歡喜。

  「徐郎……」

  她的夢裡有他?  

  忽地,他的心跳加快,他錯愕了下,為自己突生的激動感到莫名其妙。

  他當然清楚她在喚他,只是,這短短的徐郎兩字卻教他心跳加劇,也許這只是夢裡的言語,她將他帶入她的夢裡。

  在夢裡,她可是見著他待她好,待她溫柔?是故,嘴角含笑?

  她抱著被子側身,他心凜了下,將她將一隻腳抬起。不意,她東翻西轉,在偌大的床榻旋過一回之後,選定了好位置。

  這回,頭與腳是放對位置了,竹枕也在她一陣天旋地轉之後現身,可她的小臉蛋兒朝外,手裡揪著他的指塞進她的嘴,把他的指當糖葫蘆般輕舔了起來。

  「呃!」他動了下,倒不是她的吸吮教他心慌,而是她的每個呼吸吐納,熾熱的氣息噴吐在他的下腹,熱度直襲。

  被突擊的意外還殘留在腦際,欺近她的週身,儘是危險。

  他後悔靠近她。

  他後悔在床邊坐下來。

  他後悔貪看她睡時容顏。  

  他後悔聽到她的喃語而整個人暈陶陶。

  「喂!」他推推她的肩試圖喚醒她,可她胸前的衣裳經他的扯動,微掀了開來,露出她纖細的頸、鎖骨……隨著她的每次吐納,呈現出魅人的深度。

  他深抽了口氣,那日她的裸身由深鎖的記憶中脫序,躍出了腦海——她的誘人曲線、皙嫩的肌膚、瑰麗的渾圓與禁地……

  雖僅匆匆一瞥;綺麗卻是難滅。

  「唔……徐郎!」她扭了扭身子,想拉著他的手翻側過去,她又想要翻身了。但這回,他卻是不讓。  

  大掌按住她不安分的胴體,一股陌生的欲潮由下腹竄升上來,急湧的速度再度教他倒抽了口氣。

  他從不曾對一個姑娘有過如此情緒,儘管是與姑娘歡好,那急欲欺占的情緒不曾影響他絲毫,可她……

  難不成,自己是要她的?

  念頭急遽閃過,固執、嘴硬的他就是不肯承認,只猜忖他是太久沒有姑娘了,所以才會在見到她嬌憨久可愛的睡顏而怦然心動,陡升一股情慾。

  他健臂一伸,圈住了她如蛇般纖細滑溜的腰際,另一手輕輕開她的衣襟,大紅色的兜衣映入眼簾,藏在肚兜下的兩團起伏,隨著她的呼吸忽高忽低,魅誘他去包覆,一舉掌握。

  分不出是不願意她醒來礙事才輕手輕腳,還是怕她見著了自己失控的模樣,如此——他的威信何在?

  兩指微微一挑,扯開了繫在她肩上的帶子,紅艷艷的兜衣落了下來,那飽滿的弧度納入眼簾,他的瞳眸裡瞬間被慾火填滿。

  想也沒想地,他低頭攫住了她的蓓蕾,唇和舌挑弄了起來。

  「唔……」梁月雲被這突來的濕濡打擾,警覺地睜開眼睛,霍地一聲坐起。

  他立刻翻身壓住她,以極暖昧的姿勢逼迫她在原位躺好,一掌壓向她的雙眸,另一掌則是繼續動作。

  是徐郎!那氣味、那緊窒的氛圍,在在都告訴她,他是徐郎!

  可是,他怎麼會在這裡?

  豆蔻明明說他醉了,今晚在書房睡下……粱月雲迷迷糊糊地憶起稍早的情形。

  她獨自坐在床榻上好久好久,等到肚子發出餓翻天的聲響,

  等到口裡再沒有一口口水給她,她就要到渴死的地步,徐郎還是沒進房。

  後來,派豆蔻去探,她則趁豆蔻未回房之前,掃光了桌上一丁點兒的食物。

  後面的事,她隱約記得是豆蔻將她扶上床,替她脫了鞋……

  難道,她在作夢嗎?  

  是了,她睡得舒服,整個眼瞳裡都是徐郎的身影,有帶她去撲蝴蝶的,也有他表演武功給她看,還有抱她摸她親她舔她的…

  原來,是夢呵!  

  徐郎正用貪婪的目光看她哩!這是第一次,他眼睛只有她,沒有其他。

  梁月雲心滿意足地闔上跟,讓徐郎吻過的地方所發出的熱度逼向全身;讓徐郎手勁恰好的撫觸,摸遍她的身軀。

  「嗯……」她感到他的手在她的胸前揉撫,回想自己還不曾這樣觸摸自己哩!沒想到這麼舒服。

  「沒想到你這般放蕩。」徐楹丞見她一絲抗拒的反應也沒有,也無新嫁娘的嬌羞,不免心裡有氣。

  她就是這般浪蕩,和她寨裡的兄弟都玩過了嗎?

  這氣生得莫名其妙!他忿忿不平地甩開她。

  「啊!徐郎……」梁月雲突地睜開眼。

  徐郎剛才在跟她說話!說什麼?

  「哼!」他的激情已褪,不想和一個淫浪女子過夜,即便那是他的妻子也一樣。

  談不上是嫉妒,他只道兩人沒有感情,他與她難以歡好。可,方才情慾的脫序又該知何解釋?

  心頭亂糟槽的,自從識得她之後,他總是無法冷靜思考。他暗忖的離開床畔。

  「徐郎?我……我不是在作夢嗎?你怎麼又不理我了?」夢裡,他應該是待她極好的呀!

  剛才她所見到的溫柔,與他眼底只有她的專注,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怎麼這回她還在夢中,他卻翻臉無情了呢?  

  她弄混了,是即將要睡醒了嗎?

  不要不要不要!她不要醒!她還要繼續作夢。

  「你儘管去作你的大夢吧!」徐楹丞甩袖,抓起案上的外衣,憤而離開。

  「喔!」梁月雲蠢呆地用力闔上眼,使出吃奶的氣力睡覺去。

  ★  ★  ★

  翌日——

  「大小姐,醒醒!」豆蔻放肆地爬上床榻,用力地推著梁月雲。這可是梁武雄給她的特權,許她在叫不醒梁月雲的時候可以爬上床,必要時,坐在她身上也行。

  只是梁月雲是學過武的姑娘,只消動作誇張一些,便能夠喚醒她。  

  「唔……豆蔻,你來啦!」梁月雲揉揉眼,慵懶地由床上坐起。

  「都辰時了,大小姐還在睡,會給人家說閒話的啦!」豆蔻瞄了一眼桌案上的杯盤。昨天太忙了,累得她沒法子馬上收拾,好在夜半沒人進入新房,否則難保不會笑掉人家大牙。

  「有什麼好說的,我在家裡頭的時候,哪天不是睡到太陽曬屁股?」梁月雲大剌刺地應道,一副唯我獨尊的囂張模樣。

  「清早起床就說屁股,大小姐,你真是太不文雅了。」主子不懂事,只會累壞奴才,她還真想罷工。

  「文雅個屁!我這麼文雅,也只有昨夜夢到徐郎一次而已。我這麼文雅,徐郎也聽不到看不見,我這麼文雅給誰看呀!」梁月雲氣呼呼地掀了被子。

  昨天徐郎喝醉了睡在別處,也該醒了,她找他去。

  「大小姐!叫你別說你還說!」豆蔻跺腳。

  梁月雲癟癟嘴,接過豆蔻遞來的帕子隨意塗抹了下,然後丟至一旁。「早膳準備好了沒?我要端去和徐郎一起吃。」她探看了下。咦?豆蔻沒給她端來?

  「早膳?早膳早就收起來了。大小姐,我打聽過了,你若要用早膳要早點起床,徐家和咱們的規矩不一樣,早膳要大家、一起用,時候到了就撤走,哪會留著等你啊!還有,新婦都是要先去跟公婆奉茶的,不過,親家老爺稍早說過了,這種禮節就不必了,只是吩咐我要你醒來後去見他。」可能是要面授「抓心大法」吧!豆蔻想。  

  「這麼多規矩!」梁月雲先是抱怨,後來又想到自己不能像從前那樣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要隨時顧及自己的形象,只好把不滿嚥回肚子裡。「你怎麼不早說?」

  「你昨天喝醉倒頭就睡了,人家哪來得及告訴你規矩嘛!而且人家也沒有想到這麼多……大小姐,你要吃早膳的話我再去弄。」當然是碰到了才想得到嘛!她又不是金頭腦!

  「算了,不吃了。徐郎呢?」  

  「姑爺?他出門了。」

  「你怎麼不來叫我?」無論有錯沒錯,全怪在豆蔻頭上。

  「你昨晚喝醉了嘛!我想你可能想多睡一會兒,所以——」

  「我哪有喝醉?」她截斷豆蔻的話。

  那一點點酒會醉才怪!只是頭有點熱、有點漲而已。「對了,你不是說徐郎喝醉了嗎?那他怎一早就出門?什麼事這麼要緊?連告訴我一聲都沒有。」掌握丈夫的行蹤,是為人婦應有的特權。

  「呃……這個……」豆蔻扭著手帕,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大小姐,昨夜她說的話「純屬虛構」。  

  姑爺沒醉,只是不肯回房,她之所以騙大小姐,就是怕傷了她的心。

  「說呀!怎麼不說?」梁月雲只消看豆蔻一眼,就知道她心虛,遮遮掩掩不知在隱藏什麼內情。

  「呃……大小姐,其實……那個……」

  「你不說是嗎?好,我自個兒出去問人。」梁月雲看出古怪,這其中不是有詐,就是有鬼。

  她重擊桌子,整個人威風站起。

  「大小姐,不行!」豆蔻忙拖住她。若是讓大小姐出去問,只會更丟臉。自己的夫婿不要她,竟要別人來告訴她,那不是顏面掃地嗎?

  「那你還不快告訴我。」一副還有得商量的模樣。

  豆蔻思量了下,還是把昨天和今早聽到的、看到的全說了,免得大小姐出去鬧了笑話,回頭她又遭殃。  

  「就是聽香香嚷道,昨天姑爺住她那……」豆蔻一起床就看到香香了,她看見香香鬼鬼祟祟的在新房外,不知道要做什麼。

  後來香香發現她,便嚷著姑爺昨天在她那兒睡,她這才知道原來她是來示威的。

  梁月雲聽完豆蔻的話,整個人恍神起來,不論是否只是傳言,都影響了她的心緒。

  「他也讓香香做她對爹做的事嗎?」她憶及那日在爹房裡看到的,她知道爹很滿足、很陶醉,所以徐郎在香香房裡,也在滿足著、陶醉著嗎?

  「這……我哪裡知道?」豆蔻是真的不知道,可梁月雲不這麼想,她認為豆蔻是怕她心傷難過,所以謊稱不知道。

  「啊哼……嗚……」恍神之後,梁月雲突地驚醒,發出吼叫聲,狀似鬼叫。「大小、小姐?你、你這是在哭嗎?」豆蔻被她突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半趴著的梁月雲發出奇怪的聲音,她側頭仔細一聽,聽不出半句。

  「啊哼……我是在哭啦!豆蔻……人家好難過喔!」梁月雲抬起頭,眼裡並沒有淚水,不知道她是在哭什麼。

  「大小姐,不要難過啦!你有親家老爺當靠山啊!喏!你先換好衣衫,我帶你去見親家老爺,聽親家老爺的指示準沒錯。」豆蔻在一旁替梁月雲出主意,希望止住她的「鬼哭神號」。

  可惜,沒用。「嗚……」梁月雲只覺自己胸口好悶,悶得她喘不過氣來了。而想到香香也在這裡攪局,她的頭也開始疼了。

  徐郎打從一開始就喜歡香香,她跟他說好幾遍都沒有用,還被徐郎誤會她是個擅長挑撥離間的姑娘。

  她背黑鍋就算了,現在還知道徐郎跟香香一起睡,教她怎麼受得了這樣的打擊!

  「大小姐,安靜點,我給你梳妝打扮啦!」大小姐怎麼都講不聽呢?豆蔻覺得心煩。

  姑爺若真是跟香香睡,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大不了把他一棒打昏扛過來,放在大小姐旁邊躺到天亮,不就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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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20 00:12: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梳妝打扮好的粱月雲站在大廳門外,不自在地抓起衣袖扭著。豆蔻說要表現得淒淒哀哀,一副深閨怨婦的模樣,這樣才能討徐老爹……呃!爹的同情,接著,他便會命令徐郎回房裡睡了。

  可是她不知道深閨怨婦該是什麼模樣?要怎麼裝?

  記得豆蔻叫她咬嘴唇,還要很用力的咬才行,她暗暗提醒自己,等會兒可別忘了,還有走路很慢,腳掌朝內,大腿夾緊……

  「少夫人,老爺請你進去。」康總管出來帶領,他投給她的目光帶著憐憫和可惜。

  粱月雲在心裡驚著,咬唇博同情,奏效了!

  「喔!」她點頭,跟著康總管進入大廳。

  玉石鋪成的地板和繪有彩紋的牆,將廳間應有的氣魄襯了出來,成套的紅木桌椅擺在兩側,表面上看似提供了休憩的地方,實則不然,一股強烈的氣息修張,令不熟悉此景的來者感到壓迫而陷於唯有聽命的局面。

  這是誰的安排她並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能陷入這樣的局面,否則,她何必來告狀!

  她挺直身子,夾緊大腿,慢慢地走向坐在大位上的徐沖,因著太過專注,也是太過緊張,她竟然走近之後才看到徐沖身側還有人。

  徐郎!她心驚,他不是出門了嗎?

  「怎麼?你來就是佇在那兒給咱們看?」徐楹丞的臉上依然是威凜。他才剛回府,就被康總管逮來,說爹有要事相商,沒想到竟是在這裡等「她」!  

  爹可以為她騙他,足見爹對她的不同;再想起昨夜她的放浪反應,他簡直怒火焚燒,是以,他對她的責難、怨懟更深了。

  「不!不是的!我……我是來跟爹請安。」梁月雲急忙解釋。

  「請安?就我知道,現在已經接近巳時了,你是這樣請安的?」犀利的目光凝睨在她身上,似乎根本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我、我……」她手裡的帕子扭得更厲害了。

  「好了,楹丞,雲兒一定是想陪我這個老人家一同用餐,才會在這個時候來,雲兒,你說是吧?」徐衝出聲,替媳婦兒解圍。

  梁月雲先是一驚,接著心生雀躍。她完全沒想到徐沖會這麼快就接受她,還護著她!「嗯!對,爹說得沒錯。」她連忙點頭稱是,卻見徐楹丞瞥了她一眼,滿臉的不以為然。

  雀喜的心頓時降到最低點,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他的每一個表情舉止,喜歡一個人就會這樣嗎?

  她更弄不清自己在寨裡的威風怎麼使不出來?難道在氣勢懾人的他面前,自己是什麼都不敢做的小老鼠?

  這樣就是喜歡一個人的滋味嗎?

  她知道自己不討厭他的咄咄逼人,卻討厭自己的唯唯諾諾和膽小如鼠。

  他想必也是這樣想的吧!否則怎老是用輕蔑的目光睇著她?  

  「離午膳時候還早,楹丞,你就帶著雲兒去四處繞繞,熟悉一下環境。」徐沖這麼決定。

  「爹,您不是有事要交代?」徐楹丞不疾不徐,他的態度讓見著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對新婦的疏離。

  「我要交代的事就是讓你陪雲兒走走,順道培養感情,別再讓我聽到什麼不堪入耳的流言。」徐沖凜了神色,讓他們清楚知道,他聽到了某些傳言,府裡所有事都瞞不過他。

  「爹!」徐楹丞欲解釋他的不情願,實則是因為粱月雲的大膽及狂浪。

  「謝謝爹!」能得到爹的幫忙,她還膽小什麼?梁月雲連忙道謝,讓徐楹丞沒有拒絕的機會。

  ★  ★  ★

  出了大廳,直到離了徐沖的視線好遠之後,徐楹丞才轉身和梁月雲說話。  

  「我不喜歡你!你不要一直纏著我。」說這句話時,他的視線落在她頭上。

  今天的她一襲絲織裙裝,鵝黃色的外衫將她皙白的膚色襯得更加雪透,烏髮整個盤起,梳了個雍容華貴的牡丹髻,看來較實際年齡成熟許多,可她大刺刺的動作與她刻意裝拾出的優雅大相逕庭。

  他是見過她放肆、野性樣貌的,再兌她的驕蠻和佯裝出來的淑靜,他只覺厭惡,怎可能會喜歡她呢?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我們是夫妻了呀!」她似乎很習慣被人家說不喜歡。從前的她沒在意過,現在也不會在意。

  但,胸臆間的悶痛又是怎麼回事?疼得她投眉。

  「那是你一相情願,就算我們是夫妻,也不會改變這一切,也不能教我喜愛你。再說,跟你有婚的的是徐家少爺,真正的徐家少爺不是我。」

  「真好笑,徐郎你不是徐家少爺,那是誰?」她笑著,以為他在說笑話。

  「徐家的奴才。」他抬起下巴,倨傲地睨著她。

  「奴才?哈哈!徐郎你在說笑話呀!誰都知道你是徐家少爺。」徐郎真是的,嘴裡說著不喜歡她,卻又一直逗她開心,說他沒有為自己費心,騙誰呀?

  「隨你信不信!」這事說來話長,他懶得解釋。

  梁月雲終於止住了笑,看他一直瞪著自己,兩人週身的空氣僵凝,一時找不到話題聊,她咳了聲問道:「你很喜歡香香?」

  「你很在意這個答案?」他不答反問。

  「嗯!」這很重要,這代表著香香這種類型的姑娘是否全天下的男人都喜歡,更代表著他的喜好。

  「那我喜歡她。」是氣她,也是賭氣。他怨她的強迫和不計代價的手段,他不要讓她永遠這般好過。

  聞言,她只感到胸前被刺了一劍。好痛!

  原來,香香那類型的姑娘才是他的最愛,她和香香差了十萬

  八千里,除非她變成像香香那樣柔媚、妖艷的姑娘,否則她永遠得不到他的喜愛!

  她受到傷害了。她渾身一震,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的蒼白和驚訝落人他的眼底,他的心跳莫名地少了幾下,

  造成全身的空洞,他不知道驕蠻的她、不擇手段的她,也會有傷心難過的時候。

  不可置否,他的心揪了下,沉壓壓的。

  但思及她的所做所為,他很快地又斂去那種感覺,只道她是活該、自找。

  「徐郎,那我……」去和香香學好了。她想這麼說。

  「你要怎麼樣都與我無關!我很忙,少來煩我。」徐楹丞不想見她一臉無措、驚惶的模樣,匆匆離去不看。

  此舉,卻足以讓粱月雲誤會,他連多與她相處片刻,都覺委屈、難受。

  生平第一次,她的頰側鋪滿了淚……

  ★  ★  ★

  和徐沖共進午膳之後,梁月雲加快腳步回到新房。

  感覺自己再也忍受不了似的,排開兩側經過的僕人,咚地一聲,趴在桌上大哭。「嗚……」

  豆蔻一直待在房裡收拾,見梁月雲衝進來趴著痛哭,趕忙過 來安慰,「大小姐,你怎麼了?」

  「嗚……」

  「大小姐,誰給你氣受啦?難道是親家老爺不肯幫忙?」那可不好,才嫁進來就不得公公歡心,大小姐日後怎麼過呀?

  「不、是……」

  「那是怎樣你就快說啊!哭能哭成這樣,不哭也罷!」沒眼淚的耶!大小姐像在鬼叫。

  「豆蔻!」粱月雲憤憤地抬眼,怒瞪著她。

  「大小姐大小姐別生氣,氣死自己沒人替!大小姐大小姐愛哭泣,哭了沒淚浪費力。」豆蔻笑著補充,一點兒也不怕梁月雲對她怎麼樣。

  「哼!」梁月雲背過身,不理豆蔻的嘲笑。

  「大小姐,剛才你去見親家老爺,你有跟他說昨夜姑爺沒回房的事嗎?他怎麼說?」

  「別提了,我裝得這麼辛苦,結果徐郎還是說他不喜歡我。」粱月雲嘟著嘴,覺得自己憋得辛苦就算了,還沒有半點代價。

  「怎麼會?姑爺不是喜歡媚言媚語的調調嗎?」豆蔻聽了心裡萬般不解。大小姐學香香打扮得妖嬈,走路也輕輕緩緩地,禮數也盡了,怎麼會沒有用呢?

  「我怎麼知道?他就是對我有偏見,還說他只是徐家的奴才,要我找真正的徐家少爺當相公。」想到他說喜歡香香時那一臉溫柔,梁月雲難掩心中的妒意。

  他就不曾這般溫柔地看著自己。

  最氣人的是,他可以為了這個他厭惡的婚約,否認自己的身份,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可見他是真的很討厭自己……想到這裡,她的心裡一陣酸澀。

  「不可能吧!一定是哪裡出了錯。大小姐,你真的有走路很慢,腳掌朝內,大腿夾緊嗎?」後面的話豆蔻沒聽進去,她滿腦子都以為是大小姐本身的問題。

  「有呀!搞得我痛死了。」誰說要這樣走路的?她真想一把掐死那個人。

  「那你可有兩手抓著帕子,不斷地咬唇?」

  「你沒看我的嘴唇都破了呀!還有,這什麼帕子,扯兩下就裂開,真是爛貨。」梁月雲拿著只剩一半的巾帕,另一半不知道掉哪兒去了。

  「那……」怪了,還有哪樣沒做到?讓大小姐敗北,飲恨回房?豆蔻絞盡腦汁地想著。

  「我不管了,反正我搞得要死,結果還是什麼都沒有!我不玩了,我就要頭抬高高,大聲說話,邊走邊踢石頭,看誰能拿我怎麼樣!哼!」梁月雲一不做二不休,決定不再這麼委屈自己。

  她想明白了,早知當初就該聽爹的,他說「得來容易丟也容易」!
  現在她才他媽的發現,爹說的真對!爹不愧是情場高手。

  「大小姐,你在幹嘛?」

  「都說不玩了,我要回家!」梁月雲把帕子往地上一鋪,準備打包。

  「大小姐,你不行這樣啦!」豆蔻緊張道,急忙激起梁月雲的鬥志。「你好不容易才嫁進來,現在要白白便宜香香喔!你不要忘了她大小通吃,吃了你爹又吃了你的徐郎,你身邊的男人都給她『玩』了,你甘心嗎?」  

  「耶?」梁月雲一呆,止住手邊的動作。

  對喔!香香不過是比她大上一些歲數,就把男人迷得暈頭轉向,連她娘和她都輸給她了。

  她若是就這麼回家去,那香香不就佔了她現在的寶座?還在她的寶座上笑得得意!她若是這麼走回家去,不就成全了那一對狗男女!

  「還有啊!今天是大小姐新婚隔天,大小姐就這麼回去了,不是很沒面子?回去之後,你怎麼跟老爺交代?還有老爺千叮萬囑的「秘方」,你都沒有跟姑爺要到,你怎麼好意思回去?別忘了,當初可是你吵著要嫁進來的耶!」豆蔻見她有些動搖,忙敲邊鼓,在旁加了幾把火。  

  是呀!她幹嘛成全他們?他們背著她暗裡來暗裡去,沒道理他們笑得開心,她在背後傷心。他們都不讓她好過了,她幹嘛讓他們好過?

  當她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喔!哼!

  「好,本姑奶奶就留下來破壞他們!」梁月雲立刻將收好的衣服放回原位。

  「大小姐,你不是留下來搞破壞,而是要留下來建設啦!」破壞他們沒好處,建設她和姑爺的感情才是上策。

  「隨便啦!反正我不走了,但我也說好了,我不裝淑女了,很累人你知不知道?」她讀的書又不多,玩不來文字遊戲。

  「只要大小姐肯留下來,隨你怎樣都行。」

  「這還差不多!」坐回床上,梁月雲翹起一隻腳說道:「你先來替我脫掉這靴子,纏得我腳疼死了。」

  「喔……啊!大小姐,我忘了,方纔你出去的時候,香香來了。」

  「她來幹什麼?」提到香香,梁月雲就沒好氣。

  「示威羅!還拿了塊玉珮說是姑爺送她的。」

  「來炫耀的?哼!有什麼了不起。昨天整個晚上徐郎都在我的夢裡面,還跟我親嘴……還有,她是收人家的禮,我是送人家禮,我也送了徐郎一塊玉珮啊!只不過被他摔爛了就是。」送禮的人才是有本事吧!

  「大小姐,不是這樣比的啦!」夢哪算哪!不過她也佩服大小姐就是了,作了春夢還敢大聲嚷嚷。  

  「好啦!你快點脫,我累死了,好想睡覺。」昨天等了幾乎一個晚上,早上又「傷心過度」,用膳的時候還飽受心修,現在累得很。

  「知道了。」豆蔻聽話的上前。  

  ★  ★  ★

  在城東最熱鬧的一條街上,矗立了一棟華麗又氣派的雄偉建築,經過此地的人莫不停下腳步觀看,但只敢隨意一瞥便匆匆離去,若是無意的男人們瞧傻了眼,可會被裡頭的姑娘給拉進去,成為座上客,姑娘們的「盤中飧」了。

  不錯,此地正是名聞京城的妓院——怡紅院。

  裡頭的姑娘不但人比花嬌,媚如狐狸,柔如水草,精知……算盤,更厲害的是鴇母做生意的手段,她可以面不改色的將良家婦女逮進來做妓女,非但不感愧疚,還樂得四處宣揚,連官府和受害人都拿她沒辦法。

  也正是因為她高明、狠絕的手段,才讓怡紅院怡情眾男人,紅透半邊天,更讓她荷包揩得滿滿,愈來愈得意風發。

  此刻,鴇母周旋在貴客之中,這兒陪笑,那兒陪酒……

  「哎呀!李大爺,您好久都沒來了,是不是嫌咱們這兒的姑娘不夠美呀?」鴇母笑得放肆,手裡的帕子往嘴兒遮去,好不矯情虛偽。

  「嘿嘿……」被點名的李大爺乾笑,還沒來得及解釋,鴇母身子一轉,又去招呼別人了。

  她眼尖,猛然回頭便見到許久不兌的蘇景頤,趕忙湊上前去。「蘇公子,您這陣子打哪兒辦事去了?竟然這麼久都沒來!忘了咱們圓圓在等您哪!」  
  「我到安西辦事去了,這一辦先事不就來了嗎?」蘇景頤拱手作揖,模樣輕鬆自若,面色正派凜然,半點兒也不像是會上妓院尋歡之人。

  「是嗎?那可要圓圓作陪?」鴇母笑得曖昧。

  「不了,今兒個約了人談事,你開一處清靜之地吧!」

  「那當然那當然。」鴇母按著吩咐趕緊去辦,不敢怠慢。知道蘇景頤背景如何?竟讓勢利市儈的鴇母放著生意不做,忙著去打理他的交代?

  是了,蘇景頤乃皇上任命之特使,微服出巡,表面上是替皇上出巡,專理百姓不平事,可私下卻是替皇上尋找道落在民間二十年的皇子。

  此事因為茲事體大,且事關宮裡爭寵勾斗等之不名譽,是故此事一直是秘密進行。而蘇景頤的身份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鴇母雖不是其中一個,可他的相好圓圓是知情的,至於圓圓會不會同鴇母這些,他相信她,也沒多問。

  鴇母以待他客氣,泰半是他給的銀子讓她滿意吧!

  蘇景頤俊美的唇角露出一抹笑,俊逸、倨傲的氣質教人無從

  忽略。他斂下眼,才呷了一口茶,房門即被推開。

  他等的人來了

  「怎不到客棧去?一定要在這種地方?」徐楹丞被鴇母領進門,待鴇母一走,招呼未打的,便先是責難。

  「怎麼?成親不久便成了妻奴啦!這妓院嫂子不給來?」蘇景頤眼眉裡儘是戲弄。

  「倒不是這麼回事。」想起在家中如同霸王的粱月雲,他一時倒找不到話來形容兩人之間的情況。

  「喔!那是怎地?我前去安西之前,倒不曾聽你說要娶妻,怎地才短短幾個月不到,你就有心上人且還迎進門?」

  徐楹丞在心底輕歎。「說來話長。你呢?可找到皇子?」

  「別提了,不知道是哪個人消息這麼不靈光,害我白跑一趟。」    
  「看你的模樣倒不像是白跑!遊山玩水可盡興?」徐楹丞瞭解地問。他和蘇景頤雖是成年後才識得的朋友,可情誼不輸親生兄弟,他明白他愛好自由的心。

  若非欲報爹的養育之恩,興許他也會同他一般,離開京城,游盡天下。

  「哈哈!當然。」心事被人揭穿,蘇景頤一點也不以為意,他笑得得意,足見這趟安西之旅十分有趣。「那安西的姑娘雖談不上溫柔多情,可性子豪邁快意,不嬌柔造作,和京城的姑娘就是不一樣。」

  「你就知道談姑娘。」徐楹丞睨了他一眼,大有舊事重提的態勢。

  蘇景頤忙不迭地接口道:「本人風流不下流!對了,別談我了,嫂子是哪裡人?怎麼認識的?沒能來得及參加你的婚禮,小弟著實飲恨哪!」

  「少來!」成親的事回想起來是一團亂吧!徐楹丞深吸了口氣,心中事若不懂得適時疏散,只會陰鬱心頭。

  於是,他便將成親當日惡意缺席等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可略過了洞房花燭夜,自己偷換闖進新房偷親芳澤之事。

  「喔!這麼精采?」蘇景頤眸底含笑。  

  徐楹丞俊顏一沉。這事對他來說該是嚴肅,該是慎重,該是怨恨,該是報復,卻任人當成了笑話!

  「取笑夠了沒有?」他冷聲問。

  「哈……夠了夠了!那嫂子呢?她不傷心?」

  「這是她應得的,誰教她硬是要嫁我!」這僵局,到最後誰也不願意打破,反倒成了意氣之爭。

  「你真是度量狹隘,她不過是喜歡你,想要嫁你,這無可厚非呀!比起京城一些大家閨秀,想要又扭捏不敢說,她的主動追求顯得自然、豪情多了,而你竟小氣到毀掉她的婚禮和洞房花燭夜!你準備報復她到什麼時候?總不是一輩子都這麼兩瞪眼過吧?」蘇景頤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褪去了方纔的嬉笑,換上的是一派認真。   

  她不過是喜歡你,想要嫁你……

  徐楹丞自然是曾經想過她的心態,也想過這樣過一輩子不知是誰折騰了誰?可他骨子裡的傲氣、倔強,教他拉不下來臉來結束這個遊戲。

  「嘿!你該不會真打算和她瞪眼過一生吧?」蘇景頤斂起笑,一臉驚惶。「我看你們誰也沒錯,只是一個熱情如火,一個冰冷無情,火兒不識相偏要往冰裡去,注定只有被滅掉的份兒。」

  「你說夠了沒有?我們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必在這裡出餿主意。」他受不了眾人都要他接受梁月雲,那種受迫的感覺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怎可能簡單的幾句話就想平撫他所受過的!  

  「我出餿主意?哼!就怕你沒有我的餿主意還成不了事。」蘇景頤給他一記回馬槍。「快別說這麼多了,找一天讓我和嫂子見個面吧!」

  聽他一句嫂子來嫂子去的,一向矜漠、嚴謹的徐楹丞竟然沒去糾正,甚至在心底還不排斥蘇景頤那樣的叫喚哩!

  莫非……他已經慢慢地試著去接受,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妻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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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20 00:13: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數日後——

  黃昏時分,餘暉斜映在林園間,遠方偶爾傳來鳥鳴,抬眼望去,只見大鳥帶著小鳥往更遠處飛去,山野林地呈現靜謐、安詳的氛圍。

  上逍遙山採藥的徐楹丞看了看藥箱,覺得今天收穫夠了,便收拾刀具和藥材,準備回家。

  就在此時,一道不小的水聲響起,接著是一連串有如鈴鐺般清脆的笑聲,這是……

  對此地並不陌生的他,認真地打量起四周,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不覺地走進上回見著梁月雲的清湖附近。

  莫非,剛才的那個笑聲是她?

  她也在這裡?  

  驚訝遠比不過心中激盪的震撼,他心念一動,循著記憶中的路線而去——

  繁密茂盛的樹林圍繞在湖泊四周,正好形成天然的屏障,湖中央有一裸身女子,金黃色的霞光斜打在她纖細無瑕的背上,女子手心掬起湖水,捧至胸前一洩而下,水珠沿著她的胴體滑落,春光乍現,宛如陷入迷濛之中。

  見狀,徐楹丞忍不住地倒抽了口氣。

  由於驚艷,他忘了屏住氣息,這教在湖心裡的梁月雲發現了背後有人。

  「什麼人?」她猛地半沉人水中再回頭,看清是徐楹丞後,不禁呆愕了下。「你也在這?」

  因害躁而泛出紅潮的小臉蛋,像顆鮮嫩可口的蘋果,略粗的新月眉,那見著他之後熠熠發亮,有如星子的雙瞠,筆直的蔥管鼻,欲語還休的小巧菱嘴兒,細緻的五官在夕陽的烘托下更顯清麗。徐楹丞心頭一驚,心底的某片角落似乎失陷了。

  她是你的妻子啊!

  一道由心裡發出的聲音竄了出來,佔據了他的腦子。

  她不過是喜歡你,想要與你相守罷了!

  就算是用錯法子,你也不該用一輩子的時間懲罰她。

  那股氣悶,會有「永遠」這麼久嗎?

  這道聲音突地竄出,有如悶雷,一口氣劈中他的心版和腦海,轟得他找不出一字半句來反駁。

  梁月雲見他久久不語,又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以為他像昔

  日那般等著看自己的笑話,遂出聲喚他,「喂!你怎麼了?」

  他今天看來與平時不同,深邃如墨潭的眸子依然炯亮有神,略嫌單薄的唇瓣依舊緊抿著,佇在霞光之前,他的態勢幾乎壓過了夕陽餘暉。

  雖依然是氣宇出眾,可她就是感覺到不一樣,尤其是他看她

  的眼神……似乎摻雜了什麼。

  「你知道我今天要上逍遙山,所以跟來?」

  「才不是,我才沒費心找你哩!我只是想泡水。」說完,她背過

  身去,繼續做未完成的事。

  「大老遠跑到這裡?」聞言,—陣怒火席捲而上。他緊握住拳,

  瞪著她完美的裸背。「你的婢女呢?不要告訴我你是一個人來!」

  「我是一個人來呀!」她伸出兩手往前劃,輕鬆的泅水。

  「什麼?」他突地暴喝。「你沒帶隨從就在這裡脫衣洗澡?你

  這麼喜歡給人看嗎?」

  「我從小就在這裡玩到大,還沒有人敢在這裡看本姑奶奶脫

  衣洗澡。」這麼大聲幹什麼?她又沒有耳背!

  聽!這是什麼鬼話?

  徐楹丞眼中的欣賞轉瞬間成了怒火。她竟敢無視於他這個

  夫君在說話、在生氣,還在湖裡游來游去?更無視於他這個夫君

  的威嚴,不在乎其他人窺見她的胴體?

  是她太大膽,不將他這個夫君放在眼裡?還是她太淫亂,隨

  便哪個男人窺看她都無所謂?

  他瞇起銳眸,憤怒使他忘了去糾正她的用詞不當,看著她無視他的怒火悠遊自的在的模樣,他氣得忘了脫靴便走進湖中去逮她。

  「你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他咬牙切齒,怒火加上妒火,只想給她一頓好打。  

  「你幹什麼?」梁月雲見他下了水,機敏地往另一側游去,想要逃離他。  
  「教訓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他在水裡掐住她的腳踝,再一個圍抱,箍住她的蠻腰,打橫抱起往岸邊走去。  

  「你要幹什麼?放開我!」

  她推開他,一指戳向他的腰際,他只縮了下,沒有停下腳步。

  「放開我!你這個蠻橫的臭男人!人家要泡水……」

  她喳呼不休,身子不住地扭動,他除了按住她,還要忍耐她姣好曲線帶來的瑰麗遐思。

  「你再動,別怪我吃了你!」他厲聲警告。

  「我有什麼好吃的?要吃回家吃啦!」梁月雲瞪了他一眼,真不知道她當時怎麼看上這個「好吃」的臭男人的。

  她後悔莫及,偏就不從他意的繼續扭動著,看能不能掙脫出他的鉗制。

  徐楹丞沒想到她會不把他的威協放在心上,按在她腰際的

  掌心被她那麼一動,滑開——至她的臀間。

  霎時,猛烈慾望一發不止。

  修長的手指陷入她的臀肉裡,加重了摩挲的力道。

  「啊!你、你怎麼可以摸我屁股?」梁月雲拍掉他的手,順勢溜了下來,腳下踩著地的感覺好好。

  「我警告過你了。」他瞇起眸,一臉邪佞危險。「我說過,我會吃了你!」

  「啊!」梁月雲摀住兩頰,放聲尖叫,腳底似抹了油想跑。

  「你以為跑得掉嗎?你給我過來!」他兩腳一伸,擋住了她的去路,手使勁一扯,將她拉進懷裡,一抹淡淡的馨香竄人鼻間,那是誘人的馨香,撩得他情慾蕩漾。

  「你不要吃我……」梁月雲見他一臉貪婪,像是猛獸要吃掉獵物前的審視目光,嚇得以為他真的要吃掉她。

  孰料,他是貪看她姣美的身段與精緻光滑的肌理。

  他抱著她,讓她坐在他的面前,她的臀貼在他的男性上。

  倏地,他感覺到男根的僨張,為她帶給他如此快速的反應,感到不可思議。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帶給他如此新奇和亢奮,曾經他在她的房裡體驗過一回,這次對她的新鮮和想望不曾稍減。

  他是不是已經接受她了?

  他不清楚,只知道自己想吻上她的紅艷唇瓣。

  「傻瓜,閉上你的眼。」

  「我又不是瘋了!你要吃我耶!我還呆呆坐著不動!當我三歲小孩好騙哪!」梁月雲蠕了兩下臀部,企圖將他腹間的什麼鬼物壓扁,頂得她股間好熱。

  可心間卻隱隱約約地感到一抹期待,似懂非懂的怪異情感泛升,撩得她的腦子糊里糊塗。

  她的動作無疑是在點火,徐楹丞咬緊牙根按住她,不再給她機會閃躲,而唯一制住她那張壞嘴的辦法就是堵住它。

  「唔——」她的唇被他緊緊壓住,這欺負人的下流手段,她沒想到他會這樣做。她瞪大眼睛好瞧個清楚,眼前這個人可是她所知道的徐楹丞?

  「叫你閉上眼,你還故意睜大?」

  他飽含笑意的嗓音藏著粗嗄,月雲第一次聽到他承認自己拿她沒有辦法。

  他認輸了?梁月雲的心為此知風雨來襲般狂驟。

  她正想抗議,還沒將他徹底瞧個明白,他便用掌心輕覆在她的眼瞼上,另一掌則是覆在她挺立的雪乳上,那酥麻的快感令她渾身一顫,驚得忘了呼吸。

  「大小剛剛好。」

  他曖昧地示意她看向胸前,她見著他的手輕按在上頭.恣意地揉搓著。

  「啊!」她舒服地發出嚶嚀,上身無意識地微微往前一傾,整個人像無力癱倒一般。

  「反應真不錯。」

  他在她耳畔低喃,噴拂的男性氣息逗得她耳朵發癢,想縮回身子,他卻及時抓住她的腰際,將她拉近懷中偎得密合,鼻端湊了上去,沿著她的頸項、胸脯而下……

  「嗯……好癢!」她發出嬌吟和銀鈴般清亮的笑聲,傳至自己的耳邊,驚得胡亂推拒。

  她怎麼會發出這種怪聲?柔得不可思議,媚得不像她自己…

  「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還抗拒嗎?」徐楹丞抬眼,滿意地看著她的慌亂,最後一句話是在問她,同時也在說服自己。

  抗拒她身份的人,一直是他呵!

  「你……你又不承認。」梁月雲別開臉,身子微微顫抖,害怕這太過親呢的動作會讓自己多想,誤以為他喜愛她。

  「如果我說我接受了呢?」他似真似假地問道,墨黑的眸子緊緊地盯著赤裸的她,愈漸熾熱。

  除卻她的逼婚,其實他能察覺出自己並不討厭她是他妻子這點,看著她益發晶亮的眸子,知道她承接他所給予的驚訝,他志得意滿地笑了,掌心覆在她的下腹上,溫熱的觸感貼合,似電流般的刺麻快感藉著手指傳遞,登時電得他們心亂不已。

  「啊……你、你怎麼可以摸那裡?」梁月雲嚇得縮了縮身子,憶及那日在爹房裡看到的情景,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能嗎?」他的面龐佈滿了邪氣,聲調卻是沉著。他就本相信在土匪窩長大的她會不知道這是歡愛。

  「當然不能啊!」她按著他的手臂,阻止他的深探。可,奇妙的是,一種舒適和熱氣填滿整個下腹,她的膝頭又酸又軟,動彈不得。

  「哼!」他笑了,笑意卻沒到達眼底。他傾身向前,將她托在胸懷中,一口含住她瑰紅的蓓蕾。

  「啊!別這樣……」

  望著她嬌羞的小臉,驚叫連連的模樣,與那個刁蠻的丫頭大相逕庭,此時的她,媚態橫生,嬌艷令人醉,他無法抗拒這樣的吸引力……腹下一緊,急著佔有她。

  他在湖心放下她,及時撐起虛軟的她,在她的面前飛快地褪去衣物,露出他寬闊的胸膛、結實的下腹和……

  「你……啊!我不要看,不要看……」明明就已經瞥過一眼了,梁月雲這才多餘地想遮去視線。

  他拉開她,迫她回視自己,並將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好硬!」她大膽地捏捏他,發現了這個事實。

  「好軟!」他學她的口氣,眼睛儘是迷醉。

  「嗯啊……你不要……」她再也無力撫著他的胸膛,柔若無骨的小手攀住他的肩頭,二雙腳幾乎要軟弱地坐在水裡。

  「要不要我?」他盯著她,不肯錯過她迷醉的表情。

  「嗯……好啦!」就勉強答應他好了。

  而他卻是抽出手指,她體內一空,湖水逼近她的下腹,帶來冰涼的衝擊,她忍不住輕吟,身子一縮,卻不敢開口多要些什麼。

  他壓低身子與她同高,再挺身一推,將自己的堅挺送進她的幽穴。

  「啊……痛!」瞬間,她的私處被巨大的硬物闖進,她尖叫一聲,眼角滾落了一顆水珠。

  在進入她的那一瞬間,他的尖端敏感的感到自己衝破了什麼,再見她疼痛的淚水,他證實了心中的猜想。不過,他可無法撤離,憤張的慾望已經找到了抒發的管道,怎可能在未盡興之前撒開。

  於是,他緊緊地壓住她,不讓她退出,讓她適應他。

  「徐楹丞!我好痛!」她淒苦地看著他,希望他能放過她一馬。

  「會過去的。」他哄道,臉上充滿疼惜。  

  「你的意思是不聽我的羅?」她的杏眼用力地瞪著他。

  「不!」徐楹丞看她一臉的凶樣,非但不怕,還囂張地抱緊她,傾盡全力。

  「喔……」她吟哦出聲,拳頭漸漸放鬆,改攀在他的身上,任他在她體內馳騁,滑出更多熱燙的津液,引得她驚顫連連。

  「嗯……啊……」他的每一記衝刺皆頂人她的極點,她為他的刺擊而忘情,頻頻嬌喘,額際因過度運動而汗濕,可胸臆被快意填滿,漸漸喜歡上這個懲罰。

  平靜的水面因他的動作而圈起一層層的波浪和嘩啦聲響,每一次的推擠都造成不小的波浪,也在她心間造成了震撼,她不再抗拒這浪潮和先人為主的骯髒觀念,隨著他的抽動,敞開心房承受。

  終於,他埋在她的肩上,張嘴咬住她的肩胛骨,身下猛地加強衝刺,在瀕臨天堂之際,傾出所有甜蜜……

  ★  ★  ★

  璀璨的星子在稍早之前已攀爬上如蒙了黑布的天際,悄悄地窺視著大地,涼風吹拂在湖泊四周的草叢間,發出悉卒聲響,驚醒了躺在地上休憩的人兒。

  梁月雲睜開眼,全身傳來微疼讓她憶及稍早之前的歡好。

  那不是夢,那是真的!

  那不是污穢,那是愛的傳達!

  她笑得甜蜜,原來疼痛過後是這樣的美好感受啊!想來這種事男女都是相同的滋味,難怪寨裡的兄弟和爹都這麼愛做了…

  想到這裡,她漾開一抹甜笑,微微側過頭,發現徐楹丞還在自己身旁,闔眼熟睡著。

  她細看著他的臉,星光打在他剛毅的五官線條上,那一對粗黑的濃眉下還有一對長而翹的睫毛,此刻正蓋在他的墨瞳上,他的鼻子高鋌而寬,是聚財之相,而他的唇瓣則嫌太薄,說明了他這人的無情冷絕,這樣陽剛、權威的模樣,分明就是位居上位者的樣貌。

  這也是為什麼當他說他並非少爺而是奴才的時候,她會不相信的原因之一,他根本就是霸悍的人!

  順著他的頸項往下看,胸前的起伏沉而深,她側頭想傾聽他沉穩的心跳,卻被他肚腹上的奇觀拉去心思,幾乎是驚呆了,才會目不轉睛,一動也不動地,連他睜開了眼都沒察覺。

  「你在看什麼?」他突地出聲,又猛然伸手輕撫她的發,一時沒防備的她,驚得往後一彈,杏眼瞪得老大。

  「你、你什麼時候醒來的?」按拍自己的胸口,她結巴地問。

  當看清他的赤裸時,她的雙頰不爭氣地泛紅,方纔的歡愛畫面登時竄進腦海裡,心跳如擂鼓。

  「剛剛。你在看什麼?」他看出她的害躁,經過兩人的歡愛,畢竟他也是才剛發現自己對她的感覺,很多紛亂的情緒待思考,若真要將方纔的失控做個解釋,他恐怕也是沒有答案的。

  「那、那個……」梁月雲瞥過他肚臍旁的印記,不敢承認自己剛才在偷覬他的裸身。

  「你在看我,是嗎?」他沒有生氣,也不像她這般扭捏,想來是不在意她的答案,他興匆匆地問:「好看嗎?」

  「啊?」她一愣,兩頰燒得更紅了,羞澀地點頭道:「嗯!」

  見她這般嬌羞,想來是兩人之間的新關係困擾著她,他又何嘗不是呢?心念一動,他抱起她,兩人之間的熾烈熱氣隨即漫開

  他抬起她的下巴,情難自禁地攫住那口紅菱。

  「嗯……」她感到他的手在她的腰際上滑動,戰慄感逼向全身,她不自禁地貼緊他的胸膛,兩人的身子交貼,猶如密不可分的唇與齒。

  他的手順勢滑向她濕熱的腹間,輕輕挲著。「這兒……還疼嗎?」

  聞言,她雙頰灼紅,羞赧地搖頭。

  他不知咕噥了什麼,將她放在草地上,俯下身就著星光探尋她的秘密。  

  「徐楹丞……」她環住他的手臂,驚訝地看著他。

  「怎不叫我徐郎了?」話落,他舔著她挺立的乳尖,她歡喜地蜷起腳趾頭。

  「我猜你不喜歡。」她微弓起身,學他的動作舔了下他的胸。

  他低吼一聲,壓低身子咬住她的耳垂,引來陣陣不可思議的酥軟,她投降了,整個身子偎向他,一雙長腿磨蹭著他的腿,撩得他的情慾迅速竄流。

  這可是她的初夜,又他對她尚有諸多感覺待釐清,實在不宜再節外生枝,他的腦子飛快地盤出一個思緒,亦抑下了慾望。

  「穿上衣服吧!天都黑了,我們該回去了。」徐楹丞替她拾起湖邊的衣裳,理智的神情像是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徐楹丞……」  

  「呃!我想你還是叫我楹丞吧!」他愕了下,表現出來的態度像懊惱對她……做那般親密的事。

  「那、剛剛我們……我們……」做了夫妻應該做的,他是不是已經承認她是他的妻子了?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想法。

  「剛才的事我得好好想想,在我還沒有做出結論之前,我們的關係還是別讓府裡的人知道吧!」

  他又恢復那個冷情的模樣了!在他們相好之後?

  梁月雲難以置信地望著他,他這可是後悔?

  像她只是他的玩物,玩膩了便丟至一旁,連收拾也懶了?她瞪大眼睛,久久說不出一字半句。

  「你懂我的意思吧!我們之前關係那麼惡劣,現在突然這麼要好,我想你也是很難接受吧!所以,我想——

  「你想怎樣?教我把剛才的事忘掉嗎?那你怎麼不一棒把我打昏、打笨,這樣就沒有人知道我們要好了。」梁月雲哪裡聽得下去,暴喝一聲打斷他,替自己感到不值。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希望慢慢來,多些時候給彼此適應對方,瞭解對方。

  他們都成親了,有一輩子的時間不是嗎?何必急於這一時?

  可,說到他的心底,其實是礙於面子和倔氣而拉不下身段,

  他怎麼能在短短的時間內說變就變?  

  他需要時間消化與她有關的一切,或者想清楚自己對她的

  真正感覺,除了方纔的情慾狂肆之外,是否還有更多?

  只是她曲解了他的意思。

  「你不必說了!你要這樣就這樣,我無所謂。徐楹丞!」她想

  表現出不在意,倔強地不想讓他知道她想哭。

  氣憤地穿起衣裳,她的每一個舉止都是為了止住懸在眼眶

  裡的淚,每一個憤怒的言語都在佯裝自己的不在乎。

  她不要這麼卑微的去求他。

  不要了,她不要了!再也不求他的任何一樣東西了。

  她只剩自尊了,也只有一點能力留住它了。  

  憤憤地穿戴整齊,她不顧他還想說什麼,使出輕功,半跑半飛地逃離他,怕稍晚了那麼一步,自己藏得不甚好的淚就令忍不住地洩流而出。

  「雲兒……」沒有預料到她的反應會這麼激烈,徐楹丞攔她不及,只有任她去了。

  他陷入沉思,須臾,他明白答案。

  可那個答案卻是他最不願意承認的,那是她說——你要這樣就這樣,我無所謂。

  那麼,她也不願意對外承認他們之間的新關係了?

  念及此,他蹙起眉心,心中的平靜、穩定竟被一片陰鬱佔滿,令他非常的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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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20 00:13:28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梁月雲由逍遙山疾奔回徐家,直衝進房裡想關起門來悲泣自己的感情,但豆蔻不知道她心裡頭的打算,一見到她,便急著拉她到旁側,說香香在屋子裡頭等她。

  有氣無處發洩的梁月雲一聽,出火口找到了,她沒等豆蔻說清楚便走進房裡。「你來幹嘛?」

  「大姐!」香香一身妖嬈打扮,見到她進來,連忙恭敬地站起請安。  

  「呸!誰是你大姐?你比我還老,叫我大姐不怕給人恥笑?」

  梁月雲當然知道她叫大姐是什麼意思,她被徐楹丞氣炸了,她還來這裡火上加油,分明是要她教訓。

  香香虛假地扯了一抹笑,不介意她惡毒的話語,蓮步上前親暱地想拉起她的手,但梁月雲閃得快,沒給她碰到。

  香香的手懸在半空,身子僵了下。這麼不給面子?好,那就別怪她了。  
  「你也沒什麼好拽的嘛!不顧廉恥地硬要嫁給徐公子,人家不要你呀!徐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我真是佩服你的厚臉皮,居然待得下去?」

  「關、關你個屁事?」被她揪出這種事,梁月雲一時臉上無光,可就算心底不痛快,嘴上也是不能輸人的,她結巴地應了回去。

  「喲!嘴巴還是這麼臭嘛!難怪徐公子寧願到怡紅院也不要你!」香香笑得得意,嘴裡也是酸得可以了。

  她待在徐家這麼久,本來要勾引徐公子做長期飯票,但他對自己費心的打扮看也不看一眼,她不死心又能怎著?反正這裡有得吃、有得住,她就賴在這裡住下,也省得回怡紅院去看一些老色鬼的臉色。  

  不料,徐公子竟然要娶那個大字不識兩個,粗俗無禮的丫頭進門,這教她怎麼甘心?心裡的怨氣都讓她呼吸困難了。

  所以,她一直默默地等待著機會,好不容易給她打聽到徐公子對她不聞不問的態度,還有氣憤這個婚約,她怎會錯過這麼好打擊她的機會呢!逮了今天徐公子上山採藥,她便來挫挫她的銳氣。

  「你說什麼?」梁月雲兩眼瞪直,抓住香香的手拽著。

  「啊——你放開我!」香香皮嫩,哪堪得住梁月雲的無敵金剛爪?登時疼得眼角帶淚。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怡紅院?」徐楹丞竟然跑去妓院?她氣得七竅生煙。

  他這麼做無疑是在召告天下,他多付厭她這個做妻子的,多排斥這個婚姻,既是如此,和她在山上的歡愛是給她的教訓還是報復?

  她覺得自己的感情被捉弄了!

  而這樣的戲弄還是她自己給他的機會!

  她怨他!

  「嘖!你也會在意喔!」香香扭扯了半天,掙不開她的鉗制,索性用言語刺激她。「可惜喔!人家從婚禮那天就讓你吃排頭,你還遲鈍地察覺不出,硬是要賴在徐家。大家都知道你丈夫上妓院,也不睡在新房,可見他是真的厭煩和你這個野丫頭在一起哪!哈」

  聽到香香提到自己的痛處,梁月雲的眸光轉瞬間變了,變得殺氣騰騰,而香香水油添醋說的話,她也因氣極而無從判斷,只能任香香胡亂造謠,卻找不出一字半句來反駁。

  「不准笑!」掄起拳頭隱忍著,梁月雲的面色忽青忽白。

  「哈……」逮到機會刺激她的香香怎麼可能聽話,都笑得彎下身了。

  「找打!」梁月雲禁不住刺激,揚起拳頭便朝著香香揮下去——

  「住手!」就在此刻,徐楹丞及時趕到,那日救香香的情景再次重演,而這次,他們的關係大變。

  香香一見徐楹丞到了,忙露出驚懼又無辜的神情,眼裡還戲劇性的盛滿害怕的珠淚。「徐公子……她、她要打我!」

  徐楹丞原是要過來向梁月雲解釋的,沒想到會看到她動手打人。

  他知道她的武藝過人,力氣也不輸給一個男人,可是以大救小、以強欺弱是他看不慣的,因此,他按下滿腹欲訴的心事,遂先問道:「你要打她?」  

  梁月雲的拳頭就要揚下,見到他來,接著又護著香香的態勢,她氣不過地反問:「怎樣?不行嗎?」

  「徐公子你看,她怎麼可以這樣呢?人家……人家不過是好心來向她問安……」香香貼在他的胸膛前,不住地磨蹭,製造「驚懼」的假象。

  「你這個滿口謊言的婊子!」梁月雲聽了更加火大,誰都知道香香是不懷好意。

  她激動地衝上去想抓住香香,徐楹丞一時情急,伸手一擋抱著香香退離幾個大步,保全了香香也顧及了自己,卻施力不慎,將梁月雲推倒在地。

  「雲兒……」他驚道,因情急而推開她,哪知會用力過猛。他甩開香香欲上前。

  「你!徐楹丞!不要過來!你!你好樣的。」她沒想到他會推她,對他失了防備,這麼輕輕一碰便跌了個四腳朝天,才歡愛過不久的下半身因而更加疼痛,震得她爬不起來,本就狼狽,再加上他保護香香的暴動,心宛如被一把無情的利刃穿過,疼得幾乎死去。

  「我不是有意的。」

  徐楹丞滿臉懊悔,可火氣當頭罩的梁月雲哪裡看得出,只知道自個兒全身裡裡外外都痛得要死!

  「啊哼……嗚……你們給我記住!」憤恨地說完,梁月雲使出吃奶的力氣忍痛爬起,狠狠地瞪了那對狗男女之後,便奔進屋子裡。

  「雲兒!」  

  「哦喔!姑爺,你又惹大小姐生氣了喔?這下有得收拾了。」

  豆蔻聽到嘈雜的聲響,急忙跑過來看狀況,只見姑爺呆在原地,一臉無措,懊惱的凝著自己的手,而香香則像沒事人一樣,甩腰際上的帶子打發無聊。

  「豆蔻,你來得正好,進去跟你家大小姐說我不是有意要推她的。」徐楹丞請她幫忙。

  「什麼?你推大小姐?」豆蔻吃驚地問。大小姐氣大無窮,力拔小河,怎麼可能會被「推倒」?分明是在開玩笑。

  「我不是故意的,你去跟她說。」

  「我不幹!大小姐是你弄哭的,你自己收尾。」她又不是傳聲筒。

  豆蔻一臉拽樣,瞪看香香那無事人的模樣,想也知道風雲是因她而起,而這姑爺也是遲鈍得可以了,看不出來大小姐是在吃醋嗎?

  唼! 

  「香香姑娘,你是不是沒事啊?我這裡還有點事要麻煩你幫忙,你能不能來一下?」豆蔻假意問道。

  「我?」香香指著自己的鼻尖。「我不行的,我什麼都不會。」

  「行,你行的,你只要好心的別站在這兒,就是幫大忙了。」她邊說邊推走香香,留徐楹丞一個人站在廂房外,面對妻子的怪異行徑,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  ★  ★  

  不理不睬,視若無睹。

  這就是徐楹丞這幾日來在梁月雲的刻意冷落下所受的待遇,她根本就不給他機會解釋。

  當他一隻手舉高,想要攀住她的前一刻,她便扭頭就走,經過他身旁時,還「哼」一聲,表示她的不屑!

  當夜晚到來,她在他進房前把門鎖上,讓他不得進入,只能睡在書房。若非不想打擾到其他人,他會把門破壞,讓她明白,他絕不是坐以待斃之人。

  到底要怎麼做,她才會相信他那天不是有意?他不知道一個姑娘可以記恨這麼久!

  他苦思著解決之道,不曾有一個姑娘教他如此傷神,沒多少經驗的他,因著她的刻意刁難,保壽堂也不去了,連用膳時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樣。

  「楹丞,藥館有人生重病了嗎?這幾日都見你一副傷神的模

  樣。」徐沖側頭問道。見他捧著碗不動口,一臉納悶。

  「爹,沒事。」徐楹丞收了心思,深睨了梁月雲一眼,沒有吐實。

  「真的沒事?.還是你不願意告訴爹?」他和梁月雲鬥氣的事,徐沖早聽眼尖的下人說過了,之所以明知故問,是想逮著機會切入正題。

  「爹,真的沒事,您不必掛心我。」

  「唉!教我怎能不掛心呢!你和雲兒都成親月餘了,感情不融洽不打緊,還讓底下人傳得沸沸湯湯,這在家裡說說可以,若是傳了出去,教我怎麼對得起親家還有你早逝的娘啊!」徐沖聲淚俱下,唱作俱佳,唱起哭調來一點也不費力。

  他今天特意將兩人湊在一起用膳,還把所有不相干人等都遣下去,就是想讓他們當面「對質」。  

  徐楹丞是瞭解爹的,知道他這些舉動是為了替他和雲兒的事找個解決之道……不!也該說是為他找台階下。

  他不急著勸,反而以眼角餘光掃了梁月雲一眼。

  這些呀!還不都要怪您的兒子。好色、上妓院不說,還「打」我!梁月雲在心底說道。

  始起眼,正好和徐楹丞的對上,她悶哼了聲,匆匆瞥過,抑下那令人心驚的慌亂心跳。

  見她沒意思出聲,徐楹丞只能安慰老父,「爹,您就別想這麼多了,嘴巴長在別人臉上,要怎麼說隨他們去。」

  「那怎麼可以?」徐沖衝口道。「你們總不能這樣過一輩子,人說夫妻床頭吵床尾和,你們就不能各讓一步?」

  「爹,他沒把我當他的妻子,所以咱們不是夫妻。」梁月雲一聽到「夫妻」這兩個字,更嘔!

  若是他有將她當成妻子看待,就不會上妓院,更甭說會為了一個女人「打」她。

  「我有!是你沒有把我當成夫君,當成你的『天』。」瞧瞧有哪個婦人會不把夫君的話視為旨意,不把夫君當天的?

  就算是他錯好了,她的「天」想跟她道歉,她一點機會也不給,他這個「天」算什麼東西?

  「我的『天』?是呀!我是想叫一聲『我的天』!你的臉皮真厚,動手『打』我不說,還想要我尊你為『天』?」

  「我什麼時候『打』你了?」徐楹丞感到莫名其妙。這妮子顛倒是非的功力無人能及。

  「那天!」梁月雲嗆回去,硬要說徐楹丞的推她是打她。

  「我沒有,我說過是我不小心。」

  「是呀!不小心就把我打得四腳朝天了!」

  「你!我沒有。」簡直不可理喻。

  「沒有?哼!你有看到我四腳朝天吧?」她咄咄逼人的問。

  「呃……是有,但——」

  梁月雲打斷他,「那就是了,你還不承認打我?」

  「你!」

  「我怎樣?你又想打我是嗎?打呀!有膽你就打看看。」那天她是一時不察,才會給他打得跌倒在地似龜求生,現在她有防著他了,就不信他還打得到。  

  她一副不服輸且討打的模樣,教在場的人見了,都會禁不起激地真衝上前打她,可徐楹丞例外,對她的激動以及無中生有,他是佩服到家了。

  竟然可以潑辣到如此地步!

  「我不會打你。」他重申。  .

  「那天你就打了。」梁月雲繼續顛倒是非。她是氣不過他竟為了香香推她,當著香香的面給她難堪,分明沒把那日在湖畔的歡好時光當一回事嘛!

  「我——」 

  「你們都安靜下來!」徐沖看兩人吵鬧,看得額際發疼。原意要他們夫妻和好,哪裡知道會在飯桌上就吵起來。「吵這麼久,不渴嗎?都給我坐下來喝茶。」

  「哼!這種打妻子的事你也好意思一直提?我都怕人見笑不敢說出去哩!」粱月雲嘴裡不饒人的,邊坐下邊嘀咕,順手接過徐沖遞來的茶一口喝掉。

  「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而且我沒有『打』你!」解釋數十遍有餘,她還是聽不進去,徐楹丞的耐性也快用完了,依言坐了下來,悶悶地喝了幾口茶。

  「反正現在是寡婦死兒子,沒人替我作證,你當然可以大賴特賴。」

  徐楹丞懶得回嘴了。  

  徐沖看兩人還在嘔氣,一時也想不出辦法,看他們終於將茶水喝下,確定兩人不渴了,索性做個和事佬。「這樣吧!我看你們一人退一步,楹丞,你向雲兒道歉,雲兒,你就消氣,罰楹丞明兒個帶你到街上玩,如何?」

  「不要!」街上有什麼好玩的?她又不是第一次下山。

  「那你要怎麼樣呢?」徐沖低聲問道。

  「嗯……我要他做我的奴才,任我使喚一個月。」

  「什麼?你要我做你的奴才?」徐楹丞一聽,大男人威風馬上不允。

  「怎麼,不願意嗎?我可是很有誠意的要同你和好喔!不要是吧?那就拉倒,我不稀罕。」

  「楹丞,做人家相公的本來就該待妻子好,寵她疼她,你待雲兒好,雲兒也不至於為難你,雲兒,你說是嗎?」徐沖居中調停。

  「唔……」她發出咕噥聲,沒答應也沒承諾什麼。

  聽爹這麼一說,再看她的態度,徐楹丞其實是想要她的原諒的,否則這往後的日子怎麼過?

  沉吟片刻,徐楹丞同意了。

  「那好,就這樣了,你們趕緊回房吧!」完美結局,徐沖詭異地笑開。

  「爹,人家還沒吃飽……唔!」梁月雲拿著的手停在半空,突地一股熱流由腹間悶燒,她驚異地叫了出聲。

  「怎麼……啊!」徐楹丞見她一臉怪異,正要開口詢問,不意一個起身,藏在褲襠下的男性突地勃發。

  「咦?發作了!這麼快?我先走一步。」徐沖藏在唇邊的笑意露了出來,詭異到極點。

  「爹,您……」徐楹丞和梁月雲匆匆地對看一眼,立刻知道自己喝下了春藥。

  「來不及回房是嗎?呵呵……沒關係,爹會交代他們不靠近這裡一步的,我先撤。」徐沖一溜煙地跑了,那速度極快,壓根兒不像是一個步人中年的人。

  「爹,您不能撤啊!啊……」粱月雲漲紅了臉,身子因為藥性的發作而灼熱。  

  「雲兒……」徐楹丞忍著下半身的燒灼,欲伸手拉住她,怎知一碰到她的手,一股沁入心脾的涼意便由指尖傳人下腹,緩了熱氣,不過,這並未維持太久,他將她扯進懷中,那舒快的涼意佔去了胸膛前的火熱,忍不住地往她的身子偎去,只想解渾身的熱。

  「啊……」她的感覺和他相同,靠向他的時候舒服、涼快多了,原本要抗拒的她因此改變,摟緊他的腰際,兩個人的身子緊緊相貼,不約而同的發出愉悅的喟歎。

  可這樣的紆緩並未真正的解決體內燥熱,不一會兒,兩人的擁抱不能滿足湧升的愛慾,全身發出聲響,吵鬧著要抒發。

  「雲兒……」他凝盯著她的眼裡盛滿慾念,強烈的發出求歡的訊息,他撩起她落在耳側的髮絲,熟悉的胴體和姿勢在在都撩勾著他。

  「嗯哼……」她因為他的動作而喘息,一抬眸,將他對自己的慾望納人眼底,心念一動,知道他要的人是她,她眼兒一柔,小臉蛋上儘是媚態,似極邀請般。  

  他能感到她的變化,尤其是她無言的邀請,瞬時,情慾的火焰開始燃起,一發不可收拾…」

  ★  ★  ★

  和煦的陽光嬉戲般的探進窗邊,又是一日的開始。

  幾聲雞鳴驚醒了梁月雲,她眨眨眼,適應了房內的光亮之後,撐著身子想坐起——

  「哎喲!」才掀開被子,她便驚呼。

  全身酸軟的不想動不說,腰腹間還被人壓著,沉甸甸地動彈不得,定睛一看,是徐楹丞,雙頰忍不住地泛紅,隨即想到了昨夜。

  昨夜是成親以來,他頭一回睡在她的房裡……不!該說是新房裡。

  而拜爹的春藥所賜,他們歡好了幾回,直至天將明才昏沉沉睡去。

  不過,她心裡清楚,雖然春藥在他們體內作祟,使他們心裡的疙瘩不存,可依他們之間的情愫,就算沒了春藥,早晚也會和好,畢竟哪有這麼天大的氣能讓他們夫妻怨懟一輩子的?

  她想了下,決定等他醒來便告訴他,她不會要他做奴才一個月的,他聽了一定令因為她的施大恩而更愛她的……想到這裡,她止不住幻想起來,心中得意得緊。

  片刻後,她覺得口渴,遂輕輕地拉開他壓在腰際的手,悄悄地下了床。  

  「哎呀!」下了炕,因為太過急躁,沒注意到散在地上的衣裳,她的腳被絆了下。

  她急急地掩住嘴,回頭看向床上的人,好在沒驚醒他,她還想喝好水回床上躺一下哩!

  捧起自己和他的衣物,一股溫馨甜蜜很快地在她心間流過,直到現在,她才有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咦?這是什麼?」他的布衫飄下了一張紙,她彎身拾起,「休書」這兩個大字赫然出現在眼前,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她急忙看了下去,上頭有她和他的名字,這些字她都認得,卻也寧願自己識不得大字幾個,這樣,心就不會痛了吧?

  他說兩人個性不合……所以要把她休離!

  她的身子不住地後退,直到退到了桌案邊,砰地一聲,跌坐在椅上。

  他休了她!

  他要休了她!

  她瞪大了眼,滿腦子難以置信,更不敢去想自己竟跟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的男人相好!

  因著太過驚愕,她根本哭不出來,唯有那單薄的身子不住地發顫。

  大概是察覺有人在瞪他,床上的徐楹丞醒了。

  他側過身,看見梁月雲坐在椅上癡愣地看著他,心頭跟著一暖,沒注意到她的異樣,莞爾道:「你醒了?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她從心亂中回神,看到沒血沒淚的人醒了,咬牙道:「你要休了我,我還睡得著?」

  聞言,徐楹丞一臉緊張地解釋道:「沒有呀!」

  「睜眼說瞎話!你看,這是什麼?」她把休書往他臉上砸去,正中他的臉,然後不給他解釋的機會,胡亂地穿上衣裳,氣憤地跑了出去。  

  「雲兒,這是……」徐楹丞抓掉貼在他臉上的白紙,還未細看,就見妻子跑了,連忙舉步要追,隨意要找外衣披上,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裳被妻子抓在手上一起帶走了。

  他匆忙地奔至櫃子前找出自己的衣裳,正待追出去……

  「少爺,快出去!」好巧不巧地,康總管在此時衝進新房來。

  「我知道快出去,少夫人呢?她往哪個方向去?」徐楹丞趕緊套上長褲,暗咒著自己真該死,怎把休書收在那件衣裳裡。

  「不是的,少爺,是蘇公子帶了大批人來,說什麼一定要見您。」康總管臉上是少見的緊張神情,似乎知道了什麼天大的消息。

  少爺有可能是皇子耶!

  「我現在沒空!」

  「少爺,天大地大都沒您可能是皇子這事兒大,您快去大廳吧!大家都在等您了。」康總管也不管他穿好鞋子了沒,半推半就的拉著他出房門。  

  「我不……什麼皇子?」他一愕。該不會是蘇景頤找皇子找瘋了,才會誤會他是什麼皇子吧!

  「就是……唉!一言難盡,總之,您快去大廳就是了。」

  「好,我去,不過你先去替我把少夫人留住,千萬別讓她出大門,等我弄清楚一切之後再說。」若讓雲兒出了府裡,依她那種性子,誰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他得防著。

  「是,奴才知道了。」康總管隨口答應。

  不過一來他不知道他們夫妻發生什麼事,二來他想知道伺候二十年的主子是不是真是皇子,所以沒將徐楹丞的交代放在心上,偷偷地尾隨在徐楹丞的身後,想弄個清楚,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怎麼會變成對徐家勞心勞力的少爺?這之中,必定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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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3-11-20 00:13:50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這之中,當然有隱情哪!

  二十年的歲月隱藏著多少秘密和心酸淚水,看戲的人哪有柔妃來得深刻、痛楚?

  話說當年柔妃產下皇子,交由一名名喚小菁的小宮女悄悄 地送出宮後,她就每天活在悔恨、思念之中了。

  她怨自己的身不由己,怨皇上寡情,怨蒼天無眼,教她不得不與骨肉分離,還必須以產出死胎為由,在宮中過著受盡冷落的日子。

  「半年前,柔妃病重,在病榻前道出了皇子遺落民間之事,希望能在死前再見皇子一面,皇上知情後大為震怒,遂派人四處尋找這名皇子,至於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蘇景頤娓娓道出柔妃送子出宮的那一段辛酸,他傾訴著的是身為冷宮嬪妃的不得己與無奈,而人前,她又必須抑住相思情,若非是病重,那割捨不掉的母性益發強烈,她不會冒著被皇上治罪的危險,道出這段往事。

  徐楹丞面無表情,教人看不出他的心思,不知是因為蘇景頤所說的話震驚了他,還是他可能是皇子的身份令他無法接受。雖然他早就明白皇上要找回皇子的心意,可當那個人變成自己的時候,他是很難消化這個消息的。

  「你怎麼能確定我就是柔妃所生?或許是她病重而產生妄想。」他緩緩地問道。  

  「不可能!那名小菁小宮女出宮的日期記錄得很詳細,是皇子出生翌日,而宮中其他宮女也記得很清楚,柔妃和儀妃生產那日,他確實還在宮內,還有,你曾經告訴我,你娘閨名小菁,這點我也問過徐老爺了。」怪就怪他漫不經心,沒將昔日談笑間的閒話放在心上。

  「笑話!叫小菁的姑娘這麼多。」

  「楹丞……呃!不,現在該稱你為『殿下』了。」靜靜地待在一旁的徐沖終於出聲。

  「爹!」徐楹丞驚道。

  「你娘在過世之前,將你的身份告訴我了,你確實是她由宮裡帶出來的,這也是為什麼你在得知自己不是我親生的兒子之後,要做咱們徐家的奴才還報恩情,我不答應的原因之一。你是尊貴的殿下哪!怎能讓你成為奴才。」徐沖緩道。  

  他答應小菁要守口如瓶,本來小菁是要帶晨風走離京城,但想到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於是,在徐家找份工作待了下來,可惜好人不長命,小菁竟在晨風兩歲時染上風寒致死。為了日後方便解釋晨風為何無父無母,徐沖只好告訴晨風,他的父母皆死於土匪刀下。

  今日,柔妃娘娘要見失散多年的兒子,他已無法再隱瞞。

  「沒錯!柔妃後來又給了我一條線索,而這條線索是誰也不知道的。」蘇景頤神秘地笑了。「她在你的肚腹上刻了一個『風』字,而你的肚腹上的確有這個字,不是嗎?」

  後來他得到這條線索,即回想起他曾見過徐楹丞……不!晨風殿下赤裸的身軀,曾經為這件與旁人特異的事追問他,不過他表明不知道,而今想起來,這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躲也躲不了。

  「孩子,承認吧!柔妃娘娘確確實實是你的親娘,而皇上才是你的親爹。」徐沖拍了拍晨風的肩,隨即想到自己的放肆,趕緊鬆手。

  「不!我不相信,我娘只有一個!她才不是什麼柔妃,她不是……」晨風難以接受,儘管事實明擺在眼前,他仍執意相信自己是尋常百姓,而不是出於尊貴卻又詭譎的皇宮。

  「殿下,是不是走一趟宮中就知道了。殿下,咱們這麼大陣仗,就是要請您回宮,和皇上、柔妃團聚。」

  「什麼?」晨風一震。「我不回去。」

  話落,眾人的心一緊,面露出戒慎的模樣。只有蘇景頤一臉沉著,好整以暇地說道:「皇上有旨,若是下官帶不回殿下,便要下官的人頭來換。殿下,咱們私交多年,你難道忍心?」

  「景頤,你何必逼我?」宮裡是另一座囚籠,進去了可還有出來的一日?他已經適應了百姓的生活,受不了那束縛的。

  「這不是逼你,是勸你,你能認祖歸宗,一家團圓,豈不是一樁美事?」

  「你不懂。」  

  「我怎會不懂?你怕進去之後再難見天日!殿下,你若是要出官,下官一定助你。這樣,殿下可還有顧慮?」蘇景頤一副知已就是他的模樣,那懂他、知他的心,此生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這……好吧!我就跟你走這一趟。」晨風思量了下,無論他將是什麼身份,他將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明天,都得等走一趟皇宮之後才知道。  

  而這裡,仍是他的家。

  「這就對了,那我們走吧!來人,替殿下備馬。」蘇景頤恭敬地退下,給徐家一對父子時間話別。

  「爹,我先進宮,弄清楚之後會回來。對了,雲兒她……又跑了,還請爹替孩兒留住她。」

  「又吵了?你們不是昨夜……」徐沖忍不住搖頭。那個「好計」終究還是無法讓兩夫妻床頭吵床尾和啊!

  「爹,一切等我回來再說。」他掛意著雲兒此刻的心情,怕她又做出什麼事來,可眼前的身份問題又不允許他多做停留,只得托負給爹。

  「嗯!殿下,你還是別再喚我爹了,我承受不起哪!」

  「爹,您永遠是我的爹!」晨風不願意改口,他永遠也做不來忘恩負義。定定地望了徐沖一眼,突地,他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爹,若我真是皇子,那麼,雲兒便不是娘為我指腹為婚的妻子,是不?」

  「呃……是!當時是我騙了你。」徐沖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起這件事,怕他怪罪,連忙道歉。  

  「爹!我不怪您,相反地,我很滿意。」在臨行前,他終於願意當眾承認,他對她的想法和情感,已經和昔日不—樣了。

  然,可惜的是,氣走的雲兒並沒有聽到……無妨,等他回來,他會馬上同她說清楚講明白。

  ★  ★  ★

  時光飛逝——

  離開徐家後的梁月雲可沒有因為被休了而失魂落魄或尋短見,相反地,她過得很得意,也比往常在逍遙寨還囂張、霸道。

  她氣憤地把休書丟還給徐楹丞之後便匆匆離家,他要休妻的事她知道了,他只是知會她一聲罷了,根本沒給她機會證明她會是個好妻子。

  初時,她以為他會來找她,最起碼會到逍遙寨追問她的下落。

  然而,沒有!

  他什麼都沒有做!

  拉不下面子回山寨的她,踱到怡紅院門口,一不做二不休的,找到鴇母說她要「下海賣身」,就算是氣他常來怡紅院玩女人吧!她也要他嘗嘗被怡紅院女人玩的滋味!

  孰料,可能是知道她的身份「顯赫」,她「下海」快兩個月了,竟沒有半個男客要選她作陪,「花名」還是沒辦法打出去。

  知名度若是不高的話,就沒法刺激到徐楹丞那綠相公了,更沒法教他來找她,真是急死她也。

  某日,她在屋頂上閒逛,不意聽到鴇母和七名怡紅院台柱對話,知道鴇母想辦個花魁選拔,好炒熱怡紅院的名氣,她便知道機會來了。

  她使出威脅外加拳頭的恫嚇鴇母,把花魁給她做,鴇母原先是不答應的,但在獅威的警告下只得讓她試試。若是眾尋芳客不給面子,可不能打鴇母出氣。

  畢竟,俏娘子人人要,凶婆娘可是人見人閃呀!男人可不是傻瓜,會把花魁選給她這個母獅子,鴇母可是先把醜話說在前頭了。

  梁月雲就不相信,徐楹丞看到「花魁遊街」的轟動景況以及人潮,還會沉得住氣,在保壽堂繼續當大夫!怕不連滾帶爬地來見她,求她回家,到時,她就要他履行承諾做她的奴才一個月,等她心頭爽快,面子裡子全有了,她再勉強同意回徐家,繼續做她的少夫人!梁月雲在心裡暗想著,這圓滿的計劃可謂萬無一失。

  不料,夢想和理想是有一大截的差距,她怎麼想都沒有想到,徐楹丞壓根兒沒想過她會在怡紅院,也沒想過他的身份與昔日大不同,哪能說出宮就出宮的?

  輕輕地推開窗扉,涼風徐徐地吹拂在臉上,梁月雲忍不住闔上眼,享受舒適的滋味。

  兩個月來,她想了許多,心智也比過去成熟,起初因拿到那只休書而起的氣憤情緒已不復見,取而代之的是想挽回那得來不易的婚姻。

  不過依她驕傲、不服輸的性子,她可不會低聲下氣的,她得挖好洞讓某個人跳,而成為花魁就是最好的辦法……

  「小雲,你在這裡正好,快跟我出去見客,這個可是伸秘人物。」鴇母興匆匆地跑來,要給她招攬第一門生意,而小雲正是她替梁月雲取的化名。

  「是嗎?」梁月雲訝異地問道,心頭不免因為有進展而微顫。

  「嗯!我打聽到這個人耶!近來成為皇上的心腹之一,若是你能攀上他……嘿嘿!他的賞金應該不少,也有助你變成花魁喔……」後面的話自然不必鴇母繼續說下去啦!

  其實鴇母幾年前就認識這個人,他還算是怡紅院的常客,只不過好像是因為外派,所以有好長一段日子不常來。

  「是嗎?誰呀?」

  「這個嘛!他可是『文武雙全』喔!」等辦完了花魁賽,她又有大筆的開苞費可賺,真是買一送二大方送呀!不論誰當上了花魁,她都是最大的贏家,嘿嘿……

  「這樣啊!那就麻煩你安排了。」

  「好好好,我這就去安排。」鴇母見她同意,馬上退下去辦,遲了還怕挨拳頭呢!

  ★  ★ ★

  怡紅院的各園各院裡皆有別緻的景色,有小橋、流水、假山、花園、畫肪、迴廊,處處都是美不勝收,耀眼令人欲醉的美景,顯示出怡紅院在京城淘金的本領驚人。

  梁月雲斜倚在水榭旁,遙望著水中集然金芒,一張素淨平和的臉龐沐浴在朝陽裡,她努力地把臉部放鬆,學著怡紅院裡的招牌魅術,裝出高雅、貞靜的氣質和翩翩風姿,好吸引住男人的目光。

  男人貪婪地凝望著佇立在欄桿邊的人兒,一雙精眸瞬也不瞬地,他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如此清新脫俗的姑娘,震驚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鴇母刻意安排兩人在看似不經意的情況下初見,美景和驚艷足以奪去一個男人的正常思考,這也容易隱去梁月雲那魯莽性子,成就了一片撼動,難以置信的假象。

  「啊!那是小雲……」鴇母佯裝驚訝,讓兩人來個不期而遇。

  「小雲?」果然,男人挑起了一邊眉,表示興趣。

  「是呀!小雲她又在思鄉了。」  

  「思鄉?」他順著鴇母的話,直勾勾地盯著那名女子,果然隱約地在她頰側看到憂愁。

  「嗯!你道她是自願賣身給我的嗎?那你可就錯了,若非她家在一夕之間遭賊人所殺害,娘親又因為喪夫而重病,她一個首富千金,可不會淪落到這裡來。」鴇母一臉惋惜,刻意地為梁月雲營造一個「落難千金」、「冰清玉潔」的形象,好增加他對她的好感和憐惜之心,說故事的本領一流。

  「真的?」 

  「當然是真的,嬤嬤我哪敢騙你呢?小雲是身不由己,還不時流露出思鄉的神情……唉!大概是因為如此吧!教幾位大爺看了心疼,紛紛向我開口要替她贖身呢!不過,小雲並不願意。」鴇母邊說邊搖頭。

  「為什麼呢?她應該很想離開的呀!」

  「她是很想離開,不過她說要靠自己的力量離開,你說這是不是很有骨氣?這身傲骨除了我家小雲之外,還有誰能和她相比呢!」鴇母又替梁月雲塑造了個傲氣的形象,有所為有所不為。

  唬得男人一愣一愣地,心一柔,不免對佳人起了敬意和愛慕。「嬤嬤,能去替我說說,我要她作陪嗎?」

  「你不是要見圓圓嗎?難道……你對她有意思?」鴇母故作驚訝,實則竊喜不已。

  「只是聊聊!」他由袖口裡掏出一錠元寶。「嬤嬤,麻煩你。」

  鴇母看到元寶,自然辦事就麻俐,何況這本來就是她的主

  意,忙接過元寶點頭道:「我這就去替你說說。」

  他看著鴇母走向那位名喚小雲的花娘——

  天哪!他渾身一震,愕得說不出話來。

  微側過身子的佳人,黛眉如墨,朱唇不點而紅,素淨無瑕的面頰哪裡需要妝點?她簡直是人間仙子!

  挺直的鼻子和略嫌瘦削卻堅毅的下巴,說明了她的傲氣,如此看似婉約卻有傲然的性子,外柔內剛……

  他看見她徐緩地朝他的方向看來,那燦亮的黑瞳像鑲嵌在芙顏上的黑鑽,慧黠靈動得不可思議。

  一種空前的震撼教他只能愣在原地,微啟著嘴,在心間撼然著她脫俗的美。

  「公子,你運氣真好,小雲願意見你。」鴇母喜孜孜地奔回來嚷道。

  「是嗎?」他莞爾,有機會一親芳澤,自然是喜不自勝,二話不說,再由袖裡掏出幾張紙。

  哇塞!鴇母瞠大了眼,熟悉的黑宇、熟悉的紅印,她當然知道那是銀票,順著他的手,鴇母的眼睛跟著移上移下。

  「嬤嬤,這是謝金。」他面不改色的把幾張銀票全給鴇母。

  「謝謝!謝謝!我看今夜就讓小雲陪你啦!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啊!」鴇母笑開了。

  乖乖!才見一個面就有五百兩,這個梁寨主的女兒原來這麼好用哪!早知道就給她辦個競標活動什麼的,這兩個月來賺到飽、賺到翻過去都有了。

  她惋惜著自己不識貨。

  不過,現在也不嫌晚啦!

  ★  ★  ★

  晨風壓根兒也沒有想到他自稱的「馬上回來」,竟然是兩個月後!  

  他更沒有想到蘇景頤要「幫」他的承諾,根本就沒有機會履行。

  他因為找回了皇子,官連升三級,派到各地去做「代天子巡守」的欽差大人,從此過著逍遙自在,唯我獨尊的生活。

  他在皇上的承認下,按長幼排名成為七殿下,更名為「晨風」,正式的認祖歸宗。

  他想離開,無奈重病的柔妃,也就是他的親娘,拖住了他的腳步。  

  為了讓病人膏荒的她能夠安然地度過剩下來的日子,他只有留在宮內,日間跟著皇上學習掌理朝政的事務,夜間則陪伴在柔妃身側,享受逝去二十年的母子溫情。像

  這一耽擱,就是兩個月過去。兩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偏對一個心有歸屑的人來說,就是恁地無可奈何。

  尤其是當他得知那日他走後,徐家裡外的人都不曾再見到雲兒,他更急、更慌了。央人四處打聽,卻換得了「找不到」這個答案。

  他又不能大張旗鼓地找人,依他七殿下的身份,怕找來的都是假冒,徒費工夫罷了。

  唉!他在心底輕歎了口氣,不知道這樣記掛一個人的心情,是否同天下有情人一般?

  他這樣掛意著一個姑娘,性格與從前的矜漠大大不同,幾乎是大逆轉,整個人顯然柔情、心軟得多了。

  若是從前,他只會為現在優柔的自己嗤之以鼻,可偏偏他就是成了如此優柔寡斷、多情重義之人,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碧綠無波的人造湖上,泛著一層薄薄的輕煙,似霧似幻的水氣裡映出粱月雲嬌嗔的容顏,他凝望著不敢眨眼,怕這一個錯過,她就消失不見了。

  啊……他想她呵!

  他是如此思念她!

  只有離別方知離情苦;分開過才知相陪繾蜷情濃。

  「啟稟殿下,卑職——」

  「不是說了不許人過來打擾嗎?」沉浸在過往回憶中的晨風,

  被這突來的聲響打擾,思念的人影兒散了,想當然耳,他面色不悅。

  「是,卑職該死!可欽差大人回來了,他面見皇上後說想要見您。」那名侍衛連忙跪地請罪。這個七殿下可不能得罪,聽皇上的心腹公公提過,他可能是將來繼位的人選,得好生伺候才是。

  聞言,他眉一挑,驚問:「他回來了?」

  「啟稟殿下,是。」

  「還不快請!」

  「是——」  

  「不必請啦!我這不就來了嗎?」蘇景頤如沐春風一般,和老朋友相見自然喜上眉梢。

  「你這個惡友!竟然在外頭玩了好半天才回來?」晨風捶了下他的胸膛,狀似洩憤。 

  「喔!真是地一點都不留情。你也不想想和殿下交上朋友壓力多大,我當然得到外頭抒發抒發。」蘇景頤吃痛地哼了下。

  「不過話說回來,待在宮裡不錯吧!日子過得挺愜意的是不?」

  「哼!明知故問。」  

  兩人另辟了一處亭閣,坐下來敘舊。

  「這兩個月晃到哪兒去了?這次回來要待多久?」過去兩個月

  所發生的事說也說不完,而他的事鐵定沒景頤精采。

  「晃遍大江南北羅!說實在的,有機會你真該去去……對了我這回打算等到成親之後再走,到時可別忘了來喝杯喜酒。」原來蘇景頤一臉春風得意、意氣風發是因為要成親了。

  「你要成親了?是哪家的姑娘?」他訝異道。

  「其實……八字還沒有一撇,我和她還在相交的階段。我真是不敢相信會在怡紅院那種地方尋獲一塊珍寶,她就像出塵芙蓉一般,清新脫俗、不同凡響……」蘇景頤迷醉地說著,腦中儘是那日與她出遊的畫面,她的妙語如珠,不矯情造作,在在都令他著迷。  

  「怡紅院?那裡的姑娘不都是——」他倏地住口,怕污了好友心中對那姑娘的美好形象。

  「不,她不一樣!她是大戶千金,全家落難之後不得已賣藝青樓,她賣藝不賣身的。」蘇景頤自然而然地為她辯駁,她在他心中是完美的。

  「景頤,就算是如此,可你是欽差大人,和那種女子在一起……」

  「相信我,月雲真的不一樣,若你有機會見到她,一定會——」

  「月雲?你說她的名字叫月雲?」聞言,晨風大震,慌張地打斷他的話。

  「呃!她的花名是小雲,可本名叫月雲。」他的反應幹嘛這麼大?蘇景頤怪異地看著他。

  晨風忙不迭地掏出袖裡的畫紙,攤在他面前,指道:「她可是長這樣?」  

  畫裡的姑娘清雅靈秀,巧笑倩兮,一張小巧的鵝蛋臉上勾出一抹淡笑。蘇景頤見了一愣,呆道:「你怎麼會有月雲的畫像?」

  「真是她!」晨風呆愕。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淪落為妓?

  不,不可能!她那身武藝和逍遙寨主之女的身份,怎可能淪落為妓?

  他立即揮去這道想法,可一時他又找不到任何合理的解釋。

  她總不可能是因為和他嘔氣,才跑去當妓女?

  會嗎?

  她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

  這個消息讓他難以消化,也難怪他怎麼派人去找,就是找不到她!

  「晨風,怎麼了?你還沒有回答我!」

  「你說的月雲是我的妻子,梁月雲!」他怒眼一掃,蘇景頤驚得不敢開口,他若敢開口,恐怕就算他有九個腦袋都不夠砍了。

  他竟然想把皇子妃娶回家,不要命啦!

  糟!他剛才還跟他說,她多棒,多好,多令人喜歡,還說了一句「不同凡響」……

  哇嗚!他真的是皮在癢了,他得趕緊澄清他沒「用過」她,否則他才會死得「不同凡響」。

  「她現在在怡紅院?」.

  「嗯!」蘇景頤不敢再多吭上一個字。

  「當妓女?」晨風的聲音愈來愈冷冽。

  「嗯……不不不,不是,她是在那裡玩而已啦!」此時,蘇景頤縱有再大色膽,也只得如烏龜縮頭一般,不敢再探出頭。

  「玩?」晨風銳眸一瞇,剛才他聽到的可不是這樣。

  「是啦!她只是客串的而已!」蘇景頤強調再強調,解釋再解釋,務必要他相信,他跟他的妻子只是「純友誼」,免得死無葬生之地。  

  這嬤嬤害死他了,竟然介紹他玩「大」的。

  噯!他前兩天還跟她出遊哩!要是傳了出去,他腦袋鐵定不保,管他什麼和皇子交情再好,也是要一刀掉頭的。

  「客串?」

  「沒沒沒……啊!你不是告訴我,不喜歡你妻子嗎?你不是也說可能會休……」他話才說了一半,晨風那道冰冷的眸光便連連發射,凍得他不能動彈。

  言多必失,他說愈多錯愈多,還是安靜一點。

  「你承諾過會想辦法把我弄出宮,現在你給我馬上想辦法,我要出宮!」晨風不容商量的模樣教人無從忽略。一顆原是思念的心換成憤怒與焦急。

  她是他的,絕不能再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他不允許,他絕不允許!

  他得去逮她回來,管她什麼人,她都逃不了了。

  「啊!那個……我知道了。」早知道進宮來稟告皇上就走,不就啥事也沒有了嗎?蘇景頤苦著臉,只得乖乖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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