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小能小術 卻用之不善的代價

阿良車輪餅

擁有小能小術 卻用之不善的代價

在世人的印象中，凡是擁有法術的人，似乎非同尋常。凡事有利有弊，小能小術亦然，如同雙刃劍。在清人的記載中，如果不是經過真修實學得來的法術，又沒能正用，就會招來生命危險，留下慘痛教訓。

天津有一人名叫徐緯真，素來嗜好方技之術，又因縱酒成癮，生活很是落魄。康熙初年，他前往江淮，途經山東一座古廟，忽然聽到廟中傳來呼救聲「徐緯真救我！」於是，他解下驢鞍，準備稍作休息，順便探查是誰在呼救。

這時，徐緯真又聽到呼救聲，像剛才一樣。奇怪的是，他進入廟中，轉了一大圈，各個角落都看遍了，也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惟獨有一個大鐵鐘扣在地上，還被泥封住了。他仔細一聽，那聲音是從鐘裡傳來的。徐問到：「你是何怪，竟然能說人話？你呼叫我，希望我救你是嗎？」

鐘內傳來人語聲：「我是上古時期的猿公。昔日有一位學劍的黃石老人，我就是他的後裔。因我劍術失誤，誤傷了善良百姓，受到上帝譴責。如今，我被囚在這座鐘裡已經有上百年了。今天限滿應當出來，幸好有您，幫助打開。」

黃石公像，出自《列仙酒牌》。（公有領域）

徐緯真說：「我沒有千鈞之力，怎麼能獨自撬開這座大鐘呢？」猿公說：「不需要您用手去撬，您只要去掉鐘上的十二個字，我就能出來了。」

徐緯真果然看到泥封之處的篆文，於是取來石塊，對著篆文敲敲磨磨了一番，不一會兒就全部去掉了。猿公說：「可以了。然而您需要迅速離開，若稍遲片刻，您就會遭殃的！」

於是，徐緯真迅速跨上驢兒疾速地走了二三里，回頭一望，看見雲霾風暴，響聲猶如山崩一般。這景象猶如悟空從五行山下蹦出來一樣。隨即一隻大白猿從空中飛墜，在他的驢前叩首相謝，一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徐緯真南遊歷時半載，之後返回家鄉。一天夜裡明月高懸，皎潔的月光灑滿大地。忽然聽到一陣急切的剝啄之聲。徐緯真起身，打開屋門，看到一個少年書生，儀容俊美不同尋常。

少年書生向他拜謝，說：「昔日，我被囚禁在濟南大鐘之下。幸賴您的拯救之恩，得以超脫沉淪之厄。上帝已赦免我的罪過，如今仍得以還復仙位。我感念您的厚德，沒齒難忘。想到您志在養生之術，求學圖緯之說。今日在天府的玉飾書箱裡，竊得三卷道書交給您，以報答您的恩德。但是須用一晚的時間抄寫完畢，請不要怠慢。」少年書生取出書籍放在几案上，就匆匆離開了。

徐緯真展閱第一卷，見上面的內容如同《論語》、《孝經》，於是說： 「這本太平乏無奇了。」展閱第二卷，內容如同《陰符》、《鴻烈》，說：「這也用不著學啊。」展閱第三卷，看到上面都是關於吐火吞刀祕法，呼風喚雨奇術，當即高興地說：「這本正是我所求的！」遂即抓緊時間抄錄。

天剛剛拂曉，少年就已經來了，看到徐緯真的意向竟在第三卷，臉上露出不悅的神色，不由得感嘆道：「難道這就是我要報答您的嗎？第一卷具備帝王大略，第二卷能成就將相之才，第三卷只不過小道小術罷了。善用，僅能建些功業；不能善用，就會危害自己的生命。然而緣分僅僅止於此，又當奈何？」說罷，少年與書卷全都消失了。

徐緯真原籍山陰，自從獲得第三卷書後，曾在故鄉試驗他的小術，或將月亮藏於懷中，懸掛在暗室；或捏雷於掌，再放到晴霄。他以這些小能小術為戲，賺取飲食及旅行的資財。卻從未想過用法術做些利他之事。

一天，徐緯真大醉，時值酷暑，便裸露著坐在門前。忽然一陣涼風驟起，他向空中書符，將風伯招入袖中，久久不放，此舉觸怒風伯。風伯在他袖中施展神威，一陣大吼，破袖而出，遂即一陣霹靂擊斃了他。

此事流傳於康熙初年，在明末清初以及康熙時期的文人集作中多有輯錄。鈕琇於《觚剩續編》中對此評論道，沒有經過實際修真的人，妄想學法術褻瀆上天，就已觸怒神明，遭到天譴。

不管善緣，還是惡緣，只要結下緣，就要了結。遭厄的仙人得到徐緯真的協助，得以從大鐘中跳出。仙人為報答恩情，於是借給他三卷著作，與其方便，希望他能做些利人之事。只是，徐緯真心念偏執，既沒有濟世助人的願望，也不想為社稷運籌帷幄，只想用小能小術為己謀利，最終觸怒天神。歷史留下的慘痛教訓，鑒於古今，今日看來並不過時。

（據《虞初新志》卷17、《觚剩續編》卷3）