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漾 -【真命天子換人當】《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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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漾 - 真命天子換人當

第一眼看見她，就知道一切都走了樣，
先是違背心意的鼓勵她追回舊愛，
又克制不住的抱她逃離「雪花現場」，
可是瞧瞧她是怎麼回報他的，
先是一臉茫然的說不認識他，
再以「死」威脅他買下她，
害他一時火大的衝動呼她巴掌，
掏出支票就將她扛回家，
可是看看他得到了什麼好下場──
不但天天睡書房，晚上還得幫她調整睡相，
讓他懷疑自己是智障，買個麻煩要幹麼？
現在她竟然還敢學人家留書出走？開玩笑，
付出這麼多，可不是為了再見這句話，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來算總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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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金仁和第一次見到齊豫，是通過電梯的閉路監視器。

　　那天他剛走進一樓監控室站在電視牆前，便看畫面中出現一個女孩,只見她雙手握成拳在電梯內原地小跑起來，後後又張開雙臂誇張的在電梯裡旋轉了好個圈，長髮和風衣都隨之旋轉開來,從電視牆灰白的畫面上看起來，恍若一朵綻開的百合花。當她仰起臉的時候，連金仁和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女孩非常漂亮，柔媚的瓜子臉上五官出眾動人，成月牙兒的明眸燦爛，高挑的鼻樑水潤的薄唇，彎了雙眼含笑的幸福表情不言而喻。金仁和突然感到一絲溫暖滑過心頭，打從離開家鄉到上海，這還是他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感動，但他是總裁，不是員工，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嚴肅的轉身離開。

　　電梯停在一樓，齊豫緩和自己興奮過度的心跳，輕吁一口氣的跳出電梯，好心情讓她的腳步更為輕盈，她一定要把這個消息作為一個驚喜送給男友崔志文，因為從此以後他們真的是夫唱婦隨了！

　　她開始想像當男友聽到消息時的表情，驚訝？興奮？還是對她刮目相看？齊豫將背包往懷中一抱，嘴角的傻笑還沒來得及收住，便看到五步遠的地方站著兩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而他們正目光一致的盯著她。

　　天啊！齊豫不禁倒抽一口氣的摀住嘴巴，剛剛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的行為不會被看到了吧？可是已經來下及了，其中一個男人已經很沒紳士風度的捂嘴偷笑。

　　她孩子氣的皺皺鼻子，深吸一口氣走過兩人身旁。哼！有什麼了不起，從明天起她也要在這裏工作了呢！

　　她忍不住吐吐舌頭，一溜煙地跑出大廳，直到跑出辦公大樓，才喘息著回望，然後揚起笑容。

　　「這個女孩真有趣不是嗎？」秦武生望著女孩消失的背影，忍俊不住的對身前的老闆說道。

　　金仁和不置可否的聳聳肩，接著逕自跨進電梯。

　　秦武生根本不期望他應和，但是當電梯上升到七樓時，金仁和卻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的確。」

　　秦武生像是見鬼似的盯著這個總裁兼友人的合作夥伴。三年了，他們在一起合作三年，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見金仁和回答關於公事以外的事。

　　九樓到了，金仁和率先邁步走出電梯，絲毫不理會自己對好友造成的震撼。

　　「的確……」跟著跨出電梯，秦武生重複著他的回答，望著身前的背影不由得笑開。原來這個傢伙還是有幽默細胞的。

　　「等等！」

　　當電梯門即將闔上時卻被硬生生扳開，在見到來人後，崔志文不禁皺起眉頭。

　　「幹麼皺著眉頭，那麼討厭見到我啊？」

　　挾著香風擠進電梯的女人撥著鬈曲長髮，嬌怒的嗔了聲，她知道他不喜歡自己來公司找他，但是如果等他送上門，又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了，何況他家裏還有—個笨女人存在，所以她才管不了那麼多。

　　實力，不出幾年就能趕上他。」

　　林明美聰明的知道如何抓住崔志文的心，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他對於榮華富貴的渴望，所以明知道他不愛她，她還是願意以金錢和名望交換他的人。

　　看著那依舊沒有表情的臉孔，她不甘心的繼續說道：「我爸都表態了，你自己也該知道怎麼做，該斷乾淨的就趁早解決，以前我可以不在意，但以後可不准你搞三捻四！」

　　典型的大小姐脾氣！崔志文不耐的一腳踏下油門。

　　「回來了？」

　　鑰匙還沒插進匙孔，門就開了，接著採出一雙巧笑眉眼。

　　「嗯。」

　　崔志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習慣性的任來人接過公事包、脫下西裝，低頭看她將拖鞋擺好在他腳前，匆地頓住動作。

　　「怎麼了？」齊豫半蹲著身子仰起頭，懷裏還抱著他的西裝，只見他皺眉看著她，

　　「怎麼了？我哪不對勁嗎？」

　　站起身，先將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沒有什麼差錯呀，連表情她都控制得很好，他不可能知道的。

　　「沒有，很好。」將目光由她略施脂粉的臉上栘開，崔志文換上拖鞋便向臥室走去。

　　「先去洗澡吧，飯還要一會才能好，換洗的衣服我待會幫你遞進去。」

　　將他的西裝掛好，看他一聲不吭的進了浴室，齊豫忍不住皺眉，最近他總是帶著一身疲倦和陌生的氣息回來，她知道他工作認真，才會在短短兩年間由基層升至管理階層，而且是在實力雄厚，競爭激烈的天宇企業，壓力可想而知。

　　齊豫將領帶以衣夾細心的夾好晾在陽台上，讓風吹散陌生的香水氣息，也吹散心頭的多慮，她轉身取出準備好的換洗衣物遞進浴室。

　　待崔志文出了臥室便發現不對勁，由客廳過暗的光線就能察覺，望著餐桌上搖曳的燭火，他不明所以的望向餐桌一端的齊豫。

　　「先別問為什麼，快過來嘗嘗我新學的菜，上次你不是說芸香的鵝肝好吃嗎？

　　我瀏覽了網上很多的食譜，自己試著做的，快來嘗嘗看口感如何！」

　　「你有事？」

　　被她拉著坐在桌邊，齊豫的笑容在燭光映照下嬌柔無比，崔志文瞭解她不是那種愛幻想又不切實際的女人，所以除非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否則她不會設計這種場面。不詳的預感突然襲上心頭，今天他必須和她談談。

　　「嗯，是個驚喜，但要先填飽你的肚子才行！」

　　齊豫歪著頭，透過燭光看著他，她向來不是愛幻想的女人，可是在這樣的氣氛中，還是忍不住想到了天長地久……他們應該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吧。

　　崔志文抿了抿嘴，卻什麼也沒說，他知道現在不是開口的好時機，便將一小塊鵝肝放進嘴裏，只是理應香醇的滋味，對於此刻的他來說卻是形同嚼蠟。

　　「怎麼樣，好吃嗎？」

　　期待的望著他，她等待著他的笑容，然後她會開始告訴他一連串的驚喜。

　　「嗯……豫，我也有事要和你談。」

　　他實在不願打破她的美夢，可現在對齊豫來說多一刻溫存就越發殘忍，他知道自己很卑鄙，可人不都是這樣往高處爬的嗎？如果錯過機會，他怕以後後悔，那麼他們也一定不會有好結局。

　　「真的嗎？難道我們家今天要多喜臨門？」齊豫好奇的望著他，根本想不到等待她的將是什麼。

　　「喜？你要說的是？」

　　「呵呵！好吧，既然都有驚喜，那我就先說嘍！」她等不及的放下刀叉，從一旁的椅子上取過兩份文件。

　　崔志文狐疑的接過，可一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房契？」

　　「對！」齊豫興奮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跳到他身旁，親暱的摟住他的肩膀。「房契。屋主的名字是崔志文，從此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真正的窩了，你高不高興？」

　　側過臉期待的望著身邊男人的表情，她感到奇怪的站直身體。

　　「怎麼了？你不喜歡嗎？」

　　「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還有你哪來的錢？」

　　崔志文此時心裏矛盾的理不出頭緒，他根本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表情面對無辜的齊豫，從大學時期相戀到現在，即使現在就要分手了，他唯一愛的還是她。

　　「怎麼了？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至於錢你不用擔心，這幾年我存了一些，加上跟媽媽拿了一點，現在已經付了頭期款，以後只要每個月……」

　　齊豫著實不明白男友的表情為什麼如此為難，難道他不喜歡他們有個屬於自己的家嗎？

　　「我只是有些驚訝，沒想到你會——」吞下未說出口的話，崔志文握緊手中的房契，低頭再開口，「還有呢？另一份是什麼東西？」他記得剛才她說首先。

　　「哦——是我的契約書，我找到工作了。」

　　她心裏有些難過，本以為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家會是個好消息，可是從男友的反應來看，似乎並非如此。

　　「你找到工作了？」

　　崔志文多少鬆了口氣，如果她的生活有一定的保障，那他會放心很多。

　　「嗯！」

　　「哪家公司？做什麼的？薪水如何？」

　　見他如此關心的反應，讓齊豫原本冷卻的心重新火熱了起來，

　　「公司是規模很大的跨國企業，由保全業起家，短短五年真已經成功涉足金融，廣告、包裝等行業，雖然我只是秘書課裹一個小職員，但薪水很不錯，更重要的是——我們能在一起工作了！」

　　「天宇？」望著她瞬間閃亮的雙眸，崔志文不抱任何聽見否定答案的期待。

　　「對！就是天宇！」

　　忍不住嘴邊的笑，齊豫以為這次終於能看到他驚喜的表情，然而她的笑容沒有持續幾秒，因為眼前的男人的確震驚，卻絲毫未見喜悅之情。

　　「你是說我現在的公司天宇？」他真想說開什麼玩笑，但對上她受傷的眼神，未出口的話最終還是嚥了回去。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和我商量就擅做主張，你眼裏到底還有沒有我的存在？一崔志文站起身，背向她，煩躁的心情表露無遺。

　　「文？你誤會了！我以為——我只是以為這些你一定會贊同……」

　　陌生的氣流瀰漫在兩人之間，齊豫壓低聲音開口解釋。她錯了嗎？精心準備的驚喜他為什麼會不高興？望著他的背影，她只覺得陌生。

　　「你以為我會和你一樣喜歡這些多餘的安排嗎？」

　　「多餘？」

　　齊豫不可置信的望著他，一時不能理解他的冷淡從何而來。

　　「文？到底怎麼了？你為什麼會這樣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心被陌生的恐懼吞噬，迫使她上前拉他轉身面對自己。一定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否則——否則他怎麼會這樣說，而多餘又是什麼意思？

　　「發生什麼事？什麼也沒發生，只不過我想分手了！」

　　齊豫的嘴巴張了又闔，卻始終說不出剛剛聽見的話，只能呆呆的瞪著崔志文，手指緊緊揪著他的衣袖。

　　「我們分手吧。」

　　什麼也沒發生，只不過我想分手了。

　　空氣中瀰漫著燭心燃盡的味道，焦灼而悲涼，浮過齊豫的鼻尖更鑽進她的心，填滿了空寂。

　　什麼也沒發生，只是，他們分手了！

　　她的男人為了金錢和地位拋棄了她，雖然他說依然愛她，可是卻要和另一個女人結婚，只因為對方能給他名譽和地位，而她不能。

　　她只能為他洗淨熨平每一件衣服，費盡心思的做出他想吃的菜餚，然後省吃儉用，日夜不分的打工，卻六年還存不夠錢買一間屬於自己的房子。

　　走的時候，他只留下了一句話，別做傻事，保重好自己！

　　笑苦抬頭，望著桌上精心佈置過的鮮花餐盤，昏暗的月光下也只不過是殘羹冷菜，於是她笑了，

　　有人說，當一個人悲傷到了極點就會麻木，直到失去所有知覺，直到讓她疼痛的桎梏徹底消失。

　　而對齊豫來說，如果要讓崔志文徹底消失的話，不如她先從這個時空消失，因為她生命中最濃的顏色，全都是他的影子，對她來說，他永遠不會消失，即使是他說了分手，

　　根據天宇的慣例，公司的最高領導人會親自與每一個新進員工握手表示歡迎和感謝，於是，今天金仁和的行程表上便排入了與新人互動的歡迎會。

　　「早上十點的歡迎會結束後，您要與皇朝集團的王董見面，主要還是討論關於這次珠寶拍賣會的保全問題，他們希望在價格方面我們可以再讓步百分之五。中午已在芸香訂了位子，如果協商順利的話，您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休息，下午兩點排定您與香港韶世集團見面，下個月他們將在全亞洲展開尖端科技巡迴展，希望我們能全權負責。」總裁秘書兼任秘書課組長的蕭婷婷盡責的報告當日行程。

　　「謝謝！」金仁和點點頭放下報紙，將杯中咖啡暍盡，站起身來接過秘書遞上的西裝外套。

　　「人都到齊了吧！」

　　從秘書手中接過新任員工名單，金仁和走出辦公室向電梯定去。

　　「資訊部崔經理還沒到，他的秘書正在設法聯繫，新進員工有一個叫齊豫的也還沒到，我已經叫艾雯去聯絡了。」

　　「齊豫？」

　　蕭婷婷由檔案夾中抽出名單，準確的翻到第十五頁。

　　「秘書課，應屆畢業生，二十三歲——」

　　將目光停注在照片上，金仁和忽然露出一抹笑容。

　　「你招聘的？」

　　雖然蕭婷婷早就知道這個男人非同一般，但每次這個總裁露出笑容時，她還是忍不住會緊張，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猜不透他的想法。

　　「是的，總裁認為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很好。」透過一旁鏡子看見身旁秘書努力掩飾的緊張，金仁和只是掩去笑容，恢復一貫的冷靜。

　　「蕭志偉，歡迎你加入天宇。」

　　「謝謝總裁！」

　　金仁和誠懇的和員工握手，透過掌心交握的每一秒，他似乎能感受到對方心底的熱情和激動，這每次都會燃起他心中的鬥志，在他眼中，金錢和地位不是最重要的，人才是一個企業成功的關鍵，哪怕只是一個清潔工人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這亦是天宇能夠在短時間內，從一個小小的保全公司躍升為多方發展的大財團的原

　　因，任何企業的一個想法，在天宇都能得到最好的執行，並發揮至極致，而同樣的，進入天宇的人也都能全力發揮所長、

　　蕭婷婷跟在金仁和身後，雖然對於總裁過目不忘的本事她早就見過無數次，可每一次看見都還是會忍不住在心底暗叫佩服。

　　眼角餘光瞄到秘書助理艾雯站在門邊對她招手，蕭婷婷走了過去。

　　「組長，齊豫來了，但情緒似乎有些不穩。」

　　「人呢？」

　　「在樓下大廳。」

　　齊豫站在空曠的大廳裏，四周下時傳來掌聲，但她卻只是滿腦子空白的呆站在原地。

　　她擰眉努力的回想，將記憶翻回她和崔志文最初相識的時空，想著他說遇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件事，但或許是她太累或是忘了，腦海中本該深刻的片段，此時卻凌亂不堪，而眼前空曠的大廳裏卻遠遠走來那相識的身影。

　　崔志文沒想到自己利用新進員工歡迎會的時間收拾東西避過了所有的人，卻仍是遇見齊豫。

　　當電梯門打開的那一剎那，看她茫然的站在大廳，他還以為那只是自己的幻覺，在昨夜驚醒的夢中，她也是這樣站在空無一人的原野，用同樣的眼神靜靜的望著他。

　　「你遲到了，為什麼還不進去？」

　　齊豫只是望著他，綻出一抹哀傷的笑。

　　她的笑讓他感到心虛，今天他是來公司辭職的，林子毫，也就定他未來的岳父，已經給了他一個相當好的發展平台，他是該走得毫無眷戀，只是現在，看她笑得如此哀淒,心裡竟然有了遲疑。

　　「我在等人。」

　　「等誰？」

　　「崔經理您來了。」蕭婷婷遠遠便見兩人面對面站著，一靠近只見齊豫瞼上的笑容古怪，而崔志文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不禁有些奇怪，卻也不打算多問。

　　顯然齊豫要等的人是蕭秘書，崔志文當然曉得蕭婷婷在公司的位置，所以他冷冷的點點頭，不再看齊豫一眼。

　　「快結束了嗎？那麼金先生稍後有空嗎？」

　　蕭婷婷不由得皺眉，不僅是因為崔志文的語氣，還有他稱呼總裁的方式，但多年的職業素養使她仍舊應對得體。

　　「歡迎會後總裁已經有約，請問崔經理有事嗎？是否需要我安排時間？」

　　「請他抽出十分鐘，我要辭職。」

　　蕭婷婷有些吃驚，以前她只聽說崔志文為人處世比較高傲，但很多自視甚高的人都會這樣，尤其是男人，只是沒想到他會如此不加掩飾。

　　「好的，我會安排。」她冷靜的答應。

　　「因為我嗎？」

　　蕭婷婷轉身，驚訝的看向一旁突然插話的齊豫，而她的目光顯然緊緊跟隨著已邁步離去的崔志文的背影。

　　崔志文頓了頓腳步，心底暗自歎了口氣。難道她不知道這是為她好嗎？他一定得離開天宇，而她留在這裏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因為我來了天宇，所以迫不及待的要逃開？難道我成了你的阻礙？」

　　崔志文緩緩轉身，將目光落在一旁的蕭婷婷身上。

　　「我先進去，你最好馬上到十二樓會議室。」蕭婷婷識趣的轉身離開，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她看見崔志文向齊豫走去。

　　「皇朝的王董到了嗎？」

　　蕭婷婷一進辦公室，就看見金仁和坐在桌前翻閱著稍後協商的資料，頭也不抬的問道。

　　「剛到，我請他在第二會議室等候，您稍作休息就可以過去了。」

　　「不用，我們走吧。」一口氣喝掉咖啡，金仁和伸手整理領帶，準備起身。

　　「請等等，資訊部的崔志文經理需要您抽出十分鐘時間，他打算提辭呈。」

　　「哦？」皺眉思索了幾秒，金仁和呼出一口氣說：「通知他按正常程序先遞上辭呈吧。」

　　「好的。」蕭婷婷抿抿嘴，跟著總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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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這是什麼？」金仁和一從更衣室出來，便見蕭婷婷手中拿著一封信。

　　「崔經理的辭職信。」

　　蕭婷婷心中暗自為崔志文捏了一把冷汗，相信此時總裁也能察覺出崔志文的狂妄，這種行為無疑是在挑戰總裁的耐性。

　　「哦？」金仁和伸手接過信，由蕭婷婷為他捆好袖扣，望著信紙上短短兩行字，他不由得笑了。

　　「看樣子已經找好下一個公司了，我還有多少時間可以見他？」

　　金仁和繞回辦公桌，將信攤平放在桌上，由口袋中掏出筆。

　　「已經安排皇朝的王董過去芸香了，司機也已在樓下等您，您最多有五分鐘的時間。」

　　「好吧，請他過來，五分鐘對他和我都足夠了。」

　　蕭婷婷聞言轉身準備出門，以她對金仁和的瞭解，崔志文成功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對了，那個遲到的齊豫來了嗎？」

　　「來了，大概有什麼事才在路上耽擱了。」

　　金仁和眼前不由浮現出那天見到的畫面，笑著在辭職信上簽下名字。

　　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總裁的笑容，蕭婷婷只是輕皺著眉頭離開。總裁最近似乎心情很好，也很關心新進員工。

　　崔志文，二十五歲，進天宇兩年，待過企劃部、研發部、資訊部，職位由一般職員到現在的資訊部經理，成長得很迅速。

　　「你很聰明，在天宇發展得很快。」

　　看著坐在自己面前的崔志文，金仁和心裹已經有底，看來來這不是挖角或者跳槽，而是自己要當老闆了，否則眼神不會那麼犀利，似乎已經將他視為對手了。

　　「過獎了，天宇的確給了我一個很好的發展空間。」

　　崔志文毫不隱瞞的回答。他知道如果把天宇或者金仁和作為競爭對手，需要承受無比的壓力，但是他喜歡挑戰，也深信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所以他只給自己三年的時間追上眼前的男人。

　　「我可以給你更好的。」

　　雖然知道對方心意已決，但金仁和還是出言挽留。商場如戰場，做為一個統領數萬人的決策者，他需要的是更多睿智和冷靜。

　　「謝謝，但我已經有了更好的。」崔志文淡淡的笑著回絕。

　　金仁和也明白，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於是將簽了名的辭呈交還給他。

　　「祝你成功。」握緊的手掌力道十足，多一個聰明的對手並非不是好事，所以他由衷希望他能成功。

　　「謝了。」崔志文鬆開手轉身走出辦公室。

　　「蕭秘書，我們可以走了。」按下內線，金仁和看看時間說。

　　「好的。」

　　看見崔志文由辦公室走出，蕭婷婷禮貌性的點點頭後，便望向站在一旁的齊豫。

　　「你再想想吧，就算要辭職也不急於今天，總裁五點以後才有空，如果那時你的決定依然如此，我再幫你安排時間。」

　　崔志文聽見了蕭婷婷對齊豫說的話，卻仍是沒有回頭的逕自走向電梯。如果她執意如此他也沒辦法，反正從此以後，他們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娜娜，你先帶她熟悉一下環境，但不要安排工作給她，我下午回來再說。」

　　看著失神的齊豫，蕭婷婷語帶惋惜的交代著。看得出眼前女孩的心思全在崔志文身上，因為他走了所以她也不想留下，同是女人，她能理解失戀的痛苦，可是——看著金仁和走出辦公室，蕭婷婷頭痛的想著，人是她錄取的，現在卻還沒報到就要辭職。唉，就一個情字害人呀！

　　「走吧！」

　　「去吧。」蕭婷婷拍拍齊豫的肩膀便匆匆跟了上去，就算是天塌了她也下能沒有自己的生活，相信痛過之後她會變得更加堅強。

　　齊豫如夢初醒，突然清晰的視線裏再沒有熟悉的身影，於是她迫不及待的往電梯奔去。

　　「齊小姐！」

　　身後傳來娜娜的驚呼，蕭婷婷驚訝的看著齊豫往電梯方向衝了過來。

　　「齊小姐！」

　　總不能讓總裁遭受到衝撞吧？於是蕭婷婷上前一把拉住人，語氣很重的叫道，希望喚回她的理智。

　　「對不起！對不起！讓我下去！我一定要追到他！」

　　拚命的扯開抓住她的手，齊豫此刻滿腦子都是崔志文，他說要分手，他說要離開，他甚至辭職了，他要結婚了而新娘卻不是她，他冰冷的眼神逼得她不得不正視這個可怕的事實，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齊小姐，你冷靜點！」

　　如果能打回她的清醒，蕭婷婷會毫不猶豫的給她一巴掌。

　　「讓我走！他走了不是嗎？他走了！他不要我了！讓我去！」

　　失去了抵抗的力量，齊豫軟綿綿的滑坐在地板上，哭泣聲令在場的所有人不忍。

　　看見崔志文由辦公室走出，蕭婷婷禮貌性的點點頭後，便望向站在一旁的齊豫。

　　「你再想想吧，就算要辭職也不急於今天，總裁五點以後才有空，如果那時你的決定依然如此，我再幫你安排時間。」

　　崔志文聽見了蕭婷婷對齊豫說的話，卻仍是沒有回頭的逕自走向電梯。如果她執意如此他也沒辦法，反正從此以後，他們也不會再有交集了。

　　「娜娜，你先帶她熟悉一下環境，但不要安排工作給她，我下午回來再說。」

　　看著失神的齊豫，蕭婷婷語帶惋惜的交代著。看得出眼前女孩的心思全在崔志文身上，因為他走了所以她也不想留下，同是女人，她能理解失戀的痛苦，可是——看著金仁和走出辦公室，蕭婷婷頭痛的想著，人是她錄取的，現在卻還沒報到就要辭職。唉，就一個情字害人呀！

　　「走吧！」

　　「去吧。」蕭婷婷拍拍齊豫的肩膀便匆匆跟了上去，就算是天塌了她也不能沒有自己的生活，相信痛過之後她會變得更加堅強。

　　齊豫如夢初醒，突然清晰的視線裏再沒有熟悉的身影，於是她迫不及待的往電梯奔去。

　　「齊小姐！」

　　身後傳來娜娜的驚呼，蕭婷婷驚訝的看著齊豫往電梯方向衝了過來。

　　「齊小姐！」

　　總不能讓總裁遭受到衝撞吧？於是蕭婷婷上前一把拉住人，語氣很重的叫道，希望喚回她的理智。

　　「對不起！對不起！讓我下去！我一定要追到他！」

　　拚命的扯開抓住她的手，齊豫此刻滿腦子都是崔志文，他說要分手，他說要離開，他甚至辭職了，他要結婚了而新娘卻不是她，他冰冷的眼神逼得她不得不正視這個可怕的事實，他是真的不要她了！

　　「齊小姐，你冷靜點！」

　　如果能打回她的清醒，蕭婷婷會毫不猶豫的給她一巴掌。

　　「讓我走！他走了不是嗎？他走了！他不要我了！讓我去！」

　　失去了抵抗的力量，齊豫軟綿綿的滑坐在地板上，哭泣聲令在場的所有人不忍。

　　金仁和上前扶起她，發現她竟是如此輕瘦。

　　「去吧，如果能追回他的話。」

　　金仁和笑得溫柔，幫她按住電梯並扶她進去，掩飾不住眼底的憐惜。

　　齊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她只能瞠大眼睛瞪著眼前的男人，他的笑容好溫柔，卻不是她熟悉的人！在電梯門闔上後，那溫柔的笑容也跟著消失了，只剩她——一個狼狽不堪的女人。如果能追回他的話，就去吧！她雙手顫抖的覆上臉頰，哽咽得發不出一點聲音，他要的是她沒有的，這樣能追得回來嗎？

　　「總裁——」

　　望著不斷向下的電梯，蕭婷婷為難的皺起眉。她沒想到齊豫會這般失控，更沒想到金仁和會有這樣的舉動。

　　「沒關係，我們搭下一班，還來得及。」

　　金仁和低頭整理捲起的袖口，眼前浮現的卻是一張慘白的臉，只相隔一天，同一個人卻彷彿變了張臉，愛情是什麼他未曾體會，如果僅僅是她臉上的淚水，為什麼還有那麼多人死死追著不放？

　　蕭停婷聳聳肩，望著金仁和與剛才的柔和全然不同的表情，她發覺即使跟在他身邊兩年了，也摸不透這個男人，恐怕以後需要改觀的會更多。

　　一會兒之後，兩人搭下部電梯下了樓，走出大廳的旋轉玻璃門，司機已經在前座等得睡著了，金仁和彎身坐進車裏，抬頭便看到大樓轉角處停車場上的兩個人。

　　隨後上車的蕭婷婷也看到了，於是她再也忍不住的歎了口氣。

　　「怎麼？你不看好他們？」

　　車子開動後，對峙的兩個人影被拋在後面，金仁和望著後視鏡，語氣輕鬆的開口。

　　蕭婷婷有些驚訝，但仍如實回答，「決心要走的人，苦苦哀求只會讓他更狠心。」

　　「所以不如放手是嗎？」收回目光，金仁和翻看手中的資料，像是無意再繼續這樣的對話。

　　是的，所以不如放手。蕭婷婷苦笑著望向窗外，總裁體貼的不挑起她的傷痛，但男人永遠不知道，如果能那麼輕易的放手，女人又何必苦苦哀求？她完全能夠體會那女孩的心情。

　　「您是要回公司還是直接回去？」

　　坐上車鬆開領帶，金仁和感到有些累了。

　　「還有安排嗎？」

　　「沒有了，明天您有三個預約，資料我已經整理好發到您的信箱了，書面資料在這裏。」

　　「如果辦公室沒什麼事就直接送我回去吧。」

　　「好的！只是——」蕭婷婷為難著要不要說。

　　「怎麼？」

　　「早上那個女孩也要辭職。」

　　「齊豫？」

　　「是的。」

　　金仁和不禁皺了皺眉頭。

　　「明天找個時間讓她來見我。」他今天很累，所以不想再費心思考，    一切就等明天再說吧。

　　「你要辭職？」

　　「是的。」

　　金仁和無聲的歎了口氣，望著眼前低著頭的女孩，他找不出一絲曾經看到過的光彩，看來昨天的事抽乾了她所有的活力，但是從現實出發，即使沒有愛情，人還是要生存下去不是嗎？

　　如果就這樣讓她走了，以她現在的狀況，他很擔心會出事。這個女孩勾起他太多的關注，曾幾何時他竟會如此費心的關心一個人，光是繁重的公事就足以讓他心力交瘁了，可是他還是控制不住的擔心起她，於是做了一個連自己都驚訝的決定，那就是全力說服她留下，待在天宇。

　　「你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投履歷到天宇嗎？」

　　齊豫垂著眼，輕輕搖頭。她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她只知道崔志文在這裏，所以她來了，現在他走了，自己也沒有留下的理由。

　　「那你又知不知道自己是從多少人中脫穎而出的？」

　　看她依然只是搖頭，金仁和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他瞭解對於崔志文這樣一個急於開拓事業的男人來說，絕不會浪費時間在任何沒有價值的事情上，包括感情，而他和自己的不同僅在於自己沒有這樣一段感情，如果有，坦白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做得比崔志文更好。

　　但是幸運的是齊豫現在遇到了他，不是他自大，她不會曉得每天有數十人預約與他見面，他卻唯獨挪出時間來挽留她這個新進員工。

　　「那我告訴你，光是這個職位就有一干兩百多份履歷供我們選擇，參加初試的有五百人，複試一百人，最終選定的卻只有你一個，昨天我歡迎了三十位新人，你是唯一一個遲到並且沒有出席的，更是唯一一個我花時間挽留的。」

　　齊豫終於抬起了頭，困惑的望著面前的男人，說實話，她並不是很清楚大公司的流程，但也知道一個新進員工要辭職，卻讓總裁親自接見是很不尋常的。

　　終於正視他了，他還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話來吸引一個人的注意力，以往總是不用他開口所有人就會自動的看向他。

　　「而你知道，平均每天有多少對戀人分手嗎？四對！」

　　雖然這麼說很殘忍，但他必須提醒她，不能追回的就該及時放手，避免失去更多。

　　他的話刺痛了她的神經，瞪著眼前陌生的男人，齊豫的心迅速冰凍。

　　「我很抱歉把話說得那麼白，但我只是想告訴你，能進天宇是一個非常難得的機會，你不該這麼輕易的放棄。」

　　「你——」他的話的確過分，但他眼中的真誠讓她原諒他，只是，她不明白這個僅見第二次面的男人，為什麼要費心對她說這些，他分明是在挽留她，儘管她的表現那麼糟糕。

　　「我為什麼要這樣挽留你對不對？」

　　看出她的疑惑，金仁和輕柔一笑。

　　「我珍惜每一個員工，哪怕你仍然執意離開，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是從一千個人裏脫穎而出，才爭取到這份工作的，但你卻為了一個百分之二十五的機率放棄難得的機會，換作是我，就絕對不會讓自己失去更多。」

　　她不該嗎？可是他不知道對她來說，失去崔志文就等於失去了全部。他不懂，他根本不懂。

　　「如果我的人生只有百分制，那我已經全部失去了，所以很抱歉。」

　　她需要的不是什麼千分之幾的機會，而是一份完整的愛情啊！

　　金仁和有些吃驚的望著她，她的笑容空洞，但她的拒絕卻堅定得不容說服，第一次，他啞口無言。

　　於是他站起身伸出右手，看她軟軟的將小手放在他手中，不禁牢牢握住。

　　「我本來想說歡迎你加入天宇，但是現在——」

　　雖然此時此刻她的心是空的、腦袋是空的，但她仍然會驚訝，這個男人是否以前認識她，否則為什麼對她如此溫柔，甚至帶著無比的惋惜？望著他的眸子，她困頓的停止了思考。太累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回憶任何事情。

　　「沒關係，如果什麼時候想回來，天宇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金仁和放開她的手，雖然訝異自己竟然做了這樣的承諾，但他卻不後悔。

　　「我這樣，是不是很傻？」一股暖流再次流進心底，齊豫不知道他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好，這樣的善意讓她紅了眼眶。

　　他不知道面對一個女人時，他的心竟然也會這樣心疼，於是他說出了安慰的話，儘管那與他心中所想的不同。

　　「是很傻，可是如果你覺得值得，就沒關係。」

　　「柯式的展覽昨天已經結束，今天他們會派人過來結算，這個案子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請您簽名——總裁？」

　　「哦？抱歉。」

　　接過公文翻看了一遍，在最末頁簽上名，金仁和蹙起的眉頭依然沒有舒展。

　　「您看起來很累，要不要取消稍後的安排休息一會？」

　　蕭婷婷擔心的問，這樣的失神今天已經發生第二次了，以總裁敬業的精神來看，除非是疲勞過度，否則不可能出現這種現象，最近因為接近年底，事務更加繁忙，連她這個秘書都感到吃不消，更別說是日理萬機的總裁了。

　　「接下來是什麼？」

　　「稍後是技術研發部的會議，要討論關於隔離和防禦措施方案的改進。」

　　「叫他們準備吧，我十分鐘後過去，給我一杯咖啡就可以了，謝謝。」

　　「好的。」

　　待蕭婷婷走出後，金仁和鬆了一口氣的陷進柔軟的椅背，剛才他失神了，因為眼前突然浮現一朵盛開的百合花，她悠然自得的笑著，彷彿擁有了全世界，滿足之情不言而喻。

　　但昨天她卻說，失去了那個男人她就失去了全部，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一個人的人生竟然全部依附著另一個人，難道愛情真有如此大的力量，可以讓她失去自我？

　　他沒有這樣深刻的愛過，所以無法理解，他以為愛僅僅是生活中的一小部分，遠遠不可和事業和人生的追求相提並論，她失戀了，即使她全心全意的付出，到頭來那個男人還是為了事業而拋棄她。

　　可是為什麼腦海裏卻總是浮現那朵旋轉的百合呢？

　　「總裁，時間到了。」

　　「好。」

　　輕吁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他筆直的走出辦公室，桌上留下的是一份翻到第十五頁的新進員工名單。

　　齊豫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了，現在她該是沉浸在哀悼失戀的悲傷中，任沒有他的空寂侵蝕著，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東奔西走的詢問著賣房子的事宜，只因為她急需一筆錢，因為媽媽突然病了，而她所有的積蓄都押在這房子上，無論當初她是出於如何美好的原因執意買下，此時都再也沒法顧慮了。

　　「要立刻賣出去根本不可能，您的房子只付了頭期款，現在又是年底，生意本來就不好做。」

　　「不可能嗎？」

　　「這是相關程序，您可以拿回去參考，即使現在找到買家，要辦齊手續至少也要一個月，如果真的急需用錢，可以考慮出租。」

　　出租？出租的那些錢夠用來支付醫院的費用嗎？齊豫走在路上，十月末的陽光透過樹梢照上她無神的臉，抬頭望向明媚的天空，她只覺得迷茫。

　　突地，路邊小攤販賣的報紙頭版吸引住她的視線，上頭寫著：林氏企業千金訂婚宴！

　　瞪著報紙上熟悉又陌生的特寫，齊豫呆呆的怔住，熟悉的容顏，她曾經每天溫柔的撫摸著，可如今卻出現在另一個女人身旁，陌生得令她難受。

　　「小姐，您要買報紙嗎？」

　　齊豫的視線定在頭版上斗大的照片，那畫面刺痛了她全身每一處神經，握緊的手心滲出的是汗，她卻覺得應該是血。

　　從背包裏掏出錢塞給小攤老闆，她無意識的抱起所有的報紙。

　　「小姐！」望著急忙街向前的女人，小攤老闆莫名其妙的搔搔頭。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不過這下他賺到了，三十份報紙換了一張大鈔，呵呵！

　　「您還可以嗎？要不要讓司機先送您回去？」

　　蕭婷婷擔心的看著金仁和有些慘白的臉，今天是一場不可避免的飯局，在場都是能喝又得罪不得的人，所以即使總裁再三推托，還是免不了多暍了幾杯。

　　「沒關係，差不多結束了，你先進去圓個場，讓他們到十二樓俱樂部就可以，我透透氣就過去。」

　　「好的，那我先上去。」

　　蕭婷婷對司機簡單交代幾句便準備上樓，可是就在轉身的瞬間看到人行道上坐著一個女孩，雖然周圍聚集了一些人，但她還是能夠由女孩消瘦的側瞼認出，那個人就是齊豫。

　　「怎麼了？」發現秘書遲遲未邁開腳步，金仁和奇怪的問。

　　「沒什麼！只是——」

　　她不知道這是否是現在他們該關心的事，可是他們都知道那女孩發生了什麼事……她伸出手指向人行道的方向。

　　金仁和順著秘書的手看了過去，只見霓虹燈下圍著幾個人，地上滿是紙片，一地花白中跪坐著一個女孩，看上去她似乎還在不斷的撕扯著什麼，待看清女孩的瞼後，金仁和忍不住發出一聲詛咒。

　　「Shit！」

　　Shit？蕭婷婷睜大了眼，她從來沒聽總裁罵過一句髒話，就連公司股票狂跌的時候他也能夠保持冷靜，可現在——

　　望著已經往人行道快步而去的人影，蕭婷婷突然頓悟到，這就是為什麼他在看

　　到新進員工名單時會笑著說很好，為什麼他會格外關心齊豫遲到，為什麼他會在百忙之中抽空見她，還有交代她保留齊豫的檔案……

　　這一切原本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如今望著總裁飛奔而去的背影便都有答案了。蕭婷婷柔柔的笑了，打電話交代樓上的同事招待客人後，也跟著出了大廳。

　　「小姐！請別繼續了可以嗎？你如果再這樣，我們就不得不強行帶你離開了。」

　　公安無奈的望著地上一逕撕著報紙的女孩，就在半小時前他們接到飯店的投訴電話，說門口有人惡意搗亂，可過來後才發現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任誰看了都知道這是一個傷心欲絕的可憐女孩，她只是不停的流淚，不斷撕著今天的報紙。

　　「小姐！請你合作好嗎？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起來說……」

　　「齊豫！」

　　撕扯的動作驀的停住，齊豫呆呆的盯著手中裂成兩半的照片，那個人的笑容已經被她撕裂，看起來不再那麼刺眼了，可是她的心卻疼得無法言語，

　　「齊豫……」見她停下動作卻沒抬頭，金仁和蹲下身再次輕喚。

　　「先生，您認識她？」

　　「是的。」他抬頭看向一臉為難的公安。

　　「呼！那麻煩您帶她離開好嗎？這樣我們很為難。」終於鬆了一口氣的公安為難的望著女孩。

　　「是呀、是呀！男朋友來了就沒事了，小倆口吵架床頭吵床尾合！」

　　「就是、就是，你一定是做了什麼事惹她生氣難過，所以她才把氣都出在報紙

　　「哈哈……」

　　周圍的民眾出聲開起玩笑。

　　「不好意思，我馬上帶她走。」

　　向公安點點頭，金仁和低頭對上齊豫陌生的眼神，他放柔了聲音，笑著問她，「怎麼樣？可以站起來嗎？」

　　「你是誰？」她好困惑，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麼總是他？在電梯裏和這裏，扶起她的人總是他，溫柔對著她笑的人也是他，而她卻根本不記得他的名字。

　　「嗄？」

　　周圍原來準備散去的民眾和公安又不約而同的圍了上來，所有目光頓時又聚集在攙扶女孩的金仁和身上。

　　他是誰？在眾目睽睽之下，金仁和有些哭笑不得，正當他想著該如何回答才妥當時，有人幫他解了圍。

　　「總裁，你找到夫人了？真是太好了！」

　　蕭婷婷擠進人群來到他們身旁。

　　金仁和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會意過來，他對秘書點點頭後，便看向雙眼迷茫的齊豫。「我們回家吧。」

　　說完便一把抱起她走出人群，他知道接下來的事蕭秘書會處理得很好。

　　「小張！」

　　蕭婷婷立刻讓司機跟過去，望著兩人的背影，她吁了一口氣，望向一瞼狐疑的公安和民眾。剩下的就由她來處理了。

　　司機小張來了車門，金仁和望著懷中沒有動靜的齊豫，她的眼眸一片死寂，他輕歎一聲將她放進車裏，關上車門後對小張交代，「我來吧，待會兒你叫車送蕭秘書回去。」

　　「好的。」

　　車子緩緩開上路了，車窗外的景物飛逝而過，車窗裏的空氣則凝重的靜止，路在前方延伸，齊豫在後座出神，金仁和忍不住自問，是啊，他是誰？為什麼會放不下對她的憐惜，為什麼會抱著瘦弱冰冷的她不忍放手，還慶幸帶她回家的是自己？

　　對她來說，誰才是能夠填補空缺的人？是報紙上宣佈訂婚的崔志文嗎？

　　從早上看到報紙開始，他就不斷思索這個問題，如果崔志文是她的全部，那現在的她會在做什麼？

　　所以，當看到她坐在地上撕碎一地報紙的那一瞬間，他不止是驚訝，更多的是生氣，還有無法忽視的心疼。

　　無法忽視？不知不覺間，他對她的牽掛似乎已經一點一點堆積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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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們到了。」

　　將車停在她家樓下，金仁和轉頭望著依然保持同一姿勢的她，輕聲開口。

　　「你是誰？」沒有看他，望著街口熟悉的街燈，齊豫的聲音顯得沙啞而低沉。

　　這個問題很簡單卻又很難，順著她專注的視線望去，他輕歎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金仁和。」

　　「為什麼知道這裏？」

　　「你的履歷上有地址。」

　　收回視線望苦她，金仁和確定她是清醒的，起碼還知道發問。

　　「為什麼對我這麼關心？」

　　她不笨也不遲鈍，她只是失戀而已，當他從地上抱起她，帶她走出人群，又將她小心翼翼的放進車裏，還有溫柔的說我們到了，她就清楚的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的。

　　金仁和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的發問，望向他的眼神更是像要將他看透，於是短暫的遲疑之後，他選擇說出實話。

　　「因為無法放任你不管。」

　　的確，相信不僅是她，連蕭婷婷和司機都看得出他的反常，從來沒有人能讓他如此費心，對她到底是什麼感覺他還不確定，但就是不能看著她這樣下去。

　　「只是這樣嗎？」她第一次認真的看他。金仁和，天宇總裁，年輕有為的成功人士，而崔志文的目標一定定向他看齊。

　　面對她清亮得彷彿能穿透一切的目光，他竟然感到無措。只是這樣嗎？這個問題連他自己都無法回答，只是如果不是這樣，還有什麼？盯著她扯開的笑，他的眉心鎖得死緊。

　　齊豫幽幽的笑了，男人都是這樣嗎？都是這樣像貪心虛偽的嗎？如果真是如此，那她是不是也就能理解崔志文的選擇呢？

　　「為什麼笑？」

　　她不知道此時自己笑得有多難看，空洞得刺眼，彷彿在嘲笑全世界的背叛，他懷念她的笑，卻不是此刻這般模樣。金仁和皺眉望著她，莫名的感到心疼。

　　「你說過，如果我認為值得，做什麼都可以是嗎？」止住笑，也止住了在眼角滾動的淚，齊豫望著他，認真的開口。

　　他只能點點頭，他是說過，只是那時她為了愛情奮不顧身，而現在又是為了什麼？

　　「那我把自己用一百萬賣給你好不好？」

　　金仁和驚訝的睜大眼睛，雖然以前不是沒有人向他提出這樣的交易過，可他從來沒想過這種話會從她口中聽到，一瞬間怒火由胸腔燃起。

　　「不值？那九十萬？八十萬好了，再低的話我想——」

　　齊豫根本沒見到他何時出手，自己的臉就重重的偏向一邊，嘴角炙熱的刺痛，卻不及心底的痛。

　　他的心很痛，望著她靠在後座上，望著她嘴角綻開淒慘無比的笑容，金仁和牢

　　牢握緊發麻的掌心，後悔不已，也許她只是一時傷心失態，也許這只是她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雖然用錯了，可是卻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他懊悔的伸手向她。

　　「好痛，真的好痛。」躲開他伸向自己的手，齊豫笑著看向窗外，再次開口。

　　「可是對你來說並不值得，那麼——他會不會接受呢？畢竟他說他還愛我，現在又是有錢人家的女婿，八十萬對他來說應該不多，對不對？」

　　「夠了！」越過車座伸手抓住她的肩膀，金仁和只想用力的搖醒她。他下知道她為什麼會這樣自甘墮落，是因為崔志文訂婚了，還是因為那一百萬？只是無論哪一種原因，他都無法接受，這不是她，不是他看到的那朵百合花。

　　「算了。」

　　齊豫輕輕推開他握牢的手掌，再次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金仁和很想大聲的質問她到底在笑什麼，可是瞪著她的笑，目光跟著她猶如幽魂的推門下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他是誰？這個問題再次在腦海裏盤旋不去。

　　直到關車門的聲音響起了，也轉回了他的注意力，望著她搖搖晃晃的向前方走去，他咬牙發動引擎。他誰也不是，和她甚至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也不會在意這個荒唐甚至無恥的提議，他只是—時心軟而已，隨便她要賣給誰，這和他統統無關，他已經受夠這樣失常的自己了！踩下油門，瞪著後視鏡內背影離車子愈來愈遠，他咬牙屏息，最後終於忍不住大吼出聲，「Shit！」

　　身後的車聲愈來愈遠，街燈灑在身上卻覺得好冷，齊豫笑了，可是眼淚卻也止不住的流下。

　　呵，她真的好賤，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給自己貼上標籤，待價而沽，或許在金仁和眼中，她還不如一個妓女，至少妓女還要專業得多！

　　耳邊遠遠傳來汽車疾駛而來的聲音，她閉著眼睛倒數著，開過來的車也許可以帶走她所有的疼痛，那樣的話她至少可以保有一份尊嚴，還可以留下一份保險賠償，否則的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去找崔志文，向他提出同樣的交易，再那樣十萬十萬的討價還價……

　　嘶——

　　刺耳的緊急煞車聲劃破夜的寧靜，接著是車門被巨大力道甩上的聲音，然後她便被一股野蠻力道狠狠的拽回身，對上一雙被怒火染紅的雙眼。

　　「你想死嗎？站在這兒等死嗎？是不是被甩了就活不了，是不是沒有他就非得這樣糟蹋自己？！」

　　被對方幾乎失去理智的搖晃著，恍惚中齊豫看到一張盛怒中的容顏，不再有著隱忍或笑容，而是怒火和不甘，還有咬牙切齒正隱藏的痛苦。

　　痛苦？她又忍不住想笑了，此刻她竟然還有心體會別人的痛苦？

　　「說話！為什麼總是傻笑不說話？」

　　金仁和發狠的搖著她，如果搖散了她能夠喚回那個自信滿足的女人，他會的！

　　他可以在五年之內將一個即將倒閉的企業變成崛起的神話，為什麼不能搖散了再拼湊一個原本的她！

　　「說什麼？」她不知道該說什麼，難道要她再一次討價還價？

　　「好！一百萬是嗎？就一百萬！如果你覺得自己只值一百萬，那就賣給我吧！」緊緊抓住她單薄的肩頭，金仁和一字一句的說。

　　她呆呆的瞪著他，看著他眼底的冰冷，彷彿滲進了她的心底。明明是她先開始的，他也爽快的給了個好價錢，可是為什麼當他說要買下她時，她竟然想狠狠的給他一巴掌！

　　「怎麼，後悔了？還是覺得受到侮辱？」

　　他相信她眼中充斥的淚水是因為憤怒和不甘，所以他以為她還有救，可是他錯了。

　　他並不懂齊豫此時的心情，今後她要如何生活，早就不在自己的掌握中，就算把自己賣了，和行屍定肉般的生活又有什麼區別，重要的是，她需要這一百萬！

　　「侮辱？你放心，對於一個把自己擺在架上拍賣的女人來說，自尊心早就沒了！」

　　「你——」

　　金仁和想，如果不是雙手還握著她的肩頭，他一定又會控制不住的甩出巴掌，她的自尊不是沒了，而是被她自己踐踏在腳底下！

　　他何必如此，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他又何必如此氣憤不捨，望著他滿臉怒氣，齊豫想問，卻又不想探究，那答案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好！跟我走。」

　　金仁和不再多說，拉起她就住車裏塞，如果再聽她這樣侮辱自己，他不保證還會殘存什麼理智。

　　「去哪裏？」有些驚訝的本能反抗，齊豫死命扳住車門瞪著他。

　　「不是已經賣給我了嗎？那麼要去哪難道你有權利反抗？」

　　她眼中的驚恐他不是不懂，但她以為隨便對一個男人提出那樣的交易會得到什麼待遇？

　　他的話徹底澆熄了她的怒火和驚恐，齊豫挺直背脊，倔強的瞪著他，然後生硬而疏遠的開口，「我是賣給你了，可是你還沒給錢。」

　　金仁和狠狠的瞪著她，開始懷疑剛才沒有直接撞死她是錯的，他咬牙從懷中掏出支票，飛快的寫好金額，不帶一絲溫柔的塞進她手中。

　　「你最好值這麼多！」不再動她，他逕自走到車的另一端坐進駕駛座。

　　齊豫只感覺手中被塞進的支票輕得沒有重量，但這薄薄的一百萬卻買了她的人和尊嚴，用來被踐踏！

　　僵硬的坐進車裏，看著那熟悉的街燈離視線愈來愈遠，她沉沉的閉上眼睛，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老天就這樣讓她一睡不起。

　　金仁和坐在床邊。自齊豫進了浴室後他就—直保持著這個姿勢，想著發生的一切，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瘋了還是醉了，竟然真的花一百萬買下她！

　　一百萬不算什麼，但是對他來說，這樣的舉動是極其荒謬的，他的理智和冷靜為什麼遇上她就消失殆盡了呢？

　　歎了一口氣起身，他走到吧檯倒了杯酒，等她出來。

　　浴室裏，齊豫出神的望著鏡子裏的女人，一張比白紙好不了多少的慘白容顏，半邊臉頰已經紅腫，憔悴和無神是眼裏所剩的情緒，這就是那個曾經自以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伸手抹去鏡子上的水氣，她轉身出了浴室。

　　見到他不在房間裏讓她著實鬆了一口氣，說實話她緊張得要死，因為不曉得他將對自己做什麼，雖然身體上的折磨一下子就過去了，可是心呢？

　　「怎麼，怕了？」

　　聽見聲響，於是踱步返回臥室，看見她揪緊浴衣，渾身僵硬的模樣，金仁和終於露出今晚第—個真正輕鬆的笑。

　　齊豫看著他一步步靠近，連呼吸都不由得停住，忍不住想向後退。

　　他並沒有靠近她，只是端著酒杯坐在床邊，欣賞著她的害怕。

　　「你喝了不少？」他什麼都不說，只是仰起頭望著她，卻讓她更緊張。明明穿著厚厚的浴衣，將全身上下包裹得密實，可是他的目光卻讓她幾乎想奪門而出。

　　「過來。」

　　拍拍身邊的位子，金仁和依然溫柔的笑著。

　　齊豫原想拒絕，可是她清楚知道自己沒有說不的權利，於是咬牙走過去，在離他最遠的地方僵硬的坐下，雙手握成拳。

　　「呵。」金仁和低聲的笑了，不僅是因為這一切發生得荒唐，更因為她緊張得像是一尊化石。

　　然而，他的笑在她聽來卻剌耳無比，被牙齒咬住的下唇已經發青，可是她找不到其他克制自己發抖的方式。

　　他看著她虐待自己嘴唇的樣子，忍笑喝下一口酒，杯中殘存的冰塊被他搖得叮咚作響，然後他對她伸出手。

　　齊豫下意識的向另一邊躲去，瞪著他在半空中頓住的手，她的眼裏寫滿排斥，身體的每一個細胞緊崩得恍若下一秒就會斷去。

　　「現在後侮這來得及。」

　　說實話，他很欣賞此刻的她，瞪著他的眼神像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這樣的她比了無生氣和自甘墮落要順眼得多了。

　　後悔？如果會後悔的話，她就不會坐在這裏，最初的時候更不會開口，她不是後悔，只是——

　　「啊！」沒有看清他何時動作，當她發出驚呼聲的時候，下巴已經被他握在手中。

　　「你想做什麼？」

　　她知道不該問的，只是瞪著他的笑容，相信連他也看得出她身上的雞皮疙瘩正快速竄起。

　　「唉，你雖然嘴硬，但也禁下起這樣的對待。」

　　笑著搖頭，金仁和一手握緊她僵硬的下巴，一手將杯中的冰塊倒在掌心，隨後一把覆上她紅腫的臉側。

　　「我第一次打女人。」

　　兩隻手覆在她臉上，無形中拉近了他們的距離，看著她蒼白的小瞼包裹在他的掌心之下，金仁和滿足的笑了。

　　「感覺如何？」齊豫臉上的炙熱降低了下少，可唇齒間的疼痛卻加遽，貪戀起他掌心的冰涼。

　　「糟糕透了！」

　　皺著眉頭他如實回答，真的糟糕透了，沒有他預期中的消氣，只有更生氣的也想給自己一巴掌，而且現在看見她腫起的臉頰還感到一絲心疼。

　　看著他蹙起的濃眉，齊豫苦笑。

　　感覺到他冰涼的手掌覆在她臉上，望著他眼中明顯的不捨，她的心莫名柔軟了起來，竟然再也不覺得疼。

　　清晨清冷的陽光照在身上，撐開酸澀的眼，齊豫模糊的回想自己身處何地。

　　「醒了？」金仁和由浴室裏走出，試圖將袖口那顆小巧的金屬扣扣上。他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面自己的確不在行。

　　「嗯……」

　　大腦還停留在遲疑階段，有些呆滯的看他站在穿衣鏡前和袖扣奮戰，齊豫有些遲鈍的低頭看向自己，對於昨晚的事情她沒什麼印象，不過看來他並沒有做什麼，因為她的衣服像鹹菜乾一樣縐巴巴的依然穿在身上，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金仁和抬頭剛好由鏡子裏看見她的樣子，頭發毛茸茸的亂成一團，他忍不住失笑，低頭看著另外一隻袖扣，索性轉身將手伸向她。

　　「嗯？」

　　齊豫不甚明白的望著他伸向自己的手，也許是意識仍然迷濛，也或許是對他感到莫名的信任，這次她沒有向後縮。

　　「幫我扣一下，我總是要在這上面浪費不少時間。」他有些無奈的指指袖扣。

　　她有些遲疑，卻還是伸手替他把扣子扣好，幾天前這也是她每天早晨要做的事情，幫崔志文扣好扣子，為他挑選領帶，看著他吃完早餐打點整齊，然後遞過公事包送他出門……

　　「齊豫……齊豫？」

　　「哦？對不起！」

　　盯著他的袖扣，眼睛酸酸的，她想自己還需要一段時間遺忘。

　　「還沒睡夠？」

　　「嗯……」

　　她低低的應著，遲鈍的思緒終於開始運作。現在的她該做什麼？皺起眉，她的目光跟著他的腳步栘動。

　　「那就再多睡一會吧，桌上有鑰匙，還有個信封，裏面有簽帳卡和使用密碼，睡醒了就去購物。」

　　「購物？」

　　驚訝的抬頭望著他，看他對著鏡子不甚熟練的打起領帶，她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所有你需要的東西，別再回去，今天起全部換掉，再挑幾套套裝。」

　　「套裝？」齊豫像只應聲蟲似的重複他的話。

　　「上班穿的。」

　　繫好領帶，金仁和俐落的套上西裝，看看表，已經到了他必須出門的時間了。

　　「上班？我是說——你的意思……」

　　她手忙腳亂的想跳下—床，卻被淩亂的被單絆住，踉蹌的向前撲去。

　　「小心！」—個箭步上前扶住差點滾下床的人，看她揉著屁股齜牙咧嘴的樣子，金仁和忍不住笑了。

　　「哦！對、對不起！我只是、只是不明白……」

　　她發誓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笨拙過，聽著他隱忍的笑聲，她尷尬得幾乎想找個地縫鑽。

　　「不明白什麼？」

　　將她扶正後鬆手，望著她垂到不能再低的毛草腦袋，金仁和開始想著自己是不是買回一個小迷糊蛋。

　　不明白什麼？被包養的女人不都是只要穿著妖嬈，負責供包養的人玩弄就可以了嗎？可是他卻要她買套裝上班？

　　腦袋裏雖然這樣想，但她可沒臉說出來，只是皺著眉頭，盯著他的褲腳。

　　「是上班的事嗎？你當然要上班，難道你忘了秘書課的位置還保留著嗎？」

　　不必看也知道她的表情有多驚訝，但是他真的必須走了，沒辦法再喚醒她的記憶，否則就要破了三年從未遲到的紀錄。

　　「好了，我必須走了。」

　　這次齊豫沒再出聲，她只是很困惑的望著他匆忙的背影，直到聽見大門鎖上的聲音，才遲疑的赤腳下床。

　　浴室裏的洗手台上擺放著一組盥洗用具，還有一支未開封的牙刷。

　　她抿抿嘴，想不到他竟是如此細心的人，然而，當她正準備刷牙時，卻險些被鏡子裏的自己嚇到，浮腫的臉、泡泡的眼睛和腫脹的眼袋，還有蒼白的嘴唇，更別提那頭亂七八糟的髮型。

　　倒抽一口氣，回想剛才他的笑聲，她更加覺得丟臉！

　　收拾好一切，沒有化妝品的她只好頂苦憔悴的面孔出門，在經過桌子時，她停了下來，望著桌上的信封，下意識的咬住下唇。

　　齊豫將大部分的錢寄回家裏，當爸爸追問哪來這麼多錢時，她只是敷衍的說是跟朋友借的，老人家過意不去的嘮叨了半天，說是拖累了她，惹得她發澀的眼眶又紅了起來，可是沒有關係，一切都會過去的，現在沒有人比父母對她的意義更重要了。

　　耳邊響起金仁和的交代，要買些套裝，齊豫低頭看看身上休閒式的襯衫短裙，深吸—口氣便向百貨公司走去。

　　「小姐，您看這套怎麼樣？是新到的款式，花色和樣式都是出自名家之手，是目前最流行的，穿上去很襯膚色。」

　　「謝謝，我再看看。」

　　齊豫笑著轉身準備離開，衣服的確很漂亮，布料也相當舒適，可是價格卻不是她能負擔得起的，雖然皮包裏有他給的卡，但是她卻不打算使用，畢竟她只值一百萬，更多的消費是要支付對等的代價的。

　　「志文，快來！你看這套怎麼樣？」

　　「你已經買了一堆了。」

　　熟悉的聲音讓齊豫跨出門的腳步頓住。

　　「那又怎樣，人家喜歡嘛，你看這顏色好不好？今年很流行蘋果綠呢！」

　　「隨便，你喜歡就好！」

　　男人低沉的聲音誰都聽得出其中的下耐，齊豫遲緩的回了頭，隔著一排衣服，她看到了那個最不想見的人——崔志文。

　　「怎麼了，你累了嗎？那我們找個地方暍咖啡怎麼樣？」

　　林明美將衣服交給專櫃小姐，撒嬌的圈住崔志文的手臂，一臉小女人的嬌媚。

　　「走吧，下午不是還約了爸見面嗎？」

　　他不止是累了，更是不耐煩得要命，以前他從來不陪女人逛街、上百貨公司的，而且齊豫對衣服也沒這麼多要求。

　　「可是人家還沒逛夠……好好好！回去就回去，你不要冷著一張臉。」

　　林明美有些不甘心，卻又不願翻臉掃興，聳聳肩，鬆開他的手逕自向外走去。

　　崔志文沉下臉，正想跟出去時，卻像觸電一般的頓住了。

　　哼！齊豫禁不住的揚起一絲冷笑，原來他所說的飛黃騰達就是這樣，她幾乎開始懷疑，以前那個被她伺候得茶來張手飯來張口的崔志文哪去了，如今眼前這個對金錢為首是瞻的男人竟然是如此陌生。

　　「你怎麼在這？！」

　　崔志文第一個反應就是惱羞成怒，她不該出現在這裏，更不該看到剛才那一幕，於是脫口便是生氣的質問。

　　齊豫只是瞪著他幾乎漲紅的臉，想笑又想哭。

　　「跟蹤我來的嗎？不要這麼幼稚好不好！」

　　「跟蹤？哼！」這次她笑了，真的覺得好笑，虧他們還共同生活了六年，現在看來還真是蠢得可以，她怎麼會因為這樣的男人而搞到今天這種地步？

　　「有必要嗎？為了一個把自己賣了的男人不值得！」

　　「你——」

　　「志文？怎麼了？」

　　林明美在外面等了許久卻不見人影，才走回來便見崔志文漲紅了臉和一個女人對視著，待靠近才看清楚女人的臉。

　　「你怎麼會在這裏？」

　　狐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穿梭，林明美在斷定崔志文沒膽腳踏兩條船後，犀利的將矛頭指向齊豫。

　　「哦！原來是這樣，不死心是嗎？想繼續糾纏下去？難道你不知道我們已經要結婚了嗎？昨天報紙上頭版頭條你應該看到的，怎樣？照片夠不夠漂亮？」

　　「夠了！」

　　崔志文氣急敗壞的打斷林明美的挖苦，因為齊豫的跟蹤，他內心感到一絲竊喜。

　　「怎麼？心疼了？」

　　林明美不依的瞪向崔志文，剛才他的表現就已經很讓她惱火了，現在他還擺明袒護舊情人。

　　「哼！真可笑。」

　　齊豫突然覺得可笑，沒想到這個女人會這樣擔心，她應該放心的，只要她還有錢，只要她還給得起，崔志文是不會拋棄她的。

　　「你笑什麼？」

　　林明美看到齊豫的笑更惱了，上前一步就想揚起手打掉她的笑容，可卻又被崔志文制止了。

　　「夠了！我們走！」

　　崔志文拖了人就想往外定，他可不想上明天的八卦新聞頭條。

　　「夠什麼夠！我告訴過你要處理得乾淨，現在人家都不要臉的找上來了，你以為我能嚥下這口氣？」

　　「呵！這裹是你家的地盤嗎？」

　　瞪著面前這—拉一扯的男女，什麼時候她竟然成了第三者那樣不受歡迎的角色，她是被甩了沒錯，但是從來沒想過要糾纏不休，她只是需要時間遺忘罷了，可是他們竟然可恨的在傷口上撒鹽，那就怪不得她出聲反抗。

　　「你說什麼？」

　　林明美停止了掙扎，瞪著突然開口的齊豫，連崔志文也相當吃驚。

　　「我說這裏是你家開的嗎？還是你們包了全場不准其他人進來？沒有吧？所以我在這裏就一定是跟蹤你們嗎？別把自己想得太寶貴，我雖然被你甩了，可還沒那麼下賤。」

　　冷冷的看著他們呆愣在原地，齊豫有種報復的快感，她指了指專櫃小姐手中的衣服，淡淡的開口，「幫我包起來，我買了。」

　　「哦？好！好的！您請梢等。」

　　回過神來的專櫃小姐立刻手忙腳亂的開始打包。

　　「齊豫！」

　　崔志文深深的皺起眉頭，此時自信的齊豫是他所陌生的。

　　「放開我！」

　　林明美氣瘋了，長這麼大她還沒受過這樣的氣，她大力的推開崔志文的手想朝齊豫奔去。

　　「明美！你想幹什麼？別忘了這裏是公共場合！」

　　回神的崔志文急忙上前，再次抓住她，他知道林明美的大小姐脾氣受不了這樣的挑釁。

　　「放開我！我不幹什麼，只是要去看某個女人的笑話！」

　　林明美轉頭瞪著他，明確的以眼神告訴他，如果不出這口氣，以後絕對沒完沒了，崔志文只得鬆手。

　　「總共是五萬六千八百塊，請問您是刷卡還是付現？」

　　望著齊豫，專櫃小姐笑得燦爛，可是下一秒看見走上前來的女人，她忍不住縮回手，緊張的吞了吞口水。

　　「五萬六千八百塊？哼！你買得起嗎？」

　　林明美不屑的雙手交疊在胸前，笑得相當傲慢，如果她能買得起這套衣服，崔志文就不會拋棄她了。

　　「明美！」

　　崔志文不忍見齊豫出醜，剛才也許是她—時氣不過爭強好勝，可是難道他遺不曉得她的經濟狀況嗎？才剛買了房子又辭了工作，她哪來的錢買這套貴得要死的衣服。

　　「你別管！」她就是要看齊豫出醜。

　　「小姐……您要刷卡還是付現？」專櫃小姐低聲詢問遲遲未開口的齊豫，雖然剛才她說要買，但是看她一身簡單廉價的裝扮，連她也不由得懷疑她買不買得起。

　　「刷卡。」咬唇，齊豫從皮包中取出那個信封。

　　看她遲疑的從信封裏掏出一張卡，林明美確實有些驚訝，但很快的又出言諷刺。

　　「呵！現在的銀行真方便，什麼人都可以辦卡。」

　　「等等！」崔志文上前一把按住齊豫的手，瞪著那張簽帳卡，不禁困惑的盯著她。「哪來的？」

　　抽回卡片，齊豫此時連笑的力氣都沒有，她轉身對專櫃小姐抱歉的說：「對不起，我不要了。」說完轉身就定。林明美說的對，她要不起，為了爭這樣的面子，讓她的尊嚴再被踐踏—次，不值得！

　　「就知道是虛張聲勢，給我包起來！」

　　身後傳來林明美囂張的炫耀，齊豫閉上眼睛加快腳步，她實在不該逞強的，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你等等！究竟從哪弄來的卡？」

　　追上來一把抓住她，崔志文厲聲的質問。他還不瞭解她嗎？她存摺帳戶上的存款從沒有超過一萬元，怎麼會突然多了張卡。

　　「與你無關。」

　　齊豫拚命的想擺脫他的箝制，卻怎麼也甩不掉，幸好追上來的林明美幫了她。

　　「崔志文！你以為自己在幹什麼？當我不存在嗎？」

　　「夠了，我受夠了！如果你以為區區一個總經理的位置就可以牽制我的話，我們現在就結束！」

　　「你——」

　　「跟我走！」

　　崔志文拉起齊豫就向外走去，完全不管震驚得忘了跟上前的林明美。




　　「放開我！」

　　被怒氣沖沖的崔志文拉著出百貨公司，齊豫這才奮力的甩開箝制著她的手，氣喘吁吁的瞪著他，眼淚卻莫名的湧上。

　　「那東西哪來的？快說！」

　　千萬個懷疑充斥在腦子裏，崔志文再次質問。他心底還是愛她的，只是為了事業和現實，他們不得不分開，可他最愛的還是她，她知道的不是嗎？她怎麼能在幾天之內就變了一個人，那張刺眼的卡讓他忍不住想到一個骯髒的宇眼。

　　「哼！可笑死人了，你現在有什麼權利問我？你的未婚妻還在裏面，為什麼拉著我衝出來？」

　　齊豫氣瘋了，她再也不要對他輕聲細語，再也不要對他包容呵護，對她來說，他已經完全是個陌生人，又有什麼資格這樣對她？！

　　「我……我不是說過愛你的嗎？不是要你好好保重不要做傻事？你還想怎樣？非要看我這麼痛苦、這麼狼狽嗎？」

　　「痛苦？狼狽？」

　　齊豫瞪著他惱羞成怒的樣子，她覺得自己要崩潰了，無力的擺擺手，她笑著看向馬路另一邊，陽光剌得她幾乎睜不開眼睛。

　　「算了，你究竟要我怎樣？」

　　「不再出現在我面前！」崔志文知道自己很殘忍，也知道把所有責任推給她有多卑鄙，可是，如果他繼續再這樣看到她，他自己都不能保證是否還能忍受林明美的大小姐脾氣，那樣的話，他所做的一切努力就都白費了。

　　「呵——好，不見！」仰起頭努力克制住眼淚，齊豫揮揮手轉身就要定，可半空中胡亂揮動的手卻被人握住，回頭看他，即使此時他眼中流露出不捨，在她看來，也刺眼到了極點。

　　「答應我要照顧好自己，千萬別為了錢做傻事！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有需要，可以來找我，我——」

　　「不必了！」

　　抽回手，她沒有一絲留戀的轉身離開，透過玻璃門，她看見林明美正惡狠狠的瞪著自己，她卻為她覺得不值，—份用錢買來的愛情，真的會有愛嗎？

　　眨掉睫毛上的淚水，她加快腳步。

　　同一時間，不遠處的馬路邊——

　　「總裁……」

　　「走吧。」

　　關起車窗，金仁和揮手示意司機離開，望著被遠遠拋在後頭的齊豫，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不停車嗎？」

　　從後視鏡中看見齊豫有些急促的步伐，蕭婷婷於心不忍的問。他們只是湊巧到旁邊的大廈談合約，沒想到竟然看見那一幕。

　　「不用。」閉上眼睛，金仁和靜靜開口。

　　「蕭秘書，麻煩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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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齊豫氣喘吁吁的進門，將兩大袋食物提進廚房，連水都沒暍一口就繫上圍裙開始準備。

　　金仁和進門後便聞到油煙味，他從來沒有自己開伙，廚房裏的那一套設備及鍋盤還是當年母親從韓國來看他時添置的，至今也有兩年沒動過了。

　　所以當他看到白霧瀰漫的油煙中，有個圍著圍裙的小女人來回穿梭時，心底頓時湧上一絲溫暖。

　　「哦？你回來了！」

　　齊豫將食材放進鍋裏，轉身準備放調味料時，看見站在廚房門口的他。

　　「嗯，你在做飯？」

　　金仁和有些不自在的問。在他的家鄉韓國，迎接丈夫回家的妻子總會說上這麼一句——你回來了。

　　「嗯！快好了，你先去換衣服吧。」揮動鍋鏟翻動著鍋裏嗆人的青椒，齊豫催促他離開廚房。這裏油煙太大了。

　　「好。」再看了她一眼，金仁和轉身離開廚房，經過飯廳時看見桌上已經擺滿了菜，起碼已經有十盤了，他遲疑的再度望向廚房，他們兩個人能吃這麼多嗎？

　　「好了嗎？」

　　才從房裏出來，便見她已經擺好碗筷，一副隨時都可以開動的樣子，金仁和笑著問。

　　「嗯，坐吧，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所以不知不覺就買了很多，多到連冰箱都放不下，索性全都煮了。」

　　盛好一碗飯放在他面前，也給自己盛了一碗，齊豫在他斜對面坐下。

　　「哇！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辛苦了。」

　　雙手平舉筷子向她致謝，金仁和的目光在盤子之間穿梭。

　　「怎麼？不合胃口？」看他遲遲不動筷子，齊豫問道，

　　「不，別誤會，只是太感動了，很久沒吃過這麼豐盛的家常菜，所以有些捨不得夾。」

　　抬眼望著她紅腫的眼眶，金仁和感激的笑了，不管她是出於發洩或是真心做了這些菜，他都打從心底的感激。

　　齊豫有些不好意思了，因為他的笑容讓她覺得慚愧，她騙了他，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用心做菜，這只是她一慣的發洩方式而已，做一大堆菜來發洩心裏的不滿，做的時候只是想著不高興的事，絲毫沒有一點真心，而這樣的飯菜竟然會讓他感動得捨不得下筷。

　　「怎麼？你不吃嗎？我已經嘗過了，這魚還有雞肉簡直棒極了，還有這份青椒，雖然很辣又有些糊，但還是很美味！」

　　抬起頭，看他被辣得有些發紅的耳朵，齊豫忍不住笑了。

　　「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還是瞼上沾了飯粒？」

　　對上她笑開的臉，金仁和立刻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呵！沒有，只是這青椒是專門煮成糊的。」

　　「專門？」

　　金仁和不甚明白，來上海也有幾年了，但總是在外面用餐，這樣的家常菜他還真沒吃過，專門做糊的？

　　「對呀，這道菜叫虎皮辣子，要把新鮮辣椒放在油鍋裏煎焦，不糊就不道地了。」

　　笑著指出辣椒上的焦皮給他看，齊豫抬起頭，卻對上他專注的眼神，笑容立刻僵在嘴角，馬上收回筷子低頭吃飯。

　　「中國菜真的很神奇，雖然韓國菜也有很多做法，但都比較一板一眼。」

　　收回目光，金仁和努力的想找話題化解尷尬，他不是有意的，只是剛才那一瞬間，她的笑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電梯裏的那一幕，這才是真正的她吧！

　　「你是韓國人？」

　　「對，看不出來嗎？」

　　齊豫點點頭，他的國語說得那麼標準，任誰都會以為他是在地人。

　　「我大學時就參加了中國的普通話標準考試，考過了l級乙等。」

　　「怪不得！這些餐具和房間裹擺設的用品都是來自韓國，我還以為你是時下流行的哈韓一族呢！」

　　「這些都是我媽來看我時帶來的，剛開始還覺得老一輩人的觀念很麻煩，日用品用哪裏的還不都一樣，但用著用著也覺得有家鄉的味道，心裡也踏實了些。」

　　金仁和看著手中的銀製筷子和木碗，不禁莞爾一笑。

　　「那倒也是。可是你為什麼會想到上海發展呢？韓國的經濟要比這裏好很多吧！」

　　她相信以他的才能，待在韓國也一定能成就一番事業+

　　「因為我還有四分之一的中國血統，所以這裏也算我的第二故鄉。」

　　「四分之一？」

　　「我奶奶是中國人，戰爭時期認識了爺爺才遠嫁韓國，長久以來，老人家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再回到故鄉看看。」

　　「那現在呢？你既然在這裏，就可以接他們回來啦。」

　　「他們在我來上海前就已經過世很久了。」

　　「對不起。」

　　金仁和溫柔的笑笑，表示沒有關係，轉而望向桌上豐盛到足以讓他們吃兩三頓的菜餚，深吸一口氣的說：「動筷子吧！韓國有一句話說，老天賜給的食物如果不吃個精光，就不得不帶著走了。」

　　「中國也有——」

　　「吃不完兜著走！」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對看一眼後都笑開了，一頓原本難熬的飯局於是在輕鬆中展開。

　　吃完飯收拾好餐具，金仁和便進了書房開始工作，齊豫頓時又陷入了莫名的緊張中。昨天是個意外，因為她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可是今天呢？雖然今天相處的感覺融洽了許多，但他畢竟買了她，不僅買下她的自尊，更擁有她整個人。

　　她端著一杯茶來到書房門前，深吸一口氣，輕輕叩門。

　　「進來。」

　　金仁和自檔案中抬頭，便見她端著茶站在門口。

　　「我只是在想，餐後喝杯茶對消化有好處。」指指手中的茶盤，她低著頭說道。

　　「謝謝，放下吧，我會喝。」

　　齊豫咬咬嘴唇，將茶放在茶幾上，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他倏然開口喚住她。

　　遲疑的轉頭望向他，齊豫不禁全身神經繃緊。

　　「有東西給你，已經放在臥室裏了。」

　　「什麼東西？」她好奇的問。

　　「嗯，自己去看吧！」金仁和有些靦腆的笑了笑，便低頭繼續工作。

　　齊豫狐疑的轉身離開，回到臥室便看到桌上幾個大購物袋，遲疑的打開一看，只見裏面是幾套價值不菲的套裝，下午的不愉快不由得再次浮上心頭。

　　手指輕輕撫摸著柔軟的衣料，這幾套衣服的價錢一定不比下午那一套便宜，而她有什麼資格穿這樣奢侈的衣服呢？

　　也許他是一片好意，但他卻不知道，他給得愈多，她就覺得愈難堪，包括那張和她身份不相稱的簽帳卡。

　　仔細將衣服摺好放回袋子裏，她忐忑不安的坐回床上等待。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卻沒有進臥室，於是她的正襟危坐變得有些懶散，緊繃的神經也漸漸放鬆。

　　終於，她無力的張開雙臂向後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靜靜的吐出肺部的氧氣，然後再次吸氣，一次又一次，直到意識逐漸模糊……

　　當金仁和躡手躡腳的走進臥室時，見到的便是這副景象，她張開雙臂躺在床上的詭異姿勢。

　　無聲的笑了，他揚起眉，想她的睡姿真的很有個性，悄悄的定過去，見她半截小腿還露在床外，腳上還套著拖鞋，忍不住搖搖頭，同時思考苦該如何在不吵醒她的情況下，幫她調整一個舒適的睡姿，否則這樣下去，明天別說跟他到公司，就怕連走路都有困難。

　　齊豫睡眠向來很淺，哪怕是房間裏突然亮起一盞燈也能吵醒她，於是，當她一睜開眼，便看到金仁和彎腰握住她的腳踝。

　　「你幹什麼？」她下意識的縮回腳，不由得握緊拳頭，冷冷的質問。

　　「哦，抱歉吵醒你了！」

　　「你——你要做什麼？！」

　　即使曾經說得冠冕堂皇，但是真到了這一刻，她還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金仁和直起身，紳士的後退一步，看得出她有多緊張，於是他聳聳肩，開口解釋。

　　「你睡著了。」

　　「我知道……對不起！」

　　齊豫翻身想下床，這才發現腳上只有一隻拖鞋，抬頭便看到他手上握著另一隻。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我只是想幫你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

　　微微一笑，他上前將拖鞋輕輕放在床邊。

　　「你繼續睡吧，我拿件衣服就出去。」

　　轉身進更衣間拿出睡衣後，金仁和便向外走去。

　　「等等——你、你不睡這裏嗎？」

　　齊豫可以感覺自己的臉在一瞬間變得有多高溫，手心也不斷冒汗。

　　「怎麼？你希望我睡這裏嗎？」

　　第一次看她露出如此窘迫的神情，金仁和突然有了逗弄她的心情。

　　「不不不！我是說……我是說……」

　　她連忙否認，可是一連說出幾個不後，看著他嘴角一直保持的微笑，她突然想起自己沒有說不的權利，於是，她又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說了。

　　「別擔心，我還有事情沒做完，睡書房就好，晚安。」

　　金仁和不再逗她，轉身離開，還不忘幫她關上房門。

　　齊豫呆了一會兒，一時間竟然不明白心中的感覺，雖然鬆了一口氣，可是心裏卻又像有什麼東西被拉緊似的，讓她不由得追了上去。

　　「抱歉，我忘了！」

　　房門忽然又從外面被打開，金仁和抱歉的露出半張臉，讓追到門口的齊豫倏地頓住，身體斜斜向後仰。

　　金仁和沒想到她竟然就在門後，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的回神，見到她光裸的腳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忘了告訴你，明天要早點起床，我們一起去公司，」

　　「可是——」從震驚中回神，她想說她還沒準備好，起碼還要準備幾套像樣的衣服。

　　「怎麼？衣服不合適嗎？我請蕭秘書代買的，她的眼光應該沒有問題。」

　　越過她，目光落在桌上的袋子，他皺眉問道。

　　「不，衣服很好，只是……」

　　「只是什麼？」

　　「算了，沒什麼。你真的要我去公司？我去那還能做什麼呢？」

　　天宇讓她想起崔志文，他走了，便已經沒有去那裏的意義，她靜靜的垂下眼簾，不想讓人看出眼底的陰鬱。

　　「當然是秘書嘍，難道你忘記天宇的秘書課裏，還保留你的位置？」

　　「可是……」

　　「早點休息吧，第一天上班無精打采可不好，做為上司的我是很嚴厲的，明天你就會知道了！現在房門可以上鎖了，晚安。」

　　不給她退縮的機會，金仁和道過晚安後便關好門離開。

　　齊豫望著闔緊的門，安慰的笑了，是虛情也好、假意也罷，他至少為她保留了尊嚴，既然如此，上班當秘書也沒什麼不好，如今，只要是他要求的，她就做。搭

　　在門把上的手收了回來，最終門鎖是開著的，因為他的笑容和他的風度博得了她的信任。

　　這裏是他的家，她是他付一百萬買的，她睡在他的臥室裏，這些已經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即使她鎖了門又怎樣，只是掩耳盜鈴的方式。

　　齊豫沒想到的是，金仁和在秘書課留給她的位置，竟然是總裁特助！

　　一個幾乎和蕭秘書同等級別的職位。

　　瞪著偌大的辦公桌，遲鈍的望向那扇黑桃木大門，儘管坐在這兒已快一個小時，她依然不明白。

　　「齊豫？齊小姐？」

　　蕭婷婷輕輕推了推發呆的齊豫，雖然底下的人已經交頭接耳了一早上，但是她仍然要做好上頭安排的工作，幫助齊豫盡快熟悉環境。

　　「哦！對不起！對不起！」

　　回神的齊豫連忙道歉，不僅為了剛才的失神，更因為她的出現給蕭婷婷帶來的困擾，雖然她初來乍到，但也看得出來，當早晨她跟著金仁和進公司，他當著所有人面前交代蕭秘書帶領她的時候，其他人臉上吃驚與不屑的表情，讓她不斷冒冷汗    。

　　「怎麼？冷氣太強了嗎？為什麼臉色這麼不好？」

　　蕭婷婷關心的問，總裁是基於什麼原因做出這樣的安排她不是很清楚，但她相信上司絕不是個公私不分的人，所以，既然他將齊豫安排在這個位置，她就相信齊豫有這個實力。

　　「沒有，謝謝！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該……」

　　齊豫尷尬的解釋，其他人不友善的目光是一部分，但更多的難堪是她不曉得自己該做些什麼。

　　「請等等。」

　　電話響了。蕭婷婷輕拍她的肩膀，轉身去接電話。

　　齊豫洩氣的瞪著桌上的文件，英文她看得懂，可是那些單字組合成面前這一本報告她就不懂了；電腦她會打，可是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把那些資料整合輸入；電話她當然也會接，可是——

　　抬起頭望向接電話的蕭秘書，看她游刀有餘的笑著與他人對談，讓她更加懷疑

　　自己的能力。

　　她皺起眉，望向那扇自從金仁和進去後就一直緊閉的黑桃木大門。

　　為什麼他要做這樣的安排，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她有多難堪嗎？

　　「怎麼了？你剛才想說什麼？」

　　蕭婷婷掛了電話轉過身，看到齊豫又在發呆，她想她明白總裁這樣安排的用意，因為以前她也有過同樣的經歷，而她也渡過了那時的困境，現在由她一步步帶著齊豫，應該能幫助她更快走出自己才是。

　　「哦！我只是想請教這些檔該怎麼輸入，是全部還是——」

　　她不想問那個問題了，剛才看著那扇緊閉的門，一瞬間她想過了，如果她的人生以後要由他安排，那至少她自己可以掌握一點主動權，至少他給了她機會，那就沒必要浪費。

　　「不用全部，只要摘選重要條文輸入就可以了……」

　　齊豫認真的記下蕭婷婷的話，不時點頭。

　　看著她認真謙虛的樣子，蕭婷婷欣慰的笑了。這個女孩除了亮麗的外表之外，內在也有動人之處，怪不得受到總裁的關注，即使是自己也忍不住想多關心。

　　內線響了，她接起電話，原來是總裁請她進去，蕭婷婷放下電話。

　　「一剛開始會比較棘手，不過過一段時間就好了，電話如果太多就讓其他人應付，這份報告不急著要，你仔細慢慢做就可以了。」

　　「謝謝你，蕭姊！」齊豫抬起頭，真誠道謝。

　　拍拍她瘦弱的肩膀，蕭婷婷點點頭，起身進了總裁辦公室，透過門縫，齊豫見到金仁和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突然覺得溫暖。

　　「總裁！有什麼事嗎？」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金仁和從落地窗前離開，坐回辦公桌前說。

　　「總裁別這樣說，這是我的職責所在，帶新人更是我該做的事情。」

　　金仁和欣賞的點點頭，他就是瞭解蕭婷婷才放心做這樣的安排，他當然清楚底下的人對安排一個新人這樣的職位有多不滿，秘書課裏有上百名員工，每個人都比齊豫資深，和秘書課的組長平起平坐，當然會不服。

　　「我這麼樣不是沒有私心。」

　　「您不必費心，跟在您身旁這麼久，總裁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齊小姐雖然沒有經驗也才剛畢業，但是她肯學基礎也好，雖然現在可能比較困難，但我相信不用太久，她一定會讓所有人心服口服的。」

　　輕吁一口氣，金仁和終於綻開笑顏，蕭秘書的體貼讓他感到輕鬆，原本他擔心這樣的安排對齊豫來說壓力太重，但現在有蕭秘書在，他可以放心了。

　　「如果我沒記錯，兩個月後你在天宇就整整待滿四年了，對不對？」

　　「是的。」

　　上司的好記性她是見識過的，但讓她摸不清的是他的意圖。

　　「秘書說起來只是個輔助職位，但卻也是要對公司的每個部門及企劃都瞭若指掌是吧！」

　　「雖然不是很詳細，但大致上是必須要掌握的。」

　　蕭婷婷不禁有些困惑，這對話怎麼聽起來有點像是解雇前的對白呢？

　　「呵！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如果蕭秘書想要更好的發展，天宇絕對全力支持，我可不想再有人離開的時候對我說，很抱歉，更好的平台我已經找到了，只可惜不是天宇給的。」

　　金仁和學著某人的口氣說道。崔志文雖然不能代表全部，但至少提醒了他，天宇還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您放心，我會好好考慮的。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出去了。」

　　蕭婷婷明白他說的是誰，也明白他的意思了，於是笑著點點頭，轉身退了出去。

　　齊豫無力的坐在馬桶蓋上，無聲的歎一口氣，以前她總以為那些出入高樓大廈的白領階級，生活一定輕鬆很多，可是事實證明，她錯了！

　　就說蕭秘書吧，一早便看了不下五份文件，當然包括輸入資料和永遠也接不完的電話，有時候三線電話甚至同時響起，蕭秘書還能左右夾擊，時而委婉的推托，時而振筆疾飛的記錄內容，而且總是能準確的稱呼對方，讓她不斷懷疑蕭秘書是否是女超人，否則怎能輕鬆的應付工作內容。

　　洗手間的門被推開又闔上，也打斷了齊豫的神遊。

　　「哼！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竟然拿著一張薄薄的畢業證書就來了，總裁特助？！哼！笑死人了！」

　　「就是！一整個早上就看她坐在那，我還以為多有能耐呢，所以趁她離開跑過去看了一下，哈！差點笑死我，一份檔案才打了三分之一，而且輸入得亂七八糟，連日期都對不上，也不知道蕭婷婷怎麼能忍，要是我早就跟總裁說不幹了，竟然找這麼個貨色來侮辱我們！」

　　「誰不幹了？」

　　門再次被推開，說話的聲音齊豫認得，正是蕭婷婷。

　　「呃……沒——沒什麼，組長，我們隨便胡說的！」說閒話的兩個職員頓時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

　　「哼！原來是隨便胡說，我還以為有人要辭職呢，才想說那就把辭職信遞上來，正好最近辦公室有些擁擠，你們不覺得連空調也不管用了嗎？」

　　「沒、沒有呀！空調很好，呵呵！組長，我們先出去做事了。」

　　只聽見門被人倉促的推開，接著是高跟鞋進了旁邊隔間的聲音。

　　齊豫遲疑的沖了水，輕手輕腳的向洗手台走去，這種時侯還是不要碰面比較不會尷尬，可是無奈的是沖水聲響了，接著便見蕭秘書走了出來。

　　「哦？是你？」

　　「嗯。」

　　見躲不掉，齊豫只好點點頭，尷尬的繼續洗手。

　　「都聽到了？」

　　看她默默的洗著手，泡沫都被衝跑了水依然開著，蕭婷婷不禁歎息。

　　「這個世界最不能控制的就是人的嘴，很多人都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至於事實如何他們並不在乎，所以，聽的人也不必太認真。」

　　看著蕭婷婷擠出洗手乳，逕自說著，齊豫感激的微微頷首。她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也曉得自己的確名不副實。

　　「我說過，剛開始時會比較困難，但慢慢就會好的，我剛來時此你還糟，一整天就呆坐著，內線一響便緊張得手忙腳亂，好幾次都還不小心把電話切斷按掉，氣得對方忍不住跑上來大喊：你能不能不要再掛我電話！」

　　「噗哧！」

　　腦海裏浮上想像的畫面，齊豫忍不住笑出聲。

　　「抱歉。」

　　「沒關係，只要你用心，相信一切都難不倒你的！」

　　蕭婷婷笑著鼓勵她，見到齊豫便會忍不住想起當年的自己，所以不由得多了一份憐惜。

　　「蕭秘書，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蕭婷婷掛了電話，將桌上的檔案夾收拾妥當，笑著說：一走吧！」

　　「可以嗎？我……真的可以跟去嗎？」

　　「沒問題的，只是個餐會而已，總裁出席任何場合，秘書和特助本來就都必須跟隨在旁，何況有我在。放心，今天只是先帶你去實習而已。」

　　拍拍她的肩膀，蕭婷婷微笑的鼓勵。

　　齊豫無奈的只能聽命，雖然不知道自己這樣的身份跟著總裁會客是否合適，可是有了蕭婷婷的的話，她至少安心了一點。

　　金仁和看到齊豫跟了上來，卻皺了皺眉頭，他並不知道蕭秘書會這樣安排。

　　「今天只是和對方代表見面，所以我覺得可以帶她去看看。」

　　蕭婷婷當然看見總裁皺起眉頭的樣子，但是既然要她帶人，如何能最快學到精髓，分寸當然由她掌握。

　　金仁和於是點點頭進了電梯，沒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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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金總帶的人我們當然要多敬幾杯嘍！來來來！齊小姐乾了這杯！要湊夠三杯才有誠意嘛！」

　　「我……」

　　為難的望向斜對面的金仁和，齊豫用眼神向他求救，可是他只是偏過頭和一旁的人交談，看不到瞼上有什麼表情。

　　「李董，您客氣了，久聞您的海量，我們哪是您的對手，這樣吧！齊小姐確實不能喝，還是讓我來代敬您吧，我連敬三杯賠不是，您看如何？」

　　蕭婷婷站起身，想不著痕跡的從齊豫手中拿過酒杯，她千算萬算，卻沒想到對方代表竟然會臨時換人，這種場面橫豎是避不開了，就算總裁有心也不能出面擋酒，只好由她來了。

　　「哎呀！蕭秘書就是蕭秘書，早就聽說金總裁身旁有個精明能幹的左右手，今天一見果然出色，只是，你這小姑娘我喜歡，所以這酒是一定要喝的，喝完了以後如果金總裁不要了，我們公司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對方豪爽的大笑催促著，於是對上蕭婷婷無奈的目光，齊豫知道這第三杯酒是躲不了了，盯著杯中清白的液體，胃部不禁開始翻騰，她擰緊眉頭看了一眼依然在一旁寒暄的金仁和，咬牙仰頭將酒灌下。

　　「好好好！齊小姐果然有氣量。」

　　「哪裏，您過獎了！」

　　接下來誰又喝了多少，誰走了、誰又來了，齊豫都不記得，只迷迷糊糊的知道有人攔腰抱起了她離開，直到半夢半醒問被太陽穴的剌痛感給折磨醒來。

　　「嗚——好痛！」

　　無力的撐起僵硬的身子，卻被一旁的人影嚇了一跳。

　　他一整個晚上都在這裏嗎？瞪著趴在床尾睡著的金仁和，齊豫頭痛得幾乎想踹他—腳。

　　哼！以為像電視裏的男主角那樣照顧她一晚上，她就會原諒他嗎？想想昨晚被逼酒的場面，他還不如蕭秘書對她好！

　　齊豫忿恨的掀開被角想下床，卻不敵頭痛陣陣襲來，不由得痛呼出聲。

　　「醒了？」

　　被驚醒的金仁和支起身子，疲倦的望著坐在一旁瞪著自己的齊豫，再看看表，五點四十分。

　　「還有時間，你再睡一會兒吧，否則上班會沒精神。」

　　「上班？喂！金仁和——」

　　齊豫忍不住大叫出聲，卻發現自己發出的聲音簡直和鴨子差不多。

　　「喝點水吧，喉嚨還痛嗎？要不要吃點藥？嘖嘖！不但酒量不好，醒來後也這麼麻煩。」

　　金仁和扭扭酸澀的賂賻，將水杯遞給她。

　　「麻煩？你有沒有人性呀！也不想想我是為了誰才搞成這樣的，如果你能替我說句話，我還會喝醉嗎？」

　　齊豫—口氣灌下水，生氣的指控。

　　「人性？」金仁和翻了翻白眼。這個女人到底有多少極端的面孔，極端的興奮、極端的悲傷、極端的生氣，現在又極端的無理取鬧！

　　「對呀，連蕭秘書部不如！」齊豫不屑的回道。

　　「唉！我要是沒人性，這種時候你應該是被泡在浴缸裏，而不是乾乾淨淨的躺在床上。」

　　「浴缸？你想把我當屍體用福馬林泡嗎？」

　　齊豫不可思議的叫。這個男人果然虛偽，前幾天她還險些被他溫柔的假象給騙了，看吧！現在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屍體？福馬林？說實話，屍體要比昨天的你乾淨多了，還有，如果福馬林能去除異味的話，我一定用。」

　　金仁和不耐的望著她和自己大眼瞪小眼，現在他開始感到頭疼了。

　　「那、那又怎麼樣？罪魁禍首還不是你！」

　　齊豫有些氣短，她從來沒像昨天那樣醉得不省人事，所以也不知道自己喝醉後到底會做些什麼。

　　「哎呀呀！唉，好了！你隨便吧！我要睡了。」

　　搖搖頭，揮揮手，金仁和轉身回書房。

　　齊豫倒回床鋪，然後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又立刻翻身起來，伸手將身上的衣服揪到眼前，瞪大了眼睛，張口便大喊道：「金仁和！」

　　剛窩進書房沙發的金仁和忍不住大皺眉頭。他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卑鄙、無恥，虛偽、骯髒、齷齪、下流！」

　　精彩！如果對像不是他，他一定鼓掌喝采。仰頭看著火速街到書房，雙手擦腰站在頭頂一尺遠的女人，他無力的問：「又怎麼了？」

　　「怎麼了？你還有臉問！我問你，你憑什麼脫我衣服！你——你乘人之危！卑鄙小人！」

　　齊豫氣得想挖掉他眼珠。

　　「你吐得滿身都是，不換衣服，難道你真的想睡浴缸？」

　　為她奇怪的指責皺眉，金仁和相信此時最難受的一定不是她，而是他，要知道昨天他也喝了不少，還得熬夜伺候大小姐。

　　「可、可是你也不能那樣呀！我們……我們……」

　　齊豫說不下去，索性用仇視的目光指控。

　　「我怎樣？放心！我對剛嘔吐完，還大呼別的男人名字的女人沒興趣！」

　　抿抿嘴，索性坐起身，金仁和望向她，只見她蒼白的臉上立刻浮上紅潮。

　　「但……」

　　「是蕭秘書幫你換的，我只是提供衣服而已，不過——」

　　金仁和的目光在她身上寬大的丁恤來回穿梭，然後咧嘴笑開。

　　「不過什麼？你、你看什麼？笑什麼？」

　　原本理直氣壯的齊豫在他邪氣的目光下，突然有了向後跑的衝動。

　　「下過——你的身材真的不怎麼樣！」

　　「你說什麼？！金仁和你不想活了，竟敢說我的身材不怎麼樣？」

　　齊豫先是呆了一秒，然後兩眼立刻冒出火光，準備掄起拳頭開扁。

　　「嘿！半夜一直踢被的人是你，我有什麼辦法，難道要我摸黑幫你蓋被子嗎？」

　　當拳頭和腳丫離自己只有一公分距離的時候，金仁和準確的握住那隻腳。唉！這丫頭還真暴力，現在的年輕人怎麼就是這麼衝動呢？

　　「嗄？哪……」

　　齊豫不甘心的瞪著他一臉無辜的樣子，頓時頭又開始痛了起來。

　　「看吧！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光著腳便飽過來，你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發燒了嗎？快上床躺著去！」

　　握住她冰冷的腳丫子，金仁和不耐煩的攆人。

　　「那你還叫我上班，天宇的員工難不成都是鐵人，沒有病假嗎？」

　　總之現在她會這麼狼狽，都是他的不對！

　　「病假是有，可是你真的想休？」

　　「當然！」

　　放開她的腳，金仁和一瞼正經的看著她，於是齊豫也開始遲疑了起來，但是——她現在頭痛得實在厲害，這樣的狀況叫她怎麼去公司嘛！何況還要面對公司那些嚼舌根的女人，嗚……她的頭好痛啊！

　　「好吧！員工病假我當然不能不准，如果你覺得讓人說閒話也可以忍受，我當然無所謂。」

　　「你說什麼？」

　　咬住嘴唇，她不滿的嘟囔。

　　「才上班就休假，嘴巴長在別人身上，想說什麼其他人也沒有權利干涉，但是如果自己做到問心無愧，那麼任憑他人怎麼說。」

　　「這世界哪有盡善盡美的人，何況有人就愛雞蛋裏挑骨頭……」齊豫還是不情願的嘀咕著。

　　「那就做得更好，盡全力努力的人，就算做得不好，也會得到所有人認可。」

　　金仁和說完便重新倒回沙發補眠，而齊豫只能對著他皺皺鼻子表示不滿，然後不甚甘心的轉身回房。

　　桌上的內線電話響了三聲後，齊豫困惑的抬起頭，平時蕭婷婷絕對不會讓電話響兩聲以上，這才發現她根本不在座位上，她於是上前接起電話。

　　「總裁有什麼吩咐嗎？」

　　「幫我泡杯咖啡，謝謝！」

　　電話掛斷後，齊豫皺著眉盯著話筒，說不出心裏的感覺，彷彿接了一通陌生人的電話，距離遙遠的只有命令，她起身向茶水聞走去，

　　端著咖啡，齊豫深吸一口氣，輕輕敲門。

　　「請進。」

　　金仁和抬起頭望向進來的齊豫，她穿著淡藍色的套裝，腳踩高跟鞋，臉上化了淡妝，掩蓋了昨天宿醉的痕跡。

　　「你的咖啡，因為不知道你的口味，蕭姊不在，所以我把糖和奶精都拿來了。」

　　齊豫將茶盤放在桌子上，見他面前堆滿了文件，不由得皺眉，看來事業有成的大老闆，比起他們也好不到哪兒去。

　　「不加糖不加奶精，只要黑咖啡。」

　　「嗄？」

　　「我的口味以後要記牢了。」

　　「嗯。」

　　齊豫不乾脆的應好，她知道特助和秘書的職責就是伺候好老闆，也知道她有必要滿足金仁和的任何要求，但是每次在公司見到他，她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可能是因為流言的關係吧。

　　「還習慣嗎？進步得還不夠快，我以為你至少能很快得到所有人的認同。」

　　「要多快？」

　　齊豫不滿的回嘴。原本大家對她這個空降部隊就夠反感的了，也不知道他是有意還是無意，新員工報到這種小事竟由他這總裁親自介紹，還一同出席餐會。

　　如果不是他的這些舉動，會招致這麼多不善的流言蜚語嗎？

　　「你看起來對我相當不滿？」

　　望苦她不自覺嘟起的嘴，金仁和笑得更滿意了，

　　「不敢。」

　　低頭抓緊茶盤，齊豫不明白為什麼到了公司，自己和他彷彿都變了個人似的，他不再體貼，而她也不再坦然。

　　「好了，下班後等我一起走。」

　　「不要。」

　　齊豫反駁得太快，抬起頭來便對上他揶揄的目光。

　　「不敢？我看公司上下敢反駁我、激怒我的人，就只有一個，是誰你也應該知道。」

　　夫！她哼了聲的再次低下頭。

　　「怎麼？這就被嚇到了？放心，身為總裁，我是公私分明的。」

　　原本以為會聽見她不服氣的反駁，那樣的齊豫才有活力，才能找回她自己。

　　「怎麼會，是總裁的話，直接命令就可以，我沒有權利說不的。」

　　抬起頭時，齊豫眼中再也沒有光彩，望著金仁和眼中的詫異，她淡淡的扯起一抹職業性的笑容。

　　「如果沒有其他需要的話，我先出去做事了。」

　　她收了桌上的糖和奶精轉身出門，金仁和卻皺眉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門後。

　　他輕輕歎出一口氣，也知道這場仗難打，畢竟對手是六年的回憶，而他擁有的，只是一個無可奈何的錯誤開始，

　　「還不下班嗎？」蕭婷婷收拾好東西，卻見齊豫還坐在電腦前奮戰。

　　「我做完這些再走。」

　　「別太累了，這個明天做也行的，一起走吧。」

　　「哦！不，不用了，反正回家也沒事，我做完再走吧。」

　　齊豫有些無措的找著理由，她當然不能說是和金仁和有約，雖然說蕭秘書並非外人，但她不想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了。

　　「準備好了嗎？」

　　正當蕭婷婷準備離開時，總裁辦公室的門開了，傳出金仁和的聲音，她轉身便看見總裁站在齊豫桌旁，再看齊豫發窘得滿面通紅，她不禁笑了，還真是個單純的丫頭。

　　「原來是和總裁約好了，那我就不擔心了，明天見！」

　　「不——不是的！蕭姊你誤會了！」

　　「的確是約了一起走，你忘了？」

　　齊豫急著解釋，但金仁和卻故意出聲打斷，望著蕭婷婷笑著揮手進電梯的背影，齊豫瞪向一旁保持微笑的男人，氣得恨不得踹他一腳。

　　「怎麼？真的忘記了？」

　　他雙手環胸，靠在桌前望著她，他知道她在顧慮什麼，但是如果真的順了她的意，那就是承認那個開始真的是個錯誤，而他金仁和向來不輕易犯錯。

　　「你——」

　　齊豫氣得不輕，他根本就是故意突顯她的特別，好讓所有人都更看她不順眼！

　　「喂，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麼？」

　　金仁和站直身子，伸手整理她桌上凌亂的檔案。

　　「故意對我這樣，好讓你的花癡團隊更看我不順眼是吧？」

　　愈想愈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畢竟從一開始他就被她氣得不輕，怎麼還會對她好呢？

　　「花癡團隊？公司有這個部門嗎？我怎麼從來不知道？定吧！時間差不多了。」

　　看看表，不再和她鬥嘴，金仁和長手一伸，撈起她的皮包便率先走向電梯。

　　齊豫不滿的跟了上去，她早該知道，最初她看見的溫柔體貼只是裝出來的而已，有錢人唯利是圖，沒一個好東西。

　　「要去哪？」

　　飯也吃完了，卻沒見他辦先前提及的正事，而現在顯然也不是往回家的方向，齊豫不禁好奇的問。

　　「到了，下車吧！」

　　找好車位將車停好後，金仁和逕自下了車，抬頭望苦面前明亮的招牌，齊豫的困惑依然未減。

　　高級沙龍，他帶她來這裏幹麼？

　　「金先生來了！」

　　看起來像店長的小姐笑咪咪的招呼他們進門，店內燈火明亮，音樂和咖啡香瀰漫，齊豫皺著眉頭跟著金仁和的腳步，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

　　「喂！來這裏做什麼？」

　　金仁和停住腳步，低頭盯著拉住自己外套的小手，抿嘴笑了。

　　「你來啦！」

　　還沒聽到回答，就聽見一個柔媚無比的聲音從裏面響起，齊豫抬頭便看呆了，即使她知道自己長得還不錯，可是在這樣的美女面前，相信任何女人都會自慚形穢的。

　　「用過餐才來的，抱歉讓你等！」

　　金仁和溫柔的回答，齊豫仰頭就見他的笑容是那麼溫暖：心底莫名的空寂了下來。

　　「沒關係，現在就讓我看看我們仁和帶來的佳人吧！」

　　高敏淑走到金仁和身後，笑容滿面的望著那個幾乎失神的女孩，這樣的目光她看多了，只是這次女孩看的不是她，而是一旁的仁和，她立刻會意過來。

　　「你好，我是高敏淑，小姐也是韓國人嗎？」

　　「哦——哦不，我是上海人。」

　　齊豫恍惚的鬆開原本揪住的衣袖，握住高敏淑軟若無骨的手，人美、聲柔又大方得體，相信任何男人都會愛她的吧，不像自己，失戀又失態。

　　「哦！可惜，我還以為又多了個同鄉呢，不過仁和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來吧，我們從哪裏開始呢？髮型還是臉？」

　　「嗄？」

　　「不用太複雜，只要選套禮服就好了。」

　　「嗯？」

　　「那怎麼行！這麼美的人，當然要打扮得光彩奪目才行。」

　　「等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他們一來一往，似乎是在討論著她，可她卻完全在狀況外，於是忍不住的大聲質問金仁和。

　　「哦？我沒告訴你嗎？」他彷彿比她還驚訝的回問。

　　「沒有！」

　　齊豫咬牙切齒的回答。他非得要她出糗嗎？

　　「哦！原來忘了告訴你，明天有個晚宴，而你是我的舞伴。」

　　單手支著下巴，金仁和笑著看她氣鼓鼓的雙頰，比起下午那種落寞的神情要有生氣多了。

　　「什麼？！你——」齊豫知道此時不是發作的時候，她相信金仁和也知道，所以才故意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明目張膽的欺負她。

　　「好了、好了！沒想到堂堂天宇總裁竟然欺負一個小女生，我都看不下去了，走吧！我們進去，讓他在外面等吧！」

　　高敏淑嬌斥的瞪了金仁和一眼，拉起齊豫便向裏面走去。

　　望著齊豫僵直的背影，金仁和抿了抿嘴角，他沒有忽略她的眼神，那裏面有不滿，甚至是厭惡，這樣也好，總比憋在心底什麼也不表現的好。

　　修眉毛、做瞼，修指甲、做頭髮……剛開始，齊豫仍沉浸在對金仁和的不滿裏，後來不知是對方做頭髮的手藝太好還是她太睏了，竟然昏昏欲睡起來。

　　「好了！你瞧瞧，很漂亮吧！」

　　望著鏡子裏的自己，她笑了，白色的禮服輕紗搖曳，明鏡裏佳人嬌笑含羞帶怯，身後的幔簾被拉開，身著禮服的男人露出半張臉。

　　「志文！好看嗎？」

　　她羞澀的問。

　　「好看！你總是最美麗。」

　　他真會哄她開心，明明化妝師是個十足的大美女，他居然說她最美，不好意思的望向一旁的高敏淑，咦！怎麼變了？

　　「醜小鴨以為穿上禮服就變成天鵝了嗎？」

　　「你——」

　　瞪著林明美扭曲的面孔，她驚訝得說下出一句話，急忙看向崔志文，不見了，原來的地方走出一個男人，竟然是金仁和。

　　「只要有錢，醜小鴨也可以變成天鵝！」

　　他在笑，笑得還是一如初見她時的溫柔。

　　「既然用一百萬買了她，我就會讓她變成天鵝。」

　　她呆了，他笑著說話，他眼神溫柔，他的眼中倒映出她的樣子，一滴眼淚墜落白色婚紗。

　　「齊豫……」

　　不！她不要聽這樣的話，不要……

　　「齊豫？」

　　「啊！呼……」

　　瞪著眼前放大的臉，齊豫倒抽一口氣的嚇出一身冷汗。

　　「怎麼了？作夢了嗎？看來我的手藝可以媲美按摩師了？」

　　高敏淑揶揄的笑道，她一眼就能看出金仁和對齊豫的用心，就憑齊豫是金仁和三年來首次帶到她面前的女孩，這就足夠表明一切了。

　　「對不起！我太睏了。」齊豫不好意思的坐正身子，伸手想揉眼睛。

　　「不行哦！妝都化好了，會揉花的。」

　　高敏淑笑著拉下她的手，沒想到金仁和竟然會對一個迷糊的小女生動心。

　　「妝？」

　　齊豫這才回過神，於是馬上抬頭，只見鏡於裏出現一張陌生又熟悉的容顏。

　　「怎樣？我的技術如何？你的皮膚很白，用這個顏色的腮紅很好看，再把頭髮這樣盤起來，留一些自然的垂在耳邊和脖子旁，再配上白色小禮服，就完美無缺了！

　　「白色？」

　　望著鏡子裏反射忙著教她如何將頭髮做出造型的高敏淑，齊豫遲疑的開口。

　　「當然！你的膚色這麼好，頭髮又烏黑漂亮，當然穿白色最高貴嘍！放心！白色和黑色是永遠的流行！保管在場所有的男人一定都會被迷昏的，看來仁和明天有得忙了。」

　　挑出幾縷髮絲，製造蓬鬆的效果，再幫她換上白色禮服，高敏淑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你們……是什麼關係？」

　　齊豫承認自己有些好奇，因為這幾天她也知道，金仁和雖然稱不上最英俊的男人，甚至不如崔志文好看，可卻是公司裏所有女人追逐的偶像，但他總是擺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撲克臉，可是對高敏淑，那表情是她沒見過的，親切得讓人嫉護。

　　「我們很好吧！怎麼，嫉妒了？」

　　「啊？！你真會開玩笑！我憑什麼嫉妒？我只是他花——」

　　齊豫倏地住口，抬頭對上高敏淑若有所指的笑容。他們看起來是很好，但是她嫉妒……為什麼？她有這個資格嫉護嗎？

　　「放寬心吧！我瞭解仁和，如果不是認真的話，他從來不浪費時間。」

　　「不！你想錯了！」

　　「我喜歡他，」高敏淑笑著拉起她的手，笑得有幾分落寞。

　　「你——」

　　「我喜歡他，曾經相當癡迷的喜歡過。」

　　齊豫不解，那種眼神她最熟悉，是失去愛的眼神，金仁和是個白癡嗎？如此出色動人的女人喜歡他，可他卻一無所知。

　　「你——對他說呀，他聽了一定會高興死的！」齊豫搖搖頭，趕跑突然來襲的憂傷。

　　「兩年前我就告訴過他了。」高敏淑認真的端詳著她的表情，慢慢的說。

　　「嗄？那你們現在——」齊豫發現自己竟然不想聽答案。

　　「別激動，我告訴他，並不代表他接受我。」

　　高敏淑笑了，看來金仁和並不只是單相思，不過這條情路恐伯要走得漫長一些，因為這個丫頭顯然對他的那根弦還沒開竅。

　　「他不接受？」

　　齊豫聞言更驚訝了，站在她面前的高敏淑一顰一笑都能牽動人心，而金仁和雖然事業有成，但是面貌普通、像只笑面虎……總之他的缺點一大堆說也說不完，現在更加上一條沒眼光，居然傷了這麼個大美女的心，簡直罪不可赦，豬頭一個。

　　「齊豫？」

　　高敏淑忍笑的推了推獨自發呆出神的齊豫，往前方幔簾後望去，只見金仁和站在那裏，目光專注的望向這邊。

　　「很奇怪嗎？」

　　他的目光讓她不自在，齊豫忍不住摸摸頭髮，又想伸手抹瞼。

　　「等等！這可是我的作品，在欣賞者看完之前，不能隨便破壞。」

　　高敏淑輕笑著拉過她的手，認真的說。

　　「看來我以後得小心了！」

　　金仁和走過來站定在齊豫面前，目光細細的描繪著她的面容，連她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也沒放過。

　　「什麼？」齊豫低下頭，躲開他犀利得彷彿能穿透她肌膚的目光。

　　「在我面前的高貴天鵝，讓別人看見怎麼辦呢？看來我得小心守護才好，對不對？」

　　金仁和的語氣柔和的融入昏黃的燈光中，和輕柔的音樂渾然成一體。

　　齊豫拾起頭怔怔的望著他的眼睛，心莫名的亂了。

　　「累了嗎？」她失神的目光和一臉無助的憔悴，引起了金仁和的注意。

　　「她剛才睡了一會，作了惡夢才驚醒的，倒是你，這麼深的黑眼圈，好了，明早我會叫人改好禮服送過去，你們快回去休息吧。」

　　高敏淑擺明送客，她可不想看小倆口眉來眼去的表演。

　　「我進去換衣服。」齊豫低著頭轉身離開，彷彿感受不到空氣中的任何曖昧氣息。

　　「認定了？」高敏淑笑著望向目光追隨而去的金仁和。

　　沒回答，他只是淡淡的笑了。

　　「真是個幸運兒呀！」深吸一口氣，高敏淑藏起眼底的落寞。

　　「那是因為她經歷了不幸。」過了許久他才緩緩的說。

　　正想開口問是什麼意思，就見金仁和的目光突然放柔，原來是齊豫已經換好衣服出來，而金仁和走上前迎接她，在旁人看來，兩人就像相處多年的夫妻，高敏淑於是笑了，即使經歷不幸，但齊豫仍然是個幸運兒，因為她遇見了金仁和。

　　「走吧。」

　　「今天謝謝你了。」

　　「不客氣，我們現在也是朋友了，以後常來玩，你當模特兒，說不定以後我還需要請你幫忙呢！」

　　「算了，接下來她會很忙，一定沒時間。」

　　齊豫還沒開口，金仁和便先婉言謝絕，高敏淑的顧客都是些有錢有閒的人，其中也不乏一些花花公於。

　　「哼！保護得真是滴水不漏，真狠心，一點都不顧及我這個愛慕者的心情。」

　　高敏淑搖搖頭，笑著對齊豫眨了眨眼。

　　齊豫則是一臉尷尬。金仁和這個豬頭，不喜歡人家也不必要這樣傷人家的心嘛！

　　「爭做高敏淑小姐護花使者的男士，光是天宇就能數出一票人，怎麼？需不需要我打電話？」

　　「去你的！好了，快回去吧！」揮揮手推他們出門，望著成影的一雙，高敏淑的笑容終於斂下，遇見金仁和且能被他愛著的女人，絕對是幸運的。

第六章

　　「你們——我是說高小姐她……」

　　金仁和很專心的開車，齊豫卻忍不住的想發問。同是人在異鄉，高敏淑又是那麼貼心的女人，既然他連自己都能接受，為什麼會拒絕高敏淑？

　　「想問什麼？我們是什麼關係嗎？」

　　開車的金仁和勾起一抹笑容，瞥了眼齊豫矛盾的神色，心情相當愉悅。

　　「什麼關係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小聲的嘀咕，隨後還是忍不住的轉身面對他。

　　「不過說實話，高小姐那麼出色，長得漂亮、聲音好聽人又溫柔善良，你怎麼會看不上人家呢？」

　　歪著頭，齊豫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那種女人該是男人心目中的尤物吧，如果是崔士志文……

　　「怎麼？我們沒有發展你很失望嗎？」

　　望一眼她突然垂下的腦袋，金仁和好笑又有些鬱悶的開口。

　　「是很失望。」

　　習慣真的很可怕，習慣了一個人，不論是否恨他或是決定忘記他，偶爾還是會想到他，時間真的能改變這一切嗎？心突然間沉重了很多，望著窗外流逝的燈光，齊豫慢慢閉上眼睛，許久未曾睜開。

　　「唉！」看她似乎真的睡著了，金仁和歎息的放慢了車速，苦笑苦調整車內空調。

　　「失望是因為希望的太多，像我這樣，不知道該下該抱希望？」

　　希望，他的希望是什麼？齊豫昏昏沉沉的想著，他的希望是什麼呢？

　　回到家，將熟睡的人輕輕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脫去她的鞋，拉過被子蓋好，望著那憔悴容顏上糾結的眉頭，金仁和只希望能夠撫平她臉上的憂傷，再次看到那朵盛開的百合。

　　齊豫相當不自在，將手放進他的臂彎不自在，踏著紅地毯進入這燈火輝煌的宴會不自在，端著香檳站在他身旁看人來了又去，一張張虛偽的笑臉打量的目光讓她相當不自在，連腳上那雙昂貴的新鞋，和身上據說讓她美若天仙的禮服她都覺得不自在，這種幾乎窒息的感覺讓她想逃，難道這就是崔志文所嚮往的上流社會嗎？

　　「怎麼了？不舒服嗎？」

　　終於有了空檔，金仁和抽定她手中握下穩的香檳，從剛才就發覺她環著他的手臂僵硬得有如石雕。

　　「還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齊豫輕聲回答。雖然渾身不舒服，卻沒有具體症狀，總不能說自己覺得與這裏格格不入，所以想逃跑吧？

　　「去陽台休息一下吧，這裏人太多了。」

　　扶著她向外走去，金仁和不時擔心的望著她，也許她真的累壞了。

　　「我說背影怎麼這麼挺拔出眾呢，原來是金總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呀！」

　　身後傳來渾厚的聲音，金仁和不必回頭也已經知道是誰，他有些擔憂的望向懷中的齊豫，遲疑的轉身。

　　「林董過獎了，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您討教呢！」

　　轉過身剛好擋住齊豫的身影，金仁和淡淡的應和。

　　「呵呵！現在是年輕人的世界，我也準備急流勇退嘍！」

　　「林董開玩笑的吧？」

　　金仁和明知故問，林氏企業雖然還不能和天宇對抗，但對於潛在的對手，他一向重視，尤其下任接班人是——

　　「志文，過來和金總裁打聲招呼。」

　　「金總裁，好久不見。」

　　崔志文上前一步，淡淡有禮的伸出手。

　　齊豫驀然清醒，她已經看到那個聲音的主人。

　　「好久不見。」

　　感受到身後揪緊的力道，金仁和不動聲色的握住崔志文的手，他自然知道今天林氏也在受邀之列，也料到林子毫會趁此機會介紹崔志文，因此他才特意帶齊豫出席，這樣才能讓她忘得更快。

　　只是她的疲倦讓他不忍，於是他猶豫了，是該轉身帶她走，還是向旁邊撂一步，讓他們面對彼此？

　　他掙扎著，最後他選擇了轉身帶她離開。

　　「我的女伴有些不舒服，恕晚輩先走一步。」

　　齊豫還沒整理好情緒，金仁和便轉過來擋住她全部的視線，微微抬頭對上他的眸子，倒映出她一臉的慌亂。

　　「走吧。」

　　金仁和伸手扶住她微微顫抖的肩膀，忍不住皺眉。他從來沒有做過錯誤的決定，可是一遇到她，一切都亂了。

　　「我沒關係。」

　　望進他眼裏，齊豫的心梢稍安穩，她低聲回答。他說過，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就不用擔心什麼不是嗎？自始至終她都沒有錯，為什麼到最後躲避的那個要是她？

　　感覺到她發冷的小手，握住她細緻肩頭的掌心收緊，金仁和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慢慢轉身，將她珍惜的挽在臂彎中。她說沒關係，那眼神彷彿跳躍著火光，即使她會再次受傷，只要有他在身邊，就沒有關係。

　　當他們雙雙轉身，崔志文瞪著金仁和臂彎裏的佳人，他控制不住的叫出聲。

　　「齊豫？！」

　　「哦？志文，你們認識？」林子毫好奇的望向身後的女兒，由女兒和崔志文失態的表現看來，金仁和的這個女伴大有來頭。

　　「我的女伴，如果她願意的話，也可以說是我的未婚妻，齊豫，這位林氏企業的總裁，是位久經商場的前輩。」

　　「您好。」

　　齊豫瞼上掛著柔美的笑，順著金仁和的介紹輕輕點頭問好，萬種風情已在不言中，連閱人無數的林子毫也被這清新婉約的佳人吸引了。

　　「金總裁好福氣，這麼個寶貝怪不得你要藏著，真是郎才女貌，佳人一對啊！」

　　「林董過獎了，晚輩還需要再努力才有機會呢！」

　　「呵呵呵……當然，競爭者一定很多吧？如果我再年輕個二十歲，我也一定和你爭個頭破血流！」

　　金仁和笑著看向—旁握緊拳頭的崔志文，他將齊豫更親密的攬進懷裹，讓他清楚知道他失去了什麼。

　　崔志文簡直快要瘋了，如果不是林子毫擋在身前，如果不是林明美還挽住他的手不放，他一定街上去揮拳打掉金仁和搭在齊豫身上的手。

　　整個晚上，他只看見齊豫在金仁和身邊小鳥依人的樣子，看她不時嬌笑低語，時而露出困惑的眼神……他幾乎要克制不住衝上去拉回她，緊摟著不放，瞪著眼前的兩人，握住酒杯的手不由得發抖。

　　「喂！崔志文，你夠了沒有，人家都是未婚夫妻了，你盯著看不可笑嗎？」

　　林明美氣呼呼的搶過他手中的杯子。這個男人還真貪心，得了錢還放不下感情，她林明美是那麼好要的嗎？

　　「話說回來，她還真厲害，才被甩了沒多久，這麼大一條魚也不知道是怎麼釣上的呢！」

　　「閉嘴！一握緊拳頭，崔志文冷聲喝道，目光則繼續盯著向門外栘動的人影。

　　「你竟然叫我閉嘴？！崔志文，你有膽再說一次！」

　　回頭瞪著囂張的大小姐，崔志文的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眼前浮上的是另一張柔媚的容顏，婉約如水。

　　「崔志文！你給我回來！」

　　不理會身後的叫囂，盯著已然走出門的人影，崔志文追了上去。

　　金仁和攬著齊豫，望著她咬緊嘴唇，倔強的不發一語，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剛才在會場裏她表現得相當好，在場所有的男士都注意到他身邊這位陌生佳人，而崔志文的目光更是沒有挪開過一分。

　　可是，她笑得愈嬌艷，他的心就愈痛，他知道此時她恨的一定不是崔志文，而是帶她出席的他。

　　「還好嗎？」

　　「哼！不好又能怎樣？」

　　咬牙冷冷的回答，齊豫快步向大廳外走去，她受夠了，如果再多停留一秒，她一定會昏過去，該死的金仁和，他不會不知道，所以才故意帶她來，是為了要刺激她嗎？

　　「我不會道歉的。」跟上她踉蹌的腳步，金仁和伸手扶她，她蒼白的樣子，搖搖欲墜得像是下一秒就會倒地，

　　「放開她！」

　　齊豫還沒開口，身後就傳來一聲怒吼，她的腳步猛然頓住，全身血液冰冷。

　　「放開她，聽到沒有！」

　　金仁和皺皺眉頭，望著來勢洶洶的崔志文，再看著身旁一臉蒼白的齊豫，他仍堅定的扶住她的肩頭，相當清楚，如果他放開了，下一刻她真的會昏倒。

　　「崔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你放開她！有什麼不滿衝著我來好了，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卑鄙的利用她！」

　　瞪著放在齊豫肩頭的手，崔志文氣紅了眼，而全心依靠金仁和的齊豫更讓他發狂。

　　「我想你沒有資格說這些話，我和齊豫之間和你沒關係。」

　　金仁和冷冷的回道，臂彎中的人渾身冰涼他感受得最清楚，是該盡快結束這場鬧劇的。

　　「夠了！你還是進去吧，你的未婚妻還在等你。」抬起頭望著崔志文，望見他身後追出來的林明美，齊豫面無表情的說。

　　「齊豫！這就是你的選擇，為什麼？為什麼會和他——」

　　「呦！原來是金先生的未婚妻了，怪不得上次竟然能在百貨公司拿出卡呢！志文呀！我看你還是算了吧，就算你現在回頭，恐怕齊小姐也看不上你了，人家怎麼會放棄擁有上億資產的大魚？」

　　林明美一定近就是一陣冷嘲熱諷，不但崔志文握緊了拳頭，連齊豫都全身繃緊，金仁和握住她的掌心微微施力，給她溫暖的支持。

　　「林小姐太抬舉我了，如果不是我死纏爛打，齊豫根本不給我機會呢！但是沒辦法，我就是喜歡她，奉送上億資產當候補也願意，你放心，就算崔先生回頭也不會有機會的，因為我會牢牢的守護齊豫，不讓她有機會離開我。」

　　齊豫不禁抬頭看他，他說的太過了吧，他們之間——不是這樣的呀！可是，對視的雙眸裏為什麼閃爍著信誓旦旦，為什麼他的表情如此真誠，如此多情……

　　「你不愛他！跟著他是因為錢嗎？」

　　刻意忽視金仁和溫柔的視線，崔志文迷失在他們對視的雙目中，那雙幽眸曾經是堅定不栘的，曾經那眼中的嬌柔全是為了他，而此時，她的視線卻未為他停留，即使是剛才，那目光冰冷得就要將他的心撕裂。

　　他的話響在耳邊，齊豫感到一陣暈眩，金仁和立刻攬過她，讓她的額頭抵在自己胸前。

　　「齊豫！真的嗎？為了錢你竟然這麼糟蹋自己！」

　　「崔志文，請注意你的言詞！」金仁和皺起眉頭，全身肌肉緊繃。

　　「你算什麼！你以為她是什麼？爛鞋！我扔掉的爛鞋！哼！為了錢出賣自己的女人，你以為自己撿到寶了嗎？哈哈！」

　　「沒關係。」

　　齊豫一把拉住要街上前揍人的金仁和，看苦他眼中的怒火，她笑了，笑得淒慘絕美。

　　「沒關係，我的過去你是知道的不是嗎？這裏每個人都知道，你在意嗎？介意嗎？」

　　「不！」望著她糾結在他胸前的小手，和她眼中蓄滿的淚水，金仁和肯定的道。

　　「所以沒關係，崔志文你聽好了，我就是為了錢把自己賣給了他，但是他愛我，就算被你拋棄他還是愛我，所以我決定和他在一起，也請你以後不要再出現在

　　我們面前。」

　　望著崔志文眼中的受傷，心痛和不甘，齊豫的視線緩慢模糊，自眼角滑落的冰涼弄濕了她的臉，但是她卻笑了，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金仁和會帶她來這裏，因為是時候了，該忘記了。

　　「晚安。」

　　進了門，齊豫冷冷的道過晚安，望著她向臥室裏走去的身影，金仁和不禁斂眉，自上車後她便下再開口，這樣失魂落魄的她，讓他心痛得無法開口。

　　「要不要談談？」

　　「談什麼？你滿意了！」

　　看她停住腳步回頭望著他，此時她掛著苦笑的蒼白小臉幾乎透明，而她眼中燃燒著的分明是對他下滿的怒火，金仁和抿緊嘴，突然有種再也抓不住她的感覺。

　　「一百萬終於發揮了價值，你滿意了吧？」

　　回程的路上她想了很多，想她和崔志文，想他們的結束，也想她和金仁和，他們的開始，今天他說過的話，他的眼神……

　　於是在—片混亂中，她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沒必要在意別人怎麼說。」

　　望著她搖搖欲墜的樣子，金仁和想上前扶她，可是知道她一定會躲開，此時的齊豫，就像是一隻受傷的刺蝟。

　　「是！沒必要管別人怎麼說，反正事實也的確如此，被相戀六年的男朋友拋棄，為了錢，現在連自尊都賣了，所以你要當著全世界的人面前炫耀你的財產是當然，而我不該擁有自尊也是自然。」

　　望見她眼中沒有淚水，只有仇恨，金仁和於是澀澀的勾起笑容。

　　「沒必要一直提起那件事，你該不該有自尊不是我能控制的，如果一百萬能買到的話，那算我失算了。」

　　瞪著他嘴角苦澀的笑容，齊豫心頭突然一緊，一股酸澀竄進鼻尖。她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

　　「對不起。」

　　「上去休息吧！」無聲輕歎，金仁和欲轉身離開。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玻璃窗上倒映出兩個落寞的影子，望著她失魂落魄的模樣，金仁和更是難過。

　　「原諒我吧，被拋棄又失去了自信和自尊，所以利用了你，原諒我吧！」

　　可憐兮兮的望苦他，他是用一百萬買了她，可是從一開始就是她逼他的，逼他發怒、逼他說出那些話、逼他帶她回家！

　　因為那時的她找不到方向，是他出現在她面前，在人群中呼喚著她的名字，將她帶出困境，於是彷彿溺水者遇上浮木一般，當她抓住了，就不想再放手。

　　「沒有什麼對不起，如果這樣能讓你忘記，我願意隨時被利用。」

　　他看得出她眼中的茫然，彷彿又回到了從街上抱她回來的那天，那時的她就是用這種眼神看著他，所以他帶走了她，只是以後，她還願意讓他帶著走嗎？

　　「為什麼呢？唯獨對我這麼好，真的像剛才說的那樣，喜歡我嗎？」

　　齊豫索性脫了鞋坐在台階上，仰頭望著他。

　　她的話說得直接，那眼神天真得像個孩子，讓金仁和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呵……看來我想太多了，怎麼可能對不對？你只是在那種情況下才說出那樣的話，總之……謝謝你了。」

　　深吸一口氣轉身上樓，齊豫留下一個字也沒說的金仁和。

　　金仁和在樓下站了很久，直到整個空間裏再沒有任何聲音，只有他沉重緩慢的心跳，才長長的歎息。

　　上前在她留下的高跟鞋前蹲下，苦笑，原來要理清對一個人的感情真的很難，剛才她問他是否喜歡她，如果他說是，她一定會笑吧！要分出等級真的很難，憐惜……心疼……不捨……喜歡……或者愛——原來在感情的世界裏有這麼多難題，要比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更複雜。

　　可是，每每看到她，眼前重疊的總是那個在電梯裏高卯著瞼歡笑，恣意旋轉綻放的她。

　　到現在，他也理不清為什麼會放不下，只是為了讓她恢復那種不是因為他而綻放的美麗嗎？原本他以為是這樣的，可再看過那麼多來自她的不同表情後，他的理由漸漸明晰了，不僅僅為了她的笑容，是為了她，她的淚、她的哀寞、她讓人生氣的偏執、故做堅強的倔強……

　　這些都遠遠比她那抹笑容更生動，那百合般的笑容雖然時時還出現在眼前，可更讓他牽扯不停的，是她，這段日子以來接觸到的這個真實的她。

　　心痛的糟蹋自己的她，失落的醉酒胡言的她，傷心的垂淚不止的她，固執得讓他、心疼的她……

　　可是，如果開始時是個誤會的話，後來說愛，有多難？

　　深深歎息，撿起遺落的高跟鞋，他來到臥室，推門便見她橫躺在床上，身上依然是沒換下的禮服，小腿依然垂在床邊，於是他苦笑，上前重複那一夜的動作。

　　「我們約會吧！」

　　床上傳來微弱的聲音，金仁和抬起頭見她依然閉著眼睛，還以為她又在說夢話了，不由莞爾，那夜她暍醉了，也說了很多，但是都與他無關，所有的都只是圍繞著—個名字，崔志文。

　　「金仁和，明天我們約會吧！」

　　托住她腳的動作頓住了，金仁和驚訝的拾起頭，便對上一雙明亮的眸子，顯然她是清醒的。

　　「我很清醒，沒說夢話，明天我們約會吧，如果你同意的話。」

　　齊豫直直望著他，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彎腰雙手小心翼翼的托住她的腳，到現在一直皺著眉不放手，她笑了，撐起胳膊自己向床上蹭過去，整個身子都擺上了床，拉起床單蓋好，她歪著頭等他的回答。

　　「好的！明天我們約會！」

　　手上的重量空了，而心頭卻覺得沉甸甸，望著她看不出思緒的眸子，金仁和皺了眉。

　　「約好了，晚安！」

　　齊豫笑了笑，歪頭倒進枕頭，這次是真的睡了。

　　對於約會，金仁和沒有什麼概念，雖然上學時有過這樣的經歷，但已經是七、八年前的事了，現在的年輕人都如何約會，他真的下清楚。

　　「去遊樂園，暍咖啡、看電影，吃冰淇淋和爆米花，吃飯、散步、或者KTV……」

　　齊豫扳著手指頭如數家珍，而一旁的金仁和則耐心的看著她，一切聽從指揮的樣子。

　　「走吧！」

　　回頭對他一笑，齊豫上前拉住他的手，向公車站走去。

　　金仁和有些呆了，他知道這樣很可笑，但是，被她這樣一拉，他的心竟然跳得飛快。

　　「為什麼不開車？」

　　他試圖找話題來紆緩自己的尷尬，今天的齊豫一身青春洋溢的打扮，相形之下他就遜色很多，也老很多。

　　「開車？大哥，普通人會搭賓士約會嗎？」

　　齊豫回頭狀似驚訝的望著他，一手順便搭上他的肩頭。

　　「不可以嗎？」他被她的神態逗笑。

　　「當然不可以！今天既然是女方提出約會的，一切就請你悉聽尊便，懂不懂？」

　　噘起嘴，她此時扮演的是黑社會大姊頭的模樣，惹得金仁和不禁笑了出來，連連點頭稱是。

　　「公車來了，小姐先請。」彎腰做了個紳士的請勢，他擋住身後湧上來的人，護著齊豫上車。

　　公車上人很多，所以他們只能站著，栘到後方的通道，金仁和將齊豫護在懷裏，同時又困難的隔開一定的距離，以示紳士風度。

　　「你確定我們真的是在約會？」他繃緊下巴，努力保持距離的樣子讓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嗯？」

　　雙手拉住公車頂部的欄桿，金仁和分心的看向她，她的笑讓他緊繃的神經鬆弛很多。

　　「約會的話，應該是這樣的哦！」

　　話還沒說完，齊豫毫無預警的伸手摟住金仁和的腰，他立刻變成化石的肌肉讓她笑得更放肆，摟抱的動作也十足展現出小女人的霸道。

　　「齊豫？」

　　來不及細想她做出這舉動的原因，他只是呆呆的瞪著腰際的藕臂和她笑彎的眼眸，心彷彿接上了聽筒，咚咚聲不絕於耳。

　　「沒有感覺嗎？呵呵！想想昨天說喜歡我的感覺，保持那樣就對了！」

　　頑皮的衝著他眨眨眼睛，齊豫笑著埋頭在他胸前，不再理會他難得一見的呆樣，聽著他如雷貫耳的心跳，她閉上眼睛回想昨天他說愛她時的表情，如果不是那樣的場面，她一定會相信的……

　　金仁和的心跳一直沒有平靜，可是心情卻愈來愈沉寂，隱約預感到她的改變，雖然此時靠得這麼近，可是卻覺得他們之間距離愈來愈遠，他不禁皺起眉頭，下意識的鬆開一隻手，攬緊她柔弱的肩頭。

　　金仁和已經很多年沒有進過遊樂園，所以當玩完雲霄飛車等一系列刺激遊戲後，他不得不拉住興致勃勃的齊豫搖頭投降。

　　於是她大笑的拉著他去看電影，即使在黑暗中，她的眸子依然星光燦爛，於是他整場都在看她，對他來說，她的笑是最美的。

　　「肚子餓了，想吃什麼呢？」

　　齊豫拍拍肚皮左右張望，徵求著身旁男人的意見。

　　「你呢？想吃什麼？」

　　「啊！男士要請客了？」

　　「想吃什麼儘管說吧！」

　　金仁和寵溺的笑著縱容，只要她想要的，他一定滿足。

　　「那我就不客氣嘍！怎麼辦呢，我想吃金仁和先生親手做的飯菜呢！」

　　仰起頭，齊豫笑嘻嘻的望著他。

　　「呃，這個……」

　　「怎麼？不是說儘管點嗎？被難倒了吧！」

　　「哼！鬼丫頭，我是為你的健康著想，點些別的吧，下次等我準備好了，第一個品嚐者就是你！」

　　「算了！放過你，不過有點可惜就是了。」

　　「可惜？」

　　齊豫皺皺鼻子決定網開一面，不理會他的追問，拉著他便向馬路對面定去。

　　「我決定去最貴的餐廳吃一頓，是你要我點的哦！被吃垮了可別怪我！」

　　「被吃垮了表示我還下夠好，繼續努力就好了，但一定養得起你！」

　　她聞言停下腳步，認真的望著他。

　　「怎麼了？」

　　「有時候你真的很會說甜言蜜語，怪不得那麼多人喜歡！」

　　齊豫像是自言自語的開口，初見時並不覺得他外貌出色，端正的國字臉和普通的五官，唯一出眾的就是那雙彷彿能看透人心的雙眼，就如同現在他正看著她，讓她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那你呢？你喜歡嗎？」

　　實在是這氣氛太曖昧，他彷彿中了魔法般的開口。她喜歡嗎？這是他一直想問的，喜歡他嗎？

　　齊豫笑著低了頭，抵在他胸前不做回答，良久才抬起頭，睫毛上濕漉漉的像是沾了露水。

　　「走吧，肚於好餓。」

　　被她拉著繼續向前走，沒有聽到答案的金仁和難掩心中失望，今天的她讓他感到困惑，他從來沒有看過她露出這麼多的笑容，一時之間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只能被動的任她拉著定。

　　「我—直在想，電視裏演的那種高級又浪漫的餐廳是否真的存在，現在看來是真的！」

　　齊豫深吸一口氣，望著頭頂上水滴形狀的水晶吊燈，燭光與鮮花的倒影和落地窗外的燈火相映成輝，坐在裏面的他們也顯得柔和許多。

　　「有嗎？」

　　金仁和順著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夜景，卻看下到她所說的浪漫。

　　「哼！果然是單細胞動物。」

　　收回目光，齊豫笑著揶揄他的遲鈍，浪漫不是就在眼前嗎？音樂在耳邊、鮮花在桌上、燭光搖曳，而他就坐在她的對面，女人要的其實很簡單，只是男人從來不知道。

　　「單細胞動物？是指我嗎？」他再遲鈍也知道她說的人是誰，於是笑了。

　　「燭光、鮮花、西餐廳、小提琴音樂，好像無論什麼年代，上演的都是一樣的戲碼，遊樂園，看電影、燭光晚餐，然後呢？」

　　「散步！」看他學著自己的樣子扳著手指，齊豫配合的接話。

　　「嗯！好主意，飯後散步有助消化，接著是什麼？」

　　金仁和笑咪咪的望著她，眼光中閃過一絲頑皮。

　　「你說呢？」齊豫向他拋個媚眼，笑得比他還天真。

　　「在我們那個時代，散步回家後，女生會送上一個香吻，感謝男士的紳上風度！」

　　「在我們這個時代，散步回家後，女生可不送香吻！」

　　「那送什麼？」

　　「送什麼？到時候你不就知道了！」

　　頑皮的賣著關子，齊豫笑著低頭吃飯。

　　「哼！」

　　金仁和好笑的搖搖頭，和她開玩笑的時候，那種默契好得就像一對情侶。

　　出了餐廳，齊豫挽著金仁和的手散步，她一直保持著溫柔的微笑，不時低頭看她的金仁和也笑了，她不知道為了今天的約會，他昨天工作到凌晨，還請蕭秘書將今天所有的安排延後，即使再傳出他公私不分的流言也沒關係，她的笑容讓他覺得一切都值得。

　　而這一切的原因，此時他不再理不清，因為他愛她！

　　「到目前為止，印象最深的約會是哪—次呢？」齊豫望著天上的月亮，隨意的問著。

　　「今天！」毫不遲疑，金仁和肯定的回答。

　　「呵！最喜歡做的是什麼？」

　　「嗯——工作。不斷接受新的挑戰，超越自己。」

　　齊豫不能苟同的輕輕搖頭。

　　「典型的工作狂！那最喜歡的電影呢？」

　　「今天看的電影叫什麼名字？」

　　「噗哧！」她不禁被他的問題逗笑。

　　「換我發問了吧？」

　　金仁和深吸一口氣，見她同意的點點頭後，開始提問。

　　「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哼！你要幫我實現嗎？」

　　齊豫歪著腦袋看著他，笑得燦爛。

　　「不妨說說看。」

　　「OK！最大的願望——」

　　仰起頭望著天上的星星，齊豫將尾音拖得好長。

　　「是有一天，有人能為我摘下星星月亮，讓我變成塔裏的公主，踏上王子英雄救美的車福天梯，然後停住時間，變成童話故事中的人物。」

　　齊豫笑著將眼睛閉上，一旁的金仁和卻淡了笑容。

　　「怎麼？說了大話現在被嚇到了？呵呵！放心啦！我是不可能這麼過分的。」

　　睜開眼看到他眼中的黯然，齊豫笑著拍拍他的胸口，狀似安慰。

　　「下一個呢？容許你問最後一個問題。」

　　望著不遠處的燈光點點，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走到盡頭，齊豫有些惋惜的笑了。

　　「現在有沒有喜歡我一點？就算是我說的甜言蜜語也好！」

　　金仁和從不浪費機會，哪怕她喜歡的是他說過的一句話也好。

　　「真的很精明啊！」

　　齊豫低下頭笑著，她該怎麼回答呢？抬起頭，看出他眼中的緊張，她斂去了笑容。

　　「你呢？說過被我吸引，也說過愛我，百忙中抽出時間約會，滿足了我要的燭光晚餐，也說要為我實現願望……你呢？真的喜歡我嗎？」

　　「先問的人應該先得到答案！」

　　金仁和停住腳步，到家門口了，可是他還沒有得到回答，這樣賠本的生意他才不做。

　　「哼！果然是斤斤計較的商人！好吧，我投降！」

　　齊豫抬起雙手投降，金仁和也屏息以待，沒想列她的手卻突然交握在他頸後，他吃驚得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唇就被一抹柔軟覆蓋，頓時失去了任何思考的能力，只能被動的享受著她難得的親近。

　　「散步結束，女孩送上一個晚安吻，約會的內容恆久不變。」

　　齊豫退開一步，有些輕喘，紼紅的臉上目光明媚動人，她對著還沒回神的金仁和眨眨眼睛，然後飛快的開門上樓。

　　而在原地變成化石的金仁和，直到再也見不到她的身影時才猛然回神，伸手覆上嘴唇，炙熱的溫度提醒他回味她的氣息，半晌，他心滿意足的笑了。

　　就算以後的每一天都要因為約會而加重工作量，他也認為值得了。

　　進了門拾級而上進入臥室，見她已然躺在床上，現在想來他們的相處模式真的很奇怪，看似錯誤的開始，她卻完全相信他，臥室的門從來沒有上鎖過，睡在他的床上照樣能安穩的進入夢鄉，不知道是對他太信任，還是完全無視他的存在？

　　扯出一絲無奈的笑，金仁和幫她脫了鞋，調整好姿勢後蓋上被子，然後輕輕坐在床邊望著她的容顏，她真的睡了嗎？他不清楚。

　　「我會為你摘星星，也會為你摘月亮，會一直對你好，所以時間不用停止也可以的。」

　　不是只有童話故事才會到最後都還很美好，不是所有男人都和崔志文一樣，起碼他不會。

　　「齊豫？齊豫！上班要遲到了！」

　　隔著房門，金仁和耐心的提醒還在睡懶覺的女人，也許是昨天玩得太累了吧。

　　「齊豫？」

　　房裏沒動靜，所以他逕自推開門，卻見棉被整齊的疊放在床上，絲毫沒有睡躺過的痕跡。

　　「齊豫？」

　　金仁和遲疑的開口喚道，然而房間裏空蕩蕩的聽不見任何回答，接著他看到桌上擺放了一封信，於是毫不遲疑的拆開來——

　　遊樂場、電影院和西餐廳都是曾經的回憶，想徹底釋懷，所以對不起，又利用了你！如果當面說，你一定會回答我，這樣的利用多少次也沒關係，所以就不當面說了，而是用這種方式告別。

　　和你的開始是個錯誤，卻意外發展得很愉快，以至於我們都投入了，可是怎麼辦呢？如果開始是個錯誤的話，即使有出人意料之處，以後的路也會很難走，所以，我決定結束這個錯誤。

　　如果有緣分，以後還會有真正的開始吧！不要找我，一切都會順其自然發生的，還有，我記下了你戶頭的帳號，錢會分批還給你，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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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年後——

　　「早上十點新進員工動員會結束後，您的行程如下：十一點與珠寶行業協會代表在飯店見面，今年珠寶界的大規模展覽大概有兩百多場，高會長暗示林氏企業抽成比我們低，至於底線是多少還不清楚。下午三點出席技術部的會議，五點以後您與高敏淑小姐約好見面，已經幫您訂好了餐廳。」

　　「謝謝。」

　　點點頭放下報紙，將杯中咖啡飲盡，金仁和站起身來，接過秘書遞上前的西裝外套穿上。

　　「新進人員全都到齊了吧？」

　　從秘書手中接過新進人員名單，他走出辦公室向電梯走去，迅速瀏覽了一遍又交還給她。

　　「全都到齊了。」

　　「好的，通知資訊部蕭經理，盡量查清楚林氏給珠寶協會的底線是多少，如果低於百分之十就通知各部門先停止這個企劃。」

　　「好的。」

　　打開了會議室大門，裏面立刻傳來鼓掌聲，金仁和環視全場一周，深吸一口氣定了進去。

　　「依然在找她嗎？」

　　「嗯？」

　　「我是說依然沒有整理好心情嗎？這麼久了，你也三十了，家人很著急吧，聽說我要結婚，你媽媽在電話裏感歎了很久呢！」

　　高敏淑無奈的瞪著眼前淨只是笑的男人。現在的他變得愛笑了，甚至會搭理別人的玩笑話，但是他愈是這樣，明白之中轉變原因的人就愈是笑不出來，總覺得是為了掩蓋傷心才強顏歡笑的。

　　「哦！她老人家太閒了，急著抱孫子呢！你就趕快加緊腳步生個胖小子，抱去給我媽玩玩，讓她樂一下。」

　　「去！胡說八道，你以為她是為誰著急啊！」

　　高敏淑沒好氣的越過桌子，伸手拍他的頭，他的心情她很瞭解，可是世界這麼大，要找一個刻意消失的人，和大海撈針的難度下相上下。

　　「不說這個了好不好？談談婚禮吧！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翻看桌上的喜帖，金仁和興致勃勃的看著照片上郎才女貌的組合。

　　「唉……你就繼續這樣下去吧！以後成了糟老頭沒人要，再後悔就來不及……」

　　「所以趁現在還有能力辦點事，你就儘管開口吧！只要不讓我冒充新郎，什麼要求都可以，傢俱用品都是要從韓國買過來的吧？需不需要我請媽媽幫你選些日用品？」

　　「不用那麼麻煩，現在網上購物很方便，我知道有家工作室專門做韓式風格的日用品，我都已經選購好，下訂單了，臭小子，帶個真心喜歡的女伴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別再讓我看到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喝著悶酒！」

　　高敏淑再一次嘮叨的重提舊事，這傢伙雖然表面上看起來若無其事，可內心卻早已經被掏空了，只會沒日沒夜的工作，藉以填補內心的空虛，麻痺感覺。

　　「好啦！」金仁和一副小生怕怕的表情，連連笑著點頭，望著手中冒泡的香檳，笑容漸淡。

　　一年了，三百多個日夜過去，每天他都以為能夠再次遇到她，電梯裏、樓梯轉角、遊樂園、電影院、西餐廳、散步走過的街道……

　　可是她好像真的由人間蒸發了一樣，除了不時入帳的錢提醒著她的存在，短短一年，她從不知名的地方往帳戶裏轉入了近四十萬。

　　他其實有太多種可以找到她的方法，但是他沒有行動，只是原地等待，因為他記得她信上說的那句話——如果有緣分，以後還會有真正的開始。

　　真正的開始……

　　他始終期待著。

　　「這一年來謝謝您的關照，新年到了，我特地做了些喜慶的花樣送來，祝您全家來年一切順利！」

　　將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盒放在桌上，齊豫滿意的笑著，這是最誠心的感謝方式，也是最能抓住老顧客的方式。

　　「啊！太謝謝你了，該感謝的是我們才對，以前總是從家鄉買了再托運，不知道多麻煩呢，自從看了你的設計，我們就喜歡上了，你看家裏用的、鋪的都是在你那裏買的，雖然剛開始覺得透過網路購物不是很安全，但實在是很好看！又省事多了，實在太感謝了，哦！這福字和魚繡得可真精緻，掛在客廳剛剛好呢！齊小姐，你實在是太細心了，謝謝！」

　　「該感謝的是我，這一年來多虧你們一直照顧我的生意，希望以後還能做出令您滿意的用品，過完年我會將一批新設計放在網頁上，部分裝飾品採用了銀飾，到時候有喜歡的我給您打折。」

　　「好好好！剛好家裏的擺設都該換了，到時候我—定會挑很多，八折說定嘍！我還會叫很多朋友一起選購，上次她們收到東西後，直說比網上看的還漂亮，一直誇你年紀輕輕卻很能幹呢！」

　　「您過獎了！」

　　看到對方對禮物非常喜歡，齊豫甜甜的笑了，這一年來的辛苦總算沒白費。

　　「對了！齊小姐這麼漂亮賢慧，一定有男朋友了吧！什麼時候結婚呢？聽說在明年秋天結婚的新人，會一輩子幸福美滿呢！」

　　「呵！我還沒有合適的對象，所以恐怕趕不上這好日子了！」

　　齊豫的目光落在繡工精緻的蓮魚上，淡淡笑了。

　　「不會吧！怎麼可能還沒有男朋友，你人漂亮又能幹，這樣的人呦，要是在我們韓國早就被搶著定下了，不會是有什麼感情放不下吧？」

　　家庭主婦探頭好奇的問，擺明了不死心的樣子。

　　「您過獎了，實在是還沒遇到合適的。」

　　齊豫笑得有些尷尬，看看表，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再晚的話就趕不上最後一班班車。

　　「一定是你眼光太高才這樣，男人不求長相，只要對你好又有前途就可以了，你看我們家的男人還不是那樣，當初還沒這麼有出息呢！」

　　「多謝您費心，我會努力的，時間不早了，我先告辭，提前祝您全家新年愉快！」

　　起身告辭，出了門搭車到車站，買了末班車的票，看看表還有近半個小時的時間，齊豫便朝自動販賣機走去。

　　一年前，也是這樣的夜晚，她獨自坐在車站，決定離開這個城市。

　　那時的她很茫然，想了很久，終於決定結束那段荒謬的開始，於是留下一封信離開金仁和，並且允諾要還清那一百萬，然而這一百萬不是筆小數目，所以她不得不絞盡腦汁，開始想如何賺錢，光靠打工上班是不行的，不知要多久才賺得了一百萬，於是她想到了他家裏的擺設、碗筷，想到他說過的話，於是她發現了商機。

　　到這裏發展居住的韓國人愈來愈多，他們也和中國人一樣有著自己傳統的服裝用具，而且思想上和中國人一樣有傳承意識，固有保守，像金仁和說過的，起初也許會覺得是保守的思想，用什麼還不都一樣，能達到原始作用就可以了，但是遠在他鄉的人，如果能看到、用到家鄉的東西，心理會更安定吧。

　　於是她用僅存的積蓄從韓國買進日用品，剛開始沒有銷售管道，只是枯等著顧客上門，後來才想起網路，便在韓國人常登錄的網站申請了網址，發佈照片上傳，漸漸才吸引了一些顧客，也才有了今天這樣的成績，雖然沒有他那樣的成就，但能一點點的還清欠他的，她也心滿意足了。

　　這一年來她想了很多，想當時的她和他，後來慢慢瞭解她對金仁和，不僅僅是利用，牽掛也在一年中愈來愈濃，常常不由自主的關注報章媒體關於他的報導，像是天宇的股票漲了，又收購了哪家公司，和關於年輕有為的總裁的報導……知道他過得很好，她也可以放心了。

　　「喂！時間到了，要走了！」

　　遠處司機催促著客人快快上車，齊豫回頭望了一眼城市裏的燈光，笑著離去。

　　「林氏給珠寶協會的底線是百分之十，比我們以往給的低了五個百分點。」

　　蕭婷婷將獲得的最新商業資訊如實匯報，望著金仁和微微皺起的眉頭，連她也覺得難以抉擇，百分之十是這個領域的最低限度了，低於這個數做保全幾乎沒有利潤，人工費、技術、設備費用、策劃費用等，全年算下來不是小數目，還要根據展覽的收益才能知道是否有利潤，林氏現在幾乎是由崔志文掌舵，從這次看來，顯然崔志文是針對天宇而來。

　　「蕭經理覺得呢？」

　　望著桌上的資料，金仁和想聽聽昔日得力助手的意見，現在她可是資訊部的經理了。

　　「低於百分之十是不可能有利潤的，林氏這樣做實在太過冒險，卻也成功引起了業界注意，但是以林氏的資金運作方式，如果要預支全年的費用，恐怕會比較吃力，而且據我所知，並不是所有的股東都支持崔志文的這項決定，就目前來說，我們還有爭取的空間。」

　　金仁和點頭贊同她的看法，闔上手中文件，審視會議室裏其他人，他們全都是跟隨天宇多年的功臣，此刻全部等著他開口。

　　「這個領域我們做了三年，聯繫珠寶協會，明白告知他們百分之十五絕對不能再少，我們提供最好的服務品質和宣傳，如果他們堅持壓低價，就允諾可以確保比去年高出五個百分點的銷售。」

　　「總裁！」

　　金仁和打斷反對聲，繼續開口。

　　「我知道現在市場不景氣，金價又拾高，但是如果這次我們放棄了，以後就失去了這個市場，各位都是跟著天宇一起成長的，自然知道當年開拓這間公司有多艱難，所以最後還是該搏一下，如果他們不接受，到時候再退出也不遲。」

　　「總裁，珠寶協會方面暫時沒有答覆，可能是在拖延時間，想看林氏是否有進一步的讓步。」

　　金仁和不禁勾起嘴角莞爾一笑，崔志文現在已經站在懸崖邊了，再定一步必定會搞垮林氏，銀行也不可能再貸款給他們，除非他找到其他融資的管道，而那必定要付出更高的代價。

　　轉了轉有些僵直的脖子，伸手按下內線，金仁和請秘書送上咖啡。

　　「總裁對黃秘書還滿意嗎？」

　　蕭婷婷細心的看到他扣好的袖扣，新秘書是她升職前嚴格挑選的，各方面來說都沒有問題。

　　「不錯，但是要再磨練久一點，才能趕上蕭經理以前的幹練，怎麼了？」金仁和笑著問。

　　「您該找個伴了，總讓秘書扣袖扣，多不貼心。」

　　「哦？」伸手望著早上請秘書扣上的袖扣，金仁和笑了。

　　「還是蕭秘書貼心，可是怎麼辦呢？有企劃部秦經理這個強勁對手在，不然我  就娶你了。」

　　「總裁真會開玩笑。」蕭婷婷頓時有些羞澀，居然連總裁都知道，看來回去她得好好收拾那個嘴巴漏風的傢伙。

　　「呵呵！早些結婚吧，聽說明年是個好年！」

　　「我才不想便宜那傢伙呢！」

　　她皺著鼻子說，頓時又不好意思的望向笑看自己的上司，忍不住歎氣。

　　「說真的，您還沒放棄齊小姐嗎？」

　　金仁和隱去笑容，正好秘書端著咖啡進來，於是他揮了揮手。

　　「別總把矛頭對準我，我還想多享受一下單身的樂趣呢！」

　　蕭婷婷也不再多言，她知道金仁和這一年多來都在等齊豫，當年他們之間如何開始和結束她不清楚，她只知道，在齊豫消失後他有多痛苦，一向不愛喝酒的他，在應酬宴席上卻一杯接一杯，一心只是想讓自己醉倒。

　　唉！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齊豫到底在哪裏呢？

　　到底在哪裏呢？金仁和轉動手腕上的袖扣，淡笑不語。

　　「在哪裏呢？」

　　齊豫開著車在這附近轉了三，四圈了，還是沒有找到訂單上的門牌號碼，於是只好打電話詢問買家。

　　「你好，請問找哪位？」

　　齊豫拿著話筒愣了一秒，隱約覺得電話那頭的聲音很熟悉。

　　「你好？」

　　「哦！對不起！請問是權先生家嗎？」

　　「是！請問要找他嗎？」

　　高敏淑遲疑的問，她覺得電話裏的聲音熟悉得緊，差一點就能想起來了。

　　「哦！我是鄉情工作坊的人，權先生訂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想跟您確定一下地址。」

　　齊豫照著訂單上的地址念著，一邊皺起眉頭張望，她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地址是對的，但門牌號多了個零，一定是權先生寫的吧，是他就有可能犯這種錯誤，哼！抱歉了，請您過來吧。」

　　「好的。」

　　鬆了一口氣，齊豫啞然失笑，那女人的口氣聽起來很嬌呢，看來這對夫婦感情不錯，半個月前才接到他們的訂單，從床上用品到擺設器具，讓她和員工加班趕了好幾天才做出來，現在為了降低成本，她都是從韓國進口最精緻的樣品，再加工設計，請工人製作的。

　　幾分鐘後，她終於找到地方了，剛剛接電話的女人還在門口等她。

　　「您好！」

　　「抱歉——讓你找了那麼久！齊豫？！」

　　高敏淑驚訝的叫出聲來，接著就一把拉住齊豫，彷彿不這麼做，下一秒她就會逃跑一樣。

　　「你！竟然是你！天啊！這世界真的好小！」

　　「的確好巧。」

　　齊豫還未完全從驚訝中回神，難怪覺得聲音熟悉，原來電話裏的人就是高敏淑。

　　「我就說聲音怎麼那麼熟悉，原來是你！」

　　高敏淑熱絡的拉她進屋子裏，又是招呼她坐又是倒茶水的，她仔細打量著坐在沙發上的齊豫，思量著該下該立刻打電話給金仁和，一年多不見，她變了，頭髮長了也燙鬈了，化著精緻的淡妝，以前那股羞澀的稚氣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成熟女人的韻味，只是不知道現在的她，感情是否也成熟了。

　　「是啊！訂單上寫的是權向宇先生的名字，我也沒想到會遇到你。」

　　齊豫笑著端起茶杯，心底卻莫名不安，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高敏淑，那金仁和……

　　「哼！那傢伙即將成為我先生。」

　　「恭喜！如果早知道是你的話，我一定會做得更別緻！」

　　「沒關係，在網上看到的樣式我都很喜歡，這些已經很精敏了！這1年過得好嗎？，」

　　撫摸著上好的絲緞被子，高敏淑笑著問。

　　「嗯！開了自己的工作坊，托大家的福，生意還不錯。」

　　「有男朋友了嗎？」

　　「嗯？哦——哦。」

　　沒想到對方問得這麼直接，齊豫遲疑著不知該下該說實話，畢竟以金仁和與高敏淑的關係——

　　「唉！那就沒辦法了，本來想告訴仁和他等得有結果了，看來，那傢伙不得不放棄了，唉！」

　　高敏淑假意的說，不時還拾眼觀察她的表情。

　　「他——過得好嗎？」忍不住還是問了，因為高敏淑說他在等，等她嗎？齊豫的心跳快了一拍。

　　「怎麼說呢，表面上看起來很好，工作起勁得簡直可以用廢寢忘食形容，人雖然瘦了，但看起來精神不錯，只是一個人孤孤單翠，對著一大堆流口水的女人不理睬，看起來頗讓人心疼的，連飯都在公司吃。」

　　高敏淑實在想為自己精湛的表演拍手擊掌，如果兩人真有好結果，那她一定要讓金仁和包個大紅包給她。

　　聞言，齊豫低低垂下眼，交握茶杯的手微微握緊……

　　他真的在等她嗎？雖然高敏淑沒有明說，但她不是聽不出她的意思，對一大堆流口水的女人置之不理，廢寢忘食的拚命工作，天天在公司吃便當，這個大傻瓜，明明那麼有錢，有必要把自己搞得可憐兮兮的嗎？

　　齊豫咬緊下唇，眉頭輕蹙，與高敏淑道別後，將車子向市區開去。

　　「叫司機先回去吧。」

　　金仁和交代秘書後走出公司大樓，望苦漆黑的夜空，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然後轉身沿著人行道漫步。

　　再過半個月就是新年了，不知道她在哪，過得好不好，是否有人陪著？還是和他一樣，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送走舊歲。

　　低頭勾起嘴角，望著西裝袖口下閃亮的金屬袖扣，不由輕歎，蕭秘書下午的話，讓他想起了她，只有那段時間他沒有拜託秘書幫這個忙，每天早上她細心替他打理的模樣還清晰的浮現在他眼前，所有人都知道他在等她啊，只要她出現在他面前，這次他絕不放手。

　　車緩緩的順著人行道前進，在距他五十公尺遠的地方，齊豫小心的跟在後邊，心底莫名酸澀。

　　他是傻瓜嗎？為什麼這麼冷的天卻一個人跑到這兒，難道想一個人夜遊遊樂場嗎？

　　看他扶著欄桿，望著遊樂場的摩天輪發呆，齊豫的視線模糊成一片。

　　她咬咬牙踩下油門，他和她早就結束了，一定是因為那些錢她還沒還清，所以他在等吧，一定是這樣的！

　　深吸一口氣轉身，金仁和被開過的車子吸引，不由自主的追上兩步然後停住，望著遠離的車身，不禁苦澀的笑了。

　　他搖搖頭定回人行道，回頭望一眼緩慢旋轉著的燈光，如果他們有緣分，會再重新開始的。

　　「怎麼有空來，我以為婚禮夠你忙。」

　　金仁和一進辦公室就看見高敏淑喝著茶，悠閒的等著他。

　　「你很累嗎？到了年底，你要比我忙多了。」放下茶，打量他一臉明顯的疲憊，高敏淑關心的問。

　　「還好，怎麼？該不是準新郎忙得沒空理你吧！」

　　「夫！我還嫌他煩呢，被公事絆住不來纏我最好！」

　　高敏淑孩子氣的反駁，回頭盯著金仁和，她還在考慮如何對他開口。

　　「過年要回去嗎？」

　　「恐怕不行，最近有件事很棘手，看來要連年作戰了，所以得麻煩你到家裏走一趟，讓老人家們安心！」

　　吞下一口黑咖啡，金仁和歎息的說。

　　「我會去的！唉！可是除夕怎麼辦，總不會也在公司過吧！」

　　「到時候再說吧，也許在家裡叫份外賣看晚會轉播。」

　　金仁合無所謂繁榮說著，表情卻是十足的可憐，看得高敏淑又好氣又好笑，算了！看在他可憐的份上，就早點解救他吧！

　　「要不要我介紹個美女陪你呢？」

　　「開玩笑！你的那些客戶我可承受不起！」

　　坐起身從抽屜裏拿出一個禮盒，金仁和交給她。

　　「接下來可能會更忙，所以結婚禮物先送了。」

　　「是什麼？可以打開嗎？」高敏淑好奇的解開緞帶。

　　「那是我暗戀你的心情耶！都要結婚的人了，怎麼這麼不含蓄。」他打趣的說。

　　「這句話該我說才對！對曾經暗戀過你的人，怎麼才送一對娃娃呀！真小氣！」

　　她嘴上說著，可對那對玲瓏剔透的琉璃娃娃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的把玩著。

　　「你老公那麼有錢，我送別的起不是多餘，這對娃娃剛好像徵早生貴子，聽說權家媽媽念著要抱孫子已經好幾年了，你加油哦！」

　　「去你的！臭小子！本來想告訴你的，現在看來還是算了，讓你繼續等下去

　　吧！」

　　小心的收好禮物，高敏淑喜孜孜的自言自語。

　　「告訴我什麼？難道你已經有了？」

　　他不死心的鬼扯，完全沒把她的話當真。

　　「哼，小子！看別人結婚羨慕了吧！可是怎麼辦呢？喜歡的人在哪兒還不知道呢！只好一個人可憐兮兮的等，唉！」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

　　金仁和不得不舉雙手討饒，當年真不該帶齊豫去見她，都說最毒婦人心，眼前這女人尤其厲害，只知道往他傷口上撒鹽。

　　「好吧，看在你求饒的份上，給你這個。」

　　「這是什麼？」

　　看她自皮包裏掏出一張名片，金仁和莫名的皺起眉頭。

　　「鄉情工作坊，是做什麼的？給我這個幹什麼？」

　　「吃年夜飯的。這裏的東西一定百分之一千合你的胃口，」

　　翻翻白眼，高敏淑被這傢伙的遲鈍打敗，愛—個人愛到這種程度，怎麼會連一點心有靈犀都沒有呢？

　　「哼！你這麼確定，謝謝關心了，連外賣電話都有了，哎呦！看來今年年夜飯還真只能叫外賣了！」搖搖頭，金仁和慘兮兮的笑了。

　　「別說我沒提醒你，一定要打電話哦！不然你會後悔的。」

　　「知道了，知道了！」

　　笑著送走高敏淑，內線電話正好響起。

　　「總裁，林氏企業崔先生來電，您要接嗎？」

　　「接進來吧！」

　　崔志文竟然會親自打電話給他，金仁和凝神片刻便勾起嘴角笑了，看來珠寶協會那邊已經做出正確的選擇了，將高敏淑適才給他的名片放進抽屜，接起電話。

　　「金先生，好久不見！」

　　「你也一樣，特意來電，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揚起嘴角，對於對方不善的語氣，金仁和一笑置之。

　　「天宇的操作方式我很清楚，但是現在市場這麼不景氣，你真的能夠確保提高百分之五的銷售率嗎？這一點完全不符合金先生一貫保守的作風啊！如果沒有達到，到時天宇可要支付一大筆違約金哦！」

　　崔志文相當不屑的說著，實際上他非常生氣，剛才在股東大會上被那些老傢伙圍剿，想不到珠寶協會竟然棄他們而選擇了天宇百分之十五的慣例，這一點超出他的預想。

　　「有勞崔先生擔心了，但我想接下來如何運作是天宇內部的事情。」

　　「你在逞強，哼！沒想到天宇的金仁和也有腦袋不靈光的時候，哦！我倒忘了，不知道齊豫怎麼樣呢？她很會伺候人吧！以前對我可是體貼得不得了，現在呢？」

　　金仁和聞言下由得鎖緊眉頭，為齊豫感到下值。

　　「這恐怕也用不著崔先生擔心，我們之間如何相處，似乎用不著由一個外人來過問，有失你的身份。」

　　「金仁和，你別得意，我不會放棄的！一年多了也沒見你傳出消息，怎麼？還沒得到她的心吧！告訴你，她愛的是我，不會輕易忘了我的，無論是這筆生意還是她，我都不會放棄！」

　　「那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掛斷電話，金仁和握緊的拳頭鬆了鬆，轉身望向窗外霧濛濛的天空，長吁一口氣。

　　「黃秘書，幫我安排明天和銀行董事見面。」

　　「好的。」

　　崔志文，我要讓你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仰頭將咖啡飲盡，金仁和繼續投入到桌上的檔案中。

　　而另一方面，摔下電話的崔志文，惱火的咬牙，隨即拿出手機撥通一組號碼。

　　「開始吧，明天會將資金匯到你的帳戶，先從小股東開始，注意不要打單驚蛇。」

　　金仁和！別得意得太早，遲早有一天我會打垮你的！

　　金仁和疲倦的伸了一個懶腰，看看表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今天就在公司睡吧，辦公室後面有休息室，只是，肚子有些餓……下午讓秘書先走了，現在要吃宵夜看來只有自己找了。

　　拿起電話正要叫餐，突然想起下午和高敏淑開的玩笑，拉開抽屜拿出那張設計很具韓國風味的名片。

　　「鄉情……不會真的是送餐的吧！」金仁和撥出名片上的號碼。

　　電話另一頭，齊豫從浴室急忙跑出，身上穿著浴袍，頭上還包著大毛巾。

　　「您好，鄉情工作坊。」

　　金仁和握住電話的手倏地一緊。

　　「喂？您好，這裏是鄉情工作坊，請說話。」

　　莫名其妙望著無聲的話筒，半天沒有聲音，她不滿的掛斷。

　　「什麼嘛！這麼冷的天氣還有騷擾電話，就下要再打來第二次！」

　　金仁和望著被掛斷的電話，深深皺起了眉頭，如果他沒有聽錯，這聲音是屬於一個叫齊豫的女人，一年多來他回味了千百次，想得心都累了，絕對不會錯。

　　望著手中的名片，他想起下午高敏淑的話，不禁勾起唇角笑了。

　　重新拿起電話按下重撥，看來他的確該送高敏淑一份大禮。

　　電話鈴聲又響，齊豫擦著吹到半乾的頭髮，不疾不徐的從浴室出來，瞪著頑固響著的電話，有些不高興時抿起嘴角。

　　「最好說話，不然你就死定了！你好，鄉情工作坊。」

　　電話那端依然無聲，她遂瞇起了眼睛。

　　「你好！請問沒有事情要說嗎？」

　　對方依然沉默，這次努力克制的怒火不再隱忍，齊豫對著話筒開罵。

　　「打電話不要錢嗎？這種時候不是該鑽進被窩睡覺嗎？沒教養的孩子竟然學變態叔叔亂撥騷擾電話，你以為沒人發現嗎？本姑娘現在沒時間陪你玩，不然小心我查出你的電話，天天半夜三點打電話過去，看誰比較厲害！」

　　「噗哧！」

　　他還沒開口她就已經先把電話掛了，金仁和忍不住笑出聲來，甚至不怕死的再次重撥。

　　還沒定幾步，電話又響了，齊豫停住腳步，簡直快要氣炸了，她一個箭步拿起聽筒。

　　「喂！你是不是耳朵有問題，真的以為我查不出你的號碼嗎？」

　　「你這丫頭還真厲害啊！」

　　「你說誰是丫頭……咦！你說什麼？你、你是——」

　　齊豫原本高漲的氣焰瞬間驟減，那聲音分明是——

　　「我說一年多沒見，你生氣的時候依然還是這麼厲害！」

　　金仁和的好心情並未感染齊豫，她只是下意識反應的將電話猛然掛上。

　　電話又被掛斷，看來不用他報上姓名她也已經知道電話彼端的人是誰了，這一點讓他更高興，金仁和笑著拿起外套起身，揚了揚手中電話、住址皆備的名片。看來不必一個人吃宵夜了！

　　齊豫瞪苦電話，遲遲未能回過神來，直到許久後才緩緩恢復清醒。

　　「為什麼會是他……」

　　無奈的皺著眉頭，齊豫可以想像找到她金仁和會有多高興，可是她還沒準備好見他呀！現在手頭還沒湊足那麼多錢，叫她用什麼臉面對他？

　　「噢！」

　　煩惱的搔搔頭髮，將一頭半乾的髮絲弄成雜草，她挫敗的坐在床邊掩面呻吟。不想了，反正一時半刻他也不會找上門來，他是個大忙人，應該不會那麼無聊吧！

　　明天就換裝來電顯示的電話，這樣他的電話就可以不接了，齊豫只能暫時這樣安慰自己受到驚嚇的心。

　　不過，他真的很高興嗎？電話裏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輕鬆，難道他真的像高敏淑說的那樣，一直在等她嗎？

　　齊豫沒想到金仁和竟然會這麼快就找上門，凌晨四點被門鈴聲吵醒，睡得迷迷糊糊的她一肚子起床氣，才開門正要發作，卻被門外站著的人嚇呆了。

　　「早安！」

　　金仁和對著剛才還大打哈欠的女人招招手，顯然她嚇得不輕，張開的嘴巴都忘了闔上，所以他逕自推開門走了進去，外面太冷了，他連夜開了四個小時的車趕過來，沒想到她竟然躲到這個地方，怪不得一年多來他怎麼也遇不到。

　　「喂！喂喂——你、你是怎麼過來的？」

　　瞪著闖進屋裏的不速之客，齊豫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開車。」

　　金仁和答得乾脆，人已經進到了房裏，一室一廳，乾淨簡潔，開放的廚房裏有吃剩的飯菜，暖氣讓小屋熱烘烘的，比他過得要好。

　　「誰問你這個，我是說你怎麼知道這裏？還有，你來幹什麼？」

　　被他的回答氣到抓狂，齊豫關上門便追進屋裏擦腰質問，這裏可是她的地盤。

　　「嗯？我來——吃晚餐，才掛上電話就連夜開車趕來了，昨天又什麼都沒吃，好餓呀！」

　　跨進廚房拿出碗筷後，金仁和坐在餐桌前就要開動。

　　齊豫沒好氣的瞪著自說自話的金仁和，想趕他出門，卻又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涼氣，不由自主的心軟了下來。

　　「涼的怎麼吃？一年多不見，怎麼變成這樣了。」

　　齊豫拍開他夾菜的手，拿過菜盤和飯碗放進微波爐內加熱，冷靜下來的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情況，當年她留下一封信走得瀟灑，現在突然這樣見面，難免覺得尷尬。

　　「就是呀！被人拋下了一年多，人在異鄉也沒人煮飯給我吃，連幫忙扣袖扣的人都找不到，所以就變成這樣了。」

　　看著她的背影，金仁和狀似哀怨的裝可憐。

　　「你是小孩子嗎？袖扣都不會扣，我沒出現以前，你還不是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再說蕭秘書呢？她電話裹也說了會照顧你——」

　　話說到一半，齊豫瞪著笑得開心的金仁和，不甘心的閉上嘴，繼續轉過身背對他。

　　金仁和滿足的笑了，看來一年前的付出沒有白費，這一年來的等待也很值得，顯然捨不得放棄的人並不只有他一個。

　　「你開了自己的工作室，還做出連敏淑都喜歡的東西，生意應該很不錯吧！」

　　「是呀，正在努力賺錢還債呢！」

　　齊豫洩氣的閉上眼睛。嗚！都是這個該死的金仁和，半夜打電話還下夠，竟然一大早跑過來嚇她，害得她現在下但腦袋下靈光，連嘴巴都管不住了。

　　金仁和愣了一下，但看到微波爐上倒映出她洩氣的表情，很快的露出微笑。

　　「一要更努力才行，現在你只還了二分之一再多一些，要快點哦！不然要算利息了。

　　「金仁和，你太過分了吧！股票不斷上漲，收購了那麼多公司，獲得表揚，年底還有員工分紅，你想當個大財閥呀，竟然還要跟我收利息！」

　　齊豫不甘心的細數著這一年來藉由媒體得知的消息，他簡直像變了個人似的，以前的金仁和溫柔又善解人意，今天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的金仁和卻讓她氣得想打人。

　　「謝謝。」

　　呃？謝謝？齊豫更加不明白，為什麼他不但性格變了，連說的話她也聽不懂，為什麼她在痛斥了他一番後，居然還對她說謝謝。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

　　望著她有些呆愣的臉，金仁和的心中有了暖意，這才是真正的齊豫吧！不故作堅強、不極端倔強，也不時常露出悲傷，這才是原來的她吧。

　　「誰、誰關、心你了……」

　　齊豫不爭氣的臉紅，正巧微波爐裏的食物已經熱好，她便迅速的轉身打開門，戴好手套將飯菜端出來擺在桌上。

　　「吃吧，都身家上億了還這麼吝嗇，連請個管家都捨不得。」

　　她小聲嘟囔著，但音量絕對能讓金仁和聽清楚。

　　「我想請管家還不如討個老婆回家。」

　　齊豫聞言愣了愣，很快便回神，看著他狼吞虎嚥，彷彿幾天沒吃飯似的，她抿了抿嘴，將倒好的水重重放在他面前。

　　「好啊，快找吧！我也會努力賺錢，到時候再包個三十萬的紅包給你！哼！」

　　「謝了。」

　　分神拾起頭望了她一眼，金仁和繼續吃著他遲來的晚餐……

　　「我走了，十點還有會要開！」

　　對著她揮了揮手，他準備上車。

　　「金仁和！」

　　停住動作，望著站在門口，沒好氣望著他的女人，他滿足的笑了。

　　「你到底來幹什麼？」

　　齊豫瞇著眼睛死瞪著他。連夜開車跑過來吃了一頓剩飯，還說了一大堆氣死她的話之後，拍拍屁股就要定人，他到底來幹什麼？

　　「我來討債的，順便看看欠我債的人，是不是老老實實的賺錢，並且——」

　　望著她一臉風雨欲來的表情，金仁和笑著繼續又說：「要確定她不會再逃跑。」

　　「誰要逃跑？！」

　　齊豫氣不過的大叫，他不是說沒必要口口聲聲提錢的事情嗎？可是現在他卻開口閉口都是錢，真是氣死她了！

　　「那最好！現在我可以安心的走了，再見。」

　　金仁和跳上車，不再給齊豫叫囂的機會，很快的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哼！氣死我了！金仁和你這個大混蛋！最好不要再來！」

　　憤怒的一腳踢上門板，齊豫倏地皺起眉頭。

　　「痛——啊！金仁和！」

現在登入

第八章

　　「與銀行人員的會面安排在幾點？」

　　「早上十點，在這之前蕭經理要見您。」

　　「讓她過來吧，還有給我一杯咖啡，謝謝！」

　　進了辦公室，金仁和坐進皮椅，長長呼出一口氣，伸手鬆了松領帶，解開袖扣，不覺莞爾。

　　叩叩——

　　敲門聲適時響起。

　　「請進。」

　　「昨晚工作到很晚嗎？可是怎麼看起來精神不錯呢！」

　　蕭婷婷瑞著咖啡，手上還夾著一堆檔案夾推門進來，眼尖的發現上司沒換衣服，不禁好奇的問。

　　「嗯，有事嗎？」

　　金仁和接過咖啡喝下一大口，滿足的問道。

　　「不知道現在說算不算早，但是今早接到消息，有人正暗中收購我們的股票，部分投資人都接到了電話，價格比盤上要高出三個百分點，雖然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賣，但是這條件的確相當誘人。」

　　「消息來源可靠嗎？」金仁和皺起眉頭，仔細的翻看著蕭婷婷整理的資料。

　　「應該可靠。」

　　「應該？」

　　「我父母也買了天宇的股票。」

　　蕭婷婷不好意思的回答。做為天宇的資訊部經理，她掌握的是第一手資料，加上天宇股票的行情看好，當然沒有不推薦自家人的道理。

　　「呵呵，謝謝支持，這麼說來蕭爸爸他們也接到電話了？高出三個百分點嗎？」

　　「是的。」

　　看著他但笑不語的表情，蕭婷婷不禁心想，這種時候他還能穩如泰山般的笑，看來是心中有數了？

　　「總裁難道早知道？」

　　「不知道，只是——查一下林氏是否得到了銀行貸款，然後聯繫珠寶協會，看看他們是否提出了新方案。」

　　「您懷疑是林氏暗中收購我們的股票？可是據我瞭解，林子毫是個豪爽的人，不屑用手段經商，如果他知道的話——」

　　「所以有可能連他也不知道。」

　　金仁和笑得高深莫測，讓蕭婷婷下由得吞了吞口水。現在她愈來愈明白，如果要和金仁和槓上，一定要有過人的才智和頭腦，否則就只有好自為知了。

　　「要孤注一擲嗎？哼！」感受窗外漸漸熱烈的陽光，金仁和閉上眼睛，笑得自信。

　　「死金仁和！臭金仁和！」

　　齊豫的雙手生氣的在繡架上來回穿梭，將手指下薄薄的緞面當作是金仁和那個傢伙。

　　真是氣死她了，以前接到訂單時都高興得要命，即使連夜趕工也心甘情願，可是，現在看到任何東西都會想起他說要加收利息的話，害她連一向最熱中的工作都提不起興趣，只想粉碎他印在大腦裏的笑容。

　　正當想著是否該扯壞布料洩恨時，電話聲尖銳響起，打斷她的思緒。

　　「您好，鄉情工作坊。」

　　「麻煩請找齊豫。」

　　「金仁和！」

　　齊豫簡直要氣炸了，這個傢伙當真聽不出她的聲音嗎？！

　　「哦，你一直坐在電話旁等我嗎？」

　　「去死吧！」

　　氣得就要掛上電話，她不認識電話那頭的男人，也不認識今早騷擾她的男人，—年多前她認識的那個溫柔，包容又體貼的金仁和消失了，她不認識這個蛻變後的混蛋男人！

　　「等等，你這樣做生意可以嗎？對待上門訂貨的顧客用這種態度也太不應該了吧！」

　　金仁和拚命忍笑，想也知道她已經要摔話筒了。

　　「你要買東西嗎？」

　　「不可以嗎？」

　　齊豫遲疑要下要掛電話，但轉念一想，送上門的錢為什麼不要？尤其金主還是金仁和，於是她深吸一口氣，重新將話筒放回耳朵邊。

　　「請問您需要些什麼？」

　　「全部。」金仁和勾起嘴角微笑回答。

　　「全部嗎？乾脆我把整家店賣給你算了！」電話彼端的人兒瞇起了眼。

　　「小姐真幽默，我只是說你所經營的系列，只要房間裏能用得上的我全部都要。」笑著瀏覽她的網站，金仁和一一念出產品名稱。

　　「好啊，那請您在網上下訂單吧，我們所有的東西網上都有，您可以盡情選擇。」齊豫咬牙切齒的冷哼，恨不得伸手將他從電話那頭揪出來痛打。

　　「很抱歉，我很少上網，尤其是一些娛樂性的網站，我比較相信面談，畢竟面對面心裏總是踏實一點，齊小姐您說對不對？」

　　「很好，面談是嗎？告訴我時間地點，我會去的！」

　　齊豫氣得牙癢癢，很快的記下金仁和說的地址，再狠狠的掛上電話。

　　「您好，請問是金先生嗎？」

　　「嗯？」

　　轉過頭見到來人，金仁和愣了一下，很快就知道自己被齊豫耍了，怪不得她答應得那麼爽快。

　　「我是鄉情工作坊的吳香香，是齊小姐要我來的，這裏是我們工作坊推出的所有樣品照片，我還帶來了幾件樣品，金先生可以先看一下。」

　　吳香香喜形於色的坐了下來，雙眼盯著面前的男子，高興得就快飛上天。這麼優質的男人，上天居然賜給了她，哦！

　　「嗯，」

　　金仁和牽強的扯出一抹笑，接過厚厚的樣本翻看，不由得低頭暗暗咬牙。

　　「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三分鐘過去，他實在受不了的起身離座，他沒辦法忍受對方像是要將他吃下肚的飢渴目光。

　　「呼！」靠在洗手間旁的拐角，金仁和咬牙掏出了手機撥了一組號碼。

　　手機響的時候，齊豫正拿著熱烘烘的熱狗從速食店出來，由她嘴上得意的笑就能看出，她有多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可以想像現在的金仁和是什麼表情，呵呵！吳香香小姐對於結婚的瘋狂可是出了名的，她這個老闆當然要為員工減輕心理負擔嘍！

　　由於心情太好，所以她看也下看就接起了電話。

　　「您好，鄉情工作坊齊豫，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有。」

　　齊豫反射性的摀住嘴，倒抽一口氣，但隨後就笑了，沒想到金仁和的忍耐力這麼有限，清清嗓音，她得意的放開手說話。

　　「怎麼，金先生選好了嗎？樣品還滿意吧！」

　　光用聽的就知道她有多得意，想像著她捂嘴偷笑的樣子，金仁和探頭看一眼留在座位上拚命補妝的女人，他不懷好意的再度開口。

　　「看來齊小姐派來一個全權代表。」

　　「當然，金先生有什麼需要，和吳小姐都可以談。」

　　齊豫得意的回敬，大有扳回一城的快感。

　　「那我就放心了，齊小姐派來的員工要比老闆大方很多，不但幫我打了五折，還答應要送裝飾掛件呢！真的很感謝。」

　　「什麼？！五折！還要送？」

　　齊豫驚訝得幾乎尖叫出聲，從她開業以來還沒有過這樣的折扣，那個吳香香被迷昏頭了嗎？

　　「是呀！吳小姐很熱情的要我多訂一點，還說保證是由齊小姐親手製作的，所以我選了不少呢。」

　　「我親手做！吳香香呢？叫她聽電話！」

　　「她剛好去洗手間了，還有她的酒量真不錯，一連喝了三杯都沒事，我們稍後會更進一步談妥價格，齊小姐就放心吧，我一定會多選幾組的。」

　　「金仁和，你等等！」

　　「怎麼了？齊小姐要過來嗎？可是很遠耶！搭車至少也要四個小時，那時候恐怕我都下好單了。」金仁和忍笑說著。

　　「我馬上到，你不准簽單！」

　　掛了電話，金仁和終於爆笑出聲。

　　而另一頭，瞪著手中的熱狗，齊豫氣得直搖頭，快步的向目的地奔去。

　　「他人呢？」

　　「齊姊你怎麼來了，不是說要在遊樂場等我的嗎？」瞪著氣喘吁吁跑來的老闆，吳香香吃驚的忘了放下粉撲。

　　「他人呢？訂單簽了嗎？吳香香，你昏了嗎？五折的折扣我們還能賺錢嗎？他人呢？要是讓你們這樣做，我就不姓齊！」

　　「那姓什麼？姓金如何？」

　　頭頂上方冒出熟悉的聲音，齊豫愣了一秒，遲疑的轉身，對上金仁和溫煦的笑

　　容，原本的怒火莫名的就消失了一半。

　　「來得真快，齊小姐是搭火箭嗎？」

　　「呵呵，金先生真幽默，齊姊是和我一起來的，只不過她在遊樂場等我。」

　　吳香香笑著插話，雖然剛才齊豫說的那一大串她根本沒聽懂，但是當著金仁和的面也不好追問，而且，她困惑的看著面對著的兩人，總覺得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

　　金仁和忍不住笑了，別過頭望著一旁雙頰紅潤的齊豫，看來她跑得很急。

　　「真的很努力賺錢呀！」

　　湊近她凍得紅通通的耳朵，他低低吐氣。

　　耳根莫名燥熱了起來，齊豫反射性的向一邊退去，瞪著他的笑，不甘心的回嘴。

　　「當然了，不努力怎麼給你紅包……所以，五折是絕對不可能的，也不會送什麼裝飾之類的，剛才香香承諾的全都不算！」

　　齊豫雙手擦腰擋在吳香香面前，一副老闆我說了算的樣子。

　　「嗄？齊姊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又承諾了什麼？什麼五折，還要送東西？可以這樣嗎？」

　　一直插不上話的吳香香終於忍不住發言，看來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當然不可以！但是……你沒說過嗎？可是金仁和——」

　　終於明白自己被要了的齊豫，立刻將矛頭轉向一旁看戲的金仁和。

　　「我在這裏，不用這麼大聲，有什麼事坐下來慢慢談吧！」

　　體貼的為她拉開椅子，金仁和微笑著邀請火爆佳人入座。

　　狠狠瞪了他一眼，齊豫不甘不願的落了坐。

　　「鮮花、燭光還有音樂，以及你喜歡的落地窗，還是同樣的位子，可以看到遊樂場的摩天輪。」金仁和柔聲開口，引導她的注意力轉移到他的別有用心上。

　　「那又怎樣？」

　　「哼！」忽視他的特意安排，齊豫掏出熱狗，忿忿下平的咬上一大口。

　　「我們交換，突然很想吃熱狗。」

　　二話不說抽掉她手中的熱狗，將桌上完整末動的食物推到她面前，金仁和張口咬下。

　　赫！齊豫還沒來得及反應，對面的吳香香已經倒抽了一口氣。

　　「金仁和！那是我吃過的地方！」

　　齊豫頭痛的大叫，這個男人是不是想向全世界宣告他們關係匪淺！

　　「以我們的關係，這沒什麼啊！」金仁和笑得心滿意足。

　　「請問，你們是什麼關係？」對面的吳香香看著兩個人旁若無人的一來一往，終於忍不住發問。

　　「沒關係！」

　　「有關係！我追她一年多了。」

　　吳香香聞言，老大不爽的橫眉瞪向齊豫。

　　「老闆，你在耍我是不是？人家明明在追你還叫我來，真是的！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吧！」

　　吳香香大感不滿的起身就走，留下百口莫辯的齊豫。

　　「金仁和！我哪裏得罪你了，你這樣胡說，叫我回去怎麼面對員工他們！」

　　齊豫瞪著眼前逕自享受著熱狗的男人，恨不得從來下認識他。

　　「我說的句句屬實，是你在隱瞞真相，所以現在該是開誠佈公的時候了。」放下熱狗喝一口咖啡，金仁和滿足的歎息，

　　「我隱瞞什麼真相了？」齊豫根本不覺得自己理虧，

　　「我這樣安排是為了追求你，而你隱瞞的真相就是，你並不是對我無動於衷。」

　　金仁和望著她眼底閃過的慌亂，笑得高深莫測，這一次，他要取得全面的勝利。

　　「你——你瘋了！」

　　齊豫瞪著他，彷彿見了外星人一樣，十足驚嚇狀。

　　「為什麼躲在那麼遠的地方，卻對我的事情瞭若指掌？又為什麼拜託蕭秘書照顧我？還擔心我餓著肚子沒有吃飯？現在居然還臉紅，人證、物證俱在，你就別嘴硬了！」

　　指苦她漸漸泛紅了的臉頰，金仁和開心的笑著。

　　「我哪有！我只不過是關心商機而已，不止你，林氏企業的報導我也有看，那能代表我關心崔志文嗎？還有，要蕭秘書照顧你是因為看你可憐，一個大男人連袖扣都扣不好還好意思說，什麼人證、物證！難道這樣我就要讓你追嗎？」

　　拿起叉子，齊豫忿恨的向盤裏的小羊排叉去，幻想刀叉下的羊排變成了他的臉，可是卻沒聽見他的回答，於是她狐疑的抬起頭。

　　「現在可以坦然提到他了嗎？」

　　金仁和笑了，隨後又語下驚人死下休的說：「這樣的話，我就更不能放棄了，這次不會再放你走的！」

　　望著她咬到一半的豐肉差點掉出口，他自信的笑了，這次他不會再放手！

　　「進行到哪裏了？」

　　「已經收購了三分之一，還在繼續，現在股票套牢，我們給的價錢他們都很滿意呢！」

　　「不要得意忘形，小心別打草驚蛇。」

　　「知道了。」

　　放下電話，崔志文冷冷勾起嘴角。

　　「總經理，有位徵信社的先生說和您約了見面，要見嗎？」

　　「讓他進來吧。」

　　「崔先生，看來這筆生意的價格，我們得再商量商量了。」

　　來人一進門就這樣說道，崔志文不禁皺眉。

　　「原本以為只是簡單的商業調查，沒想到會有意外收穫呢！」

　　「你想說什麼？」

　　「金仁和並沒有崔先生說的那麼緊張嘛！還有時間到西餐廳享用燭光晚餐，甚至還連夜飄車到百里之外，只為了一個女人。」

　　「女人？」

　　崔志文下禁皺眉，這一年來，金仁和變成工作狂的消息早就不是新聞，除非……

　　「我要看照片！」

　　「呵呵！崔先生果然是聰明人，一點就通，不過照片看完，我們還得重新談談價錢。」

　　「混蛋！」

　　握緊手中的照片，崔志文咬牙詛咒，照片上的那個女人分明是齊豫！

　　一年了，她消失了一年，為什麼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出現？

　　經過暗中調查他才知道，這一年來齊豫並沒有和金仁和在一起，當年他們之間的金錢交易他也能猜得出來，因為那時齊爸爸打電話來謝謝他幫齊家分擔困難，老人家還以為那些錢是他給齊豫的，卻不知道那是他寶貝女兒的賣身費。

　　他知道那時是自己誤會她了，但是如果需要錢，他說過可以幫忙，她為什麼偏偏找了金仁和，她不會不知道他有多想超越金仁和。

　　但是後來她消失了，證明她至少還懂得自愛。

　　只是現在為什麼又和他見面，依然是為了錢嗎？瞪著照片上的兩人，金仁和臉上的笑容刺痛了他的眼。

　　叮咚、叮咚——

　　門鈴聲不斷催促的響著，齊豫翻起身，不耐的皺眉，都已經十二點多了，哪個可惡的傢伙還選在這時候登門拜訪？

　　她想到的答案只有一個，就是金仁和！除了他還會有誰這麼瘋狂？拉過披肩咬牙下床，她已經做好罵人的準備，乾脆將今年的帳盡快收回來，把剩下的錢還給他好了，大不了明年勒緊肚皮省吃儉用，否則這樣下去，她總有一天會被氣瘋的，

　　「金仁和，你有沒有人性呀——啊……」

　　齊豫的暴怒因為門外的人倏地「降溫」，只是愣愣的呆站著，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你——你怎麼——」

　　「怎麼？只有金仁和才能來嗎？」

　　崔志文鐵青著一張臉，一年不見，她比照片上還要漂亮，雖然此時頭髮隨意的披散著，卻有一種打動人心的率真，讓他心動也心痛。

　　「進來吧。」他的話明顯夾槍帶棍，齊豫就算再沒睡醒也聽明白他話中的諷刺。

　　崔志文跟著她進了門，心裡暗暗思量，她會讓他進門，是否代表還對他存有舊情？

　　「大半夜趕來，有重要的事嗎？」

　　套好外套，齊豫倒了杯熱水放在他面前。

　　「一年沒見就這麼冷淡嗎？沒有重要的事不能見？那金仁和不是也半夜來訪，

　　你們之間又有什麼事情呢？」

　　崔志文忍不住酸溜溜的質問，她和金仁和的關係讓他無法不介意。

　　攏攏披散的頭髮，齊豫淡淡的笑了，歎息著望進他眼中閃爍的複雜。

　　「一年沒見又怎樣？你一點都沒變，依然是那麼自我。」

　　「你不喜歡了嗎？記得你以前說過，喜歡我這股傲氣的。」

　　聽他說起以前，她忍下住輕輕搖頭。

　　「那是以前，都過去了，一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事情，包括曾經的喜歡。」

　　「也包括你對金仁和的看法嗎？看來錢真的很管用，竟然能徹底買去一個人的心，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市儈？」

　　「崔志文！」

　　皺眉打斷他的咄咄逼人，現在的情況讓齊豫覺得哭笑不得，他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啊！

　　「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沒有立場指責什麼。」

　　「沒有立場！如果我離婚是不是就有立場了呢？我是愛你的！難道你忘了嗎？就算結婚了也無時無刻想著你，如果當年你肯，我們可以……」

　　「請不要再提當年，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一年前的齊豫，就算沒有你、沒有金仁和，也可以過得很好，所以就算你離婚了，也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很晚了，請回吧！」

　　她厭倦了他這樣提起以前，厭倦了他的咄咄逼人，不由得想起金仁和，比起沒有變化的崔志文，他的變化至少是可取的。

　　「我不會放棄的，無論是你還是事業，我都不會輕易放棄的，如果離婚能夠讓我有立場，我會的！」

　　崔志文望著她不耐的眼神，僵硬的起身離開。

　　「唉……」

　　亂了，一切都亂了！

　　到底是怎麼了？聽著窗外呼嘯離去的汽車聲，此時的齊豫睡意全無。

　　這一年，她真的離開過嗎？

　　「抱歉，讓你久等了。」

　　一進辦公室，金仁和大呼一口氣，連聲對站在窗前的齊豫道歉。

　　「沒關係，花樣和布料樣品我都帶來了，你選一下吧。」

　　面無表情的坐回沙發上，將帶來的樣本打開，齊豫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先吃飯可以嗎？」鬆開領帶坐在她對面，金仁和笑苦看她，以前從沒見過她戴眼鏡，看起來真像個古板的小淑女。

　　「金仁和，我來這裏完全是為了生意，所以請不要說和生意無關的事情，無論是吃飯、看電影、散步，或是像傻瓜一樣站在摩天輪底下，都不可以！」

　　「呵！原來這你也知道！」

　　高興的笑咧了嘴，望著她低下頭暗自咬唇的樣子，他可憐兮兮的開口、

　　「我也想，可是連續開了三個小時的會，從中午就沒吃飯，唉——好吧！既然你堅持的話，」

　　「你故意的是不是？明明知道要開三個小時的會還叫我來等，你以為我很閒嗎？還有天宇要倒閉了嗎？開會不供餐，讓所有員工餓著肚子工作，也太過分了吧！」

　　齊豫憋不住的連聲叫罵，瞪著面前笑得開心的金仁和，她就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多久。

　　於是，飯吃了，步也散了，而且還真的走到遊樂場的摩天輪下聊起天來。

　　「你知道？難道偷偷跟蹤過我？」

　　搓了搓冷得發緊的手，金仁和笑著問。

　　「別自以為是了！」彷彿被猜中心事，齊豫羞惱的將頭轉向一邊。

　　「哦？莫非——那次真的是你？」

　　他突然想到自己追著車跑的那一次，原來真的是她，他還以為是自己看走眼了呢！

　　「什麼？」

　　不明白他的突然驚喜從何而來，齊豫只是皺著眉瞪他，卻下禁想笑。傻瓜！鼻子凍得紅通通的，嘴裏還吐著白煙，好像小丑。

　　「有一次我在這裏看到一輛車，覺得坐在裏面的女人是你，所以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現在看來我們的緣分確實不淺！」

　　金仁和高興的說著，不停的呵氣搓手。

　　「白癡，這麼冷不會把手放進口袋裏嗎？」

　　齊豫實在看不過去了，忍不住鬼叫了起來。

　　「插在口袋裏怎麼牽手？」

　　說著金仁和便伸手將齊豫的手從口袋裏拉出來，牢牢握住。

　　「喂！」她驚訝的大叫，企圖甩開他的手。

　　「真暖和呀。」望著手中細白的小手，他滿意的喟歎。

　　「你當我是暖爐嗎？！」

　　不滿的嘟嘴抱怨，瞪著他凍得通紅的手，齊豫不再反抗，任他拉著走。

　　「是啊！你的好處多得數不清，所以，我決定不放手。」

　　她本來想潑他冷水的，可是望著他雙眼的滿足，視線落在他緊緊握住的手上，認真的改口問道：「我真的那麼好嗎？好到即使相隔一年，你們依然放不了手？」

　　停住腳步，望著她低下的頭，金仁和柔柔的笑了。既然他找到了她，崔志文找上門也不是意料之外。

　　「是啊，好到一年多前第一次見到你，就決定將你呵護在手心了，而他發現得太晚，所以不要再給他機會。」

　　齊豫拾起頭，望著他眼中堅定的專注，對於他霸道的語氣卻找不到字眼來回應，心裏又起了漣漪。

　　回想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那時的她真是狼狽得可以，那樣的她會引起他的注意，可見他的喜好真的很特別呢！

　　「大年夜有安排嗎？」

　　「幹麼？」

　　「如果有的話帶著我，如果沒有，就留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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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那是誰？未婚妻嗎？」

　　「應該是吧，看樣子應該也是韓國人，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

　　林明美望向身旁全身繃緊的崔志文，感到有些倦意。

　　「怎麼？還不死心嗎？」

　　收回目光，崔志文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注意你的身份，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就好了。」

　　「你——」

　　他的目光甚至沒有一刻停留在她身上，望著他的視線，她漸漸明白，對於崔志文來說，他是永遠不會知足的，可以為了慾望而拋棄愛情的男人，他的心又會在哪裡。

　　另一邊——

　　「看來你的目的達到了。」

　　不意外他們會成為全場的焦點，望著一旁喜不自勝的齊豫，金仁和露出縱容的笑容。

　　「當然，這麼好的機會，不用來做廣告多可惜，走吧！為了盡快還錢給你，你的任務就是帶我去那些富太太的身邊！」

　　齊豫笑得幾乎闔不攏嘴，如果不是為了配合身上這套端莊典雅的韓服，她一定會大笑不止，看見那些驚艷的目光，她就彷彿看到白花花的鈔票。

　　金仁和將果汁放在她手中，上下打量著妝容精緻的她，韓國傳統服飾穿在她身上，典雅中別有一番風味，頭髮細心的盤在腦後，以一支繡花簪固定，看來她為了今天頗費心機。

　　小口喝著果汁，齊豫的眼睛忙著梭巡下一個潛在顧客。

　　「知道現在大家在討論什麼嗎？」湊近她細緻小巧的耳朵，金仁和低低耳語。

　　「什麼？」她回頭，簪子下的吊墜發出悅耳的清脆聲響，可是耳邊卻全是他平穩的呼吸聲。

　　「他們在說，這韓國小姐真漂亮，恐怕兩人再不久就會宣佈結婚的消息，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看著她眼中無法掩飾的慌亂失措，金仁和嘴角的笑隱約浮現。

　　「什、什麼！你又不是順風耳，就只會胡說八道，快走啦！」

　　齊豫紅了耳垂，忍不住低下頭推開他，他什麼時候靠得這麼近了。

　　懂得害羞了？好現象！他不再逗她，將她握緊的拳頭拿起，放在自己的臂彎裏，順著她的意思朝富太太軍團出發。

　　然而，他突然頓住腳步，齊豫疑惑的抬起頭，便見臭著一張瞼的男人擋在身前。

　　「好久不見。」崔志文冷聲開口，目光掃過金仁和臂彎中的小手，隱忍的咬咬牙。

　　「新年快樂，還請崔夫人代向林董問好。」

　　「謝謝，也祝你們新年快樂。」望著垂下眼簾的齊豫，林明美牽出一絲笑容虛應。

　　金仁和點點頭就要挪開腳步，這種情況還是不要掃興比較好，可是卻被崔志文擋住去路，不由得皺起眉頭。

　　「兩位看起來很配，在場所有人都在想著你們是否就要結婚了？如果是真的，請金總裁早點宣佈，我好準備一份大禮。」

　　話是對金仁和說的，可是目光卻緊緊盯著低頭不語的齊豫，崔志文的語氣明顯的透露出嫉妒。

　　齊豫抬起頭，望著他咬牙的表情，突然覺得好像回到了一年多前的那個夜晚。

　　「崔先生費心了，如果日子訂好，一定會寄喜帖給你的。」

　　金仁和望向一旁說話的齊豫，看來這次她是真的遺忘了。

　　看著一旁神色黯淡的林明美，齊豫在心裏輕歎，點點頭便準備離開。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金仁和！不止齊豫，我也絕不會放過天宇！我不會輸給仿！」

　　身後傳來崔志文叫囂的聲音，金仁和伸手覆上臂彎上的柔荑，緩緩轉身，望著全身緊繃的人。

　　「我會用心準備的，在商場上沒有誰是常勝軍，你的敵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別說得冠冕堂皇，哼！用錢買到女人的感覺如何？她不愛你！怎麼？這次是多少，五百萬還是一千萬？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天宇倒了，她也會拍拍翅膀離開你的！」

　　「夠了！」

　　顯然他們的對峙已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齊豫沒想到崔志文會失去理智到這般地步。

　　「夠了？該說夠了的不我！他哪裏好，有錢嗎？現在他有的我也有！還會給你更多！齊豫，難道你真的忘了嗎？忘了你以前有多愛我？」

　　「以前我是愛你，愛到甚至忽略了你所有的缺點來委屈自己，可是你說對了，一年後的我，我已經漸漸忘記了，雖然每次見你都會覺得心痛，但那是因為你不停的撕開傷口撒鹽。」

　　望著崔志文眼中的不可置信，齊豫靜靜開口。

　　「崔志文，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吧，我可以做到，相信你也可以，珍惜眼前的人，你的妻子是真的愛你。」

　　望著林明美憔悴的神情，她不忍的轉身。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忘了！我不信也不會！齊豫，金仁和會垮的！」

　　崔志文盯著她愈走愈遠的背影，心漸漸空了。

　　望著失神的兩個人，金仁和轉身跟上齊豫的腳步。都結束了，看來她已經把心情整理好了，接下來就由他繼續吧。

　　「對不起。」

　　知道他就跟在身後，齊豫深深歎出一口氣，望著夜空中飄散的白煙輕聲道歉。

　　「為什麼？」

　　望著走在身前的她，確定背影沒有落寞的樣子，金仁和才放心的問。

　　「為所有的一切，當初利用你，現在又給你添了這麼多不必要的麻煩。」

　　「我以前說過，這樣的利用多少次也沒關係，還記得嗎？」

　　齊豫頓下腳步轉過身，望著他眼中閃爍的光芒，困惑的點點頭。

　　「現在我收回這句話。」

　　她不明白，看他朝自己走來，呼吸不由得急促了一些。

　　「收回利用的話，這樣你就不能再這樣說了，可以換個說法。」

　　「什麼？」

　　站定在她面前，金仁和笑得溫柔，看她被凍得通紅的鼻子，伸手握起她冰冷的小手，牢牢握在溫暖的掌心。

　　「我不是被利用，而是心甘情願等你，你也不是利用我，而是因為那個人是我，所以才選擇了我：」

　　他在說什麼？因為那個人是他，所以才選了他？齊豫望著眼前的男人，一瞬間大腦裏思緒紛飛。

　　「因為是我，所以才在那個時候依靠我；因為是我，所以後來才落荒而逃；所以，現在願意把自己交給我嗎？」蒼穹下只有他們倆，全仁和認為此時求婚也不錯。

　　她呆呆的望著他滿面春風，良久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義。

　　「金仁和，你在開玩笑嗎？」

　　「我像嗎？」

　　「你以為我喜歡你嗎？」

　　「不是嗎？」

　　「崔志文……」

　　「你已經忘了他了。」

　　「可是……天宇會倒閉？」

　　「不會，有我在就不會。」

　　「可是……還有欠你的錢……」

　　「你可以用一輩子的時間慢慢還。」

　　「可是……」

　　她不在的時候，他一定預謀了很久，或者是她還不夠瞭解他，瞪著他的笑容，齊豫找不到之後的問題。

　　「沒有可是，你只需要說願意還是不願意。」

　　再湊近一步，望著她眼中閃爍的無措，金仁和勸誘著。

　　「你真的以為我喜歡你？」

　　他靠得太近，空氣變得稀薄起來，抽不開眼神，望著他的幽眸，齊豫顫聲發問。

　　真的喜歡他嗎？那個答案似乎已在心裏成形，可是她卻不敢輕易撥開雲霧。

　　「你說呢？給你時間，現在開始好好想想吧！」

　　金仁和退開一步，拉著她的手走向前，新年的第一天，她選擇和他一起迎接，不喜歡他嗎？鬼才相信！

　　喜歡他嗎？

　　齊豫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裏全是他的聲音。

　　睜著眼睛，眼前全是他的笑、他的眼神，閉上眼睛，回憶全數湧上。

　　第一次見面，她哭著追上崔志文，是他攙扶她進電梯，那時他說：「去吧！加果能追回他的話！」於是她追去了，可是崔志文說：「放手吧，我們結束了。」

　　後來，她問他自己是否很傻，他說很傻，可是如果覺得值得，就沒關係。

　　再後來，在她最狼狽的時候，他撿到心情惡劣的她，於是她失去理智的要他用一百萬買下自己……

　　現在看來，天宇能夠成功真的是奇跡，他居然傻到願意做這筆交易，

　　歎息的坐起身，望著窗外湛藍的天空，齊豫幽幽歎息。

　　「金仁和，你是個傻瓜。」

　　他是個傻瓜！大傻瓜！當她連自尊都賣給他的時候，他卻什麼都沒有索取，不但睡書房，還逼她上班，重新找回生活的目標，甚至當她留下一封信走人的時候，他居然傻傻的相信信上的話，等著可能不會出現的緣分……

　　仰頭陷入床鋪，齊豫笑了，是喜歡他的吧！

　　因為是他，所以才會全然依靠他；因為是真心喜歡她的他，所以她才落荒而逃。

　　含著笑，她沉沉的墜人甜美的睡夢中。

　　「總裁，有位齊小姐說要見您。」黃秘書湊近金仁和低聲說著。

　　「叫她到辦公室等我，我馬上去。」

　　黃秘書沒想到上司會這麼乾脆的答應，原本櫃檯小姐將電話轉上來的時候，她就夠驚訝了，先是那位未曾謀面的齊小姐，居然用刻不容緩的語氣要求見總裁，再從總裁的反應看來，這位齊小姐絕對地位超然。

　　立即結束視訊會議，便看見一臉著急的齊豫。

　　「怎麼來了？有什麼麻煩嗎？看上去很急的樣子。」

　　「有麻煩的是你！這是真的嗎？」

　　「怎麼了？」

　　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報紙，金仁和笑著抬頭，對她為此而來的原因比較感興趣。

　　「怎麼了？天宇的股票一開盤就跌了十個百分點，而且還繼續在跌！你是準備關門大吉嗎？」

　　齊豫瞪著他的笑容大叫，發現自己愈來愈搞不懂他，也許從來就沒有搞懂過。

　　「這是在關心我嗎？這麼急切的關心，我真的很高興。」

　　「金仁和！」

　　她無語問蒼天，現在好像天宇的負責人變成是她，而非此刻笑得開心的金仁和。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嗎？早上崔志文打電話給我，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說什麼？」

　　「他說金仁和完了，問我現在還會不會和你同流合污！」

　　齊豫沒好氣的重複崔志文的話，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生氣，崔志文簡直討厭得讓人想踹他一腳。

　　「同流合污？那你現在肯定想踹他一腳。」

　　忍住笑，望著她吹鬍子瞪眼睛的表情，金仁和說出她心中所想。

　　「我腦門上寫字了嗎？真是的，這種時候還能開玩笑，看來我是瞎操心嘍！」

　　甩下報紙，齊豫氣不過的轉身要走，她急急忙忙的跑來，可是著急的卻只有她，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等等。」

　　「幹麼？」

　　轉身看他一派輕鬆的坐在沙發上，她不甘心的問。

　　「既然來了，就說吧。」

　　「說、說什麼？」

　　盯著她頓時慌了的神情，金仁和笑著從椅子上起身走近她。

　　「這麼焦急的跑來關心我，還認為自己不喜歡我嗎？」

　　他一步步靠近，齊豫忍下住向後退，天宇現在面臨危機，而他竟還有閒工夫談情說愛！

　　「如果崔志文垮了，你會不會這麼著急？如果他完蛋了，求你回到他身邊，你會不會動心？」

　　一連串的問題砸向她，齊豫只能愣愣的被他逼著向後退，瞪著他嘴角的笑紋，毫無招架之力。

　　「我、我為什麼要動心？他已經結婚了！」

　　「如果垮台的是我，你會不會繼續和我『同流合污』？」金仁和勾起嘴角，逼近亂了陣腳的她。

　　「當、當然不會！再說，我又不是沒有錢，你垮不垮台和我有什麼關係？」

　　她背抵住門板，已經毫無退路，卻仍然倔強的不肯鬆口。

　　「是嗎？這樣的話，換你買我如何？」

　　「什麼？！」齊豫頓時傻眼，愣愣的瞪著他，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八十萬！不然一百萬好了！可是我的身價有這麼低嗎？起碼也得兩百萬……

　　就兩百萬好了！」

　　金仁和一手越過她的肩頭撐在門板上，一手撫著下巴，像是思考著什麼重大決策一樣，好不容易才拍板定案。

　　「就兩百萬，兩百萬賣給你金仁和的下半輩子！你賺到了。」

　　「喂喂喂！金仁和，我是白癡嗎？你值兩百萬？我會買才怪！」

　　她想撥開他的手臂，但他卻換上另一隻，依然把她固定在臂彎裏，於是她氣喘吁吁的抬頭，對上他炙熱的目光，曖昧在一瞬間籠罩，金仁和不再隱藏渴望的俯下身，擷取甜美。

　　「願意嗎？」

　　「……什麼？」

　　「收下我，一輩子。」

　　「憑什麼？」

　　「憑我如此費心。」

　　盯著他帶笑的眸子，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終於穿透她心裏遲遲不敢撥開的雲霧。

　　「知道嗎？我真的被打動了。」她終於可以坦然面對了。

　　「所以呢？」

　　更靠近一分，她柔軟溫潤的氣息在彼此間瀰漫，金仁和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她都記在心裏，現在，是他收穫的時候了。

　　「所以，以後……」眨眨睫毛，齊豫咧開了頑皮的嘴角。

　　「你要再接再厲，也許有一天，說下定我會對你說我愛你。」

　　「說不定嗎？」

　　金仁和癡癡的笑開，她已經說了愛他，她已經說了，所以，他會再接再厲，讓她更愛他。

　　「就兩百萬好了！」

　　金仁和一手越過她的肩頭撐在門板上，一手撫著下巴，像是思考著什麼重大決策一樣，好不容易才拍板定案。

　　「就兩百萬，兩百萬賣給你金仁和的下半輩子！你賺到了。」

　　「喂喂喂！金仁和，我是白癡嗎？你值兩百萬？我會買才怪！」

　　她想撥開他的手臂，但他卻換上另一隻，依然把她固定在臂彎裏，於是她氣喘吁吁的抬頭，對上他炙熱的目光，曖昧在一瞬間籠罩，金仁和不再隱藏渴望的俯下身，擷取甜美。

　　「願意嗎？」

　　「……什麼？」

　　「收下我，一輩子。」

　　「憑什麼？」

　　「憑我如此費心。」

　　盯著他帶笑的眸子，那炯炯有神的目光終於穿透她心裏遲遲不敢撥開的雲霧。

　　「知道嗎？我真的被打動了。」她終於可以坦然面對了。

　　「所以呢？」

　　更靠近一分，她柔軟溫潤的氣息在彼此間瀰漫，金仁和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她都記在心裏，現在，是他收穫的時候了。

　　「所以，以後……」眨眨睫毛，齊豫咧開了頑皮的嘴角。

　　「你要再接再厲，也許有一天，說不定我會對你說我愛你。」

　　「說不定嗎？」

　　金仁和癡癡的笑開，她已經說了愛他，她已經說了，所以，他會再接再厲，讓她更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